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运回
李明飞快地用手算起账来，“一台小鬼子的三轮发动机，三块五角六分，一台老大哥的柴油发动机，六块三角七分………”
李明的算数很快，没一会，就将面前的零件都算好了价钱，“总共三十块零五分，你们拿着这张条子去找关会计，交了钱之后让会计在这里盖个章。”
机器零件都是锈迹斑斑的，陈亦武摸着这些零件，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李明tongzhi，你也知道我们什么都缺，能不能卖几张给我们。不买砂纸，这些零件都没法用了。”
李明想了想，“磨砂纸是厂里配给各个车间的，卖不卖不是我做主。你们过去财务科，问问财务科的人吧。”
罗伟接过纸条，看向陈亦武，陈亦武点点头。罗伟拿着纸条去财务科找关会计，陈亦武则留在原地鼓捣他捡出来的宝贝。
关会计三十多岁的人，头上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关会计，这儿是仓库管理员李明的条子。我们在那儿买了一些废品，这是价格。”
罗伟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关会计接过纸条看了看，接着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拿出去时会有人检查，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夹带东西。一旦发现，你们所有零件都会被没收。”
罗伟点头说是，他和陈亦武都不是短视之人，与机械厂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可能自毁前程。
“那个，关会计，冒昧请问一下，你们这些钱，能用农产品来换吗？”罗伟期待地看着关会计。
关会计眼睛一亮，“你拿什么农产品来交换？”
罗伟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农场的，你需要什么，我看看我们家有没有你需要的。”
关会计一下子报出好几样粮食，罗伟想了想，然后摸摸头说：“都没有哦，我们农场现在只种了番薯，你要是想要番薯，我们能帮您换一些。”
关会计想了想，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罗伟也没有死皮赖脸地继续推销，“那好吧，对了，关会计，我们还需要一些磨砂纸，请问能顺便在这儿买一些吗？”
关会计点了点头，“可以，你要多少？”
罗伟有些忐忑地说：“五百张。”
关会计爽快地说：“三分钱十张，五百张你给一块五吧。”
罗伟一听就知道关会计给了他批发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关会计，如果你需要番薯，就去找三车间的锻造车间主任黎齐，他是我的朋友。”
罗伟和陈亦武两人和李明借了把推车，将零件放到了推车上，两人分几次将零件运到船上。
几番周折，陈亦武和罗伟终于将这些零件运回九号农场。
罗伟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这趟出去累死我了，这些东西真的能复原吗，都锈成这样了。”
陈亦武也不敢打包票，他只能说：“我尽量吧，不买这些，哪里买得起新的发动机。只要这堆东西里，能有一个能动得起来，咱们就算是赚大了。”
60.零件
陈亦武在罗伟面前是老神在在的，等他将东西运回实验室，面对陈曦时，他就变得十分忧愁。
“曦曦啊，你说要是我们买的这些能修复吗，要是不能修复，我们不就白花钱了吗。”越说越担心的陈亦武在屋子里转圈圈。
陈曦没搭理他，蹲在一边捡零件，她将只是表面有些锈迹的零件捡了出来，锈迹实在太多的，丢在一边。等陈亦武自言自语完，陈曦自己捡了三分之一了。
“爸，你要没事，就帮我把这些归类好的零件放起来。”陈曦指着地板上分成几堆的零件说道。
陈亦武赶忙用筐子将不同零件装起来，他在这儿装，陈曦在一旁将零件的名称写在纸条上，装完一筐，就在筐上贴上纸条。
陈亦武的动作很快，一会就将分好类的零件都放好了。放好东西的陈亦武更愁了，“曦曦啊，你看这些东西都锈掉渣了，你说它们还能不能用啊。”
陈曦将锈得不是太严重的几个部件递给陈亦武，“那，你先给它们打磨，看看能不能用啊。”陈亦武接过来，也不埋怨也不忧愁了，拿到一边仔细地打磨起来。
整理完零件，陈曦将目光放在买回来的那几个大铁疙瘩上。她拿来个铁锤，这里敲敲，那里敲敲，铁疙瘩上，不少锈迹都被她敲出来了。
陈曦慢慢看着这几个铁疙瘩，过了一会才确定自己要拆卸的一个发动机——小鬼子的发动机。
因为这个发动机它的锈斑最少，陈曦刚才在整理零件的时候，发现这小鬼子的零件有很多，到时候应该能凑齐材料。
陈曦做决定了，就立马打算拆机子。陈亦武赶紧拦了一下，“也不急于一时，曦曦，你年龄这么小，不能太劳累了，你赶紧吃饭去啊。”
一道夕阳从山边映了过来，陈曦这才恍惚觉得自己手酸麻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咕直叫。陈亦武带着陈曦到罗伟的家里，“老罗，你带回来的大烧肉呢？我家姑娘干活手酸了，需要补补，你看看，我可怜的姑娘的手。”
罗伟也不小气，翻出一包油纸直接丢给陈亦武，“呐，就你有闺女，就你会心疼人。曦曦啊，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是贪玩不吃饭，以后长不高，会变成矮子的。”
陈曦不想自己被人围观，她不会在外人面前在实验室里工作，大家看到她在实验室就是在玩。
陈亦武接到油纸包后，白了罗伟一眼，“说什么呢，我家闺女肯定能长个，她能长到一米七！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你赶紧收拾桌子，咱们就在你这儿吃了。曦曦，你在罗叔叔家等爸爸，爸爸回家给你拿好吃的。老罗，你拿个盆去饭堂装点汤和番薯回来。”
陈亦武和罗伟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打来了番薯粥，将买回来的东西摆满了一桌。
“曦曦，吃多点啊，咱们长得高高的，比你罗叔叔都高！”
两人不约而同地给陈曦夹菜，陈曦说了几次他们还是我行我素，陈曦只好加快吃饭速度，“刷刷刷”几口将碗里的食物吃完，“我吃饱了！”，陈曦下了桌。
61.机器
陈曦跑回实验室，先自己给自己泡了杯茶，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陈曦先检查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从一堆废铜烂铁中翻出一根铁棒。
陈曦拖着这根铁棒，开始敲打发动机，等将这机子上的锈斑什么都敲下来了。陈曦再找出扳手和螺丝刀，准备将这个发动机给拆了。
这发动机很多地方都锈死了，幸亏陈曦的身体经过打磨力气大，看起来锈得拧不动的螺丝，陈曦几下就能将螺丝给拧下来。有的的地方锈得根本找不到螺丝，就只能将那层铁皮直接撕下来。
等陈亦武吃完饭聊完天回来，陈曦已经将那个发动机拆卸得七七八八了。“爸，你看，我拆好多东西。”
陈亦武看着陈曦笑得一脸灿烂，心里有些踌躇，“曦曦啊，这些东西你都拆了？这拆了，你能还能认出来不？”
陈曦笑了，“放心吧，爸，我自己拆的，闭着眼都能组装起来。”
陈亦武加入到拆卸中来，陈曦一边拆，一边和陈亦武讲解不同零件的部位和作用。
“这个是活塞，它的连杆轴瓦锈了，咱们得拆开别的，看看有完好的能装进去不。气缸是完好的，就是有些连杆锈了。嗯，气缸完好，这是个好消息。”
陈亦武看着眼前的零件，有些犹豫地问道：“就算这些组装起来了，我们也没有燃料啊。”
陈曦将仔细检查手里的零件，找出还能用的，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些都是内燃机，我打算组装个外燃机。以水流或者是煤炭作为动力，驱动机器加工东西。比如现在需要的打粉机，只要在这连杆外接个刀片，再装上个外壳，就能开始打粉了。”
陈亦武眼睛一亮，“可以不用燃油啊？用水流该怎么操作？”
陈曦指着地上的零件，根据流水发动的原理，按照机器安装的顺序，从流水叶面开始说到如何运用动能。
陈曦的一番讲解，让陈亦武对怎么制造水利发动机，有了基础的了解。
“可是，我们买的发动机，大的大，小的小，零件怎么能契合？”
“没事，我这儿先勉强做个机床，能车出些简单的零件，应该勉强够用。”
陈亦武眼睛都要睁裂了，他虽然不是干机械出身的，但也知道机床的难得。每种零件都有不同的切割参数，他家姑娘难道要每一种零件都自己设置参数吗。
陈曦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在震惊什么，“爸，没那么精准啦，只能车出个大概的轮廓，咱们有轮廓后，再自己用手工磨。”
就算是这样，陈亦武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厉害了。“女儿，你要不要……”
“不要，我不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我就喜欢自己琢磨东西。我在外人面前会不自在，爸，你这是不想要我了吗？想把我丢给别人吗？”陈曦越说越激动，本来粉扑扑的小脸，脸上神色都变了。
陈亦武看陈曦泫然欲泣的神情，赶紧解释道：“我没有，爸爸只是个觉得你的资质这么好，要是能有好老师，你不是更厉害了吗？”
62.父女
陈曦敷衍地说：“等我把你给我的资料都学会了，我就去学校学习。”
陈亦武很高兴，“真的？你说的，等你把我给你的资料都学会了，你就去上学哦。”
陈曦敷衍地点点头，陈亦武没有学过这些机械的东西，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自己独立制作出机床的，都是像凤凰蛋一般可遇不可求。至于那些资料，只要陈曦想，就永远没有学完的时候。
陈曦忽悠完陈亦武，也捡完了能用的零件。她四处看了看，陈亦武也跟着看看四周。
“爸，你发现什么？”陈曦看完四周，就问陈亦武道。
陈亦武顺着她的目光点点头，“我们这个实验室太简陋了，这个门口，防君子不防小人。咱们制造东西，第一步得把门口关好。咱们这个地方啊，不出成绩还罢，要是出了成绩，咱们都守不住啊。曦曦啊，机床现在建出来，不保险啊。”
陈曦有些疑惑地看向陈亦武，“爸爸，你是怕有人来抢走你的功劳吗？”
陈亦武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是怕外面有太多黑心的许玲芸东西，我们暂时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你表现得太惊艳，被人早早惦记，不是一件好事。”
陈亦武看着屋外，长长叹了口气，“爸爸是怕自己没有强大到能保护你，你就被人抢走了。”
陈亦武常年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就算回来后也经常接触到类似案件。他知道，还有这时候很多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一旦曦曦的天份被外界知晓，她将永无宁日。
陈亦武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机床不能不出现，那就让他来顶这个雷吧。“曦曦，你教我怎么做机床，我来。”
陈曦看着陈亦武，有些感动，“爸，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什么是机床，咱们就先车出个大概，后面再手工打造，这样可以吧？”
陈亦武想了一下，“机床能拆卸吗？我们用的时候就装上去，不用留拆下来，这样应该就不太打眼。”
陈亦武越说越兴奋，“明天我拿砖过来砌个夹层，把可以拆卸的东西放在夹层，这样机床就不会显眼了。”
陈曦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虽然她有办法隐藏机床，但陈亦武绞尽脑汁要为她遮挡，说明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儿。
“爸，辛苦了。等发动机做好了，咱们就专门做饲料，多打些粮食。”
陈亦武想点头又想摇头，他内心十分矛盾，他想种多些粮食，少些人遭受饥饿。他又想让闺女研究多些机器，也许有一天闺女能研究出领先世界的仪器。
陈曦看懂了他的纠结，“爸，你放心，我不会只研究一样。我还有这么多时间，只要我继续学习，我就有无限的可能。”
陈亦武笑了，“曦曦，你说得对，咱们来日方长。爸爸常常会因为取得一点点成绩而头脑发热，曦曦啊，你要经常提醒爸爸，不要随便取得一点成绩就急功近利。”
“爸爸，你已经很克制了，我们会取得更多的成绩的。”
虽然陈亦武总会因为所谓的“系统”有些激进，但还好，他对现在的时事还是有自己的看法，不会头脑一热把东西全交出去。
63.风雨
陈曦和陈亦武在实验室里鼓捣了好几天，将发动机拆了，还没找出这台机器的问题所在。
“爸爸，我好累啊。”陈曦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
对照零件查阅资料正专注的陈亦武一下子转过头，“曦曦你累了啊，对了，很晚了，爸爸带你回去休息哦。”
陈曦翻了翻资料，找出相对应的图纸对陈亦武说：“爸，您有空就对着这两张图纸看看都有哪些问题，咱们明天再排查了。”
一觉醒来，陈亦武锤了锤自己的老腰，战场上曾经受过的伤，总是在某一时刻出现，提醒他，天气即将会有变化。
陈亦武敲了敲腿，他现在全身酸痛，不会是台风来了吧。走出屋子，陈亦武眯着眼睛眺望远方，远处的天空黑沉沉的，常见的动物都不知道跑哪了，就连风儿也悄悄躲了起来。
陈亦武指挥工人们将帐篷拆了出来，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溶洞里。罗伟匆匆跑过来，“阿武，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拆帐篷？”
陈亦武锤了锤自己的腰，“我这老腰提醒我可能有大雨，我让他们把东西搬到地势高的岩洞里去。我们买的小动物呢？你给他们搭好屋子了吗，能防多大的雨？”
罗伟有些不信风雨会将建筑掀翻，但陈亦武问了，他得过去看看。罗伟来到喂养家畜的地方，远远看到一圈简陋的围栏，围栏里有几间小屋子。走近一看，这屋子还真是简陋，没一米高，屋顶随便铺着一些棕榈叶子。
“小金小金，你跑哪里去了，我让你盖的养鸡养猪的屋子，我给你批了那么多的砖头，你给我整成这几个破屋子？”
小金——金城无措地揉搓着双手，“我…我…我…对不起场长，对不起场长。”，金城不断地鞠躬认错。
罗伟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说：“你别给我来这套，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挪用砖头？哈，你是觉得认错，我就不会追究砖头去哪儿了吗？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金城身子哆嗦了一下，迟疑了一会才说：林“是…是…孙大山，他说鸡和猪不配用这么好的砖，他说人住的地方都没搭好，畜牲住这么好干什么。”
罗伟长长吸了一大口气，他知道现在不是去找孙大山算账的好时候，这些屋子哪里经得住风吹雨打。
“小金，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地势高的山洞，赶紧给这几只鸡猪找个能避风雨的地方。”
金城想了想，指着远处森林说：“罗场长，那边树林里有两个山洞，但是我不知道山洞里会不会有别的动物。”
罗伟站直身子眺望远处，他有些犹豫，望山跑死马啊。“小金，从这儿但你说的山洞，大概得走多久？”
金城伸出手算了算，“应该得走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这的搬到什么时候，不去不去了，你赶紧找个篮子来把鸡装上，我把猪抱着，赶紧回去。”
从聚居地到养殖场，也不过走十多分钟的路，这要真搬过去，估计得被困在山里了。
64.台风来了
罗伟和金城将鸡猪都搬到驻扎地，陈亦武看到他们两人搬着鸡猪过来，知道养殖场那边应该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他让罗伟将鸡猪转移到山洞里，还找了些竹子，将这些鸡猪围了起来。
风势渐渐加强，陈亦武指挥人只能靠嗓子喊，“快，把帐篷里的东西运到洞里。张来福，你带上五十个人，去监督五号区的人搬东西。搬东西后分批将他们看管起来。”
说完这句陈亦武将张来福招到身边，他搭着张来福的肩膀小声说道：“你过去，记得先把屋子都清过，在分批把人放进去。每个进屋子里的人，身上不许有任何的武器，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不能带到屋子里。等这儿的东西搬完了，我再派些人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陈亦武带着人，将放在帐篷里和放在外面，都基本归置整齐。“张野，你带三十个人去帮忙来福，他那儿要检查的东西太多，你将一部分人压过来。台风要来了，再不进屋子就危险了。”张野举手敬了个礼，接着马上召集人手去帮忙。
风带着尖利的啸声从海面刮了过来，它将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卷上天空，又重重地摔到地面。人走在风里，就好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拉拽着你，一不小心，就会被风拉到。
陈曦和陈亦武躲在溶洞里，他们才盖了十间大通铺，现在那儿应该会挤得连脚都沾不上地。本来设计是二十人一间的大通铺，现在生生挤进去四五十人，怎么安排都是挤。
张野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带着一百多人回来了。陈亦武赶紧让他们也进到溶洞里。
“张野，你赶紧把人带到前面那个溶洞里，那儿只有一个出口。我刚才检查过了，里面情况良好，，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风越发急了，雨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溶洞里很黑，陈亦武点起火把，昏暗的光线下，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大家是福省人，看眼前的风势，知道这次的台风肯定是小不了。
陈亦武很淡定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没事的，我们在岩洞里，雨泼不进来的。发愁也没办法阻止台风，大家帮忙我干点活吧。”
陈亦武一边说，一边将脚边的包裹打开，将里面需要打磨的零件分发给大家。“大家帮我打磨打磨，磨到没有锈迹就可以了。哦，对了，还有人没有零件打磨，那你们就砍点柴火，待会煮点东西吃吧。”
大家开始专注自己手上的活计，外面的台风再怎么肆虐，都影响不了里面的人了。没有活干的人挖了个坑，在里面堆上木头，点上火开始煮晚餐了。
晚餐很简单，将一口大锅放在火上，往锅里倒上水，再往里丢去削成块的番薯，一顿大餐就好了。
台风在福省逗留了两天，在一个深夜，它默默地离开了。当大家发现台风离开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陈亦武也很高兴，他微笑着对大家说：“台风终于走了，一会咱们都去海边，去捡海货，加餐！”
65.收获
台风过后的海滩一片狼藉，岸上都是被海浪拍上岸的海草、海鱼、海虾。来之前陈亦武交待了，只能捡半死不活的，已经死透了，都不能捡。
陈曦提着小桶，跟在陈亦武身后，海滩上弥漫着海的腥味，陈曦不习惯这味道，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陈亦武看陈曦这娇气的样子，笑了，“都和你说这里会很腥了，你还要跟过来，现在后悔了吧。”
陈曦皱了皱小鼻子，“才没有，我现在是不习惯，待会习惯了就好了。”说完，陈曦提着个大钳子，直奔海滩。
海滩上躺着的大都是死鱼烂虾，要想找到新鲜的，得一条条拣起来检查。陈曦虽然讨厌鱼腥味，但一想到美味的食物，她又有了动力去翻拣了。
陈曦一路翻捡，找到了几只没了钳子的螃蟹，还能吐墨汁的墨鱼，还有几个壳都被礁石砸破的贝壳。
陈曦提起贝壳，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戳了戳贝肉，感觉好像软趴趴的，就将贝壳丢了。
陈曦看着被丢到远处的贝壳，突然灵光一闪，贝壳？这不是天然的石灰吗。现在房子盖不了，就是因为石灰不够啊。
陈曦一把抓住在一旁的陈亦武，激动地说：“爸爸，我发现了个好东西！”
陈亦武左看右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低头看向陈曦，“曦曦，你发现什么了？我没看见啊。”
陈曦从海滩上捡起一片贝壳，陈亦武看了眼贝壳，不走心地夸奖道：“哦，贝壳啊，真漂亮。”
陈曦笑了，“爸爸，这贝壳不仅漂亮，它还能做出石灰来。”
陈亦武眼睛一亮，“石灰？能做水泥的石灰吗？”
陈曦用力点了点头，“是的，贝壳高温煅烧后，打碎了就是石灰，经过处理就能做成水泥。爸爸，你先弄一点给我，我知道有这个技术，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可能得好几天才能调配出来。”
陈亦武看着眼前的贝壳，再看着眼前海滩散落的贝壳，突然不心疼这次台风造成的损失了。
房子盖不起来，就是因为没有水泥。从祖先贤那里得到的炸药快用完了，陈亦武还在琢磨该从那里再找点出来。现在，不必开矿就能制造水泥，也许下个台风到来之际，他们都能住上安全的房子了。
陈亦武大喊道：“张野，张野，你过来。”
陈曦拉了拉陈亦武的衣角，小声地说：“爸爸，不仅仅是贝壳，还有牡蛎壳、蚶蛤的壳都可以的。”
张野远远听见，赶紧跑了过来，在附近的罗伟也跟了过来。
“张野，你每天带十个人，到海滩上拣各种贝壳，牡蛎还有蚶蛤无论死活都要。死的就把肉挖出来，留壳。活的就带回去，把肉吃了留壳。听清楚了吗？”
张野一个并腿，大声回答：“听清楚了，请领导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跟过来的罗伟在一旁听着陈亦武说话，等张野走远后，他才很猥琐地捅了捅陈亦武，“哎，男人，你现在需要吃牡蛎了。”
陈亦武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忍不住摁着罗伟的头，暴打他一顿。
66.新产品
赶海捡到不少海鲜，陈亦武让后勤的大厨们支起大锅，将捡到的海鲜全都丢锅里一锅炖了。陈亦武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一袋的大米，把海鲜吃完后，将大米倒入锅里，这就成了一锅美味鲜香的海鲜粥。
吃完海鲜后，大家开始收拾被台风吹飞的东西，还到田里检查农作物的损失情况。
“哎，好好的番薯苗被打得七零八落，哎不知道今年能收多少粮食啊。”孙大山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田地，忍不住感叹。
李大根白了他一眼，“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赶紧收拾了这些，还有南瓜芋头没有收拾。再磨蹭下去，你连番薯都没得吃了。”
孙大山有气无力地拔了一把野草，“天天吃番薯，我都吃伤了。每天晚上都放屁，同屋子的人说我放的屁比黄鼠狼的还臭。还说我再这么放下去，就要把我从屋子赶出去。”
李大根没给他回应，闷头清理田里台风刮来的各种杂物。孙大山看他没反应，自己说自己听，也很无趣，慢慢就不说了。
台风过后第二天，海滩上的死鱼烂虾开始腐化，整个海滩臭气熏天。陈亦武突然想起，这些死鱼烂虾都能沤肥，于是亲自带着五十多劳改犯，一路捡过去。没两天，沤肥池就满了。
陈亦武引导大家积极恢复生产，陈曦则在实验室里没日没月地做实验，想要早点将水泥研究出来，自己可以早点住进房子里。
陈曦将反应剂慢慢倒入培养皿里，培养皿里的液体慢慢析出白色黏液。白色黏液越来越多，最后整个液体变成透明，一层黏液沉淀在皿底。
陈曦将透明的液体倒掉，剩下黏液倒入模具里，然后放到水里。半小时后将模具取出，打开模具，一根酷似塑料质地的管子，“铛”的一声掉了出来。
陈曦捡起管子，颠了颠重量，管子很轻，很像聚氯乙烯制品。陈曦用管子用力敲击桌面，结果管子毫发无伤。
陈曦看着管子有些无语，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么。她想要用生物的办法软化贝壳，节约煅烧的过程，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水泥，居然是技术水平要求更高的pvc管。
陈曦叹了口气，将管子丢到一边，把添加的东西记录好后，又开始埋头实验起来。
陈亦武轻手轻脚地走进实验室，表面上，他才是这间实验室的使用者，他得时不时过来一趟。这次过来，他是来给陈曦带吃的。
“曦曦，怎么样，你做出来了吗？张野又拉了三车牡蛎过来，我按照你说的，让人把里面的肉挖出来，壳也清洗干净了。”
陈曦挥挥手说：“快了，快了。这东西的特性我基本了解了，现在只能一种一种实验反应剂，这里还有几十种，快了啊。”
陈亦武看到旁边有个箱子，有些好奇地走过探头看了看，里面东西都是白色的，只是形态和质地不一样。陈亦武顺手捡起里面的一根管子，忍不住拿起来挥舞一番。
67.曙光
“曦曦，这些东西都不能用吗？”陈亦武问道。
陈曦揉了揉眼睛，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弄了半天，出来的东西和书上介绍的水泥，没有一点相似的。爸爸，你看看这些东西，有能用的吗。”
陈曦当然知道这些东西能做什么，但她不想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她已经把资料的内容传给陈亦武，等他消化了，就能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了。
陈亦武翻找资料，陈曦继续努力调配反应剂。陈亦武拿起箱子里的东西，每样东西的实验过程，陈曦都拿本子记录下来。
陈亦武拿着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和脑海里的资料对照。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生物涂料，能减少起火时出现的化学反应……”
最后，陈亦武摸出一包液体状的东西，“低温保存，能加快物体腐烂，并能使沼气排放增多……”
陈亦武突然想起陈曦提到过的沼气池，当初说可以沤肥，还能制造出能点火燃烧的沼气。可是当初的沤肥不太成功，后面那个坑也没啥人管，一直丢在那里。
“曦曦，你这个能促进沤肥，你前几天怎么没拿出来，我们沤肥加入这个不是能沤得快一些啊。”陈亦武问道。
陈曦转过头瞄了眼那东西，“这个啊，这个是我这几天才做出来的。它对树叶烂叶效果很好，你说的死鱼烂虾，我还没试过。”
陈亦武对这个很感兴趣，他继续查关于沼气的内容。当他看到沼气燃烧能产生2000度的高温时，他一下子就充满了动力。
要将贝壳变成粉，第一步就是要不断地煅烧。就算成了粉状，还得再经过煅烧。每个环节，都需要高温煅烧，陈亦武正发愁去哪里找那么多的木材来烧火。如果能用沼气来煅烧，不但能省很多柴火，还能得到很多沼肥，想想就高兴。
陈亦武是行动派，一想到沼气能有那么多的好处，他就想马上盖好沼气池。
陈亦武将建造沼气池的所有资料都记了下来，然后急冲冲地赶到自己曾经弄出来的沼气池去研究，看看是不是在这个上面加个盖就可以出沼气了。
曾经的实验沼气池，现在就是一个堆着杂草树枝的大土坑。陈亦武深深地吸了口气，结果只闻到了草腥味。绕着土坑走了几圈，结合资料里的内容，陈亦武决定要建一个大大的沼气池。
陈亦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可以动用的人数，“一百人管理农田，三百人开垦荒地，一百人伐木运送木头，二十人烧砖。三十人运贝壳，二十个人清理贝壳，五十人看管，还有煮饭的十人……”陈亦武算了又算，最后决定抽调三十个人来建造沼气池。
陈亦武回到实验室，他得思考一下，这个农场的该如何规划。水泥即将大批量生产，有了水泥和砖头，农场就能盖楼了。有了沼气这个作为燃料的东西存在，不需要太多的砍伐，就能让整个农场运转起来。
68.规划
陈亦武画了一星期的图纸，他不是城市规划出身，只能靠查资料来规划这个农场。
“曦曦，你说我们把水泥厂和砖厂放在河边好，还是放在海边好？”
陈曦有些奇怪地看向陈亦武，“爸，为什么要放在水边呢？这些厂子容易产生污染，就应该离水源远点啊。”
陈亦武很疑惑，“这些厂都得用到火，离水源远了，有什么事，不容易救火啊。”
陈曦想了想，“爸，咱们可以安上自来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自来水？大城市都没法普及，咱们农场可以？”陈亦武问道。
陈曦点点头，“自来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消毒杀菌比较难买到原料。”
“不用消毒杀菌，以后多宣传多喝热水就好，只要有水出来。曦曦，你真的能把自来水弄出来吗？”
陈曦点了点头，“这不难，你刚才拿的那个管，弄上卡扣螺纹，连接在一起水就能过了。”
陈亦武高兴得直搓手，“太好了，曦曦，这管子有多少，能咱们什么时候能把它们组装起来？”
陈曦举起一根手指，陈亦武有些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才做出了一根？”
陈曦不紧不慢地回答：“屋子都没建起来，水泥厂也没有建立。这管子的原料是做水泥的废弃物，等水泥厂建好，咱们再开始也不迟。水泥厂和砖厂都得靠近森林点，如果有事，我们可以跑进森林。爸，现在这局势，还是安全最重要。”
陈亦武想了想，拿起笔，在水泥厂和砖厂附近，把员工宿舍加了上去。陈曦皱起眉，“爸，员工宿舍离砖厂那么近，你是想大家都被黑烟呛死啊。爸，你设计的时候考虑风向了吗，还有你考虑过每个厂每年出产产品的出产量吗。你有想过，这些厂以后是不是会扩展，你有留下足够的地方吗？”
陈亦武想了想，还真是，砖厂每天一开炉，黑烟就“突突突”地往外冒。住在这砖厂旁边，不就每天吃烟了。
陈亦武看着地图，地图简单地用笔画出一些大概的地形地貌。地图是陈亦武根据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就这样看，似乎有些简陋。
听了陈曦的话，陈亦武有些迟疑，他踌躇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他要再次去实地勘察，厂和宿舍建起来就不好拆了。
陈亦武要去实地勘察，陈曦忍不住让系统给他指导。城市规划需要专业，陈亦武太随意了，按照他的安排建房，也不知道有没有住上的机会。
结合系统给的意见和资料，陈亦武终于把工厂场地还有宿舍的地址给定下来了。当他将这些地方指给罗伟看时，罗伟只说了一句，“那个，没有办公的地方吗？”
陈亦武痛苦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反驳，的确那么大个农场，总不能有什么事上宿舍去说吧。
可怜的陈亦武，只能再次去勘察地形地貌。他这次聪明了，不但把一些可能会出现的产业标了出来，还把一些公共设施也弄了出来。当陈曦再次看到城市规划图纸时，发现在这图纸上，一个城市即将成型。
69.来人
又是一年春节到，陈曦终于可以住上新家了。半年时间，九号农场有了砖厂，还有了水泥厂。自己有砖有水泥，房屋的建设就开始提上日程。
陈曦让系统给陈亦武看城市建设，这资料没白看，公路、住宅区、工业区，都规划得工工整整、有条有理。看了资料，陈亦武很羡慕里面的楼房，但很快就被陈曦打破了他的幻想。
“爸，没有钢筋，房子盖高了容易被风吹倒，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儿一年有多少次台风。”
没有钢筋，再多的想法都是空想。陈亦武很快放下自己的幻想，将精力投放到农场建设中。
有了砖头水泥，关押犯人的房子就能修建了。陈亦武修建了一排大通铺房子，将五百名劳改犯人集中关押。房子周围还围了一圈高高的围墙，以防犯人逃跑。
这半年时间，九号农场的人们靠着番薯捱过来了。九号农场今年的番薯丰收了，大家没有多少喜色。因为这一年来，大家都是在番薯堆里度过的，提到番薯，个个嘴里都泛酸水了。
“老陈啊，你说这么多的番薯怎么吃啊，我现在一看到番薯就泛酸水。”罗伟看着眼前的番薯山，头有点大。夏秋的番薯还没吃完，这冬季的番薯又收上来了。仓库里堆满了夏季番薯，这冬季的番薯该放哪呢。
陈亦武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刚从市里开会回来，“你不用发愁了，这批番薯要求我们得交上去。北边今年干旱少雨，很多地方的粮食不够吃，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上交粮食。”
罗伟不在意地说：“交就交吧，反正我们也不缺番薯。”
陈亦武脸色更难看了，“水稻也得上交，要求我们上交三万斤的稻谷。”
罗伟听了，脸一下变黑了，辛苦了半年，就想着这水稻丰收了，能好好吃一顿。稻子还没收上来，就有人惦记了。
“什么，上交三万斤？辛辛苦苦种出来，我们还没吃一口，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个不要脸的东西，嘴真长，他就不怕吃了噎死。”
陈亦武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赶紧把人都叫起来，咱们得在三天内把水稻收了。本来他们还要求我们把稻谷晒干，我直接说了，我们干不了，他们才说运回去。”
罗伟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亦武皱着眉头说：“心里知道就行了，赶紧把东西收了上交吧。这次我拿到老大的亲笔签名，老大答应了，下次我们农场只交限定的份额。”
两人心情都很不好，紧赶慢赶，终于赶在第三天人来了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庆林跟着船来了，他在局里老是听说，九号农场现在鸟枪换炮了。说得他心痒痒的，有点后悔当初和陈亦武签了那张合同。
王庆林慢慢走下船板，乘上小船，穿过几道弯，一路上的颠簸，让王庆林几次想吐。
70.粮食
王庆林蔫蔫地下了船，爬过几个弯才看见眼前有阳光，他有些后悔走这么一遭。就算九号农场丰收能丰收多少，难道自己还能逼他们再出一万的稻谷吗。
陈亦武和罗伟站在洞口等来收粮食的人，两人都有些不安，这个来收粮食的人，如果很刁，那该如何是好。
稻谷入仓了，陈亦武和罗伟谁都没带，两人自己半夜把一万多斤稻谷藏起来了。陈曦为他们提供了搬运工具：一台脚踏三轮板车，幸亏有了这辆板车，不然两人怎么都不可能搬完。
当王庆林从洞里走出来时，陈亦武和罗伟都吐出一口气，第二只靴子终于掉落了。
陈亦武迎了上去，伸出双手说：“欢迎您啊，王主任，您一路辛苦了。您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我们这儿视察，您真是太有心了。”
罗伟在陈亦武身后，僵硬地扯开一缕微笑，生硬地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主任，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一路上辛苦了吧，您这边请。”
眼前这两人看起来毕恭毕敬的，但王庆林知道，他们心里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
“不用说那么多了，咱们现在开始清点东西吧，早点将粮食清点完，咱们早点完成任务。”
王庆林这么一说，陈亦武也顺着他的话说道：“王主任说的对，咱们去清点粮食吧，主任，这边请。”陈亦武一边说，一边带着众人往仓库方向走去。
仓库离洞口不远，因为有很多东西要运进运出，所以仓库建在离运送东西的洞口不远。
罗伟拿出钥匙打开仓库大门，随着大门咿咿呀呀地打开，站在门口的人先是闻到粮食的味道，然后看到仓库里有四个高高大大的粮筒。这些高大的粮桶里装满了粮食，从地面往高处看，只能看到堆得尖尖的顶端。
罗伟看着王庆林问道：“领导，你们现在就将粮食装袋吗？”
这批粮食要得急，连晒干的时间都等不了，王庆林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只看他点了点头说：“马上，你们抽调一些人，一起帮忙。”
陈亦武早就料到了，走到门口叫来张野，很快，一百个职工就到了。
罗伟抽出挡在粮桶底部出粮口的木板，“哗啦”一声，粮食从这个口里涌了出来，不到一分钟一个粮食袋就装满了。
装满粮食的袋子被提到一边过称，王庆林拿来的是一百斤一袋的袋子，很好计算，没一会，三万斤的稻谷就装好了。
三万斤的稻谷装好了，粮桶里的粮食也几乎到底了。王庆林看着眼前的粮桶，心里有火发不出来，那个人明明说，九号农场至少收了四万多斤的稻谷。可现在，光溜溜的粮桶似乎在嘲笑他。
“陈场长，据说你们稻谷大丰收，至少收了四万的粮食，怎么这仓库只有三万的量呢？”王庆林还是忍不住说了。
罗伟本来带着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领导，您这是听谁说的啊。一斤稻种能结出多少斤的稻谷，相信您是知道的。我们才发了五百稻种，领导找我们要三万的粮食。主任，你就说吧，五百斤稻种正常能种出多少斤的粮食？”
71.争执
王庆林自然知道五百斤的稻种能种出多少粮食，他打的是番薯粉主意，所以他咳嗽了两声后说：“五百斤的稻种不能种出三万斤粮食，你们不也种出来吗。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嘛，你们不能只顾小家，没有国哪有家。”
陈亦武听到这，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王主任，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掏腰包买稻种还买出错了？我们农场完成了指标，你凭什么说我们只顾小家。王主任，难道完成多少任务是你说了算吗？完成任务是只顾小家，如果有人没完成，那他是不是叛国了？”
王庆林被陈亦武说的愣住了，“你说什么呢！没有完成任务怎么就成了叛国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陈亦武脸色一沉，“你还说我只顾小家，来，王主任，我们到市里去说说。什么叫只顾小家，我们到领导面前说清楚，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是只顾小家的。”
说完陈亦武上前扯住王庆林，拉着他往回走，要上船去找领导评评理。
王庆林脸色有些发青，后悔走这一遭了，自己怎么能因为完不成任务就病急乱投医，来这儿要什么多余的粮食。
王庆林用力掰开陈亦武的手，倒退两步后，不服气地说：“有人说你们偷藏粮食，你不要不承认。”
陈亦武冷笑一声说道：“王庆林主任，你说说我们偷藏了多少粮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把我们打到的粮食都搬走了？”
他们两人都争执旁边的人都听到了，人们慢慢围了过来。人越来越多，王庆林和他带来的人被团团围住。
“哎，哎，哎，你们都围过来做什么，是不是想造反啊？这粮食又不是我要的，是国家规定收的，你们围过来是想违抗命令吗？”
王庆林努力保持脸上的镇定，大声呵斥围过来人群，想让人群散去。让他亦武，他赶紧喊道：“陈亦武，你赶紧让他们离开，他们这是袭击国家干部啊……”
陈亦武看了看时间，虽然恶心王庆林，但也不能浪费时间。稻谷是刚刚打出来的，得马上运到市里晾晒加工，这样一包包的闷热潮气，稻谷很容易被闷坏。
“好了，大家都散一散，让王主任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陈亦武话音刚落，人群就不再向前，没有人推搡骚动，王庆林终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这时的他，脸上的眼镜被挤掉了，本来掖在裤子里的衬衫都被挤了出来，几个扣子被挤掉，白白的肚皮敞露着。
陈亦武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王庆林。人群散去，王庆林惊魂未定，他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努力维持自己的仪态。
陈亦武没时间和王庆林啰嗦，他开门见山地说：“王主任，我们能交的粮食都交了，您要是没什么意见，就在清单单据上签名吧。”
王庆林拿着清单号，踌躇了半天，陈亦武忍不住了，“王庆林主任，你有意见就提出来，再磨蹭下去，这些稻种该在半路发芽了。”
72.来人
王庆林吞吞吐吐地说：“你们，你们应该有粮食吧。”
陈亦武快被王庆林烦死了，这人喜欢听好话，自不量力，还经常自作主张。罗伟去送砖的时候就听说了，王庆林在省大领导面前下了保证，农林系统要给省里上交四十万吨的大米。
当然，王庆林拍着胸脯保证能拿出大米，是经过一点点脑子的。当时送上来的报表很好看，每个农场报上来的预估数据，每亩最少都报上千八百斤的粮食。
王庆林照着这些数据算了算，发现自己下辖的农场粮食加起来，至少能有三万吨的粮食。既然有这么多粮食，那是不是得帮大领导排忧解难。当省领导在会上抱怨粮食不够，希望大家能集思广益时，王庆林一下子就站出来，报出了四十万吨的天价。
让王庆林想不到的是，到了收获的季节，那些一亩地能收获千八百斤粮食的农场，居然交不出那么多粮食。
王庆林看粮食收不上来，心里有些急，等听说九号农场居然还有多余的粮食时，他就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船来到九号农场。可现在粮食没要到，周围人还虎视眈眈的围着他。
陈亦武俯视比他矮一个头的王庆林，用极克制的声音说：“王主任，当初我们签的时候，你可是说过了，我们只要把规定的粮食交了，我们就不需要再额外交粮食了，不是吗？还有，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一个刚建不到一年的农场会有几十万斤的粮食给你？”
王庆林小小地退后两步，“约定是约定，我们这不都是为了更好地建设吗。你们有粮食，别人缺粮食，你们就给一点嘛……”
“那，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吃不用喝了？”罗伟在旁边插了一句，“我记得我们当初和你要口粮，你是怎么说的吗？你自己说的话，不用我再重复给你听吧！”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他不听，我听！来，武成浩，你给我过来。你当初和我要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话，围在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老人普通身材，但气势十足，他的手紧紧抓住另一个人胳膊。
“你去哪儿啊，咱们今天在这儿把话说清了。不要每次我去你那里，你都得绞尽脑汁来搪塞我，”
被抓住胳膊的人年纪看起来小一点，他戴着眼镜，儒雅的脸上满是尴尬，他轻轻拉动自己胳膊，小声地对老人说：“我不会跑的，您先松开我，咱们有话慢慢说。”
王庆林听到这声音，感觉有些耳熟，转过头一看，“哎呀，武部长，您怎么也来了。”
武成浩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庆林，他赶忙小声对老人说：“赶紧松手，是我们部门的人，给他看到不好。”
老人嘴里咕咕囔囔地说：“你干坏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被人看到难看么。”但手还是松开了。
73.熟人
王庆林以肥胖的身躯做出了高难度动作，一记乳燕入林，轻盈地穿过人群，“磅”地一声降落在武成浩面前。
“部长，您怎么来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粮食收齐的。”王庆林望着武成浩，语气无比坚定。
武成浩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王主任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新农场第一年是不缴粮食的……”
武成浩这句话一出，旁边本来要散去的农场职工，又慢慢围了上来。
当陈亦武看到双鬓斑白的老人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嘴唇张翕，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老人拍了拍陈亦武的肩膀，“你小子这么久了这个毛病还没改啊，哎哎哎，你个大男人，流什么眼泪啊！”
陈亦武是老人的部下，为了抓住一个深藏在内部的蛀虫，陈亦武扮演一个贪财的内部人员，可敌人十分狡猾，即使想拉陈亦武入伙，可还是百般试探。
陈亦武见招撤招，在与蛀虫周旋了一年后，蛀虫终于上钩了。陈亦武和蛀虫溜进指挥室，把据说是全国布防图的图纸给带走了。陈亦武和蛀虫周旋了那么久，蛀虫手中的人与事都摸得清清楚楚。蛀虫带着陈亦武回基地的这天，就是他就带着队员围剿蛀虫的那日。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想到，被蛀虫给跑了。
蛀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的老巢被端，他居然能突破重围，跑了。跑出来后，他突发奇想，想要找个高级别的的人来垫背。
蛀虫知道自己丢了基地，还把一大堆的绝密文件送到了陈亦武手上，他是回不去了。对此，他恨透了陈亦武，但陈亦武在这边没亲没挂。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老头——关安杰，陈亦武的上司。
蛀虫偷偷摸到关安杰上班的地方附近，城内风声鹤唳，陈亦武到处寻找他的踪迹。但，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躲在驻地周围。
蛀虫躲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找到机会。关安杰的车子，开出来没几米，就抛锚了。几个人下了车，关安杰四处走走。当关安杰走近蛀虫的藏身之地时，蛀虫趁机暴起，重伤关安杰。
陈亦武听到消息后很愧疚，但他也没法补偿老人。只能每次过年过节，寄各种补品给老人，可是没有一次不被退回来的。后来陈亦武受了重伤，修养好了之后，就失去了关安杰的消息了。
此时能再见老人，陈亦武恍惚了好一会，他在脸上一顿揉搓后，有些心虚地叫道：“关……”，没等他说出来，老人就微笑地说：“别关来关去的，咱们也不是外人，叫我关叔吧。”
陈亦武有些为难，“不好吧，我……”
老头眉头一竖，一记铁砂掌狠狠地拍在陈亦武的肩膀上，“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叫我叔你吃亏了？”
陈亦武的肩膀被这么一拍，骨头似乎在“咔咔”作响。但他脸上却浮现笑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关叔！”
关安杰听到这一句，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好小子，不好意思，哎，……”
这一声“哎”，说不出的话都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