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冬日扩张计划（下）
“就是姨夫要辛苦一些了，分店到时候让爸和姨夫去吧。”
选好店址，就要对现有人员进行拆分，让老爸去是情理之中的，拐子口那边环境很复杂，老妈过去拿捏不住。老爸就不同了，他个性沉稳，对复杂环境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而且他早点跑大车的经历，也能让他和那些大车司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对生意多少会有一些帮助。
搭档选择姨夫，是因为姨夫当过兵，身体好，打架也够猛。而且姨夫的性格不像舅舅那么冲动，真遇到那些不长眼的货，需要动手教训对方的时候，姨夫出手能保证制服对方的同时，还不用担心会把人打伤打残。
舅舅就不行了，个性过于冲动，本就容易和客人起冲突不说，下手也个没轻重，这能放心让他去新店？老店这边好歹有老妈看着他，看情况不对还能及时呵斥制止。换成老爸的话，哪有姐夫骂小舅子的呢？
第二天，等舅舅和姨夫都过来了之后，张雪梅把开分店的想法和他们说了一下。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分别询问了一下两人的想法。如果他们有自己单干的意思，她也不会硬拖着他们。大不了把开新店的想法往后放放，立刻开始招人从头培养，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了。
姨夫几乎没有多想的就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舅舅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其实舅舅手里的钱，早就够开一家自己的店了。
他和舅妈多少也是有些存款的，在姥爷家附近租一个临街的小房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如果不想冒险，也可以和张雪梅一样先练摊，等自己完全有把握之后再开店再也不迟。他最终选择留下来，也不晓得是为了再帮姐姐姐夫一把，还是有其他想法，反正两个熟手都留了下来，开分店就有了极大的保障。
第二天开始，许建军就前往拐子口，开始寻找合适的店铺。
等到周末许平安休息，跟着老爸一起去现场查看。
拐子口这边人流量巨大，房价较高，直接买房不太可能，钱也不够，所以只能租房。
许建军已经剔除掉了一大堆目标，只剩下三个选项，准备和许平安商量后决定。
它们的面积分别是135平米、120平米和80平米，面积都不小，比自家现在的店面大多了。租金也能接受，120平米那个最贵，月租金2000；135稍微便宜，每个月只要1800元；80平米那个最少，租金只要1000。
120平米的那个，地段略好，正好在拐子口的路口上，门前就是一段斑马线。
但是这家店也有缺点，那就是上下水和煤气都不太好弄。私搭违建可以随着性子来，但这种临街商铺，就算是很老很老的商铺，在最初规划的时候，市里面对其经营类型也是有规定的。不是不能改造，而是代价巨大，如果没有其他选项的话，许家父子可能就选这里了，但这不还有两个选项吗？
135那个，地段确实有些偏，在靠近北高速口的方向上，还不是临街商铺，而是夹在一条小巷子里，上下两层。最初这里是外地某单位在西云市的办事处，后来这里的人搬走了，房子就闲置了下来。拿来开店倒是不错，上下水都很方便，煤气也有，后面还有个不大的院子，方便做一些后厨工作。
但这个位置……
许平安心里算了算，从这里出去，先走到大街，然后过马路，再分别前往三个批发市场，不管去哪个，路程都超过了十分钟。
如果拐子口周围只有他们一家面馆，那开在这里问题也不大。可周围小饭店多了去了，光是面馆就有四五个，还有糕馆、炒菜馆等等其他饭店，竞争如此激烈，还把自己藏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这要是不赔死，那才真的是奇迹了。
最后一个，80平米的面积，原本是个仓库，位置特别的好，就在康源批发市场内部。
三大批发市场，分别是永丰、康源和永安，其中永丰侧重生鲜，康源侧重粮油，永安侧重百货。不过综合批发市场嘛，其实是什么商品都有的，所谓侧重不同，就是某一类的批发商稍微多一些罢了。这其中，永丰和康源据说背后还是一个老板，所以也不存在明显的相互竞争，算是资源互补吧。
如果在这里开店，人流量有保证不说，米面粮油等食材出门就能买到，其他肉类和配菜也很方便购买，租金还便宜，一个月才1000块钱。
但它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这个仓库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间一个公共厕所。
如果这里还是用来做仓库，那自然是无所谓，但如果用来做面馆，就有些问题了。
到时候一旦有了味道怎么办？
冬天还好，夏天的话味道肯定不会小。
而且就算没味道，离厕所还不到二十米，来吃饭的客人们心里会不会觉得膈应，到时候会不会影响生意？
父子俩低头商量着，衡量利弊。
缺点就是离厕所不远，优点的话，除了上面说的那些，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仓库因为属于市场内部建筑，所以上下水改造非常方便，甚至连煤气都可以直接从旁边的办公楼里拉一根管道过来。这种小事，市场的经理打个电话都能搞定，都不用大老板出面。
所以许家父子还是倾向于拿下这个仓库的。
至于说厕所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首先这会儿的人没有还没有那么矫情，一些老房区还不是布满了那种又破又小的公共厕所？每到夏秋两季就污秽横流臭气熏天，难道周围的人都不活啦。而且厕所离得近，吃完饭想要上厕所也方便啊。
味道的话，可以通过其他技术手段来尽可能消除，比如说在店里装一个空调，贵是贵了点，但省下的租金完全可以弥补了。而且隔着二十米，味道也不一定能传过来。
一番商量，父子二人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开春后，我们老板准备把重新厕所改造，到时候会扩大面积，采购专门的设备消除异味，还会雇专人清扫卫生。”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还选什么选，这就是梦中情房了。
许建军一拍大腿。
“就这儿了！”
第四十三章 食客老王，背后缘由
做出决定，后面的流程便十分简单了。
和市场方签租赁合同，合同里写明经营内容是做餐饮，且不同于自家楼下那个小面馆，这一次他们要经营的是正规面馆，所以就必须去相关部门办理各种手续。
不过这方面问题并不大，一个正规饭店需要的全部手续，市场可以帮忙搞定一大部分，许平安的爷爷能搞定剩下的部分。
就是许平安心里有些好奇，市场管理方这么好说话的吗？又是降租金，又是厕所改造，又是帮忙处理部分手续，市场里其他的商家有一个算一个，估计没有能有这么大面子吧，难道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结果等合同签完，并且一次性缴足了一年的租金后，许平安得到了答案。
“王叔叔？”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许家父子都很惊讶，许平安甚至直接喊出了声。
“老王，你这是……”
许建军也瞪大眼睛，满脸的惊讶。
这位王叔叔，许平安非常熟悉，是他家的老食客了，从他家开始摆摊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开始来着，王叔叔就属于每天必来的那种，而且永远是一碗面，一颗鸡蛋，一个丸子，一根卤尖椒。就算是刮风下雨气温骤降，都影响不了他吃面的热情。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很惊讶吧，看到你们的时候我也非常惊讶。啧，不对，应该这么说，是前几天我看到老许你的时候，非常的惊讶，然后就非常的高兴。你知道吗，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你们赶快来，我甚至还自己把周围出租的房子都看了一遍，感觉我们这里条件最好，心里这才算稍微有了点把握。”
王叔叔笑着，把许家父子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泡上茶，然后说明了这幕后的情况。
王叔叔，本名王有才，听起来是个非常土的名字，但他却是康源批发市场的总经理，是大老板之下的第一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家距离许平安家并不算远，大概四五百米的样子，每天上班时都会路过面馆，他是特别特别喜欢许平安他家的面，所以才一力促成了这一次的合作。
不过千万别误会，这并非以权谋私，而是众望所归。
按照王叔的说法，他们这个地方呢，每天忙得真能把人累成狗。
开店的，送货的，装卸的，购物的，人来人往，市场里的工作人员每天天天要忙到下午一两点，等人流量彻底下去后才能吃口饭休息会儿。
康源市场本身并不临街，而是沿着一条专门修建的通道，深入了三百米。
小饭店又大多集中在街道上，于是问题就出现了。
出去吃吧，实在是懒得动；自己带饭，剩饭又不好吃；市场里倒是有卖盒饭的，他们买也只要个成本价就行，但盒饭这东西，偶尔吃一顿还勉强，吃多了那叫一个腻，比自己带的剩饭都难吃。那些重苦力没得选，他们作为市场工作人员，可不愿意吃这份苦。
但是如今这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外卖软件，不可能随便在手机上点两下，一会儿就能有各种美食送上门。
所以他们就只能瞎对付，今天吃盒饭，明天吃剩饭，后天吃泡面。总之是乱七八糟吃一堆，吃完还不开心。上至总经理，下至普通员工，早就满肚子怨气，他们甚至都想好了，准备年之后就拿出一笔钱来，专门雇个阿姨给他们做饭。
没想到，还没等过年呢，许家父子出现了。
“老许你是不知道，我在楼上看见你的时候，高清楚你来干啥之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我都跟你形容不来我当时的心情。”
于是就只能落实到具体行为上，比如说主动降房租，比如说提供各种便利，王叔甚至专门说动了大老板，开春后对厕所进行改造，按照他的说法，这个计划原本可是完全没有的，是他一力促成的。目的，就是要让张家面馆顺利在市场里扎根。
许建军恍然大悟。
“哎呀，老王，真是，你看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我该咋谢谢你呢。”
许建军握着王叔的手，脸上挂满了笑容。
“谢不谢的，不重要。我在你家吃了半年的面，大概知道你们是个什么为人。稳妥，讲究，不以次充好，不然我也不能天天去。感谢的话真不用多说，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挟恩图报啥的，咱也不是那种人。说白了，我就是希望你们能来这儿好好开店好好干买卖，我们呢也能吃上口正经饭，你说这天天胡折腾，年轻人还好说，毕竟身体好。但咱们这个岁数，日久天长的，肠胃哪受得了啊。”
“说的太对了，咱们这个岁数，就是应该开始保养了。你多活几年，还能多领几年退休金呢。”
许建军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虽然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离退休还早着呢。
但这话算是说到老王心眼儿里了，老王一个劲的感慨，赚钱是真不容易，保养是真要仔细。
“不过我得提个小要求，咱这个店啊，不能全是面也不能全是粉，饭菜的种类一定要增加。我说话直，有啥说啥，你别介意啊。我是觉得，要一直就只有面跟粉，你这个店肯定长久不了。”
“这……”
许建军迟疑了一下。
许平安一看，立马上前一步。
“王叔您放心，我们早就有计划了，像是米饭啊馒头啊黄糕啊炒菜啊炖肉啊，我们逐渐都会加上来的，到时候一定保证大家能吃个正经饭。”
这种时候绝不能迟疑，更不能拒绝。
人家给你这么大的支持和优惠，要是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那这个店趁早别在这儿干。
而且说实话，开饭店本就在自家发展计划之上，只不过如今稍微提前了一点。
按照许平安原本的打算，怎么也得是明年也就是02年，才会尝试让家里开个综合性的饭店。
不过现在做也行，无非是提前招募人手，唯一的困难可能就是初期资金压力会比较大。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没必要一次性就全部做到位，饭菜种类可以随着饭店经营资金回笼一步步增加，顺便还能积累一些开饭店的经验。
到时候只要有一家店能成功，后续就能不断拆分人员，去开更多的店，从而达到一种良性的循环。
第四十四章 人情不必急着还清
回到家，许建军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张雪梅，张雪梅大为惊诧，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有如此发展。
转天老王再来吃面的时候，明明点的是小碗，端上来却是大碗，而且碗里装满了面，臊子都贴到了碗沿上，除此之外还加了三颗鸡蛋三个丸子和三根尖椒，整个碗堆得都冒尖了，东西多到他甚至没法把碗里的香菜末拌匀。
“老许，你这是干啥呢……”
老王满脸无奈。
旁边其他食客看着这离谱的一幕也都目露惊讶之色。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许建军笑呵呵的说道，也不给老王拒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老王看着这碗面，只能硬着头皮全部吃下去，最后肚子胀到连碗底的汤都喝不下去，只能望汤兴叹。
缓了一会儿，老王起身结账。
张雪梅说啥不要钱，许建军也在旁边帮腔。
老王却很坚持，最后张雪梅表示只给一小碗面的钱就行，多出来的是他们送的。
然而老王却直接放下十块钱，还说了，“你们再这样，我以后可不来吃面了。”
许建军和张雪梅这才作罢。
等许平安晚上回到家，听到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拦住了父母准备继续超级加量的想法。
“这么做完全不合适！你们想要感谢对方的想法没错，但这种做法问题太大了，老妈就不说了，老爸你跑了那么多年大车，见的人也多了，咋还能做出这种事儿啊。”
许平安一脸无奈的看着老爸。
“啥叫我就不用说了？我咋了？”
张雪梅不答应了，双手叉腰，怒视许平安。
许平安只能连忙安抚老妈。
“这种做法不对吗？”
许建军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当然啊，先不说你们端上那么多东西王叔吃不吃得下，就说当时那情况，你们让其他顾客怎么看？知道的，这是明白你们有事情想要感谢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故意区别对待呢。要是有那种小心眼的人当场闹起来，到时候生意还做不做了，而且王叔面子上也不好看。不要钱这一点也是，人家差这点钱吗，你们故意不收钱，换成个想法多的人肯定会想，你们是不是准备靠这个就还掉人家的人情啊？那人情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
这种事情许平安也没怎么经历过，但他前世在网上看过的奇葩事情太多了，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别人脑袋瓜子里会想些啥，明明是好事，却很有可能弄出反效果。
“我们可没这么想啊。”
许建军和张雪梅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这份人情不能说有多大，但也不是微不足道的那种，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两碗面就能把人情偿还掉。
“我知道你们没这么想，可你们能保证对方不这么想吗？人家心里就算真的有这种想法，还也不会全都写到脸上啊。”
许平安叹了口气。
“要我说，咱们以前怎么对待王叔，以后就还怎么对待，而且不仅是面馆，以后咱们在市场里开了店，也不要对王叔有任何过分的优待，最多稍微多给点菜或者吃完饭结账时掐个零头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一个忙，这个人情咱们得认啊。”
张雪梅有些不满的盯着许平安，那意思是许平安怎么能这么说话。
“等等，我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许建军这会儿稍微缓过劲来，认真想了想，逐渐开始认同许平安的想法。
“人情确实没必要急着还，咱们如今欠老王的人情，以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是他欠咱们的人情，这一来二去的，关系才能变得亲近，如果稍微欠点人情就立刻想着偿还干净，人家或许反而不想和咱们继续深交了。”
“对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许平安在旁边连连点头。
他不想把话说这么明白，希望老爸老妈能自己想明白。
现在看来老爸还是可以的，稍微点拨一下就想明白了。老妈的话，只能说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当然这些人际交往的小技巧，也都是许平安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现实中他也没有试过几次，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一家人慢慢摸索。
但人与人相处是一门学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好吧，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张雪梅无法反驳自己老公和儿子的决定，只能稍微退让一步。
于是第二天，等老王战战兢兢走进面馆之后，发现许建军和张雪梅已经恢复正常后，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双方的气氛也终于不再像昨天那么尴尬和紧张，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开店的大部分相关手续，在市场方面出力的情况下，很快就顺利拿下。还有一些市场不太方便出面的地方，由许建军去找爷爷解决。爷爷这位老厂长认识的人很多，给许建军随便介绍了个领导，许建军提着一瓶酒找过去，当天就把剩下的手续全部搞定。
这段时间许平安在上学之余，也在思考新店的装修问题，这一次可不能再像面馆那样随意了，要稍微有点格调才行。
他发挥了自己的美术功底，结合前世下馆子的经验，画了一套手绘图。
当然他并没有专门学过装修，所以具体施工还得工人到现场结合手绘图来决定。但有了手绘图，起码工人心里也能有些底，知道店家大概要什么样子的结果。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许建军每天不再在面馆帮忙，而是全程盯着新店的装修。
时间进入一月中旬，许平安迎来了初一上半学年的期末考试。
如今他已经基本重新恢复了念书的状态，认真学习之下，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比前世强了很多，老爸老妈看了后也表示非常满意。
1月17日，距离过年还剩一周的时候，张记面馆第一家分店正式开门营业。
在办理开店手续的时候，张家面馆正式更名为张记面馆，其实真要按法理上来讲，这家分店才是张记面馆的第一家店。之前的那个面馆，完全是违法经营，只是没人来管罢了。
面馆分店开业这天，恰逢北方小年夜，市场里人山人海。
许家父子在市场门口放了好几分钟的鞭炮，一下子就把来买东西的人给吸引了过来，张记面馆正式营业第一天，便迎来了生意大爆发。
第四十五章 忙疯了
该怎么形容这一天的繁忙程度呢？
这么说吧，等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后，许平安瘫倒在椅子上，脑瓜子里一片空白，连胡思乱想的精力都没有了，劳累程度甚至超过之前家里刚开面馆时搞活动的那几天。
但是今天他们可没搞任何活动，就是单纯的开门营业。
之所以造成了今天这番局面，主要是批发市场里的人本就超级多。
不得不说，这里真是个开饭店的好地方，只不过一般人很难把店开进来，没有市场帮忙的话，光是跑手续把仓库改成饭店，就能让一般人把腿给跑断。
要说这个市场里最欢迎张记面馆的，市场工作人员毫无疑问是第一位，正如老王所说，他们已经早就盼着中午能吃口正经饭了。现在饭店就开在他们楼下，甚至都不用专门过来和别人挤着吃，只要派一个人下来打包上去就可以。反正就十来步路的距离，都不用担心面在臊子里泡太久口感变差。
第二欢迎许平安他们的，是市场里的那些商家。这些人同样面对着吃饭难的困扰，他们或许没工作人员那么累，但他们得时刻照看着摊子，而且忙起来同样没时间吃饭。除非能有人帮忙照看，或者有人能帮忙出去买饭。现在好了，面馆就在他们店铺门前，出门左转就能买到新鲜热乎的面条，这可比去外面吃强多了。
总之，市场方欢迎他们，店铺老板欢迎他们，就连那些来买东西或者干苦力活的人也欢迎他们。
结果开门第一天生意就超级火爆，五个人忙得都停不下来。
是的，五个人。
除了许平安，还有他的老爸和姨夫，以及过来帮忙的二姨和舅妈。
本来二姨和舅妈并不是过来帮忙的，她们只是相约着过来祝贺新店开业的。
没想到来了以后一看店里人满为患，许平安三人都快忙疯了，既然是一家人，她俩自然不可能在旁边干看着。于是临时加入进来，当了一天的服务员，结果全给累的够呛。许平安悄悄看了看，二姨累的双手都在发抖。
许平安心里对二姨和舅妈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她俩，今天开业的大好日子估计得砸锅。
同时心里也对父母充满了无奈，他早就说过很多次了，让他们着手雇佣服务员，这里和自家楼下的老店不同，这里的面积更大人更多，三个人玩不转的。
别的不说，光说新店的面积，就直接吊打老店。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真的只有80平米，后来经过装修工人仔细丈量，才发现这里的实际面积是87.6平米，后门外面还有一条通道，而且通道就是从他们这间房后面开始的，所以后门门口这一块，也是能利用起来的。
这么一算，整个新店的全部可使用面积都超过一百一十平米了。
这么大的面积当然得好好利用起来。
他们首先在后门外面弄了库房，放各种食材和餐具厨具。
店里面划出十几平米的面积做厨房，既然已经答应老王以后会不断增添新的菜品，厨房也势必要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才行。
剩下的面积，就全部是用餐区域了。
一共摆了十二张桌子，周围还贴着墙打了一圈桌板，给那些单独来的顾客使用，省地方的同时，还能增加许多的餐位。
到最后一合计，新店的餐位数量，是老店的三倍还多。
再算上即将过年市场里突然暴涨的人流量，这要是不忙才见鬼了。
但是老爸老妈却觉得陌生人用着不放心，希望能通过认识的人介绍几个知根知底的年轻人。结果就是这事儿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新店装修完毕都开门营业了，服务员还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呢。偏偏许平安也有点大意了，他事先预料到今天会很忙，却没想到能忙成这样，而且他考虑自己已经放假，可以过来帮忙，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新店这边的情况，是老店完全不能比的。
别说坚持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服务员的话，他们能不能坚持到过年都得两说。
最起码二姨和舅妈就不可能天天过来，她们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舅妈在幼儿园当做饭阿姨，收入虽然不高，但胜在工作环境安逸，工作内容也相对轻松。还好现在幼儿园放假，她短时间内还是有时间过来的。要一直等到过完年幼儿园开学，舅妈才会彻底没有时间。二姨就不同了，她是下岗职工不假，但她现在想出来工作都不行，因为田静年龄太小，得有大人照顾着才行。
而且眼瞅着过年了，难道人家就不要准备年货不要收拾收拾家吗？
所以招人是一定的，而且越快越好，绝对不能再拖了。
好消息是经过今天的“教训”，相信老爸的想法肯定也已经发生了改变，估计都不用许平安再劝了。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新店的收入明显远远超过了老店。虽然还没有仔细核算，但许平安心中估摸着，新店的收入怎么也能达到老店的三到四倍。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去吃饭。
那么多食客都满足了，总不能让自家人干饿着吧。
恢复了些许体力，许平安从旁边借了辆自行车，去外面找饭吃。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很多饭店已经开始为晚餐做准备了，许平安找到一家小菜馆，多花了点钱订了一桌子菜。然后喊上老爸他们，一起随便吃了口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开了几瓶啤酒，碰了碰杯，简单庆祝了一下。
今天算是许平安他家事业的一个新台阶，理应认真庆祝一下的，但现在大家状态都不太好，未来几天又会很忙，所以真正的庆祝只能放到过年期间。或者年前有空闲的话，一家人也可以聚一聚，今天还是算了。
吃完饭，许平安叫了个出租车，把二姨和舅妈都送上车。
然后跟着许建军和姨夫回到了店里。
“姐夫，那我就先走了啊。”
姨夫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回的时候也得骑车回去。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许建军叮嘱道。
等姨夫走后，许建军这才拉下卷闸门，和许平安坐在一起，开始数钱。
说一千道一万，父子爷俩最关心的，还是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
第四十六章 日入半万
从在自家楼下练摊开始，张雪梅就算过一笔账。
如果一碗面卖三块五的话，刨除所有成本，利润大概能到一块三到一块五。豆腐粉一块钱一碗，利润能达到五毛钱。就连两毛钱一个的小油饼，每一张都能赚五到六分钱。乍一看，这样的利润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但后来他们才发现，这个数据并不准确。
实际上，当第一个月月底总结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一碗面他们最少能赚两块钱，这还是用料良心的结果，如果稍微偷奸耍滑一点，比如说把新鲜的猪肘子换成冻肘子，一碗面的利润甚至能达到两块五左右。
所以想赚钱，正路歪路都有，就看做买卖的当事人怎么选了。
不仅仅是面条，其他在售的食物也大抵如此，一碗粉能赚七毛钱，一个小油饼赚一毛多，他们最初的计算方法是完全错误的。
这时许平安才想起来，自己前世在网上好像看过一种说法，说是餐饮业利润率要是低于50%，那就和做慈善没啥区别了。
这种说法里说的是毛利还是纯利，他是完全记不清了，只是知道这么个概念。
由此可见做餐饮是有多赚钱，虽然忙活一天人都块累死了，但看着面前一摞摞的钱，许家父子眼睛都往外放着光。
许建军坐在那数钱，许平安在旁边看着，这些钱有大有小，上至一百，下至一毛，数起来挺麻烦的，许平安琢磨是不是应该弄个点钞机？方便家里点钞是一方面，顺便还能防备一下假钞，就是不知道这会儿在哪能买上这东西。
老爸数钱速度还行，很快就算出了今天的利润。
房屋成本水电人工等先不算，只算食材成本和销售额的差额，最后得到的结果……
“4633。”
许建军抬头看了看许平安，兀自不敢相信的低头重数了一遍，还是没问题。
“儿子你来。”
许建军的手都有点颤抖。
等他起身后，许平安坐过去，认认真真的数了第三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后，父子俩都沉默了。
一天赚到将近半万，就算许平安这个重生者都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是2022年，街上摆小摊卖早点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呢？
这里面还要算上二十年的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2022年的一块钱，完全不能和01年的一块钱相比，购买力根本不同。
这种背景下，还能一天赚4600，听起来就感觉特别魔幻。
可是再一想今天这一天的经历，从上午六点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整整十个小时，五个人都差点忙不过来，这么一看的话，赚4600似乎有变得合理了起来。
缓过神来，许平安蹭的一下站起来，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成了！
新店开张顺利，打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
他心底其实一直都是有把握的，但在结果真正出来之前，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这家店就一定能成功。
其实就算这家店最终失败了，损失也不至于无法承受，大不了缓一段时间，换个地方重新开店罢了。无非是浪费点感情、精力和时间罢了，能有试错的资格，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话说回来，能够一次成功的话，谁又希望失败呢？
就是这个过程未免也太顺遂了一些，许平安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默默寻思了一下，却又觉得成功是理所当然的。
首先面馆卖的这些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他的父母也都不是那种以次充好的人。其次康源市场本身又有其特殊性，如果换成另外两个市场，销售额就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了。因为那俩市场都是临街的，外面街上的饭店就是直接竞争者。康源则不同，这里唯二的竞争者，就是市场门口每天早起过来卖油条和煎饼的两个小摊贩，天气暖和还好说，天气一冷，他们那种小摊就受影响很严重。
面馆则相反，天气越冷，面馆的生意越会得到增强BUFF，这是硬件条件上的直接差异。
再加上市场方对他们的支持，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许平安他们都占了，达成日入近半万的成果也是情理之中。
等心情平复了一些，许建军把账本收好，钱也贴身放着，父子俩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这会儿都块六点了，再不走外面天都要黑了。
一路上许建军小心翼翼的，那紧张的样子，好像随时可能有人冲出来抢钱似的。
其实他也不是没见过钱，之前给市场付房租的时候，那笔钱可比现在大多了。还有买车买小房的时候，身上装的钱也比现在要多。
可他就是紧张，好在新店离家不远，骑车子也就十多分钟就能回去。
路上，许平安找茬给老爸放松心情。
“爸，我觉得咱家该买车了。”
“买车？”
许建军愣了一下，“家里不是已经好几辆车了吗？”
“不一样，那是出租车，是营运车，是拿来赚钱的，我说的是私家车，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很不方便吗？”
许平安侧头看着老爸。
“不方便？有吗？”
许建军面露疑惑。
“当然有啊，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去姥爷家的话，难道每次都让三虎叔或者其他叔叔送啊，一次两次还行，用的次数多了，你该不该给他们钱呢？或者是不是应该减少份子钱呢？不然你占用人家赚钱的时间，还不给减少份子钱的话，次数多了再好的关系也会有意见的。而且现在新店正式开业，以后必然会越做越大，到时候你也是一个老板了，难道每天还其自行车上下班啊，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呢。”
买车的理由确实很充分，许建军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而且他是个爱车的人，别看他开了几十年的车，后来还开出了腰肌劳损，照理说一旦离开汽车，应该再也不想动才对。然而事实却是，前世许平安买车后，因为新房附近不好停车，就把车停到了老爸老妈楼下，他本人又不常开，车子总要动一动的免得电瓶亏电，于是老爸就成了司机。每到周末老爸就会拉着老妈到周边转悠，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他是骨子里就喜欢汽车，许平安现在稍微一提，许建军心里的小火苗又簇簇簇的蹿了起来。
是啊，开出租车哪有开私家车过瘾呢？而且开出去也有面儿啊。
后半段路程，许建军不再说话，很明显，他在琢磨买私家车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必须解决的问题
回到家，老妈正在做晚饭，看到爷俩进门，立刻关了煤气，两步走到跟前。
“咋样，今天买卖如何？”
她对新店特别上心，要不是老店这边必须有人看着，她可能早就跑到新店去了。
“很好，非常好！”
许建军完全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钱呢？挣了多少？”
这个才是老妈最关心的问题。
“这儿呢，你自己看吧。”
老爸直接从怀里掏出装着钱的信封递，老妈接过去，二话不说抽出前开始数了起来。
许平安完全能预料到老妈的反应，脱了鞋，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刚把一身脏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秋衣秋裤后，就听到了老妈的尖叫声。
不怪她大惊小怪，这年头谁要能一天挣将近五千块钱，估计都会这么激动。
但这只是暂时的，激动过后，都来不及脱外套，许建军就拽着张雪梅在客厅坐下，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尤其是超出预料的繁忙程度，以及张雪兰和葛萍帮忙的事情。
“我觉得儿子说得对，咱们必须马上招聘服务员了，小兰和小萍她俩不可能天天来帮忙，我看她们今天就累的够呛，你想想你刚开始摆摊那几天是个什么状况，我估计翻一倍就是她俩今天这种程度了。她们是你的妹妹和弟媳妇不假，但人家不是咱们的员工，偶尔来帮个一两天也就算了，再拖下去，新店那边肯定会出问题。”
“可是，陌生人我不放心啊。”
到这个时候了，张雪梅居然还在这种问题上纠结着。
许平安听不下去了。
“不过就是几个服务员而已，妈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家别人开饭店不也是在外面招人吗？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谁的过错谁负责。咱们只要把后厨管理好，把品质和安全卫生抓好。然后前面收钱的地方再放上咱们自家人，这不就行了吗。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面馆啊，如果以后做大了呢，做成真正的饭店，甚至是大饭店。后厨十几个人，服务员几十个人，难道都用自家人啊，还是说你真能找到那么多知根知底的人吗？”
其实这些话许平安本不想说，他还是更加希望自己的父母能自己想明白。
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上老妈还是拖后腿了，反而是老爸因为今天的亲身经历，进步不少。
不得已，他只能主动站了出来。
就是语气有点冲，不像是一个儿子在对母亲说话。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许建军瞪了许平安一眼，然后扭头看着自己的老婆。
“但是儿子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其实仔细想想，这就跟厂子招人似的，用的不也是陌生人么，只有人来了，你才能判断对方的人品。人品好的，咱们就留住，人品不好的，用一段时间打发掉就是了。你想用知根知底的人这没问题，可现在情况不允许咱们继续等下去了。而且眼瞅着要过年，小兰和小萍也得回家做准备，你想想她们可不可能整天陪咱们耗在这里？就算给钱也不行啊。哦，对了，她们今天帮了一天的忙，我还没给她们钱，等明天下午这边完事儿后你不行过去一趟，给她们点钱，总不能让人家过来白帮忙。”
“行，就听你们的。”
张雪梅面对老公、儿子和现实的三方压力，终于还是让了一步。
搞定了服务员的事情，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厨师的事情。
既然答应了老王，就肯定要办到才行，不然对不起人家那份支持。
厨师的话，那就肯定要对外招聘了，这一点许建军张雪梅二人都没啥可说的。
正规厨师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工作，老妈的厨艺开个面馆已经是极限，这还是有祖传秘方在手。换成正儿八经的炒菜，她就只有普通家庭妇女的水平了，再好吃也不能和大饭店比。
更何况，就算她真有大厨的水平，许建军许平安爷俩还舍不得让她受那份罪呢。
其实关于厨师的招聘信息。他们早就已经登报了，而且最近也接到了一些人打过来的电话，不过仔细一问，这些人大都是原某某工厂食堂的掌勺师傅，如今下岗在家，看到招聘信息就想来试试。也确实有人来试过，但水平嘛，想想食堂饭菜的啥味道，就知道他们是啥水平了。
正儿八经在饭店干过的厨师目前还一个都没有呢。
这倒不是因为许平安他们一家给的薪资太低，登报的时候可没说具体薪资，只是说面谈，说白了就是看水平给工资。到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也不晓得是这样的人没看到报纸上的招聘信息，还是这方面的人才压根就很少。反正招不到合适的厨师，新店这边就只能继续等，好在这个事情并不着急，年前年后都可以，老王还不至于新店刚开张就开始催促。
于是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明天自家这边完事儿，老妈就会过去顶替老爸，然后老爸去报社登报招聘服务员，而且为了尽快达成需求，他们还准备把服务员的工资提一点。从市场价600块，提升到700块，同时还有奖金。这么一算，花的钱反而更多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们耽误了时间呢。
许平安这时候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再说老妈该翻脸了。
然后是最后一件事，也就是买车的事情。
结果许建军才一张口，就让张雪梅给驳了回来。
“才两家店你着啥急，你现在也不是啥大老板，等你真的成了大老板再说。”
“可是出门不太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骑自行车出门不行吗？我看你啥也不是，就是有点钱了，烧的！”
这就是典型的大事听老爸小事听老妈。
大事方面比如说开店、开新店、招服务员，老妈再怎么迟疑，一旦老爸拿定主意，那她就必不会再坚持。
而买车显然只是小事，面子和享受啥的，老妈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多加考虑，于是完全不给面子的，直接就把老爸给顶了回来。
“咳咳，那啥，我插一下嘴。”
这时，许平安又一次站了出来，这回他还是要站在老爸这边，因为买车这事儿吧，还真就不是一件小事。
第四十八章 买辆工具车吧
“妈，这个车咱家得买。”
“咋了？你也烧了？”
张雪梅斜睨了过来，语气不太好。
看来她还记得刚才许平安语气不好的事情，只是这一次应该是懒得计较了。
许平安心里暗呼侥幸，更是悄悄提醒自己，以后就算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再着急也不能跟老妈老爸，或者其他长辈这样说话了。
“我当然没烧，妈，我想说的是。就算咱们不买小轿车，也应该买辆工具车。”
许平安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工具车？”
张雪梅和许建军都目露疑惑。
这个词在后世算是网络词汇，虽然网络之外早就有这种说法，但“工具X”的说法流传开来，依靠的还是网络和广大沙雕网友。所以许平安现在突然说出来，张雪梅和许建军只感觉有些怪异。但他俩都不是那种脑子笨拙的人，单从字面意义也能理解个大概。
“没错，工具车，不图享受也不图面子，单纯当做工具来使用，比如说面包车或者小货卡这一类，我的建议是咱家应该买一辆面包车。”
“有这个必要吗？”
张雪梅问道。
“没有必要吗？妈，爸，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必要。”
许平安再一次下意识的站到了引导者的位置上。
夫妻二人开始思考起来，这一次张雪梅赢了，大概过了十几秒，她就反应了过来。
“啊！我明白了，你说的是新店那边的食材配送！”
“没错，就是这个。”
许平安连连点头。
“要这么说，那确实是个问题，嗯，这车该买，阳阳你这个建议还是不错滴……”
张雪梅对许平安笑了笑，证明刚才那事儿已经彻底过去了，老妈原谅他了。
许建军在旁边眨眨眼，也露出恍然之色。
这个问题确实应该认真对待。
今天是分店开业第一天，使用的所有食材都是昨天和前天就准备好的。稍微能放住的，比如说肉臊子和辣椒油这种就提前拿过去，放不住的比如说那几种不同的面，就是今天早晨带过去的。今天这样当然没问题，因为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但是以后呢？以后如何把食材运过去就是个问题了。
直接在分店制作？不现实。
姨夫现在虽然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无论是削面擀面切面，还是炸油条炸麻叶这种，他都能做得了。但是熬肉臊子和炒辣椒油，相对来说更要技术，他现在的水平还不太达标。其次分店那边本来预期就会比老店要忙，舅舅这儿会更早下班，所以这些熬臊子炒辣椒的工作就打算继续由舅舅来完成。
那么能不能直接把舅舅调到新店，去解决这个问题呢？答案是不行。
舅舅调到新店的话，老店这边又该怎么办。
开分店就是有这种问题，要么有足够多的熟练工，可以同时在不同的分店各自操作，要么就在一个地方制作好然后统一配送。
但是各店分开制作的话，成品的质量就无法保证，味道也很难做到统一，极有可能出现某家分店的味道不如另一家分店的情况。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直接买辆工具车。
舅舅前一天下午把该做的都做好，第二天许建军开车拉上这些东西去分店。
“车的事情我不太懂，老公，还得是你去买了，不过咱们说好了啊，买的是工具车可不是小轿车。”
“这还用你说啊，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
许建军板着脸说道。
“当然不是，我老公最好了，来，亲一个。”
张雪梅笑嘻嘻的搂住了许建军的脖子，噘着嘴就要亲一下。
许建军有些抗拒，主要是儿子就在旁边，他有些害羞。
许平安更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扭头就回自己的屋了。老爸老妈大撒狗粮，自己在这干嘛，狗粮吃着很香啊？
买车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定的，明天还得麻烦一下虎子叔，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人家包车是为赚钱的，老这么用人家，真不是个事儿，所以工具车也好私家车也罢，家里总归还是得再有辆车的。
第二天，分店生意依旧火爆，比昨天丝毫不差。
二姨和舅妈再次过来帮忙，许建军只能不停说感谢的话。
这是真的应该好好感谢的，如果没有二姨和舅妈，这分店必然要出问题。
各种忙活，一直到下午三点，老妈才骑着自行车过来，把老爸替换了下去。
紧接着老爸又骑上车子，直奔西云晚报登招聘信息去了。
西云市和大多数城市一样，这年头也是有好几份报纸的，其中受众最广的是日报和晚报。
日报一般也叫机关报，以政府机关订阅居多，当然老百姓也有订的，但上面的内容普遍晦涩，一般人不太爱看。晚报相对来说就亲民许多，上面杂七杂八的啥内容都有，其中有一个专门的版面就是刊登各种广告的。张家面馆在上面买了很小的一个小方块，满打满算写不下五十个字。
从报社出来后，许建军又去了最近的汽贸公司，这会儿西云市4S店极少，仅有的几家都是那种大品牌。
像是面包车这种档次比较低的汽车，还是只能通过汽贸公司购买。这年头的汽贸公司吧，猫腻往往大的很，不懂行的人去买车，被人坑惨了的不在少数。好在许建军有熟人，在熟人的介绍下去了一家距离自家比较近的汽贸公司，然后果断相中了一辆金杯大面包。一问价钱，要八万五，有些小贵，但也不是买不起。
搞了搞价，最后以八万三成交，汽贸公司还答应送一些随车小配件。
于是许建军就和汽贸公司签了购买协议，并付了三千的押金。
汽贸公司的人表示这车隔壁市就有，最早明天最迟后天就能运过来。
等许建军再回到分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姨夫他们都走了，店里只剩下张雪梅和许平安母子两人。
“钱给了？”
许建军进门就问。
“给了，一人先给了一百，以后来帮一天就给五十，她们一开始还不要，是我硬塞给她们的。”
张雪梅揉着眉心说道，她最近有些头疼，但表情却很振奋。
分店今天的收入比昨天略高一点，两天赚足一万，她当然很高兴了。
“那还等什么呢，回家吧。”
许建军说着就要过去收起账本。
“先等等，中午有人打电话说是要应聘厨师，一会儿就过来面试，咱们晚上就在这儿吃。”
张雪梅按着账本说道。
第四十九章 杨友云
一听张雪梅这么说，父子俩立刻来了兴趣。
许平安本来正在旁边盯着天花板发呆呢，听到老妈这么说，立刻搬着凳子坐了过来，这事儿老妈之前可没和他说过，算是打了个突然袭击。
“是大饭店出来的厨师吗？”
许建军问道。
“不是，但他说他有正经师承，他的师父以前是西云宾馆的大厨。”
张雪梅手上转着笔，脸上笑盈盈的说到。
“西云宾馆的大厨？”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这一次或许真的遇到宝了。
西云宾馆是什么地方？
西云市第一宾馆，只能用这个称呼来形容它。
它没有所谓的星级评价，但只要是个西云人就一定会知道，西云宾馆是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没有之一。
只因为这家宾馆是市政府指定的招待场所，无论是兄弟市还是省里的领导来西云市，吃住都会安排在这里。甚至前几年某位长老下来视察的时候，路过西云市待了三天，住的也是这个地方。
当时整个西云宾馆都封了起来，外面还有武警守着，普通人别说进入了，连靠近都不允许。
想想看，能招待长老的宾馆里的大厨，那得是什么水平？当然了，水平再高也得受限于西云市客观环境的限制，西云毕竟只是个小城市，西云宾馆的主厨也不可能达到国家级。但就算再怎么差，其水平普通人也难以望其项背，这种人教出来的徒弟，那手艺必然也是相当的高——前提是对方没有说谎。
不过说不说谎的吧，许平安他们反而不太在意。
说到底还是要看实际操作的，一会儿露一手就啥都知道了，许平安他们只是普通人，或许说不出那么多一二三四来，但基础的赏味能力还是有的。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对了，你们买菜了没，店里现在啥也没有了有。”
许建军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刚才我让阳阳出去买了点肉和菜，咱们稍微试一试就行，又不打算真的弄得多复杂。”
张雪梅伸手一指厨房，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从外面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用一块钢化玻璃做了个隔断墙，保证外面的人只能看而不能捣乱。
许建军探头一看，果然在案台上看到了几个塑料袋，遂放下心来，抽出椅子坐下，和老婆儿子聊了起来。
聊的内容主要是他今天离开分店后做的事情，听说老爸买了辆金杯，许平安心说老爸还是会选。如今国内面包车有很多品牌，但大多是地域性的，像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第一神车五菱，如今主要市场还在两广地区，北方有，但数量很少，市场也不算大。北方如今最常见的面包车还是松花江和大发，其他牌子的面包车在北方销量普遍有限。
而在西云市，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就是大发，老爸在开这个夏利之前，已经干过两年出租，开的就是一辆二手的大发车，俗称黄面包。
但大发最迟明年就停产了，后续的备件和维修都是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在短时间内还不会爆发，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更长久的品牌呢？
西云市保有量排名第二的金杯就不错，一直到许平安重生前，这个品牌还在经营着，有那么几款车还相当的不错。
说话中间，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脑袋圆溜溜的，有着一副五短身材，看着就非常敦实。
“你好，这里是张家面馆吧？”
外面挂着好大的牌子，但男人还是多问了一句。
许建军站起身来，“对，这里是张家面馆，你是？”
“你好，我叫徐向前，我是来应聘厨师的，中午我打过电话了。”
男人闻言立刻上前，和许建军握了握手。
许建军双眼一亮，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脸上浮现出笑容，“原来就是你啊，我听说了，来，先坐，咱们先好好聊聊。”
许建军引导着对方在另一张桌子边坐下，张雪梅则收起账本，起身去厨房泡茶。
许平安坐在不远处没动，眼睛好似探照灯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这个自称徐向前的男人。
他说他叫什么，徐向前？
许平安听说过这个名字，前世08年左右，当时西云市数一数二的昆仑饭店突然爆出了使用地沟油的丑闻，致使其生意一落千丈，短时间内迅速破产关门。
当时实名举报的昆仑饭店的，就是这家店的主厨，一个名叫徐向前的人。
从那之后，各种关于徐向前的信息开始在坊间流传。
很多人都说，昆仑饭店发展壮大，功劳主要在徐向前身上。
这个饭店最早是杨树局的产业，后来被私人承包。02、03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昆仑饭店都还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是从03年下半年开始，昆仑饭店就好像突然换血重生了一样，短短几年间就迅速崛起，成为了西云市口碑排第一的饭店，直到被爆出丑闻。据说当时让昆仑饭店生意暴涨的就是徐向前，是他当了主厨后，昆仑饭店的饭菜品质才直线上升。
等昆仑饭店事发后，徐向前就离开了昆仑饭店，去了新开张没多久的凯鸽饭店，还是做主厨。
然后历史重演，凯鸽饭店续写了昆仑饭店的辉煌，当年就一跃成为西云市最好的饭店之一。尤其是饭菜质量，和之前的昆仑饭店几乎没有两样。
直到许平安重生前，凯鸽饭店依旧是西云市最好的饭店之一，分店开了十几家，生意好到每天都有大把的人在排队等桌。
一个昆仑饭店，一个凯鸽饭店，已经足以证明徐向前的能力。
然后就是他师从西云宾馆前主厨这个传言，坊间有很多人在说，真实性实在不好判断。
不过考虑到这个传闻一传好多年，自始至终没人站出来反驳一句，那十有八九这事儿也是真的。
所以许平安现在考虑的就是，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徐向前，是否是重名重姓。
如果确实是本人，那他们这一次可是真的遇到大神了，这样的人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就算花再高的价钱也得把对方留下来才行。
第五十章 炒菜面试
简单聊了几句，眼看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杨友云询问是否可以开始面试。
“当然可以，我们提前买了点肉和菜，你过来看着合不合适。”
许建军把杨友云带到厨房，指着案台上的塑料袋说道。
别看塑料袋不多，里面的东西还是挺全的，有猪肉有羊肉，还有几根鸡腿，另有土豆胡萝卜尖椒白菜等常见蔬菜，许平安还买了十几只虾，不过买的时候有点迟了，虾都没啥活力了，要不是须子和腿腿偶尔还会动一下，他会直接当成是死虾。
调料那些不用专门买，开饭店的就从来没听说过缺调料的，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西云市三大批发市场之一，不管缺什么，只要是吃的，只要是西云市地面上能买到的，这里就都能买得到。当然那种特别小众的就不一定了，这里说的都是大众角度。
“能用，都是很新鲜的肉和菜，你们有忌口吗？”
杨友云翻看着面前的食材，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不能吃辣。”
张雪梅站在厨房门口说道。
也不是一点不能吃，只是她本就不爱吃辣。
“还有吗？”
“没了。”
许建军看了看老婆孩子，见两人都在摇头，随口答道。
“好，那许总你就先出去吧。”
杨友云直接就把人往外撵。
许建军也不恼，但凡有本事的人，谁还能没点性格啊。
更何况对方做的很对，后厨是一个饭店最核心的地方，无关人员最好不要进去。
什么是无关人员呢？简单，你是炒菜的？还是面案的？还是洗菜摘菜打荷的？不管是干嘛的，只要工作和后厨有关，那就是相关人士，否则就算是老板也不应该随便进入后厨。毕竟后厨的干净与否，直接关系到食客的健康和安全，岂是能随便马虎的？
一家三口来到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杨友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件用干净塑料袋装着白色厨师服，随手抖开给自己穿上，又取出一定厨师帽给自己戴上。
“别的不说，架势倒是挺足的。”
那些厂子食堂的师傅们就没这个架势。
“你们说他能行吗？”
老妈看了看已经开始洗手的杨友云，转而问自己的老公和孩子。
“看上去挺专业，不知道能不能行。”
许建军评价，说了和没说一样，杨友云到底专业不专业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压根没见过真正专业的厨师是怎么干活的。
“我倒是希望他能行，”许平安看着对方开始洗菜洗肉，随口说道，“如果能成，咱们店里就能立刻增加炒菜，对提升营业额来说是件好事。”
众所周知，炒菜是肯定比面条赚钱的，毕竟炒菜的技术水平更高一些，利润空间也更大。尤其是一些特殊菜式，或者技术难度极高的菜，一般老百姓要么做不好，要么压根做不了，想吃的话就得多花钱去饭店吃。
对于眼前这人的身份，许平安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能通过对方呈现的菜品来判断了。
不过看着对方在厨房内逐渐开始操作起来的身影，一家三口能明显感觉到，这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厨师。
别的不说，光是人家准备各种食材的速度就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代表了极高的熟练度。
之前来面试过的食堂大厨，手艺比普通人强点有限，无非是更擅长做大锅饭罢了，切菜切肉啥的倒是也很顺溜，但和眼前这人一比就差点意思了。
而且张雪梅盯着对方的各种操作，眼睛逐渐放光。
“哦，原来这样处理啊……这么下刀能行吗……厉害……学到了学到了……”
她小声嘀咕，身边的许建军和许平安父子俩听得真真儿的。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开始炒菜了。
炉灶是专业的猛火炉，永安市场里买的，就是那种被网友戏称为“行星发动机”，开启后火苗呼呼呼的那种。
锅也是饭店用的那种大黑锅，还有其他厨具，包括炒勺菜墩等，也全都是从同一家店买来的，因此杨友云用着非常顺手。
然后他就秀起来了。
许平安一家三口坐在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在厨房里操作。
许建军和张雪梅两口子就不说了，他俩本就没见过大厨炒菜的样子。
许平安以前在网上可没少看做饭视频，那种大厨炒菜时的场面也看过很多次了，然而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瞧。
有一说一，那火苗轰轰的，看起来确实是很带劲。
杨友云动作极快，他在炒菜前就已经把自己可能用到的食材全部处理过一遍，而且厨房用火远比家庭用火更猛，出菜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而且杨友云很聪明，并没有去搞什么炖煮类的菜式，那太慢了，也太容易消耗“食客”的激情。所以他全程除了爆炒就是爆炒，不到十分钟，四盘炒菜和一盘凉菜就端了出来。
菜是许平安去端的，他一开厨房门，那股香味就扑面而来。
四盘热菜分别是炝炒土豆丝、麻婆豆腐、过油肉和油焖大虾，这四道菜在西云市这边，属于是去饭店吃饭时必点的菜。凉菜是拍黄瓜，同样是非常家常非常简单的菜式。
主食就是馒头，现成的，按照杨友云的说法，“我就不专门弄主食了，那个太耗时间，不过我的白案手艺也还可以，你们如果确实想吃的话，我现在做也行。”
说是这么说，可许平安他们根本不想等，一家三口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面前又摆着五盘色香俱全的菜，哪里还顾得上主食啊。
许建军和张雪梅要注意老板身份，还在拿捏，许平安却不管那么多，抄起一双筷子，二话不说先来一片过油肉。
肉片一进嘴，一股香味就在味蕾上释放出来。
许平安心中一定，没错，是熟悉的味道，和前世他可没少在昆仑饭店和凯鸽饭店吃这道过油肉，味道略有差别，但比他曾经吃过的还要好吃。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面前的这个杨友云，就是那个接连带飞了昆仑和凯鸽两家饭店的西云名厨。
第五十一章 另有渊源
至于说今天的菜比前世的还好吃，这个很好理解。
徐向前不可能每道菜都自己炒，他是主厨，他要负责后厨的一切。
所以一些简单的，客人点的比较多的菜，他肯定会把其中的小窍门教给自己的徒弟，让徒弟去操作，所以味道一脉相承，水平嘛，只能看个人了。
厨师这一行徒弟想要超过师父，除非你真的天资卓绝，不然就只能一点点靠时间来积累经验。
尝了两口过油肉，许平安转战油焖大虾，同样很好吃。
再把其他菜吃一遍，土豆丝好吃，麻婆豆腐也好吃，而且他突出了麻婆豆腐的麻，辣味却很淡，让张雪梅也能吃得下去。
就连拍黄瓜都非常好吃，这可不是心理作用，这些大厨总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技巧，能把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菜品都做的非常美味。
许平安不是专业厨师，说不出这些菜到底哪好，反正就是好吃，比饭店里的还好吃。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就把五道菜都给吃完了。
等最后许建军放下筷子，才意识到，徐向前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徐师傅你的水平是这个!”
许建军竖起了大拇指。
徐向前露出了笑容。
“那我今天的面试……”
“当然是通过了，这没得说。不过徐师傅你别急，你先坐，咱们聊一会儿。”
张雪梅麻利的把五个盘子和三个碗端走，许平安起身去倒水。
待徐向前坐好，许平安也把水端上来之后，许建军这才盯着对方，开口询问。
“我听我老婆说，电话里你说你是西云宾馆主厨的徒弟，这事儿是真的吗？”
“当然。”
徐向前点点头。
“我师父云卫星，在西云宾馆做了十五年主厨，直到去年年底才退休，我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一周前刚刚出师。”
“我酒店好奇，你师父那么厉害，给长老都做过饭，你是他的关门弟子，他就没给你介绍个去处吗？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啊，我吃了你做的菜，我觉得你的水平非常非常高。所以你这样的实力，难道不该去大饭店当厨师吗？我们这个小店，对你来说肯定是屈才了，咱们有啥说啥啊。”
这也是许平安心里比较好奇的地方。
如果老爸今天不问，以后有机会他也会问。
这个徐向前放着自己师父的人脉不用，那么多大饭店不去，偏偏来这么个小店，这就很奇怪了。
许平安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主角光环在生效，这后面一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晓得这个徐向前会不会实话实说了。
徐向前被这么一问，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来之前我就想过，你们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该用什么理由对付过去，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能骗过你们的说法，后开我再一想，其实也没有必要骗人，就像你说的，有啥说啥就是了。”
徐向前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在对面三人都还疑惑着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向张雪梅。
“您是姓张吧？”
刷——
许建军和许平安齐刷刷看向自己的老婆/老妈。
“你们看我干啥呀，我不认识他啊。”
张雪梅突然慌了，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句。
“别误会别误会，我之前确实不认识张姐，我先叫您一声张姐，不知道张守成是您的……”
“张守成？我的祖姥爷叫张守成，唉？你咋知道这个名字的。”
张雪梅懵逼了，许建军父子也懵逼了。
呼——
徐向前长出口气。
“那就没错了。”
他点点头。
“其实我的师父，曾和张姐你的祖姥爷学过白案，算是老人的半个徒弟。后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一直就没承认过这事儿。直到一周前，他偶然得知你们张家的猪肘面又在市场上出现了，一些过往的记忆也被勾了起来。他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懊悔，实在没脸来见你们。正好赶上我出师，又正好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的招聘信息，于是就让我来了。
我来呢，目的很简单，就是帮你们三年。
当然选择权在你们啊，如果你们有其他选择，也可以当我从没来过。
如果你们希望我留下，那咱们得约法三章。
首先是后厨，除了猪肘臊子汤的制作，后厨里其他一切全部我说了算，这一点绝对没得商量。然后是工资，我要求的工资是每个月3000，而且要有这家店百分之五的分红。当然这钱我不白拿，除了管理整个后厨，保证出菜品质外，我还可以帮你们培训新人，你们有好苗子可以送过来，我手把手的教。最后，我就是我，出了门就和师父没半点关系，对外你们绝不能用我师父的名义去做宣传。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张姐你们商量一下吧。”
徐向前说完，就起身走到了门外，把空间留给了一家三口。
许建军和许平安还是看着张雪梅，张雪梅呆了一小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们看我也没用，我啥也不知道，姥爷也从没跟我说过这事儿。还是先说这个人吧，他的要求确实是挺高的，月薪3000还要百分之五的分红，你们说咱们到底用不用他。”
“我觉得可以用。”
许平安说道，“3000块钱咱们出得起，这么厉害的厨师却不好找，有他在咱家能发展得更快。百分之五的分红也很合理，你想留下人才，就得给人喂饱了才行，饿着肚子谁也干不下去。只要生意更好赚的更多，这都不叫事儿。他还能帮咱培养新人，多培养几个厨师出来，咱们多开几家分店，那钱还不是哗哗的。”
许平安生怕老爸老妈心疼那点分红，赶快把好处都说明白，可惜他只有建议权，决定权还在父母手里。
好在父母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简单思考后，老爸一拍大腿。
“就他了，儿子说的对，这么厉害的厨师不好找，换别人估计也看不上咱家这种小店，人放着大饭店不去来咱这儿，就是咱们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说完，他也不问张雪梅的想法，直接起身往外走，出去喊徐向前了。
“真是的，我又没说不答应……”
张雪梅小声嘀咕。
许平安长出口气，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厨师的事情总算搞定了，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完完全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第五十二章 还是得继续学习啊
许建军和徐向前聊了一会儿，确定了双方的合作关系。
徐向前提出的那些要求，许建军全盘接受了下来。
后厨确实很重要，主厨对后厨也确实需要有极强的掌控力，这一点完全没问题。关于工资和分红的事情，原本应该是许建军和张雪梅最关注的地方，但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大方的同意了徐向前的要求。月薪三千，放到二十年后啥也不是，进场打螺丝都比这个挣得多，但在01年的今天，这个工资真的很吓人了，是一般人收入的三倍左右。如果再算上分红，就算只有利润的百分之五，那就不是个小数字了。
就以这两天为例，两天赚了一万，百分之五就是五百，如果天天都能有这个生意的话，一个月下来就要给对方7500，加上底工资，收入直接破万。
当然了，生意不可能天天都这么好，最近也是因为新店刚开张，又恰逢年前人流量暴涨才能达到这种程度，过年期间，包括过完年之后的一段日子，估计生意都会跳水式下滑。但不管怎么说，徐向前都可以算得上是高收入人群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这么大个大厨，多挣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是能带飞两个酒店的牛人，他的加入，为许家事业发展带来的好处，可远非那每个月万数来块钱的工资能比的。
至于说最后一点，不使用徐向前师父的名义对外宣传，这个也合情合理，许建军一并答应了下来。
徐向前的三点要求全部得到满足，许建军这边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大部分都不重要，主要强调的部分就是关于后厨的。
后厨可以交给徐向前管理，但徐向前同时也必须保证出菜质量、数量和卫生，一旦顾客因为吃菜吃出问题，店里面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扭过头来，他们可还是要追究徐向前的责任的。如果是因为徐向前的失误或者管理不当造成了损失，该赔偿也得赔偿。
其实这个根本不用说，既然放权了，那作为后厨管理者，徐向前自然就要承担起相关责任。
之所以许建军还要故意强调这些东西，根本目的还是抢回主动权。
徐向前打着“帮忙”的旗号过来，在双方的关系中已经占据了一丝上风。
许建军担心以后会压不住对方。
许平安全程旁观，他支持老爸的决定。
而且他并打算插手，这种事情就让老爸自己去操作好了。
其实许平安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他重生前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行业大拿或者商业巨子，很多东西他也是第一次接触。面对徐向前这样强势且有能力的下属，他的上级确实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该怎么平衡双方关系的同时，还不能让对方感到不满，这还需要他们一家人去慢慢学习。
总体上，双方气氛非常融洽，很顺利的就彻底敲定了合作事宜。
最后徐向前提出，希望能够签正规劳动合同，他是正儿八经的厨师，需要享受正式的劳动待遇，而不是口头上的约定。
这一点许建军早有准备，面馆注册成功后他就已经联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委托对方帮自己解决一些法务上的事情。律所规模不大，收费却不低，是许建军经朋友介绍找到的，用起来还算放心。
正规的劳动合同肯定是要签的，既然打算转型成正规企业，这一步就肯定不能少。
同时他们还要面临报税缴税的问题，这一点目前同样是外包出去的。
从注册完公司的那一刻，就有人主动找上了门，其实更好的选择是能有自己的财务人员。但财务人员太重要了，与其找那种水平未知根底也未知的人，还不如暂时外包出去，等以后规模继续发展壮大后，再招专门的财务人员也不迟。
签订合同还要一段时间，不过徐向前表示明天就可以来工作，签订合同前全都算是白送的，就不计算在工资里了。
招聘厨师的事情到此为止就算搞定了，剩下的就是服务员的问题了。但这个目前也是急不起来的，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应聘完全是未知数。关于服务员的要求，许建军和张雪梅只有一个，那就是手脚勤快能吃苦的女性。女性心细，不容易出错。至于说是不是年轻小姑娘，或者是否有从业经历，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服务员的工作本来就比较简单，他们这个小面馆面对的也都是普通食客，真弄一水儿的漂亮大姑娘反而会比较麻烦，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中年大妈。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张雪梅那里就接到了三个应聘电话。
其中两人有从业经历，在其他饭店当过服务员，问及为什么不干了的时候，两人都表示之前干的饭店关门大吉了。
张雪梅还询问了她们工作的饭店，两人也都对答如流，一点磕绊都没有，完全不怕新东家去调查。许平安他们暂时也没工夫去调查，只能让这两人先过来试试。至于说第三个，没有餐饮业从业经历，但以前是卖衣服的，说起来也是服务业，比较能泼得下面子。
于是再转过天来，店里就多出了三个服务员。
许建军观察了一天，确定这三个人确实都很勤快，有活的时候就干活，没活的时候会主动清理卫生。
有了这三人，二姨和舅妈总算不用再来帮忙了，别看她们来了没几天，但按照她们自己的话说，就这几天的劳累程度，比以往一个月还厉害。
对于她们的功劳，许平安一家人都是记在心里的，并且准备等过年的时候，好好感谢他们一番。
但在此之前，一家人还能将精力全部放在店面经营上，越到年根，市场这边的人就越多，生意一天比一天强，而且随着炒菜项目的增加，营业额也在稳步提升之中。
这很正常，以前大家都只是过来简单吃碗面拉倒，最多加颗鸡蛋或者加点尖椒豆腐干啥的。
如今有炒菜了，且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很多花钱比较大手大脚的人，吃面的同时开始点各种炒菜或凉菜。
炒菜的利润是肯定高过面条的，就以土豆丝为例，以徐向前的水平，一盘土豆丝收五块钱不过分吧。就算考虑到店面档次，稍微退一步，收三块五到四块钱也是合理的。但这道菜的全部成本加起来也只需要不到五毛钱，这利润可就比卖面条高多了。
第五十三章 年前聚餐，红包奖励
对于徐向前的到来，所有人都很高兴，包括姨夫。
一开始许平安有点担心，姨夫会不会因为头上突然多了个人管他而感到不爽，然而事实证明，他纯粹想多了。
姨夫非常欢迎徐向前，在得知对方会在店里无偿带学生后，二话不说立刻开始跟着对方学厨艺，甚至动了真正拜师的念头，只是被徐向前给拒绝了。
徐向前也明说了，他未来不会像他的老师那样以旧式师徒的方式收徒弟，最多是收一些学生。而且就算收学生，他也是需要考察的，姨夫现在最多算是在考察期，只有度过这个阶段，得到徐向前的认可，才能真正的和对方学习厨艺。
姨夫没有任何不满，而是乖乖的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徐向前太强了，在厨艺方面，他甩了姨夫不止一条街。姨夫别看表面上很温和，实际上内心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徐向前的手艺比他高不了多少，指望他听管那绝无可能。但徐向前厨艺领先他太多太多，已经多到没有可比性了，因此他特别服对方，在工作上对徐向前的各种安排和要求堪称言听计从。
另一边，对于三位服务员的到来，二姨和舅妈也是由衷的高兴。
她们确实不能经常来帮忙，时间上不允许，身体也吃不消，现在有人能顶替她们，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服务员到位，也意味着这家店真正的走上了正规，她俩家里可是各有一个壮劳力在姐姐这边工作呢，姐姐一家收入高，自家男人收入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而且就算刨除这些因素，作为一家人，姐姐家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们同样非常的高兴。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1月22号，大年二十八。
因为今年没有年三十，所以明天就是除夕夜。
两家店今天都早早的结束了营业，毕竟都这个日子口了，大家都在家里忙活着准备迎新春，还出来吃饭的人并不多。这年头西云市老百姓也不习惯年夜饭在外面吃，所以从明天开始，两家店都会放假，一直持续到初六，初七正式上班。
许平安他家附近的饭店里，张雪梅摆了一桌，把所有员工都叫到了一起。
舅舅、姨夫、徐向前，以及四个服务员。
是滴，又多了一个服务员，专门在老店那边帮忙。
最近自家收入不断提升，老妈已经准备在年后继续扩大老店的面积，之前只是买了一排四间小房，如今准备等年后把另一侧的四间也买下来，将4*2格局的八间小房全部打通，让总店的面积也能达到和分店差不多的程度。届时对服务员的需求就会提升，与其到那个时候再着急，不如先把人招上。
后来断断续续的也有不少人应聘，但绝大多数都被老妈给拒绝了。
一方面是因为自家人手已经暂时够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马上过年了，还差两三天的时候再招人，实在没啥意思。
席间，许建军握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词儿，咱们就有啥说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就是和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新年。虽然咱们共事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能看得出来，徐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人，做事也非常认真，面馆的炒菜业务全部得益于徐师傅的支持，所以我敬你一杯。”
许建军说着，朝徐向前探出杯子。
徐向前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拖杯和许建军碰了一下。
“我干了，徐师傅你随意。”
二两白酒仰头喝下。
徐向前抿抿嘴唇，也咬着牙把杯子里的酒喝掉。
然后许建军又倒了杯酒，看向四个服务员。
“四位女同志也很好，做事勤快，干活认真，我就不一一敬你们了，免得我老婆不高兴啊啊哈哈哈哈……”
老妈拍了他一下，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位服务员以饮料代酒，和许建军虚空碰杯。
最后是舅舅和姨夫。
“东民，喜子，自家人就不说啥了，来，跟哥碰一个。”
一圈酒喝下来，顿时就是六两下肚，许建军的舌头明显大了起来。
“喝酒是次要的，今天的主要内容是发奖金。”
许建军从怀中掏出一摞红包，拿出其中最上面的两个，递给了舅舅和姨夫。
他俩算是面馆真正意义上的元老，可谓是劳苦功高，所以他们的红包都是三千块钱的大红包，算是对两人近半年来努力工作的肯定。
然后是徐向前，虽然徐向前来的时间还很短，满打满算还没一周，但他的重要性显然极高，未来的发展也要在很长时间内依靠他，所以他的红包也是三千的，与舅舅姨夫的持平。
最后四个服务员的红包就比较小了，来的较早的三个人每人五百，最晚的那个是三百。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当场拆开红包查看金额，以免尴尬。
发过红包，席间的氛围愈发火热起来，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就连徐向前也逐渐放下了大厨的架子，和舅舅姨夫喝起了酒。
许平安一边吃着菜，一边盯着舅舅。等他喝了差不多有半斤的时候，许平安立刻就阻止他不让他继续喝下去。
看得出来舅舅多少有些不满意，但老妈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呢，最后他还是抵不过大姐凌厉的目光，改为喝饮料。
这一餐，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了下午两点，最后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老爸走路都在打晃，得老妈扶着才能站住。
舅舅全程保持着清醒，主要他全程就没怎么喝酒，那半斤的量对他来说跟漱口差不多。
姨夫喝的稍微有些多，却不影响行动，这也是个海量的人，等闲一斤白酒下肚根没事儿人似的。
徐向前属实是喝多了，站在马路边，人都快站不住了，在饭店里的时候也是，坐在那就要往旁边倒。
许平安说要送送他，却被对方拒绝，不远处就有出租车，徐向前自己走过去，开门上车走掉了。
至于说服务员们，她们喝的全是饮料，现在精神状态奇佳，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用许平安他们操心。
等所有人都走后，许平安一家三口才步走着回家，洗漱收拾，做过年前的最后准备。
转天，大年二十九，除夕夜，大清早许平安一家就开着车，直奔爷爷家而去。
第五十四章 春节（上）
路上，许建军和张雪梅还在商量店里的事儿，他们已经计划好开春之后就对老店进行扩张。
许平安坐在后面，背靠座椅，看着外面的街道。
街道两侧的店铺九成以上都关门了，还开着的也只剩下一些自家开的小卖部，让人们偶尔还能过去买盒烟买瓶酒啥的。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卖菜卖肉的商贩，都大年二十九了，该买的早就买了，就算商贩今天也要回家过年啊。
偶尔能看到有汽车经过，其中以出租车数量最多，千禧年左右，西云市的私家车数量还是比较少。主要这年头人么年收入就不高，汽车还并不便宜。就以自家的金杯为例，八万多买回来，就是个工具车，车型说不上美观，开出去也涨不了脸。除非是许平安他家这样，确实有这个需求的，否则在人均工资一千出头的01年，有哪个人会动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去买一辆面包车啊。
就算是大面包也不行。
除了汽车，马路边最多的还是卖炮子的人，东一撮西一窝的，光是许平安一路看到的，就最少有四五十处。如果放眼全城，怕是得有几百上千个这样的炮子摊。
这年头西云市还是允许放炮子的，老百姓也习以为常，但再过几年，随着管理力度的加大，逐渐的就开始不能放了。
等到他重生那年，市区已经完全没有放炮子的人了，也没有卖炮子的人。
敢卖的，有一个算一个，抓住直接就罚到倾家荡产。
当然未来偶尔还是有头铁的人悄悄放几下，也不知道从哪买来的，但同样别被逮着，逮着了就是罚款拘留一条龙。
关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事儿吧，许平安认为没毛病，虽然很多人对过年不让放炮子都感觉到非常不习惯，但这种举措，确实是极大的降低了过年期间发生人员伤亡的几率，减少了伤亡数量。
许平安记得很清楚，西云市过年期间放炮子最严重的一次伤亡事故，是发生在2010年春节。
当时有一户人家把买的炮子就堆在自家客厅里，结果被家里的小孩无意间给给引燃，炮子在狭小空间内发生爆炸，当场炸伤三人炸死两人，还引发了火灾，导致两个单元十八户人家被烧毁，造成的经济损失非常的大。
虽然这只是个例，并非年年都有，但平常年份里，像是炸断手指啊，炸瞎眼睛啊这种情况，那也是从不缺乏的。
更不用说每年一到大年夜晚上十二点，全市统一燃放烟花爆竹的时候，那空气质量简直了，都不能用直线下跌来形容，那就叫无法呼吸。
空气里弥漫的全都是火药味，耳朵里听到的也都是轰隆声，家里得用湿布把窗户缝都堵死才行，就这都挡不住那股刺鼻的气味。一觉醒来，鼻子是干的，嗓子眼是疼的，窗台上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土，环卫工人打扫街道需要打扫整整半天才行。
热闹确实是热闹了，但危险也是真的危险，影响也确实是非常巨大。
禁了挺好，最初人们会感觉不习惯，可慢慢的不也都适应下来了吗。
今年爷爷家自然也是买了烟花爆竹的，还没少买，花了两千多块钱呢。
炮子是二叔去买的，钱是爷爷出的。
本来许建军想买来着，他家今年赚了不少钱，让爷爷奶奶省点钱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他这个提议却被爷爷给拒绝了，没说为啥，但许平安估摸着，爷爷应该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长，这种事情理应由他出钱，让儿女出钱他会觉得别扭。当然这是许平安的想法啊，爷爷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车子很快驶入酒厂家属院，停在楼道前，张雪梅去敲门，许建军父子二人下车开始搬东西。
炮子不让买，那就准备年货。
老古年间的习俗许平安不了解，其他地方的风俗他也不知道，反正就西云市这边，说年货那就是在说各种吃的。
干果蜜饯，炸肉炸鱼，烟酒点心，其他东西爷爷家都有准备，唯有炸肉炸鱼这些，许建军强烈要求自己来准备。自家都开饭店了，放着那么大的后厨不用，非要在家里弄得到处油烟，图啥呢。
因此对于许建军的这个请求，爷爷没有拒绝。
许建军非常高兴，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一整扇猪肉，牛肉羊肉一大堆，只因二十多只，十几斤重的鲤鱼十几条，制作方面，全部由徐向前一手包
最终做成的年货被分成了四分，徐向前拿一份，不多，每样十来斤的样子。
许建军家里留了一份，但数量却是最少的。
不多留是因为过年期间他们几乎不会在家吃饭，最多是等到初八或初十会招待一下家里人，但今年还会不会专门招待目前还没定下来呢，毕竟到时候两家店都重新营业了，估计不一定有时间。
所以最终七成以上的熟肉，被他们一分为二，分别分给爷爷家和姥爷家。
其中每一份，猪肉都得有几十斤，牛肉羊肉各二十斤，鱼八条，堆在一起是好大的一堆，以至于许平安一路上其实都是闻着肉香味过来的。
进了屋，从爷爷奶奶开始，给一家人拜了年，收了红包后，许平安脱下外套，直奔三只小猫咪。
“大宝二宝花花，我来看你们啦！”
三只小猫咪的名字特简单，俩狸花猫根据买回来时的体型不同，起名大宝二宝，花花是那只三花猫。
其实许平安一开始想叫他们可乐、凉茶和奶茶的，可乐凉茶是黑色的，对应狸花猫，奶茶是三花猫，因为奶茶本身就有很多种颜色。
可惜这个提议被奶奶直接给否了，老人说贱名好养活。
许平安心说这都啥年头了，还讲究这个呢。
但他实在无法反对奶奶的决定，最终只能让出了小猫的命名权。
如今三只小猫在奶奶家已经生活了很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窝。
没放假的日子，许平安每天中午回来都要逗弄一番，小猫也都习惯了他的存在，听到他这边喊叫，三只小家伙喵喵喵的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手里捏着小鱼干的慧慧。
第五十五章 招猫体质
说起来，慧慧自从那一次被二叔二婶强硬拒绝后，很是恼了一段时间，每天饭也不好好吃，天天耍小脾气。
二叔和二婶根本不理她，想生气就生气吧，不想吃饭是不饿，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就吃了。
这种方法不说合适与否，但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慧慧没坚持几天自己就坚持不下去了，但这时二婶却不干了，整天和她板着脸，说话也完全不理会。
最后还是慧慧主动给二叔二婶道了歉，承认了错误，二叔二婶这才原谅了她。
这事儿还是二叔来奶奶家说的，如今慧慧也不吵着闹着要养猫了，想吸猫的时候来奶奶家就可以。事实上，寒假前的那段日子，她每天中午回奶奶家可都是抱着猫猫午睡的，一天一只，三只小猫雨露均沾。
三个小家伙傻乎乎的，肯定是听不懂人话的，但知道许平安是在叫它们，跑过来，扒着他的腿喵喵叫。
花花最灵活，爪子往外一探，勾着他的衣服就往上爬。
许平安连忙伸手把花花给抱了起来，又把大宝二宝也给抱了起来。
慧慧跑到跟前，气鼓鼓的看着三只小猫。
“真没良心，我对你们多好啊，我哥一来你们就叛变了！”
她不满的瞪了三只小猫一眼，又怒气冲冲的瞪着许平安。
许平安完全不鸟她，乐颠颠的抱着三只小猫往小屋走，慧慧没辙只能在后面跟上。
说来也奇怪，许平安确实有一定的招猫体质，前世他就被各种猫咪拦路，喵喵叫着跟他要吃的。
有时候明明前面和后面都有其他行人，但猫猫就是不偏不倚的找到了他，过来蹭他的腿，跟他撒娇，每到这个时候，许平安就会忍不住跑到附近的小超市里买根火腿肠喂猫猫吃。最离谱的是有几次，他喂完火腿肠准备离开了，被他投喂的猫猫居然还跟着他，看那意思明显准备跟着他回家。
可惜他那时候不具备养猫的条件，每次都只能狠心拒绝。
这种现象的背后有什么深层次的科学依据他也不懂，反正他和朋友或同学一起出去的时候，如果有猫猫拦路，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到他，而不是他身边的朋友或同学以及其他路人。
现在这种表现更明显，明明是爷爷奶奶在日夜照顾这些小家伙，慧慧也是只要有时间就要逗猫玩，许平安喜欢猫不假，却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它们。
结果只要每次他来奶奶家，三个小家伙就会立刻跑到他身边，除了吃饭，爷爷奶奶都叫不走三个小家伙，更别提小慧了。
许平安曾经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是猫猫喜欢的？比如说鱼味或肉味？
可若是这一类味道的话，按理说如果他身上有的，老爸老妈身上应该也会有，但猫猫却不太理会老爸老妈。那总不至于是自己的“体香”吧，他自己都没闻到过呢。所以说这事儿就是这么的奇怪，许平安也不知道为啥猫猫会那么喜欢他。
不过这是好事啊，猫猫一般给人的印象就是非常高冷，很多人养猫想让猫猫和他们玩，猫猫都懒得搭理。许平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那一站，猫猫自动就会跑过来，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得让多少人嫉妒到发狂。
中午饭不算太丰盛，许家要等到晚上那顿饭才会特别丰盛，可即便如此，中午的饭菜也摆了一桌子。
没弄烧肉丸子，这玩意儿太腻，一般中午吃过的话晚上就不想吃了，得留着等晚上吃。
鱼也没做，同样的道理。
最后肉菜做了六个，鱼香肉丝、过油肉、红烧排骨、黄焖鸡、土豆牛肉和猪皮冻，鱼香肉丝用到的肉丝，过油肉用到的肉片，以及黄焖鸡的鸡块，也都是徐向前处理的。大厨的水平就是不一样，那肉丝和肉片嫩的啊，跟用了科技似的。可实际上徐向前操作的时候许建军一直在旁边，当时姨夫也跟着在旁边帮忙来着，他们都能证明这些肉完全没用科技。
只能说大厨就是不一般，当然了，这或许和厨房用具不同于一般家庭也有一定的关系。
排骨也是徐向前做的，但土豆牛肉就不是了，牛肉是奶奶炖的，还有猪皮冻也是奶奶做的。
另外还有四道素菜，一个是炒菜花，一个是山药木耳，一个是凉拌豆苗，一个是油炸花生米。
主食是大米饭和花卷，饺子要等到晚上才吃。
八个人十道菜足够了，姑姑姑父没来，去了她的婆婆家。
给三只猫猫准备的是猫饭，用水煮鸡胸肉做主材，配上鸡心和鸭肝，再加点蒸熟的南瓜和胡萝卜，没有爆炒也没有放调料，猫猫的身体不太能承受得了调料，吃多了会掉毛，对肾脏的负担也比较大。
中午饭大家吃的非常开心，吃完饭爷爷去睡觉，奶奶和二婶老妈一起打麻将，打的是拐三角。
老爸和二叔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许平安和许晓慧一如既往的逗猫玩，玩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开门一开，门外居然是刘欣蕾和她的父母。
“你咋来了？”
许平安瞪大眼睛看着刘欣蕾。
她们一家当然回来，因为刘欣蕾爷爷家就在二单元，可他们来自家这边就很奇怪了。
“我想来就来，还用和你打招呼啊！”
刘欣蕾白了许平安一眼，蹬蹬蹬跑进屋，嘴巴甜甜的拜了一圈年，收了一大堆红包。
她来的属实突然，给许平安一家人整不会了，大人们都没提前准备红包，只能直接掏现钱。
“你俩也拜年啊。”
老妈在背后推了许平安一把。
许平安和许晓慧这才反应过来，给刘欣蕾的爸爸妈妈拜年，然后一人收到了一百块钱。
“蕾蕾想过来看小猫，没打扰你们吧。”
刘欣蕾的妈妈笑着说道，把刘欣蕾说的闹了个大红脸，主要是许平安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没事儿没事儿，这叫什么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来，坐坐坐，一起玩两圈。”
奶奶很热情的招呼刘欣蕾父母入座，刘欣蕾的妈妈也是个麻将爱好者，闻言二话不说就上了牌桌。刘欣蕾爸爸在旁边，跟眼巴巴看着他的许建军许建民两兄弟打起了牌。家里变得更热闹，许平安带着许晓慧和刘欣蕾以及三只小猫去了院子里的书房，那边也有暖气，不用担心把几个人冻着。
第五十六章 年夜饭
许平安一直以来还真不知道刘欣蕾也喜欢小猫。
大过年的，明明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她却偏要跑过来和小猫玩，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
当然了，她爹妈估计压力不小就是了。
许平安之所以不清楚这一点，主要吧，一方面是前世那只小猫在爷爷家就养了两三天，就被慧慧带走了。其次他和刘欣蕾接触的时间段主要在小学，上了初中就很少见面了，高中大学再往后基本上就再没见过，对她的全部印象还停留在小学时期，不知道太多信息也属实正常。
有了俩小姑娘陪伴，许平安就不再关注小猫，而是开始翻看爷爷的藏书。
爷爷的藏书其实还蛮丰富的，除了大量和化学有关的工具书以外，还有一些哲学类的书籍，以及几本古书。是不是真货就不知道了，反正都是老爷子自己跟旧货市场上淘来的，也没花几个钱，真真假假的无所谓，纯粹就是个人爱好。
其实许平安之前也想过，是否可以通过收藏古玩来让爷爷度过退休综合症。
只是后来他放弃了。
老爷子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这玩意儿又贼费钱。
如今可不是八九十年代，当时据说市场上还有很多真东西，还有人把古董当垃圾卖，懂行的随便就能收到各种好东西，很多人都因为捡漏而发了家。
现在都2001年了，基本上是个人就知道古董值钱，真正的老物件基本见不着，能见着的也都是家伙。而且卖假货的人还不直接骗你，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你要是自己不小心上了当，那也只能怪你自己眼拙，活该被坑。
就算真正懂行的人，都不敢说自己完全不会走眼，爷爷要是投入进去……许平安想想都后怕。
他可不想爷爷老了老了，再受一肚子窝囊气，索性就没提这茬，爷爷自己偶尔出去买几本所谓古书也就算了，不真金白银花大钱去受骗上当就行。
三个人在书房里窝了一下午，中间许平安去取了点水果，这年月西云市冬天的水果市场还比较凋敝，没有后世那么多水果种类，最常见的就是苹果和橘子，西瓜倒是也有，但奇贵无比，爷爷没让买。不过无所谓，许平安最爱吃的水果就是橘子，只要有橘子他就很满足。
刘欣蕾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半，就这还不想走呢，最后是被他爸妈强行给拽走的。
那两口子一走，麻将摊和扑克摊就同时散摊子了。
一家人开始做年夜饭。
首先先把饺子给包好，三种馅料，分别是猪肉韭菜、猪肉大葱、韭菜鸡蛋，一家人齐动手，就连许晓慧都加入了进去，人多力量大，只用十来分钟就搞定。数量也不多，也就一百来个。
包完了饺子，老爸和二叔去点火锅，女人们开始炒菜，许平安带着许晓慧也跟着帮忙打下手。
许家的年夜饭非常丰盛。
首先火锅是肯定要有的。
西云市这边普遍习惯吃什锦铜火锅，中间是烧红的木炭，锅里加烧肉丸子，加牛肉鸡肉，加豆角干葫芦条，加木耳豆腐白菜蘑菇等等，最后高汤一浇，美滋滋。
烧肉和丸子专门弄了一道菜，烧肉装碗上笼蒸，蒸软了之后扣在盘子里，呈现出一个大鼓包状态，丸子在周围摆一圈，上面是汆好的油菜，烧汁勾芡，最后浇在肉上。
鲤鱼红烧了一条，寓意年年有余。
做了个油焖大虾，是老妈专门跟徐向前学的家常版做法。
牛肉土豆照旧，把中午的热一下就行。
羊肉和胡萝卜炖了一锅，许平安感觉这俩是绝配。鸡肉和猪五花炖了一锅，这叫猪肉转鸡，味道也非常的好。除此之外还炒了个木须肉，炒了个过油肉，炒肉菜就这俩。再来个全家福，就是鱿鱼海参鹌鹑蛋一锅烩，弄得清淡点，汤多点，多放胡椒面，喝到嘴里辣辣的，冬天喝十分过瘾。
热菜里的肉菜就是这些了。
素菜的话，不出意料，一如既往的少，就只有虎皮尖椒和红烧茄子两道。
过年嘛，就讲究个有肉不吃菜有菜不吃饭，就算吃菜，大家也不愿意吃那种绿叶菜。
然后是凉菜。
糖醋黄瓜，黄瓜用咸盐腌制过，用清水淘洗一遍，最后攥干多余的水分，撒白糖倒香醋，爱吃辣的可以放点小米辣，黄瓜吃在嘴里酸甜辣，清脆爽口，特别的开胃。
油炸花生米照旧，另有白糖西红柿、芹菜腐竹、姜末皮蛋和卤肉拼盘四道凉菜。
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个甜饭，也叫八宝饭，周边有县里还叫这个为团圆饭。在碗中刷好猪油，然后把糯米和各种蜜饯干果按顺序摆进去，蒸熟后往盘子里一口，样子也好看，味道也不错。如果把甜饭也算成一道菜的话，就是一共十八道菜，家里满打满算八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啊。
所以许平安记忆中，截止2013年春节，初一初二这两天都注定是吃剩饭的日子。
直到13年以后，这才在奶奶的倡议下，改掉了年夜饭必须狠狠摆一桌的习惯。
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火锅也烧好了，二叔准备放炮子。
许平安二话不说，带着小慧，抱着三只小猫进了小屋。
放炮子的动静很容易吓到小猫，这时最好把小猫放到黑暗狭小的地方，免得引起应激反应。
许平安原本是个放炮积极分子，只要有人喊，他永远是第一个响应的，不过那是前世了，如今他对这个活动兴趣全无，他可不想出去挨冻。
二叔照旧喊了他一嗓子，但被他婉拒了。
等了一会儿，外面噼里啪啦声突然响起，三只小猫一下子就全身紧绷，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其实远处的鞭炮声无所谓，主要自家鞭炮就在院子里放，离得实在太近，动静也大。如果没人跟着，猫猫们指定被吓得满地乱窜，然后找个犄角旮旯钻进去瑟瑟发抖。
好在有许平安在，他双手一兜，就把三只小家伙全部抱在怀里，把它们保护了起来。
放完炮子，准备开饭。
火锅端上桌放到正中央，其他菜围绕着火锅摆好。
电视机打开，然后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
“举杯！”
爷爷率先发话，男女老少齐齐起身。
“新年快乐！！！”
所有人同时开口说道，说完之后将手中饮料（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其他准备开饭的人家也点起了炮子，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年夜饭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