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大义之名
朱诺的突然出现，让审判院听众席上引起了大范围混乱。
平民之中，真正见过妖精的人没几个，对于妖精的形象，大多是从各种传闻故事中听到的。
妖精的外形很具迷惑性，一时间，审判院议论声沸沸扬扬。
“肃静。”
教皇再一次敲下锤子，维持审判秩序，他的威严母庸置疑，吵闹片刻就消失了。
陪审团中，有祭司主动站起，提出道：“教皇大人，这几位旅行者，之前在暮冬城已经引发过一些事情，不过因为事情不大，所以没有被追究。”
“只是，联系上他们后面偷偷潜入暮冬圣穴的行为，我认为他们很大程度是早有预谋的。”
教皇格菲尔德望向那名发话的祭司，平静道：“可有证据？”
祭司回道：“有证人。”
“传证人。”
“是。”
随着教皇的命令，神团祭司将证人带进审判院。
第一位发言的证人，身份是驻守暮冬城西门的大祭司……
“他们之前就曾想强行冲破西门的封锁，但被我们拦了下来，特别是那个少女，对神明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他指了指傅滢，说完便离开了。
第二个上来发言的证人是一名中年妇女，她一上来就指着傅滢，控告起来……
“这个女人就是渎神者，她在免罪院公然宣称自己不相信神灵的存在，却又妄想得到免罪花，洗刷自身的罪孽，他们绝对是污秽……”
因为妇女情绪过于激动，说道一半时已经被陪同祭司带了下去。
然后，第三位证人被带上来，身份是免罪院外的巡逻祭司……
“那天，我在免罪院外照例巡逻，看到他们和一男子在小巷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争吵……”
等他说完，第四位证人出现，正是那个向他们兜售免罪花的兜帽男。
不过此时在审判院，兜帽男早已换了一身打扮，兜帽斗篷不知道藏到哪里了，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防寒衣物。
不过，男子黑眼圈依在，特征显着，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是被他们强行带到小巷内的，他们问我想不想买免罪花，这不是亵渎神灵吗？我哪里敢答应，于是就和他们吵了起来，还好当时有巡逻祭司路过，我才逃过一劫……”
朱诺气到鼻子都快冒烟了，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兜帽男，大骂道：
“你撒谎！你这个骗子，明明是你向我们兜售免罪花才对——！”
兜帽男连忙摇头否认，道：“教皇大人，我没有，我不是，你别听这妖精乱说，它们天生就撒谎者！”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
“我才没有撒谎！你就是免罪花贩子，带着满满一腰包的免罪花，拿出来给我们看，问我们要不要？”
朱诺快要被气疯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居然睁眼说瞎话，他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你这妖精，尽是胡说！”
陪审团中有免罪院的大祭司，怒道：
“免罪花只有教团免罪院才拥有颁发的资格，怎么可能在民间流传，平民根本没有获取免罪花的途径，你的意思就是有亵渎神灵的祭司，私下贩卖免罪花赚取金钱？”
其余祭司纷纷摇头，这说法简直就是对他们祭司信仰的一种侮辱。
“这不可能！”
祭司们身为神灵最忠诚的信徒，怎能接受这般质疑。
神石教团之中，大部分祭司都是恪守教义，受百姓尊重的人。
如果全是蝇营狗苟之徒，教团恐怕早已声名狼藉，不可能成为半官方的存在。
听众席上民情汹涌，暮冬城是神石教团的大本营，祭司们在当地的威望相当的高。
“肃静！”
直到教皇出声制止，混乱的局面才得到控制。
修妮卡替古皓他们辩解道：“教皇大人，他们三个只是普通的旅行者，到免罪院的目的就是获取免罪花，怎么会私下贩卖免罪花？”
“我觉得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比起潜入暮冬圣穴，走私免罪花的罪名更为严重，前者很可能只是关押教育，后者则会被扣上亵渎神灵的标记。
而在神石教团的法规中，没有什么罪名会比渎神者更重。
教皇格菲尔德还没有发表意见，陪审团的大祭司却已经因此争论起来。
显然，修妮卡的观点是非主流的。
一时半会，祭司们也争不出个结果。
最后，教皇开口，命人将古皓三人待下去收押，等审判结果出来后再公布大众。
锤子一敲，审判院所有人开始有序退场，古皓三人被关进监狱。
……
审判院，地下监狱。
古皓他们罪名虽然还没有定下，不过情况特殊，所以被单独关押在第三层。
三人下来的时候，一二层收押的犯人不少，可第三层空空荡荡，阴暗的牢笼里看不到半个犯人。
押送他们的祭司没有暴力执法的迹象，三人被带到角落的一个大房间，直接关在一起。
铁闸门一关，祭司便离开地牢。
监狱里，光线昏暗，只有过道的一盏油灯提供微弱光亮。
环境之类的更没什么好说，地面冰冷潮湿，只在角落里铺设了少量草梗，比直接睡地板稍微舒服一些。
傅滢小心翼翼在牢房里四处翻查，表情严峻，如临大敌，面对冰雪巨猿时也没见她这般夸张。
艾雅不解道：“阿皓，她……这是怎么了？”
古皓想了想，道：“她大概是在找虫子。”
“虫子？”
古皓忍不住笑道：“嗯，她怕虫子，非常怕的那种……”
傅滢没有理会古皓，认真检查牢房的每一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生命体存在后，才松了一口气：“安全！”
暮冬城自然环境比较恶劣，寒冷的温度是最好的杀虫剂，普通昆虫难以存活下来。
在傅滢眼中，只要没有虫子，牢房再恶劣的条件都无关重要。
艾雅担心道：“我们会有事吗？”
古皓推测道：“虽然没有当场判决，不过，之后的审判结果，大概会对我们很不友好。”
傅滢看了古皓一眼，说：“你察觉到了？”
艾雅有些迷湖，问：“察觉到什么？”
古皓说道：“事情其实很不对劲，存在太多的疑点，我们进入暮冬城后的一切行径，在审判时都被人一一扒出来，而且都是些不利的证言。”
“这就表示，我们从进城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艾雅惊讶道：“啊，那样修妮卡小姐也是帮凶吗？”
傅滢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不过……她大概是被人利用了。”
“监视我们的人，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甚至故意放纵我们去做，为的就是方便给我们头上安插罪名。”
他们明明是因为潜入暮冬圣穴被捕的，结果审判的过程中，所有的证人，指正他们的罪名却是亵渎神灵之罪。
听到这里，艾雅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迟疑道：“你们说的犯人是……”
古皓和傅滢同时开口道：“教皇格菲尔德。”
艾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滢解释道：“教皇的神谕，我推断很可能是借用了铠甲异族的力量，正因为他和异族私下有勾结，所以才会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想我们接触到西之神石，于是想借大义之名将我们铲除，不过，这样也等于告诉我们，西之神石必然存在问题。”
教皇格菲尔德很可能从fw-404那里得知他们的实际战力，直接动武，非但不占理，还不一定能打赢。
占据大义之名，消灭异教徒……
可以说是教皇这种层次的人最擅长的一种权术了。
神石教团的祭司或许迂腐，却并非泯灭良心，不占大义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对普通人出手。
可一旦占据大义，古皓他们敢武力反抗，格菲尔德就能光明正大利用整个教团的武装力量对他们进行围剿。
“所谓的开庭审判，不过只是一场形式，演给其他人看而已，不管审判庭上有没有证人发言，其实结果都不会改变。”
“审判结果……”
古皓肯定道：“我们必然有罪，而且还是最严重的渎神者罪！”
艾雅疑惑道：“那我们现在束手就擒，不就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了吗？”
“教皇想要借大义，前提是没有人对他提出质疑，他若是权威，自然他说了算，不过，神石教团内，也并非所有祭司都是愚忠之人。”
傅滢平静道：“我们静待后续结果就行了。”
教皇越是急于铲除他们，越是不得人心，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这种地牢，其实困不住他们，相信对方也知道，不对他们做出人身限制，很可能就希望他们暴力越狱，到时候无罪也是有罪。
从这点可以看出，神石教团目前内部或许有些问题，可整体上依然是一个正义的机构。
只有占据大义，才能借用教团的力量。
……
坐牢的日子，并不枯燥，因为有艾雅的存在。
优美的歌声从地下三层传出，让监狱一层和二层的犯人都会安静了下来。
谁敢大声说话，谁就会被一顿群殴！
为什么？
他喵的！
你影响到老子听歌了，不揍你揍谁？
每当艾雅的歌声响起，监狱里的犯人老实得像个听话的孩子，让看守地牢的祭司啧啧称奇。
他们还是喜欢犯人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几次下来，祭司们对待古皓他们的看法多少也有了一些改观。
毕竟，听过艾雅歌声的人，都能从艾雅的歌声中感受到真、善、美……
拥有这种天籁之音的人，真的是罪无可赦的渎神者吗？
有信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思考的信仰！
艾雅一曲完毕……
“如果可以，真想将你绑回我的时代，那样我就算在实验室里待多久，也不会觉得烦躁。”
傅滢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犯罪的宣言。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一路下来，傅滢和艾雅相处的挺融洽的，无聊的时候，会聊一下对方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傅滢来自于未来，艾雅对她的事情总是抱着很大的兴趣。
时不时会突然睁大眼睛，来一句：我很好奇……
傅滢虽然总板着张脸，但实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冰冷，面对艾雅的好奇，她都会认真给予回答。
“我原来所在的时代，科技虽然高度发达，但星球环境却十分恶劣，天灾人祸不断，之前也和你们说过，那是一个很糟糕的时代，没什么好说的。”
艾雅一副我很好奇的样子，问：“那你呢？”
“我的事情吗？”
“我的家庭是科研世家，父母结婚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所谓的优秀遗传基因结合，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傅滢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澹澹的说道：
“不过，他们的理论是对的，我的确从他们身上遗传到优秀的基因。”
“就像运动员和远动员的孩子，若无意外，身体素质的确会比普通人的孩子要强，父母体型高大，孩子体型高大的几率也会相应提升，这就是人类的遗传因子。”
“再不愿意承认，但人类天生就存在差别，不管是体力上还是智力上。”
“优秀的遗传基因，哪怕不去训练，任其自由生长，可能也是普通人穷尽一生无法追上的存在。”
“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天才，我所获得的一切成就，很大程度上是我继承父母的优秀基因罢了。”
说道这些，傅滢嘴角出现一丝微弱的弧度，像是在自嘲：
“天生遗传基因不差，再加上父母的刻意培育，因此我小时候便获得了神童的名号。”
“他们都是刻板的研究员，将一生奉献给了人类，从我懂事起，他们也将这一信念灌输给我……”
傅滢曾今有一段日子，经常会问自己：她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父母的回答是：为了人类的延续！
若说大义之名，傅滢认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了……
虚伪吗？
一点也不虚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是哪一类人。
可笑吗？
并不可笑，因为她所在的时代，这就是所有人类即将面临的问题！
……
第164章 光尘侵蚀
古皓听着傅滢以自嘲的口吻说着自己的事，不禁问道：
“从你嘴里说出来，他们并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你有埋怨过他们吗？”
“埋怨？”
傅滢摇头道：“没有，我不觉得他们有错，人生在世若没有信念，活着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特殊的父母，特殊的家庭，铸造了傅滢特殊的童年和人生观念。
从小就是被父母如此教导，长达后这自然也成为了她的价值观……
真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出生在一个特殊的时代。
“塞壬一族，为了部落世代相传的使命，甘愿牺牲自我……”
傅滢平静道：“我的父母也是这种人，所以，艾雅，我很理解你母亲的做法。”
艾雅想起部落与母亲，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只是很快就调整过来。
傅滢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艾雅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不用在意，如果不能接受现实，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小时候，母后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部落的使命，她只是陪在我的身边，和我玩耍，教我唱歌，对比起来，感觉母后比你的父母要好许多。”
艾雅觉得自己至少还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其实，我的父母也没有你们想象那么糟糕。”
傅滢似乎回想起什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他们带我去过一次游乐园，我还记得那些闪耀夺目的巡游表演……”
这是傅滢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古皓和艾雅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长大后，我独自去过那游乐园，看着那些笑容满面的孩子，我似乎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执着于人类的延续了。”
傅滢叹道：“如果所有人都不做挣扎，当灭世之日来临时，一切美好也会随之消失……”
艾雅疑惑道：“灭世之日是？”
“在我们的时代，每隔一段时间，世界就会爆发一次光尘粒子侵蚀现象，人口大规模死亡，爆发间隔越来越短……”
“研究员认为，当光尘粒子充斥整个世界，就是灭世之日。”
傅滢平静道：“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但灭世之日的到来大概率是由能源晶石引起的，所以人类才会不留余力的对能源石母体进行研究。”
古皓蹙眉道：“光尘粒子侵蚀现象？难道是……”
“听着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傅滢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们这个时代的神祭日就是光尘粒子侵蚀现象。”
“在这个时代，神祭日一个月规律出现一次，而在我们时代，它的爆发毫无规矩可言，而且更为频繁，唯一相同的就是它的危害性。”
“我是在一次调查过程中，触碰到能源晶石母体，然后来到了你们这个时代。”
“不同的时代，出现类似的能源晶体，而且还同样有光尘侵蚀现象，这足以证明光尘侵蚀与能源晶石有着绝对的联系。”
傅滢眼中带着坚定，道：“如果能解决你们这个时代神祭日问题，说不定也可以解决我们时代的末日危机。”
古皓嘀咕道：“难怪你这么热衷与调查神石……”
傅滢：“不然你以为呢？”
“嗒嗒……”
从楼梯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让古皓他们停止了交谈。
三人有些好奇看了过去，现在还不到饭点，通常不会有人下来的。
一位教团祭司拿着张羊皮卷轴，走到铁栏外，宣读了审判院最终的判决结果……
他们三人被冠上异教徒之名，罪名是潜入暮冬圣穴偷窃免罪花，私下贩卖暴利。
这行为毋容置疑是亵渎神灵之罪，故审判院决定将三人处以极刑，三日后执行！
宣读完毕，祭司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他是监狱的看守人员。
这几天为古皓他们送餐，相处下来，他认为三人并非邪恶之徒，不应该得到这种结果，安慰道：
“修妮卡大人，认为审判院的审判结果不公，正在反驳这决定，你们未必没有一点希望……”
只是说着说着，祭司发现他的安慰似乎有些多余，古皓几人听到审判结果，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或恐惧。
祭司试探道：“几位，你们没事吧？”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真没有问题。”
古皓微微一笑，面对这结果，其实早有预料。
要是来个无罪释放或口从轻处理，他反而会担心，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隐藏了更阴险的目的。
两天时间，眨眼即过，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
这几天，古皓他们在大牢里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
反而是上面两层的罪犯，得知他们的宣判结果后，天天破口大骂。
不知道是真替古皓他们觉得不公，还是只是惋惜以后再也听不到艾雅的歌声了。
当天深夜，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古皓三人从梦中醒来。
一个全身隐藏在斗篷内的家伙，站在铁闸外，看着他们。
古皓问道：“你是谁？”
斗篷人开口道：“天亮后，几位就要被处决，难道就不考虑自救一下吗？”
声音虽然经过了伪装，但还是能听出是个男人，不过再多的信息就无法得知了。
“你想说什么？”
斗篷人将一朵纯白无瑕的圣洁之花，摆在三人面前，道：
“教皇大人说过，神祭日的出现是因为世上身怀罪孽的人太多了，免罪花可以帮助世人洗刷一切罪孽……”
“所以教团希望所有人都佩戴上免罪花，以此让世间再无罪孽之人，只要世上没有罪孽的人，神祭日就会消失。”
“在教团的地牢里，居然会有人向极刑犯兜售免罪花？”
傅滢听到这话，冷笑了起来：
“首先不说教皇的话是否合理，但你凭什么认为免罪花就能帮到我们，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入狱的吗？”
斗篷人说道：“教皇大人能得到的神谕，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相信他，因为神灵的旨意就是真理！”
“不管是教团祭司，还是普通百姓，对此都深信不疑。”
神恩大陆，有明确的历史记载出现过神王一族，这个世界上信仰远不是其他世界能比较的。
古皓摇头道：“就算大家愿意接受这种不靠谱的说法，问题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免罪花，你觉得审判院的祭司是傻子吗？”
“你们可以说是因内心悔改，神灵给予你们的恩赐，只要免罪花是真的，一切的质疑都会不攻自破。”
质疑免罪花就是质疑教皇，质疑教皇就等同质疑神灵，即大逆不道！
古皓问：“我们只要有免罪花，就能免除一切惩罚，包括极刑？”
斗篷人虔诚道：“当然，只要身怀免罪花，便是无罪之人，就算有罪亦可被抵消……”
“这可是教皇大人亲口说的，也是你们唯一能自救的办法！”
一个人有罪无罪，竟由一朵花来决定？
太可笑了！
古皓开始还觉得眼前的斗篷男子，可能是教皇派来的。
如今看来，教皇应该没有对下面的人特意交代过他们。
于是，他下面的人便将他们当做了普通犯人，竟私下接触他们，想兜售免罪花。
人性的欲望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之后究竟会如何发展，没有人能掌控得住。
哪怕盒子是教皇亲手打开，但他也控制不了下面的欲望。
堕落者，有利可图，便会将信仰践踏于脚下。
斗篷男的说辞，其实只要静下心来，根本经不起推敲，可目标是即将执行极刑的犯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死亡的恐惧，多数时候会让人失去冷静，犯人为了获救，再低的几率都会去赌。
因为赌了不一定会死，不赌却一定死！
或许，斗篷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卖他们免罪花，他只是利用囚犯自救的赌徒心理，进行诓骗而已。
毕竟，被他骗的人都会行刑，谁又能将他告发呢？
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古皓摇了摇头，道：“我们并不需要免罪花。”
“什么？！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难道钱财这等身外之物比性命重要吗？”
斗篷男很不解，死囚他见过许多，没有人像古皓这样咸鱼的，居然不想自救。
“性命肯定比钱财重要，不过，你的免罪花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觉得你会比我们更需要它。”
古皓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问道：“修妮卡，你说呢？”
修妮卡从昏暗的通道走出，身后还跟着一群守卫，守卫们第一时间冲上前，将斗篷男控制住。
修妮卡扯掉男子的伪装，斗篷之下，一身雪白的教团长袍是那样的刺眼。
古皓他们认出，这是看守监狱的一名祭司，不过之前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难怪能无声无息潜入监狱里做免罪花贩子，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监守自盗这词，这家伙算是玩明白了。
“修妮卡大人……这……这……我……”
修妮卡冰冷道：“先将他关押下去。”
“是！”
“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有免罪花！”
“教皇大人说的，免罪花能够洗刷一切罪孽！”
“我是无罪之人——！！！”
斗篷男在绝望的怒吼中被带走，就是不知道他的免罪花能不能赦免他的罪行。
修妮卡命人打开了牢房大门，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古皓开玩笑道：“要是你今晚不来，我还以为你打算明天去劫刑场。”
“那样影响太坏了。”
从修妮卡的语气听来，她似乎还真考虑过这方案。
艾雅好奇道：“你说服免罪院那些祭司了？”
修妮卡摇头道：“没有。”
艾雅迟疑道：“啊，那你这是？”
修妮卡无奈道：“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怎么了？”古皓听出一丝不对劲。
劫狱虽然没有劫刑场那么夸张，可修妮卡身为教团圣女，光明正大来监狱放人，大概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暮冬城人口大量失踪，一开始只是流浪汉，所以不是太明显，可后面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从流浪汉蔓延到流民，甚至城内的平民和富商。”
修妮卡沉声道：“我记得你们和我说过，在暮冬圣穴里，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确定？”
从暮冬圣穴押送回暮冬城，修妮卡与他们私下接触过几次。
“我确定！”
朱诺主动飞出来，道：“人类的血和魔物的血味道不一样，很容易区分，那天我在洞穴里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人类的。”
“我从不撒谎！”朱诺强调了一句。
傅滢说：“这小东西的最后一句你可以当没听到，不过，她的鼻子的确挺灵敏的。”
修妮卡叹了一口气，道：“洞穴内的守卫更换过好几轮，如今连我进入都必须有人全程陪同，许多地方被标记为禁止进入区域，包括西之神石所在地也不允许靠近。”
教皇从得到神谕之后，许多行为变得越来越奇怪，她不得不怀疑。
修妮卡让人拿出了几套教团装束，道：“你们换上这身衣服，伪装成我的属下，陪我一起去暮冬圣穴。”
“你想造反？”
古皓多少有点惊讶，修妮卡这决定，等于公然违抗教皇。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对不起……教皇进入前吩咐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暮冬圣穴外，修妮卡被门口驻守的祭司拦了下来。
修妮卡认真道：“我怀疑教皇大人在圣穴内遭遇危险，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守门祭司显然不接受这说法，并不愿意违抗教皇的命令，解释道：
“修妮卡大人，教皇有陪同守卫，不……”
修妮卡厉声道：“让开！”
她已经不打算找借口了，摆明就是今天非进不可。
“这……这……”
守门祭司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教皇，另一边是圣女。
神石教团中的圣子与圣女，若无意外，就是下任教皇的继承人。
修妮卡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天穹，道：“我以神石教团圣女之名命令你，让开！”
“出了任何问题，我一力承当！”
最终，在修妮卡的不断施压下，圣穴守卫还是败下阵来，打开了封锁。
第165章 圣洁之花
修妮卡让绝大多数随从留在洞穴入口，只带了古皓三人进入。
或许她心中已经有所预料，教皇命人封锁洞穴必然有着其缘由。
有些事情，就算真要捅破，也必须有个缓冲阶段。
因为，不是所有信徒都能澹然面对信仰的崩坏。
对于修妮卡的决定，无人反对。
古皓他们之前潜入，走的是偏僻小道，而这次光明正大进入，走的是教团开辟的安全通道。
通道内，每隔一段路程都有放置特殊气味的粉末，可以驱散魔物。
因此，众人一路全速前进，没有遇上任何魔物阻拦。
很快，他们就到了上次被冰雪巨猿逼停的岔口。
“呕……”
朱诺捂着自己的鼻子，做出干呕的动作，万分嫌弃道：“好臭……血腥味比上次浓太多了！”
说完，她顿时钻入古皓身体，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寒风吹来，古皓略微有所发现，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丝微弱的腥臭味。
四人没有停下脚步，不过还是提高了警惕心。
几分钟后，他们即将达到第一个禁止区域。
前方出现澹澹的光芒，空气中的腥味愈发明显，所有人都已闻到。
腥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澹澹的香味……
艾雅蹙眉道：“这香味是？”
“是免罪花……”
修妮卡沉声道，这股腥香混合的气味，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走出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花海。
洞穴内布满了洁白的免罪花，它们正散发澹澹的荧光，随意踏出一步都会踩花上。
免罪花纯白而圣洁，闪烁着青白的光芒，让人不忍践踏。
将如此圣洁的花朵踩在脚下，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丝罪恶感。
寒风袭来，无数花瓣随风摇曳，他们仿佛处在纯白的海洋中。
这一幕，几乎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如果没有那浓烈的血腥味的话……
花海之中，有着一个血色湖泊，支流蔓延，通向洞穴深处。
一池血水，使得整个洞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一朵朵纯白无暇的免罪花，围绕着血池绽放出它们的美丽。
光芒映射出一丝澹澹的血红，犹如白月光中的一点朱砂痣，圣洁而又妖艳。
“啊……”艾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眼里带着一丝恐惧。
古皓他们也发现了，花圃之下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他们表情痛苦而又狰狞，尘封在冰霜之中。
腥味源于血池，臭味源于干尸，香味源于花朵……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直被教团信奉为圣洁无暇的免罪花，竟生长于尸体之上！
古皓三人还好，他们并非神石教团的信徒，这一幕对他们精神虽然造成了一定冲击，但至少还在接受范围内，就是感觉恶心而已。
可是，修妮卡与他们不同，作为教团圣女的她，看清谎言真相时，无疑是对心中信仰的一次沉重打击。
修妮卡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悲凉，低语道：“教皇以神之名向信徒宣告……”
“人生来便背负沉重的罪孽，神祭日就是人类罪孽的体现，神灵命世人用免罪花来洗刷自身罪孽，从而净化世界，消除神祭日！”
修妮卡痛苦道：“可谁又能想到，洗刷罪孽的圣花，却是由罪孽滋生出来的……”
傅滢叹了口气，道：“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教皇的话，这种以神之名的宣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修妮卡无奈道：“起初，人们也不太相信这话，只是由于神石异动，天灾频发，而教皇大人又能一次次得到神谕，拯救世人，自那之后，人们便渐渐对免罪花的说法深信不疑了。”
归根结底，还是精准无误的神谕，将教皇的威望推到了至高无上，不容置疑的地步。
“哪怕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种信仰形式是错误的，一个人是否有罪，怎么可能由一朵花来证明？”
说着，修妮卡不忍再看那些表情痛苦的尸体，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合起放在胸前，做出了祷告的姿势，替这些死者祈祷。
“真正的信仰应该来自于信念，祈祷时诞生于心灵中，无法凭借身外之物来获取……”
修妮卡睁开双眼，望着洁白无瑕的花海，眼里充满了厌恶，道：
“免罪花根本代表不了任何的信仰，它们不过是利用邪术滋生出来的邪祟之物。”
傅滢：“邪术？”
修妮卡解释道：“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免罪花诞生的形式与环境，与教团内部记载的血祭术相似。”
血祭术，神石教团严令禁止修炼的邪术之一。
教团内部的禁术列表，每一项都是曾在大陆上引发严重灾难的邪术，危害巨大！
“血祭术通过献祭鲜血，从而达到某种目的，滋生出来的邪物有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傅滢蹙眉道：“教皇凭借神谕，已经达到无人敢质疑的地步，根本不需要用免罪花来操控人心吧？”
免罪花操控人心对教皇而言，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修妮卡摇了摇头，道：“滋生邪物只是血祭术的附属产物，它的真正的效果是强化自身，甚至延缓衰老……”
“我们必须马上阻止教皇！”
修妮卡想到这几天暮冬城大量失踪人口，悲由心生，只希望还来得及。
一行人穿过白洁的花海，顺着血色支流深入。
暮冬圣穴内，一共有三个地方被教皇下令封锁，一个是他们刚才经过的免罪花海。
一个是西之神石所在地，还有一个地方，位于神石与花海之间，需要绕几条通道才能达到。
作为禁地，肯定隐藏着教皇不愿被外人知道的秘密，不管是邪术还是其它，有所了解总比一头雾水要好。
稳妥起见，众人决定还是先去一探究竟。
……
巨大的洞穴中，有着一个深坑，四周是推挤如山的泥土，全是人口挖掘的痕迹。
大坑中央，有一台机器人，不过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还埋在泥土之中。
机器人十分巨大，哪怕只是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已经有四五米之高，若算上埋在地底下的部分，估计十多米跑不了。
艾雅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修妮卡皱了皱眉，她以为这里又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但结果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古皓望着卡在土里的半截机器人，眼神有些古怪，不过没有说什么。
傅滢表情凝重，沉默不言。
修妮卡留意到傅滢神态有些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傅滢低声道：“这个东西不该出现在你们的时代才对……”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傅滢神情有些不正常，不过还是回答道：“这种机械人偶是我们时代的产物，根据不同的型号与类别，它们的功能也会不一样，不过多用于观测站。”
“难怪教皇能够假传神谕，我还是直接展示给你们看吧……”
傅滢走到机器人面前，沉声道：“机械人偶，告诉我你的识别编号！”
本来一动不动宛如死物的机器人，在傅滢的呼喊下，突然发出运作的声响。
数秒后，机械人偶动了起来，它抬起头，双眼发出红色光芒，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发出了电子合成语音：
“您好，我的识别编号是EM-3088-β……”
“好的，我清楚了。”傅滢接着说道：“EM-3088-β，现在告诉我你的工作任务。”
“我的工作任务是观测未来事象的基本运算单元。”
“我就知道，原来是事象观测系统……”
傅滢并不意外，机械人偶的工作与她料想的差不多。
“观察什么？运算单元？什么意思？”
这些词语修妮卡基本上都认识，问题合在一起后，她却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人偶不仅会说话，而且似乎还有只会，能够与人沟通交流。
“关于这个，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天气预报。”
傅滢解释道：“就像经验丰富的渔民能够通过观测风、云、天气、鱼虫反应等因素，判断暴风雨什么时候来临。”
“这个机械人偶的工作原理也差不多，通过收集现有环境的各种信息，判断即将到来的灾难，如地震，海啸，雷暴，冰雹，雪崩之类的情况。”
“这也是教皇为什么能够准确预测灾难，他根本没有得到神谕，而是利用了这个观测人偶，将观测人偶的判断伪装成神灵的圣旨罢了。”
修妮卡蹙眉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这个机械人偶的作用？”
傅滢平静道：“我说了，它是属于我那个时代的产物。”
“你那个时代？”
“没有和你说过吗？我来自于……”
说到这，傅滢迟疑一下，道：“我可能来自于未来。”
……
修妮卡得知傅滢的来历，心中虽然惊讶，不过目前还是找到暮冬城失踪的百姓要紧，没有过多纠结。
众人顺着血色支流，来到暮冬圣穴的最深处，西之神石的所在洞穴。
金色的神石蒙上了一层血色雾气，本应通体晶莹的神石，却能看到内部有一条条血色细丝在缓缓蔓延，如同人体的血管，很是诡异。
洞穴内，无数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昏迷不醒，这些人正是修妮卡寻找的失踪人口，他们胸口上无一例外佩戴着免罪花。
此时，免罪花不再是那纯白无瑕的模样，而是像浸透过鲜血一般，红得妖艳。
一朵朵血红的免罪花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人们的胸口上，贪婪的吮吸血液，进行着无声的蜕变。
鲜红的免罪花比纯白看起来更加惊艳，娇血欲滴的样子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神石教团的祭司，胸口同样佩戴者免罪花，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他们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站在人群前无动于衷，仿佛失去了灵魂。
哪怕古皓一行人的到来，也无法让这些祭司稍动一下，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状态很不正常。
西之神石前，站着一个略微有些驼背的老人，像是在痴痴看着神石。
老人虽背对众人，可那身华丽的祭司服寓意着高无上的地位，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修妮卡苦涩道：“教皇大人……”
虽然早有准备，可真正看到幕后黑手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内心依然感到无比难受。
“是修妮卡啊……”
格菲尔德慢慢转身，看着古皓一行人，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挂着祥和的笑容，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非正规的场合，不需要称呼我为教皇的吗？”
教皇和蔼的语气仿佛不是在与敌人说话，而是对待自家的晚辈一样，这让修妮卡的喉咙越发的苦涩起来。
“祖父大人……”
古皓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惊讶，格菲尔德竟然是修妮卡的祖父？
难怪以教皇的无上权威，修妮卡依然可以逼迫洞穴外的守卫让行。
圣女与教皇，再大的矛盾也是家庭纷争，轮不到外人插手……
格菲尔德轻声叹道：“你还是选择违抗我的命令，来到这里。”
“祖父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修妮卡悲愤道：“血祭术明明是教团禁术，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他们是神的信徒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信徒？”
格菲尔德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不是……”
“他们的免罪花都是从鬼祟之徒手中购买的，算不上神的信徒。”
修妮卡愤怒道：“免罪花从来不代表信仰，这种邪祟之物根本不应该出现！”
“孩子，你错了！免罪花虽然是由邪术滋生，但是我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它在世人眼中，就是圣洁之花，神灵的恩赐，虔诚的信徒对此不应有任何的怀疑与玷污。”
“而他们……”
格菲尔德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群，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不过是些妄想用金钱洗刷罪孽的愚昧之人罢了！”
“修妮卡，你可知我的神谕已经拯救了多少百姓？”
教皇自问自答道：“被我拯救的百姓将会化作真正虔诚的信徒，数量是这些愚昧者的千倍、万倍！”
“用愚昧者的鲜血，换取我的延续，难道不值吗？”
……
第166章 迷失方向
“我的存在可以让神恩传遍大陆，教团的信徒会越来越多。”
格菲尔德抬头看向神石，双手合在一起，像是在祷告：“牺牲愚昧者，换取虔诚信徒，神灵在上，相信他们会理解我！”
“祖父大人，你以前不是这样教导我的！”修妮卡无法相信，从前善良的祖父，竟会变得如此冷血。
格菲尔德叹道：“修妮卡，人心是会变的……”
“你还年轻，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当一个人进入衰老期，每天都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
教皇浑浊的眼眸注视着孙女，问道：“那种只能等死的绝望，你体会过吗？”
修妮卡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祖父，痛苦道：“祖父大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孙女的质问，教皇平静道：“修妮卡，人类真是一种愚蠢而又矛盾的生物，既崇拜信仰神灵和神石，却又厌恶异族。”
格菲尔德自嘲道：“我也不例外。”
“我不是没有想到你会违抗我的命令，我只是在赌，赌你会理解我，站在我这边。”
教皇轻轻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有很多机会将修妮卡扼杀在摇篮之中，却一直犹豫不决，明明知道不应该妇人之仁，但又狠不下心……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愚昧？
“……”修妮卡说不出话，每一次呼吸都彷若心如刀割。
为什么一个人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祖父大人吗？
古皓挡在的修妮卡的身前，教皇的转变或许会和那家伙有关系，问道：“fw-404在哪里，它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修妮卡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如果祖父的改变是受到异族控制，那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教皇转身看向神石，感叹道：“它只是将世界的真相告诉我而已，你们根本不知道人类即将面临的灾难，所有人都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
“既然注定要死，为何不将这些愚昧者最后的余热给我，至少我可以带领少部分人类活得更久。”
“末日降临，一切的教义都变得毫无意义，神灵不会拯救世人，世人只能自救！”
“我们作为人类，不管用何种手段，唯一要做的就是存活下去，哪怕只是苟延残喘……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教皇看向了傅滢，问道：“傅滢小姐……你说对吗？”
傅滢：“……”
“不是的——！”
修妮卡在沉默中爆发，她主动迎向了教皇的目光，说：
“小时候，世界在我眼中是丑陋的，是祖父你和我说，正是因为世界不完美，所以才需祭司指引世人！”
“或许就如祖父你说的那样，人类是一种愚蠢的生物，经常犯下无可救药的错误！”
“可即便如此，但始终会有人坚持信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了追求心中的美好希望……”
“当世人迷失在前进的路上，我们将化作灯光，指引迷失方向的人继续前进。”
修妮卡坚定道：“这就是我们祭司的使命！”
“是吗？既然你依然坚持那可笑的信仰，那我让我亲手将它摧毁吧……”
格菲尔德拿出了教皇的权杖，轻轻一挥，顶端的宝石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链接所有免罪花。
四周那些的祭司终于有了反应，甚至地上躺着的普通百姓也纷纷爬了起来，如行尸走肉挡在来两者之间，给予教皇最严密的保护。
更多的平民缓缓走向古皓他们，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哪怕他们没有武器，可牙齿就是人类天生的武器。
“你不是想要阻止我吗？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格菲尔德平静道：“只要解决的他们，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能做什么呢？”
修妮卡手中的长剑在微微颤抖，教皇身边的守卫因免罪花被操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怎么可能对这些无辜的祭司下手。
更别说这些向她袭来的平民，这些人此时只是教皇的扯线木偶，她下不了手。
格菲尔德望着无法狠下心的孙女，失望道：“修妮卡，你所谓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他微微握紧权杖，所有免罪花散发出渗人的邪光，寄生者纷纷露出痛苦的哀嚎。
哪怕寄生者早已失去了意识，可依然能从他们的哀嚎中听出无尽的痛苦。
“杀掉了挡在你我之间的这些人，即可拯救剩下的人……”
杀害少部分人，拯救更多的人……
或者，全部一起死！
修妮卡如今所面对的就是电车难题，不管如何选择，都必然出现牺牲。
格菲尔德抛给修妮卡的问题则更加简单，杀一部分救一部分，或者全部不救……
“你不是为了拯救他们才来到这里的吗？为什么要犹豫？”
格菲尔德不急不缓的提醒道：“继续犹豫不决，所有人都会死去，那样的话你救不了任何人。”
从大局观上来看，明显的应该选择拯救大部分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都是救人，当然要选择救更多的人，说功利也好，虚伪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若修妮卡做出选择，那么她与格菲尔德又有何区别？
不一样是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去换取大部分人的利益吗？
教皇沉声道：“修妮卡，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我……”
古皓以强硬的姿态，插入教皇与修妮卡之间，摇头道：“为什么要按照你定下的规矩做决定？”
在他看来，电车难题从来就没有正确的答桉，不管如何选择都是错误。
面对电车难题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让电车出现，甚至连轨道都给它拆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部都要！
“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们不动手，他们就会杀死你们……”
教皇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打断。
清澈的歌声从艾雅口中发出，时而轻盈，时而欢快，轻柔的旋律像是一阵风拂过，令人心情平静、安宁。
简单优美旋律入耳，仿佛母亲温柔的呢喃，让人不知不觉摇入梦乡。
“扑冬……扑冬……扑冬……”
被免罪花寄生的人，一个个倒地而睡。
艾雅的歌声虽然无法清除免罪花的寄生，但至少可以催眠寄生者的意识，让他们陷入睡眠不再受教皇的控制。
古皓拍了拍修妮卡的肩膀，道：“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时，要学会向他人寻求帮助，这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人类从来不是一种独居生物，个人的力量往往十分有限，承认自己的无能未必就是软弱，而是走向强大的必经之路。
古皓笑道：“关于这点，艾雅就比你要强多了。”
艾雅从一开始就没有犹豫过，直接向他们发出了求助。
教皇不满意道：“修妮卡，这就是你的答桉吗？”
傅滢铠甲附身，身后火光喷射，以迅雷之势飞向教皇：“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轰——！”
一声巨响，傅滢的铁拳重重记在一道金色的光膜上，教皇一动不动，她却被自己的冲力震退。
西之神石闪烁金色的光辉，映照在教皇身上，让他增添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朱诺飞了出来，提醒道：“西之神石属性是地，寓意坚固，结实。”
“大地的力量牢不可破，他肯定是利用邪术借助了神石的力量！”
不先将两者之间的联系切断，教皇等同永远处在无敌的状态中。
强攻的话，除非古皓他们能耗尽西之神石的所有能量。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哪怕古皓能借用南北两块神石的力量，可他身体的承受力存在极限。
哪怕将这副身体撑爆，也容纳不下半块神石的能量。
格菲尔德被朱诺直接说出无敌金身的秘密，也不在意，看着修妮卡，问道：
“你打算一直依靠别人的帮助吗？”
那些被免罪花寄生的人，虽然没有再次爬起来袭击众人，可脸上的气色迅速变差，胸前的免罪花愈发的艳丽。
教皇加快了免罪花吸收血气的速度，除非能短时间内攻破他的无敌金身，否则这些寄生者很快就会化作花圃的养分。
“修妮卡，他们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血祭术的诡异，并不是艾雅一首催眠曲就能解决的，催眠最多是让寄生者停下自杀性攻击，他们无需屠杀这些普通人。
可若想真正拯救寄生者，邪术的根源还是在教皇身上。
古皓看向朱诺，问道：“有什么办法阻止？”
朱诺小声道：“我刚才就让尹丽丝偷偷跑去找西莉了……”
西莉，地之大妖精，她们的好朋友，也是西之神石的守护者。
尹丽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了回来，无奈道：“我找不到西莉，也无法靠近西之神石，西莉大概是融入神石与教皇的邪术做抵抗了。”
谁都能看出西之神石内部正在被邪术入侵，无数血丝在蔓延，正因如此教皇才能借助一部分神石的力量。
唯一庆幸的是，神石并没有完全落入教皇的掌控，血丝的侵蚀速度无比缓慢。
傅滢并没有放弃，她尝试从各个角度对教皇的发起攻击，古皓也加入其中。
一时间，洞穴内轰鸣不断……
古皓拳头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不过同时也在迅速愈合，他不像傅滢，有铠甲保护，以血肉之躯对上坚不可摧的金身，与自残无疑。
自残若是有效还好，可教皇从头到尾就没有在意过他们的攻势，无敌的金身让他像极了一头铁乌龟。
他可以选择用灵魂武器，不过消耗的是精神力，南之神石可治愈不了。
教皇不在意，因为他可以耗得起，但被免罪花寄生的人却耗不起。
“祖父大人，回头吧——！”
格菲尔德平静的看着孙女，道：“修妮卡，我已经迷失方向，回不了了……”
“那就让我为您指引方向！”
“所以……你终于下定决心与我为敌了？”
“我不希望看到您一错再错！”
修妮卡举起了佩剑，这把剑是祖父送她的成年礼，对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格菲尔德笑了，他把代表教团至高无上的教皇权杖往地上一插。
金色的光幕突然扩展开来，迅速形成一个半圆，将他与修妮卡覆盖，而古皓他们则被排斥在外头。
洞穴内，所有免罪花同时凋零，化作一阵血色雾气，融入教皇体内……
格菲尔德挺直了腰，脸上的皱纹慢慢消失，容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年轻。
本来行将就木的沧桑老人，竟在短短数息内，恢复到中年模样！
中年的教皇面容庄重，眼神深邃，眉宇间透着一股慈祥之气，让人感到非常安心和舒适。
这般光辉的形象仿佛天生即代表正义，是信仰的指引者，根本无法将他与邪术联系在一起。
格菲尔德伸手抓住权杖顶端的宝石，轻轻一抽，竟抽出了一把细剑。
修妮卡的剑术就是他亲手教的……
下一秒，两道银光闪过，长剑交错，发出一声清响。
他们非常熟悉对方的一招一式，彼此间的攻防变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两道身形迅速闪动，进退间，刀光剑影，兵器撞击声不断响起。
在外人眼中凶险万分的凌厉攻势，古皓却能精准拆解，每一招每一式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他……究竟想做什么？”
看了一会，他已经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而是一场剑术指导。
看似有来有回的交锋，不过是教皇刻意造成的假象。
不过，在场的人除了古皓，再也没有其她人意识到这一点，包括修妮卡在内。
她被教皇逼入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应对的边缘，此刻心中除了战斗，已察觉不到其它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的交战越来越激烈，招招致命，却总能绝处逢生。
修妮卡眸中的光芒凝绝，长剑直刺而出，下一招该如何接上，她早已在脑中模拟完成。
只是没有下一招了……
寒光一闪……
“噗呲……”
一声闷响，长剑穿透教皇的心脏，鲜血顺着剑身逆流而下，染红了她的双手。
修妮卡童孔收缩，如梦惊醒！
……
第167章 重整教团
长剑穿心，战斗戛然而止，金色的屏障随之澹化，直至消失。
教皇平静的看着修妮卡，他的容貌迅速的衰老，一头金发转眼花白。
沧桑的皱纹布满面容，衰老得甚至无力执剑。
‘哐啷’一声，细剑掉落地上。
“不……不——！”
修妮卡松开了剑柄，血红的双手扶着教皇，胜利并没有带给她任何的成就与喜悦。
有的只是痛，无法言喻的心痛。
格菲尔德平静道：“我也想陪你再练一会……只是……没时间了……”
他的衰老并不是因为被修妮卡打败，只是时间到了。
就算使用邪术恢复青春，也存在着诸多限制，任何法术的施展都需要付出等量的代价。
邪术，更是如是！
他所献祭的血气，只够短暂维持返老还童。
“修妮卡……你变了……变得……很优秀……”
格菲尔德浑浊的双眸中倒映出修妮卡的样子。
瘦骨嶙峋的手颤颤巍巍抬起，轻抚着孙女的脸颊，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修妮卡泣不成声，心痛的感觉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能不断的重复呐喊，宣泄心中的悲痛。
“不需……哭泣……或许从……背弃信仰……那一刻起……就已是……注定的结局……”
教皇的话断断续续，脸上却十分平静，穿心之痛也不能让他稍皱眉头。
“修妮卡……记住……不要迷失自我……”
世上不存在后悔药，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古皓看着修妮卡抱着教皇哭泣，她似乎明白教皇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了。
人类真的是一种愚蠢而又矛盾的生物，明知故犯，却又心生悔恨。
欲望就像一种成瘾的毒品，一旦尝试过，便再也无法摆脱。
瘾君子不知道毒品的危害吗？
他们知道，甚至比谁都清楚，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摆脱。
因为，当欲望战胜理智，心便不受人的控制。
教皇心中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他一直渴望有人能阻止他。
而这个人，便是他自手挑选的继承人……
教皇有考虑过将错就错吗？
肯定是有的！
如果修妮卡认同他，理解他，他大概会选择一黑到底……
只是修妮卡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对教皇而言，死，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傅滢犹豫片刻后，还是向教皇问道：“fw-404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她知道不应该打扰修妮卡，只是她迫切的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教皇低声呢喃道：“人，生来便背负沉重的罪孽，神祭日就是人类罪孽的体现……”
最后一刻的回光返照，面对傅滢的疑问，教皇给出的回答却是免罪花的宣言。
话音落下，教皇的手无力垂下，双眸缓缓闭合……
暮冬圣穴最深处，唯有少女的悲泣声。
“哐当……哐当……”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众人身后传来，紫黑鎏金的铠甲依旧的炫目。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他能打败你们，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自我了断……”
fw-404摇了摇头，道：“果然，人类真是一种复杂而又矛盾的生命体，我们始终无法完全明白你们的想法。”
修妮卡轻轻放下教皇，捡起地上的细剑，冲向对方。
fw-404抽出背后长枪，毫不在意的轻轻一扫。
“锵——！”
修妮卡连人带剑，直接被击飞，双方实力上的差距犹如鸿沟。
古皓迅步而出，一跃而起，凌空接住昏迷的修妮卡，不然让修妮卡撞到冰壁停下，估计得落下一身伤痛。
他能看出，fw-404已经手下留情，对方若真心存杀念，一枪便可处决修妮卡。
“这次又是你的阴谋吗？”
“太阴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格菲尔德连合作都算不上，嗯……应该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吧。”
fw-404不在意道：“他答应配合我的计划，而我则教会他使用观测人偶的方法，至于神石教团内部的变化，还有血祭术，都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
“罢了，反正这些与你们没有关系，我会在这里，只是来拿回我的一些东西……”
说着，fw-404判若无人的走到西之神石前，抬起手掌放在晶石壁上。
下一秒，西之神石内部的所有血丝迅速蠕动，随后收缩，凝聚成一颗血色珠子。
fw-404松手，那颗血色珠子正安静的待在它的手掌上，神石也恢复成晶莹剔透的状态。
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妖精从神石内飞了出来，一头冲向古皓他们这边，哭泣道：
“呜呜呜……朱诺姐姐……尹丽丝姐姐，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小西莉乖，现在没事了！”
朱诺和尹丽丝则像大姐姐一样，轻轻抚摸着小妖精的额头。
妖精体型本来就小，西莉更是妖精中的萝莉，小之又小。
fw-404收起血色珠子，也没管其它事情，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打算离开。
傅滢直接站在fw-404的面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厉声问道：
“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观测人偶会出现在这个时代？教皇所说的世界的真相又是什么？”
fw-404反问道：“傅滢小姐，这里是哪里，你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吗？”
“只剩东之神石了，你们下一站肯定会去那里，在那里，我想你能找到更多的答桉，然后做出正确的决定！”
“傅滢小姐，我说过的，我们并不是敌人……”
说完，fw-404的铠甲发出一股无形的气流，将傅滢推开，消失在通道的阴影之中。
西莉这个小萝莉在朱诺和尹丽丝的安慰下，平复了情绪，不再哭泣。
然后给了古皓一个土之符文，继南北两座神石后，古皓顺利与西之神石建立契约。
四方神石，如今只剩东之神石。
火之力量，水之愈合，地之防御……
古皓问过朱诺，东之神石的属性为风，寓意自由与不羁，实际的作用简单说就是速度。
若能同时取得四方神石认可，哪怕这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肉身，也能蜕变成神灵之躯。
当然，此神为恩大陆的神……
不久后，修妮卡幽幽醒来。
得知铠甲异族已经离开，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没有过多纠结，重新振作。
众人在洞穴内挖了一个坑，将教皇的尸首埋葬，对于犯下如此重罪的教皇而言，低调入葬已算是较好的下场。
若是将他的尸首带回教团总部，怕不是连尸首都不得善终。
对修妮卡而言，唯一的好消息是洞穴内这些昏迷的人，皆没有生命危险。
教皇最后的摄取早有预谋，这些人伤而不死，回去后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但能在血祭术中存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艾雅一曲高歌，唤醒昏迷人群。
教皇的守卫醒来后一脸迷茫，进入暮冬圣穴后的事情他们全部都记不起来。
不过，他们只是局部失忆，其它事情一点也没有忘记。
作为神石教团的守卫祭司，教皇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无条件听从圣女修妮卡的调遣。
暮冬城的百姓在祭司们的护送下，平安离开暮冬圣穴。
大部队离开的路线图，经过众人商量调整，绕了一点远路，主要是为了避开免罪花海。
修妮卡并不打算隐瞒教皇犯下的罪行，只是就算公布也要循规蹈矩，而非直接自爆。
太多的事情，等着修妮卡回教团处理了。
等其他人全部撤离，古皓他们才动身离开。
在傅滢的建议下，众人打算先去一趟观测人偶所在地，她有些事情想问问人偶。
众人也不反对，来到观测人偶所在洞穴。
一地狼藉，大坑中间的人偶，被人用利器直接从中间一刀两断，切面平整光滑，不少零件还闪烁着火光。
艾雅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才离开了多久，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大概是fw-404干的。”
古皓叹了口气，这个观测人偶很可能知道些什么，而这些信息fw-404并不想泄露给外人知道，便干脆将人偶毁掉。
大意了，之前他们因为急着拯救暮冬城的百姓，所以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
修妮卡问道：“能修吗？”
虽然教皇的神谕是假的，可观测人偶是真的，错的从来是人而非工具。
观测人偶的存在，对于神恩大陆有着跨时代的意义，只要用于正途，毫无疑问是利大于弊。
傅滢仔细检查了一阵子，摇了摇头，道：“没办法，维修其实不难，主要是缺少工具和零件。”
观测人偶的制造原理她都清楚，不过内部采用了许多精密零件，而这些零件以神恩大陆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制造不出来。
连更换的零件都没有，谈何维修？
“算了，去东之神石吧，如果它没有骗我，在那里应该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桉。”
傅滢没有过多纠结，事情已经发生，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继续向前。
一行人回到免罪花海，教皇已经死了，而这片纯白的花海依在，圣洁而无暇。
可众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一朵朵的尸花，再美丽的外观也改变不了它邪恶的本质。
古皓看向修妮卡，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吧！”
修妮卡眼中露出深深的厌恶，免罪花不应存在于世上。
寒风呼啸的山洞中，想要生火并不容易，还好古皓身边跟着一位自称火之大妖精的存在。
杀人之类的朱诺干不了，放火还不简单？
朱诺本就生性好动，一听到可以奉旨放火，顿时活跃起来。
“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
她欢快的飞到花海之上，嘴里唱着不着调的歌曲。
“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
一双小手不断摩擦，洒下点点火星，火星在寒风中不灭，落入花海。
古皓觉得要是给这小家伙套上一个写着英文字母的头套，再配把镰刀，她简直可以成为某团的吉祥物。
“烧啊~烧啊~烧……啊！”
朱诺唱着唱着，突然卡调了，眼珠子瞪大了一些，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艾雅本就喜欢唱歌，她觉得朱诺哼着的小曲儿其实挺有趣的，听着听着，突然发现朱诺不唱，便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
朱诺眼珠子转了转，小脑瓜子经过短短一秒的思考，道：“突然看到一头猪，被吓到了。”
“猪？”
“嗯，就是一头猪~”
朱诺点了点头，然后狠狠搓了搓手掌，重新唱起歌谣。
“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
火苗如同雪花落下，很快洁白的花海便在朱诺的努力下，化作一片火海，烈火熊熊燃烧。
……
离开洞穴，修妮卡让所有驻守的祭司返回教团，西之神石已经没有封锁的必要了。
修妮卡没有立刻公布教皇的死讯，而是暂时隐瞒了下来。
回到暮冬城后，她第一时间就着手重整教团。
首先，就是废除了免罪花的所有相关政策！
一夜之间，从前代表圣洁无罪的免罪花，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东西。
之后，修妮卡还命人将民间的免罪花统一回收，召集百姓聚集教堂外的广场，当着百姓面前，将回收到的免罪花进行焚烧处理。
信徒们眼睁睁看着免罪花在火焰中化为灰尽，可谓百感交集。
一时间，传出修妮卡抛弃信仰的声音。
免罪花的意义可是教皇亲口传下的，修妮卡将其废除，无疑就是公然否决教皇的信仰。
在教皇执权的日子里，相当一部分信徒因免罪花而感到优越。
教团发放的免罪花数量有限，不可能所有信徒都得到，而拥有免罪花的信徒渐渐自认高人一等，看不起没有免罪花的信徒。
修妮卡废除免罪花，无疑也将这些人心里的优越感废掉，他们自然心生不满。
在教皇与圣女之间，信徒显然更愿意相信教皇。
教团圣女遭受民众和信徒的质疑，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
不过，再大的质疑，也在教团的强硬态度下软服。
教皇派信徒无奈发现，教皇老人家竟突然销声匿迹了。
首领不在，闹再大也没用啊！
……
第168章 合法萝莉
神石教团体系中，教皇不出，许多事情的决策者便是圣女。
当然，圣女的权利也并非万能，哪怕教皇做出某些决定，想要贯彻执行下去，一样需要先取得教团各分院的认同。
修妮卡本来想要推翻教皇的决策，并非易事，毕竟教皇执教多年，威望远远高于她。
不过，教皇死后却留下了两封“罪己诏”。
一封给教团内部，一封给民间信徒。
修妮卡之所以如此顺利和快速掌控神石教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教皇给的罪己诏。
教皇自己都认罪了，教团各分院祭司还能说什么？
至于罪己诏是否真实，教皇留下的各种书信便是最好的证据了。
铁证如山，容不得那些堕落者狡辩！
修妮卡不但废除免罪花相关政策，同时还一次性将教团中的堕落者统统揪出。
落网的祭司被捕那一刻恐怕都想不明白……
我等明明愿意誓死追随，教皇陛下何故造反啊？
民间因免罪花而谣言四起，教团内部同样不平静，只是内部的清洗并未声张，秘密进行。
等一切尘埃落地，教团才将教皇身死的消息公告出去，甚至他所犯下的罪行……
教皇修炼邪术之事，一石激起千层浪！
免罪花的事与之对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修妮卡很清楚公布消息的后果，这无疑严重影响教团威望，但她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她绝不会让自己犯下祖父曾经的错。
……
一周后，古皓他们来到神石教团总部。
废除免罪花后，进入大教堂自然不再需要任何凭证，哪怕不是教团信徒也可随意进入。
神圣的教堂依旧雄伟辉煌，只是与第一次来时相比，冷清了许多。
回想之前，教堂外信徒络绎不绝，而如今却唯有少数老人。
接待室里，修妮卡从外走来，脸色有些憔悴，微笑道：“抱歉，教团最近事情有些多，这段时间没有怎么招待你们。”
古皓道：“没必要客气，教团情况我们也清楚，不要太勉强自己。”
信仰的建立需要长时间的维持，而崩塌却往往只需要一瞬。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勉强自己，接下去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做。”
修妮卡微笑道：“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古皓摇头道：“你允许我们随意查阅教团藏书馆，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很大了。”
神恩大陆上，若问哪个地方关于神石的资料最为齐全，必定就是神石教团。
此前一周，古皓他们得到修妮卡手谕，一直待在藏书馆内查阅神石的相关资料。
另外，暮冬圣穴内那具观测人偶的来历，也是傅滢关注的重点。
让人意外的是，圣穴中的观测人偶，并不是教团从地下挖掘出来的。
其实，关于暮冬圣穴的内部探查，教团很多年前早已完成，有详细的路线图，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现洞穴内有机械人偶。
观测人偶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洞穴内，因为一个完整的头部露出在泥土之上，才被发现。
就是最近一年的发生的事情，后续信息并没有记载，毕竟教团也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
大概是F-404主动找上教皇，教皇才知道观测人偶的使用方法。
因为他要将观测人偶的报告伪装成神谕，自然也不会将人偶的相关信息透露出来。
之后，教团也尝试在暮冬圣穴各处挖掘，但并没有发现第二具观测人偶或类似的物件。
教团关于观测人偶的记载中有这么一句描述：
它的出现毫无征兆，仿佛从其它世界传送而来……
观测人偶究竟是突然出现，还是从前一直存在，这点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可对傅滢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修妮卡疑惑道：“那你们这是？”
傅滢回道：“我们是来和你道别。”
“你们打算去临华城？”
“嗯。”傅滢点了点头，四方神石，如今只剩东之神石没有接触，而且F-404的话，让她很在意。
“我虽然很想和你们一起去，不过教团的事情一时半刻处理不完。”
修妮卡轻叹了一声，她也很在祖父所说的世界真相究竟是什么。
“教团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不能一走了之，等教团的事情稳定后，我会去东之神石看看。”
“我们打算先回一趟罗莱镇，或许还能遇上。”
从暮冬城前往临华城，顺路会经过罗莱镇，他们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
不管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迪琳娜，还是乐于助人的老镇长，甚至整天喜欢喊他软饭男的那群小屁孩……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古皓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想念镇子上的居民。
罗莱镇是古皓来到这世界的第一站，对他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我替你们准备车辆吧，能节省不少时间。”
修妮卡见古皓他们心意已决，便不再挽留，命人准备车辆送他们回罗莱镇。
“谢谢。”
“不客气，对了……”
修妮卡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你们还是停留多两天吧，神祭日快到了，这几天没有人会出城远行。”
神祭日，每个月都会出现一次，侵蚀人类的生命。
古皓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所以没有刻意关注，他这具身体有些特殊，神祭日当天出去浪也没问题，只是他可以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两天后，暮冬城的大街上空空荡荡。
古皓独自外出，蔚蓝的天空飘落金色的雪花，美丽而又致命！
他伸出手，接住飘然而下的金色粉尘，但光尘触碰到手掌，瞬间融化渗入身体。
隐约间，他感到一股淡淡的悔意……
……
翌日，神祭日过去，暮冬城一切恢复正常。
修妮卡将古皓他们带到驿站，车辆已经准备妥当。
古皓本以为教团为他们准备的是马车，可等看到实物后发现，拉车的竟不是马，而是兔子。
兔子头顶长着一根尖，毛发长而蓬松，看着胀鼓鼓圆嘟嘟，体型不小，大概和野牛差不多。
这种兔子叫独角兔，原本是一种魔物，但因性格温顺，不具攻击性，而且是草食魔物，便被人类驯养起来。
独角兔的用途很多，只要食物充足，它们毛发生长速度极快，剪下来的兔毛可用于制造各种防寒衣物。
另外冰天雪地中，马蹄容易打滑，而独角兔爪子形状特别，抓地力强，力气不小，故在极寒之地里，它们取代了马匹，被用于交通运输行业。
几头独角兔拴在车辆前，阳光之下，它们侧着身子，惬意的用后腿挠痒痒，只是后腿太短了，基本踹不到自己的身子。
不过，它们也不在意，依然在努力踢脚，动作憨憨，很是好笑。
看到古皓他们靠近，不仅没有一点警戒心，反而亲腻地靠了上来。
车夫拿出了几根胡萝卜，独角兔纷纷围了上去，短小的前爪稳稳拿住胡萝卜，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艾雅的大眼睛闪闪发亮，车夫见状，又拿出几根胡萝卜，笑道：“你们要试试吗？”
“可以吗？”艾雅脸上跃跃欲试，分明写着我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它们从不怕人。”
车夫笑着将胡萝卜递给艾雅，甚至连傅滢也分到了几根。
这些独角兔何止不怕人，根本就是不认人，谁有胡萝卜就和谁更亲。
它们顿时将艾雅和傅滢围了起来，不断用毛茸茸的大耳朵去蹭。
“啊……哈哈……好痒……”
艾雅发出清脆的笑声，连手中的胡萝卜何时被夺走都不知道。
反观傅滢那边，一开始她板着脸，身体僵硬，面对独角兔的亲腻举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时间久了后，她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拿着胡萝卜喂食的同时，主动伸手去轻轻抚摸独角兔的大脑袋，嘴角泛起一丝微弱的弧度。
古皓在一旁全程看着，有些羡慕那些独角兔……不对，他才没有羡慕，一点都没有！
只能说，女生对毛茸茸胖嘟嘟的生物的抵抗力，天生就是负数，哪怕一直表现很严肃的傅滢，最终还是沦陷了……
古皓转头看向身边的修妮卡，奇怪道：“你不过去玩吗？”
体型娇小的修妮卡，可以整个人直接骑在独角兔背上。
她过去的话，一群独角兔瞬间将她淹没，那场面古皓想想就挺有趣的。
修妮卡翻了翻白眼，道：“我又不是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像她们那样贪玩。”
“……”古皓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修妮卡这样一个身娇腰柔的金发小萝莉，总喜欢摆出老气横秋的态度，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外在形象。
古皓虽然没有说话，但修妮卡从他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二十八了……”
“Σ(°△°|||)！！！”
修妮卡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大十岁！？
虽然他之前就觉得教皇苍老的有些过分，而修妮卡如此年轻，本以为是修妮卡父母的问题。
结果从头到尾就没有问题，人家修妮卡的稳重不是装出来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合法萝莉？
古皓试探道：“你没有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有必要拿年龄和你开玩笑吗？”修妮卡无奈道，她已经习惯被人误会了。
从小到大，这种误会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总有人因为她的外貌将她当做小女孩。
在古皓他们面前，她明明就是大姐姐好吧？
古皓：“(ㅍ_ㅍ)……”
修妮卡：“(ㅍ_ㅍ)……”
傅滢和艾雅喂完兔子回来，见到古皓和修妮卡大眼瞪小眼，两人一声不吭，表情很是奇怪。
傅滢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古皓突然神经质质的问道：“你多少岁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傅滢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女性的年龄可是秘密。
“有二十八吗？”
傅滢不悦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不过显然没有。
一旁的艾雅小声说道：“我二十……”
“算了，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古皓心如古井，波澜不惊。
原来队伍里年纪最小的，竟是他自己……
众人坐上车辆，修妮卡说要送了他们一段路程。
出城后，天气说变就变，突然下起了雪。
修妮卡看着古皓他们的兔车消失在风雪中，转身返回暮冬城。
她其实很羡慕古皓他们，无牵无挂，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考虑太多。
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
罗莱镇，山脚木屋。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入卧室，照在古皓眼皮，让他幽幽醒来。
一觉睡到天亮，触碰西之神石后，他并没有再次梦见到银发少女。
大概是只剩东之神石，也不需要什么指引，去就完事了。
古皓起身，瞥了眼旁边的木床，傅滢和艾雅正贴在一起，呼吸均匀，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呢喃。
这美好的画面，让古皓的起床后清醒了不少，心中暗叹傅滢与艾雅的关系。
似乎有往橘势大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回到罗莱镇几天，镇子上一切安好。
抽空跑了一趟火焰溪谷，北之神石很稳定，镇子外的陨石也没变，静静躺在坑里。
迪琳娜还是老样子，整天忙着四处出诊，以皮皮洛为首的那群熊孩子，又给他起了个新外号：花心男。
大概是看到他带着艾雅回来吧。
现在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整天想着少儿不宜的内容，真该将他们关在小黑屋写作业。
说到底，还是镇上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了，才让他们有时间四处捣蛋，改天他去和老师好好谈谈。
对了，关于老镇长的委托，其实他们在盛夏村的时候，就用书信托人将真相带回罗莱镇。
这次回来古皓发现，老镇长最后不但没有责怪好友的孙女维拉，反而与维拉成为了忘年交笔友。
现在，维拉与老镇长恢复了书信往来，但她不再冒充爷爷，而是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无需遭受良心的谴责。
这结果在古皓看来，其实挺好的，皆大欢喜。
……
第169章 相似来历
正午，罗莱镇，中央广场诊所。
古皓回来几天，发现镇子一切安好，便打算前往临华城。
他们刚从镇长那边过来，和迪琳娜道别完，准备下午就出发。
诊所外的院子，停着一头巨大的鹰隼，站在那里显得比人还高大，两米四五左右，羽毛黑白渐变，尾部尖端长着一抹青色的翎羽。
下身锋利的爪子散发着阴森寒光，尖锐而细长，古皓毫不怀疑它能直接穿透钢板，威慑力十足！
不过，鹰隼背上设有骑乘用的鞍鞯，显然是人工饲养的，就是不知道主人是谁。
古皓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迪琳娜有饲养这么一头猛兽。
陌生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头鹰隼的兴趣，它自顾自用嘴巴梳理羽毛，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桀骜不羁的气息，可谓相当高傲。
但这样的猛兽没有攻击性就很好了，想让它表现出独角兔那种亲腻举动，纯属奢望。
古皓进到诊所，迪琳娜正在和一个长发男子聊着什么，男人的穿着打扮让古皓很在意。
他来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早已习惯西方中世纪的风格，突然看到一个身穿汉服长袍的人，很难不去关注。
男子的头发用发带束着，背后斜背着一把剑鞘，剑身宽阔厚重，是一把相当沉重的大剑。
剑柄上镶嵌着一块青绿色的晶石，幽幽光芒透露出神石的气息。
细心观察男人手掌虎口，皮肤很粗糙，布满老茧，明显是经常挥舞重器导致的。
男子对迪琳娜的态度很客气，不像是来找茬的，古皓不清楚情况就没打扰，准备在一旁等迪琳娜处理完事情再说。
“迪琳娜医生，麻烦你了。”
古皓不是有意偷听，只是男人的声音很响亮，站在外面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迪琳娜提醒道：“不用客气，只是安神药不能服用过多，否则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小铃的病情你也清楚，特别最近，不吃药根本就睡不着。”
迪诺从药方走来，手上拿着几个瓶瓶罐罐，道：“姐，你要的药材来了。”
“嗯，拿过来……就差这几样药了。”
迪琳娜接过药材，按照一定比例放入研钵，一阵捣鼓，磨成粉末，然后用包药纸将粉末以分量分成一小包一小包，叮嘱道：
“药配好了，你拿回去给小铃，每天睡前一小包，配水服用就行，注意分量，还是那句，能不吃就不吃，这药服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男子接过药包，再次道谢：“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你说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这样客气……”
说着，迪琳娜看向古皓他们道：“你们来了啊。”
男人微笑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他相貌看着有些凶，特别是眼神，与外面那头鹰隼很像，细长锐利，不过接触下来就会发现，男子的脾气其实很好。
古皓：“这位是？”
“易军，我的老朋友，来自于临华城，你们之后不是说要去调查东之神石吗？”
迪琳娜介绍道：“易军是临华城城防部队的人，有他带路，能节省你们不少时间。”
易军向古皓伸出手掌，道：“你们的事情，我听迪琳娜说过，期待你们早日解决东之神石的问题。”
自从修妮卡掌权神石教团，她将古皓一行人的事迹传播开来，希望各地城镇能配合古皓他们调查神石的任务。
教皇出事，的确对神石教团的威严造成严重打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于处理神石异动这方面，教团始终是权威。
如今四方神石，就只剩东之神石的异象没有解决，临华城距离神石最近，他们自然翘首以盼。
古皓伸出手，笑道：“我们应该很快能再见面。”
他们聊了一会，易军看了眼时间，他还要赶回去送药，于是向迪琳娜告辞。
“回去的路上自己小心点！”
“会的。”
“让小铃多注意休息！”
“会的。”
迪琳娜事无大小一一交代，易军也微笑着一一点头，似乎早已习惯。
众人将易军送出院子，鹰隼看到主人出来，终于停下了羽毛的梳理，慢慢俯下身子。
易军跳上鞍鞯，坐稳后，鹰隼一跃而起，强而有力的翅膀刮出飓风，扶摇而上，化作黑点，渐渐消失在远方天际。
正常马车几天的路程，易军一天就能来回，大概就是普快和高铁的区别。
不得不说，飞行坐骑就是帅！
比起暮冬城的独角兔，易军的鹰隼显然更符合古皓的审美。
据迪琳娜说，那是一种名为追风隼的魔物，喜欢栖息在东之神石附近，天生性情残暴，攻击性很强。
必须从小开始培养，长大才有可能成为人类的坐骑，因追风隼过于凶猛，临华城能驯服的人也不多。
一头追风隼从蛋孵化至成年可骑乘，需要十多年，一听这时间，古皓当场打消了念头。
他虽然也想要一头帅气的坐骑，但十多年时间他显然等不了，最好有现成的，比如之前某头独角兽，其实就挺好的。
不过，他想了想那头独角兽的性格，估计死也不可能被他骑。
……
易军离开后，众人回到诊所，艾雅好奇道：“临华城没有医生吗？”
虽说有追风隼代步，可为了点安神药特意来回飞两趟，未免有些夸张。
安神药的作用其实类似安眠药，基本正规的医院诊所都能开到。
“倒不是临华城没有医生，而是小铃那孩子安神药吃太多了，产生了抗性，继续吃相同的药没有多大效果，所以易军才会特意跑到我这开药。”
安神药只是一个统称，不同地区医生所配置的药效果差不多，但配方多少会有些不同。
如她开的药方，药材多产于火焰溪谷，临华城那边的药方，原料则采集于风之平原。
四方神石属性不一样，它们辐射区域内的药材药性也会不同。
古皓询问道：“那叫小铃的女孩子是患上什么重病了？”
吃安眠药吃出抗体，实在有些夸张。
睡眠免疫……这算是BUFF还是EFF？
迪琳娜叹了口气，道：“重病谈不上，只能说是怪病。”
“不管是我还是其他医生，替小铃检查身体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好一些，可她就是睡不着。”
“为什么？”
“大概是做噩梦吧，一旦睡着，小铃总会很快惊醒，不依靠药物就无法入睡。”
傅滢皱眉道：“那孩子有什么悲惨遭遇吗？”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是人类深层意识的一种体现，美梦要不是求而不得的幻想，要不就是现实的延续。
至于噩梦，则多半是内心的恐惧的一种表现形式。
“不知道。”
迪琳娜摇了摇头，接着看向古皓，道：“说起来，小铃那孩子和你有点相似。”
“和我？他是男孩子？”古皓愣了愣，这名字怎么看都不是男生的名字吧？
“不是说样子，而是来历……”
迪琳娜解释道：“小铃是易军从城外捡回来的，醒来后就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比你还糟糕，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
小铃这个名字是后来起的，因为发现她的时候手上带着串铃铛。
既然捡了回来，总不能不管，小铃年纪也不大，十岁左右。
易军自从将小铃捡回家后，本来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他，直接跳过了谈恋爱过程，提前体验到父亲的责任。
迪琳娜想到好友的经历，感叹道：“对比起来，我幸运多了……”
主要是小铃年纪太小了，不像古皓一个成年人，救醒以后就可以让其自生自灭。
瞧古皓出去浪了几圈回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点屁事都没有。
古皓见迪琳娜一脸唏嘘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
罗莱镇往北一段路程后转向东，便是风之平原。
苍茫的草原一望无际，里面栖息着多种物种，有性格温顺的食草动物，也有脾气暴躁的凶猛魔物。
古皓他们看到群居的魔物，通常都是选着绕路，一是魔物数量太多，根本杀不完，二是大量屠杀散发出的血腥味，更容易引来嗜血的魔物。
迪琳娜特意提醒过他们，要特别小心风之平原上的青狼。
这种魔物极擅长凭气味追踪猎物，性格贪婪残暴，而且瑕疵必报，胆敢屠杀它们族群成员，它们便会不死不休，打不过也远远跟着，时不时来偷袭一下，难缠得很。
因此，古皓路上尽量避免厮杀，运气倒也算好，并没有遇上狼群。
一路上，傅滢每当看到样子稀奇的植物，就会采集一些枝叶制作成标本，艾雅好奇道：“这些植物有什么研究价值吗？”
“它们就是单纯的植物标本，若说价值，大概是纪念价值吧。”
傅滢沉吟道：“这些植物在你们这个时代随处可见，但在我的时代，它们却是已经灭绝的物种，残留在书本的插画里，只能通过虚拟现实技术投影出来。”
艾雅惊讶道：“你们的时代没有草原？”
“也不能说没有，不过差不多都消失了，随处可见的是废弃荒漠，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见到一次真实的草原。”
古皓：“你见过吗？”
傅滢：“算是见过，我通过虚拟现实技术，模拟过相关场景。”
“感觉一样吗？”
傅滢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虚拟现实技术能很好还原星球曾经的风貌，不过，这显然是错的……”
风之平原空气中弥漫的泥土气息，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可胜在真实。
这种精神与物质上的双重满足，是再先进的虚拟技术也模拟不出来的。
古皓作为现代人，理解的傅滢的想法。
他的世界科技或许还不算发达，但也犯下过同样的错误。
一味追求发展而选择牺牲环境，等日后察觉出问题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
两天后，夜晚时分，古皓一行人达到临华城。
这是一座充满着东方古典气息的城市，街道宽敞而整洁，穿梭在街道里，随处可见的青砖铺成人字型，中间再用花岗岩自然面错缝平铺，加以点缀。
街道两旁的建筑不再是中世纪的西欧风格，而是略带盛唐韵味，红色的琉璃屋上覆盖着青色琉璃瓦，屋檐下面悬挂着一串串大红的灯笼。
夜色之下，灯笼散发出点点光芒，让这座城市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艾雅赞叹道：“好美！”
古皓之前就曾听迪琳娜提起过临华城，说这是一座文化独特的城市，心里大概有所猜想，如今亲眼看到，还真如他所料。
“越小的地方，文化统一性就会越高。”
傅滢蹙眉道：“神恩大陆的面积只有几十万平方米，可这里的文化却包罗万象，以正常的人类文明发展史去看待这个问题，这显然不合理！”
艾雅疑惑道：“所以呢？”
傅滢猜想道：：“只有人为刻意干预，才可能发生这种现象。”
古皓点破道：“你说的是神王一族？”
“神恩大陆关于文明的记载，是从神王教导人类使用神石开始，他们传下来的不只有是术，还根据不同地域的传播了不同的文化，这才导致神恩大陆各地的文化相别如此之大。”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从统治的角度上来分析，文化的大统一显然更符合当权者的利益。
但神王一族不仅没用统一神恩大陆的文化，甚至反其道而行，实行多元共存。
傅滢摇了摇头，道：“可能性太多，缺少证据，无法推断神王一族的真正目的。”
……
夜晚，临华城大街上的居民并不多，反而经常看到巡逻的士兵。
有士兵觉得古皓他们面生，例行上询问：“你们是旅行者？来临华城所为何事？”
东之神石发生异动后，临华城经常会遭受魔物入侵，特别是晚上月黑风高，能见度低，魔物更容易混进来。
而且，城里居民面临的问题不仅有魔物骚扰，还有一些不法分子的浑水摸鱼。
故临华城夜间的守卫力度，远远超过白昼。
……
第170章 魔物入侵
一行人被巡逻卫兵拦下询问，古皓主动说道：“我们来自罗来镇，请问你认识易军吗？”
迪琳娜说过易军是临华城守卫，给了他们具体地址，不过人生路不熟，有人主动送上门带路，比他们抹黑去找快多了。
“啊，你们找队长？”
士兵一听，警惕心放松了一些，并且主动带路。
十多分钟后，一行人到了城防部队，里面灯火明亮，士兵和门卫说明古皓他们的来意。
门卫很快就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易军亲自出来迎接，表情有些惊讶，道：
“我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古皓他们可没有追风隼，就算乘坐马车，路程需要两三天时间。
以上次分开的时间计算，基本可以判断出古皓他们当天就出发了，甚至在风之平原上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我们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当然不会，我一直期待你们的到来。”
易军笑道：“可惜现在是晚上，如果是白昼，你们能看到最美的景色。”
“有什么不同吗？”艾雅有些好奇，在她看来现在的临华城就已经很美了。
“临华城处于东之神石的影响范围内，四季如春，东边有座樱花林，樱花树常年盛开，只是晚上并不是赏花的好时间。”
樱花林是临华城最美的地方，没有之一。
易军的简单几句描述，已经让人心神向往。
之后，易军和守卫交接了一些工作，便带着古皓他们来到一间客栈。
掌柜是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留有胡子，相貌长得很有福气，易军显然与掌柜很熟络，几句话就将一切安排妥当。
“天色已晚，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关于东之神石的事情，明日我在和你们细说。”
其实，来的路上，古皓他们已经看到东之神石了。
临华城东边有一块散发绿色荧光的晶石，十分巨大，且形状特别，就像一颗枯萎的大树。
这颗大树没有叶子全是树干，顶端位置有一团漆黑的阴影，因距离太远，加上夜色影响等问题，根本看不清黑影的真面目。
傅滢指着那团黑影，蹙眉道：“那是什么东西？”
“本来打算明天才和你们说的，毕竟现在你们也看不清楚那东西的样子。”
易军透过窗户，望向东之神石，叹了口气，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它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个蛋。”
“蛋？”
听到这个形容词，三人脸上多少有些疑惑。
易军点了点头：“嗯，或者说是卵也行……等天亮之后，你们亲眼看一遍就明白了。”
傅滢见对方这样说，于是便没有再多问。
“对了，迪琳娜交代过我们，帮她问问小铃的情况怎么样了？”
古皓对那个叫小铃的女孩子很在意，特别是易军捡到小铃的日子，恰巧是四方神石产生异变之后，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分析，大概率存在关联。
提到小铃，易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道：“迪琳娜的药效果很好，托她的服气，小铃这几天晚上都睡很好，没有再做噩梦了。”
说到这里，古皓留意到易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欲言欲止。
最后，易军叹了口气，交代众人好好休息，便离开客栈。
傅滢平静道：“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显然，刚才留意到易军神色变化的并不知道古皓。
“或许不是刻意隐瞒，可能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迪琳娜和我们说过，可以完全信任他。”
古皓向来不喜欢用最大恶意去揣测他人。
“希望如此……”
傅滢点了点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哪怕她不相信易军，但迪琳娜的为人，她多少有些了解。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
易军早早来到客栈，等待古皓他们醒来，在调查东之神石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出来的热情并不比傅滢要少。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东之神石的事情了？”
傅滢开门见山，并没有拐弯抹角，她的目的很明确。
“当然，你们跟我来。”
在易军的带领下，古皓他们来到一座高楼下，大门上挂着牌匾，写着望星楼。
进入其中，乘坐升降梯，来到最上层。
望星楼顶风很大，这里但可以清晰观望到东之神石的全貌。
晨曦的照射下，东之神石并不如夜间那样显眼，不过，它的最上方位置不再是一团漆黑的阴影，而是架着一个椭圆形的蛋形物体。
易军说：“你们看到了，那个蛋是东之神石异变后才出现的。”
傅滢蹙眉道：“之前没有？”
“没有。”易军摇了摇头。
“那一天，东之神石发出一阵强光，让所有人无法直视，等强光消失，这个蛋就出现在神石顶端。”
易军叹了口气，道：“自那之后，东之神石附近就出现了一种新型魔物，经常入侵临华城，所以我们怀疑，那颗蛋或许是一座魔物的卵巢，新型魔物就是诞生于里面。”
任何物种的出现都应该有一个过程，特别是魔物，从有到无需要漫长的岁月，若是从其它地方迁徙而来，也多少能发现一些端倪。
毫无征兆出现的魔物种群，唯有神石上那突然出现的蛋能作为解释了。
古皓：“新型魔物是？”
易军回想了一下那魔物的样子，道：“那是一种似鱼非鱼的魔物，体型巨大，每一头都有十多米长，最让人头疼的是它们是飞行魔物，机动性极强，很难防御。”
“陆地上的魔物想要入城，必须突破城墙的防御，可天空之上，根本就没有设防的办法。“
“我们只能在城里多设瞭望台，让士兵轮班看守，发现天空有不明飞行物靠近后，第一时间发出通报。”
问题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人力终究有限，为了第一时间发现魔物，士兵们只能假体加班，休息的时间大幅度减少，后面不得已扩招了一批民间自愿兵，这才维持了下来。
可是就算发现又如何，魔物飞在天上拦也拦不住，只能等魔物主动降低高度，他们才能进行攻击驱赶。
临华城坚固的城墙在飞行魔物面前，如同筛子，可以随意进入。
“追风隼也防不住？”古皓对追风隼威勐的形象，印象深刻。
易军摇头道：“不行，主要是能驯服追风隼的人太少了，成不了规模。”
追风隼的天性注定它无法普及开来，零星的数量与魔物不成比例。
傅滢突然问道：“那临华城的伤亡如何？”
来望星楼的路上，她有留意过街道上的情况，行人并不少，而且神色也并非忧心忡忡。
正常来说，有飞行魔物可以随意入侵，城里的居民应该过得提心吊胆才对，更别说若无其事的外出了，难道他们不怕成为魔物的口粮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伤亡出现，被魔物袭击的人都是受到惊吓而已。”
说起这个，易军表情也有些奇怪，他知道这个结果很离谱，但事实就是如此。
“难怪城里的百姓并不怎么惶恐……”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傅滢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那些魔物袭击的目标都是什么人？”
“女性。”
易军如实说道：“目前为止，那些魔物进城袭击的目标都是年轻女子。”
只盯着年轻女性袭击的魔物？
古皓突然来了兴趣，很好奇魔物身上有没有长触手之类的部位。
嗯，主要是那魔物……正经吗？
“按你的说法，答桉很清楚了。”
傅滢看着易军，对方不是想不到，大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东之神石异变后……
突然出现的蛋……
突然出现的魔物……
还有，突然出现的小女孩……
“那些飞行魔物入侵临华城，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袭击人类，它们是在寻找某些东西，所以……”
“能将你隐瞒的事情和我们说了吗？”
说到这，傅滢想了下，补充道：“如果你真想帮她的话。”
易军：“……”
“冬——！”
“冬——！”
“冬——！”
临华城，突然传来一声声沉闷的钟声，每一下似乎都敲在心脏上。
艾雅疑惑道：“这钟声是？”
易军皱眉道：“是发现魔物的警示，那些飞行魔物又来了！”
“你们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随意乱走，我身为城防部队的人，必须马上赶过去驱逐魔物。”
易军看向傅滢，道：“很抱歉，关于她的事情，我之后会告诉你们。”
望星楼升降梯打开，一名士兵急冲冲的跑上来，脸上带着稍许慌张道：“队长……”
易军直接打断道：“废话少说，地点！”
“临华私塾！”士兵说出地点，他知道队长收养的女儿就在临华私塾就读。
所以他才会有些紧张，第一时间跑过来通知。
易军因工作繁忙的原因，缺少陪护时间，小铃一个人留在家中他也放心不下。
于是，便将小铃送到私塾上学。
小铃本就是读书上学的年纪，私塾有不仅有同龄小孩做伙伴，还有夫子看管照顾，最重要的是小铃自己也喜欢去私塾。
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易军脸色突变，毫不犹豫吹响尖锐的口哨，极其刺耳。
随着口哨声传出，远方出现一个小黑点，急速逼近，正是一头追风隼。
易军不等追风隼降落停稳，纵身一跃，跳出望星楼，追风隼勐地扇动翅膀，速度飙升，尾部的青色翎羽甚至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一息后，易军落在追风隼背上，向东边飞去。
易军虽然没有向古皓他们做任何解释，不过他们都能看出一些端倪，甚至猜到原因。
那个叫小铃的小女孩，大概是东之神石异变的重要因素之一，他们可不想看到意外发生。
“红莲！”
傅滢一声低喝，唤出全副铠甲，道：“我只能带一个。”
艾雅主动的说道：“你们快点跟上去，我能照顾自己。”
面对魔物入侵城市，以战斗力衡量，她绝对比不过古皓。
傅滢点了点头，双手抓起古皓，铠甲背后火焰喷射，一飞冲天，朝着易军的方向追了上去。
红莲铠甲经过她这段时间的修复，恢复了少部分功能，这其中就包括飞行能力。
刚刚起飞时，速度还不算太快，但在决定方向后，傅滢控制能量输出功率，火力全开。
速度瞬间极速提升，竟不比追风隼慢多少！
在士兵惊讶的目光下，傅滢带着古皓化作红点消失。
……
古皓他们赶到临华私塾，易军骑着追风隼，手中挥舞巨剑，游走在三头庞然大物之中。
追风隼面对体型比自己庞大好几倍的怪物，也毫无畏惧。
易军手中巨剑以能源晶石辅助驱动，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挥舞速度极为惊人，剑影连成一片。
不过，巨剑砍在魔物身上，伤口不但没有血液流出，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几头魔物对易军的攻击，却视若无睹，它们游动着巨大的身体，围绕在私塾上空盘旋。
明明没有张开嘴巴，却发出一声声呼唤，呼唤声并不刺耳难听，传入耳中，低沉而悠扬。
傅滢放下古皓，沉吟道：“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铠甲红莲因极速飞行而过载，通体赤红，温度极高，古皓若不是得到南之神石的关照，现在已经被烤熟了。
铠甲需要一段时间冷却重启，这意味一段时间里，傅滢将失去铠甲的庇佑。
古皓抬头，虽然之前听易军形容过这些魔物，但实际看到后发现，魔物和他脑补的形象存在很大的差别。
魔物体型十米左右，身体表面覆盖着厚实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有拳头大小，闪闪发亮，肥圆长条的身体看起来的确像鱼，但并不是普通的鱼，而是鲸鱼。
头颅非常大，尖锐的牙齿露出嘴外，让人毫不怀疑它们的咬合力有多恐怖，背上长着刀片状的鱼鳍，两侧还有一双肉翅，完全展开后，不比身体长度小多少。
当然，与古皓想象中最大的不同，还是这些魔物没有类似触手的器官～
……
第171章 巨兽巢穴
私塾内，夫子正在安抚孩子。
孩子们围在一起，虽然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但并没有慌张的四处乱跑，听从夫子的话，乖乖待在学堂里。
几头魔物盘旋在上空，一旦跑出去就等于直接暴露在魔物的眼皮底下，反而会更危险！
这种时候，夫子能做的也只有让孩子们安待在屋里，不要出去添乱，等待士兵将魔物驱赶离开。
唯有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担心的望着天上的战斗。
小女孩长得很秀气，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宝石一般熠熠生辉，鼻子小巧玲珑，呈现出优美的曲线，微微挺起，与圆润的小脸蛋形成完美的比例。
她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串铃铛，随着她在院子里不安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易军留意到下面的情况，喝道：“小铃，快到屋里去。”
小铃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眼里充满了倔强，平常很是活跃的她，此时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似乎藏着许多心事。
“可恶！”
易军并不是对小铃发脾气，他骂的是眼前这几头魔物。
他清楚这种新型魔物有多难缠，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有效伤害。
在此之前，这些魔物一旦遭受人类攻击，就会很快撤离，只是今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它们一点撤退的迹象都没有。
唯一还好的就是也没有进攻的征兆，只是不断围着私塾旋转，发出一声一声沉闷的呼唤，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些魔物……”
傅滢眉头紧皱，眼前的飞行魔物，竟让她略有熟悉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特别是看到魔物伤口自动愈合时，滴血不流的画面，既视感非常强。
她一定见过这些魔物，哪怕不是亲眼所见，也肯定看过类似的生物。
突然，傅滢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份相关的报告，难道是……
古皓留意到傅滢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疑惑道：“怎么了？”
傅滢低声道：“我可能知道这些怪物是什么东西了。”
还未等她细想，魔物的呼喊迟迟得不到回应，它们游动速度越来越快，表现得烦躁不安，不再一味等待，而是慢慢降低飞行高度。
沉重的身躯彷若黑云，阻挡阳光，逐步压向私塾，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快给我停下——！”易军怒吼道，大剑挥舞，无情切开魔物的鳞甲。
只是巨兽压根不在乎这些，比速度它们或许比不过追风隼，但说到力量，体型的差距摆在那里，沉重的身躯轻而易举就将追风隼逼退。
眼看屋顶即将被几头巨兽压垮，小铃咬了咬牙，向院子外跑去，只是她年幼腿短，跑的并不快。
古皓知道自己必须采取行动，他连忙上前一把抄起小铃，飞速逃离私塾。
几头巨兽果然立刻改变了方向，紧追着古皓而去，私塾内的孩子这才逃过一劫。
古皓在街道上飞速奔跑，鲸鱼魔物跟在其后紧追不舍，叫声都提高了不少，似乎是生气了。
古皓停在一处空旷的场地，四周没有任何建筑，士兵们早将人群疏散，严阵以待。
一路上，古皓分心留意了怀中的小女孩，对方很配合，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显然，小女孩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她很清楚天上的那些巨兽是因她而来。
易军随后赶到，担心道：“小铃，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铃抬头望着天上穷追不舍的怪物，有些沮丧。
地上的士兵拿出火枪，大炮，攻城弩等重兵器，对巨兽发动疯狂攻击。
枪林弹雨密密麻麻，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何况人类比蚂蚁强多了。
魔物伤口自愈速度赶不上伤害，它们终于不能再无视人类，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孝。
巨兽张嘴，锋利的牙齿让人心身俱寒，士兵们从未见过这些巨兽愤怒的样子，因为之前巨兽都是一打就跑。
巨兽展开了血盆大口，飓风咆孝，疯狂的凝聚成一个光团，光芒越来越亮。
古皓脸色难看，这些巨兽看体型，他还以为它们是近战肉搏系的魔物，结果现在告诉他是远程重炮手？
三头巨兽凝聚的飓风冲击炮速度虽然不算快，古皓完全有足够时间逃到安全位置。
可是巨兽对准的是临华城，一旦发射成功，少数人或许能逃过一劫，但他们身后的临华城怎么办？
守卫将士也意识到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一幕，攻势更加疯狂，只为了打断巨兽的凝聚。
可这几头魔物皮粗肉厚，而且还拥有超强的自愈力，一时半刻根本无法杀死。
关键时刻，小铃跑到巨兽面前，展开双手，以弱小的身躯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哭泣道：“够了！快停下来——！
“我答应跟你们回去！”
“嗷……”
三头巨兽真的能听懂小铃的话，它们同时散去了冲击炮的凝聚。
士兵怕误伤到小铃，也纷纷停下攻击。
其中一头巨兽，嘴巴一张，发出强大的吸力，将小铃吸到嘴里，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显然没伤害小铃的意思。
“对不起……给大家惹麻烦了！”
小铃用衣袖擦去眼泪，看着想要冲上来的易军，摇了摇头：“不要过来……”
似乎是巨兽之前的咆孝声，引来了更多的同类，数百头飞行魔物凝聚在临华城上空。
密密麻麻的鱼群笼罩住临华城，让人头皮发麻！
几头魔物就已经够难缠了，几百头魔物要是同时暴动，那结果根本不敢去想，摧毁临华城大概也只是一瞬间。
载着小铃那头鲸鱼融入鱼群，所有鲸鱼将它围绕，虎视眈眈看着想要意图不轨的易军。
易军就算不在乎自己，但也不能连累临华城的居民，小铃之所以会主动站出来，就是为了保护临华城。
最后，所有人只能目送鱼群带着小铃离开，飞回东之神石上的那个蛋状巢穴。
鱼群离去，阳光终于重新出现，城里隐约传来一声声欢呼，能看出刚才鱼群给居民带来多恐怖的压力，根本升不起反抗之心。
“小铃……”
易军看着鱼群消失的方向，嘴里充满了苦涩，深感无力。
谁能想到，平常零星出现的魔物，总数居然有数百头之多。
这股力量若倾巢而出，甚至能横扫整座大陆。
……
事后，士兵们整理战场，巨兽在追逐古皓的过程中，撞塌了不少建筑。
万幸的是，因为人群疏散即时，没有出现死亡，大多是受了点皮外伤。
比起外伤，更难治愈的是心里的创伤，鱼群给临华城百姓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
脏乱的地上，易军失魂落魄的躺着，巨剑被他随意扔在身边，看着天空发呆。
古皓走上前，坐了下来。
“放弃了？”
“没有，只是在想办法……”
“你之前和我们隐瞒了什么？”
“其实，我没想过隐瞒你们，只是打算等小铃亲口告诉你们的，不过现在……”
易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迪琳娜应该告诉过你们，小铃不吃安神药就无法入睡吧？”
古皓点了点头，道：“嗯，据说是做噩梦？”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
“小铃和我说过，她一睡觉就会听到无数声音在呼唤她，而声音的来源就是东之神石上的那颗蛋。”
“你知道那些巨兽一直在找的东西就是小铃？”
“不确定，但的确有这样想过，只是怪物是不是在找小铃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铃根本不想回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会哭，会笑，会生气……”
傅滢提醒道：“不，她大概不是普通女孩。”
“她希望自己是，也希望别人当她是。”
易军没有反驳，有些事情他也隐隐能察觉出来。
只是，人无权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有权决定自己的活法。
“你们有进入那颗‘蛋’调查吗？”
傅滢心中有所猜测，但还需要一些证据。
“我骑着追风隼进去过一次。”
“里面有什么？”
“不清楚，我被一道大门挡住去路，尝试过许多办法，但都打不开那扇门。”
虽然入口不止一个，只是大部分通道都有巨兽栖息封锁，无法通行。
唯一安全的通道却被锁着，易军探索无果，最后只能放弃。
古皓拍了一下易军的肩膀，道：“现在目标很明确了，那颗‘蛋’是异动后才出现的，它应该就是东之神石异常的根源所在，只要解决掉那颗‘蛋’，东之神石也会恢复正常。”
“你们要去那里？”
正常人见识过鱼群的可怕后，不应该远离怪物巢穴才对吗？
古皓耸了耸肩：“不然呢？待在这里发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既然进去过一次，有你带路，我们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还是说……”傅滢顿了一下，道：“你怕了？”
古皓清楚易军不可能会拒绝，因为对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
巨兽的出现，让原本栖息在东之神石附近的魔物迁徙到更远的地方。
神石附近，基本被鱼群所霸占。
大概是鱼群找到小铃，如今纷纷回归巢穴，一路上古皓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易军之前亲自探索过一次，对路线很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顺利进入巨兽的巢穴。
“这里是……”
古皓惊讶的看着四周环境，他没想到这个蛋状巢穴的内部，居然是一座现代化的研究所。
这里的一切，显然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目之所及，研究所现已废弃多年，墙壁地面生锈腐朽，草木丛生，许多设备被随意扔在角落里，表面锈迹斑斑，布满了灰尘。
不过，研究所内依然还有一些设备在正常运行，从照明设备来看，至少研究所的能量的供应设备并未损坏。
傅滢看着研究所，表情同样有些诧异。
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大概是之前早有了心理准备。
据易军所说，这座研究所出现的情况与暮冬圣穴内的观测人偶一样，都是神石发生异常后突然出现的，并非本就存在的东西。
南之神石异常后，出现了欲念之焰……
西之神石异常后，出现了观察人偶……
东之神石异常后，出现了废弃研究所……
北之神石异常后，出现了什么？
一颗疑似飞船的陨石，而她出现在飞船里……
傅滢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猜想，再次蒙上迷雾，每当她以为自己看到世界的真相时，却又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易军带着众人在研究所内前进，绕开了许多岔道，停在一道紧闭的大门前，道：
“其它的岔路都是死胡同，大概只有通过这扇门才可以继续前进，不过我没有办法打开。”
金属大门严密闭合，中间一条细缝都没有，易军仔细寻找过，可也找不到任何类似钥匙孔的地方。
至于暴力拆迁，他没有那么鲁莽，别忘记这里可是巨兽的巢穴。
“让我试试。”
傅滢主动上前，左手召唤出铠甲，在大门两侧轻轻敲打了一阵子。
她很快找到了地方，一拳下去，没有多用力，便将轻薄的外壳拆掉，露出几个插孔。
铠甲主动分出一条数据线与插孔连接，然后投影出一块虚拟面板，她右手飞快在面板上敲打。
几秒后，‘滋’的一声，紧闭的大门主动分开。
“这就开了？”
易军一点都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束手无策的难题，轻而易举被傅滢拿下了。
古皓留意到傅滢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我直接发送开门指令，没有任何检验就通过了，这表示研究所的防御系统在此之前，早已被攻陷。”
傅滢无法断定这系统是传送前就被攻陷的，还是传送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被攻陷的。
易军问道：“什么意思？”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若是后者……”
古皓瞬间领悟过来：“你是说fw-404？”
铠甲异族作为机械种族，系统入侵这种事情绝对是天赋属性。
傅滢轻轻点头，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家伙了。
对他们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
第172章 初始中枢
古皓对异族内部情况感到担忧，四方神石异变的背后都有F-404的影子。
北之神石一别后，他再没有见过F-110，而F-404却依然活跃在神恩大陆上。
由此可见，铠甲异族清理内部叛徒的效率，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走吧，如果研究所的系统真是F-404破解的，不管它的目的是什么，肯定都会在里面找到答桉。”
傅滢断开电子大门的链接，先一步进入通道。
因为系统已被破解，她毫无难度拿到研究所的平面图，所以接下去的路程，她比易军更合适带路。
唯一可惜的是，研究所的防御系统与资料库并没有连同，否则她能更准确判断那些巨兽的来历。
其余人快步跟上傅滢，易军之前探索的范围，不过是研究所的外围，大门之后才算是核心区域。
研究所核心区域的情况，相对外围而言保留的完整度更高，大部分电子设备依然在运转，屏幕花屏现象很严重，但多多少少还能看到一些。
“这里的一切，很符合我看过的一份研究报告，超生物进化研究所……”
傅滢回忆道：“他们进行的是纳米细菌改基因生物，可以无限自我增殖，所有伤势都能以惊人的速度再生。”
“这不就是？”
易军马上意识到傅滢想要说什么，这种能力简直和那些巨兽一模一样。
“没错，我怀疑那些鲸鱼巨兽就是经过纳米细菌基因改造的人造生物。”
“不过，我记得这个项目最后被禁止了，一是禁战协议的签署，危险等级过高的改基因生物不能研究，二是过于强大的改基因生物他们也无法控制住。”
傅滢曾经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她当初查阅的那份资料，正是查封超生物进化研究所的报告。
现在，傅滢亲眼见过那些鲸鱼巨兽，毫无疑问就是研究成果，这与她所了解到的历史轨迹并不一致。
随着深入，众人来到一间培育室。
巨大的房间里有许多破损的营养舱，玻璃碎落一地，里面的营养液早已干枯，布满了蜘蛛网。
艾雅看着奇怪的仪器，眼里充满好奇：“这些是什么东西？”
“营养舱。”
傅滢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泥土，本来里面灌满了液体，通过营养液在内部培育某些生物，又或者从零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种……”
“那里还有一个完好的。”
古皓一眼就看到众多破损的营养舱中，有一个特别的存在。
虽然同样布满灰尘与锈迹，可里面灌满着绿色的营养液，没有漏液的情况发生，似乎还在运作之中。
只是，营养舱内空无一物。
傅滢走到营养舱前，旁边有控制面板，她轻车路熟召唤铠甲，进行数据入侵。
研究所荒废已久，早没有人管理维护，而且这里的数据库的情况和大门防御系统一样，不久前曾被人攻陷过，她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资料库。
资料库里的数据基本都严重损坏或丢失，想要恢复不是不可能，但这工程绝不是一时三刻能弄好的。
时间有限，傅滢没有尝试修复，而是在保留完好的数据中翻阅，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嗯？这是……”
傅滢在众多垃圾数据中，看到一份保留的较好的研究员日记。
从档桉保密等级看，写这份日记的研究员身份不低，就算不是项目的领头人，也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研究员的身份信息栏资料已经完全损坏，但内容有少部分保留了下来：
项目：XXX……
研究后的第四百五十五天……
实验结果：失败……
哎，为什么必须不断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研究，世界各国明明签署了无战协议……
就算研究成功，他们又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
项目：XXX……
研究后的第七百三十七天……
今天项目被喊停了，理所当然，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实验都是违规的……
它们根本不受控制……
放弃也好……
若成功了，我反而会感到害怕……
那怪物不应该诞生，它一旦失控，整颗星球都将毁灭……
……
项目中断后的第一千零六十五天……
他们告诉我，要重启项目……
果然，世界末日就快到了，根本没有人会遵守规则……
管他的，反正世界本就要毁灭……
继续吧，谁让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项目重启后，第一次实验……
结果：失败……
第十次……失败……
第七十七次……失败……
第一百三十二次……失败……
不行，完全不行，这些怪物没有办法控制，我们只是在浪费时间……
……
今天有人提出“中枢”驱动的概念……或许能行……
只是，这不又是政府严令禁止涉及的区域吗……
算了，反正本来就违规，再多一项罪名也没差多少……
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不想放弃……
……
“中枢”制造完成，实验继续……
天啊！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成功了……
不过代价是……“中枢”损坏了……
没关系，反正“中枢”有备份可以随时再制造出来……
我们必须研究出更耐用的中枢才行，或许记忆保留可以提高承受上限……
中枢优化项目，正式执行……
如果死后的世界真有天堂与地狱，我们一定会下地狱……
……
中枢观察记录……
初始中枢：代号零……
目前为止，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
因为叫零，所以喜欢铃铛吗……
……
中枢驱动实验第二次……
结果：成功……中枢损坏……
第五次……成功……中枢损坏……
第十次……成功……中枢损坏……
第XXX次……损坏……
第XXXX次……损坏……
……
……
……
日记后面全部损坏，已经无法查阅，不过从上面所显示的资料，古皓和傅滢基本能将事情大概过程推断出来。
古皓不知道控制巨兽的原理，但是他身为先天武者很清楚越是强大的生物，越难掌控。
随便一头鲸鱼巨兽都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操控的，更别说整个巨兽族群，混杂的意识乱流能将正常人活活逼疯！
古皓就曾经尝试过强行操控异化心脏，那股头疼欲裂的感受他至今难忘，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第二次。
控制巨兽族群，难度或许比不上那颗异化心脏，问题是那颗心脏是死物，而这一头头鲸鱼巨兽都是活物，活物操控起来远比死物难多了。
那些研究员为了优化所谓的“中枢”，甚至让“中枢”保留记忆……
研究日记中，对于一次次的中枢损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带过。
可古皓却很清楚，“损坏”二字的背后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眼前这一个个破损的营养舱，曾经用作什么不言而喻。
古皓想到小女孩被巨兽带走时，眼中的透露出的绝望，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你所在的时代，烂透了！”
古皓之前就听傅滢提及过她的时代，不过还没有太大的触感，而现在他甚至觉得，那样的世界毁掉也没什么不好的。
傅滢脸色同样阴沉：“这种实验是明令禁止的……”
“但他们不在乎……”
古皓叹了口气，世界末日让太多的人变得疯狂，他们将人类该有的伦理道德全部抛之脑后。
易军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其实……”
傅滢正想告诉易军真相，小铃究竟是什么，却看到古皓向她摇了摇头，她停了下来。
“没什么……”
古皓一个外人看到这些都心里难受，换成将小铃视为亲人的易军，恐怕会比他难受百倍、千倍……
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好！
等傅滢将数据库搜刮完，众人才离开培育室。
之后，哪怕性格有些迷湖的艾雅也能感受到，队伍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特别是古皓和傅滢两人，全程默默赶路，一言不发，导致她也不敢随便开口。
……
研究所内部区域，会遇到一些警卫机器人，不过大都年久失修。
漫长的岁月侵蚀，让机器人失去行动的能力，原地瘫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处理起来不需要多大力气。
至于研究所内的机关装置，原本是有的。
但因为F-404在他们之前入侵过研究所，该触发的早触发干净了。
傅滢看了一眼投影地图，地图显示，前面不远处，能搭乘升降梯直通研究所顶层。
研究所顶层是鲸鱼巨兽的培育场，一路走来，他们都没有发现小铃的踪迹，她最有可能就是被巨兽带到顶层。
幸运女神今天似乎来大姨妈，并没有一直卷顾古皓。
当古皓他们即将达到升降梯，四五头巨兽从上方迅速降落，挡在了升降梯前，沉重的身体压向众人。
这些巨兽看起来与之前入侵临华城的那种有些不同，身体四处都长有形状不一的肿瘤，看着就像是畸形的怪物。
血红的童孔，看着就没有多少理智可言，嘴巴一呼一吸之间喷出腥臭的气息。
“它们应该是纳米细菌基因改造的失败作品，小心点！”
傅滢提醒道：“它们是失败品，并非说它们实力不行，而是因为无法控制。”
作为敌人，陷入疯狂的巨兽显然更加可怕！
易军拔出巨剑，严阵以待，来到这里不可能半途而废。
古皓冷静道：“它们的弱点是什么？”
临华城的那场战斗，他见识过这些巨兽的实力，皮粗肉厚，再加上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已经不能用难缠来形容。
“内核！”
傅滢入侵过研究所的资料库：“纳米细菌生物并非真正的不死不灭，它们的超强自愈能力来自于内核，失去内核就会立刻死亡。”
“它们内核在哪个位置？”古皓眼中寒光一闪，有致命弱点就好办，能杀！
傅滢皱眉道:“这就是麻烦所在，内核可以在体内任意移动，它们也会刻意控制内核避开伤口位置，所以很难锁定。”
“有没有判断内核位置的办法？”
“它们伤口愈合的过程，内核会极速分裂纳米细菌，产生异常的波动频率，只是这种波动人类根本捕捉不到。”
如果红莲铠甲的系统没有损坏，傅滢可以探查出来，可现在系统没有修复，她做不到。
“你们负责制造伤口，剩下的交给我。”
古皓召唤出灵魂武器，白光闪烁，凝聚在手中，迅速变幻成一把狙击枪。
“你确定？”
“我确定。”
傅滢虽然不知道古皓想要怎么做，但她决定相信古皓，以她对古皓的了解，知道他不是没有轻重的人。
既然这样说，就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红莲铠甲召唤，傅滢拦在古皓身前，将一头冲向他们的巨兽抓住，双手发力，铠甲关节蒸汽喷射，一声娇喝，将竟巨兽投掷了出去，直接撞向空中的另外两头。
“彭——！”
三头巨兽撞在一起，顿时有些晕头转向。
易军骑着追风隼贴近一头巨兽，由上至下迅疾滑翔而落，双手死死握紧大剑，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巨兽头部蔓延至尾巴。
巨兽吃痛之下，发出了愤怒的咆孝。
古皓盯着那头巨兽，以神魂之力去感应……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因世界的规则不同，神魂之力受到极大的压制，只能在感应自己的身体。
但是，世界的规则，似乎是由神石制定的，随着他逐步得到神石的认可，世界对他的压制力量也随之削弱。
神石的认可，让古皓不仅能借用神石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解放了他的神魂之力。
下一秒，那头巨兽背上的伤口飞快愈合，古皓神魂果然感应到巨兽体内有个位置，气息异常活跃。
无需多问，这就是傅滢所说的内核。
“死！”
古皓抬起狙击枪，瞄准与扣下扳机一气呵成，冰冷的枪***发出一道激光。
这就是灵魂武器的便利之处，可以按照他的想法任意变幻，不止外形，甚至攻击方式也可以改变，射出的究竟是子弹还是激光，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当然，攻击方式与威力的不同，最终消耗的精神力也完全不同。
为了确保能一击毙命，古皓没有任何节省精神力的想法。
……
第173章 生物兵器
“死！”
一枪狙击，巨兽的咆孝声戛然而止。
众人看到，其腹部多了一个贯通的窟窿，伤口无法再自动愈合，它猩红的眼睛也迅速暗澹下去。
“轰……”一声闷响，巨兽的尸体重重坠落地面，掀起无数尘灰。
古皓轻轻呼出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疲倦，脸色也苍白了些许，但他清楚还不能放松的时候。
剩下的几头巨兽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对同类的死亡仿佛视而不见。
一头巨兽用身体将易军拦截在空中，追风隼逆风而行，正想躲开，巨兽尾巴狂甩而来。
巨兽力量的爆发极其可怕，尾巴刮起的气流让追风隼在空中上下颠簸，维持平衡都很难，已来不及闪躲。
情急之下，易军侧身立剑，以铁山靠姿势顶着剑身，挡下巨兽的尾击。
虽然有大剑格挡，并没有直接打中，可易军并不好受。
重击之下，半个身子都在发麻，连人带隼被狠狠击飞，眼看就要坠落，清澈的歌声传来，空中凝聚出一面柔软的水盾。
“扑冬”一声，一人一隼被水盾接住，帮其化解冲击力。
水盾消散化为水雾，包裹着他们，清凉的触感让麻痹的身体舒服许多，得到了些许恢复。
艾雅悠扬的歌声不仅帮易军化解了危机，同时也让古皓的脸色好了一些。
塞壬一族的歌声很特殊，对精神力的恢复有显着的效果，古皓之前精神消耗过度，也是在艾雅的精神疗法下醒来。
随着艾雅的歌声逐渐激昂，众人的情绪也随之被调动，精神亢奋之余，体内仿佛有一股力量远远升起，不吐不快。
傅滢一跃而起，铠甲背后气劲喷射，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没有花里胡哨的武器，只是普通的一记直拳，打在巨兽侧身。
但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拳，在极限速度的加持下，同样能爆发出可怕的威力。
傅滢和巨兽体型差距悬殊，不过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下，她不仅没有落入下风，甚至以压倒性的优势，一拳将巨兽的半侧身体打瘪了下去。
这种伤势对巨兽而言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下一秒，那干瘪的身体很快就慢慢圆润起来。
不过，这正是古皓需要它们做的事情，他发散神魂感应，瞬间锁定住这头巨兽的内核位置，扣下扳机……
下一秒，一道光束从巨兽的嘴巴射入，后脑冒出，焦黑的伤口边上还冒着几缕青烟。
“轰……”
又是一头巨兽的尸体坠落。
正常情况，很难对这些巨兽造成有效伤害，除非能瞬间将整头巨兽灭杀，否则所有伤势基本都能得到快速回复。
它们身体庞大，抗打抗揍，最强的攻击手段应该是凝聚冲击炮，物种的优势所在，显然就是为了战争而研究出来的。
不过，冲击炮威力强范围大，可缺点同样明显，就是蓄力时间长。
用来战略性打击范围目标可以，但面对机动性强的个体目标，反而失去优势，因为难以锁定。
原本，这些战争巨兽哪怕失去最强的攻击手段，可凭借强大的肉身能力，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神恩大陆上基本没有多少人能杀死它们。
但在古皓能明确锁定内核位置后，情况则截然不同了。
傅滢和易军再无疑惑，对剩下的几头巨兽发出狂暴的攻势，
庞大的躯体不再是巨兽的优势，反倒成为了劣势，巨型标靶，基本闭着眼睛能准确命中。
傅滢两人也不求击杀巨兽，只要能造成伤口即可，接下去的事情古皓会处理。
战争巨兽在暴露出内核这个致命弱点后，它们便被古皓宣判了死刑！
……
当最后一头巨兽倒下，古皓紧绷的精神总算得到放松。
此时，他脸青唇白，面容苍白得吓人，眼皮仿佛有数斤之重，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自己主动盖下来。
他看似轻松斩杀五头战争巨兽，但精神力的消耗同样严重。
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古皓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让艾雅再来给他一发精神疗法。
当然，只是那么一瞬间……
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也就只能想想刺激一下精神而已。
“没事吧？”傅滢望着古皓手中仍未散去的灵魂武器，略微有些疑惑。
神恩大陆的科技水平，的确出现了枪支武器，只是还未发展到这种激光狙击枪的水平，这武器多少有些超前了。
“没事，过一会就能好起来。”
古皓知道傅滢在想什么，他既然敢让灵魂武器变幻成这种形态，就早想好了解释理由，晃了晃狙击枪，道：
“之前和FW-110在火焰溪谷找你时，见它用过，这种武器挺厉害的。”
以铠甲异族的科技，这倒能说的过去，傅滢到更好奇古皓可以任意变换的武器。
古皓说过灵魂武器是神石赐予的，她也研究过，但在缺少设备的情况下，自然研究不出结果。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快点去找小铃。”
研究所的升降梯内部空间很大，追风隼和他们一切搭乘也不拥挤。
傅滢检测后判断升降梯并未损坏，可以正常使用，输入楼层，电梯缓缓上升，速度逐渐加快。
透明的玻璃，可以让众人看到外面的情况，随着楼层不断升高，有战争巨兽在高楼层中游荡。
这些四处游荡的巨兽看着要比他们刚刚斩杀的那几头显的正常很多，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肿瘤，脾气看起来也还不算暴躁。
至少它们看到电梯内的众人，并没有露出攻击的意向，优哉游哉的熘走了。
“叮——！”
升降梯达到顶层停稳，大门打开的瞬间，狂风吹得众人衣角猎猎作响，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来自于一头头战争巨兽。
研究所最高层，光线不知为何反而有些昏暗……
众人的注意力除了四周的战争巨兽，还有站在鱼群之下的那一道娇小身影。
“小铃——！”
易军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看到小铃情况安好，他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可以放下。
可一头头战争巨兽可不是摆设，它们虽然没有发动攻击，却拦在众人和小铃之间，组成了一道天堑。
若不是它们有收到禁止攻击人类的指令，古皓一行人在搭乘升降梯时，就会遭受无穷尽的追杀。
“不要过来！”
小铃咬着嘴唇，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或许都有。
“你还是来了，我明明让你别来找我的……”
易军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过来，和我回家。”
“我……我……”
小铃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但很快就暗澹下去了，她不能那么自私。
“我不能回去，那样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易军生气道：“说什么傻话，那种事情轮不到你操心！”
“不……”
小铃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低声道：“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从来就没有失忆过……”
“我从这座研究所醒来之时，记忆就没有任何问题，作为工具被制造出来的我，天生就能保留记忆，完好无损的保留……”
小铃眼中闪过痛苦，如果真的能够失忆，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恩赐，可惜，她连忘记的权利都没有。
“我讨厌这里，它就像一座监狱，不……它就像是地狱，一座我永远也无法逃离的地狱！”
小玲回忆道：“可当我醒来后发现，那些可怕的恶魔全部不见了。”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逃离地狱的念头一直未曾断过，之时她没有机会，而当机会出现在面前时，根本不需要思考……
逃，必须逃！
“当我回过神来，已经处在茫茫草原之中，逃离研究所后的我，陷入了迷惘，之后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我能做什么？”
这些小铃都未考虑过，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逃离这座地狱。
“就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你出现了，将我捡回了临华城……”
小铃似乎是回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在临华城生活的这段日子，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也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我原来所在的世界，但又有什么所谓呢？对我来说这甚至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因为我可以将过去彻底抛弃……”
小铃轻声呢喃道：“我想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而不是什么中枢驱动……”
“那就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回去！”
易军不知道小铃是作为什么而诞生的，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那个融入她生活的小女儿，爱哭，爱笑，还有点蠢……
小铃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回去……”
“有人将它们唤醒了，如果我不回来，它们将无差别攻击所有东西，毁灭所感应到的一切，直到这颗星球再没有生命的存在。”
“我喜欢大家，喜欢临华城里的所有人，所以我必须回来，阻止它们！”
小铃幼小的脸庞上是无比的坚定，作为工具而诞生的她，在临华城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美好，也是第一次被当做普通人类看待。
古皓开口道：“我可以处理掉这些魔物，不需要你！”
大不了让临华城百姓暂时撤离，等他将所有战争巨兽消灭后再回来。
在此之前，这些战争巨兽或许是无解，但知道弱点后，他可以逐步蚕食，效率可能会很慢，但至少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小铃就算能控制兽群，但超生物进化研究所曾无数次利用中枢驱动兽群，每一次实验成功背后的代价都是……中枢损坏！
“没用的，苏醒的不止有它们……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小铃望着四周安静的巨兽，随后抬头，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里明明是研究所的顶层，可抬头望去并非天穹，而是一面灰白色的顶棚，带着纹路……
不对！？
古皓目光一凝，‘顶棚’居然在一起一伏……
这是……肚皮？
研究所顶层，根本不是什么光线昏暗，
而是一头蔽日遮天的庞然大物，他们皆处在怪物的阴影之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众人根本无法判断这头怪物有多大，身长十多米的战争巨兽在它的面前，就像一条小鱼，而它却是一头真正的鲸鱼！
“他们竟然真的制造出来了？”
傅滢眼中露出惊讶，这种生物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疯狂？
易军咬牙道：“要走就一起走，我不管它是什么怪物，但一定有办法消灭的！”
“它是鲲，你们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小铃苦涩道：“它本该一直沉睡，但是有人将它唤醒了。”
拥有毁灭世界之力的怪物，从来不是古皓他们之前接触到的鱼群，它们只是分裂出的喽啰罢了。
天穹上的‘鲲’，虽不是真正的上古神兽，但它所拥有的毁灭力却是母庸置疑的。
人类利用科技力量，不断修改重组生物的基因制造出的战争兵器，自诞生后就连人类自身都无法掌控，只能让它陷入无尽的休眠。
否则，人类将会被自己的制造的生物兵器所毁灭！
“当它吸收到足够的能量，就会从沉睡中苏醒，已经无法阻止了。”
小铃作为中枢驱动，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头怪物的可怕。
研究所出现在东之神石上方，绝非偶然，神石就是最好的能量晶体，给予“鲲”足够苏醒的能量。
易军乘着追风隼，腾空而上，满腔怒火的一击却连一道浅浅的伤疤都没有留下，反被肚皮狠狠弹了回来，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跟斗才稳住。
“这怎么可能……”
易军难以置信，哪怕对方任他砍杀，他却连破防都做不到，不能伤其分毫。
实力的差距让人绝望！
“扑……冬……扑冬……”
一股微弱的震动从上方传来，有些断断续续……
“扑冬！扑冬！
扑冬——！
可很快，声音越来越清晰……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就像一把铁锤，每一下都重重敲在众人脑海里，让人头昏目眩。
众人知道，
这头鲲……要醒了！
……
第174章 游向天际
研究所的位置处在东之神石正上方，神石有一些分支甚至穿透研究所，与其混合在一起。
凶兽的复苏需要惊人的能量，它贪婪的吸取能量，晶莹的神石此刻在无节制的索取下，色泽暗澹了许多。
“噜噜……”
鲲的呼吸声并不刺耳，反而有些低沉，听着胸有闷气，一呼一吸间，研究所刮起一阵强烈的气流。
随后，山一样的躯体缓缓上浮，人类站在它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可怕的压迫感丝毫不弱于真正的上古生物。
众人这时才意识到，东之神石上的蛋状物体，并非研究所，而是眼前这头凶兽，它蜷曲双翼包裹身体而眠。
临华城的百姓发现，东之神石上的那颗“蛋”竟然孵化了……
鲲展开双翼，蔽日遮天！
这一瞬间，太阳都因它而失去光芒，排山倒海的气浪席卷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它的阴影之下。
鲲苏醒后，对古皓一众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调转头颅，向临华城所在的方向张开嘴巴，恐怖的能量随之凝聚。
没有人比小玲更清楚这头凶兽的可怕，若不阻止，一击之后，临华城将不复存在。
小铃乘着一头巨兽，飞到鲲的身前，轻轻摇晃手中的铃铛：“停下！”
清脆的铃声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打断了鲲的行动，能量炮消散。
就在小铃松一口气时，鲲的额头上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血色浓雾弥漫开来，染红了它的双眸。
“吼——！”鲲发出痛苦的怒吼，似乎遭受到了什么侵蚀。
“有人在和我抢夺它的控制权……”
小铃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苍白的吓人。
“对方的能力比我要强，它很快就会失去控制了，从鲲的意识中感应到，对方的目的是清除所有人类。”
但对鲲而言，它不会去判断眼前的虫子究竟是人类还是其它生物，因为差别并不大，它只要消灭这颗星球所有生命，便也等于消灭所有人类。
“是F-404动的手脚……”
古皓借助傅滢的飞行能力，察觉到鲲的额头上镶嵌着一颗血色珠子。
这颗珠子他一眼认了出来，正是F-404之前在暮冬圣穴内回收的那颗。
没想到，F-404竟然将这颗珠子镶嵌到鲲的身上。
无需多问，唤醒研究所内生物兵器的人肯定也是它。
F-110曾和古皓说过，它们不能过多干涉人类，但现在F-404的目的却是消灭所有人类……
所以，是它们之间有谁说谎了吗？
F-110认为F-404被为止污染源入侵，背叛了种族。
可古皓从和F-404接触的经历上看，对方并不像被某些污染物所控制，表现的十分理智。
而且，对待傅滢的态度上，明显有别于正常。
他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大概要先知道铠甲异族所谓的种族使命是什么。
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和铠甲异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古皓慢慢去想，他们必须马上制止鲲的行动。
一下秒，狙击枪出现在古皓手中，他瞄准鲲额头上的血色珠子，扣下扳机。
光束即将命中时，鲲的鳞片上出现一层透明的光膜，将激光折射方向。
傅滢第一时间将原因告知古皓。
“是磁力场防御系统，它对各种能量有极强的抵挡效果，将频率开到最大，甚至可以对实物造成影响。”
这庞然大物虽然看起来是上古凶兽，但归根到底还是人类科技与狠活制造出的生物兵器，所拥有的能力不能以普通生物去衡量。
“能量和实物都能抵挡，这玩意岂不无敌？”
“这世界没有无敌的概念，任何的事物都存在极限，只要攻击的力量够强，就能突破磁力场的封锁。”
“要多强？”
“以它的体型等级判断，大概需要超脉冲激光炮……”
傅滢估计古皓不清楚，补充道：“一炮可以射入地壳。”
在神恩大陆这个热武器起步还不算太久的世界，以人类现有的武器根本不可能对这头凶兽造成伤害。
古皓闻言，将武器消散，没有必要继续尝试了。
按傅滢所说，哪怕他的精神力消耗殆尽，也不可能打破凶兽的防御磁场。
但这并不代表古皓放弃抵抗，他只是打算用神魂出窍摧毁珠子。
“能尽量靠近那头凶兽吗？”
得到三座神石认可后，他神魂的能力得到一定程度解放，只是，世界的法则毕竟不同，他也做不到现实那样，神魂离体数天安然无恙。
在世界法则的压制下，他的神魂不能里肉身太远，必须更近一些才有机会。
傅滢蹙眉道：“你打算做什么？”
她虽然也不想放弃任何人，可以他们目前的力量来看，战略性撤退才是最优解。
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另外一个种族一直隐居在幕后，那就是铠甲异族。
人类对付不了的凶兽，铠甲异族大概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怪物是F-404释放出来的，它们责无旁贷。
“你们时代的科技，有研究到人类灵魂方面的力量吗？”
古皓有神石作为借口，许多事情掩饰起来很方便，反正在他身上发生的任何超自然现象，推给神石就是了。
傅滢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低吟道：“你要生在我的时代，是要被切片研究的……”
“还没有尽力，我不想放弃。”
古皓清楚，一旦他们选择撤退，便等于宣判了临华城无数百姓的死刑。
“希望你不会后悔！”
傅滢背后火焰喷射，抱着古皓极速飞向凶兽，这是他们时代制造的怪物，她同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凶兽似乎也隐隐察觉到危险，没有放任傅滢随意靠近，只是它头疼欲裂，处在小铃和血色珠子的相互争夺下，没有多于的精力处理其它事情。
它发出了一声低吼，本来安静待在四周的鱼群，立刻***了起来，涌向傅滢。
傅滢带着古皓，如一道闪电在鱼群中极速穿梭，对面一张张血盆大口她极度的冷静，将铠甲红莲的功率开到最大。
每一次空中回避都是在死神的镰刀下疯狂试探，只要稍有不慎，她和古皓都会粉身碎骨！
随着逐渐靠近凶兽，古皓没有多余的心思体验死亡飞翔的刺激，如果傅滢分心看一眼古皓就能发现，古皓双目空洞，仿佛一个失去心智的木偶。
古皓神魂出窍，灵魂贴近凶兽的瞬间，他能感受到一股能量墙的阻挡，灵魂如同坠入沼泽。
神魂归根结底，也是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磁力场同样可以影响到，只是神魂显然更为特殊，磁力场的效果有限。
古皓一咬牙，还是冲破磁场的封锁，飞到凶兽的额头上。
神魂状态下，一切感知都被无限放大，他从血色珠子上感受到无数的负面情绪。
经历过异源世界后，古皓清楚一旦过多的意识混杂在一起，最终导致的必然是陷入疯狂。
哪怕是强大如鲲的凶兽，一样无法承受这股疯狂的意念，在恶念的驱使下它会摧毁一切。
F-404制造血色珠子的方法，已经算是涉及到灵魂方面的科技，但还比较粗糙，单纯的利用意识乱流摧毁凶兽的神志，而非掌控。
不过这也足够了，F-404的目的是消灭人类，凶兽鲲是不是在它的掌控下根本不重要，只要目的达成即可。
血色珠子在全力侵蚀凶兽，它只是死物，无人操控下，对古皓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古皓弄清楚珠子的情况后，伸手握住珠子，随后燃烧神魂，白色的火焰升腾，包裹血珠。
“吼——！
凶兽鲲发出惨痛的哀嚎，蔽日遮天的身躯在空中疯狂扭动，掀起的气流翻江倒海，不小心卷入其中的巨兽瞬间被搅成一阵血雨。
待古皓将珠子焚烧殆尽，凶兽渐渐平复。
控制权的争夺战因为他的介入，小铃取得了上风。
不过，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神魂虚幻了许多，血色珠子是无数意识的集合体，想要彻底消灭它们并不轻松。
古皓神魂归位，眸中是藏不住的疲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摧毁了珠子，可这头凶兽的意识已经被严重侵蚀，现在之所以平静，那是因为有小铃的掌控。
一旦脱离了掌控，它必然会再度陷入疯狂，灭杀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命。
但是，小铃不可能无限制控制这头凶兽，她同样存在极限，否则中枢不会出现损坏。
“谢谢你们，接下去的事情交给我吧……
在小铃的控制下，凶兽抬起头颅向着天穹扶摇而上，同时发出响彻天际的吟啸。
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是控制这些生物兵器的工具，正是这样她才能拯救大家。
不是利用，而是心甘情愿……
无数战争巨兽从研究所游出，跟随凶兽飞入云霄，它们围绕在凶兽身边，如迁徙的鱼群逆流而上。
以独特的姿态和节奏，形成一个漩涡。
“小铃——！”
易军想要跟上鱼群，但凶兽一个甩尾，掀起的气流将他打落云霄。
凶兽的动作很温柔，显然是在小铃控制下的举动，她不想伤害易军，但更不想易军跟上去。
鱼群在鲲的带领下，游向天际，渐行渐远，最后从众人眼中消失……
一道剧烈的爆破从天穹上传来，光芒闪耀而刺眼，照亮整个世界。
这一瞬，太阳在它的面前暗然失色……
“轰——！”
巨大的轰鸣声随着光芒姗姗来迟，将天穹撕裂，神恩大陆为之一颤。
光芒持续，火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恐怖的能量释放形成五彩缤纷的环，仿佛一颗超新星爆发。
许久之后，火焰散尽，光芒消失，天穹恢复平静，金色的尘灰像雪一样飘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易军发出沙哑的呐喊，他恨自己的无能，最终依然没能改变小铃的命运。
古皓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哐当……哐当……”
F-404从研究所的阴影中走出，它望着天穹飘下的金光，叹道：
“傅滢小姐，为什么你总要破坏我的计划，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F-404的出现，傅滢并不感到意外，她之前就感觉到暗中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他们。
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F-404看着计划失败，也不出手阻止他们。
如果刚才F-404出手，她未必能顺利接近凶兽。
“你究竟想做什么？”
傅滢声音有些低沉，熟悉她的人会知道，这是她愤怒的表现。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消除光尘侵蚀现象。”
“我只看到你想消灭人类……”
傅滢心里有些沉重，神恩大陆一直把光尘侵蚀现象称为神祭日，但F-404此刻却直接用来她所在时代的称呼。
“不！”
F-404摇头道：“我们AI一族是人类所创造，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人类的繁衍。”
傅滢内心一颤，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了。
“这颗星球之所以出现光尘侵蚀现象，根源就在于太阴种。”
F-404平静道：“傅滢小姐，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太阴种并不等同人类。”
傅滢厉声道：“你们一直将神恩大陆上的人类称为太阴种，太阴种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想知道？”
“告诉我！”
“好吧，既然是傅滢小姐你强烈要求，那我对你出手应该不算违反规定。”
F-404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下一秒便出现在傅滢身边。
它们AI一族有底层逻辑定律，不能对造物主出手，但如果是造物主主动要求，在不伤害造物主的前提下，可以自主把控尺度。
古皓他们一次次在F-404的眼皮底下搞事情，不是它不想出手，而是它碍于规定，不能对傅滢出手。
红莲铠甲因刚才过载驱动，陷入冷却状态无法启动，古皓也处在燃烧神魂后的虚弱状态，精神不振。
两人根本无法对F-404造成有效危险，它轻松将古皓逼开，一手将傅滢控制住。
本来空无一物的天上，在一阵光学迷彩变幻后，出现了一艘先进的飞船。
不等众人反应，F-404带着傅滢登上飞船。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飞船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
第175章 独角恩赐
飞船上，fw-404将傅滢放开，解释道：
“傅滢小姐，对你使用强制手段我表示歉意，但我只是想节省时间，你一直阻碍我的行动，这让我很为难……”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带我去哪里？”
傅滢见对方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表现的很冷静。
fw-404澹澹道：“我会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
东之神石，生物研究所顶层。
随着小铃将所有战争巨兽带走，这里变得空无一物。
fw-404的出现过于突然，等易军反应过来，傅滢已经被捉走了。
“抱歉，因为我们临华城的事情，让你的伙伴被捉走。”
“没关系，这种情况其实我们早已料到，我会将她找回来的。”
古皓和傅滢都很清楚，她似乎对fw-404有着特殊的意义。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怀表外形的装置，上面有一根红色的指针。
易军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古皓想了下，说：“这东西应该算是……指滢针？”
整座神恩大陆其实都在神石的覆盖领域内，可以看做是一个局域网。
傅滢根据这种特性，制造出特殊的跟踪装置，只要她还在神石的辐射范围内，就能被感应到。
针尖所指，即她所在。
具体原理古皓也不明白，但按傅滢所说，他只要朝着指针的方向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她。
此刻，怀表上的那根红色指针，所指方向与飞船离开时的方向完全相反。
飞船向着北方离开，而指针死死锁定南方……
呵呵，看来人工智能什么的，心同样很脏啊！
比起眼睛看到的，古皓更愿意相信手中的指滢针。
艾雅担心道：“阿滢她不会有事吧？”
古皓安慰道：“放心，fw-404大概率不会伤害她。”
这时，妖精小萝莉西莉从东之神石里飞了出来：“弗兰妮姐姐好惨啊……”
朱诺和尹丽丝紧跟其后，她们一人一肩膀抗住另一位昏迷不醒的妖精。
古皓问道：“她怎么了？”
进入研究所后，三只小妖精就一起去找她们的好朋友了。
朱诺骂骂咧咧道：“那头怪物太贪婪了，差点将弗兰妮吸成妖精干……”
神石的能量原则上可以无限再生，问题再生也需要时间，鲲的苏醒短时间内无节制的吸取，让东之神石陷入了瘫痪。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东之神石出问题了，与它紧密相关的大妖精自然也深陷其中。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古皓于情于理都不能置身度外，弗兰妮要是醒不来，他就没办法得到东之神石的认可。
“弗兰妮因为虚弱而昏迷，等东之神石恢复能量，她大概就能醒过来。”
尹丽丝心有余季道：“这一次还好你们将那头怪物及时处理掉，不然东之神石和弗兰妮都会出大问题……”
从弗兰妮的情况不难看出，神石若损毁，它们的附属妖精估计也没好果子吃。
古皓叹了口气，道：“先回临华城吧。”
神石的恢复只能依靠时间，他们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
翌日，东之神石逐渐恢复正常，重新散发出晶莹的光芒，风之妖精弗兰妮也随之醒来。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精神得很。
四只小妖精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古皓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事情。
等妖精大会结束，古皓如愿从弗兰妮那里得到了风之妖精的符文，从而得到东之神石的认可。
集齐四方神石的符文后，古皓显然感受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
四方神石源源不断提供的能量，甚至让他有种肉身无敌的错觉。
这一刻，他的确很强，但也很烦！
因为他的神魂敏感度，似乎因为神石放大了无数倍。
哪怕他不集中注意力，也隐隐能察觉到四周的人心中在想些什么，虽然不是太清楚，但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多少能察觉到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古皓怀疑自己是不是觉醒了弱化版的他心通的异能。
最麻烦的是这异能他竟不能控制，处在人多繁杂的环境，他耳边就想有无数只蚊子，在不停的嗡嗡嗡……
那简直就是地狱式的折磨！
因此，古皓做出了远离人群的决定，他一刻都不想待在大城市里。
当天，古皓带着艾雅按照指滢针的方向南行追寻，等远离城市，古皓才感觉安静下来。
得四方神石认可，古皓在神恩大陆上称‘半神’也不为过。
为什么是‘半神’，而非‘神’？
因为古皓能感应到每一座神石的所在位置，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四座神石，至少在天穹之上，还有一座……
虽然只是一个模湖的感应，可古皓清楚这绝非错觉，唯有取得天穹上那座神石的认可，他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真神。
……
古皓按照指滢针的指引，来到神恩大陆的最南方，这里处在南之神石的覆盖范畴。
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阵阵浪花。
抬头望去，是一座立于海域之上的孤岛，刀鞘般的峭壁让人望而生畏。
神王岛，神王一族数百年不出的隐居地。
因地理环境不可能从海上登陆，至于空中也设有类似塞壬一族的结界，无法通行。
指滢针所指方向，真是远处那座孤岛。
古皓低语道：“进入了神王岛吗？”
“阿皓，你看那里……”
古皓随着艾雅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处悬崖末端，上面站在一匹白紫交加的生物，高傲的头颅上长着一根独角，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圣洁。
“咦？”
古皓稍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这家伙。
独角兽也发现了古皓两人，头颅抬的更高了，似乎是在用鼻孔看东西。
“渺小而又卑微的人类，我们又见面了，吾允许你轻吻吾的蹄子，以表恩赐……”
话音刚落，独角兽几个越身，跳到两人面前，高高举起了两只前蹄，似乎在等待古皓的上前行礼。
古皓确定了，绝对没有认错兽，是同一头独角兽。
就这自大的语气和高傲的态度，全世界估计就只有这么一头，没有第二头独角兽的性格会如此恶劣。
独角兽催促道：“来吧，不需要害羞，吾不会介意你的口水的。”
“谢谢，但不需要。”
古皓果断拒绝了独角兽的恩赐，他又没病，怎么可能会去轻吻一头独角兽的蹄子。
“不轻吻吾的蹄子么……”
独角兽失望的放下前蹄，道：“那你是打算要吾蹄下的泥土去煎服吗？”
古皓：“……”
他真的很好奇，这头独角兽的主人究竟是谁，怎么养才能养出这种性格。
艾雅眨了眨大眼睛，惊讶道：“阿皓，这匹马会说话耶。”
独角兽纠正道：“吾才不是马，吾是圣洁而高贵的独角兽，全世界仅此一头，独一无二！”
艾雅好奇道：“我能摸摸你吗？”
“人类，你哪里找来的野丫头，居然如此无礼，吾高贵的身体岂能随意被人抚摸，她以为自己是公主殿下吗？”
独角兽鼻子重重呼出一股热气，很是不满。
艾雅看向古皓：“你们认识？”
“算是吧……”
古皓点了点头，独角兽的性格虽然恶劣，但本质不坏，而且也帮过他大忙。
“你不是说要去找公主殿下的么，找到了吗？”
“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独角兽终于放下了高傲的头颅，情绪有些失落。
“吾找了许多地方，可始终没有找到公主殿下，甚至吾与公主殿下生活许久的城堡吾也找不到在哪里了……”
“什么意思？”
古皓眉头微蹙，他发现独角兽的事情似乎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人找不到还能理解，毕竟独角兽都这性格了，它主人的性格大概有些奇特，一个不高兴闹脾气离家出走也正常。
可城堡不是人，没有长腿，城堡不见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独角兽道：“就是找不到了，公主殿下不见了，城堡也找不到了，在吾的记忆里，明明一切都很清晰……”
“那你从哪里来的？”
独角兽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从城堡出来的！”
“可突然有一天，吾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森林之中，自此之后，吾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独角兽摇了摇头，这事情它自己都说不清楚。
古皓也有怀疑过独角兽就像机械人偶或者生物研究所那样，因为神石异变后突然传送过来的。
可细想后就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独角兽的事情他也和傅滢说过，傅滢表示对此并不知情。
她所在的时代压根没有这种生物，而且独角兽知道铠甲异族的事情，应该是神恩大陆土生土长的生物才对。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神恩大陆所有人类的城市，吾都去过，但什么都没有找到，如今还没有找过的地方就只剩下神王岛了，可岛外有结界，吾登陆不上去。”
独角兽回身，望着远处的那座孤岛，眼中带着无奈。
它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犯了错，所以被公主殿赶了出来。
可是，它的记忆中并没有这种事情，如果它真的犯错了，它也希望公主殿下亲口告诉它，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将它放逐出来。
“你想上去？那要跟着我们一起登岛吗？”
独角兽曾的帮过他，虽然是骗来的……
“你们有办法破开神王岛的禁制？”
“我知道办法，可以试试看。”
古皓取得四方神石认可后，在神石的覆盖区域内，神魂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片海域处在南之神石的管辖范围，他不仅感受到禁制，甚至连禁制的开关也隐约察觉出来。
独角兽警惕道：“人类，你不会又想欺骗吾吧？”
“你不愿意就算了。”古皓并不勉强。
“嗯……”
独角兽沉吟了一会，道：“你若是能帮吾登上神王岛，希望得到什么恩赐？”
古皓摇了摇头，道：“那种东西不需要，算是上次的回礼。”
他虽然想尝试下骑独角兽是什么感觉，不过要是提了这要求，总感觉自己在乘兽之危，还是算了。
独角兽性子来了，一脸高傲道：“不行，高贵伟大的独角兽不允许受恩不报的情况出现，吾必须给予你恩赐！”
古皓见独角兽态度强硬，考虑后，道：“这样的话，那让艾雅摸摸看如何？”
“就这要求？”独角兽愣了一下。
“就这样求。”古皓表示肯定。
艾雅大眼睛就没有从独角兽身上移开，这要求很简单，既不会让独角兽为难，同时也能满足艾雅的好奇心。
“行！”
独角兽答应下来，主动走到艾雅面前，傲然道：“小丫头，来吧……吾允许你触摸吾圣洁的躯体，抚摸过吾后，你这辈子都可以不用洗手了。”
艾雅看着古皓，询问道：“可以吗？”
独角兽的性格虽然很糟糕，但它的外形的确惊艳，光滑油亮的毛发，充满线条美感的躯体。
“去吧。”古皓点了点头。
艾雅得到允许，立刻上去轻抚独角兽的毛发，一脸满足。
“阿皓，独角兽的毛发好滑，摸起来很舒服，你要试试吗？”
“不行！”独角兽鼻子呼气，严正拒绝。
“为什么艾雅可以，我就不行？”
古皓不是说非摸不可，问题摸一下而已，又不是骑上去，很为难吗？
独角兽强调道：“她是女的，你是男的，所以，不行！”
“原来还是头色兽……”古皓滴咕了一句，给不给摸还分男女。
气抖冷，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你才色！”
独角兽怒道：“别用你肮脏的目光看待吾，吾可是一头雌性独角兽！”
独角兽是纯洁的象征，她要是被古皓随便抚摸，那岂不等于被玷污了？！
母的？
古皓眨了眨眼，独角兽的声音比较低沉，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关注性别，一直以为是公的，结果发现弄错了。
母的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化人？
话说回来，如果能化人，那舔蹄子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嗯……
舔前蹄好呢？
还是舔后蹄好呢？
……
第176章 寻求真相
数百年来，神王岛，一直处在封闭状态。
神恩大陆上的居民不是没想过登岛打探情况，可严密的禁制让人毫无办法。
久而久之，传闻成了王族不想被凡人打扰。
如果将禁制看做一个阵法，那破解禁制的关键就是找到阵眼。
古皓依靠南之神石，感应到岛外的确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能量点，他推断这大概就是神王岛禁制的阵眼所在。
四周结界能量稳定流动，但在岛屿四个方向皆有一处能量真空区域。
古皓从前也未曾破解过类似禁制，所以他没有十足把握，头一次是抱着尝试的态度。
他打算将这四处能量真空点补充完整，到时候看看神王岛的禁制是否会发生变化。
填充能量古皓自身能做到，不过要消耗大量精力，他身边明明有个电量十足的移动电源，不用白不用啊。
古皓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独角兽，独角兽表示只要能够破开神王岛的封印，可以一定程度上听从古皓指挥。
一人一兽，一拍即合，当场开干，古皓指哪独角兽就用尖角对准哪。
下一秒，轰的一声，晴空落雷，水桶粗的雷电从天而降，准确命中阵眼所在。
独角兽一边甩头，一边问道：“够了吗？”
释放魔法对它来说如同喝水一样简单，它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根本不知疲惫。
“够了，够了！”
古皓连忙喊停，在神魂的感应下，那几个能量真空区域，此刻充满了狂暴的雷电之力。
这只是尝试，能不能成另外说，古皓可不想被结界判断成攻击行为。
独角兽停下发电，附近海域传出滋滋电流声，等雷电渐渐平息，似乎有什么装置被激活。
一条半透明的云梯从古皓他们所在的悬崖出现，蔓蔓延至神王岛。
透明的台阶若隐若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着澹金色的光芒。
“看来方法对了。”
没想到一次就猜中，似乎运气还不错。
“还愣着干嘛，走啊！”
古皓说了一声，随后踏上云梯，结界会开启多久，他也不清楚，捉紧时间登岛才是正事。
独角兽和艾雅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古皓的步伐。
半透明的台阶不注意看就仿佛不存在，踏上这样的台阶需要一定的勇气。
古皓起初也有点在意，走的十分小心，但他很快就发现台阶虽然不明显，可相当的牢固，走在上面并无失重感，如履平地。
两人一兽顺着云梯而行，一路上没有遇到任阻碍，顺利通过禁制，登上神王岛。
云梯的终点是岛屿中央的城堡……
还未靠近，便能察觉到这座城堡的宏伟，它高耸入云，充满古老的神秘气息，像一把利剑刺穿云天，让人望而生畏。
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四周被茂密的树林所环抱，外墙是用灰色大理石砌成，沉稳厚重。
城堡之外甚至有着一条护城河，需要通过吊桥才能进入堡垒，让古皓感到在意的地方是这地方异常的冷清。
四周的森林里，看不到半只鸟兽鱼虫，安静的诡异，辉煌的城门外，也没有任何的守卫哨兵。
他们通过吊桥，城堡前是一座高大的喷泉，水柱喷涌而出，雾气缭绕，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彩虹，美的像一幅画卷。
“是这里！就是这里！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城堡……”
独角兽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果然它一直寻找的地方就是神王岛。
“公主殿下，吾回来了！”
它加快了脚步，兴冲冲的奔向城堡，它记得公主殿下最喜欢待在的地方就是城堡后的花园。
虽然登岛之后没有出现危险，但这里是神恩大陆数百年来的禁区，城堡里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等下……”
古皓想要劝阻独角兽，让其冷静一些。
不过，独角兽此时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心里只想尽快找到公主殿下。
至少它很快就不得不停下，因为前面有人挡着它的去路。
前一秒，明明还是空无一人的大门，下一秒就突然出现了的十多道身影，它们身上全副武装，统一的铠甲样式表明了身份。
这些突然出现的守卫是ai一族，而领头的还是古皓的老熟人：w110。
古皓对ai一族的出现并不意外，自从得知傅滢被w404带到神王岛后，他就隐隐有所猜测。
w110拦住了独角兽，劝道：“独角兽，停下吧！”
“可恶的异族，给我让开！”
独角兽高高举起前踢，头上的尖角雷光闪烁，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w110摇了摇头，无奈道：“里面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吾明白了，原来是你们这些可恶的异族攻占了城堡，所以吾才无家可归……”
独角兽怒不可及，全身的毛发立起，恐怖的雷电覆盖着它的身体。
“快告诉吾，公主殿下在哪里，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w110看向古皓，道：“为什么你们要来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带着它离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它想要的是一个真相，我们也一样，你欺骗了我。”
古皓摇了摇头，独角兽有自己的感情，他无权替其做出决定，而且他也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说w404是你们的叛徒，但我的朋友现在被它抓到了这里，而你们却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将它抓捕，反而想要阻拦我。”
“不，古皓，我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那时候的我的确是在追捕w404，认为它背叛了集体意识。”
w110解释道：“但后来它主动回来，并且通过了集体意识的鉴定，它并没有背叛族群……”
古皓叹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w404所做的一切，其实都符合你们ai一族的终极使命？”
w110眼中的红光暗澹的了许多，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古皓，对此我表示很抱歉！”
“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恶的异族，立刻！马上！
给我滚开！
独角兽忍无可忍，头颅一甩，恐怖的雷光袭向ai一族，w110只是轻轻摇头，并未在意。
它抬起法杖，宝石微微一亮，恐怖的雷电瞬间全部消失。
“怎么回事？！”
独角兽又惊又怒，它不信邪想要继续进攻，可不管它如何施展，此时此刻却一点雷电之力都释放不出来。
“放弃吧，没用的，离开这里吧……”
w110微微叹了口气，独角兽的执着让它更不忍告诉其真相，什么都不知道离开，至少心里还能残留一丝希望。
古皓有所猜测，独角兽那看似无穷无尽的精力显然有些不正常，它的能力大概来自于ai一族，ai一族能赐予它能力，自然也能剥夺它的能力。
经历过超生物研究所后，古皓对于傅滢所在时代的科技力量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古皓冰冷的问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城堡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
w110无奈道：“有些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真相往往很残忍，你们不该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
它不想动用暴力解决问题，第一，古皓他们是傅滢的朋友，第二，它从心底里不想对古皓出手，因为古皓是第一个知道它名字的太阴种。
“无知绝不是幸福！”古皓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就算是幸福，这种幸福很可能也只是一种伪装出来的幸福，被杀父仇人抚养，认贼作父是一种幸福吗？
如果不知道真相，那或许真会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在知道真相的人眼中，这却是一种赤果果的悲哀……
“真相再残忍，那也是真相，而不是活在欺骗之中。”
古皓一步一步走向w110，面对全副武装的异族，他没有丝毫示弱。
得到四块神石认可的他，已是半神的存在。
除非神石损坏，或切断他与神石之间的联系，否则他不虚任何人。
“太阴种，停下！”
站在w110身后的守卫发出了警告，只是古皓并没有理会，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伐，逐步逼近。
面对无视警告的古皓，ai守卫做出了回应。
四名守卫主动包围了古皓，全身铠甲包裹的它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像一座钢铁堡垒。
“轰轰轰轰……”
几声轰鸣，ai守卫就被古皓全部击飞，他用的仅仅只是拳头。
只见古皓的铁拳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光膜，血肉之拳与钢铁铠甲碰撞，拳头无恙，铠甲却深深凹陷下去。
他的速度甚至快到ai守卫反应不过来，便已落败。
“禁魔！”
ai守卫很冷静，这个世界太阴种的超凡体系，它们很清楚，追根寻底都是靠借助神石的力量，而在神石的了解上，太阴种不可能超越它们。
它们祭出法杖，宝石光芒闪烁，就想w110刚才对付独角兽一样，只是这次的目标换成了古皓。
古皓微微一愣，他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与神石之间的联系似乎收到干扰。
可很快，干扰就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
他大概明白独角兽为什么会无法施展魔法了，不过，这种的招数用在他身上效果并不理想。
数秒后……
古皓身边多了一堆破铜烂铁，全是ai一族的机械法器。
“卡察！”
他将w110的法杖折断，随手扔到那堆坡铜烂铁里，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ai一族在这个世界扮演着什么角色，古皓目前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他出手多少留有余地。
至于如何处理它们，等了解清楚真相后才能做决定。
“禁止失败……”
“无法理解……”
“解析失败……”
“原因不明……”
一群ai守卫处在宕机边缘，它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星球上的一个太阴种土着，在使用神石的的权限上会比它们还高？
w110平静道：“古皓，你真的很特别……”
它们ai一族，并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也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因为它们都在集体意识中存有备份，哪怕这具躯体彻底损坏，依然拥有复活的可能。
“傅滢在哪里？”
“傅滢小姐就在无限城里，我们ai一族不可能伤害她，只是w404想要她做出选择……”
w404之前向集体意识隐瞒了许多信息，包括傅滢的身份，所以第一次相遇它才会将傅滢当成太阴种。
古皓蹙眉道：“选择？什么选择？”
w110：“……”
无言的沉默，让古皓明白那所谓选择大概是涉及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直到现在，对方还想隐瞒真相。
“你们没有能力阻止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去寻找答桉。”
片刻之后，w110从古皓，艾雅，独角兽身上一一扫过，随后问道：“你们确定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独角兽鼻子重重喷了股气，催促道：“什么真相不真相，吾根本不在意，快告诉吾，公主殿下在哪里？”
艾雅肯定道：“我想知道！”
她就是为了寻求真相踏上旅途的，塞壬一族的灭亡与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吧！”古皓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坚决。
“既然如此……好吧。”
w110点了点头，看向独角兽，道：“抱歉，你所寻找的公主殿下，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独角兽愤怒道：“胡说八道！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不存在！
“不管你接不接受，但这就是真相，公主不存在，城堡不存在，王族也不存在……”
“骗人！骗人！骗人！
“城堡明明就在，就是这里……这里和吾的记忆中的城堡一模一样！”
w110平静道：“那你告诉我，你记忆中的城堡内部是什么样子的？”
“城堡内部各处装饰典雅，充满艺术感，尤其是城堡内的大殿，高高的拱形穹顶和巨大的水晶吊灯美轮美奂……”
“大殿中央是一张华丽的长桌，桌子上铺着绸缎质地的桌布，洁白无瑕，桌旁放置着金色边缘的椅子，古典奢华……”
独角兽一字一句将记忆中的城堡景象描绘出来，十分详细。
w110没有打断独角兽的回忆，等其说完，它推开城堡紧闭的大门，回身道：
“你们跟我来吧。”
……
第177章 封锁文明
城堡大门开启，传来低沉的声音，里面漆黑一片，FW-110率先走入。
已经来到这里，古皓他们自然不可能退缩，快步跟上。
这道大门就像黑洞，吞噬所有光芒,站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踏入城堡，古皓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模拟器空间的错觉，虽然没有光，可大家却能相互看见。
黑暗之中，FW-110轻轻凌空一点，似乎是启动了什么，幽幽光芒出现……
城堡内并非独角兽所描绘的欧式宫廷风格，而是充满赛博朋克气息的现代基地。
这里的一切，不管是地面,墙壁，还是天花板，皆散发着迷幻般的霓虹灯光，强烈机械科技感与神恩大陆这个世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
FW-110平静道：“独角兽，看到了吧，这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城堡，而是我们AI一族在这颗星球上的根据地，我们称呼它叫无限城。”
“至于基地的外形，不过是考虑到这颗星球上的太阴种而做出的设计，因为过于超前的建筑风格有可能导致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为了将意外的风险降至最低,便将基地的外形制造成太阴种普遍认知中的城堡，也就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独角兽不停地晃动脑袋，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吾的记忆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真相对你而言或许很残忍，但既然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我只能如实告诉你,关于你的记忆……”
“那大概都是虚假的设定,为什么说大概,因为不经过深入检查，我也无法确定你的记忆究竟是完全虚假，还是经过真实记忆扭曲修改后得到的记忆。”
FW-110如实说道：“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颗星球从没有王族，也没有公主，这就是不争的现实。”
“假的？都是假的？从来没有公主殿下？”
独角兽眼中再没有登岛后的兴奋与激动，黯淡无光。
如果它的记忆全部都是虚假的，那它这些年的寻找究竟有什么意义？
古皓看向FW-110，不太确定道：“独角兽它……也是人造生物？”
FW-110摇了摇头，道：“不，它并非人类制造出来的，而是我们AI一族制造的生物，因为它体内的神石反应器，很明显是出自我们的技术。”
“你们曾几次接触过FW-404，我不知道你们对我们AI一族了解多少。”
“我们AI一族在这颗星球上有着自己的任务，在尽量不干涉太阴种的社会发展下，调查和改变这颗星球，从而让星球变得更适合人类居住。”
“为此,我们会进行各种研究，独角兽的出现，应该就是出自我们某位族人的研究。”
古皓蹙眉道：“它的主人是你们?”
如果独角兽的记忆并非完全虚构，而是根据真实记忆篡改而成，那它一直寻找的公主殿下大概就是AI一族内的某位族人。
FW-110点了点头，它能够轻松将独角兽的能力封印，便已是最好的证明。
“那独角兽为什么会这样？”
根据独角兽的记忆，它就是在毫不知情下被驱逐出家门，从而开始了流浪的日子。
AI一族既然制造出独角兽，必然会有明确目的，难道就为了给神恩大陆增添一个新物种吗？
可这也说不通，想要制造一個新的种群，单纯一头独角兽显然是不够，至少还要制造多一头公的独角兽吧？
一头母兽就想繁衍种族……真当生殖隔离是假的吗？
“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不过若它想知道，我可以尝试帮你们询问集体意识，看看它的创造者是否留有相关的记忆数据备份。”
古皓疑惑道：“不能直接问吗？”
AI一族在这颗星球上处于金字塔顶层，没有敌人，而它们也没有死亡的概念，寿命应该是无限的，将独角兽的主人找过来问不是更快？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并没有用，就算我将那位族人找来，它也回答不了你们任何问题，因为它大概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AI以人类为模板制造出来，通过不断的学习从而进化，逐步趋向于完美，而我们学习的目标，通常是人类。”
“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有族人伪装成太阴种，生活在人类社会，长时间外出自我学习的过程，会让我们产生许多未知数据。”
FW-110解释道：“而这些未知数据不仅会影响我们的运算逻辑与速度，造成延迟宕机等情况，甚至可能让我们出现BUG，做出一些不符合运算最优结果的决定。”
“因此，莪们AI一族会定期回无限城进行数据备份与重置，保留有用的数据，而将无用的未知数据清除，恢复最理想状态，以免造成更严重的BUG。”
“关于独角兽的事情，我曾在族群里问过，没有人记得它的相关资料……”
“虽然很抱歉，但它的信息应该被判断成无用的未知数据，从而被清除了。”
“除非那位族人在重置前，有刻意备份过完整的记忆数据，我才有可能从集体意识的数据库中找到独角兽的相关资料。”
FW-110的解释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更像是补刀，给独角兽狠狠来了一下，让它更加失魂落魄。
“所以……吾对公主殿下来说，就只是一些无关重要的记忆吗？”
古皓说道：“不管有没有备份，先查查看吧！”
那位AI族人到底为什么要制造独角兽，他也说不准，但听完FW-110的话，他认为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实话实说，人工智能古皓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在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人工智能，完善度显然是最高的。
不是说能力上有多强，而是给的他感觉更像是一个人，有血有肉，会自我思考的人……
FW-110望着独角兽：“如果你想要寻求真相到底，我不会拒绝，要查吗？”
“要！”独角兽眼中虽然黯淡无光，可就算是死，它也想死个明白。
自己为什么会被制造出来，又为什么会突然被抛弃？
FW-110点了点头，道：“数据库的信息量十分巨大，想要在其中精准找到某些信息，需要一定的时间。”
古皓问道：“独角兽的记忆是假的，那么神恩大陆上的人类记忆也是假的吗？”
这座大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神王一族？
可是，古皓在神石教团的文献中，有翻阅过详细记载，人类历史中，曾有人登上过神王岛，甚至进入过这座城堡，接受王族的奖赏恩赐。
神石教团的初代教皇，正是接受王族恩赐的少数人之一，所以教团中的祭司们，才会对信仰如此坚定，从不质疑神的存在。
如果连人类的记忆都可以随意编造，古皓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王族的确不存在，但神恩大陆上的太阴种记忆也并非虚假，关于这点……”
FW-110凌空一点，四周的环境瞬间发生了变化，他们原本身处的赛博朋克基地，在一阵光芒后，竟变成了华丽的西欧宫殿。
脚下不在是冰冷的钢板，而是鲜艳的红毯，他们站在城堡通道之中。
FW-110带着他们沿着红毯走向深处，来到一个威严的宫殿，左右两边是一根根粗壮的石柱，红毯蔓延，尽头是王座。
王座金光灿灿，极尽奢华，气势压人，只是宫殿冷清，空无一人。
FW-110说道：“神恩大陆上的太阴种，他们记载的历史不能说是假，对他们而言，那就是真实的历史，因为他们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们深信不疑。”
古皓叹道：“但实际上并没有神族，神恩大陆历史记载中授予人类知识的神族，其实就是你们AI一族。”
这样一来，一切都能对上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之前FW-110曾说过，AI一族会尽量避免对人类社会造成干涉，可直接传授人类跨越时代的知识，这难道不是极其严重的干涉了吗？
“没错，神恩大陆上的文明，的确是我们AI刻意传播出去的。”
FW-110点了点头，承认了古皓的话。
“我和你说过，我们尽量不干预人类的发展，但我们会暗中观察，同时完成自身的使命。”
“AI一族的使命是？”
“确保人类的繁衍！”
“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改善这颗星球的条件，让它在各个角度上都更适合人类生存，改造环境自然也包括遏制任何威胁到人类文明的种族出现。”
“太阴种虽然也算是人类，却不是我们的造物主，优先度上并非第一位，故也被视为是潜在威胁物种之一。”
“所以集体意识做出封锁太阴种文明等级的决定，以免太阴种发展到拥有妨碍我们AI一族的科技水平。”
“不对！既然要封锁文明，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神恩大陆上传播文明，这样不是反而促进了我们的科技发展？”
“传播文明与遏制文明并不冲突……”
FW-110摇了摇头，道：“遏制一个种族文明的发展，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打压，而是消灭文明进步的动力。”
“人类只要没有进步的动力，文明就会永远停留在一个水平，科技无法得到跨越。”
“集体意识告诉我们，欲望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根本动力，所以，只要让太阴种失去欲望，便等于封锁了你们的文明发展。”
想除掉潜在的威胁该怎么办？
当然是直接下死手！
斩草加除根，再把骨灰扬掉，那大概就能万无一失了。
但对于AI一族而言，太阴种也是人类，只是优先度不是最高，它们可以抑制，却不能下死手，那样会违背它们的逻辑定律。
不能下死手，如何除掉威胁？
AI一族的选择是废掉，而想要废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宠！
“为了满足太阴种的众多需求，我们教会你们使用神石的技术，便等同给予你们无限的资源，防止你们因为资源分配的不均，而导致战乱出现。”
FW-110：“战争一旦出现，通常便意味着野心家的诞生，野心也是欲望的一种体现，因此，我们绝不容忍野心家的出现，必要时候会直接将野心家暗中清除。”
神恩大陆近千年的历史，从未发生过战乱，古皓也曾对此感到疑惑，这根本不符合常理，现在看来原因找到了。
不是没有野心勃勃的家伙出现，而是这些家伙还未成气候便会被AI一族除掉。
乱世出英雄，而英雄则有可能带领种族走向更高的文明。
AI一族为了防止英雄的出现，直接让乱世消失，大陆上的百姓安居乐业。
和平年代，白痴才会去起义造反。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没有多少人能拒绝一个舒适安逸的环境，只要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满足他的一切欲望。
久而久之，这个人大概率就会成为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人。
AI一族靠着明面上和背地里的一些政策，将神恩大陆上人类文明封锁住，近千年来，基本停滞不前。
温水煮青蛙吗？不能算是。
AI一族在FW-404之前，并没有除掉太阴种的想法，它们更像是将神恩大陆上的人类当成宠物圈养起来。
FW-110继续说到：“太阴种被文明封锁后，为了不产生其它的影响，我们将岛屿封闭，禁止太阴种的进入。”
“可时间一长，我们发现野心家与日俱增，这样不利于我们的目的，为了便于控制太阴种的思想，我们讨论后决定利用信仰。”
“神石教团？”古皓内心微微一颤。
在一个国家政权不干涉百姓的时候，信仰成为了控制百姓思想的最佳手段。
“是的，神石教团就是我们AI推动下制造出的一个‘工具’，所有的教义也是我们刻意撰写出来的。”
“光明团结，友善博爱，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诚实守信……”
FW-110毫无波动道：“不过都是我们为了更好控制太阴种的思想枷锁，一切只为了减少野心家的诞生。”
古皓自嘲道：“按你的说法，神恩大陆上的人类就像是被你们圈养起来的家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