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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全文阅读

作者:杜康想当神仙     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txt下载     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八章 真相

    云缚安看着自己两手沾上的血,有些愣愣的,独活看见自然心中带了一丝心疼,连忙用茶水沾湿了手帕,为云缚安拭去:

    “小姐,别害怕,奴婢在呢。”

    云缚安失了魂一般,双手反抓住独活:

    “独活,我要见南妩,你带我去。”

    独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呢,顺着刚才祀娘离开的方向,便带着自家小姐过去了。

    她可怜的小姐啊,还未及笄,便已经受过几番波折了。

    云缚安跌跌撞撞被独活扶着去见那南妩,殿中只有祀娘一个人在为南妩整理仪容。

    瞧见来,祀娘脸上带着哀戚,然后跪身行大礼:

    “奴婢,见过南诏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缚安下意识道:

    “平身吧。”

    那祀娘,只是一转身,便将两道圣旨拿出来递交给独活:

    “这两道圣旨,一道是册封殿下为皇太女的诏书,一道是任命皇太女为现任南诏女君的即位诏书。”

    “主子早就写了好了,一直交由奴婢保存着,只待有一日能够见到太女殿下,便将其交予您。”

    云缚安呆呆道:

    “为什么?”

    这就显得她真的可笑,还不顾一切地去打南诏的江山,孰不知南妩早就有将南诏交予她的打算。

    这究竟算什么呢?

    祀娘眼睛里还带着泪水,却一点没有对眼前这害了她主子的新君的责怪之意:

    “因为,您早在白先生找到您的那一刻,就成为了我家主子命定的继承人了。”

    “主子的这一生好短暂,如今她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吧,自从被北楚扶上了那个位置,不知道受了多少百姓和别国之人的冷眼和不屑,是苦是累,她都一个人抗。”

    “因为到了主子的手里,总比到了北楚另外找的旁人来说,更好一点。”

    祀娘坐在那里,看着南妩的容貌,再不复从前的妩媚颜色:

    “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不懂那么多政事,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奴婢确实看见了,主子在对那些叛国贼,是如何的不留余力,甚至不惜代价去复仇……”

    “主子可怜,前半辈子活在被太上女君制造的梦境之中,后半生又活在仇恨之中。”

    云缚安口中晦涩:“那我被人追杀?”

    “一部分是北楚人的追杀,主子便也对殿下您下旨刺杀,常常是主子的人和北楚的人厮杀的厉害,之后剩下的人才被吩咐去追杀您,否则,主子手下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便打败的!”祀娘想起南妩睡不着觉,独坐到天明的时候,还是道:

    “若不是这番,您羽翼未丰,何以对垒北楚?”

    祀娘如此说的时候,云缚安满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这怎么可能?”

    “殿下,女君的位置不是这么好坐的。”祀娘小声道,“若是您不够女君的城府,手段,和谋略,将您送上这位置,与等死无异,即使有白先生在您左右,可南诏的朝政,若是由旁的男子插手,只会让您的名声受损,于国体无异。”

    “也正是因此,白先生自知他插手朝政已快三世,身老力不从心,很难再有全盛时期的力量辅佐您,所以才甘心饮下那一盏酒。”

    白邺对于南诏的女权而言,就是弊病。

    南妩不惜将骂名揽在自己身上,也想给云缚安留下一个清澈的朝政。

    南妩在云缚安入了南诏的这一段时日,几乎已经将北楚在南诏的暗桩,处理地差不多了。

    云缚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捏的紧紧喘不过气来。

    难怪,她觉得自己上位之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分明就是没有那么顺利,而是有人在为她负重前行。

    云缚安想象不到,这该是何等的精密谋划,才能让北楚也无知觉,让她更无反应。

    “殿下,您怎么了?”

    云缚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个空心的,看不清对她好的人,也看不清所有人。

    再也无法立在那处,浑身虚软,几近乏力。

    独活看着如此这般的云缚安,着急道:

    “小姐,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云缚安迷迷糊糊道,眼前似乎又看见两女子廊下读书时候的情景:

    “好,她们是谁?”

    是谁?

    谁是谁?

    独活不知道自家小姐在说什么,云缚安已经晕厥过去了。

    “祀娘恭送皇太女殿下。”

    瞧见人走了后,祀娘还是在安安静静地擦拭整理关于南妩的一切。

    从前南妩几乎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假手于人,可是她如今睡在这里了,祀娘想,自己终于有幸可以帮着主子做点什么了。

    也许下去后,主子会责怪她,又或许,会生气她随意就将这些告知太女殿下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

    谁让南妩是她的主子呢?

    良久,祀娘端详了半晌南妩的容貌,为自己倒了一盏茶,解了自己的口渴,随即便靠在床榻边。

    靠着自家主子,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再也不想等待片刻。

    云缚安在梦里,她眼前像是一片虚晃的米色梦境。

    织就出了一个柔软白皙的夏季。

    一个身穿华贵衣裳的小姑娘,从学堂中偷溜出来,迅速和在廊檐下的小姑娘汇集到一起,笑吟吟道:

    “阿妩,你看我拿来了什么?”

    那个叫阿妩的小女孩接过书,满脸的欣喜:“阿妘皇姐,真厉害啊,这可是《中庸》啊!”

    那个被称为阿妘皇姐的小女孩沾沾自喜道:“是吧,我很厉害吧,先生刚讲到这一面了,我还没来得及复习呢!”

    “那边有人,皇姐,我们快蹲下来!”阿妩连忙拉着她的皇姐立刻蹲下来,好半天看见人过去了,才起身道,“刚才好险,应该是国子监的先生吧?”

    阿妘笑眯眯地道:“你呀你,要是母皇也能允你一同读书就好了……”

    两人正抱着《中庸》看的起劲,不多时一个男子修长的身影便到达二人身后,猝不及防道:

    “你们两个,都要上课了,怎么还不进去?”

    两人连忙就把手背到身后去,抬眼一看,竟然是年轻时候的白邺!

    那个时候,竟然如此俊朗飘逸之姿。

    “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百零九章 相见

    国子监的学生,没有当今女君的同意,便不能进去读书。

    并且也不许将这些帝王权术交给旁人。

    很显然,这叫阿妘的小姑娘是知法犯法,然后旁边这个老师白邺是不知者无罪。

    阿妘咬咬牙,虽然她很想和阿妩妹妹一起读书,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她因此受到母皇的责难。

    因此,白邺考虑半晌,便先进去安排好了里面学生的课业,随后又出来。

    刚要跟俩小孩讲学,冷不丁从背后窜过来一阵阴凉凉的视线。

    这是什么?

    白邺转身一看,便瞧见那高高在上的女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瞬间,三人都像是个呆头呆脑的小狗一般:

    “见过……陛下(母皇)。”

    女君端详半晌,仔细观察三人脸上的表情,三个人竟然是如出一辙的可怜巴巴。

    好家伙,毕竟两个娃虽有嫡庶之别,但到底都还是自己的女儿,在加上这白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干脆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算了:

    “行了行了,从今之后,南妩和阿妘一同去国子监上课。”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三代君主同青史留名三朝元老的太傅在一处。

    云缚安的头昏昏沉沉,好半天才醒来,外面已然是中夜了。

    “独活。”云缚安嗓音嘶哑,平淡地话语听着想让人哭。

    独活片刻不离地照顾云缚安,根本不曾离开过,只要云缚安一喊,很快便能反应过来:

    “小姐何事?”

    云缚安浑身有些冷意:“再帮我盖一床被子吧。”

    独活听话,不多时便拿来一床被子:

    “小姐,热了我就再帮你拿开。”

    云缚安淡淡道:“我还没见先生最后一面呢?等明天太阳起来了,就把我喊起来。”

    宫中规矩,不可停灵,即使有南妩下的命令,大多数人还是会遵照旧例。

    独活也不愿白邺在这复杂的宫中停留这么久的时日:

    “那扶灵的人……”

    云缚安翻了个身,将头蒙过去:

    “我和沈雪宴。”

    沈雪宴算是白邺生前很爱护的学生了,况且白邺也不会拒绝云缚安的提议。

    “就这样吧。”

    云缚安喃喃道,随即将自己裹成一个大包子。

    外面的雨越发大了,简直可以用风雨飘摇来形容。

    独活毫无睡意,靠在廊柱上赏雨。

    原来夜晚下雨的云,也会有这么多变化,整个皇宫明明那么多人,却显得阴冷有寂静。

    这是为何呢?

    独活缓缓蹲下身子,眼眸微阖:“雨真大啊。”

    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即使动作再轻,也能溅出不少的水花来,这个动静已经算是大的了。

    独活不可能毫无发觉,于是她抬起头,眼前这人龙章凤姿,年纪轻轻,像是个故人。

    那人果真拉下了帷帽,面容果真是熟悉的。

    他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个湿润的水迹:

    “独活。”

    独活摇摇晃晃起身行礼:“独活无状,见过四公子。”

    “你家主子睡了吗?”那人似乎有些懊悔,但是他却腾不出一点时辰来瞧瞧看看,暴雨没日没夜地下,他的心慌了。

    所以他要来亲眼看看,才能稳定下自己的心来。

    来人正是陆谪。

    他浑身还飘着外面雨水的雾气来的匆忙。,

    似乎还带了点不可或闻的血腥气。

    独活轻声道:“主子刚睡下,您要进去看,只怕得煨暖了才能过去。”

    “今天雨凉,应该的。”陆谪眼神落了一二分无感情在她身上,“带我先去偏殿吧,引了炭火吗?”

    本来只是秋天,还到不了用炭火的时候,但是近来雨水多,烘干衣物倒是需要的多。

    陆谪在偏殿整个人都快被闷出汗来,这才觉得浑身的寒气去了些。

    这才肯踏进主殿。

    主殿有点清冷,独活已经上前撤去了一床被子。

    现在就处于青黄不接,冷暖不自知的这种情况。

    云缚安的容颜没有更多的变化,应当是变得更好看了,但是又好像变得脆弱了,整个人散发着让人心生怜惜的破碎气质。

    天上的月色很惨淡,惨淡地照在了不知谁的脸上。

    陆谪一靠近,便觉得被一股恬淡地味道开始扩散,从他的鼻尖,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

    云缚安的身上便也交缠着兰芷的味道。

    她在梦中感觉到一股子热量的靠近,让云缚安的内心自觉十分舒适。

    似乎就连心口上的那些疼痛,面对上如此温暖,好像都有所缓解了。

    陆谪看着怀里如同小猫一般温润的小姑娘,心里感到格外的镇定和安逸,上一次见面,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都要忘记了。

    那天是在一个成衣店,他调查一些事情猝不及防见到了久违的小姑娘。

    因为庆幸比较危急,他便没有过多逗留。

    今日来,是他处理完了一部分事情,卸下了一部分胆子得来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谪知道,自己的小姑娘受了大委屈,被人欺骗,被人蒙骗。

    即使那都是善意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小姑娘。

    可就是因为这样,云缚安才更难接受。

    梦里,云缚安梦见了很多事情。

    从一开始重生,到现在,步步为营,一直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个都没了。

    云缚安感到久违的温暖,就像是自己的阿翁在身边一样。

    那个时候,还有大伯,二伯,几个哥哥们。

    可一转眼,战火纷飞,亲近的人都逐一不见了。

    云缚安流着眼泪,痛苦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却撞进了一双装满怜惜的眼睛。

    “陆谪?!”云缚安沙哑着嗓子满是委屈,她这一路,到底该如何走过来。

    陆谪轻轻“嗯”了一声,向她确认是自己,然后再将她抱到怀里。

    周围的人都被派遣处理盈都郊外的事情了,说是北楚奸细或许会作乱,便先遣派人安排去了。

    云缚安知道的,她不希望白邺和南妩的发丧的时候,会出一些旁的事情影响。

    陆谪抚摸云缚安头顶的发丝,像阿翁和爹爹一样。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他们一家子的情谊早已胜过了亲生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第二百一十章 出殡

    两人闲谈了些东西,云缚安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过去了。

    陆谪则是在她睡熟后,便离开了。

    次日早上醒来,云缚安精神状态好了一点,也有了点人气。

    “您现在,要去见见白先生最后一面吗?”独活轻声问道,“不如您先用膳吧,现在还早呢!”

    确实,外面不过是天方亮。

    云缚安却摇摇头:“我没有胃口吃东西,现在先把我带去见见先生吧。”

    停棺的地方是一处偏殿。

    云缚安心中半分害怕都不曾有,就跟平常一般踏进这个殿中。

    金丝楠木的棺椁,云缚安看着烫金的漆,心中涌上难过,她开口道:

    “老师,我来看您来了。”

    说完这句话,云缚安的泪瞬间落下。

    这几日,她的泪都流的差不多了,以前的眼泪是为了让家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现在的眼泪,确实感伤故人的离去。

    如此区别,过于明显。

    云缚安跪在棺椁前的蒲团上,磕了个头。

    云缚安笑笑:“老师,您怎么不把我扶起来呢?”

    从前,她也未对白邺行如此大礼,现如今,却没办法当着白邺的面好好同他说话,喊他一声老师。

    她不是没看见过白邺对她抱有的期冀,少女叛逆之心,而后喊先生成习惯,更不曾唤他一声“老师”,思来想去,白邺在宫中喝下这杯酒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他的学生,年幼,叛逆,又娇气,日后如何统治整个南诏。

    云缚安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前面的棺椁。

    外面伺候的人走路静悄悄的,却是你来我往,好多人,整个皇宫好似苏醒了一番。

    独活看见外面的伺候的人俯首低眉,连忙出去,不多时,便皱着眉头到了云缚安身边:

    “小姐,祀娘跟着先女君去了。”

    云缚安闭上眼睛,到底,最后还是殉主了。

    好半天,她才睁开眼睛:“忠心可嘉,厚葬吧,她还有家人吗?”

    “不曾。”独活轻声道。

    云缚安回过神:“那便算了吧。”

    不知跪了多久,云缚安才起身道:“什么时辰出殡?”

    “正午时分。”独活淡淡道。

    云缚安咳嗽了两声:“沈雪宴呢?”

    “他在外面候着,您要召见他吗?”独活轻声道,瞧了瞧云缚安地表情,“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沈雪宴进了殿内,在棺椁前磕了三个头。

    白邺对他有点悟之恩,只要教导过他,便是他的老师。

    两人喝酒的事情,似乎还在好久之前,白邺对他二人的好,恍惚间还在昨日。

    “殿下,节哀。”沈雪宴平日里才高八斗,口若悬河,今日却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连自己都开导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去劝慰别人呢?

    云缚安沉闷地道:“沈公子也是。”

    两人沉默着,一度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心照不宣地停留。

    能在这殿中长待一会,能多陪伴白先生一点,这就是两人想做,且要做的事情。

    白邺躺在棺中,头发已经全白了,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即使这般,瞧着也全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和生前的他浑身凌厉又有所不同,现在的白邺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更多的柔和。

    “殿下不去看看先女君吗?”沈雪宴轻轻问道,“是不是因为难过心中那关?”

    云缚安凤眼凌厉:

    “沈公子揣测人心向来是数一数二的。”

    沈雪宴却丝毫不畏惧,却乖巧闭上了嘴。

    眼前之人,是南诏的未来储君,已经非彼时元国云家的小姐了。

    云缚安沉默。

    她也知道,南妩究竟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可笑的是,她连自己都算入其中了。

    就这样,轻而易举,抛下了自己能丢下的一切,以及,自己可以用到的一切。

    云缚安也只知道,现下南妩告诉自己的那部分,那没告诉的呢?

    两人沉寂已久,外面很快就进来了人,纷纷行礼,领头的那个叫何林,召集兄弟几个抬棺送到马车上,再一路推着马车,然后该扶灵的扶灵,出了皇宫上了京郊的时候,就开始撒纸钱。

    要将白邺入土白氏陵墓便可。

    白家原先就是名门望族,到了白邺父亲那一带,便开始破落了。

    时至今日,再难起来。

    云缚安给送了新的牌匾到白家后人那去,又送了百世流芳的牌匾。

    那些人见了她之后便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

    可云缚安始终觉得,这些人都不如白邺半分。

    世俗的谄媚早就将他们变换成了旁的人,消散在这世间,白邺似乎从中脱离了出来,成为高洁的圣人。

    沈雪宴与云缚安并立:

    “殿下,你可有一丝一毫对白先生的悔意吗?”

    云缚安有些奇怪,更觉有些恼人,竟忘了自己身在送殡的队伍之中,直奔沈雪宴而去。

    几支林中穿堂箭呼啸,贴着云缚安的身影而过,射中身后的棺椁。

    云缚安大吃一惊:

    “沈雪宴,小心!”

    不多时,苏难和虞卿双双现身:“殿下,弃了棺椁离开吧!”

    “可棺椁里……”云缚安顿时有些犹豫,“不……”

    沈雪宴低声道:“棺椁里没有人,真正的白先生已经早已被我们安葬了,是原先白先生留下的意思,说就让最后一刻,把南诏的宵小引出来,一举击溃!”

    “往后你统治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对你有所助力了,今日是最后一次了。”

    云缚安还来不及反应,苏难和虞卿以及其他的从龙卫便上前与他们打成一团,来往皆是杀招,招招伤人性命。

    原来是有诈,北楚内奸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云缚安十分恼怒,都怪自己最后掉以轻心!

    “小姐,先走吧!”独活有些担心云缚安的安慰,便想先护着她走。

    一路白色飘零,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纸钱,被黑衣人掀到半空中,如落花一般。

    云缚安也不想给在场的人添麻烦,嘱咐苏难和虞卿多加小心后,便和独活率先退离。

    棺椁一下子被盖子掀起来,独活眼疾手快,直接带着云缚安足尖点地,不多时便离开了。

    云缚安放大自己的瞳孔,那分明是……

    白邺的尸体。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闭门不出

    此事一毕,叛乱者都被羁押,等待这些北楚奸细的后果,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便是死亡。

    云缚安自从回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殿内,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便是连最亲近的独活,也不愿再见。

    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梗,周围的人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欺她瞒她,事到如今,云缚安的身边衷心之人不知凡几,但是能够相信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秦阿罡站在大殿外,瞧着直挺挺跪在门口好几日的独活。

    每日,独活都会跪在殿门口,以求云缚安的原谅。

    她身体自从上次受伤后便一直未曾养好,此番以跪拜作为自己的惩罚,无疑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

    可是独活知道,自家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若不是因为白邺的督促,云缚安根本就瞧不上这么个小小的女君之位。

    特别是因为这个位子浪费了太多的人命,得到的得不到的,即将失去和已经失去的。

    已经在云缚安的心里作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将她的忠仆和她自己,远远地隔起来。

    前朝事了,所有的方向都指向一条路,那就是让云缚安,登基。

    可云缚安却不言一语,将自己关在殿内,又从何劝告呢?

    苏难和虞卿在这刺杀事件上,本就是规划许久,南诏的超纲容不得他国插手,她们是云缚安的从龙卫,可她们更是南诏的从龙卫。

    南诏在,便守护南诏安好。

    南诏若不在,就潜伏在南诏,以待来日。

    云赋裳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前两日被分配到岭南一带搅山匪,郦禾也被派去青州一带司农,务必让南诏的农业更上一层。

    否则很支撑起南诏同北楚交恶的风险。

    南诏易主,短到所有的时日压缩在短短九个月内就完全结束,剩下的攘内安外的政策,便等云缚安登基,继承国祚之后,再下达命令。

    可如今的云缚安,因为她们利用白邺的尸体,大为恼怒。

    现下,独活一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雪宴自从回来之后便也没了消息,不知是回了元国还是怎么回事。

    云缚安也没在管她,她长长久久跪在白邺的排位前不肯起身。

    是因为她即使知道这是白邺的命令却依然憎恨于他不顾己身。

    很难说,云缚安在责怪谁,更多的是责怪她自己。

    如果她有能力,能揪出内奸,是不是便可以不用这个法子。

    云缚安忍不住苦笑。

    她到底是有多废物,才能让白邺死后还在惦记,她究竟能不能坐好那个万万人之上的尊崇之位。

    独活跪在殿外,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不少的宫奴都知道,整个盈都皇宫即将迎来一个新主人,而这个新主人却把自己关在凤阙闭门不出。

    她们迄今为止,还没见过这位新主人的模样,但是瞧着眼前这女子如此悲惨的责罚。

    他们便觉得这并不是个好相与之人,甚至可以说是严苛。

    万俟让已经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了,她来是因为她的探子在北楚探听到一些消息,说再过两个月,北楚就会以两方友好结交的事情,出使南诏。

    这是南诏新君继位后一等一的大事。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北楚窃听到一丝一毫的虚实,南诏民心未定,当前务必要请云缚安出席继位大典才是!

    万俟让和万俟如青听到过一些云缚安为何生气的风声,也不得不懊恼白邺临死了也不让后辈消停。

    可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方式,能用最少的人力,解决最大的问题。

    现下应该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而是该考虑把云缚安这妘帝之嫡长女劝上女君之位。

    “老臣万俟让……”

    万俟让刚跪在地上,便叹了一声自己的不中用,方才自己的骨骼又突突的疼了。

    可门却一下子打开,独活下意思便朝里面看去。

    眼前女子身形瘦削,整个人都有些虚弱的苍白无力,容貌更像是盛开的国色,即使在如此情景,依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凋谢。

    云缚安努力地控制眼前的清明,淡淡道:

    “都平身吧。”

    万俟让欢喜得站起身,唤来身后的侍应将继任大典上需要着装的礼服拿来,华丽的凤袍曳地,上面缀着各色各样的金银线,孔雀羽毛,各类宝石,整套礼服看着格外熠熠。

    像是光芒,越发相衬着云缚安的沉默。

    “嗯。”云缚安淡淡道,“万俟爱卿,偏殿议事吧。”

    不知何时,姜石年得到消息很是迅猛,不多时便出现在殿外了。

    她没有在殿外长跪不起,是因为她自觉还不如用这跪地的时辰,多帮新君新主挣些钱,来日国库充盈,便无需惧怕。

    “臣姜石年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石年行跪拜大礼,面容肃穆。

    云缚安仔细端详了一番姜石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姜石年更加沉稳了,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她明白,姜石年并没有去做别的事情。

    “平身吧。”云缚安眼见着姜石年起身,仍然是一派风流模样,脸上挂着不羁的笑。

    想来世俗也并未如此腌臜,还能让姜石年按照自己的心意或者。

    姜石年本来便是想回京述职,因为云缚安一直闭门不出,只得重新规划了行程。

    “殿下,臣已经将北楚的生意隐藏好了,除此之外,也让人和元国的商客达成了订单合作,对于南诏来说,也算是一个重大收获,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好时机,等您登基上位了,臣再仔细做一份奏折给您瞧瞧。”

    姜石年很懂云缚安现在并不想唠家常,现在她也只是把自己的做过的一些事情,概括给了云缚安,并且向她表达忠诚,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

    云缚安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你知道,我一向是十分信任你的。”

    云缚安和颜悦色:“希望你能为南诏的建设添砖加瓦。”

    姜石年她握了握拳头,将头深深低了下去:“臣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皇陵

    继位大典。

    南诏太女殿下出现了!

    也夺回了南诏的江山。

    南诏的百姓知道这个事情后,都奔走相告,喜从心来。

    她们终于可以结束这十多年的傀儡历程。

    也不再是受北楚威胁的子民了,这如何不让人感到高兴呢?

    云缚安一步一步踏上整个南诏的最高处,被臣子跪拜迎接: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磅礴,整个宫中的人都齐齐下跪,满心欢喜又隆重地磕下头。

    云缚安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场景,浑身上下,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原来是因为这个愿意,她从此就要肩负起照顾一国子民的责任,以及学着如何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君。

    一路走来,太多太多的鲜血和人命铺就。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

    市井之中不知多少人在等待这个机会,现如今也不曾有半点的参差。

    所有的人都知道,今日是特殊的一天,因为南诏不再受北楚的挟制了,再也不会过着比北楚人低一头的生活了。

    如此一来,所有的商业,都恢复到妘帝所在时代的模样了。

    云缚安匆匆换了一身衣裳,便前往了皇室陵墓,那里葬着与她血脉最深沉的亲人。

    妘帝和她的帝夫。

    马车走的慢,不过还是有人能从被风吹起的帘子中看见里面那女子的绝世容貌。

    “大家快看,这是我们的新君!”有商妇眼尖,一下便瞧见了,匆忙便拿了自己手上刚收集来的鲜花。

    对着云缚安的位置就是一拜:“草民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个礼后,便将自己的采摘下的鲜花一股脑朝着云缚安缩在的车驾扔去。

    云缚安也被鲜花的味道和动静给影响了,刚掀开帘子,便有一朵娇艳牡丹从窗口中送到她怀里。

    她仔细一看后,好半天泛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停车吧。”

    独活不解其意:“您别出来了,若是被鲜花砸伤了可就不好了。”

    千人千朵,这砸一下也疼啊!

    云缚安并未听从她的话,直接从马车中出来,站在马车的踏板上。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云锦,头上只别了一朵白菊。

    整个人显得遗世而独立,风华绝代。

    所有的子民瞧见有人出来,都看过去,只这一眼她们就确定了,眼前她们所看见的人,便是她们南诏子民要终身侍奉的女君。

    能将所有的子民从自卑的泥潭中拉起,成为她们新的希望和信仰。

    “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跪在云缚安面前,整条街道都被跪拜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云缚安轻声道:

    “南诏有你们这也的子民,是南诏的福气,也是朕的福气。”

    “诸位请平身吧。”

    云缚安对着她的子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来:

    “朕要去南诏皇陵,不知各位可否给朕让出一条路来?”

    果不其然,所有的人都纷纷地让开,给云缚安和她的马车留出一条路来。

    云缚安微微躬身以示谢意,随后便进了马车中。

    “驾!”独活驾着马车,马车缓缓而动。

    后面传来百姓们的欢呼声:“南诏!”

    “南诏!”

    “南诏!”

    一直过了好久,云缚安的鼻尖似乎仍然还残留着花道的余香。

    皇陵有些年头了,这些年守皇陵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云缚安看着眼前这路,根本就不是杂草丛生的模样。

    像是被人仔细打理了一般。

    云缚安脚步有些颤抖,可是一直走到尽头,却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同来。

    守门的两个女子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见到云缚安来,单膝跪地道:

    “奴婢见过新君,新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缚安挥手让几人起来:

    “朕不在的时候,这地方有别人来过吗?”

    那几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还是为首的那个女子开了口:

    “在七日前?白先生曾来过此地,他一人将整个陵寝都修理了一遍,随后又同妘帝还有几位先帝上了香,又同台太上女君喝了两杯酒,随即便离开了。”

    云缚安微微愣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长春。”那个叫长春的女子也为云缚安介绍了她其他的几个接姐妹,“这个是长夏,这个是长秋,这个是长冬。”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守在这个皇陵之中。

    云缚安很欣慰地道:

    “你们将陵寝看管的很好,赏!”

    长春道:

    “妘帝曾留下一些东西给您,您现在可以同奴婢过来吗?”

    云缚安有些意外,她没想过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还会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来。

    似乎有些安静。

    云缚安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鬓发绕到耳后去:

    “带路吧。”

    其他三个女子都留在那处,长春带着云缚安往里面去。

    云缚安一直以为陵墓是那种神秘肃穆又庄重的场景,进去却发现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南诏的皇陵有阵法也有机关,不过,您身上的血脉可以直接无视这些。”长春介绍道,“您的母皇在这边几个位置。”

    有很多白色的门,上面都有个特殊的符号。

    每个门前都种植着不同的树。

    长春看想云缚安观望的地方,随即便解释道:

    “所有种植的树,都是先女君们曾经喜欢的,每年长出来的花,果,都会来祭奠对应的女君。”

    云缚安点点头,原来是这般。

    长春将她带至海棠花树的面前:

    “这似乎妘帝曾最喜欢的花,所以每年这树落下来的花,都随风飘过去作为祭奠了。”

    长春似乎很是感怀。

    南诏并未立世很久,遗留之君王不过五代,加上南妩是第六代,加上云缚安,算是第七代了。

    只是这地方确实风水好。

    只见长春面带小心翼翼地捧起云缚安的手:

    “陛下,冒犯了。”

    说着便拿了一根针将云缚安的食指挑出一滴血来,摁在石门上。

    只眨眼间,那石门上的海棠花就被一道颜色给充满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石门竟然真正打开了。

    云缚安的眼睛缓缓睁大。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神思清明

    陵寝里面很干净,也没有旁的物件。

    里面陵寝都流过洞口,用以置换陵寝里面的风。

    长春打开了置放在冰棺旁边置物架上的木盒,放了这许多年,或许是因为气温不高的原因,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腐烂。

    里面放的是一封书信,一个印章,还有一个凤凰形状的东西,云缚安好奇便拿起来看了看,这个凤凰图腾上面似乎刻了些别的图文,十分古老神秘。

    “这个是可以调兵遣将的,作用如同别国的护符。”长春解释道,“您出去以后,一定要将此物好好保管,莫要放在有心人的手上。”

    云缚安只觉得,这个物件,触手确实温润,旁边那枚印章,瞧着像是玉玺,上面刻了个飞升的凤凰。

    看着便是格外威严的模样。

    最让云缚安期待的应该是那封信,她小心翼翼打开,这信封和信纸还染上了海棠花的味道,仿佛一个对外威严,对内温柔的女君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全篇读下来,全是一个女子对自己孩子的疼爱之心。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女君,因为这对孩子来说,束缚了她的自由。

    她成为女君,是因为她自小就是按照女君的规格培养,有整个南诏的责任扛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她必须立起来,必须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在这封建制度之中,只娶自己最爱的那个男子,便成了她终生所愿所想。

    南妘确实做的很好,她勤勉,她认真,她刚毅果决,所有在一个英明君主身上的品格,在她身上都能完全体会的出来。

    可是仅仅做到这些是不够的,她还需要平衡前朝和后宫。

    云缚安清楚,为什么南诏覆灭,真实的原因,就是南诏臣子异心,也不乏君王没有给足他们安全感。

    所以即使有女将军这样的忠臣存在,也是大厦全倾。

    云缚安看到最后,她的母亲南妘还在叫她的小名。

    妱妱,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无论是日后决心做一个君王,还是其他。

    信到这就结束了,云缚安看完之后,弥补了内心母爱的一处空缺。

    南妘穷尽一生,也没成为真正的自己。

    云缚安看了看长春明亮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是在同情朕吗?”

    吓得眼前这女子差点就要跪在地上,振臂高呼“奴婢没有”。

    这才发现,原来云缚安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

    经此一趟,云缚安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些了,打算起驾回宫。

    独活在外面老老实实候着,她当然知道这几日她犯下太多错误,触怒自家主子好多事情,数都数不清。

    而且主子也不止一次告诉过她,不要擅自替她做主。

    可是独活还是为了自家主子的安危,擅自为她做决定,难怪主子会这么生气。

    想着想着,独活便低下了头。

    失落的模样,全都映照在云缚安的眼中,她本因为身边之人的叛逆郁结于心,现在看来,独活确实是一心为着自己,才疯狂同自己对抗。

    “还站在那干嘛?”云缚安淡淡瞥了一眼,“回去了。”

    今日宜出门,大吉。

    独活还没反应过来:“啊?”

    刚才是主子跟她说话了吗?

    独活有一瞬间的恍惚,根本不像平日里行为得体,心思缜密的独活。

    “不走,你就留在这跟长春她们守陵也行,反正朕已经登基了,安危有别的侍女可以代替。”

    云缚安停下前进的脚步,冷冷回头:

    “怎么,还要朕来请你吗?”

    独活心中一喜,主子愿意同她说话了,这是个好开端!

    勤政殿里,万俟让和万俟如青等了好一些时候了,就连姜石年也候在此处,不紧不慢地等待着云缚安回去。

    “瞧着姜大人生意最近做的很不错啊!”万俟让笑眯眯地喝了口茶,“面色红润,做成几笔大生意了?”

    姜石年连忙摆手作谦虚状:

    “万俟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小有成色罢了,和大人一样,都是为了南诏,为了陛下不是?!”

    万俟让仍旧笑意吟吟:“你我都是跟着陛下的老臣子了,何必虚托呢?我年纪也大了,你如青姐姐不也得靠着钱财吃饭?”

    姜石年不敢托大,作乖巧状:

    “万俟大人严重了,日后如青姐姐得了陛下高看一眼,日后提拔提拔小妹,也不错了,我呢就尽心尽力为陛下和南诏办事,争取啊,把旁的人的钱,都搂在咱们南诏这!”

    “哟,几位都在说什么呢?”一道女声穿插进来。

    几人纷纷站起身:

    “见过陛下。”

    云缚安笑吟吟地坐上首位,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的玉玺,那之前盖上的国印?

    看来其中也有很大的猫腻啊!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处理好别的事情再说:

    “行了,爱卿们都坐下吧,你们同我都不是陌生人,还有两个月就要转年了,到时候再改年号吧,除此之外,今年的税收,地方官的述职也要提上日程了是吧?”云缚安头疼地看着独活为她准备好的单子,“怎么每天的事情这么多啊?”

    万俟让也觉得头疼,有些事情其实安排下面的人做就行了,但是有的事情必须要经过她们的手来解决,越往年关来,恨不得直接住在每日办事的隔间里。

    云缚安就更忙了,她还要负责安排这个官员的提拔,绩效审核,回京述职之类的。

    不过她刚放学下单子,便被旁边的一本奏折给吸引了。

    上面有用的一样没写,就写了一句:请陛下安。

    看到奏折的底部,云缚安就看见了姜石年三个大字,立刻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姜大人每日这么闲的吗?连问安还要单独分一本折子?”

    姜石年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回陛下,臣这是在尽自己的本分,只有陛下好了,臣子们才能安心替陛下办事儿啊!”

    说着,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外面有侍女来报:

    “陛下,云将军求见。”

    云将军是云赋裳,云赋裳是云缚安的姐姐。

    “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安排事务

    云缚安忙不迭地吩咐,她知道云赋裳是来做什么的!

    向来是青州一代有事情要禀报了!

    果不其然,云赋裳穿着一身劲装,面色严肃的进来单膝下跪:

    “微臣见过陛下!”

    云缚安想拦但是没拦住,只好道:

    “姐姐何须行如此大的礼?”

    云赋裳认真道:“礼不可废,微臣有事禀报。”

    “来人赐座。”云缚安吩咐道,随即让人上了茶,“姐姐喝了再说吧!”

    云赋裳抿了一口,润了润冒烟的喉咙:

    “臣接到了青州太守李大人的书信,说是青州一带,有匪,烧杀抢掠,民不聊生!”

    云缚安立刻严肃了眉头:“李云麟说的?”

    “正是!”云赋裳认真道,“臣想请命,前去青州剿匪!”

    剿匪,这可不是个容易事,青州的本来就地处边界,流寇出没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既然出现了匪患,还不知是什么背景,若是如此直愣愣去剿匪,只怕是很难取得成效!

    云缚安思及此,立刻询问道:

    “青州的匪患,源于何处,李云麟可调查清楚了吗?”

    云赋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全盘托出:

    “对此,李大人知道的事情也并不完全,只知道是不同种族的百姓组织起来的匪患,说什么,既然各国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不如就让各国不得安宁,这一团匪人,只怕人数还不少,听说其中也有会武功的!”

    云缚安身子微微往后仰,若是如李云麟所说,那这群匪患,只怕是来者不善!

    “只流窜在南诏境内吗?”云缚安细细分析,仔细问道。

    云赋裳道:“他们好像也去了文山墨海,只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动乱,到了青州,才开始流窜作案!”

    既然都是抢劫,可为何绕过了文山墨海呢?

    这就让人忍不住深思起来!

    云缚安视线看向万俟让,希望她有话要说。

    瞧着年轻女君的眼睛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万俟让连忙起身:

    “文山墨海虽是万俟家的底盘,可是里面鱼龙混杂,有些什么人,我们也是不知的,至于为绕过文山墨海,老臣确实不知!”

    云缚安听了此番话,也并没有提出质疑。

    万俟让是想做个权臣,她的野心也确实很大,但是她刚刚登记,正好是需要巩固君心的时候,实在不必要在这风口浪尖出这种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应该是另有人为之!

    “独活,写一封信传给北楚的北门雀,请他帮忙观察一下北楚目前的动静!”云缚安思维发散的很快。

    她成功登基,无一成为北门雀最大的底牌,毕竟有一国女君的支持,这种力量,的确不可小觑。

    况且这位女君的手下,无论是打仗还是做什么,都是以一当十的,和云缚安作对还是精诚合作,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

    独活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万俟如青有些不解:“陛下,您这……”

    万俟让解释道:“陛下觉得,总共就那么几个国家,长个心眼子也没什么错处,除此之外,也可以让那皇子能定的住自己的后背!”

    南诏的后背,靠的是所向披靡的兵力。

    “剿匪,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能去!”云缚安皱了皱眉头。

    好家伙,这实在不是一门轻松的事情。

    特别是云缚安本来打算给自家姐姐在京中安排一个官职,处在一个安全的圈子,不必在外面遭受风吹雨打。

    谁知道自家姐姐,还非要给自己出这么好大的一个难题!

    这事儿放朝上哪个将军去做都可以啊!

    “微臣是陛下的人,此举,可为陛下安民心,定军心,为陛下分忧!”云赋裳眼睛深沉,坚定地看着云缚安。

    从前都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现在看来,她的姐姐,更将爹娘的关心,一丝不落地转到她身上。

    万俟让一行人都静悄悄地不说话了,她们也格外震撼与这堪比母爱的姐妹庇护之情。

    “阿姐,你要,平安归来才是!”云缚安再三张口,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阿姐,你要平安归来。”

    说了好几遍,云缚安自觉不是在安慰云赋裳,反倒是更像安慰自己一般。

    “需要多少兵力?”云缚安询问道,“剿匪需要多少人?”

    似乎是在问云赋裳,但是她看向的是万俟让。

    对于这个朝堂规划,显然是万俟让,了解得更加充分一些。

    万俟让思考了一番:“当地太守有两千兵力,再待一万,足以将这匪人完全剿灭!”

    “若是匪徒人数更多,便可调动其他州府的兵力以作抵挡,只要灵活穿插作案,应该问题不大!”

    云赋裳也点点头:

    “在人数这上面,我们的优势更多,毕竟匪徒只有那么多人,再有背景,或者是他们本身是被聚集起来被调动的,如此一来,或可查出背后的人手分布。”

    云缚安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来人拟旨,封云家赋裳为三品骠骑将军,兵马一万,即可前去剿匪。”

    “记得平安归来,阿姐。”

    云赋裳眼神凛冽:“臣,定胜利而归!不负陛下所望!”

    说罢,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姜石年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触颇深,她自幼在家虽然是独女,但是也有庶出姐妹的存在,即使她的母亲对她十分欣赏,也不能否认,姜石年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完全全是她自己聪慧。

    除此之外,靠着雷霆手段押对了宝。

    如今的南诏女君南妱,从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人失望!

    “今年的税收要好好盘查,先前在下面的时候,只是经过看了一眼,便能觉察出很多不对来!”云缚安皱皱眉头,她记得这个事情是户部在管钱的,万俟让的身份也很重要,“要有一本明白帐!”

    万俟让赶紧领命:“臣遵命。”

    糊弄陛下,欺上瞒下,这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下面的那群人活腻了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缚安揉了揉眉心:

    “姜石年,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这不是刚登基,国库充盈问题,皇商的问题,都交给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信到

    “是!微臣遵命。”姜石年行礼领命。

    又是一番事情商议完,外面已经很晚了。

    火烧云烧的天空壮丽无比,云缚安同姜石年及万俟让共同踏殿而出,又嘱咐了诸多事情。

    如此已经到了晚膳之时,云缚安才能坐上椅子歇一歇。

    今天还是她登基的第一天,伙食极其丰盛,云缚安只觉得浪费,留下了几道菜后便将其他的菜撤下去了,赏给了宫中各处。

    然后又让独活颁发口令,膳食等不可奢靡,以减少宫中开支。

    如今南诏才换任女君,国基不稳,开支是能省则省。

    秦阿罡也不再隐藏在暗中了,直接随侍在云缚安身边,想了想,云缚安也觉得大材小用,于是便和颜悦色问道:

    “伴伴,你可想去钦天监?那儿观星最为方便”

    秦阿罡显然不认为那是个好去处,便直接拒绝了:

    “奴才想待在您的身边,您现在成为了南诏女君,难道您就不再需要奴才了吗?”

    一脸严肃,语气却可怜巴巴。

    云缚安在秦阿罡身上看见如此反差,大抵是猜测到,自家阿翁早先便告诉了秦阿罡,定然不能离自己左右。

    于是这才有今天这幕。

    自从自己登基后,风,雪字号的从龙卫也被苏难和虞卿找到了,虽说有些迟,但是这两个字号的从龙卫,在妘帝死后便隐居了,根本没想过联络的事情。

    毕竟她们对妘帝格外赤诚,为妘帝守着这盈都。

    云缚安的本意是不想秦阿罡再涉及危险的事情,奈何人家不愿意,云缚安也不能强求:

    “那好吧,您就守着朕吧!”

    只是没听见秦阿罡回话,云缚安看过去,发现秦阿罡在发呆:

    “伴伴?”

    秦阿罡回了神:“白邺应该也很欣慰我这么做吧,毕竟他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

    云缚安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好些时候才道:

    “我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

    秦阿罡摸了摸云缚安的头:“你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望,陛下。”

    ……

    云家已经递交了辞呈,只是元帝一直没同意。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探听到云缚安在南诏成功登基的消息了,心里悬着的心也忍不住落下。

    云蕤是最高兴的,他最担心的一个孙女,到底是成长了许多,不太需要他这个老头子罩着了,他真是又高兴又难过。

    喝酒都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喝。

    云赋致已经失联好久好久了,也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封信来,云蕤很不高兴,觉得对云赋致的教导不太行。

    然后又无限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大孙子的感受。

    如今赋闲在家的云国公,每天闲的遛狗赏花逗鸟。

    即使这样,也难以度过每日的时光,人家年纪大了,都在享受天伦之乐,他年纪大了,每天享受孤独。

    真是离谱。

    云恪和云忻都蹲在家里了,马上接近年关,自家老叔在家无聊,他们没有不赔的道理。

    三个人一起推牌九,云蕤输得最惨,直接恼羞成怒将所有的牌糊成一堆:

    “你们真是长本事了,不孝子!”

    以前挨云蕤骂的有三个,云怀,云忻,云恪。

    现在却少了一个。

    “得空去看看你们大哥吧!”云蕤起身背着手,“好些日子也没同你们的大哥喝杯酒水什么的,别让你大哥觉得咱们忽略了他!”

    云忻和云恪对视一眼:

    “叔,都按照您说的办!”

    算起来确实也很久没去看过自家大哥了,云赋致这小子也不往家里寄书信,云恪和云忻尝试着联系,却根本联系不到。

    一时也不知云赋致在哪里。

    “老爷,有小小姐的信!”罗傭喜上眉梢,从外面走进来。

    云缚安的信都是统一由秦阿罡的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距离上一次来信,还是好几个月前!

    云家人都清楚,在夺位的关键时刻,老实讲来往信件是最不聪明的选择,云缚安此举,也是为了云家人好。

    不然跟云家敌对的人,只怕还要给云家按上个什么通敌叛国的罪名。

    届时,只怕是七八张嘴开口都说不清。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做事稳妥点,避免人起疑。

    云蕤听见罗傭讲话,一下便停住了脚,随后要过来,云恪却早就上前接过了信:

    “爹,还不快过来瞧瞧娇娇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云蕤不紧不慢地复又坐下,轻巧地从云恪手中拿过那信件:

    “拿来把你!”

    云蕤慢慢展开,上面字迹独有自己的风格,不再是从前的簪花小楷,忍不住欣慰起来:

    “瞧瞧,这娇娇做了女君,写的字都解放天性了!”

    云恪探过头来看:

    “可不是嘛,小时候娇娇可没这么乖……”

    几人回忆了一番,却想起云缚安似乎只是落了水后那一段时日变得很聪明,一时都有些悻悻:

    “先前只觉得娇娇是落水改了性子,现下看来,只怕是落水后懂事了!”

    按照幼年娇娇的脾气,只怕是绝对不会给他们寄信,何谈这么孝顺!

    “坏了!”罗傭一拍自己的脑袋,“小姐还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东西,还不知是什么呢?”

    应该是南诏岭南的水果,青州那边,距离云家,也不过半月路程,快马加鞭,也是可以缩减到三五日。

    若是吃食,搁了冰,三五日也还新鲜。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炎炎夏日,反而有些落了冷意了。

    一家人看着这封信,云缚安还像小时候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讲来。

    “看把咱们娇娇累的!”云恪指着云缚安抱怨自己每日都要处理政务,每日早上还要起早上朝,许久都睡不了一个饱觉,当下便有些心疼。

    云蕤今天却十分反常:“当帝王都说千般好,万般好,其实哪里有这么好呢!”

    说完,还重重叹了口气:

    “往后她就只能在南诏过年了,也没办法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云恪看的快,一下就看到后面去了:“娇娇封了赋裳做女将军!”

    “赋裳一直都想做将军,在元国,女子哪里能做将军啊?”

    云忻也感叹道:“这也算是圆了赋裳的一个愿望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扫墓

    一家人在一处,对着云缚安寄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反正一家子都告假了,闲的发慌,干什么不是干?

    几人又凑到一块,想像云缚安当女君后的各种便利什么的,不多时,罗傭已经将门口的东西全部都弄过来了:

    “还真是水果?”

    他直接一筐一筐地搬出来。

    路上是真的复杂,不过好在放置在冰盒里面,这些东西都保存的格外完整,偶有一些外皮破损的,可以忽略不计,捡出来扔掉就好了。

    “这一筐似乎什么挂绿荔枝,这一盒是杨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玩意。”罗傭弄出来,“字画之类的,看着应该是小姐的笔迹,这是什么?九连环?”

    搜罗来的一大堆珍奇的物件。

    云忻是第一个看到信结束的:“桃花呢?”

    几人才想起,前两天还惦记着去看看桃花,今日倒是没去看。

    “桃花呢?”云蕤询问云忻。

    “桃花呢?”云忻询问云恪。

    云恪摊摊手,一脸无奈:“我今天也还没去看呢!”

    他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个黑乎乎的身影,几步就跳到他们的身后,探头探脑看他们手上的信。

    但是,大概率是看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哟,这胖乎乎的,娇娇肯定喜欢!”云蕤摸了摸桃花的头,入手柔软!

    谁能想到当年捡回来的小东西已经长到如今这个模样呢?

    牵出去遛遛还能吓到好一批人!

    “娇娇还念叨你呢!”云蕤指给他看。

    桃花装模作样地蹭了一下,表示自己听的明白。

    又趁着天色还早,一行人直接带了点荔枝杨梅,还有一壶酒,拿了几个杯子就往西山去了。

    云家的祖坟就在西山。

    云怀也埋在西山。

    他的墓碑还很新,经常被擦拭,原先云蕤心里不得劲的时候常常来看,今天是难得地聚齐了人。

    云蕤在他碑前摆了几个辈子,轻声道:

    “阿怀,叔今天来见你了。”

    “还有你的两个兄弟!”

    云忻也念叨:“大哥啊,你那儿子,还没跟我们联系呢!你一定要保佑你的儿子,平平安安回家来啊!”

    云恪什么也没说,痛痛快快地干了一杯:

    “哥,你给我带小孩,这个情谊我记下了,以后我给你带孙子!”

    云蕤也抿了一口酒:“娇娇寄回来了很多水果,虽说没有明白儿地告诉我们来看看你,但是这些水果,你也该尝尝!”

    “得你的保佑啦,娇娇成为南诏女君了,每天累死了,希望你保佑娇娇可以不要那么辛苦就好了!”

    天蓝的很,就是有点阴,草坪上十分宁静,微风吹得酒意熏染上他们的脸颊。

    云家能做到如今这个份上,也确实是尽力了。

    “若是云赋致能回来,给他爹敬上一杯,那就好了!”云忻感怀到。

    云蕤有些闷闷的:

    “陛下只允许我休假到明年,明年开了年,就又要干活了!”

    “太子之位都还没定下,再说了,我们要是退出了朝堂,几个孩子岂不是就没有荫蔽了?”云恪挠挠头,“再说了,云家这挣钱也不行啊,咱们家底儿薄,几个孩子回来岂不是连一顿好的团年饭都吃不上?”

    云蕤瞪了云恪一眼:

    净说些不吉利话!”

    云忻倒是个实在人,把云缚安寄来的信念给自家大哥听,念完后几人又谈了一会话,最后云恪低声道:

    “大哥,你要在天上好好的!”

    瞧着天色已经有些摸黑了,几人才准备折返。

    李夫人和谢夫人知道云家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准备好一桌子饭菜。

    李夫人最该感谢的就是云家,若不是云家,李家根本就因此覆灭了,或是流放或者吵架,断然不会贬为庶民,仅此而已。

    每次在娇娇寄信回来的时候,几人就要去云怀墓前喝一次酒,说一次话。

    无非就是让云怀在天上好好的,然后说一下家里最近都发生什么事情了之类的,总归是翻来覆去,直到没什么可说的了之后,才会离开。

    这天,云家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熄了灯。

    每个人都在想不同的事情。

    次日早上,云蕤仍然是第一个醒来的,然后他就不留余力地将两个侄子薅起来:

    “都起来,去演武场训练!”

    云忻是文官,武力值一直不敌云蕤和云恪。

    每次去演武场,最累的总是他,但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思来想去,老叔是没事儿干,才这样,实在不行,就让老头快乐地过完这两个月也行。

    以前家里其实好像人没这么少,自从大哥去了之后,几个孩子好像纷纷离开了云国公府。

    大哥的儿子云赋致,养子陆谪,也不知道陆谪去哪了,这个孩子从小心事就藏得好,国公府给他吃喝,倒也没亏待他。

    只是到底不是亲生的,终归还是怕陆谪怨怼。

    三弟的大女儿,小女儿,在一处,也不再家。

    现在就自己的两个儿子,云赋瑾,云赋瑜,险些还入不了仕了。

    不过幸好元帝知道云家是个什么情况,再不让入仕,只怕是云家也很难回归帝心了。

    毕竟,云家大儿子失踪,诶。

    养子也不见了,

    云赋裳和云缚安都不见了。

    就剩下了自己的量儿子,这元帝要是还想要云家为他忠心耿耿,就得留着这俩孩子在朝堂。

    不让云家来去过于随意了。

    很难说云家到底忠不忠心了。

    云蕤一挑二,赢了。

    一个是因为本就打不过,还有一个是不敢打,根本就毫无悬念。

    天亮了,一家人又各自回归原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只是云蕤到底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云恪忍不住问道:“叔,你到底寻思啥呢?”

    “啊?”云蕤愣了一下,“我在想云赋致到底去哪了,他高中状元,可别给边沙做赘婿去了!”

    毕竟娇娇上上上次给他寄信,就说了,云赋致的方向是往边沙去了。

    边沙的部族众多,云赋致长相俊朗又有文人气,若是真给人家哪个族长或者是哪个王做了赘婿。

    很难说。

    只是即使做了赘婿,也不至于不给家里来封信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公仪珏

    边沙。

    陆谪刚从南诏回转到边沙。

    在边沙这几个月,他已经把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摸得明明白白了。

    就连那兰阿,也被他的表象给迷惑。

    认为他的野性,他的棱角,已经在兰阿的训练下,都消失不见看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傀儡,想要掌握东夷的军队,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

    兰阿是大巫祝,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

    若不是实在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姑娘,他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千里迢迢地奔赴南诏。

    至于怎么糊弄兰阿,自然是说自己发现了一些不对的踪迹,最后把锅扣在北楚的身上。

    兰阿对北楚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用他的话来说,自然就是小人行径,他看不上。

    然而在陆谪的眼里,兰阿同那北楚帝,其实并无半分差别。

    不过都是一些小人罢了。

    陆谪和云缚安,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类人。

    说不好听点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说好听点,就是十分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爷,兰巫祝已经在等着您了,听说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指责您的不是!”他身边的明卫司墨一直是守在家里的,知道自家主子回来了,这就连忙来报信了。

    陆谪并不放在心里,边沙干燥,他待了多年还未待习惯:

    “不是什么大事,慢慢说!”

    自从云缚安去了南诏后,陆谪确实同云家断了联系,但是也因此借着边沙羌藏的手,搭上了另外一条线。

    关于元国的长公主。

    元祈。

    陆谪是两个月前才同羌藏有过联系,羌藏的小王子,最是单纯善良,拥有羌族人纯正的血统,只要见过这小王子的人,都会被他的纯真和善良打动。

    当然,陆谪除外。

    他看的很明白,这小王子,表面上是不被羌王和那些王子们所看重。

    但实则,这个阿措小王子,才是被羌王真正疼爱的孩子。

    否则,这王子哪里能保持这般的童真呢?

    也难怪会被元国的公主元祈看上!

    “爷,这是那阿措王子给您的一封邀请函,邀请您去参加他们的盛典!”司墨一边掏出邀请函,一边道,“这是烫金请帖,请您一阅。”

    陆谪粗略地看了一下,随后到了声:“知道了,我现在去见兰阿。”

    他倒是要好好想个由头!

    兰阿面色阴沉,正不知为什么事情在训斥下面的人。

    当陆谪一走进去,他兰阿的鼻尖便嗅到了来自自己侄儿的味道:

    “回来了?”

    兰阿面色不善。

    陆谪很是乖觉:

    “舅舅。”

    兰阿的闷闷一笑,同陆谪如出一辙的丹凤眼慢慢网上挑:

    “呵呵,还知道我是你舅舅呢?”

    陆谪其实并不知道兰阿到底是不是他舅舅,只是凭着兰阿的一面之词罢了,反正自己又不会反抗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说吧,你浪费的这些天都去做什么?”兰阿坐在垫满了兽皮的椅子上,千尊万贵,懒懒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不孝侄子,“好好说,我是不会对你有什么责怪的。”

    言外之意就是,讲真话,他就不会生气。

    可是在陆谪耳里,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个。

    “北楚似乎对边沙很有想法。”陆谪抬眼,黑曜石般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向兰阿,“我上次就已经告诉过您了,我就是为着这事儿去的。”

    兰阿将信将疑:“你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他的身子往前倾,对自己的这个侄儿表示质疑:

    “若是说要做什么,你上几次便做了,不会拖这么久!”

    说着,他眼神渐渐放松,似乎对陆谪回来这一事就已经很满意了:

    “行了,做舅舅的给你引荐一个人。”

    “来人,请珏先生进来。”

    兰阿吩咐完后,他身边那体形修长眉眼妖异的随侍便将人请了进来。

    陆谪坐下,身子后仰,表示一种轻松和放松。

    但是这两种状态是在他完全戒备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陆谪对自己身体的把控,已经到达了一种高度,以至于他即使是在放松状态也可以做到全身戒备。

    “舅舅,他是什么人?”陆谪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此人的面容过于平淡,就是属于丢到人群中便十分不起眼的那种。

    可是他身上,却给了陆谪一种熟悉的感觉。

    陆谪甚至可以断定,若是没有见过面,是绝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当下,他就开始警惕了起来,只是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依靠舅舅的花花公子,只知道如何成为一个风流倜傥的人一样。

    珏,这个字眼倒还真是熟悉呢!

    陆谪眯了眯眼。

    只是这眼前之人同他的记忆之中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地方有相似的模样。

    难道是他的感知出错了吗?

    “珏先生是东夷新来的军师,咱们同元国虽然签订了契约,可这也只是暂时的!”兰阿有些慵懒的意味,让陆谪忍不住想起那在背后默默蓄谋的沙猫。

    陆谪轻松道:

    “有舅舅在,还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呢!”

    “行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假意恭维?”兰阿好像很吃他这一套,但是嘴上还是如此这般道,“珏先生,这位是本巫祝的侄子,陆谪,不知珏先生可知道啊?”

    那位“珏先生”似乎身体一愣,只是他隐藏的很好,没多时便行礼:

    “多谢大巫祝和陆公子厚待,只是两位风姿卓越,公仪珏一时看呆了,失礼失礼。”

    兰阿摆手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往后珏先生同我们是一方阵营的人,那自然就无需计较了!”

    陆谪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公仪,到底是那个国家的家族呢?

    仔细思索一番后,司墨瞧着自家主子的端了半晌的茶似乎有些冷了,连忙上前道:

    “公子,这茶是从北楚来的吧?只怕是放久不新鲜了,属下这就为您和大巫祝泡上一壶新茶来。”

    陆谪微微一笑,反而偏过头看兰巫祝:

    “舅舅,雨前翠的味道不错,您要不尝尝?”

    兰阿挑挑眉:“那便尝尝你家司墨的手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见

    听到雨前翠的名字,坐下来的公仪珏果然手指微颤。

    陆谪观察的很是仔细。

    司墨确实够靠谱,陆谪只是有些疲惫,就迅速充作百科全书,帮他衔接上自己的问题。

    也难为司墨还能闻出这茶水是北楚的三峰毛尖,陈茶了。

    闻着都有些微微的腐味儿。

    兰阿不爱喝茶,谁能想到如此之人,竟然喜欢喝奶制品。

    所以,他府上的东西,特备是茶叶,也少有新鲜的时候。

    这大概是陆谪观察过自己这个所谓舅舅唯一有趣的地方了。

    北楚的公仪家,那确实是豪门大族,但是陆谪完全没听说过,有公仪珏这个人物。

    公仪家的家主是个年轻人,这个家族的厉害之处,就是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是八面玲珑的那种。

    真正意义上的官商一家。

    现如今的家主,公仪疏,年少便中了探花。

    注意,北楚的科举制和元国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对于前三名更加严苛了一些。

    同公仪疏一年的状元,学问根本比不上探花之位的公仪疏。

    因为北楚的探花之位,必须得由前三名中最好看的那一位得到,当时公仪疏的容貌已经到达什么程度了呢?

    浑身儒雅温润气质,让整个北楚的待嫁小姐都魂牵梦萦。

    沈腰潘鬓又腹有诗书,很难将这样的人同奸商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同耳公仪疏一母同出的亲弟弟公仪奏,是个恨不得将四国钱财都拢入自己腰包的大奸商!

    自此,公仪家便因为有钱又有权,强势地占领了北楚皇城四大家族之首。

    眼前这个公仪珏,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和公仪家扯上了关系。

    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不多时,司墨便将泡好的茶端上来,整厅都是茶香袅袅,令人心旷神怡。

    “舅舅,你先同珏先生聊着吧!”陆谪没兴趣听他俩来往唠闲嗑,“我才回来,灰头土脸的,先失陪了!”

    说着,他一双笑意不达眼底的便扫过了公仪珏:

    “想来,珏先生应当是十分聪颖善用谋略的,希望您能多为我舅舅分忧,也不枉有这一番智谋。”

    陆谪随后便离开这地方。

    公仪珏看着那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当下心中便有些恼怒,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安慰好了。

    寄人篱下,也不能太过于随意。

    “珏先生,我这侄子,脾气不好,你不会生气吧?”兰阿细致地观察公仪珏脸上的每个表情。

    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别的意思。

    公仪珏以为兰阿确实是对自己实打实的看重,一时也有些不知分寸了:

    “您的这个侄儿,听说原先是在元国给人家做养子的?”

    兰阿面色不变,眼瞳倒是变得深沉了:

    “哦,没想到珏先生还对我那贤侄的背景也有所了解啊……”

    什么东西,竟敢随意打探他的人?

    兰阿心中不高兴,但是面上却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未曾观察到。

    公仪珏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兰阿是对他的过往感兴趣:

    “巫祝大人,您可要小心提防您身边的这个侄子啊,只怕是居心叵测,妄想……”

    只是一瞬间,一柄宝剑便出了鞘。

    剑锋和剑鞘争鸣,发出长啸声,转眼间便架在了公仪珏的脖子上。

    吓得公仪珏当时就闭了嘴。

    “珏先生,注意你的言辞。”兰阿淡淡道,“我兰家的子孙,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公仪珏不停地冒冷汗,这柄剑带着十分的冷意,只怕是取过不少人的性命。

    他一时也猜不透兰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见好就收地闭了嘴:

    “是我多言了,还请兰巫祝原谅。”

    兰阿扯出个皮笑肉不笑来:

    “那确实,人与人之间相处,多多少少还是有磨合期的。”

    ……

    陆谪刚洗漱完出来,便遇上了一个人。

    他的养兄。

    就那样在他的面前。

    “傅云!”陆谪低声道,然后迅速过去。

    眼神示意身边的司砚几人迅速向外辐射,搜查附近到底有没用眼线。

    云赋致却一脸轻松:“我来的时候,便没有什么人,跟着公主来的,你别担心。”

    他乡遇故知。

    还遇见好几遍。

    “你到底同云家寄了书信去了没有?”陆谪都快被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给气麻了。

    上次他去见云缚安的时候,云缚安还特别提了一下这个事情。

    陆谪哪里敢说自己早就和云赋致见上面了?

    只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是不太友好。

    以前两人交流就不多,第一次撞上面的时候,云赋致简直就是气昏了头,怒火中烧的那种。

    陆谪竟然与兰阿那么亲近。

    这简直就是认贼做父!

    陆谪也怕云赋致弄错,连忙就让人将他约出去,两人好好商谈一番,才发现云赋致竟然有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计划。

    “你要知道,爹是为了保护你才没的!”云赋致先前不讨厌陆谪是不可能的。

    可是,再怎么讨厌,陆谪原先都是云家的少爷,更是他的养弟,如此这般,两人关系就应该比其他人都要近一些。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过后把误会解开了,就搭上了这条线了。

    云赋致不是没想过给云家寄信,但是他很怕让云家处在危险之中,便总是不曾有所行动:

    “我……你……你最近有打探到元国云家的情况吗?”

    陆谪也不愿同云赋致子啊外面说,风险太大。

    “进来说吧!”

    陆谪将云赋致带进来。

    若不是因为养父对自己的爱护,他才不会像欠了云家这般,费心费力还不讨好!

    “听说云家的国公爷跟元帝递了辞呈,有没用同意我还不知道,但是将近年关,云家二爷和三爷都在家歇着,向来是云国公心中郁结,若是一个人待着只怕是久病不愈啊……”

    陆谪的推测是有道理的,毕竟原先云家是如此大的一个家族。

    两年间,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

    一想起云怀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陆谪这辈子都憎恶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云家式微,也有不少想暗中排挤云家的。

    不过这都被云缚安安插在元国的人给一一挡了回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兰阿之侄

    云缚安本不是这云家的女儿,却比云家的这个儿子做事情还要称职!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家里的大哥不靠谱呢?

    云赋致坐下:“想来,兰阿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这么久的时日过去了,陆谪也并不十分确认自己所谓的这个舅舅,究竟有没有完全信任他。

    兰阿本就多疑,又有自己的判断,若是简单相信一个人,不符合他的常规。

    因此,陆谪也只能道:“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或许还要再试探两日才行。”

    云赋致倒是想起了一个茬:“过两日你不是要去参加那羌藏的那什么祭典?”

    “确实,你收到邀请了吗?”陆谪将茶盏放在他面前,是热气腾腾,司墨瞧见有人来,便迅速又泡了一壶茶来。

    云赋致摇摇头:“人家说不定都不知道我这么号人,我的意思也并不在此,你去一趟羌藏,或许能知道更多。”

    “娇娇现在周围的处境也很危险,原先是她在暗,敌人在暗,现下是她在明,暴露在那些人的眼下。”

    云赋致想起自己的那个小妹妹,心中还是有些喟叹:

    “不过,她是真的厉害,堪比世间最传奇的前半生了!”

    陆谪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养兄说的是什么意思,娇娇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搁谁身上谁都得感叹一番。

    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都未必比她做的更好!

    刚出生就被灭了国,辗转于元国,复又长大,然后被寻回,拿下南诏的半壁江山。

    虽说除了她之外给予她帮助的人也不少。

    但是娇娇已经算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个“天命之人”了!

    云赋致谈起云家来,笑意十分,只是不免有些担心他们的身体和安危:

    “若我在,我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可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让整个云家为我承担后果!”

    陆谪不知道云赋致到底要做什么,可他隐隐觉得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甚至代价极大。

    二人又谈论些事情,随后便起身,陆谪将云赋致送出去:

    “听说那格朵天真活泼,性情也好,你若是……”

    云赋致停下脚步,想听陆谪将话说完。

    陆谪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无妨,你不顾及别人,至少也应该顾及自己吧?”

    云赋致点点头:“听人话,吃饱饭。”

    话音刚落,两人便对视一眼,相互笑开了。

    随后,便各自转身。

    很远便听见了格朵的声音,兰阿作为东夷的大巫祝,自然也是需要跟公主好好说话的。

    所以陆谪并不觉得兰阿看见了有什么不妥。

    果真,陆谪刚思考完,兰阿的声音便突然响起:

    “陆谪,你见过那格朵公主了?”

    陆谪停下脚步,沐浴过后的味道全是兰芷的芬芳,兰阿显然还有些没习惯。

    兰芷是中原的香料,却并非是边沙的常用香料。

    边沙因为地域包括沙漠一类,大多香料都是射杀动物后所得到的,香料名为麝香。

    男子身上尝尝以此物来熏染衣物。

    作用类似于元国皇帝使用的龙涎香一般。

    陆谪偏了偏头:“那旁边的那位男子是谁?”

    意思就是,若是兰阿有意让他尚公主,就得先解决了公主身边那云赋致。

    “面首嘛,这些人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要看的太重!”兰阿淡淡道,眼里带了哂笑,“不过,至于要不要尚公主,还是要看你的意思嘛!”

    陆谪看了兰阿一眼,随后便将头转过去了:

    “不要。”

    兰阿倒也没生气,小孩嘛,难免都有些脾性。

    陆谪回到屋子里,将近些时候知道的事情整理了一份发给了云缚安,云缚安远在南诏,对于边沙的消息闭塞,很难知道清楚。

    所以,陆谪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云缚安在边沙的眼睛。

    为她盯紧周围的人。

    陆谪呼出一口气,司墨就询问道:

    “您真的要去羌藏吗?”

    现如今的羌藏内乱十分严重,几个王子互相争夺首领之位,说不得就撞上了什么。

    “羌藏同真族先前有过联姻,若要去真族,必得接触羌藏,不过这也无妨,我同元祈的联盟,就看着次那羌藏的小王子好不好骗了!”

    陆谪心中自有打算,他虽年轻,没有旁人在权术筹谋中浸染那么久。

    但是陆谪只要想做什么事情,必得会摸清楚前因后果。

    “今日来的那个公仪珏,你仔细去调查一番,把他怎么逃出来的,谁帮助了他,他干过什么,有什么目的,都要全部给我调查出来,容不得一丝错漏!”陆谪吩咐道。

    沈珏原先就对娇娇有过怨怼,现如今,沈珏定不会以德报怨,怕就是怕他是来报仇的。

    想要在边沙做个什么手脚,亦或是联合北楚再给云缚安一次重击。

    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的到。

    只是,陆谪可以肯定,目前状态的娇娇,看的最重的定然是南诏整个王朝,之后就是元国云家。

    若是沈珏想从这两样上面上手,最后肯定能达到他的目的。

    陆谪却并不十分肯定沈珏的目的一定是哪一个。

    现在看来,北楚竟然还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晚上东夷办宴,所有人都知道兰阿有个侄子,但是迄今为止,整个东夷见过陆谪的人屈指可数。

    办这么一场宴会,或许是东夷王想探究兰阿如今的实力,正好也瞧瞧这个兰阿的侄子到底是个什么深浅。

    陆谪换好了衣物,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公子,大巫祝已经在外面候着您了。”随侍十分恭敬。

    这府上的人一个个比人精还精,自然是知道谁的身份贵重。

    眼下看来,自家主子对这唯一的侄儿,确实算的上疼爱,有一个做长辈的模样。

    刚才还在厅内斥责了冒犯公子的珏先生,显而易见,若是不恭不敬,以自家主子的手段,人死了不留痕迹,那是相当简单的。

    兰阿的手段,府上伺候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车驾确实十分豪华,看着就有大奸臣那种意思。

    陆谪倒也乖觉,直接跟兰阿上了同一辆车。

    果真进去之后便瞧见了兰阿的面上出现了某种熟悉的欣慰。

第二百二十章 朝事

    这是云缚安第十次上早朝。

    她终于习惯了,那么多人在她面前跪拜的模样了。

    只是即使已经登基那么久,她心中却还是有那种不切实际的虚无的感觉。

    “平身。”旁边的的独活起气定神闲。

    大臣们都纷纷起身,然后开始早朝上第一轮。

    禀奏。

    云缚安坐在凤椅上,整个人困的头皮发麻。

    她从来没想过,作为一个女君,竟然要处理那么多的奏折?!

    那堆积成山的奏折,确实让云缚安头疼了几天,开始的时候,云缚安会把万俟让和万俟如青都留下来。

    帮她批改奏折。

    后来,云缚安直接把姜石年召回京,然后批斗一顿。

    至于为什么,是因为姜石年每次写奏折给当今女君,也就是云缚安。

    都只有四个字。

    请陛下安。

    请个锤子安,这就不用单独分一个奏折来汇报了好吗?

    姜石年唯一一个正经奏折写的东西还是扯天扯地,说东说西,反正最后的意思还是请云缚安放心,她啥事儿都给安排好了。

    钱这方面不用担心,她挣的钱都是云缚安的。

    云缚安再心有一丝不甘,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钱袋子。

    这不就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吗?

    南诏经济命脉,说什么也得好好给她供着啊!

    不过对于姜石年对奏折的这种儿戏的行为,云缚安还是表达了不满。

    姜石年确实也听进去了。

    于是下一次姜石年送来的奏折就变成了:

    请陛下安,微臣又挣到了一万两白银。

    云缚安:“……”

    她也只能咬咬牙,然后大手一挥,写下四个字:“朕知道了!”

    万俟如青比云缚安大那么个三四岁,可是说到底也是个年轻女公子。

    在家的时候,万俟让虽然是十分严格,那却也只针对于她的学业之类的,对她的日常生活是少有管束的,因此万俟如青的生活是很自由的。

    可自从跟云缚安混在一起了之后,她就很少睡得明白觉了。

    怎么说呢?

    自从万俟让熬了两个大夜帮云缚安批奏折之后,万俟让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万俟如青。

    万俟如青倒真是没有辜负她母亲的栽培,处理起事情来,也算是游刃有余。

    给云缚安解决了不少麻烦。

    但是最近的一个麻烦是……

    “臣有本要奏!”吏部尚书薛明睿站出来。

    薛明睿,薛家也算是盈都的名门望族了,旁支不少,薛明睿所在的正室嫡出,在朝堂上也算是一枝独秀。

    树大根深,相当于元国的苏家。

    虽然这个薛明睿是个年轻的人,但是!

    她的行为全部都是老派思想!

    云缚安看见她说话,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你又不能阻止她,毕竟她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能拒绝人家发言呢?

    不然就会让一众老臣们觉得心寒。

    云缚安看着她言之凿凿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说吧。”云缚安叹了口气,拖鞋了。

    并且在心中默念,微臣认为陛下应该开始选秀,平衡前朝后宫,为南诏皇室开枝散叶……

    果不其然,下一秒,薛明睿就道:

    “微臣认为,陛下应该开始选秀,平衡前朝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选秀事宜可要让户部,礼部,和吏部三部一同来操办,选秀一事也不止是陛下的事情,也是整个南诏的事情。”

    云缚安坐在那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

    这薛明睿再往厉害里说,她不生孩子还影响这几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了是吗?

    云缚安沉寂了一会:“这,朕还要为先女君守孝三年呢!”

    先女君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守孝三年可以为云缚安积攒一下名声。

    除此之外,云缚安也确实为南妩感到心里难受,所以自发守孝也不是不行。

    况且,南妩算是她的姨妈。

    薛明睿果然皱起了眉头,今天这次都是她说的第三遍了,可这陛下总拿守孝做幌子。

    “不如,就从简?”薛明睿退了一步。

    云缚安挑挑眉,既然你后退一步,那就别怪我步步紧逼了:

    “守孝三年呢,确实不宜婚嫁之事吧,况且之前南诏受过重挫,百废待兴,朕没办法在没顾及好名声之前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一番话说的很有格局,但实则确实是云缚安的真心话。

    苏月庵被云缚安也安排了职位,听了两人辩驳一番,确实由衷地对那薛明睿感到不喜:

    “既然陛下一切以国事为主,那就等局势稳定下来后再选秀吧。”

    云缚安直接一锤定音:“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大臣有事要奏?”

    有就说,没有就下朝补觉去了。

    好不容易才折子批完,这又要来一批。

    真是服了。

    “臣有事要奏。”路字诃站出来,“启禀陛下,岭南的农事一直以来都是由郦司农负责的,可南诏国土面积之广,只有一位司农显然不够,还请陛下再多安排几名。”

    路字诃就是户部尚书,也是年轻一辈,做事情稳重认真,是个可培养的人才。

    “南诏经济命脉一直是掌握在姜家,对于整个南闸的发展,并不一定有效,况且既然要与别的国家通商,若是都由姜家一力安排,恐不服众。”

    云缚安眯了眯眼,现如今,把钱交到谁的手上她都不放心,但是确实这路字诃说的也不错,哪天姜家真的有些不臣之心,岂不是将她直接拿捏住了?

    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可不想变成那些总是喜欢猜忌的帝王。

    “内阁大学士可在?”云缚安询问道。

    这个官职并不高,也就是个正五品,但是若真是论起内容来,这内阁大学士确实还兼任其他的职位。

    例如太傅,太师。

    姚太师站出身来,一身正气,面容肃穆:

    “老臣在。”

    云缚安吩咐道:“鉴于朕刚刚登基,对很多事情都还不甚熟悉,寻找司农一事便交由要姚太师负责,至于姜家独揽南诏经济的事情,容后再议,通商的事情由六部和内阁共同拟定,朕批阅后下达指令。”

    “老臣(臣)遵命。”

    云缚安舒出一口气:“退朝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茶谈

    青州的匪患,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但是对于当地的民生,却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云赋裳来到此地后,还专门写了一封书信给云缚安报平安,随后才真正跟李云麟商量,这个匪患应该如何处理。

    李云麟对于兵道还算有研究,但是对于真正探查内幕的本事,还是稍逊明和元一些。

    明和元对这青州的匪患早就头疼不已,如今见云赋裳带兵前来,心下也稍松了一口气。

    云赋裳来的这两日,在修生养息,李云麟也上道,直接结果云赋裳的兵马同她的兵力一同吃住,也好安顿。

    “娇娇对这个事情,头疼不已,还怀疑是不是万俟大人在其中做了点什么。”云赋裳和另外两人在一处吃茶,“才登基,便出了匪患,再隔两日,他们岂不是要上天?”

    李云麟喝了口茶,口中微涩,心里也不高兴: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除掉,但是明大人查出后面还有东西,叮嘱我不要轻举妄动,先上报了盈都再下结论。”

    明和元放下茶盏,皱起眉头:“确实,这一伙匪患,人数并不少,但是从文山墨海那边来,文山墨海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若是单纯想要掠夺钱财,也不该做出这种举动来才是。”

    哪家的强盗,抢钱还要看人嗯?

    明和元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有目的性的作乱,只是露出了一星半点的马脚,这才让她起了疑。

    云赋裳很是赞同:“确实如此,当前南诏复国,最坐不住的便是北楚,大概率这匪患之中有北楚横插一脚。”

    毕竟南诏从前被北楚以不干不净的手段夺取过政权,现如今南诏的政权又握在南诏皇室后裔的手里了,只怕是心里多堵得慌。

    “听说年关的时候,北楚还要来一趟?”明和元淡淡道,其中还藏着讥讽,“只怕是来看看南诏发展的如何吧?”

    对于当年的事情,谁人不知道北楚下作,只是历史从来都是成功者改写的,根本就不足以做些什么。

    云赋裳想想后又道:“北楚那边,娇娇给内线去了信,还不知道回复。”

    若是有回复,娇娇一定会八百里加急,把消息在第一时刻送到自己的手上的。

    明和元也点点头:“论蛊惑人心的手段,咱们陛下可没输给过任何人!”

    听着不好听,但着实是一番赞赏的话。

    云赋裳有些不高兴:“阳谋阴谋都是谋略,争天下,要名声可活不了。”

    “别瞎说,咱们陛下的名声可好的很,先女君确实对咱们陛下存了一番考究之心,不过也确实证明了咱们陛下有能力,这才能得到先女君的认可,否则,何以自戕来保全陛下的名声?”明和元气质淡然,说道话虽有些直白,却是真的:

    “咱们陛下没有心,所以才足够理智。”

    若不然,早先就没在管全那一关了,何以走到登基那一日?

    云赋裳不喜非议,端详了一番明和元的神态,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你们对那伙匪徒可有了解了?”

    李云麟看着两人来回,早就有些抵挡不住,瞧着云赋裳给了个台阶下,便连忙接了上去:

    “领头的叫张四全,很难说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只是听说他是奴籍出身。”

    奴籍出身,竟然能翻起这片波浪?

    南诏对于奴籍之人,虽说可买卖,但是很少会有人虐待,一般都会带回家做活。

    况且,北楚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向来更过。

    “奴籍?”云赋裳重复地问了一遍,“可查清楚了是什么缘由?”

    李云麟摇摇头,斟酌到:“这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有奴籍的人,或许是,想奴变?”

    云赋裳心中有些犹豫,据她所知,青州这一块,已经算是比较淳朴,且风气教好的地方了。

    “这样,以我的名义,来举办一场宴会。”云赋裳想着说道,“我好歹是个将军,你们给我接风洗尘,没问题吧?”

    明和元点点头:“这确实是没问题,但是,你想怎么做?”

    “我想观察一下奴籍的人受过什么样的苦难。”云赋裳思考了一番,“若是奴籍之人所受的苦难远远大于我们所看见的那般,我就要考虑,是否要给娇娇上书,至少需要出一个,非罪大恶极之罪的人户,三代后可出奴籍。”

    奴籍之人最需要是什么?

    是自由。

    什么是自由,没有自由她们会怎么样。

    会奋力对抗,以此给自己争夺一个光明的未来。

    李云麟很快便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你竟心思细腻到如此地步。”

    确实如同云赋裳的思虑,这样一来,奴们即使现在是奴籍,却也有了盼头。

    就不会造成官逼民反这种地步了。

    明和元露出一个欣赏的目光:“云家之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元国的云家,个个都出类拔萃,不仅在战场上,在朝堂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如此可见,家风渊源甚是深厚,即使在女子地位不怎么高的元国,云赋裳也能被培养的独当一面,而不是盘踞于后宅的女子,只知道拈风吃醋。

    云赋裳这才缓和了一口气:

    “我们毕竟是明面上的人,明面上根本就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大家都能分辨出来,但是我们既然调查不出他们作乱的原因,也要一一试探出来。”

    这是娇娇第一次下旨让她做事,可不能做不好,让旁人轻看了娇娇带来的人。

    “那我现在就吩咐下面的人赶制名帖,然后送到各户有名望的人户家中去。”明和元脑子里晃过以小见大四个字,在各地都会表露出来一些,显而易见,这个方法或许真的有用。

    李云麟也道:“今年秋天上的粮同往常只多了一些,但是养你那些军队也没关系,毕竟陛下可是拨了粮饷,我们为君分忧,姜石年就好好帮陛下充盈国库吧!”

    说吧,她还笑出了声,毕竟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云赋裳笑眯眯地道:“陛下现在没钱,但是陛下脸皮厚,可以找姜石年要!”

    一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做局

    青州来了个新君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这一股子风直接席卷了这个淳朴的地方。

    德高望重,家中有一定财力,说的上话的人,几乎都收到了名帖,邀请过去,一同乐呵乐呵。

    明和元心中还计较着别的事情,贪污受贿一事仍然在这青州层出不穷,先前忙着帮云缚安夺嫡的事情,现下终于有时候可以挑挑拣拣,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心里藏着不该有的心思了。

    于是她也同云赋裳提前说了,这小地方,大家只知道她是娇娇眼前的红人,也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随便安个什么名头,就能把那些人恐吓一番了吧?

    地点定在太守府。

    太守府有府兵,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当天来往的宾客真不少,太守府和知州府管辖下的官员都来了。

    钱绥礼作为主簿也带着自己的妻儿来了。

    以及一些在经商之中颇有成就的人,例如韩沁,以及赵繁梨等等。

    因为青州比较大,别的县也送了帖子,一来,这时间也得要不少。

    距离上次三人座谈品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即使是为了试探,也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齐全才是。

    例如水果,宾客宴请之类的东西,云赋裳在家中的时候也不大管理家事,对于这些事情来说,全然是一窍不通。

    于是明和元再三宽慰自己,谁让只有自己娶了夫君呢?

    在这其中,自己多多少少也该贡献一点力量吧?

    明和元的夫君名唤周瑄,是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小门户出身,胜在温润识礼,也擅长打理家事。

    李云麟要帮忙,但是却只会添乱,虽然事务繁杂,到底是明和元心疼夫人,帮着一起打理,这才解决了一个难题。

    云赋裳有些羞愧,原先谢夫人和李夫人教导给她的内宅如何打理,都完完全全地忘记了。

    李云麟在旁边也只能偷偷摸鼻尖:

    “看来,多多少少还是要娶个夫君放在家供着,日后总归有些避免不了的东西。”

    两人赞同地对视了一番。

    果子是用的一品斋里的茶菓子,看着漂亮,吃起来也香甜,水果一类的,就选用当季最新鲜的蔬果了,其他的菜品之类的,全都是由周瑄整理的,门道太多,也说不出来。

    李云麟的宅邸很大,而且花样繁多,家中有莲塘,虽然没开花,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花园繁多,假山怪石也自成一道风景。

    不过这莲塘是引得外面的活水,自带点温度,莲花一类,都很容易滋养,是以开花便就是这几日了。

    如此细数,太守府还算是雅致,也能聊些诗情画意。

    李云麟倒是很有兴致,还问明和元要不要去有名的教坊叫些小倌来助助兴,云赋裳算是没想到,家里布置的这么精致有情调的女子,脑子里竟然只有一根筋。

    “当天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还有的携带家眷,你叫小倌来,不是打那些正夫们的脸面?”

    周瑄听到这才稍微宽慰了一番:“竟没想到李大人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李云麟顿觉有些悻悻,这算啥,她怎么又不长脑子,偏偏拿此时来衬托明和元的洁身自好了?

    云赋裳倒是有些好笑的意思在里头。

    李云麟瞧见便不高兴了,随即便开口道:

    “听说不少人都会携儿女前来,将军啊,你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帮着你去说说,到时候成全一段佳话,岂不是美谈?”

    云赋裳挑眉看李云麟:“不劳李大人操心了,小女子这还未满十八呢,李大人还是要着急一下。”

    周瑄瞧瞧云赋裳的花容月貌,忍不住赞道:

    “云将军确实好风姿,可称人中龙凤,在整个青州都竟然都找不出一个人来与将军比拟了,是以,将军还无需着急,须得挑个南诏最好的男子才是……”

    说着话音便一转,锋利起来:

    “李大人还是长长心吧,您的心眼不全就算了,这容貌虽然一副正直俊逸的模样,只怕是在云将军的衬托下,只怕是还被压住锋芒了。”

    言下之意就是李云麟没人要。

    李云麟也不能反抗,于是只好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

    云赋裳看了差点没忍住。

    “大人,已经有人上门了。”外面的人道。

    几人,连忙收拾了一番,要不说南诏的男子仪制齐全了,周瑄作为男主人,还要专门去换一身行头,以示对宾客的尊重。

    云赋裳因为身份的问题,就只需要坐在那处,观察人就行了。

    明和元会在旁边提点,哪个人是做什么的,家底又如何。

    云赋裳突然反应过来,这场接风宴,不该带妻儿来才是啊?!

    否则她要怎么观察?

    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赋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这种场合总有两三个意外,那些客人不会带自己的正夫,而是带自己的新欢或者新宠。

    想到此处,云赋裳便又放下了心。

    今日之行,也算是帮着明和元调查一下青州的真实状态吧。

    不多时,丝管乐器便奏起来的,流觞曲水,接风宴便开始了。

    不少人瞧见云赋裳,便都上前敬酒,明和元就一遍遍在云赋裳身边提醒,这个姓蒋,是个什么什么人。

    家中是做官还是做生意。

    云赋裳脸上自然是挂着得体的笑容,说话也温和:

    “幸识。”

    那个姓蒋的商人似乎像是受宠若惊,连连举起酒杯,云赋裳也只是薄酒未泯,并不上头:

    “客气,以后在青州还要多待一段日子,需要仰仗阁下。”

    客人们的家眷的眼神,也不停地在云赋裳面上扫视,这竟有个比男子面相更加美丽的面庞,不由惊叹,从云赋裳的举手投足之中也能观察到她十分大方,且体态优美,贵气十足,想必是有良好的教养。

    年纪轻轻便在当今女君面前有一席之地,想必是能耐十分。

    不少人都打量着该以什么样的法子,若是能将自己的儿子嫁给云将军,那只怕是一步登天啊!

    即使不做正夫,做个侍人,那也足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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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侯门骄女会读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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