076.落水狗
杜老爷子说:“你不用管,我心里自有定夺,论相貌气质修养,你没有一样比得上霜儿,既然张楚烨选择了你,说明你也有你的过人之处。”
“不,我什么都没有,我跟陈琰,跟张楚烨都没有关系,你放了我吧。”
“真的没有关系?”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我这样,就可以远离这一场纷争,只是没想到,杜老爷子竟然慢悠悠的对他的手下说:“听到没有,既然没有关系,就给我狠狠的打!”
我听到杜老爷子给杜梓霜打电话的声音,他说:“霜儿,爸爸已经把她给好好教训了一顿,陈琰没有赶来,说明他俩真的没有什么。”
“不行,爹地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要跟陈琰一起过去,我要看看他看着那女人皮开肉绽的样子时会是什么表情,这样我才能放心。”
“好好,那爹地就让手下把她打的更狠一点。”
“爹地真好,我们过一会儿就会过去。”
我被打迷糊了,竟然看到自已被锁链五花大绑,在岩浆一样熊熊的火焰中燃烧着,我的每一寸筋骨都在疼痛,我痛得想死却又死不了,我流出血一般的眼泪,内心叫嚣着:让我死吧!
从幽而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混沌,且阴冷的声音:“冷瑶,你罪孽深重,下辈子,你将受尽磨难!”
“让我死吧!”火海中的我发出震彻耳膜的嘶吼,像一只发怒的困兽,红通通的双眼里,流下两行血泪。
“成全你。”
我的衣裳变成了碎片,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没留下一丝的痕迹,只剩下熊熊的大火在无止境的燃烧。
我的心脏抽搐着疼,被切成了碎片,这就是死亡带来的痛,和不甘心吗?
一桶冰水把我浇头,周围的场景一下子从火海变成了冰山,我费力的睁眼,看到带着得意的笑脸的杜梓霜,和一脸无谓的戊戌,为什么在看到他的表情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比刚刚目睹了死亡还要痛,刚才的那个梦境,是我的前世,还是我的今生?那个和我张着同样脸面的女子叫——
嘶……
神经一阵猛烈的疼痛,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琰,你看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多么可怜啊。”
戊戌冷淡的瞧着我,说:“对,就像一只落水狗。”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那么在教堂时发生的事情又算什么呢,当时他对我说的话,不是因为关心吗?他不是说作为僵尸会永远保护自已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吗?可是他竟然说……说我是只落水狗!
我一直与人为善,从来都没有大动肝火,此刻,有一种被称作气愤的情绪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快要爆发出来!
可我只是动了动唇,把什么都忍了下来。
“啧啧。”杜梓霜捂着嘴笑:“还真的像只落水狗呢,陈琰,你说的太对了,不如,我们打落水狗玩吧。”
杜梓霜在手掌快要碰到我的脸的时候,停了下来,娇软的转身对戊戌说:“陈琰,我的手酸的使不上力气,不如你来吧。”
戊戌走了过来,搂住了杜梓霜的肩膀,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说:“打女人,有点失风度吧。”
杜梓霜给戊戌整了整领带说:“怎么会呢,你刚刚都说了嘛,说她是落水狗。”
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瞬间,穿着白色西装戊戌,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脸冷漠的抬掌,狠狠的扇在了我的右脸上,力气之大,以至于我的口腔里充斥着甜腥味。
我上牙和下牙冷的咯咯打架,以前我不信命,后来我信了,当我信命的时候,我开始变得奴性,在受到欺凌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是求饶,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反抗,是这股奴性让我顺风顺水,是这股奴性让我碌碌无为。
可是,当事情再度面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因为得到的感悟而发生改变。
“杜小姐,我会报警。”我吐掉口中的血沫,自以为冷静中带着气势。
可是杜梓霜却捡起了一旁的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昂起脸颊,不屑一顾的说:“报去啊,我到是要看看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别以为有张楚烨在背后给你撑腰了,和我扯上关系的事情,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就算他真的帮了你,也无济于事。”
“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让你难受了,没想到你被打成这样却一滴眼泪都没留,很能抗啊,那我就打到你哭为止。”杜梓霜掩着唇呵呵的笑着,而戊戌,竟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身上很痛,淤青、伤口都在痛。
杜梓霜的眼神透漏着欣喜,一种强者折磨弱者的欣喜,她优雅的说:“把她的伤口上抹上辣椒油,给我抹匀了,啧啧,再撒些盐巴。”
那些男的粗鲁的撕开我的衣服,我已无暇顾及疼痛,整个人在羞辱的火海中翻滚着,可我不能哭,我死死的咬住嘴唇愤恨的看着他们,我不知道,今天结束了我该怎么办,这样的折磨还会不会有下次,我该如何自保,或许,我将做的就是逃避、、、
我咬着嘴唇,无论多痛都不肯发出一声呻吟,杜梓霜气红了眼,染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死死的指着我:“把她给我扒光了打,我就不信你今天不哭!”
戊戌他还是骗了我,他并不再像之前一样,见到我受伤害就会第一时间保护我,他变得更理智了,变得更能克制自己了,这是一种进化,我该替他感到开心,不是吗?
“不要动我!”我大吼道,却丝毫没有作用,我看向戊戌,心想着他就算为我迈出一步也好,可是他神色淡淡,终究什么也没有做。
最后一根希望的线也断了,我像之前那个被黑胶带封住嘴巴的人,一样绝望。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的踹开,来人绷着一张脸,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煞气,我透过他背后看到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楚烨?”杜梓霜叫了他一声,然后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戊戌,戊戌耸了一下肩,示意他根本没有叫张楚烨。
张楚烨手臂上的青筋都隆了起来,脸色近乎苍白,眸子漆黑如炬。
不……
他不是张楚烨!
几乎一瞬间,我就看了出来,面前的这个张楚烨,被附身了!不管他附不附身,此时他都是来救我的。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眼底似有熊熊怒火烧了出来,他一下子就冲向了杜梓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掐住了杜梓霜的脖子,直到把她跌跌撞撞的掐在了墙上,甚至举了起来,所有人都吓傻了,而张楚烨就像要杀死她一般!
戊戌一脚踹在了张楚烨的身上,张楚烨弓了下身子,松开了杜梓霜,他站在原地,和戊戌对视。
我看到他的背影,和戊戌的眼神,戊戌的眼神像鹰隼一样,有着深深的穿透力,时间仿佛凝住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楚烨指着杜梓霜的鼻子,阴厉的说:“以后你要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断你的手!”
他的话里带着阴风,低沉、回音、一如我初见他的那样……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出了这个黑暗的地方,我明明知道他不是张楚烨,却莫名的心安,好像一只飘荡的小船,看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我听到杜梓霜说:“楚烨什么时候这么护着那只落水狗。”
“别说了。”戊戌的声音带着些冷漠。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说她是落水狗。”
我的耳朵都支了起来,竟带着期待的想要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你看她见到张楚烨那个样,连狗都不如。”他说。
我仿佛看到戊戌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的孤傲和不屑,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需要很用力才能获得一口氧气,我的眼眶很酸,刚刚那么痛得时候我都没有哭,现在是怎么了呢。
我松开了张楚烨的手,路灯下,他的墨绿色纹路的玉扳指闪烁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我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凉凉的触感让我心安,他的手怔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无力的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不是张楚烨,在你踹开门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那我是谁?”他反问。
“你是……”我抬头,不小心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个正着“十六楼。”
仿佛有星星坠落在他的眼睛里,他说:“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的眼睛,很不同。”
“有多么不同。”他追问。
“你——”我指了指夜空“你的眼睛就像夜晚,漆黑、深邃,眼珠转动的时候,就像夜空中划过了流星。”
“那他呢。”
我摇了摇头,说:“我一直觉得张楚烨长得很斯文,我不喜欢看他的眼睛,我不想深入了解,我希望他在我印象里永远只是个斯文的人。”
“自欺欺人。”他言,凶巴巴的。
我和他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姿势很僵硬,颇有几分像戊戌,想到这,我刚刚有些晴朗的心情又立马乌云密布。
“你为什么要附在张楚烨的身上,是投不了胎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你可是善良。”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满意。
“什么意思?”
“多管闲事。”他站了起来,也不理我,一个人向巷子里走去。
077.我讨厌他的吻
“喂,你等等我。”我喊他,却没有移动步伐,我太痛了,浑身像是要散架了。
没想到,他会真的停下来等我。
于是我咬着牙站了起来,他见状,又一脸不高兴的返回来,把我横腰抱起。虽说他是一只鬼,但此时却藏在张楚烨的身体里,所以我不太害怕。
我叫他把我放下来,他却理都不理我。
“十六楼,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绷着个脸,像个严肃的小老头:“我有名字。”
“奥,那你叫什么?”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俯视我,双唇微微开合:“隐夜。”
“隐夜……”我低低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很适合你,隐身于夜晚。”
他抱住我的双手猛地收紧,漆黑如夜的眸子,清冷的看着我。
他把我放在了地上,单手扶住了潮湿的墙壁,有些痛得样子,我连忙赶了过去问:“你怎么了。”
“我该走了。”
话音一落,张楚烨的身体就倒了下去。
我怕他醒过来看到我,于是趁着这一会,扶着墙壁拼命的往前跑,我浑身都在痛,估计跑不了多远,就算跑不了多远,能躲一下也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躲着张楚烨,可能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不想和张楚烨走的太近,我希望在我记忆里,他永远只是个斯文的人。
我就这么低头走着,直至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我抬头,看到了一张愠怒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只要一眼,我就气的浑身发抖。
他冰冷的瞧着我,讽刺的说:“你不是见到张楚烨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吗,怎么现在他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
我真的是够了!
“要说狗,也应该是你吧,你倒是把生存守则学的好,趋炎附势,惺惺作态,你才是杜家的一条狗,你没资格说我!”
他冷冷睨着我,一把扯掉了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羞愤的看着他,奈何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他不理会我,把手掌咬了一个口子,扯过我的胳膊,把血滴进了我的伤口里,本来破烂的伤口,瞬间就愈合了,我死死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像一座风雨不动的山一样。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大声地喊着,嗓子都在痛。
“我要……”他把我抵在墙边,冰凉的嘴唇摩擦着我的耳朵,低沉的声音拨动着我耳朵里的绒毛:“我要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你疯了!”我用力的推着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开,我很生气,气我自己无能!
“戊戌,就算是流血,也是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要你救我,你的血让我觉得恶心。你果然只是一具肮脏的尸体,没有任何人性可言。”
“肮脏的尸体?”他说,眼睛里带着怒气。
我在力气上敌不过他,只能在语言上胜过他,我气愤的说:“没错,不仅肮脏还龌龊,卑鄙,不知好歹,恩将仇报,令人……唔。”
他高大的身躯强势的压了下来,摄住了我的嘴巴,我死死的闭着唇,左右摇晃,结果他直接不耐烦的掐住我的下巴,我的牙根发酸,流着涎水,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在我口中缠绵起来。
我浑身紧绷,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浑身都在发麻,头脑发胀。
“唔……”
我难过的胸口抽搐,可是眼睛酸痛,流不出半颗泪水,我死力的挣扎,却无济于事,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我不能咬破他的舌头,如果我咽下去他的血,我也会变成僵尸!
他用力的吻着我,我的舌根都酸了,见我停止挣扎,他的动作也温柔了起来,他的舌尖卷着我,扫荡了我整个口腔。
终于,痛苦的折磨逝去,他松开了我,我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
太恶心了!
我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嘴巴,擦得火辣辣的肿了起来,才肯罢休。
他就这么盯着我,言语里带着调笑:“怎么不继续擦了,要想抹去我的痕迹,除非割掉自己的舌头,你敢吗?”
他的眼睛一片阴霾,整个人阴沉的可怕,他是只千年僵尸,我根本就斗不过他。
“你想要……我的舌头?”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挣扎出的一身汗,已然凉透。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他冷言。
什么?
“如果下次……”他伸手,捏住了我的耳垂“你见到张楚烨还是这么开心的话,我会更加的惩罚你。”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凭什么要任你摆布。”我的眼眶发酸,心里凉了一片“戊戌,如果下一次,还会有今天在教堂的那一幕,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死,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一定会让你消失!让你灰飞烟灭!”
“你不会。”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不会坐以待毙,让你这只僵尸操控!”我恶狠狠的说着,手指都在颤抖。
“可是……”他的手指指着我心脏“你这里,已经住着我这具尸体了。”
我从他有些松动的手臂里逃出,不想在和他纠缠下去,我边走,边头也不回的对他说:“我说的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会救你,你也不要来管我,帮你在杜梓霜心里立稳地位,已经是我仁尽义至了!”
戊戌没有跟上来,潮湿的空气中,我听见了他的冷哼。
我擦着自己的嘴巴,觉得委屈,我讨厌嘴巴间的触碰,可是刚刚,除了羞辱,我竟没有觉得讨厌。
宋瑶,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跟那个老僵尸一样,变成个疯子。
在教堂的时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之所以装可怜,不过是骗我救他。
那么之后呢,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人前将我羞辱,人后又假装好人,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为何还要手长脚长的管我的事。
我并没有给他造成阻碍,他为什么要折磨我。
如果我爱上他,我的自尊会将我的心割成碎片,将我痛死。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回到了出租屋,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除了淤青,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伤口了,可是,我心上的伤口没有愈合,今天所受的羞辱,我会一辈子记得。
总有一天……
我,最终没有说总有一天我要加倍奉还,因为我知道那一天将距离我太远,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吗……
因为是周末,所以我睡到了很晚,早上醒来一打开电视,就看到了一则重磅新闻。
昨夜凌晨时,死了两个人,死者身上血液消失大半,然而却没有伤口,虽然死者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根据衣着,我已经看出来是谁了……
就是昨天杜老爷子的那两个手下,我拿起手机,拨了110,看着滚动播出的新闻,我浑身都在发冷,难道他要开始杀戮了吗?
“喂,是警察吗,我知道昨夜杀死的那几个人的凶手是谁。”
“您说。”
“……”我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又是个来寻开心的。”对方挂了电话。
我还是说不出口,做不出主动伤害别人的事,算了,他自求多福吧。
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竟然是李萱萱给我打过来的,这个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她邀我一起出去玩,我打了车,在经过醉仙楼的时候,我不由得一阵胆寒,那个大胡子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李萱萱穿的美艳动人,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成了布景,棉麻的白色裙子,相比起来实在太素。
我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邀我出来,人家是上司,又是第一次邀约,如果拒绝,倒显得不给面子。
“李总,你今天好漂亮啊。”
“在外面你就叫我萱萱姐吧,叫李总显得怪生分的。”
我们一起来到咖啡厅,李萱萱心不在焉的搅着咖啡,她说:“宋瑶,你知道吗?”
我抬头,她接着说:“马薇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眼角都挣得疼痛,我的声音带着恐慌,怎么好好地人说死就死了:“她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法医鉴定是说她是在晚上熟睡是没的呼吸,死的时候,整张脸都青了。”
我回想起那天马薇从办公室出来时,她虽然脸色难看,却带着一副小女人的微笑,今天,就死了?
沉默一阵,她开口“那个……你和老板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心情有些沉重,淡淡的说:“我和他没关系。”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颊羞红:“你知道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
我想起了杜梓霜,于是就说:“身材好的,性感的。”
“那,他喜欢什么姿势?”她羞赧的说。
“咳、咳、咳、”我闻言,剧烈的咳嗽,咳嗽的面红耳赤,没想到李萱萱会这么直白,张楚烨喜欢什么姿势,我怎么会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女人之间交流一下应该没什么的吧。”
我拿纸擦了擦嘴边的咖啡,尴尬的说:“他可能喜欢……呃、呃……女、女上。”
以上,只是我从马薇从他办公室出来时他的坐姿推测来的。
李萱萱绕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等等——
上次张楚烨和马薇在办公室那个时,有没有被附身?如果当时他被附了身,那就麻烦了!
078.夜总会
李萱萱说:“宋瑶,既然老板对你感兴趣,你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呢,这是多少女人想得却得不来的,我刚来这个公司的时候是二十五岁,一晃眼已经三十了,刚来的时候也跟现在年轻的小员工一样,仰慕老板。”
“那你现在呢?”
“现在?人都老了,哪还有什么竞争力,可是一般的男人我又看不上,看的上的男人又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你趁着年轻有资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萱萱姐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我问,带着疑惑,因为她平时待我并不友好,上次还说我是绿茶婊来着,今天就劝我和张楚烨在一起,这也太奇怪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碎发说:“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我以后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宋瑶,你原谅我好不好。”她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
“萱萱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疑惑的说。
“有个男人来警告过我,他让我不要再欺负你,否则——就让我混不下去。”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我知道,她口中的男人,不是张楚烨。
“以前是我对你太苛刻了,我跟你道歉。”
“你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李萱萱的表情有些郁闷:“他是新起之秀,杜家豪的女婿——陈琰。”
“宋瑶,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这些人扯上关系的,一个张楚烨就够我嫉妒的了,再加上个一表人才陈琰,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现在和杜梓霜是夫妻了,杜家你可是招惹不起的,你们之间的关系,能断就断了吧。”
我痴痴的点点头,对李萱萱的这一段话甚是感激,看来,她也是一个直爽的人,那我也就不必扭捏什么了。可,我想不通的是,戊戌怎么会去警告她呢,最让我不顺心的,明明是他自己!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她说。
“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和老板在一起,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感兴趣。”
“兴趣这种东西很快就没有了,我想要的是爱情,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贪慕虚荣的和他在一起,我跟他的身份差太多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她听着我的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显然是不同意我的话:“像他这种男人,对你感兴趣已经是恩赐,还谈什么喜欢,有多少人最后走到一起是因为喜欢呢,不都是凑合。”
“那你呢,还不是因为喜欢张楚烨所以看不上别的男人,难道你也是在做少女梦吗,你不是,你是因为喜欢张楚烨,所以不死心而已。”
她听完我的话,一言不发的喝着咖啡,之后我们一起去逛商场,逛到了半下午之后,李萱萱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她说,她想去玩。
我们去了市里比较有名的夜总会,我最多就在酒吧玩玩,还是第一次来夜总会,本来想着喝点酒,跳会儿舞就回去的,李萱萱却非要订个包房,她要了一个小房,最低消费两千,对于我这个平民,无疑是负担不起的数字,之后,她又叫了两个男公关!
“这……”我犹疑的说道。
“宋瑶,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再说,我们只是喝个酒而已。”她指了指一个男人,然后又指了指我说:“你今天把她给我伺候好了。”
那男人低着个头,过来了我身边,倒也规矩,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再看看李萱萱她已是窝在那男人的怀里,泫然欲泣,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给我倒好了酒,淡淡的说:“喝一杯。”
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却只微微抿了一口酒,我放下了杯子,盯着男人的侧脸,说实话,他长得没有李萱萱的那位好看,但是身上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有些沉默,有些清冷。
“你没有烦心事?”他说话声音冷冷的,没有音调。
“有,只是我不想喝酒,喝醉了,我的烦心事也不会消失。”就算我烂醉如泥,戊戌也会风光自在,我喝醉了,伤的却是自己的胃。
“难得糊涂。”他讲,和我放在桌面上的酒杯相碰了一下。
我心生着一股子怒气,却还是没有端起那杯酒,冲动,是愚蠢,我如是想着。
眼见着一瓶‘干邑’被他喝的见底,我赶忙拉住了他要倒酒的手,我的手猛地一抖,只觉得他的手凉的如同酒杯里的冰块,他诧异的看着我。
我说:“你别喝了。”
“你是怕我喝醉?”
“不是,你把这瓶酒喝完了,萱萱又得拿新的,这酒这么贵,都被你给喝了,我都心疼。”
“可你不喝。”
他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沉沦的光线,魅惑之中,带着一丝疏远与冷静。
“谁说我不喝的。”我还是冲动了,拿起那瓶酒,就往嗓子里灌,嘴巴刚碰到瓶嘴,就被他给抓住了,他倒了一点酒,加了许多苹果汁,然后放在了我手上,不冷不淡的说:“喝吧。”
“为什么要给我兑苹果汁?”
“会甜一些。”
听他说甜,我就闭了口,毕竟我对甜这种味觉,无法抗拒。
一杯酒下肚,并没有什么感觉,甜甜的,和饮料一样,李萱萱给我要了一瓶新酒之后,满脸通红的对我说:“宋瑶,我去吃快餐了,你们两个好好聊。”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吃快餐?这有什么快餐,我有点饿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说:“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快餐,你要吃么?”
我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我比较喜欢喝酒。”
“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冷。”刚刚不小心摸到他手时,我就有这个疑问了,现在似乎,越来越冷了。
“我很冷?”
我点了点头。
“不如到我怀里试试。”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钻进了他的怀里,不满的说:“一点都不暖,反而越来越冷了。”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竟看到了一片白皙的皮肤,而腰一下是一团黑色的雾,我猛地起身,头顶撞到了男鬼的下巴。
他有些不乐的说:“昨夜才说我的眼睛像夜晚,眼神像流星,今天却认不出我。”
他的上半身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的面前,纵然有些苍白,却掩盖不了阳刚之气,尤其是手臂的线条,温柔却具有力量。
他的眉毛斜飞入鬓,英气逼人,脸部线条宛如刀削,黑色的短发用发蜡梳到了后面,有几缕头发零星的散落下来,挡在他那双夜晚一样漆黑的眸子前,更添几分蛊惑。如果配上严谨的中山装,他看起来,就会像一位风度翩翩的民国佳公子。
只是——他是裸着的。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我说着,脸涨红了。
“不想穿。”他言简意赅的答。
“那你这个样子被那些女鬼看到了怎么办,多丢人啊。”
他不理会我,执拗的说:“为什么没认出我。”
我沉默。
他眉头压低,鼻尖微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信口开河。”
“隐……隐夜。”叫一个鬼的名字,还是有些奇怪。
他用余光睨着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咽了一口口水“你知道……马薇是怎么死的吗?”
他沉默,我又问:“那天,我在办公室遇见马薇的那天,你有没有附身张楚烨。”
他周身的气压都变低了,幽幽的反问我:“如果我说有,你会怎样,如果我说马薇的死和我有关,你会怎样。”
我看着他,一时间忘了他竟是个鬼。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早日投胎。”
“我为什么不肯投胎。”他猛地沉声道,把我吓了一跳,他的两眼变得通红,如同初见的那般“我这样不肯投胎,忍受孤独,忍受折磨,你以为,这些都是我愿!”
桌子一下子翻了,从中断成了两半,东西碎了满地,我知道……他发怒了,我怕,我怕他会杀死我。
他与我怒视两秒之后,突然消失了,我的心跳还没有平息,这只鬼,是在跟我生气吗。
那个被隐夜附身的男公关在他离开之后,便醒了过来,他疑惑的看着四周,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隐夜在附在他身体里的时候喝了许多酒,所以他现在有些晕晕乎乎的,看着这满目狼藉,跑去报告了他的领班,领班对我说,这些是要赔偿的,闯了祸,不能让李萱萱去赔偿,一共是一万八千块,可我哪有这么多的钱。
路过的人将我团团围了起来,都在看热闹,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就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不如过来陪哥哥喝两杯,这钱我出了。”我抬眼,只见一个大腹便便,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一脸色相的看着我。
我对领班说:“能不能先欠着,我慢慢的还,我真没有这么多钱。”
中年男人拿出两捆百元大钞,和那领班交换了个眼色,钱还没放到领班手中,一张闪闪的金卡就率先到达。
中年男人咒骂了一声妈的,就像身后的男人挥起拳头,瞬间,就传来了他的惨叫。
“可以啊,都会来找少爷了,怎么,被伺候的好吗。”戊戌靠着包间的门,双手横放在胸前,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就算不看他的眼神,我也知道,他现在狠生气。
079.羞辱
“钱我会还给你,也请你别羞辱我。”我说完,准备离开,可是他挡着我的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告诉我,你是有多寂寞。”他的言语里带着讥讽“说不出口?可做的却是很好呢!”
尽管我一而再再二三的忍,眼泪终究夺眶而出:“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豆大的泪珠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滚了下来,灼烧着我的脸皮,让我没脸没皮,我有什么办法,我根本不能跟他抗衡,之前,我至少没有流泪,可是现在,我连不流泪的这种自尊,都没有了!
“哭了。”他手指抹着我的眼泪,我扭过头,他就松开了手。
“眼泪是女人的利器,宋瑶,你进步了。”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冷笑,阴暗的眸子里面除了我的倒影什么也看不见。
“戊戌,我不知道什么让你变了,但如果这是个局,希望你能把我排除在外。”
“排除不了。”他一把搂住了我,让我的身子和他紧紧贴在了一起“你可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
说话间,我问道了他口里浓浓的酒气,他喝酒了,当我脑海里冒出他喝酒会不会痛的这个想法时,我将自己深深的鄙视了一番。我担心他出事,似乎都成了一种习惯,之前是出于自保,那么之后呢……
不,我不能让这个僵尸看出端倪,他只会加倍的羞辱我!
“你松开我!”我狠厉的说,纵然知道这对他来说,就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
“我不松呢?”
“我告诉你,我口袋里有糯米,就是专门拿来对付你的,你别逼我出手。”
“哦。”他低喝,从我上衣口袋抓出了糯米,他把糯米在嘴唇边摊开,轻轻一吹,一把糯米就变成了粉末。
“你——”我气结,奈何黔驴技穷!
他突然一把扯掉了我的衬衫,让我上身只剩下了一件内衣!
貌似眼泪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关也关不住了,我的两只胳膊被他单手掐着,腿也被他死死的抵在墙壁上,不能动弹半分。
“戊戌,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你放过我吧!”我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就像我的自尊,慢慢被瓦解成碎片。
“只用求的吗,可我不答应。”
我咬着唇,看着他那张被冰封的脸,冷到了骨子里。
他舔了一下他的尖牙,整个人就像邪恶的阿修罗,他另一只手在我身上逡巡,用拇指叩住我的下唇,声音凉凉:“他动你这里了。”
“还是……”他冰凉的手指又滑到了我的脖子“这里?”
我只是看着他,一昧的颤抖,连话都说不出口。
“这里呢。”他大掌握住了我的胸部,隔着薄薄的内衣,我如同受着行刑!
“你松开我,你松开我,你这个臭僵尸!你放开我。”
“我知道。”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是想让我封住你的嘴。”
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脸,我死死的咬住了牙关,就算是吸我的血,都好过如此的羞辱我。
可是他没有吻我的唇,凉凉的舌头,在我的皮肤上游走,像一只蛇,却又比蛇柔软灵活的多,我浑身的汗毛都如同钢针般根根竖立了起来,如临大敌。
他问的很用力,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变的青紫,我咬住嘴唇,咬得自己流血也不肯喊痛。
他有些愠怒的说:“你是死人吗。”
他抬头,在看到我把自己咬得流血的那一瞬间,瞳孔危险的缩了一下,似乎有火焰从里面窜了出来。
“把牙齿松开!”他严厉的命令道。
我本不想听他的话,却在接触到他阴霾的眼神之后,缓缓的松开了。
“你想咬,就咬我。”
我看着他,不相信他还有那么一丝人性。
“别干伤害自己的事,听到没有。”
我听着他的命令,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滑进嘴里,蛰的嘴唇更痛:“我不伤害自己,难道要等着你来伤害我吗?”
我的心脏都在抽着疼,我感觉,没什么能比我现在更痛了,面对羞辱,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就像个白痴,被强者欺凌的弱智!
“宋瑶,不要干让我生气的事情,否则我会加倍还你。”
“这是我的事。”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将被弄皱的衣服抚平,睨着眼光瞧我:“把衣服捡起来。”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捡,还没有摸到衣服,他就从上面踩了过去:“丢人现眼。”
我的指尖在颤抖,浑身都气愤的颤抖,滚烫的眼泪在眼底慢慢会聚,在眼眶里摇晃,迟迟不肯落下,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的自尊,就像地上的这件衣服,被踩上了一个脏兮兮的脚印。眼泪将衬衫晕湿了一大片水花,我扯过,穿上,拿出手机,气息因为过度气愤变得颤抖。
‘宁承凰,市里有僵尸,他杀了人!’
如今,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宁承凰的手机一直关机,但愿他能看到这条信息。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却没有半点归属感,我多想此时躺在妈妈的怀里跟她说说我的委屈,可我不能回家,我怕和爸妈住在一起会克死他们,我对自己说,宋瑶,再忍耐一下,再稍稍忍耐一下,什么都会过去的。
我瞪着白色的天花板,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得往外落,我回想起戊戌的羞辱,心痛的无法呼吸,我应该告诉他我跟少爷什么都没有干吗?不,我不能告诉他,这是我仅有的一点骄傲了,我不能向他低头。
我所能做的,只是祈祷,我感觉自己的整条命都是他的,他要我生,我便生,他要我亡,我便亡。
我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就像看着我的以后一样,白茫茫的一片。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班,四周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光,便问了跟我稍微要好的倪雪。
“他们为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你不知道吗?”她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昨晚找少爷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什么!
她朝我努努嘴,我瞬间就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谁,我就说李萱萱昨天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先是通过喝咖啡和逛商场来消除我的戒备心,后来,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倪雪说:“宋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你可是丢人丢大了,万一传到老板耳朵里,可怎么办,老板对你这么好,肯定会生你的气。”
“没事的,我清者自清。”
“清什么呀!”倪雪没有好气的说,然后点开了自己的邮箱:“我告诉你,现在这套照片全公司人手一份。”
我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眼睛都红了,甚至还有我被围观时拍的照片。
我气的脸上通红,去了李萱萱的办公室:“照片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气的朝她大吼,我没想到,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她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一如我昨天见到的那样,我又被骗了,我为什么总是被骗,被欺负。
“你太过分了,果然,什么人都不能信任。我都说过了,我和老板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玩我!”
“停。”她放下咖啡,灵动的大眼睛不屑的看着我:“是你玩我在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我告诉你,不要用你和老板没有关系这句话,来在我身上寻开心,我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什么事只有我亲自做了才会放心。”
“这么说,你昨天说的都是假的?”
“不全是,陈琰他确实来找过我,不过他都跟杜梓霜结婚了,以后也不必插手你的事了,我劝你和他断了关系倒是真心话。”
我看着她,呵呵了一声说:“你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以牙还牙吧,你只是想让我跟老板真正的没有关系,也对,你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必然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我太蠢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宋瑶,难道你就不想告诉大家照片是我拍的,我也找了少爷。”她问道,细细的打量我。
“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去了夜总会,确实找了少爷,干什么了没干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够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能这样想,倒是给我少了很多麻烦。”她说着,唇边带着笑意,我以后,一定会对她敬而远之,无聊!
“宋瑶,老板找你。”
周围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十八楼,在看到十六楼的按钮时,我忍了再忍,才没有按下,就算隐夜救过我,他也是一只鬼,看看昨天,他可是说翻脸就翻脸了,我可千万不能去好奇他什么。
办公室里灯光大亮,张楚烨看我时的表情并不怎么好,显然是看到了那组照片。
他把我叫了过去,指着屏幕里的一个人,说:“你看看。”
我勾着头看,发现我被围观的那张照片里不显眼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是戊戌。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想必你也是通过我才认识陈琰,宋瑶,看来我低估了你,听说,有个男人出手替你解围,应该就是陈琰吧,之后,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用带着讥讽的语气对我说话,我是害怕戊戌,可我不怕张楚烨。
我真的是冲动了,几乎脱口而出:“这关你什么事!”
080.姥爷去世
张楚烨怔着看了我两秒,声音平平的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不会向你道歉,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你也没有权利管我的私事,更没有权利评价我是个怎样的人。”
张楚烨只是哼笑,说:“是激怒你了吗,要和我翻脸?”
“我觉得我活的很窝囊,从我进了这个公司之后,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糕,没错,我是没你们有钱没你们有权,我只是想过好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对我指手画脚,我又没有靠你养活,难道欠你们的吗!”
这些话压抑在我的心中,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低一等,这样会显得我更加悲哀。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当我面对这样的压迫时,选择的只是忍耐。
忍耐过了头,是窝囊。
张楚烨只是拿着签字笔敲着桌面,他说:“人只有随波逐流,才会生活的顺风顺水,你一句逞强的话,会使你丢了饭碗,等到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会比现在还要低声下气。五千年下来,等级精神依然挺立,永垂不朽,你要是觉得我的话难听,可以做得比我好,反过来对我说难听的话。”
“我也是从一无所有走过来的。”
我冷静了下来,低着头说:“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是我目光短浅。”
“不,勇气可嘉。”
我抬头看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最先消失的是勇气。当你懂得越多,你害怕的、顾忌的东西就会越多,我是你的老板,你不是一直怕惹我生气么,可你刚刚没有害怕,你说出了你想说的。”
张楚烨今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上一堂政治课的吗,勇气这种东西,早在我小学时回答错误一个问题之后,便没有了。
“老板,可是,我这样是错的不是吗,你说了,等级意识永垂不朽,我如此莽撞只会让我丢了工作。”
“可我没有说要炒了你。”
难道他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要太懦弱?可是大忙人张楚烨,为什么会关心起我的人格塑造了?
“老板,您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就去工作了。”
他显然对我没有感谢他很不满意,只是不乐意的说:“你走吧。”
我出了办公室,竟和李萱萱擦肩而过,我头皮一痛,竟把正事给忘了,可是,我该怎么跟张楚烨说呢,如果我告诉他他被附身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在说疯话。
就在这么一个犹豫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直到下班之后接到了姥姥一通电话,她哭着对我说:“瑶瑶你快来镇里的二医院,见你姥爷最后一面吧……”
什么!
我已听不清姥姥接下来的话,手机掉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发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眼泪一片,我哭着把消息告诉爸爸妈妈之后,就一个人乘车去了塔塔村,一路上,我心神不宁着,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谁能不伤心,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姥爷的身影,他严厉时,他取下假牙呵呵笑时,他抖着手给我取东西时……
我无法控制自己,在看到姥爷插着氧气管,张着苍白的嘴巴费力的呼吸时,嚎啕大哭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我生命最重要的组成缺失了,我的姥爷,我的亲人,终究抵不过病魔的利爪,将要离我而去了!
我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祈祷姥爷能够好过来,可是这样的祈祷在脆弱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我的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在真正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我一直以为姥爷的身子硬朗,还有时间和我吵,现在,姥爷就像一把干柴似得躺在病床上,姥姥在一旁握住他的手,静静的看着。
“姥姥,姥爷会好过来吧……”
我哭泣着说,却没有得到回应,姥姥抹着眼泪,生平第一次见到她哭,她只是幽幽的叹息:“人老了,鬼在催。”
我趴在姥爷的床头,泪水打湿了床单,他偶尔将浑浊的眼睛睁开,发出短暂的呻吟,我知道他想跟我说话,却说不出来。
“姥爷,医生说你会好的,你要坚持住,我会陪着你,我一直都会陪着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泣不成声,却不敢去碰姥爷那插满针管的手。
太痛苦了,人死的时候太痛苦了,不仅亲人痛苦,自己也痛苦。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一刻,将是永远都不会被磨灭的痛苦记忆……
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凉凉的手指触到了我的脸,我从哭泣中惊醒,泪眼模糊的看向那人,只见戊戌,眉眼中带着罕见的柔色,爸爸妈妈一言不发的看着姥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此刻,我不想质问,我必须要请他出去。
我跟戊戌来到了病房外面,医院里有一排排榆树,我和戊戌坐在榆树的凳子上,许久没有这么平静了。
“你怎么会来,是要带我姥爷走吗?”我通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而是脱下了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马上,又是一年的冬天了,积雪可以覆盖一切吗?
“戊戌,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姥爷,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我不想失去我的姥爷……”我说着,眼泪又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宋瑶。”他轻轻的叫了我一声,让我平静了下来“人总是要死的,谁都不能阻止。”
“那你呢,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还可以跟我讲话,你把我姥爷变成僵尸吧,让他和你一样,永远都不用死。”我两只手抓住了戊戌的胳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我害怕的整只胳膊都在颤抖,医生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全家人都已经开始准备后事。
后事——
多么令人破碎的两个字。
“不是所有人死了都能成为僵尸,就算我咬了你的姥爷,他也不会像我这样具有意识,他会完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我沉默。
“不老,不死,不灭,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如果……”
“如果什么?”
他凝视着我,落叶随着晚风打着旋而下,落在他的肩头,像是找到了依靠。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将眼睁睁看着你老去、死亡,而我,还是丝毫未变,不能陪着你老去、死亡,这种感觉更痛苦。”
他伸出长臂,将我揽在了怀里,声音轻轻的,也似着夜晚的凉风:“人在死去的同时也获得着新生,这是天地给我们人类的大喜大悲,地球是圆的,在终点消失的人,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起点。”
此刻,我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我无瑕去管那些种种,我只想有个依靠,哪怕是一棵树也好,我想大哭一场。
面对死亡,我所能做的,只是大哭和心痛,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姥爷一般疼爱我的人。
我的眼泪打湿了戊戌的衣服,他浑身绷了起来,放在我背上的手僵硬了起来,我仿佛听到他轻轻地叹息,他说:“宋瑶,你要慢慢学会面对失去。”
我揪紧了他的衣服,我感到天昏地暗。
姥爷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当天晚上就去了,走之前,他曾回光返照的醒了过来,所有人都没有过问,只是拉着我的手,声音嘶哑的对我说了句:“瑶瑶,好好地……”
他盖上了他的眼皮,永久的。
当姥爷的手从我的手里抽离的那一刻,我便明白,姥爷再也不会醒来了,我永远的失去了姥爷,那个倔强中带着温情的姥爷,那个最疼爱我的姥爷,永久的离开了我!
病房里皆是哭声,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眼睛里只有姥爷,还有泪水。
在这个世界,每一刻,有多少人死亡,这一刻,有多少人在哭,我们互不相识,却都无力抗拒死亡。
姥姥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晕了过去,我们呜咽着,看着姥姥被放在了病床上,我握着姥爷冰凉的手,只觉这冰凉是如此的熟悉,这,就是死亡吗……
盖上眼皮,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关。
在大家都乱作一团的时候,戊戌这个外人,这个已死的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有条不紊的处理一切事项,时不时用冰凉的手握着我,给我力量,他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在我旁边,像姥姥看姥爷那样平静的看着我,我一言不发,也不曾看他。
姥爷的遗体被运回了乡下,戊戌帮忙在葡萄架下搭好了灵棚,陪着我一起守夜。
爸爸妈妈因为明天要操办丧事,所以在半夜的时候回房睡了,幽幽的烛火闪动,却照不见姥爷的脸,姥爷穿着丧服,带着圆帽,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头被遮住了,只露出两只穿着黑布鞋僵硬立着的脚。
“累了就靠在我肩上。”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就这么呆坐着,他将我的头掰在他的肩膀上,后半夜,我被一阵冷风吹醒,发现自己竟躺在了戊戌盘坐的腿上,睡着了。
戊戌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油灯和香烛前,往火盆里放了一沓黄纸钱。
我听到他在说:“拿了这些钱,把老爷子好好对待,去吧。”
081.诈尸
那些纸钱被阴风卷起,然后缓缓的打着璇落了下来,是鬼差来捡钱了吗,那么就代表着——姥爷要走了?
“不要!”我下意识的喊了出来,本来打着璇的纸钱猛地落了下来,戊戌转了过来,看我的脸色并不轻松。
不是何时钻出一个浑身黑亮,双眼碧绿的猫,刺耳的一声猫叫之后,跳在了姥爷的身上,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谁都知道在人在停尸的时候,不能有猫狗经过,尤其是猫,否则——
我的担心刚刚落地,只听“呼——”的劲风声,我连忙转头,发现姥爷圆睁着眼睛,面部所有的肌肉都隆了出来,就像一个复活的干尸。
他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了,我的一声姥爷卡在了嗓子里,只见他直挺挺的伸出两只胳膊,做势要来掐我的脖子。
戊戌的反应极快,在那一瞬间冲在了我的面前,姥爷一口咬在他阻挡的胳膊上,硬生生咬出一个伤口,戊戌将姥爷制住,让他不能动弹。
“现在怎么办?”我害怕的问戊戌。
“别怕,等喉咙间的那口气散了,就没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顿时觉得无比的安心,他明明可以扭断我姥爷的脖子,却在那一瞬间甘愿被咬一口,他一个外人,根本就不用守灵,却坚持着要陪我,甚至比我还要用心。
我可不可以把他对我姥爷的尊重,转化为对我的尊重。
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姥爷重新恢复了平静,大概就是戊戌所说的,散了喉咙间的那口气。
如果没有戊戌,事情将会变得一团糟。
逝者已矣,生活还是将要继续,我的眼睛早已红肿的流不出眼泪,我自责,为什么没有在姥爷生前的时候多陪陪他,为什么没有在他的身边多照顾些他,现在他走了,永远的走了,直到我死,也再也见不到姥爷了。
我没有思考关于戊戌的一切,此时,他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感谢他,在我难过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默默的陪着我。
“姥爷,你安心的走吧,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还是我的姥爷,尽管你打我骂我,我也要叫你姥爷。”
我握住姥爷冰凉的手,感受着这双手曾刻画过得岁月,姥爷的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生活,都在受苦劳作,爸爸妈妈曾要把他接到市里,但是他热爱这片他呆了一辈子的土地,他过惯了安逸辛劳的小日子。
黑夜很快的辞退,白天再次迎来,远处有鸡叫传来,可是对我来说,这个早晨却是我最不愿意迎来的。
停尸三天后出殡,就算是遗体,最终也将再也看不见,只剩一张照片,人活了一辈子,遗留下来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照片!
戊戌他还是坐在我旁边,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我睁开酸痛的眼睛看着他,他却是淡淡的问:“瞌睡了?”
我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把姥爷不知不觉睁开的眼皮给合上,说:“头七那一天,你姥爷会回门,我会陪着你。”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又说:“你姥爷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很有可能会将你带走,当然,他并不知道把你带走你就会死,他只是想让你跟他一起过好日子。”
“好日子?”
他点了下头:“就跟阳间觉得阴间不好,阴间觉得阳间不好是一个道理。”
“我可以见到我姥爷吗?”
“可以,或者说,你以后将看到的不止是你姥爷。”
“这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严肃,没有笑意:“你的阴阳眼正在慢慢被打开。”
我浑身猛地一颤,自从唤醒戊戌之后,我的眼睛确实是在慢慢看到一些‘脏东西’,如果戊戌说的是真的,不就代表着,我以后会天天跟鬼打交道,我看到的也不止这些?
我想起封门村的鬼老太,还有十六楼的隐夜,如果我具有阴阳眼,是不是也可以和姥爷的鬼魂讲话?
我还没有开口,戊戌就又叮嘱我说:“不要与鬼讲话,也不要答应他们事情。”
“为什么?”
“会耗你的阳寿。”
我闭口不言语,因为想起了隐夜,我不仅与他说话,还说了不止一句。
“那……如果他们要害我,我该怎么办?”
戊戌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个被层层红布包裹住的东西,摊在手掌里,是一个木质的佛牌,嵌在一个鎏金的小盒里,不等我问,他就绕过我的脖子,帮我戴上,修长的手指,将我的头发撩出。
“平时的时候不要露出来,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取出,会让它元气大伤。”
既然是对待阴邪的事物,为何对他无效,不等我疑惑,只见戊戌蜷缩着手掌,我抓过他的手,只见宽厚的手掌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记,大概是着佛牌灼的。
我将他的手放下,却没有道谢。
我可以在这一刻不去追究以前,但我无法在这一刻去谢谢他,他只是手掌上有个黑色烙印,我的,却在心里。
在爸爸妈妈出来之前,戊戌就先行离开了,我不知是因为天亮了,还是因为他要回去市里。
大概,他是要赶在杜梓霜醒之前,躺在他们的双人床上,想到这,我竟有些心酸。
我回房补觉,梦里都是姥爷的身影,他就站在一团黑雾里,对我说:“瑶瑶,离他远点,他有妻子!”
“我知道,姥爷,我知道他结婚了。”
“离他远点,他有妻子,和他一样,和他一样!”
白光乍现,我猛地醒了过来,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姥爷的那句和他一样显然不是我的猜想,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已无暇揣测。
三天之后,姥爷出殡,家人围着棺材嚎啕大哭,眼睁睁看着棺材缝一点点的被合上。
我死死的盯着姥爷最后一面,他安详的躺着,像是睡着了,这口棺材是他永远的家。
棺材收钉之后,被放上了带有斗子的卡车,车上插着引路幡,敲一下阴锣,撒一把纸钱,我的心里平静的像一汪水,大哭之后,涟漪不断,戊戌那夜对我说:“宋瑶,你要慢慢学会面对失去。”
我知道,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在我们拥有他的时候,意味着有天终要失去,人,物体,或者感情,都是这样。
可是令我感怀的是他当时的语气,带着叹息,带着无奈,我摸不透他的话,一直以来。
天气不冷不热,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到第一铁锹的土盖上棺材板以后,哭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我没有大哭,我很平静,我走开了,不想看着姥爷被一点一点的填埋。
我们总嘲笑尘土的微小,可是自己的生命又高大哪去?尘土飘飘荡荡却永不消磨,而我们,活了一辈子之后,什么都不在有。
等待新生,忘记一切。
像戊戌那样多好,一千年的记忆都存在脑海之中,孟婆为何要熬制孟婆汤,让我们在喝下的那一瞬间,忘记这一辈子存在过的种种,多残忍。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远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衣角被风吹的鼓动,他带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的伞柄,整个人,伫立在伞下。
对于这个人类的环境,这个陌生的群体,他无法插入进来,所以遥遥观望。
没有人注意到他,
可他的眼光却是那么认真,
他皮肤苍白的可怕,这刺眼的阳光,呆得久了,连我都会两眼发花,更何况他。
我对他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那一刻,我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怕他在阳光里灰飞烟灭。
我说过我会让他死,他也说过我不会,事实如此,他可真是料事如神。
我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于是毅然转身,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流泪了,
不止是对姥爷的留念,还有对自己的心酸。
我呆呆的看着那将要被填满的墓坑,在心里和姥爷对话,姥爷,以后我们都活得快乐点吧。
许久之后,他已经没了身影,我却在想,在姥爷头七的那一天,他真的会来陪我吗?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头七那一天,姥爷诈尸了!不仅如此,还咬伤了许多人,被咬伤的人都说,是几天前下葬的姥爷。
姥姥了这样的重磅打击,又被送到了医院,生命迹象微弱。我整个人精神一下子处在崩溃的边缘,变得魂不守舍。
我回想起宁承凰说过的话,他说我姥姥和姥爷上辈子结了冥婚,如果姥姥先走到好,要是姥爷先走就麻烦了,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印证了他的这句话!
我已经失去了姥爷,不能再失去姥姥!
宁承凰的手机还是关机,我猜想他是不是丢了手机,可就算是丢了手机,号码还可以补办啊,发送的消息也没有回复,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与此同时,爸爸从坟山上回来,印证了谣言——
我姥爷,确实尸变了,坟墓被冲开了一个洞。
唯一一个有点道行的张老头现在却在监狱,万念俱灰之际,我只有拨通了戊戌的电话。
“戊戌,你能不能联系到宁承凰,我姥爷出事了,我姥姥也出事了……”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三秒之后,对面传来一个女声:“戊戌是谁?你打错了,等等——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你是——”她拉长了尾音,在回想。
我立马挂了电话。
082.丧尸村子
几分钟之后戊戌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接,很有可能这个电话是杜梓霜打的,我一直没有接,直至后来对方发来了一个短信:接电话。
“是我。”电话一接通,他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戊,戊戌……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宁承凰?”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今天是头七,他却没有来塔塔村,或许,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想过兑现,我没有立场也不想过问。
“宋瑶,我有些事情耽误了。”
“耽误什么?”
“头七的时候陪着你。”
“奥,你不用来了,你能帮我找到宁承凰吗,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慌,所以讲出的话都在颤抖,还是因为那句……头七的时候陪着你?
我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杜梓霜的声音:“琰,快过来帮人家拉下拉链。”
我识相的挂了电话,却不可避免的难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这是在做什么?
就这么希望他来吗?就这么希望他在身边吗?可这样换来的是什么?是他说翻脸就翻脸时的羞辱!
村里乱成了一锅粥,好多人都被咬了,被咬的人会呲起嘴唇,两眼充血的咬别的人,就像是一场可怕的瘟疫,瞬间传染。
镇上的小医院已经被挤得头破血流,不少村民为了争夺优先就诊大打出手,惊动了警察,消息被封锁,塔塔村的人被禁足。
一时间,就像美剧里的丧尸爆发,这种瘟疫的传播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大家都爬上了自家的房顶,妈妈和爸爸在镇上照顾姥姥,回来取东西的我,被困住了!
姥姥家没有梯子,所以我跑到了隔壁的王奶奶家,王奶奶家由于是新盖的砖房,所以好多人都从自己家赶了过来,站在上面。
一大波丧尸闻着气味撞开门冲了进来,他们的身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迹,整张脸就像癞蛤蟆的皮一样,长着烂了的脓包,眼珠子鼓了出来,像极了姥爷诈尸时的样子!
房顶上的人都在哭泣,因为这批丧尸里,都是他们的家人。
由于姥爷的诈尸才导致这样的惨状,所以房顶上的人恨不得我血债血偿,不等我碰到梯子,他们就把梯子拽了上去。
我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伺机从缝隙中逃跑,正准备迈开脚步逃跑,竟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一只丧尸,他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如同一块巨石,我那一片皮肤都在刺的发麻。
完了!
我吓得心脏骤停,在这生死关头求生的意识让我胆子大了好几倍,只能冲个鱼死网破!
我猛地转身,将全身的力气凝于右腿,利落的抬腿,一脚踹在那丧尸的身上,那丧失没有反应过来,捂着小腹,向后冲出了五米远,一脸阴翳的看着我。
我愣住了,因为这‘丧尸’不是别人,竟是戊戌!
我怎么能把他踢出五米远?我不知道!
戊戌冲向我站的这里,一拳狠狠砸下,向为首的丧尸头部进攻,这样的力气,一定会把那丧尸打得脑浆飞溅!
“不要!”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只觉得虎口发麻,震裂的痛,戊戌看着我,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不要杀他们,他们也是一条命,或许还有救!”
“你看看他们,像是有救的样子吗,你不想活了!”他的眼神锐利,声音掷地有声,表示着他此时的不满。
我看了一眼这些已经没有意识的人,他们张着血盆大口,伸长五爪,想要撕碎我一般。都是一张张熟知朴实的脸,在今天之前,他们都是正常人,有着幸福的小家庭,他们一定还有救,一定还有救的!
“你要杀他们,就先杀了我!”我朝他吼道。
戊戌将我围在怀里,用铁壁一样的胳膊阻挡着那些丧尸,尽管这些丧尸有些畏缩,他的胳膊还是被几个胆大的咬出了血口。
光线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我抬眼看夜空,只见薄薄的云彩散去,露出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
糟了!
月圆之夜!
我看向戊戌,只见他已背对着我,黑色指甲伸了出来,噗的一下插进了丧尸的肉里,与此同时,换来那丧尸痛苦嘶哑的叫声,他……要变身了!变得杀人不眨眼!
我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愤怒地回头,两只眼睛就像两颗通红的灯笼,我不能让他杀死这些村民,不能!
“戊戌,你冷静一点,你不能现身,你会被火烧死的。”
可他哪里听得见我说话,灯泡一样的眼睛间或一轮的看着我,我突然痛的一声大叫,因为身后的丧尸已不惧怕的冲了过来,咬上了我的背。
热热的血流了出来,我疼得瑟缩,戊戌的尖牙一下子伸出唇外,恨不得把身后的丧尸撕成碎片,他……是在发怒吗?
“宋瑶!”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我听得出是宁承凰的声音,要是让他看到戊戌现在这个样子就麻烦了!
我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掌,盖上那两颗红灯泡,踮起了脚尖,将他露出尖牙的唇挡住,我们唇齿之间相距不过一厘米,我紧张的用嘴大口喘息。
他被捂住了眼睛,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嘴唇微翘,鼻头冰凉,那一刻,空气都静止了。
突然,他猛的向前凑了一下,我们的唇就这么软软的贴在了一起!
他将我的手打掉,用自己的胳膊将我捆绑住,冰凉的唇将我吮吸,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悠悠的抬起眼皮,里面是一片沉寂的黑,月色像是碎在他的眼珠里,那样明亮的眼珠里,清清楚楚倒影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心脏被狠狠的捶了一下。
疼痛的同时,却有一只手在将疼痛温柔的揉开……
亲吻的啧啧声让我脸红心跳,我紧紧的绷着身体,头晕目眩,他那饱含深情的眼神,在我脑海里久久荡漾。
他松开了我,侧开脸,嘴上带着隐藏的笑意。
我这才慌张的转头去看宁承凰,他一脸黑线的看着我们,语气不善的调侃道:“够浪漫啊。”
“不是,你误会了,我……”我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解释刚刚这一幕,戊戌他不是丧失理智了吗,怎么会……怎么会,亲我?
“还好这些丧尸对你们两个的血不感兴趣,要不都不知道你们死多少次了,还在那搞浪漫。”
他们对戊戌的血不感兴趣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对我的血也不感兴趣呢?
我忽视他言语里的揶揄,问道:“你怎么会来?”
“看到了你给我发的信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闭关修行,还好我来的及时。”
他从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将手里的符咒点燃,浸灭,我们将这水给那些被宁承凰弄昏的丧尸清洗伤口,并在每个丧尸舌头底下压一张纸符,一切处理完毕之后,村名一致赞同将我姥爷找出来,烧成灰烬以泄心中之恨。
塔塔村流行土葬,根本就没有被火葬的尸首,因为人人都忌讳死无全尸,都讲究入土为安,可是众怒难平,如果我们强行将姥爷下葬,难不保那些人会偷偷的将姥爷挖出来烧掉。
最后,爸爸妈妈和村民意见折衷,不要贸然将姥爷的尸首烧掉,而是实行火葬的仪式。
有了宁承凰,姥爷很快的便被找到,宁承凰说,今天是姥爷的头七,所以地府的人放他回趟家,没想到遇到了月圆之夜,极阴之时,加上喉间的那口气没有完全散去,所以导致了这次的尸变。
村里的人多少有些迷信,听此,各个吓得脸色煞白,还好没有把宁承凰当做神棍,严打。
这事不知道被谁传到了姥姥的耳朵里,刚刚苏醒的姥姥,听此,哭着呼了一声:“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宁承凰,这下该怎么办?我姥爷不会要把我姥姥带走吧?”
宁承凰跑到了牛棚,摸摸那老黄牛因怀孕而鼓起的肚子,掐指算了一算,说:“还有救,明天处理完你姥爷的尸首之后,你随我去寿衣店买些东西。”
我闻言,心底凉了一片,不知道明天迎接我的会是什么。
姥爷是在火葬场实行火化的,那焦臭的味道又让我回想到了十年前,奶奶被火化的场景,想起奶奶,我才猛然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去看爷爷了。
因为和爷爷走的不近,所以我很少去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好像特别的烦我,每次我住在他家之后,第二天身上就会被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那是我还很小,现在都没有记忆了,爸爸妈妈说他老糊涂,有点神经质,所以几乎不带我去看他。
火葬场的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那灼烧脂肪还有骨头的味道,让我想吐,可我没有吐,却是留下了眼泪,姥爷的事情算是处理完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活着时受了很多苦,死了,还不让他安宁。
我跟宁承凰来到了寿衣店,阴冷的空气让我浑身不舒服。
宁承凰指着我,对老板说:“拿一套她穿的。”
083.破坏冥婚
“宁承凰你开什么玩笑,给我买寿衣干什么?”我荒唐的抬眼问,只见寿衣店的老板看我们的眼神跟看着两个神经病似得。
“你还想不想救你姥姥了?废话多。”他不耐烦的说。
我气鼓鼓的瘪起嘴巴,敢怒不敢言。
买完寿衣之后,我们来到寿材店,好不容易才说服老板,让他把棺材给我们租用一下。
宁承凰在棺材前摆上倒头饭,祭品,油灯和香,将棺材里的金黄色枕头上垫了一摞纸钱。
他忧心忡忡的说:“我昨天摸了你姥姥家的那头牛的肚子,小牛会早产,大概是今晚凌晨降生,阴间娶媳妇,阳间添牲口,所以你要赶在你姥爷和你姥姥冥婚之前破坏婚礼。”
“怎么破坏?”我的嗓子都被提了起来,紧的发疼。
“叫你姥姥的名字,直到她回头看你,最多只能叫三声。记得,你必须在一炷香之内赶回来,否则你就永远回不来了,因为阳间的火一灭,阴间的鬼魂就能够看到你。”
他严肃的说:“宋瑶,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我已经换上了寿衣,手里抓着一炷香,坚定地摇了摇头,为了姥姥,我至少要试一下,无论听起来多么的恐怖和荒谬,我都要试一试!
我躺在棺材里,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宁承凰点燃我手里的香让我闭上眼睛进入冥想阶段,他在我耳边念着经文,我的大脑变得越来越迷糊,许久之后,耳边传来一个混沌的声音:“宋瑶,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极其黑暗,却和人间无异,有点像古代的情景,我呆愣的站着,手里抓着一根香,身边走过许许多多的‘人’,全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走向我的时候,我竟直接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们好像真的看不见我。
我用手挡住香火,一是害怕有风吹过使香燃烧的更快,二是害怕香火灭掉,我再也回不去阳间。
我这才有些后怕,硬着头皮,去寻找姥姥。
路得两边是店家,酒肆,跟古装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只不过家家门前挂着阴森的大红灯笼,里面没有烛火,却仍然红通通的。
路过的人皮肤上皆闪着幽蓝的光,死灰死灰,没有一点血色。
突然,所有人都向路两边移开,远方有一队人马过来,瞬间就到了眼前。
只见大头的穿着红色喜服的人在吹唢呐,身后是新郎骑着棕色的大马。
他头戴瓜皮圆帽,身穿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胸前系着个鲜红的大花,尤为刺眼的是——他的脸上像是涂着白粉,两个脸颊上擦着圆圆的红脸蛋,嘴巴殷红,如同樱桃大小,诡异极了!
这……这好像是年轻时候的姥爷!
我挡在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前,却硬生生的从他们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像穿过一阵阴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手里的香竟燃去了一大截!
那一队人马脚跟都不着地,像是惦着脚尖在往前飘,大红色的轿子里坐着一个女人,我却看不见脸面,从背后看去,只能看到轿子底下吊着两只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脚被裹得又小又尖,像两只鸡爪。
我或许是来到了上辈子,姥爷和姥姥冥婚时的场景,四周锣鼓喧天,在我耳朵里却犹如鬼哭狼嚎,鬼魂们都驻足观看,一个二个神情呆滞。
“徐秀丽!”
我大声地呼喊姥姥的名字,看着香灰一节一节的掉下去,急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我这一声呼喊出去,却没有一个人回头,那队人马还是漂浮着往前,眼见着离我越来越远。我提起脚步朝他们奔跑,却好似踩在了淤泥里,软软的使不出力气。
“徐秀丽!”我再一次大呼姥姥的名字,慌张的眼泪流了下来,手中的香还有一小节了,燃烧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我的声音就像是掉进了混沌的世界里,被拉长被浑浊。
还有最后一声了,如果我再叫不回姥姥,就完了!
“徐秀丽!”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声音尖的足以刺破我的耳膜,可是我绝望了,因为姥姥没有回头……
我不甘心!
我忘记宁承凰的叮嘱,一心想着必须要把姥姥带走,宁承凰说这跟香代表着我阳气还有多少,呼喊的时候阳气会大量的消耗,所以我——最多只能喊三声。
我朝着那一队人马跑了过去,途中,有黑色的气团源源不断的钻进我的身体,我冷的骨头都在发酸,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我猛然掀起那花轿的帘子,死死的攥住姥姥的胳膊。
她猛的回头,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化着白纸人一样的妆。
终于回头了,我舒心的笑着,低头看手里的黄香,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香灭了!
怪不得我可以抓到姥姥的手,原来是香灭了。
四周的景象发生变化,不似我之前看到的那般,这里的所有人在一瞬间挂上了表情,都伸着青黑的胳膊过来撕扯我。
“姥姥,你快走!”
年轻的姥姥像是听到我的话一般,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披着大红嫁衣往来时的方向跑,跑着跑着,身影越来越淡,猛地消失。
我一下子得到了启发,或许……我也可以这么跑出去!
可是我被抓住了,身上的衣服被嘶嘶啦的扯破,面前是数不清的灰色胳膊!那些鬼狰狞着张着大嘴一口咬下来,皮肤上立马出现一个黑色的印记。
“啊!”我撕心裂肺的喊叫,痛入骨髓,仿佛有千万之刀在将我凌迟。
“吼——”
突然,一声震天的怒吼响彻耳膜,我心中大喜,这熟悉的吼声……是戊戌!
我抬头,心却在一瞬间跌入谷底,因为面前的人,竟是隐夜。
他向我冲了过来,红着眼睛将那些鬼魂撕扯成碎片,变成一股浓浓的黑烟。可是鬼魂太多了,我们双拳难敌四手!
他将我护在身后,朝着那些逼近的鬼魂怒吼,示威,饶是这样,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残破不堪。
没有说话的机会,他将我朝黑暗里推了一把,我便立马从地里爬了出来,不过,宁承凰似乎看不到我。
我的脚腕被隐夜的手拉住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拉了出来,这时候,宁承凰在棺材前燃的香也烧完了。
他将我头底下的纸钱拿出来烧了,我的灵魂慢慢的回到身体里面,灵魂刚进入身体,我便立刻睁开了眼睛,是因为怕宁承凰收了隐夜。
果不其然,宁承凰已掏出一只符咒,念完咒语之后,正要将符咒脱手,便被我给制止了。
“等等!”
我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浑身轻飘飘的有些虚浮,心脏还在有余悸的跳动。
隐夜浑身都是黑色的伤口,流出的血是青色的,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有手有脚了,不似先前,只是一团黑雾。
“他是去救我的,他是个好鬼。”
“鬼没有好的,我的职责就是抓鬼。”宁承凰厉色道。
隐夜不屑一顾的弯起嘴角,毫不在乎的对我说:“放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讲话,他这样的逞强只会激怒宁承凰。
果然,宁承凰冷笑,狠厉的说:“那我们就试试!”
“不要,你们不要打架。”
我话音一落,劲风四起,这根本不是打架,而是斗法!
隐夜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竟先发制人的拍地而起,一掌打在宁承凰的心口上,宁承凰显然是轻视了隐夜,一口鲜血喷出。
与此同时,他利落的将一掌符咒夹在食指与中指见,默念咒语,‘呔!’的一声喝,飞出符咒,直指隐夜。
隐夜反应极快,飞身而起躲过一劫,宁承凰两手食指与中指皆并拢,相碰,结成锥型,那符咒立马像是张了眼睛似的,追着躲避的隐夜。
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隐夜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宁承凰也已念咒语念得满头是汗,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符咒‘嗖’的一声贴在了隐夜的身上,他倔强的靠着墙壁,无论多痛都不肯倒下。他死死的咬住牙关,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青黑。
顾不得多想,我冲了过去,可他却强撑着,凶巴巴的对我说了一句:“站住。”
“别过来。”
“我说了别过来!”
他露出血红的眼睛恐吓我,可我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跑到他身边撕掉了符咒。
他瞳孔放大,猛地抓起我的手,冷静的眼里带着担忧:“你没事吧?”
我正准备说没事,他却一下子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能感到冰冷,却感觉不到重量。
“隐夜,你撑住,你不要死。”
“他已经死了,你在发什么疯,他是鬼!”宁承凰满头大汗的一脚踹翻棺材前摆放的东西,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气我不知好歹。
“宁承凰,不是所有鬼都是坏的,他是只好鬼。”我没有动弹,因为隐夜这只鬼还靠在我的身上。
“好,以后被鬼害了,不要怪我不救你,你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宁承凰气冲冲的走了,事情一个接一个,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他……
084.雨夜热吻
我是真的错了,真的鬼迷心窍了吗?也对,这事放到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不会去救一只鬼。
隐夜身体的颜色又淡了几分,这让我感到害怕,怕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隐夜,你还好吗?没事吧?”
“你在担心我吗。”他的话语里,带着幽幽的冷风,和疑问。
“没有。”
“别装蒜了,说你担心我。”
听着他话里颇带孩子气的执拗,我噗的笑了出来,这样的语气实在是无法和他那张僵尸脸吻合在一起。
一想到僵尸这两个字,戊戌的脸又不合时宜的飘了进来。
果真如同宁承凰说的,我疯了!
我没有回答隐夜的话,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推开我,虚弱又逞强的说:“不要靠我太近,会折寿。”
我闻言,往后退了一大步,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瘟疫。
他苦笑一下,眼尾轻佻的看着我说:“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有关系,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做什么,以为是善良吗?”他哼了一声,冷冷的瞧着我:“谁让你救我了,多管闲事,我告诉你,别妄想我领你的情。”
他捂了一下胸口,眉峰冷蹙,死死的咬住嘴巴,两边的嘴角隆了起来,像是有东西在底下顶了起来。
他微微侧脸,斜了我一眼之后,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我回忆着他的话,实在不懂他的晴雨表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和戊戌一样翻脸如翻书,难道我救他也错了吗,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佛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
宁承凰很有风度,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还给老板交了钱,这真是让我羞愧难当。
房子被弄得乱七八糟,所以老板留我打扫,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不仅如此,还下起了小雨。
深秋的雨凉丝丝的,滴在身上像是冰块化的水,我将外套顶在头上,准备跑去车站坐车,然而,一把黑色的大伞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打在了我头顶。
“那道士呢?”
“先走了。”
“如果你没做让他生气的事,他不会先走。”他冷静的分析,语气压迫的让我快要喘不过来气,真可笑,我怕他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我抬头,无畏的直视着他那双如同暗夜海面的丹凤眼,尽管里面透着肃杀的冷。
他不说话,静等我的回答,整个伞都打在我的头顶,他宽厚的肩已经整个背都被冰凉的雨点淋湿了一大片。
“我救了一只鬼,因为他也救过我,所以宁承凰生气了。”
“谁允许你这样做的,嗯?”他低吟,将伞移开了,瓢泼的雨瞬间将我湿透,他将伞柄倾斜,把伞面上的雨水尽数浇在我的头发上,我的发丝湿嗒嗒的贴在脸上,模样及其狼狈。
“我要怎样做,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吗,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朝他大吼,人烟稀少的街道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有漫天的秋雨,我觉得特别冷,由内而外的悲凉!
每当我讨厌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给我温暖,每当我变得心软时,他又会亲手将这温暖的表面撕的粉碎,他这样反反复复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戊戌,我没你那么聪明,你想要什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好吗,不耍我不行吗!
他嘴角紧紧的绷着,浑身萦绕着令人颤抖的怒气,他扔了那把他标识性的黑伞,五指插进我后脑的头发,死死的拽着,把我的头拽的仰了起来,直视着他那张地狱修罗般的脸。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怕他的,从第一眼的相遇开始,就一直在怕。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是不怕我了吗。”他阴冷的勾起嘴角,鹰一样锋利的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嘴硬的说:“你这个见不得光的死人,我为什么要怕!”
“瞧瞧你这张嘴。”他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在我的唇上抚摸,眼皮微眯,睫毛上沾满了凉雨:“什么时候能说些好听的话。”
雨水滴进我的眼里,滴进我的嘴里,我用力的眨着眼睛,却仍然看不清明,我张开嘴巴,朝他的手指咬了下去,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蛇,只能反击。
他轻声‘嘶——’了一下,我仍是不肯松口,当感到有不一样的液体流进嘴里之后,我连忙松开,将嘴里的液体吐在他的脸上。
他显然没有意料到我会这样做,整张脸怒气更重了,但他却没有更重的惩罚我,而是脸色不好的笑了一下。
“啧,病猫终于肯露爪子了,这样有意思多了。”
“我才知道,原来僵尸也会有心理变态!”我死死的瞪着他,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却在头皮发痛后告终。
“是不是我对你坏一点,之前所有的好就会完全被磨灭,想起我的时候,就会咬牙切齿。”
我看着他阴冷中带着些认真的眼神愣住了,我发着抖说:“戊戌,我相信在最初你对我好是真的好,后来……都不再是真的,我被你的反复无常弄得手足无措了,真真假假弄得我头疼,就简简单单的不行吗。”
“宋瑶,你希望我对你好?”
我沉默。
“可是没有无端的好,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为什么要对你好,你为什么想要我对你好,你是一个喜欢向别人索取的人吗。”
“不是。”
“所以……”他轻笑,有温柔的水光在他眼里荡开“你喜欢我。”
不等我说话,他俯身下来,用牙齿轻轻的啃咬我的唇,放在我脑后的手不再是揪着我的头发,而是用力的推着我,怕我逃走一般。
我有些疼,却在他的啃咬下变得更加敏感,他的舌舔在我的唇上,我会麻酥酥的战栗,我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让我无法拒绝的感觉,可是戊戌一直以来都那么霸道,死死的抱住我,一点空隙都不留,在雨水的对比下,我竟觉得他有些温暖。
他的舌头伸了进来,软软的,温润的,我在他灵舌的挑逗下,变得晕眩。
唇齿暧昧黏合之后,他没有完全的离开,薄薄的唇和我的唇轻轻擦在一起,声音蛊惑的对我说:“宋瑶,这个吻,是温暖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不带戾气的声音,我的眼眶会发酸。
“温暖需要对比,没有寒冷的对比,你永远体会不到温暖。”
他短暂的停顿下来,似在给我一些时间思考,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宋瑶。”我舔了一下我的唇,如此亲昵的动作,如此暧昧的距离:“如果你喜欢我,就说出来。”
……
“我会给你更多的温暖。”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隔着衣服轻轻的揉捏着我,姿势及其暧昧,我如同遭了电击,猛地将他推开。
“要我喜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感到十分荒唐的对他说:“你现在是陈琰,你是个有家庭的人,不,僵尸。”
“如果我离婚呢。”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黑色的夜雨中,眼神坚定的仿佛在亿万人群中,能一眼便找到你。
我呆住了,却在凉凉的雨水击打下,清醒了过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如果是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请不要拿我开刀,我没那么闲,也玩不起。”
我用力的转过身,滚烫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落了出来,他把我当什么了?可以被他随意操控的小丑吗?
简直太可笑了!
让我说出我喜欢他,他将我的自尊置于何处?
他想做个不付真心却得到别人真心的情圣,可我不乐意奉陪,雨神,请你将这雨下的更大,然后永久冲走我的狼狈吧!
第二天,我毫不意外的得了重感冒,头昏沉沉的,连床都爬不起来,姥姥的病情刚好转,我就被送进了医院打针。
一家人,都前所未有的憔悴,不过总算度过一劫,我手拿着吊瓶,坚持着去看姥姥,见她是真的好转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之后,便躺在床上一睡不醒,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输液的那条胳膊又肿又凉,护士说过一会儿再输,我便下了床走到了窗边,一场秋雨一场凉,这话果然不假。
我站在窗前往下望,觉得冷,却又懒得回去拿衣服,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爸爸妈妈都在姥姥的病房,我也没人可说话。
这么想着,背上却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当看到一脸云淡风轻的倚靠在窗边的人后,我本已平静的心,顿时波澜四起。
我只是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将两只小肘撑在窗框上,学着我的样子看着远方,他的两只食指点在高耸的鼻梁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每每看到他这个模样,我就会特别的鄙视,好像真能思考出什么似的。
我没有理会他,不经意的将他的外套掉在地上,还踩了一脚走过去,走过去之后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地上一瞧,只见那是我的外套!
戊戌的腿随意交叉,整个人斜靠在窗户边,笑意浅浅的瞧着我。
犹豫再三之后,我尴尬的走了过去,把衣服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咳。”他轻轻咳嗽,不乐意的瞅着我拍衣服的手。
085.我以为你懂我
“对不起,呛到你了。”我言不由衷的道歉,将衣服拍打干净。
“你真是柔弱。”
他的言语里带着讥讽,听得我耳膜发疼,我会过来输液到底是谁造成的,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再说我矫情,自己娇自己吗?
“那是,没有你皮厚。”我反驳道。
“人类真是一个脆弱的群体。”
“你别忘了,你死之前也是你口中脆弱的集体中的一员。”我冷笑:“不,你或许更弱一些,毕竟我从没想过要自杀,也没想过拖家带口的自杀。”
我戳他的痛处,发现他凌厉的眸子缩了一下,看的我心中甚是爽。
他点了一根烟,正准备抽,我就走了过去:“先生,医院禁止抽烟。”
“如果我非要抽呢?”
“请你出去。”
“如果我不出去呢。”他翘着二郎腿,玩味的看着我。
我一把抢过他指尖的香烟,泡灭在他的水杯里:“那就熄灭它。”
我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甚至觉得无比开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类此终于从压迫的棉被里钻了出来。
就像我说过的,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他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既然他要以人类的身份生活,那么束缚我们的,也在束缚着他,不是吗。
“宋瑶,你变了。”
“多谢你,是你让我改变了不少,昨夜的一场大雨,让我清醒了很多。”
“哦,那你明白什么了。”
“如果不捍卫自己的尊严,只会换来别人更多的践踏。”
“欺负一个人是会上瘾的,戊戌,我不会让你一直欺负我下去,如果你再招惹我,我会将一切告诉杜梓霜,让你前功尽弃。”
他玩耍着手里的zipper,几秒之后将它扔给了我,他赞许的说:“很好。”
他大步的离开,离开之前,我分明看到了他青黑的脸色。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别的病房传出了大哭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是戊戌干的!
我跑了出去,发现戊戌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火星衬得他脸忽明忽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在等待我自己走过去。
周围的人群忙碌了起来,四周都是悲恸的哭声,他根本无法理解人类之间的感情,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亲情。
所以这么理所当然,这么毫不愧疚的夺走别人的生命!
“又是你做的!”
我质问他,他却是吸一口烟,将烟气尽数吐在我的脸上,答非所问的说:“宋瑶,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吗,我想吸烟,就可以吸烟。”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们都是无辜的生命,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他呵了一声说:“所谓天谴只是弱者的最后能够寄托的希望,而我,不是弱者。”
戊戌,既然你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你为什么还要将它毁灭,你知道希望对于一个人有多么重要吗?所有人都是因为有希望,才艰苦的活下去。
我瞪着他,笑着说:“怎么会没有天谴呢,活该这么多人就你变成了僵尸,活该你死不了投不了胎,活该你永远孤独,戊戌,以陈琰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上,你真的有归属感吗?你不过是活在一个随时都会醒来的梦里。”
“可你是真的。”他脸色平静。
“对,我是真的,我是最真,也是最讨厌你的,如果有天你消失了,我永远不会记得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你。”
烟被抽的还剩最后一节,他猛地吸了一口,将烟头猛地仍在了地上用脚碾灭,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我的鼻梁撞到了他的肋骨上,痛的跟要断了似得。
他俯身在我耳边历声说道:“我警告你,不要有伤害我的想法,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你都可以不喜欢,你都可以伤害,唯独我,不能讨厌,不能想着如何让我不好过!”
逼仄的距离迫使我闭着眼睛,当视觉变弱的时候,听觉还有嗅觉开始变得灵敏,我问道他唇边萦绕的烟草味,连带着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蛊惑人心。
他如此对我,我怎么可能对他不讨厌,不伤害?
他将头压了压,坚硬的下巴抵着我的肩头,他转过脸,将唇朝着我的耳朵的方向,音色低沉:“只有我对你来说,是永恒的,沧海桑田,天翻地覆,只有我,会永远记得你。”
“你口中的永远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死都死了,为什么还需要你永远记着我?”我言蹲下身子,钻了出去。
怒视着他:“什么都是相互的,如果你希望我不讨厌你,不中伤你,请你对我也能做到这些。”
“可你什么都不问,便诅咒我遭天谴,难道,所有人的死都要怪罪在我的身上。”他的手横放在胸前,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垂眼瞧着我。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将他的话回味了几下,才明白我误会他了,可是,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环环相扣,不误会也难。
“哦,不好意思,误会你了。”我低头道歉,说完就准备走。
“我什么都不说,是以为你懂我。”
我抬头,诧异的看着他,他接着说:“就算不懂,也会相信我,相信我的初衷。”
我心里酸酸的,很怪异的感觉,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突然,他露出一个微笑,如同出现在寒冷冬夜里的第一缕阳光。
他伸出手掌,揉了揉我松软的头发,两颗小小的僵尸牙,一笑露了出来:“宋瑶,你可是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人呢。”
我感到呼吸困难,心脏像是被人拉扯着,久久,等疼痛逝去的时候,只剩地上的烟蒂。
我回到了病房,看到那杯飘着香烟的茶,突然心生感慨,这大概就是,人走茶凉。
躺在病床上,连护士给我打针的时候,都毫无感觉,是梦么,为什么打针一点都不痛,我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这才被疼痛拉回现实。
休养了两天之后,我终于可以出院了,一出院,就急慌慌的赶回去工作。
这么多天没有上班,手头上落下了好多事情,张楚烨对我很宽容,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他说让我加上一个星期的班,来补回这几天的假期。
“谢谢老板。”
“我这几天去出差了,所以没有赶过去,宋瑶,对不起。”
我惊讶的忙说:“老板,你言重了。”
“虽然上次只和爷爷有过一面之缘,但我觉得他是个善良的老人,上天一定会善待他的。”
我点了点头,想起姥爷不免难受,不着痕迹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回去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没有人来找我茬了?
“倪雪,李萱萱呢?怎么今天没有赶过来对我冷嘲热讽一番。”
她脸色有些苍白,将手掌立在我的耳朵边,小声的说:“李总去世了,就在你请假之后,而且你请假的这几天我们办公室的刘悦也……”
她没有往下说,我立马就从她的语气里判断了出来,刘悦也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她们又没得什么病,怎么会这么巧,这才多少时间就死了三个人。”我语无伦次的说,实在是不敢相信,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难道真应了宁承凰的那句话,地府要开始招兵买马了?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换谁谁能接受的了!
倪雪又说道:“宋瑶你知道吗,这死了的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有些难为情“死之前,都和老板上过床。”
我闻言,脸一下子红了,她又接着说:“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老板以前死过女友,所以他女友的鬼魂将马薇她们给杀死了,宋瑶,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否认:“这可没我什么事,现在猝死的人太多了,以后我们得注意好作息,多照顾一下自己,别只知道挣钱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清楚的知道这接二连三的死亡,不是单纯的猝死。
“可不是吗,要不是因为老板又给加薪了,我就辞职了,别到头来有钱挣,没命花。”
我调侃:“你刚刚不是说,她们死之前都和老板上了床吗,怎么,你也想?”
“拉倒吧。”倪雪瞪了我一眼。
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宁,下午下班时匆匆吃了个晚餐,就赶回来加班,说实话,真的没有多少事情要干。
我忙完了,肩膀酸疼,想要四处转转,可刚起来,就猛然想起戊戌上次说的话,他说我的阴阳眼正在一点点被打开,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确实总见到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是我不明白,如果我有阴阳眼的话,为什么会到了现在,才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我乖乖地坐会板凳,百无聊赖的上着网。
忽然心血来潮的想要搜索一下戊戌,却只搜到了戊戌变法……
我又搜了陈琰这两个字,搜索出来的条目都是他跟杜梓霜结婚的照片,还有人偷拍的照片。
题目是:我偷拍到小白脸陈琰啦。
小白脸陈琰?我哼了一声,形容的可真对。
再往下拉的时候,我看到了新浪的条目——是陈琰的微博。
086.撕破脸皮
我点开微博,发现他的粉丝还挺多,但微博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最后一条更新的时间是——六月份。
因为我六月份毕的业,所以对这个日子很敏感,他这条微博写的是:最近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特别真实的感觉,而且,他和我张了一张一样的脸,太恐怖了,我每晚都睡不着觉!
我打开评论,发现都是女生的留言,有问他怎么不更新微博的,有问他怎么会和杜梓霜结婚的,有劝他不要太害怕的。
当然,很多人评论说,又不更新微博又新婚燕尔,取关。
评论很幽默,但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呼之欲出,是巧合吗?
我点开了相册,鼠标往下滑了几下,当看到其中一张照片之后,我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惊叫了出来,照片里的人温暖的笑着,好看的脸和戊戌如出一辙,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不难判断,他跟戊戌根本就是两个人。
难道……这是真正的陈琰!
我疑惑过,为什么戊戌的身份证可以用,为什么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他一模一样,我现在明白了,戊戌找了一个跟他相像的人,然后替代了他。
真正的陈琰,或许已经,死了。
电脑的荧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相信我的脸色一定跟死了一样的难看,我毫无知觉的往下翻,猛然发现一条有定位的微博,微博里是一张照片,一本书,还有一杯咖啡,我点开了定位的地址,发现那是一家咖啡店。
还有一条定位的微博,是一个书店,他拍摄的是书店门框上的风铃,而这个书店和刚才看到的咖啡店相距并不远,但日期却相差很多。
这里,或许是陈琰经常出没的地方,如果附近有居民楼,很有可能就是陈琰的居所。
另一条微博,成了关键的突破口,上面是一段文字:每当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就会跑出去看书,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我才不会去想那些头疼的事情。
我在网上查看了地图,发现咖啡店,书店附近,果然有一片居民区,叫‘怡和佳苑’,就是这里了!
我为自己的推算感到兴奋,现在只需要,真正的陈琰还活着。
“连工作的时候都不忘记挂着陈琰。”
冷淡的声音从背后猛然响起,把我吓出了一身的汗,我赶忙回头,慌张的关掉手里的界面:“老、老板,工作都做完了,所以……。”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什么东西都要争着吃才香,是吗?”
“不是。”我低着头否认。
他没有说话,斯文的脸看起来,就像某个蓄谋已久的杀人犯。
我鼓起勇气的叫了他一声老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陈琰。”
他哑言,什么也没说。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吧,你这么在意我跟陈琰,是因为你在根本上最在意的是杜梓霜,既然你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呢?”
他脸色不好的对我说:“宋瑶,这么好奇别人的事,不好。”
“这样啊。”我笑着,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那老板你应该知道,插手别人的是,也不好。”
大不了就丢了这份工作,人只有一辈子,何必活的这么窝囊,我从来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自从变得小心翼翼以后,每一天都过得不开心,也没见我的人生精彩到哪去,这个世界已经让自己够无奈了,为什么我还要随波逐流,丢掉自己的骨气。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陈琰是个有妇之夫,我相信你一个女孩子,不用我告诉你什么叫脸。”
我站了起来,怒视着他,本想发作,却念起了我还没到手的工资,便咽下了心头的这股恶气。
“老板不愧是老板,一句话说的如同醍醐灌顶,我一定会铭记你的叮嘱。”
他也生气了,却不显山,不露水。
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谁都演不下去了,他让我进公司的最初目的,会一点点的显露了出来。
或许,我应该在他还未行动的时候,就速速离开。
“老板,工资什么时候发。”
“发了工资就想走人是吧?”他问。
我没有答话,却看到他握成拳的手。
“下个月。”
如果下个月发的话,到了下个月,我会因为这个月的工资没发,而又舍不得走的。
“张楚烨。”我一不留神,叫出来他的全名“公司里最近死了这么多的人,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说辞吗?”
他愣住了,定定的看着我说:“要什么说辞。”
“这些人在死之前,都跟你……发生了关系。”|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冷很冷,像凝结的冰:“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对送上门来的没有冲动,至于她们的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否则,她们不应该是死在家里,而是死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深吸一口气,红着脸说:“如果是巧合更好,就算这样,我也希望你作为一个老板,能够给予我们女职员该有的尊重。”
他冷哼:“那你就嘱咐你的女同事,管好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
我愕然的看着他,他眼里闪烁着寒光,类似警告的对我说:“宋瑶,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瞎管,只要没有威胁到你的利益,这事就跟你没关系,明白吗?”
张楚烨,我不怕你,就算你撕下了你的面具,摆出你的手段之后,我也不会怕你。
我转身坐回电脑前,只觉得电脑上的文字扭曲的如同蝌蚪一样,晃的我眼疼。
我闭上眼睛养神,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你看,这就是大人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可是她把大人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苦了大人的情深意浓。”
“可不是嘛,我常见大人拿着手中的扳指在月下一坐就是一夜,眉眼痴痴。”
“我也发现近来大人总是爱看夜空,痴痴的笑,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不知,我只知大人为了这女子可真是受尽了不见天日的磨难,可这样的苦苦守候,能换来什么结果呢,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真羡慕她,有大人这样绝无仅有的男子爱着。”
“是啊,真羡慕。”
我猛地抬头,面前一瞬间消失了两个白影,我迷迷糊糊,以为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两人在说话,什么大人、扳指月亮的,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我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便收拾了一下,回家睡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相安无事,张楚烨没有来找我麻烦,戊戌也没骚扰过我,我过得悠闲自在。
打破平静的,是一通电话,有些乖戾的声音,无疑是杜梓霜。
“出来见个面吧。”
“不好意思,我有点忙。”
“我跟楚烨打过招呼了,他说你可以出来。”
我闻言,没有再推脱,去了相约的甜品店,店里的人很少,很清静,确实适合谈些什么,可是我和杜梓霜能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挑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洁净的落地窗外有半下午的斜阳洒进来,拨开珠帘,她坐在靠墙的位置,我坐在了她的对面,米白色的布艺沙发,简洁的靠枕,一切看起来既舒适,又温馨。
她说:“你不要太紧张,我又不会干什么。”
看着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想起那日的种种,恨不得立刻抄起鞭子把她抽打一顿,让她尝尝我当日的痛!
我小心翼翼的看她,时时刻刻担心着她包里是不是有把刀,或者一瓶浓硫酸,所谓做贼心虚,为什么我面对她的时候会心虚?
我挺直了腰板,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样子。
“宋瑶,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她笑里藏刀的问,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没关系。”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她吃着精致的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一直都没有切入正题,我跟她没有交集,且在之前有过不愉快,所以我一直如坐针毡,浑身紧绷。
“你跟陈琰……之前真的没有在一起过吗?”
“没有,真的没有。”
“就算在一起过,也是以前的事了,你一定要跟我说真话,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有事相求。”她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让我整个胳膊都麻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通过老板才认识他的,我们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她说:“你看看吧。”
那是一张画,而画上的人——竟是我!
画中的女孩随意扎起了自己的头发,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一脸笑容的站在板凳上,女孩拿着水管,在给一个裸着上身的少年洗澡。那少年好看的丹凤眼望着女孩,纯净的眼神里,不带有一丝的杂质,仿佛整个世界,他的眼里只有女孩一般。
这是在警局的那一晚,我以为,他不会记得……
“这画是我从陈琰的办公桌里找到的,不用我说,画中的人谁看都可以看出来就是你们。”她指着女孩的脸,声音有些愤怒的说:“你知道为什么画中你的脸有些模糊了吗?”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
她瞪着我,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因为看画的人经常抚摸这一块!”
我听到有雷炸响在头顶,我荒唐的笑,轻轻嗫喏:这怎么可能……
087.我愿意被你吃
“说话啊,不是说和陈琰没有什么吗?”杜梓霜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水杯,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我叹了口气,说:“是,我们之前是认识。”
“陈琰画画倒是好,只不过画的是我不喜欢的内容,送你了。”她把画随意的叠了叠,塞给了我“唉,念想这种东西是不能留的,免得他又睹物思人,反正你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我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她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轻笑:“可真是会演戏呢,把我和张楚烨当傻子一样的骗,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没有。”
她闻言,怔怔的看了我两眼,有些发怒。
“杜小姐,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他只是单纯的认识,我之所以给他冲凉,是因为他当时失去了自理能力,仅此而已。”
“他为什么会失去自理能力。”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她气得杏眸圆睁,我越发的能体会到那种快感,保持愤怒的快感。
她哼了一声,然后说:“我有办法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关系。”
“知道了之后呢。”
“如果有,并且还在藕断丝连着,我会让你们两个人都付出代价。”
我正准备提包走人,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作东,如果你不是心虚的话,就跟楚烨一起来,如果不来,我会派人去请你。”
“杜小姐,跟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纠缠,实在没有意思。”
“不过是吃个饭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到时候撕破脸皮就不好玩了,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波及到家人嘛,你说是不是?”
她笑的阳光灿烂,我却是浑身发冷,我知道她的言下之意,看来这顿饭,我是非吃不可了,鬼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顿了一下脚步之后,便踏出了甜品店。
一回到公司,倪雪就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宋瑶,大事不好了,刘玉婷被叫到18楼去了,就她走之前那幸福的小脸色,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去干嘛了,你说……唉,宋瑶,你去哪?”
不等她话说完,我就从办公室走了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张楚烨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我按了十八楼的按钮,然而,电梯却停在了十六楼,怎么关都关不上,我的视线直直的对着门上用红油漆书写的‘禁’字,看的久了,仿佛能透过这扇门,看到里面好像摆放着什么东西。
电梯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关了起来,前往十八楼。
刚出了电梯,就听见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果然是这样!
我听到刘玉婷娇喘的声音:“老板,我已经够湿了,你快点进来啦,求求你。”
在苦果酿成之前,我一脚踹开了门,指着张楚烨大骂:“你非要通过这种手段报复社会吗,难道你得了艾滋,就要无辜的人跟你陪葬吗!”
刘玉婷闻言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因情欲飘红的脸,此时被吓得煞白,张楚烨黑着脸,整个人都陷在了沙发里。
接触到他的眼神之后,我混沌的思绪立马清晰了起来——真的是他!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就猜到是你干的了,你给我出来!”
隐夜从张楚烨的身体中出来,随后,张楚烨昏倒在了地上,经过隐夜的这般折腾,张楚烨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差吧。
“隐夜,我真是看错你了,果然,鬼没有好的,只会害人!”
他如灿星一般的眼眸凝视我,没有半点慌张,和歉疚。
他不乐地说:“这是她们自愿的,你又开始多管闲事,谁会谢你。”
“这不是多管闲事,你在伤害我的同类,我知情,所以我有责任,她们都是我的同事,我当然要救她们,只是现在有些晚了,要不,李萱萱她们也不会死。”
“你是救世主吗,还是佛祖观世音,以慈悲为怀?”他嗤笑着,一下子移步到我身边,低着头,俯视我。
我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说:“我什么都不是,如果我是佛祖,一定会最先超度你。”
“呵——”他的手捏着我的耳垂,阴冷的说:“你要挑战我吗?”
“没错。”
“单凭你?”
“就算没有宁承凰的帮助,我也可以打败你,邪不胜正!”
“你可知我是谁?”
我抬眼,望着他那张漂亮却冰冷的脸,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他,不就是隐夜吗。
他低头,冰凉的脸颊和我相隔几厘米,他说:“瑶瑶,我是隐夜啊。”
我如同触电的向后缩了一步,隐夜直起了身子,笑着说:“就知道你会躲。”
他笑着,然而那笑容,极其苦涩,让我不由得抽了一下心脏。
我捂着胸口,想要赶走那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我知道你是隐夜,我知道你是鬼,可是,你就不能做一个好鬼吗。”
他挑起眼角,冰凉的手指挑在我的下巴上,语气亲昵,如同在逗自家的宠物,他说:“你不是说鬼没有好的吗,我也想做个好鬼,可是因为你,而做不了好鬼呢。”
他微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你能不能做个好鬼,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隐夜,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变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取人性命呢,你知不知道,你杀的人越多,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放心,不会的。”他仍是两眼弯弯的看着我,一反常态。
“要我放心干什么,不听劝告,我告诉你,如果你再害人,我一定说道做到。”
他在我背后轻笑,夹杂着叹息:“果然还是一样,知道自己吃定了我。”
“我才没有吃定了你。”
“但我愿意被你吃。”
我瞪着他说:“如此最好,那你就安分点,不要惹乱子,要不,我才不吃你!”
“真是脸皮厚啊。”他感叹道,笑意更浓,笑、笑就知道笑,明明现在的气氛很严肃好不好。
我不再和他搭话,匆匆下楼,回到电脑前开始搜索如何对付鬼,但我不敢轻易尝试,万一真将他惹怒了怎么办。
其实我不求助宁承凰的正真原因是害怕他会让隐夜魂飞魄散,而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吓唬吓唬隐夜,让他知道有一人可以制他,所以约束一下自己的恶行。
回想起隐夜的那句:我愿意被你吃,竟有些小鹿乱撞。谁让隐夜的确是秀色可餐,加之语气不似之前冷硬,让我实在没有控制好自己那颗玛丽苏的心,嘻嘻,暗爽一下也是不错的。
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碰到优秀的人不是鬼就是僵尸,没有一个正常的,是不是我的磁场有问题?
网上实在是搜不出什么,全都是电影里演烂的桥段,比如洒黑狗血啦之类的,我上哪动黑狗血去,还是另一个方法比较可行——张贴钟馗画像,我下班后去买张画像,放在隐夜面前,看看他怕不怕。
耳边的人窸窸窣窣的在议论什么,我问了倪雪,才得知张楚烨有艾滋的这个爆炸性新闻,已经被刘玉婷泄露了。
倪雪打趣道:“这下可好了,在也没人想爬老板的床了,我估计李总她们可能早都和老板有关系了,染上了艾滋,自己却不知道。”
“倪雪,不要讨论死人的事情。”
她见我神情严肃,立马乖乖闭了口,暗自嘀咕:“哎,斯文败类啊,他可真是糟践了自己这么好的条件。”
她话音一落,张楚烨就走进了办公室,所有人立马噤声,偷偷地瞟他。
这样也好,其他女同事知道他有艾滋了以后,就不会再主动招惹他了吧。
跟他出了办公室以后,我耳朵灵敏的听见办公室的人说:“刘玉婷,你刚刚说是宋瑶告诉你老板有艾滋,看这架势,人家可是正房啊,啧,把你当傻瓜一样的哄。”
我听到女人们的哄笑声,极其刺耳!
“老板,今天晚上的杜小姐做东,我会去的。”
他抬眉看我,好像再说:我还没问你,你就抢答了。
他靠在过道的墙上,取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垂着眼睑,揉着山根:“告诉我,你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话音一落,我就立马的回答道。
他一副好笑的神情看着我,估计傻子都能看出来,我在撒慌。
“你为什么要对刘玉婷说我有艾滋,又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办公室阻止我们?”他问,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不能对他说出隐夜的存在,张楚烨的人脉这么广,要找一个能捉鬼的道士,肯定是不费力气,到时候,只怕隐夜永无超生之日了。
“因为我嫉妒啊,吃醋了,就这样。”
他斯文的脸腾升起淡淡的冷气,想要透过我看到些什么:“如果是这样,最好,说实话我很是期待今天的晚餐,上一次我被蒙在鼓里,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观察。”
“老板。”我艰难的开口:“到时候,能不能把你的胳膊借用一下。”
“当然,任何地方都可以。”
我不去接触他的眼神,对他鞠了个躬,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谢谢老板。”
只有这样,才能向杜梓霜证明我和陈琰没有关系,才能为自己少招惹一些麻烦,戊戌,求你,不要再让我节外生枝,颜面扫地了……
088.‘鸿门宴’
无论多么希望晚上不要来临,它还是来临了。
我坐在张楚烨的车里,局促不安,他平稳的开着车,手指上还是带着那个墨绿色的扳指,为什么,我总会对这枚扳指有种熟悉的感觉。
张楚烨打断了我的视线:“你为什么总看它。”
“我在想它是不是值好多钱。”
张楚烨皮笑肉不笑的露了个笑容之后,便不再和我搭话,气氛格外的诡异,我倒是觉得安然,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想着如何去应付他的虚情假意了。
车子又驶向了‘醉仙楼’,我光看到那红彤彤的招牌,就心里发怵,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喜欢这里。
一进饭店,只见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vip用餐区的楼上的酒店也开始运营,估计这饭店的老板又要赚个满钵。
我跟在张楚烨的后面,不停的左顾右盼,直到进了包间,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还是没有平定,是因为我对这家饭店的阴影,还是因为……
“楚烨,你们来啦。”
我抬头,只见杜梓霜笑意盈盈的挽着戊戌的胳膊,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她看向我们的脸有些微红。
戊戌穿着格子衬衫,外面套着黑色的v领针织衫,下身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裤,简约中带着不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疏远,这样穿着打扮的他,实在是让我无法和他之前的变态行为联想在一起。
如果他的内心也如现在这样无城府的外表,就好了。
杜梓霜和张楚烨聊着无关紧要的话,我看似只是静静的倾听,却暗地里支着耳朵,一刻也不敢放松。
终于,杜梓霜把话锋指向了我:“宋瑶,说说你跟陈琰怎么认识的吧。”
她笑里藏刀的看着我,看的我手心都出了汗,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一定还有下一个问题迎接我,一环套一环,我哪里应付的来,我抬眼偷偷的瞄了一眼戊戌,时间好像一下倒回到从前,他同当时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到我要出丑,他不管了,人后,却又管我这管我那的,我看到他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来气。
于是抬起头对杜梓霜说:“他以前被人打,我看到了,帮他抱了警,当时他被人打傻了,跟个植物人似得。我今天告诉你,画里的他不能自理,就是这个时候。”
“看来陈琰对那天印象很深刻,要不,也不会等身体好了,一分不差的画下来。”她阴阳怪气的说。
她又问:“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张楚烨还有戊戌只是静静的观摩我和杜梓霜,那细细打量的眼神,让我浑身都不自在,我不太会撒谎,真的。
“因为,因为我救了他,他却连个谢字也没说,我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后来再见面,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我拉了拉张楚烨的袖口,求助的看向他,他揽了揽我的肩膀,然后对杜梓霜说:“好了,没什么好问的,菜都凉了,过会儿再聊也不迟。”
杜梓霜瞪着我,显然不肯善罢甘休,她先前不是说了吗,她要证明我跟戊戌到底有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我低着头,只吃碗里的白米饭,不知为何总觉得冷,好像有两道寒光一瞬不停的射向我。
我疑惑的抬头,猛然就对上了戊戌那双深眯的眼睛,因为眼睛深眯了起来,所以更加的深邃,我能清楚的数到,我心跳漏了一拍,我真是太没有出息了,为何他一个眼神都能让我不安。
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玻璃杯,用力到指关节泛白,他在生气吗?可是,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
算了,城府这么深的人,我惹不起,也玩不过。
我跟张楚烨将话的语气,还有动作都亲昵了不少,为的是消除杜梓霜的猜忌。
张楚烨伸出修长的手指,眼睛弯着,擦掉了我脸边的米粒,我也微笑着回应他。
“光吃饭有什么意思,一起喝一杯吧。”
戊戌突然冷冷的出声,把我和张楚烨都吓了一跳,张楚烨闻言就伸手去接酒杯,可是戊戌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着,心底却酸了一片,他明明不能喝酒,却为了灌我,连自己的痛都顾不得了。
我接过酒杯,看着他,微笑:“陈先生,我先干为敬。”
不等他说话,我举起酒杯,仰起头,将满满一杯的白酒送入肚中,酒很烈,像岩浆一样顺着嗓子滑了下去,我浑身立马就热了,开始往外冒汗,明知自己会吐的很惨,却仍然打肿脸充胖子。
他顿了一下,大概以为我多少会推脱,或者求助张楚烨,可我没有。
他举起杯,喉头滚动,嘴唇莹亮,真的就喝了下去。
他又给我倒满一杯,不等我说话,就自个拿起酒杯和我相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不好意思不喝,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却被呛得咳嗽。
张楚烨站起身子,轻轻拍打我的背,语气温柔的说:“不会喝酒不要逞强了。”
我擦着嘴唇,愤懑的看着戊戌,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
张楚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彬彬有礼的对戊戌说:“宋瑶她一个女孩子,不会喝酒,想要喝酒了,我陪你。”
张楚烨端着杯子的手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中,戊戌靠在背椅上,没有一点要动的趋势,冷漠的看着张楚烨。
“呵,果然是攀龙附凤之后,架子都高了。”张楚烨阴沉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充满讥讽。
杜梓霜可不想把我和她的事情,演变成陈琰和张楚烨的矛盾,于是识大体的站起身,端着酒杯说:“要喝就大家一起和嘛,别小瞧我们女人,谁说我们不会喝酒的,要是拼酒量的话,不一定谁拼得过谁呢,是吧,宋瑶。”
“恩,恩,是。”我连忙回答。
我们一起碰杯,看起来其乐融融,但实际上,每个人都不太愉快,尤其那个臭戊戌,一直自个喝酒,时不时一脸便秘似得瞪着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装作不经意的看他,只见他脸色越发的苍白,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痛了吧,活该,痛死你!
我的胃口一下子好了起来,还独自的小酌了一下,头有点晕晕的,身体也越来越热,张楚烨脱掉了针织马甲,穿着咖啡色的薄毛衣,尽管如此,他还是时不时的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我热的满身是汗,却还是穿着毛衣不肯脱,杜梓霜解开了两粒纽扣,迷人的沟壑若隐若现。她撩着头发,有意无意的向戊戌靠近。
“宋瑶,脸怎么这么红,把毛衣脱了吧。”张楚烨说道。
“我喝酒上脸,没事,我不热。”
难道说是因为暖气太足了吗,我准备调下空调,却发现显示屏上显示的是22度。
戊戌将玻璃杯‘噹’的一声放下,一言不发的掠过正在看空调的我,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竟下意识的顿住了,杜梓霜笑着说了句失陪,就跟上戊戌的脚步出去了。
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十分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我有些热,加上确实尿急,便跟张楚烨说了一声后,准备去上洗手间,刚走到门口,就折了回来,因为猛然想到包间里有卫生间,怪不得上次去公共洗手间的时候,人那么少。
我拍着脑瓜,一边说自己蠢,一边朝室内的卫生间走去,正要扭门把手,就听见里面讲话的声音。
“你先出去。”是戊戌,就算隔着一扇门,我都觉得冰冷。
虽然这么偷听别人讲话很不道德,但我实在是无法移动脚步,还好耳朵适时的灵敏,我就坐到了离卫生间远一点的沙发上。
“陈琰,你宁愿自己解决也不碰我!”
“解决什么。”
“我酒里面下药了,我们四个人都喝了被下药的酒,所以宋瑶和张楚烨才会热,会脸红,我就不相信你没感觉。”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
“我无聊?”杜梓霜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一个八度“自从我们结婚之后,你连吻都没吻过我,无论我怎么提,你都没反应,难道和我上床是让你吃亏吗!”
“我不介意你找别人解决。”
我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然后是杜梓霜愤怒的吼声:“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才没那么贱。”
“看你现在的放荡样,难道不贱么。”
“陈琰!你有种!”
衣服摩擦的声音传入耳朵,伴随着啧啧的吮吸声,一分钟之后,我听见杜梓霜带着挫败的声音:“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被下了药还没反应,你是不是有病,根本就不行?”
我差点就笑了出来,戊戌可是只僵尸,我可没听过哪只僵尸还可以勃起的。
门突然被打开,明黄的光线流泻出来,杜梓霜刚一出来,门就从身后被扣上了,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大概是戊戌为了掩盖自己呕吐的声音。
自作自受,该!
杜梓霜笑着,话中绵里藏针:“宋瑶,你不是说了要证明你和陈琰没关系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哦……”
089.一场闹剧
张楚烨大概是听到了杜梓霜的说话声,推开了推拉门,满脸通红,带着不可扼制的怒气质问杜梓霜:“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杜梓霜嫣然一笑,娇滴滴的说:“别这么凶么,我这不也是为了将你们两个的关系推近点吗,喏,这是房卡。”
张楚烨浑身萦绕的怒气更甚,他一把掐过杜梓霜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语气不好的说道:“看你这模样,自己也给自己下药了吧,嗯?与其说是撮合我们,不如说白点是为了勾引陈琰。”
杜梓霜咬着嘴巴不说话,羞愤的看着张楚烨。
“被我说中了,看来陈琰他这么长时间都没碰你,所以你着急了,忍受不住了,是吗?”
“呵,我杜梓霜是谁,喜欢我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我根本不会稀罕区区一个陈琰!”
“那你还跟他结婚。”我听到张楚烨的这句话里,竟带着些颤抖。
杜梓霜的眼眶忽然红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张楚烨,说:“我不跟他结……难道跟你结吗?”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打开,戊戌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便走了出来,他的身形有些摇晃,但是比我之前见到他喝酒之后的模样,要好多了。所有的信号都在告诉我,戊戌他变得越来越强了。
杜梓霜不知道对张楚烨说了什么,我看到他的背影都有些僵。
本以为戊戌会说些什么,可他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杜梓霜他们,便坐到沙发上,自顾自的喝酒。
他还喝?不管自己死活了!
杜梓霜见状,一对柳叶眉都快气的竖了起来,我还没来的急先说撤,张楚烨就信步朝我走来,大概是药的原因,他下身已经鼓了起来。我下意识的往戊戌身边躲,可是却被张楚烨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冷笑,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用你的房卡,不如在这里,更刺激一些。”
我一脚踹到了他的腿上,他咬了下牙,按着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动弹,虽然他的力气和戊戌比起来小了不少,但毕竟是个男人,我还是抵抗不过。
戊戌根本没有动作,难道他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我快要被气炸了,对这样无力反抗的自己感到气愤无比,我挣扎着,按着我的张楚烨突然顿了一下,却又立马压身过来!
他没有吻我,直接去脱我的衣服,不到一会儿我的毛衣就被他脱掉,只剩一件衬衫,刺骨的冷,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
“你放手,张楚烨!”
他没有吭气,开始舔我的脖子,这时候杜梓霜走到了戊戌身边,声音糯糯的说:“琰,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了吧。”
我闭上了眼睛,差点哭了出来。
“现在就开始准备享受了吗?”戊戌突然把玻璃杯砸到了张楚烨的额头上,冰凉的酒把我给淋透了。
张楚烨的额头被敲出了血迹,从我的身上起来了,我不知是冷还是害怕,还是戊戌那带着羞辱的语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把额头上的血迹随便擦了一下,阴测测的看着戊戌说:“装不下去了吧。”
“我从没说过我跟她没关系。”戊戌淡淡的说,我惊讶的看着他。
“陈琰你什么意思!”杜梓霜伸手就想要往戊戌的脸上扇去,却被戊戌一手挡住,摔在了地上,张楚烨晃着身子走到戊戌身边向他挥拳。
我趁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准备逃跑,刚走到门口,就被杜梓霜给拦住了。
“事情还没有解决,就想走了吗,宋瑶,我说了,我会让你们两个付出代价!”杜梓霜头发蓬乱,眼圈通红,气愤到了极点。
戊戌只是阻挡着张楚烨的拳头,并没有出手,可是他的眉头锁的越来越紧,濒临爆发的边缘,不同于张楚烨,戊戌的拳头是致命的。
在他们厮打的时候,杜梓霜穿着高跟鞋的脚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小刀,准备划开我的脸。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们让我这么难看,我杜梓霜,从来都没被人这么玩过,我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抓住了她的两个胳膊,奈何肚子酸痛,实在是使不出力气,就在这时,戊戌一脚踹倒了张楚烨,把张楚烨踹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他向我和杜梓霜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杜梓霜,不耐的说:“杜梓霜,如果你还想过,就不要动她,如果你想离婚,我没有任何意见。”
“离婚?你想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陈琰,你现在有什么脸跟我这样说话,你就是我杜家的一条狗,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是谁给你的!如果没有我,你连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这不用你操心,听进去我的话,我没开玩笑。”
“你信不信我会整死你们!”杜梓霜怒视着我们,浑身都在颤抖,如果气愤可以爆炸的话,她现在一定是在放中华五千响。
我不能感同身受他那份气愤,看到她这么气愤的样子,竟有些开心。
戊戌拿过杜梓霜手里的那把军刀,夹在指甲轻轻用了点力,刀片就断成了两半:“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觉得丢人,想要继续的话就继续过,还是分房睡,没有性生活,不要干涉彼此。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离婚。”
“房间留给你和张楚烨,爱做什么,你们随便。”
戊戌拉着傻愣的我,把我拉了出去。
杜梓霜从房间里追了出来,对着我们的背影喊道:“陈琰,这是你逼我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一文不值的时候,你身边那个女人还会不会陪着你,贱人!你们两个狗男女!”
就这么从饭店走了出来,昏黄的路灯打在我们身上,路边的树叶晚风一吹就扑扑簌簌的落下,我的外套还在饭店里,加上衣服湿了,所以风一吹,尤其冷。
我将手从戊戌的手里抽了出来,低着头,带着重重的鼻音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没说话。
“我会丢了工作,还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你猜,她会怎么整我?”我苦笑着,却在面对他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他为什么,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明明一切都要归于平静了,他何必呢?
“把握好时机再流泪,好像损失的是我。”
我将眼泪擦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了,遇到他之后,我似乎把二十多年积累的眼泪,一并流了出来。
“对啊,损失的是你,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费尽心思的想要进入杜家,立稳脚跟之后,又上演这么一出,如果杜家想让你身败名裂,只是一瞬间的事,戊戌,你就算想整我,也不用动真格的。”
“你是在怪我?”他沉声问,高高的身影立在我旁边,不等我说话,他将我搂在了怀里:“你说的对,我立稳了脚跟,所以这段婚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
我不懂他的话,他说的话永远只是露个线头,想要知道是什么意思,必须要抓着线头探索下去,可我,没那个闲心。
“宋瑶,你怎么不担心我。”
“担心你?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不耐烦的推开他。
“也对,你确实应该担心你自己。”
我疑惑的抬头看他,他勾起嘴角,笑得阴森:“我今天吃了人类的食物,然后吐了,每当现在,将是我最饥饿的时候。”
他话音一落,我抬脚就跑,跑了好大一段距离,跑的气喘吁吁,却仍然能听到戊戌的轻笑声。
一回头,见鬼,他就在我身后。
“别跟着我,赶紧回去跟你的杜小姐道个歉,求她原谅你,祝你们破镜重圆。”
“宋瑶,我知道。”他厚颜无耻的抓住了我的手,语气冰冰:“你是在怪我,没有早一点教训张楚烨。”
我被他戳穿了心事,低着头无论怎么甩也甩不掉他的手,我确实生气,可我知道他没有必要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俩非亲非故。
“这是一个小惩罚。”
我瞪着他,没好气的说:“你死之前是刑罚部的吗,我怎样要你管?你凭什么惩罚我,你以为你是——”
他一下子揽过了我,把我撞的脑袋疼,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后,只能求助我。”
我没有答话,他一个脑崩弹在了我的脑袋上:“听到没有。”
“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我躲闪。
“看到你和张楚烨这么亲昵,我不舒服。”他认真的说,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别扭。
可我却完全的傻了,整个人云里雾里的,难道僵尸也有男人的臭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戊戌,你别这么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和你有关系,也不想当你的备胎,你心情不好,不要拿我撒气,你心情好,不要拿我消遣,你就全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行吗?”
“没有当做这回事,你存在,是事实。”
“那你是要我死吗?”我荒唐的问,他没有搭话,我生气的低咒:“做梦!”
他浅笑,眼眸深深,带着少有的温情和澄澈:“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吗。”
他开口,粉红的唇像是沾着露水的花瓣,声音干净好听,带着男性的低磁:“你摆脱不了我,直到你死。”
090.一夜沉浮
你摆脱不了我,直到你死——
这话像是阴风一样在我脑海里飘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这些还不够吗,你还要纠缠我做什么!”我尖叫,我只能通过我的言语反抗,只要他离开,我就不会处在危险里,我就不会太过的依赖他……
“等消息吧。”
“什么消息?”
“如果杜梓霜选择继续,我不会来找你,如果她选择离婚,那后果你来承担。”
我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手在口袋中攥紧,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侧脸,灯光下的剪影格外好看,却笼罩着一层坚冰:“我会搬过来,和你住。”
“不行!”我立马大声的拒绝:“绝对不行!”
“我说过,离我远点,可你没有。”
他撂下这句话,就独自的往前走,高大的背影向一座高山,戊戌,你凭什么要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里横行霸道,你凭什么。
我怎么没有离他远一点,每一次的见面并不是我刻意的,并不是我主动的,难道他要我从这个城市消失吗。
或许,我离开了这个城市,就可以摆脱他……
药效缓缓的显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扶着路面的垃圾桶,摇着头,努力的使自己清醒过来,风吹过,头部震裂的痛,我的双眼不受控制的打架,嗓子又干又渴,身上热的发烫,我脱了自己的毛衣,跌跌撞撞的想要去打车,刚伸出手臂,就被人凌空打下。
“我说了,以后只能求助我,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嘴不要硬。我就在你前面,你是瞎了没看见?”
我用力的推开他,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有些气喘的说:“你走开,你都让我离你远点了,还来管我干什么,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
“看你现在这副欲求不满的小模样,恐怕是会让陌生人白吃一口,既然这样,我相信我会是更好的人选。”
“喂,你放我下来!”他一把把我扛在了肩头上,我胡乱的踢着腿,大吼大叫。
他轻嗤一声,嘴皮轻抬:“记得当日,你也是这么不安分。”
……
我呆住了,在他的肩上忘记了挣扎。
当日,现在想想真是久远,我从没想过他会记得一切,甚至将我的反应,也记得一清二楚。
我想起了那副画,想起杜梓霜说他经常抚摸画中的我的脸,心口一痛,苦涩涩的无法呼吸,这是什么滋味,为什么让人难受。
他突然停了下来,把姿势从扛着我变换成背着我,我条件反射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敢松手,只感到的身形猛震了一下。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你很烫。”
他话音一落,我身上立马变得更烫,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暧昧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闭上了酸痛的眼睛,能不能让我贪恋一下这一时的安全感,安安稳稳的睡个小觉。
如果我们彼此不说话,彼此不动作,彼此不伤害……
会不会,在一起。
我自己嘲笑自己,嘲笑我竟开始幻想一个僵尸,宋瑶,你千万不要,爱上他。
喜欢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这段时间,又磨掉了你多少的勇气。
我睡得很沉,但是却很舒服,我抱着一个冰块,抱得很紧,恨不得把这个冰块揉进我的皮肤里,我好热,热的汗流浃背。
突然,冰块也抱住了我,有胳膊,有腿,真神奇。
冰块进入了我的嘴巴里,我的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于是拼命的吮吸冰块,可是无论我怎么用舌头包裹,它就是不化成水钻进我的喉咙。
“嘶——真是头小饿狼。”
带着情欲的声音猛的钻进了我的耳朵,我浑身被冰水浇了个透,立马睁开双眼,雾蒙蒙的看着眼前人。
他柔软的头发抚在我的脸上,好看的眼睛此时闭了起来,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挺直的鼻子不时地与我相碰,我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心脏开始急速的跳动。
他离开我的唇,扯出一条莹亮的津线,他喘着粗气,眸底染着暗红色。
“戊,戊戌……啊哈……”
我刚叫出他的名字,他的唇便隔着薄薄的睡衣朝我胸上舔去,被他舔过的地方,濡湿一片,如同电流穿过全身,齿缝中挤出嘤咛。
“不要,你走开……”因为药效的缘故,我说出的话听起来完全就是欲拒还迎。
他帮我换了睡衣,又帮我洗了澡,我的身体全都被他看光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滚烫的眼泪流了出来,推着戊戌的身体,他却纹丝不动,他支撑着两臂,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哭的抽噎,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我,裸露的胸膛,轻轻起伏。
“你干嘛!”我哭着说,声音无比的委屈。
“等你哭完。”
我张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将我的胳膊举过头顶,趴在了我的耳边,舔着我的耳垂,音色迷幻:“第一次,是用来享受,不是用来哭的。”
“我不——唔……”他一下摄住了我的唇,将我的一只手取下,一路引导,摸上他的私密处。
我如同摸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死力的拽着我的手,让我摸着上面的圆环,我记得这个圆环,在我唤醒他的时候,曾看见过。
他蛊惑的微笑,带着剥茧的手刻画着我的眉眼:“这个圆环代表着,我这辈子,只能有一你这一个女人,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的喉咙开始发紧,心里漾开了波浪,他是僵尸,他是只僵尸啊!
理智越来越不能够控制,从开始的抗拒,沦为无法自拔,他的手像是有魔法,轻易地把我化成一滩水,软成了泥。
我浑身战栗,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渴望,不行,我不能这样!
他是个僵尸,他会伤害我,他会不负责任的走掉,他根本不爱我!
我浑身的神经都被撕扯了起来,当他进入的那一刻,猛的抓紧了床单,痛的骨骼发颤,我最终还是坠入了罪恶的沼泽,不断地深陷,渐渐地缺氧……
薄薄的睡衣早就在戊戌的撕扯下变成碎片,他被我温暖的身体和我的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我们的肌肤之间挤满了粘腻的汗水,所谓肌肤之亲,就是这样么。
“会有点痛,我轻点。”
我咬紧了唇,扼制住那要钻出喉咙的嘤咛,我鄙视自己,却无法停止。随着他的动作,我颤抖的缩起腰肢,眼泪润湿了眼眶。
戊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白皙的脸变得潮红。
“宋瑶,说你爱我。”
他突然张开了漆黑的眸子,眼尾上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不爱你。”
他眼眸深锁,一下子退了出来,我浑身如同被抽空了,没有一丝力气,特别的空虚。
“原来你跟不爱的男人也可以做这些。”
戊戌表情讥讽的看着我,一丝不挂的站在我的面前,我触电似得收回目光,因为他冷冰冰的话语,燥热退去了大半。
我真是疯了,竟然跟老僵尸……
“女人没了初夜,在男人眼里自然就低了一等,所以——”他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别给我想别的男人。”
我红着脸,用被子把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他,事后才担忧的问:“我……我不会怀孕吧。”
“如果我说会呢。”
我闻言,瞳孔放大了一圈,冷汗流了一背。
“那我无论如何都会打掉它。”
戊戌冷眼看着我,浑身如同笼罩着极地寒光,他的剑眉压低,如同两把锋利的刀。
沉默了一阵,他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是你的杰作,我要永远留着。”
他对我轻轻转了一下背,露出上面遍布的挖痕,我面上一红,香艳的画面不合时宜的钻进脑海。
我捂着懊悔的脑袋,对他说:“今天只是个意外,我就权当做了个春梦。”
他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我,上面是杜梓霜发的短信:“离婚。”
我看到这两个字,突然苦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夺眶而出,我竟把他是有妇之夫这件事给忘了,合着他这是被人甩了,来拿我消遣。
我不是备胎是什么,我竟然被一个臭僵尸拿走了第一次,我竟然会相信他说的只有我一个女人的鬼话,我怎么这么贱,还差点……
这事做的,真是太恶心人了。
我拿起他的手机,就狠狠的摔倒了地上:“我不想见到你。”
“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如果我离婚,就会和你住一起。”
他慢悠悠的穿起自己的衣服,优雅的打好领带,在完全呆滞的我的脸颊上啄了一下:“亲爱的,不用给我腾房间,这张床带来的感觉,可让我永生难忘呢。”
我将床头柜上的一切都扫到了地上,哗啦啦的全是碎裂的声音,我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被吸干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