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人才2
陈亦武的场长办公室的门口半掩，张天养敲了敲门，听见屋内的陈亦武说“进”，才推开门走进去。
进门看见陈亦武低着头写东西，张天养深吸一口气后报告：“陈场长您好，张天养向您报告。”
陈亦武抬起头，微笑着说：“哦，天养，你来了啊。我这里还有一点文件，你先坐着喝点茶，一会就好。”
张天养顺着陈亦武手指的方向，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双脚并拢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局促不安地看着陈亦武。
没多久，陈亦武看完了文件。他将文件合起来，站起来走向张天养。张天养一看陈亦武走过来，赶紧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打招呼：“陈场长，我我……”
陈亦武拍了拍张天养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来来来，坐下来。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一些情况。”
陈亦武拉着张天养坐下，微笑地询问：“你上次考试，化学这方面的内容做得不错，可你只是初中生，那些题目中好多操作不是初中生会接触到的啊。”
张天养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我们家旁边有教堂，那里有几个传教士，他们有时候雇人给他们打扫卫生。我去打扫卫生，里面一个传教士詹姆斯觉得我挺认真，就教了我一些东西。”
陈亦武听了这番话，点了点头。张天养家旁边的确有教堂，教堂里也的确有传教士。问题是，现在教堂里的传教士都跑光了，没人可以证明啊。
陈亦武不想因噎忘食，还是打算将张天养放到实验室里去试试。实验室里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陈曦嫌弃洗漱保养品不好用，决定要将这一部分放到实验室里去做。
洗漱用品、保养品危险系数低，需要用的单十六生物酶调和液不需要太多。东西经过调和，就算给调和液上千倍显微镜，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掺了啥。
张天养听到陈亦武说想让他去实验室时，高兴得直点头，“好的好的，我愿意去实验室。”
陈亦武也不是啰嗦的人，听到张天养同意后，就将人直接带到实验室。
陈亦武掏出钥匙，拧开门锁，走了进去。张天养跟在陈亦武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第一次来实验室的张天养，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
实验室外面有些荒芜，偌大的院子无人打理长满了野草，就只有一天水泥的羊肠小道通向实验室。
走进实验室，一张大大的水泥台映入眼帘，水泥台上摆满了各种器材。酒精喷灯、玻璃皿、坩埚、托盘天平、试管、烧杯……
张天养原来以为实验室只是充样子，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的器材，看到这些器材，张天养的眼睛一下子不够用了。
陈亦武从门口衣架子上拿了件白袍，将一件递给张天养，张天养懵懵懂懂地接过来也穿上了
陈亦武笑着说：“来，你跟我来。”，说着就将张天养带到实验台前。
16.实验
陈亦武指着实验台上的器材，一一发问，张天养基本都认识。陈亦武给张天养纠正他说错的几个器材，就开始让他上手操作。
张天养没有说谎，他摆弄起那些器材，还是比较熟练的。陈亦武指导张天养将台面上的器材都操作了一遍，“好了，我们开始正式的实验。你今天要做的事，就是将水缸里的汁液提炼出来。”
陈亦武说的那口大缸直径大约有一米，里面的水墨绿墨绿的，有一股雨后草木的清香。
“你把水缸里的水倒到这个锅里，然后再将……”陈亦武将操作要求说了一遍，让张天养照着操作。张天养一边听，一边拿出一本小本子，边听边把操作要领抄下来。
陈亦武讲完后，将张天养记得满满的本子拿过来看了看，看完后说道：“不错啊，要点都记下来了，这是传教士教你的吗？”
张天养不好意思低头说道：“不是，传教士脾气比较急，说过一遍记不住他就生气。我记性没有那么好，所以随身带纸笔把他说的都记下来。”
张天养没有说的是，他能够过目不忘，但他不敢在那些传教士面前表现。传教士只想找一个能帮忙的苦力，并不想教会他任何东西。
传教士教会他基本的字词，更多的东西是他自己偷偷学的。在进行实验时，遇到不懂的东西，他死记硬背下来。等到了每周周日，所有传教士要做礼拜，他就能偷偷到教会的图书馆看一会书，找找那些让他不解的答案。
后来打仗了，传教士看形势不妙，就跑了。张天养虽然很喜欢读书，但他家里人都不支持，只能自己出来找活干。张天养能写会算，能应聘上轻松的写写算算的工作。
可他运气很不好，每次刚应聘上轻松工作，老板的店不是转让就是倒闭。久而久之，就有了他命不好克老板的传言。自从有了这个传言，张天养再也没找到写写算算的活，只能去当苦力扛大包。
再后来，九号农场缺技术性人才，陈亦武让罗伟到富市贴招工广告。张天养能写会算，也是份技能，罗伟就把招到农场里了。
忙了一天，一缸的汁液提炼出一玻璃罐的粘稠液体。陈亦武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接受能力不错，动手能力也不错。你识字，明天早上早来一个小时，来这里把这几本书看了，把里面知识学一学了，我过段考察考察你。”
陈亦武带着张天养，来到旁边的一间小屋子。推开屋子，里面很小，摆着一张大大的桌子，还有椅子。
桌子上摆着两摞书，陈亦武示意张天养去看看书。张天养手微微颤抖地抚过最上面的那本书——《化学简史》，这本书他在传教士那里看过，传教士离开时将它带走了，还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完完整整地拿在手上学习。
张天养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场长，这些书…这些书，我…我…我都能看。”
陈亦武点点头，微笑着说：“是的，你都能看。不过因为这些东西有些危险，以后你上班时就在外面换上工作服，我要用仪器检测你是否夹带东西，你回去不能向别人说实验内容，你能接受吗？”
张天养挺直了腰，十分坚定地回答：“能接受，请场长放心，我一定不会把实验室的内容泄露给任何人。”
陈亦武点点头，现在交给张天养做的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张天养做了一天的植物提炼，是在提炼植物中的皂化物，用来做洗发水、沐浴露，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
“对了，天养啊，门外的自行车是实验部的福利，你每天骑着它上下班吧。我给你安排好一天的任务，你自己安排自己的吃饭休息时间。
实验室早上七点通电，晚上七点熄灯，这里还有洗漱室，不过只有冷水没有热水。你如果需要热水，你可以自己烧，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通沼气。你一定要安全操作，离开时一定要将沼气的总闸给关上。
如果发现你有一次没有关上总闸，你以后就不用来实验室了。知道没有？”
张天养看着陈亦武严肃的表情，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陈亦武看张天养的表情，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说：“那好吧，你今天就干到这里，以后我会把每天的工作任务写在这本子里，你按照要求完成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对了，记得骑车回去。”
张天养有些不舍地看眼放着书的小屋子，然后很恭敬地说：“好的场长，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您辛苦了。”
张天养骑着自行车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看到他回来了，都围了过来。
李保田站在门口看着张天养将车停好，眼里满是羡慕道：“啊养啊，你这是发达了啊，现在都骑上自行车了。”
张天养笑笑没有说话，他来农场才几天，和宿舍里的人都不太熟，不清楚彼此的个性，张天养不好随便搭话。
王中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地说：“保田啊，人家现在已经是坐办公室的人了，和你这个在田里干活的人不同了。”
张天养不想搭理王中平，但也知道不能让这样的话传开。于是他说道：“王同志，伟人说过，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分工不同，你这是要和伟人对着干？”
王中平放下二郎腿，坐直身子，有些慌乱地反驳：“我什么时候和伟人对着干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张天养没惯着他，直接回答：“你确定？要不要找大家来听听，看看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意思。”
王中平被抓住了痛脚，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他低声说：“知道你厉害了，你厉害了。”，说完又躺回床去，翻了个身，面朝着墙不再说话了。
宿舍里的人看张天养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文弱，也就没了指桑骂愧的心思，一个两个默默上床休息了。
陈曦在家里组装东西，陈亦武回到家里，对她说：“曦曦，场里有个人化学底子不错，他叫张天养，我把他安排在实验室里。我们两个人，有些重复的工作不用自己做。
上次考试，有两个人的分数挺接近的。我今天试了试张天养，他天分不错，上手很快，基础不错。明天我再测试周小亮，两个人谁厉害，谁就是组长。”
陈曦觉得陈亦武似乎有些偏爱张天养，两个人考差不多的分数，怎么今天只有张天养去实验，另外一个要到第二天才能去。
陈曦不懂就问：“爸爸，你是不是比较看重今天的哥哥啊。”
陈亦武笑了，“没有偏重，我通知的是明天。也不知道是他听错了时间，还是别人说错时间。我今天正好没事，实验室里有一缸还没提炼的汁液，我就干脆让他练练手加帮帮忙。”
陈曦若有所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人错打正着，提前完成测试。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陈亦武抱起陈曦，“好了，你一个小屁孩，用得着考虑运气和实力的关系吗。有实力，不用在乎那些什么所谓的运气。”
陈曦这两天像着了魔似的，一定要造出分离机。虽然说很多实验需要用到分离机，但陈亦武不需要陈曦废寝忘食把这东西完成。
陈亦武抱着陈曦走进屋子，“曦曦，你已经做了一天的实验了，赶紧回去休息。”
陈曦扭了扭身子，“爸，你放我下来吧，我又不会跑。爸，你说的对，我是看快完成了，才这样的。爸，我以后不这样了。”
许玲芸看着父女俩斗法笑了，“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陈同志啊，你待会别自己去琢磨分离机啊。”
陈曦和陈亦武都愣住了，陈曦马上反击，“爸爸，你待会也不许自己去组装分离器哦，累了一天，你一定要休息！”
陈亦武哀怨地看着许玲芸，低下头再看看不服气的陈曦，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不组装，不组装，待会就睡……”
许玲芸看着两个工作狂垂头丧气地走回房间，高兴得翘起二郎腿，这黄雀在后的感觉真不赖。
陈曦早早睡了，自然就早早起了。她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料到，刚走进大厅，陈亦武已经将分离器组装到只剩盖子了。
张天养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再次看到心心念念的书了，一晚上根本没法入睡。
天刚蒙蒙亮，张天养就骑上自行车，直奔实验室。来到实验室，张天养找出昨天做记录的笔记本，按照上面的要求换好衣服鞋子，然后翻翻门后的任务本，当看到任务本了没有任务，他就赶紧溜进小屋子里看书了。
张天养刚进屋子看书没多久，陈亦武就来了，到了之后，他先将任务写到任务本里。看到小屋子里透着灯光，知道张天养来了，他没进去打招呼，而是转身离开。
17.询问
张天养揉了揉眼睛，一眨一眼，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他赶紧跑到大门，去看看任务书上写了任务没有。
翻来任务书，今天的任务已经写在上面。张天养拿出自己的本子，将任务根据难易程度排序，然后在这些任务后写上操作要点。
张天养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工作，陈亦武这头工作却有些难展开。
“李小亮，你不打算去实验室吗？听说昨天已经有人去报道了，报道当天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哦。”一个文文弱弱的男子问道。
李小亮就是陈亦武想培养的第二个人，昨天的张天养让陈亦武对这个人充满了期待，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摆脱很多重复枯燥的活，陈亦武嘴巴都合不拢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小亮一进门，大声撂下一句话，“场长，我不想去实验室，我能把我的指标给人吗。”
陈亦武都懵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操作的，想到张天养那熟练的手法，还有今天给他安排的工作，陈亦武还是想抢救抢救的。
“这位同志，你知道实验室是做什么的吗？你说放弃就放弃，你不担心自己以后再也进不了实验室了吗？”
李小亮想到吴才举对他说的话，再想到自己妈妈哭哭啼啼的样子，他有些暴躁地说：“不考虑了，考虑多了麻烦。我不干了，场长让吴才举干吧。”
陈亦武脸微微沉了下来，“李小亮，实验室的工作现在还不是你的，就算你去了实验室，也不代表你有直接选人的机会。”
李小亮一听笑颜逐开，他转头面向门口，大声说：“吴才举，你听到没有，不是我不给你，场长说我没有这个权利。你听清楚了，你就不要再给我爸写信向他告状，你来来去去就只会这招是不。”
李小亮吼完，门口处传来敲门声，“报告”，一个细细的声音在门口喊道。陈亦武皱了皱眉，说了“进”。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看起斯斯文文的男子。
男子身高不高，脸上神色苍白，身材瘦削。李小亮高高大大的身板衬托下，男子显得有些娇弱。
男子细声说道：“场长，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要去实验室。小亮，你不要胡说，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怎么老拿我当借口啊。”
李小亮看着吴才举，眼睛里都要喷火了，“我不喜欢？我读书读得好好的，是谁和我爸说我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我爸让我退学后，你又说要支持国家，要到农场来。你来农场就算了，你拉着我一起来，算怎么回事？”
吴才举无奈地说：“不是我让你来农场的，是你父亲不想那个女孩纠缠你，才让你来农场的。”
李小亮嗤之以鼻，“说得比唱的好听，林荷花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她又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出来，还神通广大地知道我出来做什么。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无辜你最无辜了。”
吴才举一脸被人冤枉的表情，陈亦武没兴趣听下去了，“好了，你们两个有什么私人恩怨，回家再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李小亮，你要跟我去实验室不？”
18.隐情
吴才举欲言又止，李小亮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吴才举的父亲和李小亮的父亲是一个村的好友，吴才举的母亲是李小亮母亲的堂妹。
两家关系极好，因为吴才举身体弱，所以大人们经常叮嘱李小亮要好好照顾吴才举。
两人一块长大，吴才举从小病怏怏的，每次两人一起玩的时候，吴才举的母亲詹桃花给两人零食，总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亮把小举的东西都吃了，小举这么瘦，小亮得保护小举哦。”
李小亮的妈妈詹小敏也笑着说：“是啊，小亮，你吃了姨妈家的东西，就要照顾小弟弟了。”
两个母亲都这么说，李小亮自然就觉得照顾吴才举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从私塾到小学到初中都对吴才举照顾有佳。
李小亮长得高高大大，学习成绩极好，吴才举瘦瘦弱弱，经常生病，跟不上学习时，都是李小亮辅导他。
小学初中两人形影不离到了，到了高中，吴才举跟不上学习了。而李小亮则如鱼得水，他开心地游弋在学海中。李小亮班级里的物理老师很厉害，老师不仅知识广博，还善于引导学生。李小亮每天下课不是去请教老师，就是伏案学习老师布置的作业。
李小亮打算考取国家最高学府，在里面学习他最喜欢的物理，老师肯定了他的梦想，并说他很有希望。李小亮高兴地和吴才举分享老师对他的赞扬，吴才举心里又羡又妒。
詹桃花三年前生了个儿子，对吴才举忽视了不少，吴才举觉得父母都抛弃了他。上了高中，李小亮也和他渐行渐远，他觉得自己要被世界抛弃。
吴才举想了损招，在一直暗恋李小亮的林荷花面前暗示李小亮其实要也有些喜欢她，但李小亮被家里人逼着不许和她接触。吴才举还故意泄露李小亮的行踪，让林荷花纠缠上李小亮。
李小亮不知道他的这些遭遇是吴才举在后面推动的，还以为吴才举不小心说漏嘴，才让林荷花找到他家地址。
后来，父母不让李小亮上学是为了躲开林荷花的纠缠，让他去农场也是为了避开林荷花。林荷花一家人十分无赖，被他们家纠缠上，就是附骨之疽，想脱身得脱一层皮。
现在李小亮又获得再次学习的机会，吴才举根本不希望李小亮去实验室，所以故意要和他换工作。吴才举了解李小亮，知道他不会为了一个工作而和自己闹翻，所以才会这么得寸进尺地要求。
李小亮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他抬头看向吴才举，十分认真地问道：“啊才，你不喜欢学习的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换实验室的工作呢？”
吴才举被李小亮这么一看，心里有再多的狡辩也说不出来了，李小亮很真挚地说：“啊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喜欢学习，来到这里还能有这个可以学习的机会，我不想放弃，你能体谅吗？”
陈亦武左看看，右看看，吴才举嘴巴蠕动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陈亦武微笑着说：“那…你们得出结论了吗？如果你们还没得出结论，回去讨论讨论。李小亮你如果把名额让给吴才举，吴才举必须经过考核，他如果没有通过考核，那么这个名额就报废了。”
吴才举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抬头看向陈亦武，陈亦武笑眯眯地审视他，又说了句，“有些东西，不是张口要，就可以要到的。去实验室看的是学识，看的是能力，不是说啊猪啊狗来，我就会收。你说是不是啊，这位同志。”
吴才举知道陈亦武说的“这位同志”是自己，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李小亮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消了，他想通了，于是十分真诚地对吴才举说：“啊才，你不喜欢读书，学习也不好。实验室要做实验的，你以前没做过实验，你不可能通过考核。啊才，你不会想宁愿大家都不去，也不让我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才举说不出一定要李小亮将工作换给他的话。他苍白着脸说：“小亮，对不起，我不是想抢你的工作。我就是一时想错了，以为实验室以后也会招人，凭你的实力，下次招人你也能进啊。农场的工作有点累，我怕再在农场干下去，我身体可能顶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为难，你不要生我气啊。”
陈亦武一直看着两人交谈，他在李小亮如何解决，如果李小亮还是那么相信吴才举，那他就算进了实验室，也不能让他接触更深层的东西。
李小亮叹了口气，对吴才举说：“啊才，我要去实验室了。你也知道我学习起来废寝忘食，以后可能照顾不到你，你要自己加油了。”
吴才举没有想到，自己煞费苦心让李小亮来九号农场，结果还是被抛弃了。吴才举心里的苦说不出来，他没法说不，只能流着泪说：“我没事，以后会习惯的。小亮，你以后休息期间能不能来看看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李小亮干干地笑了一笑，“以后有空再说，我觉得，实验室工作那么多，应该是没什么空的了。”
吴才举如遭雷击，他木木地看着李小亮。陈亦武看戏结束，走到李小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亮，走，我带你去实验室。今天的工作很多，你得专心点干，要是犯错的话，可能连晚上都没法回去啊。”
李小亮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被陈亦武搂着肩膀，带到了实验室。来到实验室的李小亮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化学器材，有些为难地看向陈亦武。
陈亦武看李小亮的神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懂操作这些仪器？”
李小亮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羞涩地说：“陈场长，我实话实说，这些东西我是第一次看，我在学校摸的是开关、电阻丝之类的。这些…这些仪器，我就认识酒精炉、烧杯……”
19.试探
陈亦武眨眨眼，“没事，你先跟着天养学，你跟着他完成今天的任务就可以了。天养，这是李小亮，你教教他。我在里面右手第一间实验室，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过来问我。”
陈亦武说完就走，李小亮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器材，张天养走过去，微笑着对他说：“小亮是吧，咱们今天的任务不重，慢慢来也可以。来，你先跟着我做第一个步骤……”
张天养手把手地教李小亮各个步骤，李小亮吸收得很快，才一会就能上手了。
“不错哦，你们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对了，你们中午吃饭了吧？你们可不能为了做实验，不吃饭啊。”陈亦武在实验室里完成一个阶段的实验，走出来看到两人合作得不错，才下午五六点，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听到陈亦武的询问，张天养和李小亮都赶紧摇头，张天养回答：“已经吃了，我和小亮轮流骑着车去吃的，没耽误实验时间。”
陈亦武点点头，他的实验室里有可以垫肚的食物，吃个一两次是可以的。说到这个垫肚的食物，是陈曦担心陈亦武忙起来，可能无暇顾及吃饭，和许玲芸一起研发的各式自热锅。
用一大一小两个铁盆，大盆里面加入发热包（发热包是陈曦制作出来的）。小盆装满食物，放在木架子上，发热包没一会就将盆里的水给烧开，小盆里的食物也跟着煮熟了。
陈亦武每次吃自热锅，都会感叹一下陈曦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研究出这么简单方便的食物。重点是，里面的食物都很好吃，吃到厌的红薯粉配上点花生、酸笋、红油辣椒，居然好吃得不得了，每天都是吃得很开心的一天。
陈亦武回到家，只看到许玲芸坐在院子里择药材。陈亦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没看到人。
“啊玲啊，女儿呢？她去哪玩了？”陈亦武问道，许玲芸撇了撇嘴，“自从上次被人找了麻烦后，你闺女都不出门玩了。哎，她你喜欢吃酸笋，她到竹林里给你挖点冬笋。我说要陪她一起，可她一定要我在家准备腌竹笋的材料，你回来得正好，去东边的竹林找找她，她去了好久了。”
陈亦武听了这话，转身正准备走，许玲芸在背后说了句，“拿箩筐去啊，说不定是挖太多了，拿不回来啊。”
陈亦武赶紧到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出一个大大的箩筐。没等陈亦武出门，陈曦拖着一个编织袋回来了。
陈亦武看着鼓囊囊的编织袋，喜上眉梢，“曦曦，你挖了这么多竹笋啊。你这样拖回来，里面的竹笋会不会坏掉啊。”
陈曦打开袋子，抓住下面两个角，用力一抖，一个人骨碌碌地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陈亦武忍不住“哎～～”了一声，“曦曦，你去挖竹笋还是挖贼啊？”
陈曦踢了踢滚出来的人，指着他的衣着，皱着眉头说：“岛上出不来这样穿着的人，是不是来打探那个基地的？爸，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在这个粮食紧缺的时代，一般人很少分享食物，
20.人
陈亦武刚刚因为实验顺利而兴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愁眉苦脸地看向陈曦，“曦曦啊，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识别出这些躲在暗处的东西呢？”
陈曦蹲下身，戳了戳昏死的人，一边想着自己出手会不会太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啊，就是没有材料……”
陈亦武一下子又兴奋起来，“真的？要怎么做呢？”
陈曦从旁边的架子拿了根声音，递给陈亦武说：“爸，等我看书了再好好想想。你先把这个东西收拾了，看看能审出点什么吗。”
陈亦武接过绳子，熟练地将人捆得结结实实的，“好的，我现在就把他送去给张野。闺女，你上次和我一起弄的那个三轮车呢，你弄出后面的车斗了吗？”
陈曦想了想说：“还没弄出来，你骑自行车送去吧，那个东西太大了，我没地方组装。”
许玲芸也蹲下身围观这个贼，陈亦武将人拉起来，绑在自行车后座时，许玲芸正好看到这人耷拉的脚，这人不知道从那里来，鞋子底部都是泥。
满是泥泞的鞋子，旁边有些小小黑黑的果实。许玲芸看到这些小小黑黑的果实，伸出手拉住鞋子后面的“小尾巴”，将鞋子脱了下来。
她将鞋子举到陈亦武面前，皱着眉说：“亦武，你看看他的鞋底，这排黑黑小小的东西，你看着眼熟吗？”
陈曦贴心地给陈亦武递上根棍子，陈亦武将泥里的果实挑了出来，眯着眼看了又看，最后说：“啊芸，你发现了什么，我不认识这小黑点啊。”
许玲芸白了他一眼，“这是凤仙花的种子，我在你们实验室外面的院子里种了不少，你说他是不是刚从实验室那边出来啊？”
陈亦武有些懵，不会吧，有人监视自己，自己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曦回想了一下说：“这人看人很专业，我也感受不到他盯着我。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路过的猎人（这山里野兽多，有些胆大的会来这边狩猎）。可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后来我就直接把他弄晕带回来了。”
陈亦武忍不住问：“你不知道他看你，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陈曦十分真诚地说：“他这么大的人，走路呼吸都要发出声音啊。对了，我说我漏了什么，普通猎人，没有他这么会隐藏自己的踪迹。”
陈亦武算是听懂了，这是个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故事。这人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遇到更厉害的陈曦，栽了。
陈亦武感叹道：“看来曦曦抓了条大鱼啊，这样的人，估计那边也没几个。”
说到这里，陈亦武看着陈曦有些发愁，“曦曦啊，我怎么说才能把你给择出来呢？”
陈曦摸摸下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怕人看见，特地找的没人的路。这人也没看见是我出的手，不如，你扛着他出去，再从山上下来一次？”
陈亦武看看地上躺着的大高个，沉重地点点头，将那人身上的绳子解了，把鞋子给他穿上，重新将人装进编织袋，扛着他走了。
陈曦对许玲芸说：“阿姨，您帮忙把地上的东西扫一扫，我和爸爸去山上，把山上的痕迹打扫一下。”
说完，陈曦一路出门，赶上陈亦武后，带着他按照自己的路线走了一遍。陈亦武往自己身上抹上草根碎叶，根据陈曦说的路线，在树丛里摸爬滚打了一圈。
陈亦武把所有的路线走了一遍，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和惊魂未定的陈曦一起走下山。
陈亦武扛着一个人，陈曦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安保队的武得寿。
“场长，这是怎么了？”，武得寿赶紧上去帮忙，要把陈亦武肩膀上的人给卸下来。
陈亦武挥挥手说：“不用你来，你去找张野，让他赶紧过来。”
武得寿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陈曦看着他走远后，身子稍稍没有那么紧绷。
陈亦武看陈曦松了点劲，问道：“这小子有问题？”
陈曦摇摇头说：“暂时看不出来，他身法不错，看起来应该有练过。”
陈亦武来了兴致，“哦，和我比起来怎么样？”
陈曦耸耸肩说：“如果刚才他突然出手，你应该来不及反应。如果是正常的打斗，时间久了，他比不过你。”
陈曦心里想的是，一个厚皮坦克，一个加敏的刺客，那里有可比性。
过不了多久，武得寿和张野过来了，陈亦武将人交给张野。再三叮嘱这个人的重要性，张野带回去后，将人剥光了关进小黑屋。
陈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可置信，“连牙齿都给拔了？不至于吧……”
陈亦武冷笑一声，“怎么会不至于，张野在他牙齿里发现了两颗毒药，担心他一心求死，咬舌自尽，才把他的牙都给拔了的。”
陈曦连连点头，“张叔叔的手段好厉害，那……审出来了吗？”
陈亦武顿了顿，才挤出了两个字——“没有”。陈曦摸了摸自己下巴，对陈亦武说：“爸，需要我的技术支持吗？”
陈亦武眼睛一亮，“你弄出什么了，是不是可以让人说真话的真实药剂？”
陈曦笑了，“也不太算是，相当于迷幻药，这似梦非梦中，也许能问出些东西。不过这个东西容易成瘾，最多不能用超过三次，量也不能太大。”
陈亦武惊叹，“还真有啊，曦曦，再过几年，你说你自己造好了飞机，我也会觉得是正常的。”
陈曦没有回答，她当然不会告诉陈亦武，她准备先弄个无人机来试试手。差了很多材料，电池市面根本找不到适合的，也找不到符合标准的，陈曦只能自己做电池了。
陈曦拿出单十六生物酶，打算利用生物解析的办法，把海水里的金属给析出来。
张野拿着钥匙，慢慢走近小黑屋。小黑屋重点不是黑，这是一间用隔火砖砌出来的屋子，重点是静，无比的安静。
林发聪被关在里面，第一天就发现异常了。一开始，他还觉得没什么，不就是听不到声音吗……
21.报警器
随着时间流逝，在屋子里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林发聪有些慌张。他努力弄出声音，大力摇晃床铺，大声说话……
一点用都没有，林发聪在屋子里越来越慌张，突然开始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忘记了自己，他开始满屋子乱转。他忍不住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知道你们能听到……”
外面还是静悄悄的，林发聪似乎被世界遗忘了。林发聪在屋子待了一天半，最后顶不住了，敲着门大喊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说我什么都说……”
张野悠闲地靠在墙边，对罗伟使了个“你看吧”的眼色，罗伟将头一摆，意思是“你还不进去。”张野摆摆手，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
两人在门口眉来眼去打哑语，林发聪在门内“咚咚咚”地砸门，他害怕自己被人遗忘在这个屋子里。
张野感觉火候到了，才无声无息地拉开门，一缕光照了进去，林发聪一下子还没适应，呆呆地看着那道光。
张野冷冷地开口说：“还不出来，是不是还想呆在里面。”，说着手作势要关门。
“出来，肯定要出来，这就出来了…”，林发聪曲偻着身子，赶紧小步走出“小黑屋”。
张野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你想清楚了，你只要敢撒一丁点谎，你就给我滚回来这里。”
林发聪低着头，连声说：“不敢不敢不敢……”
张野带着林发聪来到审讯室，递给他一杯水，林发聪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
张野很有耐心地等他喝完，将杯子拿回来后，才慢斯条理地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林发聪垂着头，心里无比挣扎，张野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敲，“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林发聪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惧意，“不，不，我…我…我说我说。”
张野拿起自己的水杯，放到嘴边轻轻吹吹，水汽蒸腾，他的脸藏在水汽后面，看不清楚表情。
“你能说就说，不能说你就吞在肚子里，留着下地府找阎罗王叙叙。”张野的声音不大，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林发聪低下头，不再挣扎，“清澜山里有一队人马，躲在山里的溶洞里。那里有无线电报机，可以和外界联系，外面的人用小船运送物资给我们。虎哥是我们的外线，因为虎哥被端了，我只能自己来看看……”
林发聪陆陆续续交代了人马所在位置，还有一些人的代号和相貌特征。
“我只知道领头老大叫蛇爷，他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们都觉得他可能知道一条出去的捷径。我曾经跟踪他，想看看那条路，结果被他发现了。再然后，就被你们抓住了。”
林发聪交代完后，张野后面又询问了一些情况，才将他送到间单独的屋子里。
“……….陈场长，这就是林发聪交代的所有情况。经过询问和我实地调查，他说的应该是真话。我们这儿不是正规关人的地方，一天两天还好，场长，我担心再久点，我们安保队的人都得站着睡觉了。”
张野担心林发聪在自己手上出事，关押他的地方不仅独门独户，还指派了六个人轮流看管他。问题是安保队人也不多，这边安排的人多了，那边人就不够。张野发愁自己该如果将盆人合理安排，整个安保队才能正常运行。
陈亦武拍了拍张野，“很棒，我现在就给上面打电报，看看上级怎么安排。”
这一安排就过了三天，三天后，一个慢悠悠的信号传了过来就三个字——已安排。陈亦武拿着电报单，只好安慰张野再撑一撑，他得想想办法，给安保队里的人补一补。
陈亦武实地调查关押林发聪的地方，指出了一些不足。这么一来，安保队的工作量又增多了。
陈亦武在水泥厂找到罗伟，他将罗伟拖到一处四处开阔的“老罗啊，关老头那里能挖出几个人来吗，安保队的人手不够了。”
罗伟连连摆摆手说：“关老头你就不要奢望了，上次你不是得罪他了吗，他给我们的都是些伤得很重，身体受损的。我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难做。
回来后，我把这几个厂的工作都捋了一遍，没找到适合的。他们等了一天就过来问工作，我让他们休息休息。他们就直接是不是没有合适的，没有的话，他们就不能留下来。我找了半天，才给他们找了些他们能干的活。你看看我的头，为了找出这些活，我容易吗，我的头都要秃了。”
陈亦武一把推开罗伟凑过来的大头，皱着眉头说道：“也不是只有关老头那里才有退伍的人，你去别的队里拉拔拉拔，总可以拉出几个吧。”
罗伟双手一摊，“你现在说得轻松，我能随便去队里挖人吗。我在关老头手里呆的时间最久，我知道那些人能守口如瓶。去别的队，我两眼一抹黑，随便找几个人给你充数，等出了事，你再来怨我？”
陈亦武叹了口气，基地就在附近，外部势力肯定千方百计往农场塞人。这个时候随便招人进来，的确是件不明智的事。
陈亦武回到家，看到陈曦坐在凳子上拆东西，他坐下来，将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目的性很强地问道：“曦曦，你说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陈曦一边拆东西，一边说：“人交过去就没事了。知道你一直想用红外线报警器，您就试试看吧，看看能不能暂时顶替下人，或者减轻些巡逻压力。”
陈亦武为什么这么死皮赖脸地说这么一通，因为这红外线报警器陈曦给他展示过，无论是灵敏性还是隐蔽性都很强。虽然展示的效果很好，但陈曦说报警器还有缺点，又将报警器收回去了。
“曦曦，你上次说的缺点改正了吗？”陈亦武问道。
陈曦摇摇头说：“还没有完全调试好，等人送走后，我再拆下来调试吧。”
22.红外
“曦曦啊，你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你说的红外线报警器啊？”陈亦武看陈曦一直摆弄着手中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陈曦努力将手中的钢条拗到适合的角度，她看了看手中的仪器，想了想说：“嗯……差不多了，你要是急的话，你可以自己组装。”
红外线报警器陈曦已经把主体都做出来了，组装也不过是十多分钟的事。陈亦武也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陈曦想，既然陈亦武这么着急，干脆让他组装，自己只要在旁指点指点就可以了。
陈亦武听到陈曦让他去组装，脸上忍不住浮现笑容。他有些想试，但又有些害怕自己组装不好。
“曦曦啊，我能组装好吗？”陈亦武问道。
陈曦看都不看他，专心摆弄自己手上的东西，过了一会才说：“盒子里有说明书，以你的水平，应该可以组装起来。”
陈亦武得了陈曦的准话，一下子充满勇气。从盒子中找出说明书，再根据说明书把材料挑出来。
陈曦没跟陈亦武说，自己手上的机器也是红外线报警器的一部分。红外线报警器固然很好，可如果仅仅是报警，坏人只会被吓跑，过不了多久也许会卷土重来。
把武器也装上，贼人触动红外线报警器后，武器会锁定嫌疑人。并发出声音，然后播放简短地说明——如果是误入，请不要走动。一旦走动，就会被判定为入侵者，武器开启射击模式。
这段话会播放三次，然后主动联系巡查人员，让他们过来验证入侵者身份，并将武器模式关闭。
陈亦武在盒子里寻找红外线报警器的材料，而陈曦在思考如何让武器具备识别功能。可陈曦将自己手上的材料扒拉来扒拉去，找不出能达到自己要求的材料。
陈曦看着自己手上的材料，盘算着如果自己动手，需要什么东西。陈曦一边想，一边顺手从陈亦武搬出来的盒子里找材料。
陈亦武看着陈曦的动作，心里担心陈曦把能用的东西都挑走了。陈曦没搭理陈亦武哀怨的眼神，她扒拉扒拉自己挑出的材料，有些嫌弃，“怎么回事，我做的东西这么敷衍啊。”陈曦嘀咕道。
陈亦武看到陈曦嫌弃的眼神，忍不住说：“曦曦，你不满意这些材料吗？不如再自己做一个吧～”
“吧”字含糖量极高，陈曦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被他叫醒了。“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做吧，这样你就不会说我不带你玩了。爸，你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你跟不上我的学习，以后你就自己一个人玩了哦。”
陈亦武虽说目的达成，但被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自己学得不够好，还是有点伤自尊。
“曦曦，你慢点，这里我没看清楚啊……”陈亦武再次感受到智商的碾压。
陈曦把杂物间里头的工具找了出来后，开始自己的手工制造时间。陈亦武眼睛不敢眨一下，就算如此这样高度集中精神，还是跟不上。
23.来人
很快，陈曦发现陈亦武跟不上，于是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在一些难懂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讲解。
陈曦一边组装一边讲解，陈亦武看明白后，陈曦将机器一放，说：“好了，剩下的你自己装吧。盒子里的材料还够组装两个，装好了就可以去安起来。”
陈亦武自己琢磨着组装，陈曦则继续自己的武器研发。许玲芸提着两个饭盒回来，看到两人沉迷其中，忍不住嫌弃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就吃这些东西饱了？吃饭了吗？”
陈亦武还在想机器里的线该怎么安装，许玲芸这么一问，他抬头懵了一回才回答：“嗯，好像没吃，可是，我怎么就感觉不到饿呢……”
陈曦手一顿，他们没吃饭，但她给陈亦武一颗自己最近研发的能量食物。刚才有些饿了，顺手拿出来，自己吃一个，给了陈亦武一个。
许玲芸白了这两人一眼，“给你们打饭回来了，快来吃吧，你们怎么就能不觉得饿呢。”
陈曦和陈亦武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乖乖地跟在许玲芸身后进屋子。许玲芸在前面唠叨，“陈曦啊，你这么小，不按时吃饭，个儿长不高了！还有你，陈亦武……”
陈亦武在后面跟着，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进行自我检讨，“许同志你说的对，我这么大个人，还这么粗心。对，我要检讨，我下次不敢了……”
许玲芸本来还有话说，陈亦武这么一来，只好说：“你知道就好，下次你再这样，你就不要去实验室了。”
许玲芸很无奈，这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最大的爱好是在实验室研究。沉迷进去就废寝忘食，自己也有工作，不能天天盯着他吃饭，他一个人是这样，带着女儿也是这样。
“老陈啊，不如你找个生活秘书，盯着你吃饭洗澡睡觉吧。”许玲芸看着眼前拼命扒饭的男人说道。
陈亦武抽了一口气，一粒米呛到喉咙，差点没把他送走。“咳咳咳…你说什么呢，我这么个小场长，那里需要配生活秘书。你不要胡乱出主意，我以后注意就好。”
许玲芸想了想说：“行吧，实验室里刚进了两个人，我让他们监督你。”
陈亦武很无奈，“老许啊，我可是他们的领导，你让两个小年轻提醒我吃饭，这像什么。”
陈曦将饭盒里的食物吃完，放下筷子后说：“爸爸，你还记得以前你研究的能量食物吗？不如你研究研究些营养丰富，便于食用的，中午饭随便吃点，回来再吃好的。”
陈亦武点点头，赶紧吃完饭，又开始研究。陈曦帮许玲芸将饭盒送饭厨房，许玲芸看着陈亦武跑得狼狈的背影，对陈曦说：“曦曦啊，你可不能学你爸啊，你现在这么小，身体正在长身体，不好好吃饭你就长不大了……”
陈曦默默地洗完饭盒，擦了擦手，许玲芸看她乖巧的样子，也不再说下去。
陈亦武回到院子，继续埋头组装材料。等陈曦走出来，陈亦武偷偷靠过去说：“曦曦，你许姨说你啦？”
陈曦点点头，“爸，许姨这么担心我们，我们还是准时吃饭吧。”
陈亦武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不准时吃饭了，我就是有时候不饿。曦曦，你给我多些零食，我吃了那些零食之后就不饿啦。”
陈曦无奈地说：“那些东西都是高热量的，吃一次两次可以，吃多了不健康。”
陈曦不是不想把能量食物拿出来，主要因为制作能量食物，需要的成本太高。一颗能量食物，单单肉类这一材料，就需要十斤，还有其他的材料就不用说了。按照当前市场价格，一颗能量食物，需要至少五十块的物资成本。
至于陈亦武说的零食，那就是零食，可以填填肚子，没有多少营养。陈亦武能有现在的体力，陈曦偷偷给他补了不知道多少的营养液。没有陈曦的供给，陈亦武会被他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吸干。
陈亦武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过了一天，陈亦武终于将三台红外线报警器给装好了，陈曦鼓捣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在上面装武器的念头。
实时监控反击的武器，陈曦制造出来了。但这东西的科技含量太高，而且一直挂在外面，被人偷走研究，会引发麻烦。陈曦害怕步子跨得太大，会摔着，还是稳扎稳打来得好些。
陈亦武和陈曦来到关押林发聪的屋子，张野将林发聪关在一间独立的屋子里。屋子用水泥和红砖砌成，有两层砖墙，隔火隔音。楼顶也是用水泥铺的，用上了罗伟几个月前换来的钢材。
陈曦和陈亦武分四个方向安装红外线报警器，安装好后，两人退出来，摁下手中的遥控器，报警器就打开了。一阵“嗡嗡嗡”的启动声，张野和罗伟十分期待地盯着眼前的房子，然后，没有动静了。
面前的房子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张野默默地伸出手向前探去。什么反应都没有，小心翼翼踏出一步再靠近一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张野越走越近，即将要摸到房子时，一个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咦喔咦喔咦喔……”。
张野赶紧倒退离开，但铃声还在一直响。陈亦武从口袋掏出一个长方形黑黑的小盒子，按下左面的按钮，铃声才停止。
罗伟好奇地伸头去看，陈亦武将遥控器丢给罗伟，罗伟手忙脚乱地接到了。
罗伟忍不住嫌弃，“陈亦武，你小子是不是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敢随便丢。”
陈亦武笑着说：“你放心，别的不敢说，遥控器可结实了，不是故意下狠手砸它，它是不可能坏的。”
罗伟听了这句话，不由抓住陈亦武的手，仔细打量后，赞叹道：“老陈啊，你这手也太牛啦。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真是太神了。”
陈亦武摆摆手，十分傲气地对罗伟说：“这才哪到哪啊，以后让你吃惊的东西多了去了。老罗同志，你要多学习多看报，这样才不会为我的才华震惊成这些。”
罗伟被陈亦武这番话打击得不轻，后面也开始拿起书本学习，虽然效果一般，但贵在坚持。林发聪最后
九号农场里的种植物，浇上沼气肥后，生长的速度很快。农场里的人们，在这个秋天，农场人每一天都觉得不可思议。
“哎，你们稻米组收了多少大米？”饭堂里，一个吃饭的男子问他旁边的人。
“哎呀，也没有多少，好像有八九百斤吧。我们稻米组，有块田种出一千一百斤，场长奖励了我们每个人五十点积分。”这人骄傲地回答。
“五十点积分啊……”周围的人忍不住惊叹。
现在的积分可不像以前，饭堂里好吃的，供销社里好用的，那样不需要积分。虽然供销社和饭堂里的东西，也能用钱买，但那里够用积分合算。
平时一天也就五六个积分，一百点积分，供销社里的自行车能买一辆，再补上些钱就能买电视机了。嗯，虽然在农场里没有信号，看不到电视节目，可是可以给家里买啊。
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陈亦武接到消息，基地已经派人来与他接洽关于供应的事。
陈亦武让计东平去把人给接来，自己将仓库里的数据再看一遍，做到心里有数，才能和基地里的人好好谈。
过了一阵，陈亦武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声“进”。计东平推开门，侧身对身后的三人说道：“三位同志，这是我们的场长，陈场长。”
陈亦武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你好，你好，你好…”陈亦武上前，热情地与这三人一一握手。“来…来…，先请坐，喝点茶。”
陈亦武笑容可掬地引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其中一个年轻人，坐下后，还偷偷地晃了晃身下坐的沙发。
三人以中间的长者为首，才坐下来，中间的长者就迫不及待地说：“你们农场能给我们提供多少粮食？”
陈亦武平静地说：“如果是番薯，今天能出十吨，仓库里还有三十吨的地瓜干，也能一起出。”
听到能出十吨番薯，还有那么多的地瓜干，三人挺得直直的腰松了一点。陈亦武看他们的状态，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么快就没有粮食了？我记得你们带了不少的粮食来这儿啊。”
长者叹了口气，他们的确带了不少粮食，无奈他们那边进山的路断了，不少粮食运不进来，只能来九号农场看看有没有粮食。
陈亦武看他们很急，于是指挥场里人赶紧将粮食搬出来，与基地里的人对好数量后就粮食搬到指定地点。
粮食搬好后，陈亦武看还有点时间，就想让这三人吃点东西，“嗯…梁先生，你们那边的人暂时没到，你们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24.前情
三人虽十分焦虑，但还是十分礼貌地回应陈亦武，长者点点头说：“谢谢，如果可以，随便来点就好。”
旁边一个年轻人看了眼梁实成，又看了眼陈亦武，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陈亦武理解他们的焦躁，向罗伟做了个离开的手势。罗伟点点头，两人打了声招呼，就一起到饭堂给他们打饭。
陈亦武他们离开后，其中一个年轻人拉了拉长者，“梁老，来接应的人应该还没到，我们不如去他们的饭堂看看……”
梁实成看了他一眼，低声斥道：“黄文坚，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戴罪立功，回去就去催催那些没运来的粮食，陈场长厚道，没有对我们提前来拿粮食有意见。你想去饭堂看人家吃什么，然后要求和别人吃得一样？”
黄文坚的小心思被梁实成戳破，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巴蠕动了一下，想争辩，又说不出话。
陈亦武和罗伟走在路上，罗伟问道：“老陈啊，怎么给他们番薯啊，当初不是说给一半番薯一半大米吗？”
陈亦武冷笑一声，“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的失误负责，签订的合同是明年，他们昨天说要粮食，今天就过来了，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
罗伟挑了挑眉，“他们没粮食了？”
陈亦武点点头，“应该是，我说仓库里只有番薯，梁先生直接就要番薯，其他的东西问都不问。这么着急拿粮食回去，可能基地都断粮了。”
陈亦武和罗伟没有抻着基地的人的意思，他们两人在饭堂打好饭菜，骑上自行车送过去了。
当初说好了，粮食由基地的人自己运走。梁实成他们在仓库边上等车子，陈亦武和罗伟把饭送到，三人把饭都吃完了，车子还没来。
三人有些发愁，他们三人是在富市接到电话，让他们来九号农场清点粮食。他们不清楚车队到了那里，黄文坚忍不住问道：“梁老，车队来了没有？”
梁实成冷着脸说：“你说呢，车队本来不是走这条路的，从别的路转过来，你自己说需要多久。”
黄文坚碰了一鼻子灰，转过身嘀咕，“车队来不了这么快，过来这么快，等着做什么，建才，你说对不对？”
旁边的李建才听到他的嘀咕，没有回答他，只看着眼前的粮食发呆。黄文坚两耳不闻窗外事，家里生活富裕，根本不清楚延后的那批粮食对基地的重要性。
基地建在深山老林里，物资供给很难保证，第一批粮食几天前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基地里的几千个人，都在等着这批粮食救命。
九号农场能不问一声，不扯皮就将粮食领出来，李建才和梁实成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了。
清澜基地是个秘密基地，进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粮食蔬菜这些东西，都是到指定地方采购。
今年大旱，一些供应的地方出产的粮食受到影响，有些产地为了保住自己的份额，谎报了产量。
这些人想着到了交货时间，到外地把不足的粮食买了，就算品质有些不好，也可以借口是天灾影响。
他们算盘打得很好，他们没料到的是，这次灾害的面积那么大，他们那里还是受灾比较小的，其他严重到要吃树皮草根。
供应地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足一半，剩下的怎么也拿不出来了。清澜基地收到消息，想到别的地方采购时，哪个地方都没有这么多粮食卖了。
清澜基地去接收粮食的车队半空着回来，车队队长向基地领导申请沿路收集粮食。走到鹏城，当地人牵线，说有十吨的粮食。车队前去载粮，遭到大雨，车路被冲，困在路上半个月。
25.实验
梁实成很无奈，“我刚才就和你说过，基地和农场签订的协议是第一年送的是番薯，番薯是免费的。如果我们需要大米，他们能给我们提供，但得额外付钱。”
这个条款是陈亦武后来添加的，最开始签订的合同内容有些随意，陈亦武后来补充了不少细节。补充后，堵上了基地可以随意增添粮食的漏洞。
黄文坚十分生气，他在这个九号农场里，根本感受不到以前去地方时的快乐。“老师，他们一点肉都不舍得给我们，以后他们有求于我们，我们也不要搭理他们。”
李建才转过身，他不想看黄文坚自以为是的脸。自从他们三人组成买粮小队，黄文坚就将自己的活都推给他干。因为黄文坚的家世背景深厚，李建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咬咬牙将工作全做了。
现在工作即将结束，李建才虽然不能当面反驳，但也不像以前那般对他言听计从。
黄文坚看李建才不理他，心里暗暗发狠，“等回到基地，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三人等到晚上十点多，车才来到。整个车子好像在泥地里打了滚，随车的几名护卫也全身泥巴。
梁实成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劳永宗抹了抹脸，叹气说道：“前几天的溶洞坍塌影响了那条小路，那条小路上坍出个大坑。我们没发现，差点滑了下去。后来在坑上搭了树木，才把车子开出来。”
梁实成拍了拍车车队人的肩膀，“人没事就好，车脏成这样子，不好运粮食。建才，你去哪个岗哨那里问问，哪里方便我们用水洗洗车，冲冲澡。”
李建才赶紧跑到岗哨亭，陈亦武已经和岗哨亭里的哨员打好招呼，李建才一说要求，就带着这一行人到澡堂洗澡，并给他们拿出一条高压水枪。
梁实成拿着高压水枪冲洗车子，不禁感叹，“这九号农场真的很神奇，我们那里有国家支持，水电都有很正常。九号农场这里，基础设施这么齐全，是不是他们也是国家重点项目啊？”
黄文坚在一旁听了，也说道：“老师您说了我才发现啊，这里感觉和一般的农场不一样，他们有水泥路，还有电灯，哎，他们的水电厂建在哪呢？那条河看起来水势落差并不大啊。”
李建才在旁边说道：“我和那个哨员打听了，据说是用沼肥发的电。他还说场长说沼肥的功率不够大，还有继续研究加大功率，争取能看上电视用上电扇。”
黄文坚看了看李建才，“看不出啊，平时你都出来怎么说话，打听消息这么厉害。”
李建才笑笑没说话，天就这样给黄文坚聊死了。车队的人在水龙头下把身上的泥巴冲掉，简单地将自己打理一下，大家就一起把粮食搬上车回基地。
几经周折，梁实成把粮食运回基地。基地后勤部主任胡新日，听说车子回来了，连跑带跳地跑了过来。
“实成，实成，你们把粮食运回来了是吗？运了什么回来？赶紧给我看看……”
梁实成将粮食运回去了，陈亦武心里的事少了一件，林发聪那里也有红外线报警器，不用人操心。陈亦武这个礼拜过得比较舒心，又能继续研究各种机器了。
陈亦武在实验室里呆的时间久，张天养和李小亮是最高兴的。李小亮开始以为陈亦武在实验室只是挂职，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有时间做实验的人。
经过相处，才知道陈亦武是一位科学狂人，李小亮跟着陈亦武，学会了很多东西。张天养李小亮两人勤学肯干，三个月时间，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实验室里的各种工具。
陈亦武洗将衣皂、洗脸皂还有花露水的调配交给张天养，自己和李小亮一起进行传送带的研究。
陈亦武觉得现在的工作效率有点低，他认真研究农场里各类工种的工作状况，发现各类工种，耗时最多的，是运送各种物资的时间。
为了改善这一状况，陈亦武决定，要在全农场铺设运送管道。铺设管道，首先得考虑承重，还要考虑用什么来做运送的管道和履带……
陈亦武打算用水利来带动履带的传送，他用了很多材料来测试，但都不合格。陈亦武不死心，带着李小亮和张天养到山上去寻找材料。
陈亦武一边挖东西，一边考察学生的知识，“铁矿的地质标识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判定土壤里的矿物质？”
张天养和李小亮听到这个问题，两人相视一笑。前几天，陈亦武突然交给他们好几本书，都是关于如何选矿的。陈亦武自己也拿了本关于怎么提炼矿石的书，每天捧在手里，看得不亦乐乎。
两人早知道陈亦武可能会考，自然早早将书看完，还把里面一些重点内容给背了下来。
陈亦武边走边问，张天养和李小亮对答如流，三人边走边收集土壤标本，做好标识。三人走了几天，将周围山地的土壤都采集好后。
为了更准确的进行测试，陈亦武拿出几只特别试剂，这几只试剂对矿物更敏感，也更精确。
三人披星戴月，日以继日地进行研究，最终找到了两处地方。这两处地方，一处是含铜比较高，一处是含锰比较高。当然，这个说高只是相对而言，真要论起来，都是是贫矿，没有多大的开采价值。
陈亦武大概也知道这个地方矿产贫瘠，所以打算研制生物提炼技术，用高精技术来进行提取。通过有意识的引导，让提取的矿物符合自己的要求。
张天养和李小亮天不亮就来到实验室，他们到的时候，陈亦武的实验室已经亮灯了。晚上下班，两人走了，陈亦武还在实验室里。
“曦曦，你觉得这个试剂怎么样？”陈亦武拿试剂的手在微微颤抖。
陈曦接过试剂，轻轻倒入另一条试管里，这根试管里有半管微微泛蓝的水。试剂一倒进去，微微泛蓝的水马上翻滚起来，接着慢慢析出淡蓝色的晶体。
26.招人
陈曦试探着用镊子去夹结晶，这结晶外表看起来脆弱，里面挺结实的。陈曦很容易就将结晶夹起来，放入装着生物提取液的罐子里。
陈亦武屏住呼吸，等陈曦把罐子装封好了，才敢小声问：“曦曦，这样就好了？”
陈曦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得加入不同的催化剂、提取液。”
陈亦武点点头，实验室的瓶瓶罐罐又的多不少。陈曦看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对陈亦武说：“爸爸，让张天养和李小亮给这些东西分个类吧。”
陈曦观察张天养和李小亮一段时间了，发现这两人的品德性情不错，所以起了培养这两人的想法。
陈曦不是为了折腾张天养和李小亮，她是为了让这两人更好地当助手。先是把这间屋子熟悉了，后面再顺理成章地让他们打理这间屋子了。
陈曦和陈亦武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将一些还没有出现东西收起来。
陈亦武走出屋子，将张天养和李小亮叫了过来，“小天小亮，你们过来，帮忙我把这里的东西归类一下。”
张天养和李小亮正在讨论下一步做什么，听到陈亦武叫他们，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了。
走进陈亦武指的那间屋子，张天养和李小亮有些激动。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外面大厅的实验台进行操作，虽然知道后面还有几间实验室，陈亦武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过来这边。
进到实验室里，陈亦武说：“这是我们的一号实验室，后面是二号三号实验室。你们现在只能来一号实验室，里面是试验品，这些试验品已经贴上标签。你们要做的事，是将这些试验品分出种类。
这里有三面墙，东面放酒类的罐子，西面放晶体罐子，南面放花朵罐子。你们按拼音从低到高，将罐子放好。罐子放好后，你们把这屋子打扫打扫，知道没？”
两人点点头，陈亦武满意地离开了。陈曦早在陈亦武喊人过来时，就离开一号实验室，进到三号实验室里。
陈亦武交代完后，也来到三号实验室。三号实验很大，里面有两台小型机床，一台切割圆形零件，一种切割不规则的零件。
陈曦正在机床上调试参数，陈亦武想做出一个能进行组装的传送带。每个传送带有卡扣，两个卡扣吻合，履带通用，组装起来就能用了。
陈亦武的想法很好，可是履带之间的衔接怎么都滑不过去，只能请陈曦帮忙加工零件。陈曦开启机器，踩上特制的踏板，将钢板放入机器，手一旋一转，零件就出来。两个零件旋出来后，陈曦将零件放入旁边的打磨机，“蹭蹭蹭”几下，拿出来看看，左边似乎不标准，再“蹭蹭蹭”几下，完成！
两个零件合在一个，零件之间一点缝隙没有，看上去似乎是完整的。拿起来，稍稍倾斜，两个零件十分丝滑地分开了。
“曦曦，太厉害了，精度准成这样，我和你用的不是同一台机床吧。”陈亦武赞叹道。
陈曦笑了，“爸，你多练练手感，过不了多久就能练成了。”
陈亦武叹口气，“哎，我也知道要多练，可我们没有钢材啊，废一个零件都让人心疼。曦曦，你说生物提取靠谱吗，我们真的能提炼出钢材来吗？”
陈曦想了想说：“不成功也没事，咱们也没浪费什么，最多就是用了些罐子。对了，爸，你可以让张天养试验用贝壳烧瓷器，他的运气似乎很不错。”
运气是一种玄学，张天养发现试剂正确配比的几率，比陈亦武高很多。陈亦武和张天养同时配制带花香的香皂，张天养配制的种类与成功率远远高于陈亦武。
有了陈曦的帮忙，陈亦武的传送带很快就造好。因为缺少钢铁，传送带的很多地方只能用木头替代，所以传送带每平方只能传送十斤以下的物品。
陈亦武将这传送带用在番薯的清洗及挑选上，番薯大丰收，仓库里几乎放不下。在福省，番薯很难储存，因为这里低温时间少，高温时间多。
番薯如果出芽，煮出来的猪食，猪都不爱吃。如果不是不得已，出芽的番薯一般都是喂猪的。
因为这个原因，陈亦武决定加工番薯，让番薯能放得更久些。陈亦武找来王慧，“王同志，现在有个和做菜有关的工作要交给你，你可以吗？”
王慧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是关于什么的？”
陈亦武说：“番薯的再加工，我们收获的番薯太多，不利于存储。你能将番薯进行加工，让它能保留得久一点吗？”
王慧想了想说：“做成番薯干？这能保存至少一年。嗯，还有番薯粉。番薯粉要是保存得好，能放两三年。还有做成粉条，这些都能放个两三年。”
陈亦武点点头说：“如果要加工一百吨，多久能加工好？”
王慧不禁张大了嘴巴，“一…一…一百吨啊，场长，你在开玩笑吧。食堂里的三个人，一天处理不了一百斤，一百吨，得一年吧。”
陈亦武摇摇头，“如果不需要你们清洗、切片、粉碎，已经把这些都做了，你一天能做多少？”
王慧想了想说：“晾晒、翻片这些活都得要人，人多的话，一天能做十吨。”
陈亦武点点头说：“好，食堂你找个人接替你工作，建好厂后你过来这儿当厂长。”
王慧有些吃惊，有些犹豫地说：“我能行吗？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陈亦武安慰道：“哈哈，谁都有第一次的时候，试试无妨。”
王慧抬起头，眼神由犹豫便坚定，“场长信任我，我会一定竭尽全力。”
陈亦武和计东平商量道：“我想抽调一百个人，你看看能从哪里把人抽出来。”
计东平想了想说：“农场里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二十个人还能抽得出人，一百个人太难了。”
陈亦武叹了口气，“也是，一百个人是有点难为。我到富市一趟，看看能不能招些人。”
27.也许
陈亦武说走就走，今年的丰收给了他底气，九号农场养得起人。
海平面上，太阳露出一点点橙色，天色还没大亮，头顶的星空还是墨绿的。
陈亦武和罗伟坐在船头，罗伟眺望远处渐渐浮出水面的太阳，若有所思，“你不是说外面很乱，不要随便出去吗？为什么还要主动出去，还要招人。”
陈亦武也看着初升的太阳，悠悠地回答：“我们都是经过黑暗的人，知道胜利得来不易。现在胜利了吗，不见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身边有很多敌人，有些东西要隐藏。
我们现在出去，是因为昨天连梁实成他们都收不上粮食。”
罗伟皱着眉头说：“你的意思是现在外面闹饥荒？”
陈亦武点了点头，“应该是，我们出去看看情况，今年的气候和往常没有区别，如果外面有饥荒，哪就是……”
陈亦武停了好一会，罗伟焦急地看着他。过了一阵子，陈亦武面色严肃地说：“我希望我说得不对，如果他们收不上粮食，那么有可能是全国粮食都很难了。”
罗伟眉头紧锁，“他们也许只是因为路上耽搁了，全国粮食啊，我们就算丰收了，也帮不了几个人啊。哎，应该是你猜错了。”罗伟说到最后，用力挥挥手，似乎在赶走那些不好的预测。
陈亦武看着远方，“希望吧。幸好我们有番薯良种，虽然吃多了烧心。”
罗伟听到这句话，也跟着说：“对啊，我们这边到处都能种番薯，番薯吃多了不好吃，但不会饿死人啦。”
聊到这里，罗伟有些不确定地说：“番薯不好吃，我们给梁实成十吨番薯，他还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陈亦武皱着眉头说：“老罗，领导如果问我们的粮食产量，你怎么说？”
罗伟有些懵地说：“怎么说，就说大丰收啊，还能怎么说。”
陈亦武看着远处，沉吟了半晌，“老罗，你说，我这个时候开工厂，上面会同意吗？”
罗伟大大咧咧地，“有什么不同意的，以前不还鼓励开工……”罗伟想到刚才的话题，他停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不然，我们不开了，把粮食都送出来？”
陈亦武叹了口气，“番薯加工后，最少能放一年。现在将番薯都送出去，都不知道能放多久。算了算了，情况还不明了，我们不用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也许我们出去了，饥荒就结束了。”
罗伟看着陈亦武强颜欢笑，知道他心里还是很纠结。罗伟拍了拍陈亦武的肩膀，“形势不好，你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咱们现在都是推测，没有证据，等情况清楚了，再愁也行吧？”
陈亦武知道罗伟说得没错，虽然心事重重，但也不再眉头紧锁。到了富市，两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走到船头准备下船。
船老大放下船板，陈亦武和罗伟刚踏上船板，底下就围过来一圈人。这些人都很瘦，眼睛饿得凹陷下。他们围在那里，纷纷向陈亦武和罗伟伸出手。
“老板，需要挑行李吗，让我来，我力气大，肯定能把您的行李照顾得很好的。”一个肤色黝黑，手上青筋尽出，拼命想要拉住陈亦武的男子说道。
另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也竭力伸手要抓住陈亦武他们，“先生，需要人拉你进城吗，我拉的车很平稳的。先生，先生……”
28.番薯立功
陈亦武和罗伟左闪右挡，好不容易走出包围圈。走了老远，罗伟转回头看着还在围着船的人群，忧心忡忡地说，：哎……怎么会这样，几个月前还没有这么多人啊。”
陈亦武皱着眉，“希望市里能好一些吧。”
富市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路上匆匆走过的人们，大多人脸色带着些许的菜色。一路走来，很多店铺要么关门，要么门庭冷落，突然前面有一条长长的队伍。
罗伟好奇地走过去，问道：“啊爷，这儿卖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啊。”
被问的大爷一时没反应过来，罗伟只好在那里多喊两声“啊爷，啊爷”……
大爷终于听到了，慢慢转过头看向罗伟，罗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大爷慢吞吞地说：“这儿，卖粮食啊…”
罗伟看着眼前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忍不住惊叹，“这么长的队伍，就为了买粮食，为什么啊。”
排在大爷前面的一位大娘转回头说：“为什么？这位小兄弟难道是外地人？你不知道最近一个月都买不到粮食了，这粮店的东西时有时无的，今天听说有大批粮食运到，大家就都来了。”
陈亦武和罗伟互相对视了一眼，罗伟低下头，“粮食这么难买啊，大家为什么不去村里买呢，村子里应该有余粮。”
大娘上下打量两人，向两人比了个让他们低头的手势，两人乖乖地低下头，大娘低声说：“你们两人从哪里回来的？这时候农村哪里有粮食卖人啊，粮食都归公有，卖粮食就是撬国家的墙脚。谁敢卖？”
两人直起腰，看着眼前买粮食的队伍，长长吐了口气。谢过大娘，两人沿着排队的人走上去，走没几米，就看到有人因为插队而大打出手。
越往前就越躁动，走到粮店门口，门口被人围得严严实实的，两人凑近门口，想看看粮店卖的粮食种类，被人拦住了。
“哎哎哎，你们两个靠那么近做什么？”一个正在排队的男子伸出手臂，做了一个不许他们靠近的手势。
陈亦武和罗伟无奈地说：“我们只是想看看有什么卖的。”
男子似乎认定他们要插队，没好气地说：“粮店能卖什么，不就是粮食吗？你们不要借口凑过来，这里不允许插队。”
陈亦武和罗伟只能走远点，找了个高点的地方，踮着脚尖往里面看。粮店不让人进去，在门口摆出两张长桌子，几个伙计在桌子后面将粮食称给顾客。
粮店门口挤了一圈人，陈亦武和罗伟踮着脚尖只看到粮店伙计的脑袋。陈亦武想了想说：“老罗，你肩膀借我用用。”
罗伟半蹲下身，拍拍肩膀说：“来吧。”，陈亦武两手压在罗伟的肩膀上，往上一跃，伸长脑袋，将粮店里面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下来后，陈亦武拉着罗伟悄悄走得更远一些，罗伟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里面粮食多不多，够不够后面的人买？”
陈亦武苦笑了一声，“看得不太清楚，有好多袋子被撑得鼓鼓的，一个个的，应该是番薯。还有几个袋子单独放在后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两人正在嘀咕，粮店那里又喧哗了起来，两人凑过去看热闹。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女子用力抱着自己的箩筐，另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死死拽着箩筐背带，不让她走。
“你不许走，你凭什么能买到大米，你们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不许走。”穿着蓝色工装的妇女大声喊道。
卷发中年女子十分生气，拼命想挣开妇女的手，“凭什么又不是我说了算，人家能卖就卖给我了，你说凭什么。”
粮店的老板拉过一旁的伙计，问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让你把人带到后面去吗？”
伙计苦着脸说：“她说懒得走进去，让我赶紧拿出来。您不是说不能得罪她吗，我看她实在不肯走进去，就装给她了。”
粮店老板忍不住“呸”一声“猪脑子”，不知道骂的是伙计还是中年男子。粮店老板瞪了伙计一眼，“还不赶紧上去帮忙，让她走。”
粮店伙计赶紧都上前帮忙，这个拉箩筐，那个扯手臂。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看卷发女要走，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伟人说人人平等，这粮店搞歧视，有人能买大米，我们只有番薯买，不公平啊！”
粮店老板冷冷地看着她说：“这是我自己的店，我想卖什么就卖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想买就去别的地方买啊。”
粮店老板敢把话说得这么硬，是因为现在整个富市只有他们家有粮卖，公家的粮店早早就把粮食卖完了，大家都以为秋收的粮食很快就下来了。没想到刚运进仓库就被拉走了，现在整个富市能开的粮店，只有这么一家。
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很快恢复战斗力，卷发女子走了后，马上站起身来，对粮店伙计说道：“赶紧的，给我来五十斤番薯。”
粮店伙计指了指旁边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每人限购十斤”。蓝色工装妇女呸了一口，眉毛向上竖了起来，“哎，每人限购十斤，我家有五口人，一个人十斤，五个人你应该卖我五十斤啊。”
粮店伙计无所谓地说：“你要不要买，不买就走远点，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没人搭理工装妇女，她只好低头买粮，“十斤”，一个筐子“哐”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伙计眼皮都没抬，“一块钱。”，蓝色工装妇女忍不住叫到：“什么？一斤番薯一毛钱？你这是明抢啊。”
伙计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买不买？不买走快点。”
妇女看看自己的筐子，再看看粮店里越来越少的粮食，咬咬牙说：“来十斤！”
陈亦武和罗伟看到这里就离开了，“老陈，现在外面番薯贵成这样了？我们仓库里那么多番薯，卖了得收多少钱啊。”
陈亦武拉了拉罗伟，示意他小点声，“别当街说这种话，现在粮食这么敏感，被人家听见了不好。”
罗伟捂住自己的嘴，小小地点了一下头。两人在富市走了一圈，看到粮店几乎都关门了，就算不关门，店里的职工也是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口打苍蝇。
逛了一圈，陈亦武和罗伟对了个眼色，陈亦武说：“我们去找下武厅长，去问问别的农场怎么做的。”
两人急匆匆地来到农林厅，在大厅正好遇到步履匆匆的李达明。罗伟一把拉住他，李达明正想问题，突然被拉住，他吓了一跳。
正准备骂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罗伟，李达明问道：“哎，怎么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武厅长这几天老在念叨你们，武厅长现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你们上去吧。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陈亦武和罗伟和李达明告别后，熟门熟路地找到武成浩的办公室。
陈亦武伸手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个声音说：“进”。两人就推门进去了，“武厅长，您好。”陈亦武和罗伟进去后，打了声招呼。
武成浩听到这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陈亦武和罗伟，他高兴地说：“哎呀，你们来啦。来来来，坐坐坐。”
陈亦武和罗伟在一边沙发坐下，武成浩端着茶杯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哎，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基地和你们拿粮食了？”
陈亦武点点头，“是的，他们突然过来，稻米还没收完，只能给他们番薯了。”
武成浩点点头说：“番薯已经不错了，现在我们这儿很多人连番薯都吃不到。哎……”
陈亦武有些奇怪，于是问道：“武厅长，福省虽然说不上什么产粮大省，但自给自足也不算困难，怎么会连番薯都吃不上了？”
武成浩叹了口气，“哎，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去哪里找粮食来填补缺口。现在到处都是伸手要粮的，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化缘。”
陈亦武问道：“现在需要多少粮食，我们农场虽然是新建的，但还是能拿出一点粮食的。”
武成浩听到这话，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真的吗？你们农场还能匀出多少粮食？”
武成浩不是没想过九号农场可能有粮，但想到九号农场已经给基地供应粮食了，就算有粮，应该也不多。没想到，陈亦武居然自己上门说可以匀出一点粮食。
陈亦武想了想说：“只能匀出番薯，番薯丰收，仓库都放不下了。我们这次来，是想招些工人加工番薯，延长番薯的保质期。”
武成浩听到仓库都放不下了，脸上的笑掩饰不住了，“放不下好啊，放不下好啊。只要能挨过这几个月，等番薯收收上来，就可以了。”
陈亦武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您安排船，我现在就回去清点一下，看能匀出多少。不过领导，我们交的番薯，算不算公粮？”
武成浩摇摇头，郑重地说：“你们的公粮已经交了，基地那边那么多人，你一定要留够他们粮食。你的任务是给他们足够的粮食，这样就足够了。这次事出突然，你们农场帮了大忙，但也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给你们扛，这不公平。”
陈亦武点点头，感受到武成浩的善意。武成浩没有因为他们农场丰收了，就让他们包揽所有，而是善意地劝诫他。
“武厅长，我能提个要求吗？”陈亦武问道。
武成浩点点头，“说说看。”
陈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您也知道我们那儿偏僻，进出不方便，就连电报都是时断时续的。您看，我能申请买一条船吗？”
武成浩想了想，觉得陈亦武这要求很合理。他们农场的确很偏僻，有什么事，从里面出来不方便，自己买艘船应该的。
“好吧，我给你批张条子，你自己去船厂买吧。”武成浩说道。
陈亦武赶紧道谢，捐番薯算是把自家农场的大丰收摆到明面上了。“对了，武老，我们农场培育的番薯苗病虫害少，出淀粉率高。您如果需要，我们农场能出一万亩的番薯苗。”
武成浩有些意外，“你们种这么多番薯啊，不种稻米吗？”
“也种，我们农场山地多，有些地方不能种稻米，全都种上番薯。能多打些粮食，就多打些粮食。没有粮食太熬人了，我经历过饥荒，最担心没东西吃。”陈亦武叹息着说。
武成浩也深有感触，他一边走到办公桌边，一边说：“你说的对，番薯虽然比不上大米，但灾荒时期，它能救命。我们不能日子过得好一点了，就忘了没吃没喝的时候。”
武成浩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公文纸，准备给陈亦武写购买意见，同意他买船的申请。
陈亦武拿着这个购买意见，去找船厂厂长。船厂厂长看到是农林厅的，想着要多分些粮食，于是让造船部的主任，陪着陈亦武去选船。
“你看这边，这一片都是出海打鱼的渔船。你们要看看吗？”高小船问道。
陈亦武和罗伟商量了一下，“好的，我们去看看，比较下那类型的好。”陈亦武说道。
两人商量的结果，是暂时不需要，但未来谁知道呢。趁造船的主任在，了解了解渔船的知识也是好的。
陈亦武和罗伟不仅了解了渔船知识，了解了货船的，还了解了一些载人的客运。
高小船带着他们船厂里的船都看了一遍，陈亦武和罗伟终于了解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找厂长签字买船。他们买的船是找高小船推荐的，因为这一路上，高小船是很认真地在介绍，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要买，他都很负责地将船的优劣告诉他们。
他们要的船没有现货，要想提船得等十个月。陈亦武虽然很想马上提船，但规矩就是规矩，他只能翘首以待了。
回九号农场的路上，罗伟还在陈亦武说他看中的那条船，嫌弃陈亦武眼光不好。陈亦武似笑非笑地看罗伟，“刚才在船厂问你意见，你说哪个都好，等我们回来了，你跟我吹什么你眼光好？你就是怕被高主任说你眼光不好是吧。”
罗伟急了，连忙否认，“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害怕高小船啊。就他，给他两个，我都能单手把他给掀翻……”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农场，第二天一早，带着人清点仓库里的番薯，留下自己农场要吃的，剩下的全送走。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仓库里的番薯都要泛滥了。哇，那个桶都要溢出来了，咱们先把这桶里的倒出来吧。”罗伟进了仓库，嘴巴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陈亦武顺着罗伟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他说的要溢出来的桶。“还真是堆得很高了，那就先把这个桶里的倒出来。”
打开粮桶需要至少两人，两人用一根铁棒横插入孔洞里，然后双方一个用力往下压，一个用力举上去，这样才能将粮桶的安全闸给拧开。
安全闸慢慢打开，里面的番薯从底部慢慢滑出来，咕噜咕噜圆溜溜的滑到下面张开的袋子里。
安全闸不能开得太大，太大的话，滚出来会很快，在下面接番薯的人，很容易被翻滚而下的番薯砸到，甚至会被埋在下面。
张斐颜很有经验，指挥打开的安全闸刚刚好，不会开得太小，卡着番薯掉不出来。也不会开得太大，让番薯翻滚得太快。
一个粮桶，十个人装了半天还装不完。陈亦武突然想到那个传送带，他觉得可以拿来到试试看。
陈亦武想到就做，跑回实验室，将这个传送带拿出来。叫上李小亮，两人叮叮当当忙了半小时，将传送带给安上了。
罗伟看着传送带有些好奇，“这东西怎么用啊？”
陈亦武将履带放到粮桶下面，让番薯掉到履带下，开动后，履带就将番薯传送到门口，掉入早就放在履带下面的箩筐里。
罗伟看陈亦武一顿操作，只节省了从仓库里面到仓库外的一点拒绝。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鼓励陈亦武说：“你这履带挺不错的，节省了不少的活。”
陈亦武叹了口气说：“哎，要不是不够履带，我就把这东西铺满整个农场，直接把货卸到船上。”
“是哦，这样就不需要人去搬抬，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你这履带看起来有的眼熟啊，这不会是我上次好不容易从机械厂弄回来的轮胎皮吧……啊…陈亦武呢？李小亮，陈亦武是不是跑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陈亦武，你给我等着啊！”
陈亦武早在罗伟发呆认皮子时就溜了，他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让这个地方物资太缺乏了，找不到能用的，只能看到什么就用什么了。
武成浩派来的船很快来了，陈亦武带着人将番薯扛到船上，因为番薯实在太多了，搬了好久才将东西搬完。
29.人祸
一袋袋番薯在粮所卸下，一张大大的告示贴了出来——大量番薯已入仓，今日下午正式开售，五分一斤，后续将有更多的粮食出售，请广大市民不要惊慌。
粮所断粮这两天，上级部门拔秃头发，担心会有抢购屯粮的现象。富市剩下的一两家粮店，他们借机提高粮价，监管部门看在眼里，却没法打击。
粮所没能第一时间收到粮食，存储的粮食也没有了，如果市场上一家买粮食的都没有，肯定会引发大家的恐慌。
为了能稳定民心，市场价格，上级只能看着这一两家别有用心的粮店存在。现在有了九号农场的番薯，武成浩看着眼前的人——潘东升，“东升啊，我把粮食都交给你了，这批粮食可不能再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啊。”
潘东升一脸羞愧，“老领导，谢谢您，要是没有您这些番薯，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里有点问题想问您。”
武成浩摆摆手说：“别问了，问也是没了。别老是逮着一头羊来薅，那羊毛再多，也容易薅秃。你上次不是说你自己找到可以供粮的地方吗，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就能收到足够的粮食。我筹够了你要的番薯，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潘东升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回到局里，各个地方的粮所所长都围了上来。
这个说：“潘局长，我们那里真的缺粮，我现在都不敢出现在我们镇上。我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逮住要粮啊。”
那个说：“潘局长，你是知道我的，我轻易不开口，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啦，我也不会来这里哭穷啊。”
你一言我一语，潘东升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停停停，”潘东升挥手示意停止，“你们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我听谁的。的确有一批番薯到了，你们打报告上来，我按照你们的情况，给你们分配。”
粮所这边焦头烂额，策划这次粮食危机的人气急败坏。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子，对对面坐着的一个人大喊：“李颂贤！！你说过只要那批粮丢了，整个福省都不会有别的粮食，我听了你的话，把别的产业都捐了，就剩了个粮店。结果呢？你告诉我，这批番薯是怎么出来的，我们囤积的番薯怎么办？你让跟着我的人，怎么办？”
大背头说到最后，眼睛通红，这次拼着全族之力，想着也许能在其中获得一些资本，也许能在这个翻天覆地的新时代占上一点便利。他只是想为自己和族人找个安身之所，为什么这么难。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直起身，认真地盯着大背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当初的确说福省没有一粒粮了，农林厅能从九号农场弄到粮食，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会为这个失误献上我的诚意，你想为你的族人求栖息之地，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们争取的。”
大背头看着李颂贤半晌，最后吐出长长一口气，摊在椅子上，“呵呵，我已经和你绑在一起，你尽力，我们一起上岸。”，大背头慢慢挺直身板，眼里满是杀气地看着李颂贤，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尽力，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你垫背！！”
大背头走后，李颂贤面露凶狠之色，狠狠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阴狠地说：“陈亦武，每次都有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李颂贤走出屋子，一脸阴沉地对迎上来的女子说：“把屋子打扫干净，明天你回你们村一趟，把陈二给我找来。”
女子低着头说是，李颂贤走远之后，才敢抬起头，忧愁地看着他远走的方向。
李颂贤脸上的阴沉之色在他踏出那个院子时，就收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斯文腼腆。
李颂贤从小路左拐右拐，穿到正街。在正街路口，他十分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跟着后，才向政府大院走去。
回到家里，李颂贤的妈妈张芳月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才回来，婷婷等你半天，我刚才问了，她说想看电影，你赶紧洗个澡带她去看电影。”
李颂贤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乖巧地答应了。转身走进房间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冷漠。
李家不大，六十多平米隔出三间卧室，一个大厅，还有厕所、厨房。张芳月和李超国住主卧，李颂贤本来住在走廊的。后来和郭婷婷恋爱了，张芳月为了让人家觉得自己看重这孩子，就腾出一间房子给李颂贤。
李颂贤洗好澡出来，张芳月在大厅对他招了招手，李颂贤走到张芳月面前。张芳月指着对面的板凳，对李颂贤说：“坐，我和你说说。”
李颂贤很拘谨地坐到板凳上，“这么多年了，我们才将你找回来，你会不会怪我们吧？”张芳月满是歉意地说。
李颂贤摇摇头说：“不会，现在你们能接受我，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十五年前，战争频发，李颂贤和张芳月、李超国在转移的时候走丢了。十五年后，李颂贤拿着信物找上门，张芳月和李超国经过查验，不情不愿地认下了李颂贤。
李家家里的大哥和大姐都已经结婚，李颂贤走丢后，张芳月又生了一对双胞胎。李颂贤的回来，让李家变得更拥挤了。
李颂贤回来没多久，市里招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他进了市粮食局，还认识了在省局局长的女儿郭婷婷。
郭婷婷对他十分满意，郭婷婷的母亲林淑琴溺爱孩子，因为郭婷婷喜欢李颂贤，所以对他百般照顾。市局里分管粮食调运的主任因为最近出的纰漏，要被降职。有人降就会有人升，林淑琴暗示李颂贤，让他尽量争取。
郭婷婷来李家，两句话就被套出来这个消息。张芳月虽然一直来看不上李颂贤，但知道他能飞黄腾达还是很高兴的。
当听到李颂贤说，自己一点都不恨的时候，张芳月脸上浮现了真心的笑容，“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孩子啊，你待会和婷婷出去得花钱，这点钱你拿着，好好和婷婷出去玩啊。”
李颂贤低下头，低声说“是”。虚情假意地应付完张芳月，李颂贤出了家门。刚走出家门，住对面的大妈叫住了他，“哎呦，这不是颂贤吗。今天局长的女儿婷婷过来找你，你们已经成了？”
李颂贤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急忙匆匆下楼了。大妈在后面啐了口，“哎～～，长得也不是很俊，怎么局长女儿就看上他了。”
李颂贤脸色铁青地走在路上，他本来打算今天就将仓库里的番薯再一次毁之一旦。按照粮食局的速度，这番薯最多明天就能发放完。明天仓库里一定挤满人，过去动手脚，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可郭婷婷已经等他那么久，他回来大家都看到了，不马上过去，郭婷婷的臭脾气一定会让他下不了台。
下不了台不是重点，重点是后续一些工作需要郭婷婷配合，如果她不配合，后面的事情就很难展开了。
李颂贤苦着脸来到郭婷婷面前，郭婷婷看到李颂贤脸色不好看，马上翻脸骂道：“怎么，你很不情愿来见我是吧？不情愿你就走啊，没人逼你来。”
郭婷婷相貌普通，但高高大大，170的身高身板140，李颂贤175的个子，人清瘦文弱。
郭婷婷一手叉腰，一手对着李颂贤指指点点。李颂贤被说得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要钻到地里去了。
李颂贤低着头，卑微地说：“对不起，婷婷，我这是因为工作遇到困难，所以有些苦恼。我不是对你有意见，能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听了这些话郭婷婷觉得满意了，才屈尊降贵地说：“好吧，看你态度良好，我就原谅你了。对了，你说你工作遇到困难，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和我说说，我让爸爸帮帮你。”
李颂贤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十分惊喜地说：“真的可以吗？这会不会让郭局觉得我工作能力不行，认为我配不上你。”
郭婷婷一下子笑开颜，“哎呀，我爸爸才不会这么觉得，我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你快说吧，工作遇到什么困难了？”
李颂贤叹了一口气说：“哎，粮食局不是让我们自主筹备粮食吗，我听说农垦的九号农场今年大丰收，就联系农垦系统，希望他们能支援一些粮食。可是不管我怎么恳求，他们就是不同意支援粮食。哎，听说他们农场今年的稻谷亩变有上千斤啊。”
郭婷婷有些怀疑，“不会吧，他们要真的有这么高的产量，他们早就放卫星了，怎么会藏着掖着。”
李颂贤用力点头，“千真万确，你不要不信，你告诉郭局长，他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郭婷婷想了想，觉得打听打听也无妨，于是答应将这件事告诉郭丰。两人开开心心地看了电影，李颂贤把郭婷婷送到门口，还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郭婷婷回到家里，看到父亲郭善行在厅里看报纸。她走过去，握着拳头给她父亲捶了捶肩膀，郭善行转回头，看见是郭婷婷，笑着说：“婷婷啊，你今天这么乖啊。”
黄英玉提着一个开水瓶从厨房出来，笑着说：“她啊，这么乖肯定是要买什么，缺钱了。”
郭婷婷撅起了嘴，“妈，看你说的，我就不能孝顺孝顺我爸啊。”
黄英玉撇撇嘴，“好，你孝顺，你记得你说的话，待会别提要求啊。”
郭婷婷摇晃郭善行的肩膀，“爸，你看看妈妈，我对您好和我提要求这是两码事啊。”
郭善行哈哈大笑，拍了拍郭婷婷放在他肩膀的手，“你妈说得对，你啊，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郭婷婷也不按了，走到郭善行身边坐了下来，“爸，我和你商量件事啊。”
郭善行指指自己肩膀，郭婷婷给他捶肩膀后，他才说：“好，商量啊。”
郭婷婷边捶边说：“爸，你现在不是发愁怎么调配粮食吗。咱们福省有个农场粮食丰收了，听说那里水稻亩产上千斤，您怎么没去那里征粮呢？”
郭婷婷才刚开个头，郭善行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农场了，“你说九号农场啊，那个农场按照规定是不需要交公粮的。九号农场才刚成立一年，而且已经被划到特殊单位，我们这边管不到那里的。”
郭婷婷脸皱成一团，“大家都缺粮，他们有就该拿出来啊。爸，你看你，为了粮食愁得头发都白了，实在不行就说是借的，以后还就行啦。”
郭善行挑起眉头，“你平时不见得这么心疼你爹，你是听谁说的，一定要去九号农场收粮？是不是李颂贤怂恿你的？”
郭婷婷咬了咬下唇，不服气地说：“他没有怂恿我，他只是担心自己任务完成不了，你会看不上他，不让他娶我。爸，你就帮帮他吧，九号农场有粮，又不是不给钱。”
郭善行叹了口气，“我想想吧，哎，你这孩子，老是给我出难题。”
黄英玉戳了戳郭婷婷的脑门，“你就给你爸添乱吧你。”，郭婷婷吐吐舌头，蹦蹦跳跳上楼了。
陈亦武第二天中午刚吃完饭，就接到上面发来的电报，说明天派人来参观学习。陈亦武人还是懵的，他一直信奉闷声发大财，根本没让人去吹嘘自己的亩产产量，怎么自己的农场突然就成了被学习的对象了。
虽然满心不解，陈亦武还是做了各项安排，为明天的参观，也有可能是调查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陈亦武和罗伟懒洋洋地走在马路上，罗伟看着天边已经出来的太阳，勾着陈亦武的脖子说：“你说我们这么早就过来这儿等着，会不会有点傻？”
陈亦武看着还没到八点，就已经大得不像话的太阳，只能叹口气说：“听说有省一级的干部来参观，小心点总没错。待会到溶洞里就凉快了。”
罗伟苦恼地皱起眉头，“三天两头有人来，每次都得我们陪着，他们就不能换个农场参观吗？”
陈亦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罗伟的肩膀。从胡囔囔的挎包里掏出两个青瓜，“呐，你侄女给我的零食，我分给你一根，吃了之后，别那么多牢骚了，小心被人听见。”
两人蹲下溶洞的阴凉处，大口大口啃着青瓜，啃完青瓜，陈亦武又从挎包里掏出西红柿，继续啃。
等领导乘坐的大船远远出现在海面的时候，陈亦武和罗伟已经把挎包里的水果蔬菜都吃完了。
大船渐渐靠近，慢慢停靠到港湾里。停好后，船舷上推出一条长长大大的甲板，“啪”的一声滑到地上。陈亦武和罗伟在下面调整了半天，才调整出一个平缓的坡面。
船上的人纷纷从船上下来，郭婷婷也在其中，她一边走一边发出尖叫，“啊，好可怕，太可怕了。啊……救命啊，我不要走了，不要啊。啊啊啊，李颂贤，你赶快来扶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李颂贤赶紧走快两步，跟在她的旁边，扶着她慢慢走，郭婷婷将自己的全身靠在李颂贤的身上，李颂贤使尽吃奶的力气，才刚刚将人给架住。
郭善行走在后面，和他平日交好的朋友，指着前面的郭婷婷的身影问道：“啥时候结婚啊，这小伙子，待你家姑娘挺不错。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郭善行苦笑着说：“这哪里是父母说得准的，孩子自己决定了。”
一群人好像旅游观光团一般下了船，这个说：“哇，这个溶洞真大啊”，那个说：“九号农场难道在溶洞里种粮食？”
陈亦武和罗伟扶着甲板，等人都下来了才走过来介绍自己。郭善行握了握陈亦武的手说：“你好，我是省粮食局局长，郭善行。”
陈亦武一个个打完招呼后，发现都是粮食局里的人，他知道这群人应该是冲着粮食来的。
陈亦武笑着带着这些人穿过溶洞，一路上艰辛跋涉，攀岩涉水。许多人穿着布鞋，沾了水之后不断打滑，时不时有人摔成四脚朝天。郭婷婷穿着小皮鞋，一路上要没有李颂贤扶着牵着，她早就摔水里了。
一行人极其狼狈，好不容易爬出溶洞口。陈亦武和罗伟看着这群人摔得鼻青脸肿，故作关心地问：“大家还有力气走吗？我们得继续往里走，农场主要的办公区住宿区，离这里很远，得走过去。”
一个中年男子走不动了，他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这儿没有车的吗，怎么全靠走路啊？”
罗伟憨憨地回答：“我们农场去年刚建的，今年才开始有盈利。我们连牛都没有，这里就是靠人一锄头一铲子慢慢修出来的。”
李颂贤指着面前的水泥路说：“你们生活这么困难，怎么能铺水泥路呢？难道你们场长只在乎面子工程，不在乎职工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