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脚乱
刘红军拿出一本本子，本子是用黄色的草纸钉成的，再拿出一根自己烧的炭笔。说是炭笔，其实就是一根烧焦了尾部的树枝。
“场长，您看，这是我们场上次收到的物资，十吨的番薯，三百斤的绿豆，还有四千斤的大米。至于五百斤的稻苗，还有一吨的番薯苗，都已经种下去了。
现在仓库里的番薯有些已经长芽了，您看怎么办？”
“把已经长芽的番薯整理出来，你和黄瓜负责，然后找……”陈亦武顿了一会，他意识自己抓工作太细了。一些本来可以分给别人的活，自己都揽在身上，这一点都不科学。自己可是要成为科学家的人，嗯，这句话是闺女说的。
“先这样吧，你把番薯分拣出来，明天我再安排人来育苗。”说完陈亦武就走了。
当天晚上，陈亦武召集手下开会。
“大家来农场也有一段时间了，前面大家都忙着春种，都一股脑地下地干活，没有分配任务责任。今天我开这会，就是宣布下这个岗位和职责。”
下午时陈亦武和罗伟通过气，两人就农场的情况，以及人员状况做了一些交流，初步定下农场的基本管理层。
“陈亦武，场长兼农业总技师；
罗伟，副厂长，分管农产品销售与加工；
张野，加工厂厂长兼保安队队长；
刘红军，会计主任兼仓库管理；
计东平，办公室主任兼秘书……”
念到这里，陈亦武停顿了一下，“我们现在急缺的是有经验的农民，我兼任农业总技师只能是暂时的，大家如果有人选，就推荐给我。
这次还有三个分场长，也就是作业区主任，他们分管不同的区域。
张新杰，分管一号区。这区重点是种植番薯。我给你四个名额，你把你手下各个工作区域的队长选出来。
李建平，分管二号区。这区重点是经济作物。咱们现在没有什么经济作物，就先种甘蔗吧，你要有什么想法可以打报告上来。
最后一个是黄大江，分管三号区。三号区是稻谷区，这个区关系到我们能否完毕任务，所以，大江，你的任务很重。
现在三号区任务最重，所以人员较多，大江，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黄大江看起来有些紧张，他站起来，憨憨地说：“我也没啥好说的，就是我在家也没种多少稻米，您现在让我干这个，我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陈亦武摆摆手让他坐下，“你放心，我不是还兼管农业么，不会让你自己摸索的。你要做的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自作主张就好。”
对于第三区是否找一个农业高手来把关，陈亦武和罗伟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罗伟觉得一定要到科学站找一个农业高手来指导工作。陈亦武则不同意，他的秘密太多，如果找一个精通农业的，老是在一旁指手画脚，那他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两人争执了半天，后来还是陈亦武说服了罗伟，让老实听话的黄大江当最重要的三号区的区长。
45.开始
夜里黑漆漆，屋子外边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激动地说道：“大家辛苦了，明天开始各个工作组要努力了。场长说了，等咱们的粮食种出来，一定给咱们好好地大吃一顿。”
围在旁边的人都开心鼓掌，脸上神情写满了渴望。分到偏僻荒凉的九号农场，连续几个月吃的都是番薯，吃得人直返酸水。当听到后面可以大吃一顿，听会的所有人都激动了。
高大牛蹑手蹑脚地爬上铺，睡在他旁边的关山轻声问道：“组长这么晚了，找你做什么？”
高大牛也小声回答：“组长让我当浇水队队长，明天开始要组织大家担水浇水。”
关山低声嘀咕：“每天不是地瓜就是地瓜叶，活还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啦。”
高大牛没听清楚，凑近问道：“关山，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关山瑟缩了一下，“没说什么，睡吧。”
忙了两个月的陈亦武，换下皱得像咸菜干的实验服，穿上五成新的褂子。他今天要去推销冬暖夏凉的红砖，全农场人今年到底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就看今天了。
“阿伟，砖都搬上船了吗？”陈亦武问道。
罗伟给陈亦武结结实实的一拳，“我办事，你还能不放心啊。你去清点看看，三万块红砖，都码好了。”
陈亦武回了罗伟一拳，“不错，快端午了，咱们能不能吃上粽子，就看这些砖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船，今天的天气很给力，海风呼呼地吹，没一会，就到了码头。
“哥，你自己去见林清风啊？他奸滑得不得了，你不怕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罗伟有些不放心。
陈亦武撇了罗伟一眼，“你还记恨林队长啊？当初让你去讨好二姑娘，你自己不也是开开心心地去的吗？”
罗伟噌的蹦了起来，“他说二姑娘心地善良，很好说话，最喜欢的东西是小动物。我只要照顾好二姑娘的小动物，就能和二姑娘打好关系。
我当时还想着，什么时候我们需要去讨好一个姑娘了，我这算不算是以身殉国了。
结果过去一看，二姑娘是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大汉。他最喜欢的宠物是藏獒，每天能吃十斤生肉的小动物！
哥，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那山上一个月是怎么过的。我每天都被狗遛，遛完了狗还要找心底善良的二姑娘谈心。”
看着罗伟一脸的生无可恋，陈亦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林大队长了解了咱们红砖的性能后，你可以刁难刁难他了。”
罗伟想了想，“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刁难他？”
陈亦武笑着说：“不如咱们试试？”
两人背着一箩筐的砖头来到战斗队，守门的警卫拦下了他们，“军事重点，不能随意进出。”
陈亦武掏出介绍信，“我们从九号农场来的，我们这次来，是来给队里提供特种材料的。”
守门的警卫拿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一遍，向他们敬个礼后，转身向门内跑去。另一个站岗的警卫继续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46.叫卖
没过多久，那个警卫回来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陈亦武和罗伟点头表示感谢，他们俩快步走到林清风的办公室前。林清风看着这两人，微笑着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虚了啊，才这么一点路，你们就喘成这样了。”
罗伟白了他一眼，“你最强，以前咋没见你敢挑战陈哥，还记得当初你和陈哥刚见面吗？”
林清风没好气地说：“那时候是我饿着肚子，失手，是失手。”
罗伟也没争论，他挑了挑眉头说：“你说是就是了，咱们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林清风没有生气，“你们两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你们来这有啥事？”
陈亦武点点头说：“我这就不绕弯子了，我来，是想向你推销我们的红砖。”
林清风有些诧异，“哎，你们两个不是被分去农垦了吗，你们俩怎么卖起红砖来了。”
陈亦武从背着的箩筐拿出两块红砖，“看你说的，农场就不能别的东西卖啦。我们这红砖，质量好，性能棒。它最厉害的地方是，它能冬暖夏凉。”
林清风笑了，“就这么个东西，还能冬暖夏凉，你是觉得我没用红砖盖过房子是吧。”
陈亦武不紧不慢地从背篓里拿出砖头，一个接一个地叠了起来，没一会，叠成一间小小的屋子。
“你这有温度计吗，你可以拿来测测这小屋里的温度，和现在的室内温度。”陈亦武不慌不忙地说道。
林清风看陈亦武这么有把握，就起身走到外面，过了一会，他拿着一个室内温度计走进来了，一个有些矮胖的男子跟着他也进来了。
“罗伟、陈亦武，这是后勤部主任祖主任，他说他也没见过冬暖夏凉的红砖，所以来看看。”
罗伟和陈亦武站起来，与祖主任握了握手，祖主任边握手边说：“不好意思，我知道红砖盖的屋子会凉爽，但温差不至于很大。清风和我说，我就想来看看，冬暖夏凉是怎么样的冬暖夏凉。”
陈亦武接过林清风手中的温度计，“大家看哦，现在温度是三十度啊。”给大家展示温度后，陈亦武将温度计放进小屋，然后用砖头将放东西的洞口堵上。
“大概过十分钟，应该就能看到温度的变化了。”陈亦武介绍道，其实这个时间还可以再提前些，不过为了稳妥些，陈亦武还是将时间往后延了延。
十分钟时间很快过去，祖主任一看时间到了，马上将砖头取下一块，将里面的温度计取了出来。
“二十四度？不会吧，就这样一间屋子，这么快速降温？”，阳光下进屋子，一开始的确很凉爽。如果是阴天，一般外面温度和室内的温差不会太大。
陈亦武笑着说：“所以我们才敢说冬暖夏凉啊，我们第一次测试的时候是倒春寒，外面温度十六，里面温度也是二十四啊。”
林清风看了眼祖先贤，祖先贤笑着说：“看起来的确不错，这些红砖你们打算多少钱卖？”
47.你来我往
罗伟沉吟了一会，脸上表情十分痛心地说：“就就…六块八一吨吧。”
林清风看了眼祖先贤，祖先贤是后勤部主任，对市场价格十分熟悉，“你别开口这么大，现在市场上红砖都是四块钱一吨，你卖五块都贵了，还卖六块八。”
罗伟嗤的一声笑了，“四块钱的红砖，你不担心盖不到半年就倒了，你就去买吧。我们这个红砖虽然轻，可韧性和硬度都是一流，你不信的话，你劈一块试试。”
罗伟一边说，一边把红砖递给祖先贤。祖先贤接过红砖，顺手递给林清风，“呐，劈一个啊。”
林清风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砖，哭笑不得，“好你个老祖，你接过来，你就劈啊，你递给我做什么。”
祖先贤撇了撇嘴，“我这不是久没练了嘛，你刚才不是说，前几天还和队员比劈砖吗。你都劈了那么多砖，肯定能分辨哪种红砖硬。”
林清风没办法，只能将红砖放在桌子边，一只手按住，另只手用力往下劈。“磅”的一声，没断。
陈亦武伸出手按住红砖，笑着说“我帮你按着吧。”，林清风咬咬牙，整个人跳着往下劈，“啪”的一声清响，红砖被劈断了，林清风的手也被震得颤抖。
祖先贤捡起劈断的那截红砖，将红砖举到眼前仔细看，砖块表面十分细腻光滑，看起来有些像瓷器。断口处可以看到一个个气孔，排列整齐得像蜜蜂的蜂巢。
林清风握着自己的手说：“这砖真硬啊，这一劈，我手差点废了。老祖啊，你让我劈的，待会记得给我补补啊。”
祖先贤好奇地将红砖翻来覆去地看，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红砖，又轻又结实。他知道林清风的实力，三块红砖叠在一起，林清风随随便便都能一掌击断。刚才使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这红砖击断，这砖头的硬度的确了得。
罗伟靠在椅子上，“我都说了，我们的红砖，无论硬度还是重量，都比普通的红砖好。这红砖，你盖好了，就知道它的好了。怎么样，你们不要个几百吨吗？”
林清风没好气地说：“几百吨，我们能盖那么多房子吗？”
罗伟这就不爱听了，“看你说的，你们不是在南平开了新的驻地吗，那儿不盖房子啊。”
林清风点了点罗伟，“就你消息灵通，这东西我说了不算，你得问问我们的祖主任。”
罗伟一脸期盼地看向祖先贤，“主任，您说说话啊。”
祖先贤点点头，“你们家的红砖是不错，但是比市面上的红砖高太多了，你便宜点。”
罗伟忍不住要跳起来了，“哎呀呀，您怎么能拿市面上的红砖和我们相比。那些砖头能冬暖夏凉吗，那些砖头有我们的质量好吗。我跟你说哦，房子这东西，盖好了就不能拆了。你买不好的砖，盖不到几年就坏了，你不是更亏吗。”
祖先贤不甘示弱，又顶了回去，“我相信我们的队员，他们不需要冬暖夏凉，他们能克服的。”
48.火药
陈亦武伸出手，按住红砖，盯着祖先贤说：“不住人，可以放别的。祖主任，咱们有很多需要特定温度才能放的东西，您可以先买一点，等看到效果了再决定。”
祖先贤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主意也不错。陈亦武将桌上的红砖放回背箩里，转过头对罗伟说：“咱们待会还得去找徐队长，他们据说要盖个库房，也许会需要这些红砖。得快点，把这批红砖出手了，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做了。”
祖先贤一听，有戏，“哎，等等，你们这次运红砖过来了？那不是得找地方放，租一个仓库放红砖，不合算啊。”
陈亦武一脸憨厚地说：“是的，我们经验不足，直接就把所有的砖头都运过来了，现在已经卸在港口。我找了朋友帮忙，不需要担心。”
陈亦武也不想这么着急，可是很快就要到雨季，台风要来了。恰好有船送物资，干脆就把砖头都带上。农场里几乎弹尽粮绝，除了地瓜就是地瓜，已经让队里人吃了半年地瓜，怎么也得买点东西充实充实农场。
陈亦武背上背箩，向林清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祖先贤一把抓住陈亦武背箩，“哎，你这小子，哪有人谈生意拿起来就跑的。你回来，咱们再谈谈啊……”
陈亦武一脸无辜地看着祖先贤，“祖主任，您刚才说了，我们的砖头放在仓库里，浪费租地方的钱。我这不得赶紧把东西卖出去，祖主任您别拉了，再拉，我箩筐要坏了……”
“我们买，我们买了！”祖先贤大声喊道。
陈亦武重新坐了下来，“祖主任，我能用红砖和你们换东西吗？”
祖先贤皱着眉头说：“我们这里出来qiangpao就是人，那些东西不能换的。”
“是这样的，我们那儿发现了些石灰岩矿，用人工开采太难了。我们一天才能采出几斤的石灰岩，这根本不够啊。所以，我想和你们换一些你们的火药，你们怎么说？”
祖先贤沉吟了一会，又和林清风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用仓库里要销毁的火药换红砖。
陈亦武坐在回去的船上，心里嘀咕着，“这钱真是不经花，才买了几只猪崽，几条鸡鸭，就没有了……”
陈亦武虽然嘴里嫌弃，但一想到农场终于要有肉吃了，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陈亦武和罗伟回到农场，刚回到农场，就有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哇，有猪崽。”
“还有鸡仔和鸭子呢，咱们加把劲，说不定过年就能吃上肉了。”
大家纷纷畅想过年要吃得东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人群中有一个声音说：“怎么那么多的砖才换来那么一点东西，场长，你都拿出来了？”
陈亦武顺着声音看过去，暗暗记下站在那边的人，“钱没买完，咱们过日子，总不能都花了，到时候需要钱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陈亦武温和地回答。
等大家都散去，陈亦武和罗伟带着火药溜进实验室，他们两人打算要自制zhayaobao。
49.慢慢来
罗伟搓搓手，高兴地说：“嘿，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弄这东西。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陈亦武撇了他一眼，“你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赶紧动手吧，等咱们搞倒水泥，就能盖新屋子了。”
罗伟熟练地将药包拆开，将里面的药粉均匀地分到面前的纸张里。陈亦武在一旁打下手，把分好的纸叠起来包好。
两人分工明确，手脚利落，没一会就弄好了。“哎，咱们什么时候去把石灰岩给挖回来？”
陈亦武想了想说：“后天吧，咱们可以多弄一些，咱们这儿就几栋光溜溜的屋子，多盖些。”
陈曦蹲在一边看着罗伟和陈亦武鼓捣火药，突然很佩服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想过要改善下居住环境。
既然有了火药，可以开采石灰岩，沼气池可以提上日程了。陈曦一直忙着实验化肥，忙着实验高产种子，是因为她知道，还有两年，那恐怖的灾荒三年就会来临。
自从1147不再出声后，陈曦感觉到纳米机器人也不怎么好用了。很多次实验，开始挺顺利的，后来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败。
经过测试，陈曦发现纳米机器人的自主性在逐渐消失，它们渐渐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口令。陈曦不知道，这和1147的无声有没有关系，但她再次肯定了不能过于依赖机器人。
来农场差不多两个月了，只出了红砖这个成果，单十六没有学习机里说的那么神奇。
单十六不好用，陈曦决定自己培育生物酶，就算没有单十六那么神奇，自己出产就不会受制于人。
陈曦现在发愁的是，学习机里的知识，该怎么将它们导出来。单十六和机器人都出现了问题，学习机不会也有问题吧。
陈曦一想到这儿，就迫切想要造出一台有存取大量信息功能的机器。
陈曦赶紧来到学习机里，输入关键字，寻找制作存取信息机器的方法。一长串的信息弹了出来，陈曦想了想再加上一组关键词：手工、天然。
加上关键词后，信息缩短为十多条。陈曦一一点进去看，仔细筛选，看看有没有可以在简陋的条件制作出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曦觉自己头都要看大两圈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就算是环境简陋，也能制作存取信息机器的办法。
这边罗伟去开采石灰岩，陈亦武去巡视各个分区的生产状况，许玲芸去富市采购药品了。陈亦武没有采购药品的计划，回来后许玲芸唠叨了许久。受不了唠叨的陈亦武，给许玲芸批了十元的买药基金。
没人看管的陈曦高兴极了，她可以在实验室里好好做实验了。清晨，陈亦武早已踏上巡视之路，陈曦睁开眼，帐篷里已经没有人了。
陈曦熟练地将自己的个人卫生搞好，然后到食堂里领了几个番薯，用叶子一包，准备要去做实验了。
“张野大哥，我去钓鱼了，我爸要是回来了，就让他去洞里找我啊。”陈曦笑眯眯地和张野说道。
张野点点头，大声回答：“好的，待会你爸回来，我告诉他。你带上吃的喝的了吗，要是饿了记得回来拿吃的啊。”
陈曦挥着手上的水壶，“带了，别担心了。”说完，陈曦背着小鱼竿，潇洒地走了。
50.化肥
陈曦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洞穴。洞穴口是平坦的，越走到里面，地面越崎岖不平。
陈曦没有走到里面，她在洞口拐角处坐了下来。这个拐角从外面看进来，能看见她坐着的身影，走近了，才会看到，拐角再往里有一条狭窄的缝隙。
这条缝隙往里走几米，就会出现一个大大的岩洞。陈曦当初找到这个岩洞时很开心，但后来就很无奈。因为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出口，想往里面运送东西根本运送不进来。
飞行器没法飞进去，纳米机器人太小了，能搬进去的东西有限。陈曦只好往这个洞穴，运一些盒子和菌种之类的东西，做一些生物酶发酵的实验。
养殖了两个月，才提炼出一点点的生物酶。今天正好有时间，陈曦预感自己今天可能能取得一点成就。
陈曦在洞穴外竖了个架子，给架子穿上衣服戴上帽子，用线将鱼竿绑在架子上。从后面看过来，似乎陈曦正坐着石头上钓鱼。
将伪装都弄好了，陈曦还留了两只机器人在外面监视，自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陈曦摇晃着手中的试管，仔细观察试管里液体的变化，她看了一会，感觉试管里液体的变化不大。她抿了抿嘴，拧开一个玻璃罐，玻璃罐里装着一些白色液体——高度催化剂。
陈曦把纳米机器人和原料放到钢管里，让机器人的快速转动，通过高速离心提炼出原材料，再用化学反应，将催化剂提取出来。
用来离心的钢管是陈曦自己提炼出来的，硬度高柔韧性好还耐腐蚀。钢管的原料，陈曦拆了鬼子一艘轮船的钢铁，才弄出了五十斤的这种钢材。
陈曦将试管夹在架子上，然后用吸管吸了一点催化剂，小心翼翼地滴到试管里。刚滴进去，试管里的液体没有多大反应，慢慢试管里的液体翻滚了起来。
翻滚的力度越来越大，泡沫越来越多，甚至都要溢出来了。陈曦面不改色镇定地打开一个铁盒，从实验台上抽出一根玻璃棒，把玻璃棒伸到铁盒里，将玻璃棒棒头在铁盒里滚了滚，棒头上就沾满了粉末。
陈曦将这根玻璃棒伸到正在翻腾的试管里，试管里的翻腾马上变小了，慢慢就平息了。
等试管里的液体完全平息后，陈曦将一根管子接到医疗笔上，然后再抽出一根玻璃棒，用玻璃棒粘了点试管里的液体，将液体滴落到管子里。
“滴滴滴，未收录生物酶，……提炼出来氮磷钾……”一大堆的专有名词后面，陈曦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这东西能促进植物生长。
陈曦有些忐忑，化肥实验了好几次了，可是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出问题。陈曦忍不住双手合十，祈祷满天神佛保佑自己这次能成功。
根据医疗仪的描述，这生物酶能将腐化物里的氮磷钾析出，陈曦赶紧指挥机器人去找些腐土，再找些已经腐化的枯枝败叶。
51.好吃
月亮已经挂在半空了，陈亦武背着一个箩筐，有些疲倦地走进帐篷。帐篷西边角落放着一张小木床，那是陈曦的小床。
陈亦武悄悄地拎起一个桶，从水缸里打了一桶水，拎到外面，用这桶水冲了个战斗澡。
冲了澡的陈亦武，换好衣服后，凑到陈曦的木床边。陈曦早就睡得昏天暗地，盖着暖暖的被子，小脸蛋红扑扑的。
陈亦武细心地给陈曦掖好被子后，从柜子上方取下一个煤油灯，左手提着灯右手拿书，他要出门读书。
清晨，陈曦闻到一股很香的炸东西的香味，她耸耸鼻子，用力吸气被香味勾引得坐了起来。陈曦努力睁开很难睁开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在晃动。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原来是陈亦武正往桌子上摆东西。
一回头，陈亦武看到陈曦睡醒坐起来了，他向陈曦招了招手。“曦曦，你许阿姨回来了，给你带回来好多好吃的，快来……”
陈曦几乎是飘着过去的，桌子上最显眼的是一大碗白粥，白粥旁一个碗里装着榨菜，还有一碟虾酥。
虾酥上满满的都是小河虾，油炸的香味不断地在勾引人，似乎在说“来吃我吧，我可美味了……”
陈亦武一边摆筷子一边说：“你许阿姨好不容易弄来一点面粉，我看东西太少，干脆就捞点虾来炸。你这懒虫啊，这一觉，太阳公公都叫不醒你啊，也只有好吃的才能把你叫醒啊。”
陈曦被调侃得小脸蛋红扑扑的，但眼睛仍舍不得离开虾酥。陈亦武给她找出牙刷口杯，看着陈曦馋猫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好啦，又不是不给你吃，你赶紧去刷牙洗脸，一会回来就能吃了。”
陈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完牙洗完脸，没一会功夫就又回到餐桌旁。陈亦武拿了一个碟子，将虾酥拨了一半过去，“曦曦，刚才有些事，许阿姨出去处理了。她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咱们得给她留点，你说好不好。”
陈曦点点头说：“好呀，爸爸，你可以再拿多些。”许玲芸带回来的食物，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些啊。
陈亦武将留给许玲芸的东西放到碗柜里后，回过身给陈曦勺了碗白粥。陈曦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块虾酥放到嘴里。
虾酥一入口，油炸的酥脆在唇齿间爆开。表面的虾的壳也脆了，但虾肉还保持着鲜甜，酥脆的面壳和虾肉的嫩弹交织在一起，陈曦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
陈亦武看着陈曦吃得那么开心，开心极了，“慢慢吃，不用着急。你这么喜欢吃，爸爸下次还给你做。”
“好，爸爸，等我吃完了，我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哦。”陈曦说道。
这下轮到陈亦武坐立不安了，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惊喜。昨天到各个种植区视察，各个种植区的种植状况都不怎么好。没有开发过的土地，各种植物的根系交错，没有机器，只凭人力，根本没法将这些植物的根挖干净。
52.苦恼
陈曦三口两口喝完了粥，吃了几块虾酥，就跳下凳子。“爸爸，走，我给你看好东西。”
陈曦十分开心，昨天的实验不仅得到了能析出氮磷钾的生化酶，还得到了一种菌种，这种菌种能发酵出适合动物吃的饲料。
“爸爸，来，你看看…”，陈曦指着角落里一个黑黢黢的箱子，“爸爸，我发现了一种和书里描述很像的菌种。你猜猜，这菌种能做什么？”
陈亦武摸了摸陈曦的头，微笑着说：“爸爸猜不到，你看的书太多了，爸爸也不知道你看了什么啊。”
陈曦十分得意地说道：“昨天罗伟叔叔不是嫌弃你，说你买回来这么多鸡鸭猪崽做什么吗。爸爸，这菌种可以将不能喂给动物吃的东西，变成饲料哦。”
陈亦武没想到陈曦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醒，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真的吗，这菌种可以把什么变成饲料？”
陈亦武虽然没有听说过饲料这个词，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这东西的作用。
陈曦掰着手指说：“可以用花生壳、红薯秧、甘蔗渣、豆渣和各种薯粉，小鱼小虾，还有各种收割完粮食的杆子。书上说，用菌种发酵后的饲料，能动物的抵抗力更强，也更容易长肉。”
陈亦武听到这里，激动得在屋子里转圈圈来，“太好了，太好了。我正发愁没有人懂怎么养鸡养猪，有了这饲料，咱们吃肉就不愁了。”
陈曦拉住想要往外走的陈亦武，“爸，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亦武问道。
“我刚才说的东西是能做成饲料，但得把它们打成粉。爸，你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打成粉吗？”陈曦问道。
陈亦武皱了皱眉，他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知道要把东西打成粉，需要高速旋转的机器。虽然知道怎么做，但他手上没有材料。
陈亦武又摸了下陈曦的脑袋，蹲下身笑着对陈曦说：“爸爸知道，过两天，爸爸就能把机器做出来，放心吧，你就等着吃肉啊。”
走出实验室的陈亦武有些苦恼，他不禁喃喃自语，“要做一台打粉机，需要什么呢？”
“需要系统给你解答吗，解答一次五积分。”，陈曦当然知道陈亦武还没学到机械这一部分，就等陈亦武提出问题，她就能借纳米机器人掩护，把资料传送给他。
陈亦武接到资料，看着资料里打粉机的构造图，长长地叹了口气。构造图了的其他东西都好说，可是里面的电机该怎么做。买？陈亦武怀疑，没有千八百，估计是拿不下来啊。
还有一点，电机电机，这玩意得要电啊。九号农场在这山旮旯里，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哪里会有电。
罗伟掀开帐篷帘子，一进门，就看见陈亦武愁眉苦脸地坐在小板凳上，“哎，咋了，被老婆教训了？”罗伟好奇地蹲在陈亦武面前问道。
陈亦武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去，烦着呢。”
53.来人
罗伟将不远处的板凳拉过来，“哎，咱们俩谁跟谁啊，来，说说你烦啥。”
“是这样的，我从书本上看到，把秸秆、番薯秧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打成粉，能当做饲料喂给猪啊、鸡啊这些家畜吃。你不是说我们没东西喂鸡喂猪吗，这东西不就正好了。”
罗伟点头说：“是啊，是正好，然后呢？你愁什么？愁没番薯藤还是没有秸秆？”
“我愁这些吗，我愁的是……啊啊啊对了，老罗，我记得你认识机械厂的那个黎主任是吧？”
罗伟虽然跟不上陈亦武的思路，但最后这句他能听懂，“是啊，那小子和我过命的交情，需要他做什么？”
陈亦武露出一丝笑意，“需要他帮忙的多了，明天咱们就去找他。”
“你说风就是雨啊，明天又不是船过来的日子，怎么能去富市？”罗伟说道。
陈亦武摆摆手，“按照我的推算，清风那边的房子应该盖起来了，他们会来这儿再进货。如果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罗伟撇撇嘴，“就不能是今天，或者下星期啊？”
陈亦武耸耸肩说：“我今天用望远镜看过了，方圆几百里，没有一条船。再过几天就要迎来台风季节了，他们再不来，就没法过来了。咱们的房子准备得怎么样，不会让大家在风中凌乱吧。”
罗伟挠了挠头，“我们都拼命了，没有工具，这东西也快不了，你得保证质量。”
陈亦武知道罗伟说的是实话，现在最辛苦就是罗伟他们那个建造组。他们没日没夜地烧砖、烧石灰岩，就是为了能在台风来临之前，让大家都住上安全的房子。
陈亦武没说的是，他还想给屋子装上沼气池，只是这个不是必要，过了台风季节，再考虑了。
陈亦武猜得很准，第三天，武装部的人过来了。带队的是他们的老熟人——祖先贤。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老朋友，祖主任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罗伟看到从船上走下来的祖先贤，热情地上前拥抱了他。
祖先贤热情地回拥了罗伟，脸上笑容灿烂，“罗场长啊，这次我们是上面批货，你们怎么都得便宜点了吧。”
罗伟松开了拥抱的手，苦着脸说：“哎呦喂，看您说的，当初我们给的就是友情价了，再少我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两人就这样，相互诉苦。在他们的嘴里，他们的日子是根本过不下去了，这笔钱都是从裤腰带里省出来的，再也承受不了一丝丝的金钱的损失了。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最后还是祖先贤妥协了。因为罗伟说，他们不要的话，明天就把剩下的砖都砌房子了。反正他们现在的屋子都还没砌好，本来这批卖出去的砖是要留给自己盖房子的。
祖先贤看农场的情况，知道罗伟所言非虚，就默认了他又将价钱提高一毛的做法。
上次拉过去的砖的确好用，祖先贤在陈亦武他们走后，好奇地拿两块砖做实验。结果那批红砖不仅能降温，它的耐火性以及硬度都是一流的。
54.发动机
罗伟和祖先贤达成协议，陈亦武摸了摸下巴，热情地搂住祖先贤的肩膀，“祖主任，我想问一下，你们那儿缺不缺粮食啊？”
祖先贤有些奇怪陈亦武的问题，“缺，现在我们很缺粮食，你有粮食卖给我们？”
陈亦武去巡视抽查的番薯长势都很好，所以他很有底气地点点头，“有，我们这儿的番薯即将丰收，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卖你们一些。”
祖先贤一下子来了兴致，“哦，可以啊，多少钱一斤？能卖我们多少斤？”
陈亦武摆摆手，“我们不打算卖钱，我们打算拿来换东西。”
祖先贤一下子警惕起来，“要换什么？武器什么的，我们可没有权利换。”
陈亦武笑了：“我们也有武器，这东西我才不会换。我想换的是电机，或者发动机。嗯……坏的也可以，不过就是坏的话得打折。”
祖先贤眼珠转了转，想起了在仓库里丢着的那两台发动机。当初还以为捡到便宜，没料到那两台机器修都没法修，从缴获后，就一直在仓库里丢着落尘。
“我们那儿有两台坏的发动机，是我们当初从鬼子手中缴获的。不过在运送的过程被炮弹波及，砸得有点不太能用。”虽然很想白得几吨番薯，但祖先贤还是很有节操的将机器的不足说清楚。
陈亦武一挥手，“没问题，我可以过去看看，只要坏得不是太过分，我们都换。”
祖先贤觉得这个要求十分合理，于是回去的船上多了两个人。
陈亦武贴近罗伟小声说：“你待会去找你的朋友，问他有没有坏了的电机或是发动机。咱们可以和他们换东西，你看看他们有什么缺的。”
罗伟点了点头，他虽然平时喜欢说些俏皮话，但在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陈亦武跟着祖先贤来到他们的仓库，沉重的大门咿咿呀呀地打开，里面一片昏暗。祖先贤拉开门后的的灯绳，“啪”的一声灯亮了，这时陈亦武才看清楚仓库里的东西。
仓库里摆满了各式东西，在最角落里，摆着两个硕大的发动机。祖先贤拍了拍这两台机器，“这可是我们队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缴获的，可没想到回来后没法用。你们要换可以，但是我们可不保证它能修好哦。”
陈亦武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这样的发动机，如果不是不能用，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用番薯去换。
“放心吧，我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们打算用这两铁疙瘩，换我们什么？”
祖先贤思考了一会，“换三吨番薯吧，我知道这东西很难修好，就算当成废铁，也值几个钱吧？”
三吨番薯，这东西正常时期，连个角都买不起。现在嘛，也不算是天价。但，买东西不挑剔不讲价的客人，不是好客人。
陈亦武来到发动机前，这儿摸摸，那儿瞅瞅，过了一会发出几声叹息。祖先贤也不着急，随便陈亦武检查，他就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着。
55.达成
陈亦武检查了一圈，脸上表情无奈又郁闷，唉声叹气地说道：“哎，这东西都坏得用不了了，哎，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这东西都生锈了，祖主任，三吨番薯会不会多了些啊？”
祖先贤眼皮都不抬一下，“嫌贵啊，你去买新的啊。”
陈亦武没被祖先贤的冷漠影响发挥，“哎，话不是这么说。你看啊，我们买了这两个铁疙瘩，你们就省了丢掉它的功夫。对了，我这里给你们承诺，这东西要是修好了，我给你们免费加工红薯。”
“加工红薯？红薯还要怎么加工？最多就是弄成红薯粉啊。”祖先贤说道。
“哎呦，红薯粉不也好吃吗，怎么样？两吨番薯，我们帮你加工，拿回来直接吃，多舒服啊。”
祖先贤虽然厨艺不精，但也知道做番薯粉很费事，“哎，我们不缺什么红薯粉，不过我们为了支援兄弟单位，少一点就少一点了，两吨八。”祖先贤一脸心痛地说道。
陈亦武马上回应，两人你来我往，终于将价格定在两吨七上。
祖先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陈场长，你是吃算盘珠子长大的吧，算得这么精。”
陈亦武撇了撇嘴角，“照您这么说，您是吃秤砣长大的，怎么就铁了心不让价呢。”
陈亦武这边合作愉快，罗伟却连人都没看见。他千辛万苦找到机械厂，结果门卫说黎主任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
罗伟没死心，买了两斤糕点，打算上门拜访下黎齐的妻子。黎齐是锻造车间的主任，他的妻子似乎是在后勤部。罗伟心想，后勤部应该清楚有没有废弃的电机吧。
罗伟提着糕点走进机械厂的居民区，这机械厂果然家大业大，一排排的红砖水泥平房，宽广的水泥路，道路一直延伸到远处。
罗伟拜访的时候是傍晚，家家户户都在煮饭，有些不好意思，但其他时间就更不方便了。
罗伟才刚走进平房前平地，一个坐在门前的大妈就问道：“嘿，小伙子，你找谁啊？”
罗伟笑着走过去，“大娘，我是黎齐的朋友，找他打听点事，您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吗？”
大娘立直身子，上下打量罗伟一会，“黎齐家啊，就在我们后边的那排平房。我们家在第二间，他们家在第四间。”
得到消息的罗伟，连连谢过大娘，赶紧去找黎齐的爱人。
让罗伟没想到的是，别人家都开着门吃饭，只有黎齐家是大门禁闭。罗伟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一会，门里传来提提踏踏的声音，接着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谁啊，黎齐去开会了，你过几天再来吧。”
罗伟有些退却，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台风季，他还是又举起了右手敲了敲。
屋子里一片寂静，罗伟再次举起了手。这时，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火气很大地说：“敲敲敲，敲什么敲，不是告诉你他人不在家了吗。你要想他，坐火车去京都找他。”
56.探路
罗伟有些疑惑地问道：“您好，我是黎齐的朋友，您是黎齐的妹妹吗。不对啊，黎齐没妹妹啊，这么年轻，也不会是他老婆啊。”
红衣女子脸上表情有些和缓，声音也变得和气点，“啊，黎齐的朋友啊。我，我是他老婆洪彩霞，你找他什么事呢？”
罗伟脸上表情一惊，“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面色太年轻了，眼拙了眼拙了。”
罗伟的连声道歉，洪彩霞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你说的，我都要年轻十岁了。”
罗伟笑着说道：“嫂夫人天生面嫩啊，既然黎齐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去。等他回来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叫罗伟，想问问他需不需要换粮食。”
粮食？洪彩霞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什么粮食？我家黎齐是怎么说的，哦对了，进屋来说。都来家里了，怎么能不进屋喝口茶，老黎要是知道了，他得批评我了。”
洪彩霞极力邀请，罗伟推脱了一下，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她家。黎齐的家不大，最多也就三四十平方，但屋子布置得比较整洁舒服。
进门是一个客厅，对着门口靠墙有一个高高大大的柜子。客厅中央有张茶几，茶几盖了一条钩花蕾丝花边的白色桌布，上面压了一块玻璃。茶几下面有个架子，放了几个陶瓷杯子。
洪彩霞走到茶几旁，弯下腰拿出两个陶瓷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茶罐，准备要打开。
罗伟看她拿出茶罐，连忙阻止，“嫂夫人，别别别，我是个粗人，就习惯喝白开水，您给我倒杯白开水就好。”
洪彩霞要扭开罐子的手停住了，她本来没想要给罗伟喝茶，不过是因为罗伟提到了粮食。为了能换更多的粮食，才想给罗伟倒上茶。现在罗伟这么识相，洪彩霞自然就主随客便地给罗伟倒上杯白开水。
洪彩霞一边倒水一边说：“大兄弟，你刚才说的那个粮食是怎么回事啊？老黎虽然不在家，但我也在机械厂啊，你告诉我，我看看能帮忙不。”
罗伟憨厚地笑着说：“我们农场最近要推进农场现代化，我就想问问黎齐，能不能用粮食和机械厂换点机械设备。”
洪彩霞一听是要和厂里对接设备，一下子就没了兴致，“这个啊，哦，得等他回来才清楚。我不是车间的，不清楚价格。”
罗伟点头低声说道：“我想也是，不过我们农场没有钱，就想着能不能换些坏了的，或者已经成为废弃物的。我们拿来检修检修，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说到坏的、废弃物，洪彩霞就开始有精神了，“哎哎哎，你这么说，我似乎知道有一些，你们打算怎么换啊？”
罗伟一脸惊喜地说：“嫂夫人，您有门路吗？我们场长可说了，只要成了，就送给中间人十斤大米哦。对了，我们得先看看东西，根据东西的破损程度给价，没有见到实物，我们也不好开价。”
57.有戏
“十斤大米？啊，还是你们在农场的好啊，想吃大米自己种就可以了。”洪彩霞笑开了花。
罗伟也憨憨地笑着，“霞姐，您下午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您也知道快到台风季节了，我们在山里，出去有点不方便。”
有十斤大米在前面吊着，洪彩霞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待会你就带你朋友去厂里找我，我和门卫说一声，报我的名字你们就直接进去吧。”
“谢谢霞姐，谢谢啊……”
罗伟得了准确的消息，就赶紧去找陈亦武，“亦武，我已经找到人了，她说下午上班了就去找她。你看看，现在应该差不多时间了。”
陈亦武拉住罗伟，“急也不差那么一会，看你形色匆匆，没吃饭吧。走，咱们先垫垫肚子了再说。”
陈亦武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个卖捞粉干的摊子，他拉着罗伟走了过去。
“两碗粉干，配料都要，有辣椒酱吗？”陈亦武问道。
老板头也不抬，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罐子，陈亦武一看红彤彤的辣椒酱，赶紧拉着罗伟坐了下来。
罗伟看着老板的手势，喊道：“我要湿的。”
老板将粉装在一个竹篱耙里，用篱耙装粉放到沸水里摇晃着，没一会就将篱耙提了起来，并抖了抖，抖掉粉里的水后就将粉倒到一个大碗里。老板迅速地加上盐、花生碎、芫菜、虾米还有一大勺酱料。接着在配料碗里，捡上猪血、猪肠、猪隔肝肉、酸菜，一碗捞粉干就完成了。
罗伟将粉嗦得嘬嘬作响，“这红薯粉味道还可以，但还是米粉正宗。”他一边嗦一边评论道。
“现在哪里来的米来做粉，能有番薯粉吃你就偷笑吧。”
两人吃的速度很快，没两分钟就嗦完粉，直奔机械厂了。洪彩霞果然说话算数，在机械厂门口门卫处留了名字。报上洪彩霞的名字，在门卫的指引下，两人顺利地找到了她。
“霞姐，这就是我们场的技术人员，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带我们过去呢？”
洪彩霞瞄了眼罗伟手上提着的袋子，开心地说：“我上去交待一声，一会下来就带你们过去，等我一会啊。”
罗伟连连点头：“姐您忙您的，我们不着急。”
洪彩霞走上楼了，罗伟收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刷着白灰的三层小楼，轻叹了口气，“咱们什么时候能盖上小楼，地面上也铺上水泥啊。”
陈亦武撇了撇嘴，“我们那里是农场，地面上都铺了水泥，你说我们怎么种东西？”
罗伟大手一挥，“那就不种，咱们开工厂，我当厂长，总有一天让人家求着来买我们的东西！”
陈亦武知道罗伟的憋屈，揉了揉他的头说：“好，咱们以后开十个八个工厂，什么都有，让人家天天求着你卖东西！”
罗伟想想这画面就高兴，忍不住要仰天大笑了。“哥，你记得你说的话啊！”
洪彩霞上去没多久，一会就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人。“这是我们厂里的仓库管理员李明，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58.机子
李明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罗伟这时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呦，刚才看到霞姐您太高兴了，忘记把这东西给您了。”
罗伟说着就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洪彩霞，洪彩霞推托了几下，就收下了。洪彩霞收下后，飞快地将布袋放回楼里。
没一会，洪彩霞又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可以去了。她和李明走在前面带路，陈亦武和罗伟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靠着罗伟的插科打诨，才没冷场。
“喏，到了。”洪彩霞说道。
陈亦武和罗伟看着眼前破烂的砖瓦房，有些无语。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屋子都是崭新的，机械厂是刚建两年的新厂，这里居然留着这么破的屋子。
李明一边用钥匙打开门，一边解释：“这个屋子是以前的老屋子，虽然外表有点破烂，但房子用的材料不错，厂长就说留着做库房吧。”
打开了门锁，李明用力推开大门。屋子很大，外面的墙在岁月的侵蚀下已变得斑驳，牵牛花爬满了四面的墙。屋顶长满了青苔，从下往上看，本来是青瓦的屋顶，已东掉一块瓦西破一个洞了。
陈亦武看着环境，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想着，这样的仓库，放在里面的东西，估计会破得很厉害。
陈亦武和罗伟走进里面，里面黑乎乎的，李明打开手里的手电筒，向里照去。
“喏，那一堆是转轴，后面那个是柴油机的外壳，再后面那堆是以前留下的东西……”李明指着里面的东西介绍道。
陈亦武一边听李明的介绍，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根金属棒。拿到手凑近一看，这棒子已经被氧化得很严重了，手一搓，上面的锈片就“簌簌”往下掉。
李明介绍完了，陈亦武和他借过手电筒慢慢往里看。罗伟感谢李明的细心讲解，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拉着李明到外面抽烟说话。
陈亦武在仓库里仔细翻找，找了半天，在一堆铁纸片的下面，找到一个废弃已久的发动机。
这发动机锈得连型号都看不清了，陈亦武顺手拿了一张铁片，用力磨发动机身上的铭牌，磨了半天才大概看出，是一款小鬼子的发动机。
陈亦武也不在意，他将找到的发动机拉到门口，罗伟知道这表示他要了。罗伟只瞄了陈亦武一眼，然后就继续和李明、洪彩霞聊天。
陈亦武知道时间不多，所以他只要看到可能是发动机的，或者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他都拖了出来。不一会，门口就堆了四五个铁疙瘩，还有一堆锈迹斑斑的零件。
陈亦武见好就收，这些东西也够他鼓捣一阵子了，他向罗伟挥挥手。
罗伟心神领会，“好了，真不好意思，耽搁两位的时间了。我同伴都挑了出来了，您们来看看怎么换吧。”
洪彩霞伸头一看，都是一些破铜烂铁，忍不住撇了撇嘴，“哎呦，挑了半天就挑这些啊。这都是什么啊，小李，你给他们报报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