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讨价
河边两个青年正在用力搅动转盘，“哎，你说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才能有女的啊？”瘦精瘦精的曾文运叹息着说。
有些壮实的范强，眼睛盯着网起得地方，漫不经心地说：“就我们这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女的。你数数，补给船多久来一次。从开始到现在，就三次。”
曾文运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真惨，我们都要被遗忘了。”
范强瞥了曾文运一眼，“你想太多了，我们本来就已经被遗忘了。要不是陈场长和罗主任一直去市里反应，估计我们连番薯都没得吃。现在我们住上了砖瓦房，等这些稻谷成熟了，我们还能吃上大米饭……哎哎，鱼来了，赶紧拉啊……”
这边的农场职工在畅想稻谷成熟后的美好生活，陈亦武、罗伟却在和张来福扯皮。
陈亦武和罗伟接到通知，让他们到局里一趟，他们到了局里，才知道来赴的是鸿门宴。张来福要求九号农场今年得交粮，不许用番薯代替，只能交大米。
陈亦武不慌不忙地说：“张局长，我记得你拨给我们五百斤大米，你现在要求我们上交多少？”
张来福瓮声瓮气地回答：“三十吨。”
陈亦武表情严肃冷静地陈述：“一亩地最少需要三斤种子，一亩良田，请领导您听清楚啊，是良田。一亩良田，最好的能打三百斤稻谷。差劲点的能打一两百斤，最次的，都是空壳，只能打几十斤……”
陈亦武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领导，当初您让我去当场长时，您可是说过九号农场三年不用交任务粮的不是吗？怎么才不到五个月，您就忘记你说过的话了？”
张来福的脸皱得像风干的葫芦丝，他当然知道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可是前天他突然接到省里某人的电话，这电话啊，话里话外就是要他难为陈亦武。
张来福这难为也不是，不难为也不是。他见识过陈亦武的手段，知道陈亦武难搞。
“咳咳咳咳，”，张来福先咳嗽两声，暗示众人，他要说话了。陈亦武抬眼看了看张来福，这人官没当多久，官场上的毛病全学会了。
罗伟不吃这一套，“好了，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扛你上医院。你要是没事，你赶紧说，说完我们得回去种田。”
张来福本想拿捏一下，这会也没心情了，“嗯，这粮食，你们可以不交，不过你们得答应一个要求。”
陈亦武和罗伟没搭理他，两人整齐划一地朝地上看，张来福看自己三番四次都没得到回应，脸上表情又羞又恼。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消极抵抗吗？我告诉你们，这是任务，你们不愿意，也得完成，知道没！”张来福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
陈亦武和罗伟还是没抬头，也不吭声。张来福气得拿起搪瓷杯狠狠喝了几大口水。
“你们这样是不行的，我告诉你们两个，地球离了你们照样转。你们…唉……唉…”
陈亦武和罗伟没说废话，默契地站起身，转身开门走了。张来福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开门离开，来不及阻止，只能在后面一直“唉…唉…唉…”个不停。
30.如此
陈亦武和罗伟撂挑子走人，张来福没赶上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秘书小李坐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张来福慢慢走回办公室，脸上表情有些凝重，小李慢慢走过去说：“张局长，那位来电话……”
张来福坐在座位上，撇了撇嘴问道：“说了什么？”
小李小声说：“那位问您，那个任务交给陈亦武没…”
张来福想了想，慢慢直起身来，“小李啊，你去起草个公文，写上所有的农场的可耕种面积。还有把今年要上交的任务粮，和我们可能产生的粮食缺口写上。对了，你再写个报告，关于这次分给我们农垦的人，我们是怎么安排的，有多少缺口，尽可能的说明我们的难处……小李，这两个文件，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出来？”
小李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情，一脸严肃地说：“明天能给您。”
张来福点点头，对小李的速度表示赞许。
张来福想先下手为强，陈亦武和罗伟也不会坐以待毙。
“咱们这样硬顶，没事吧？”罗伟有些担心。
陈亦武拍了拍他，“张来福也不占理，他现在一定会把不占理变成占理。”
罗伟想了想，“富市现在粮食缺失，他会说我们有能力产粮，但为了推卸责任，不肯多交粮食？”
陈亦武点点头，“他会夸大开荒能产出的粮食，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找一个重量级的人，帮我们证明开荒产粮多少。只要是正常的产粮，我们就不需要害怕。他才给我们五百斤的水稻种子，却理直气壮地要求我们交三十吨的大米。”
陈亦武沉吟了一会，“阿伟，你说，我们农场有没有人偷印印章，来市里领物资？”
罗伟想了想，“不需要我们农场的人，张来福伪造清单，然后再仿制我们的签名就可以啦。”
“农垦局里有底，还有搬运上船的单据，我们这边有没有都不算数。或许，张来福都不需要伪造，上次的清单，如果我没猜错，农垦局的存底清单应该是五千斤粮种……”
罗伟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那个衙内？”
陈亦武幽幽地看着农垦大院，“衙内估计不知道，但他的父亲应该是这条线上重要的一环，为了儿子，他父亲一定会把这件事锤实！”
罗伟眉毛皱得要连成一条了，“怎么办，就算我们知道其中有诈，我们也回天无力啊。”，罗伟又急又气，憋屈得不得了，忍不住狠狠地一拳锤向旁边的榕树。
陈亦武眼明手快，伸手将罗伟的手钳住，不慌不忙地说：“看把你急的，谁说无力回天了，张来福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咱们既然知道他要怎么做，现在就可以去找人破局，还没到山穷水尽，你急什么……”
陈亦武的淡定让罗伟一下子激动起来，噌一下凑到陈亦武面前，“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还能翻盘？需要我做什么，打闷棍吗，还是套麻袋？”
陈亦武嫌弃地推开罗伟的大头，“你冷静点，咱们可是文明人，怎么可能打打杀杀的。”
31.这般
罗伟笑嘻嘻地又凑过去，“你快说啊，我能做什么？一想到能教训张来福，我浑身都是劲！”
陈亦武往四周打量了一会，才贴近罗伟耳边说：“福省刚刚成立农学院，农学院里有个叫做白迎新的男人。你今天去找他，看着他。明天十一点，你就带他到省委办公楼，咱们找省领导，我就不信他们能有这么大能耐，能把手伸到那里去。”
罗伟被陈亦武这么一激励，激动得马上要到农学院去找人，陈亦武一把薅住他，“我们盯着张来福，你知道张来福有没有盯着我们，慢慢来慢慢来，不用急……”
罗伟听陈亦武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不再急切，陈亦武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去上个厕所，看看有没有尾巴。没甩掉尾巴前，不要去农学院。下午三点后，你如果觉得自己没法去农学院，你就到电影院前的第三个广告上写个叉，记住没？”
罗伟脸色变得沉重，低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陈亦武看罗伟的表情，知道他上心了，这才点点头说：“你先走，我在这儿再看看。”
罗伟离开后，陈亦武在农垦局大门前晃悠。晃悠累了，单脚撑着院墙，抽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吸一口，停了一会，再长长地吐出来。
中午下班了，张来福一般都是让小李到饭堂打饭，送到办公室的。今天他没有让小李去打饭，反而罕见地早早收拾了公文包，“小李，我今天下午就不过来了，你写完报告，就送到我家去。我下午有点事，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开会了。”
小李赶忙点头，站起来目送张来福离开。张来福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将自行车骑得飞快，没一会就回到家里了。
回了家里的张来福关上门，先换了身衣服，换好衣服后，撅着屁股后从床底费力地拖出一个行李箱。行李箱看起来还挺新的，打开后，里面装着几个木盒子。
张来福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满满的一盒黄金条。张来福没有像以往一般痴迷地抚摸这些黄金，他从盒子里抓出一把黄金，将它们塞到自己的公文包里。
塞好后，张来福想了想，又抓了一把放到公文包里，公文包被塞得鼓鼓的。张来福颠了颠手里的重量，满意地点点头。他很快将行李箱收拾好，又推回到床底。
将所有的痕迹都擦干净后，张来福将上午穿的衣服又换上，提起公文包准备出门。出门前，张来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公文包，一看，公文包的外面都被撑出棱棱角角了。
张来福想了想，找了个布袋，装上书，再找上个纸盒装好黄金条，整个袋子看起来里面似乎装满了书。张来福满意地提上袋子，下了楼，又骑上自行车走了。
陈亦武这次，他在门口守着张来福出来，连忙跟上他。没跟多久，就到了三岔路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身材高大堵在了张来福面前。
陈亦武向左，他也向左。陈亦武向右，他也向右。两人就这样左躲右闪地来回好几个回合，等陈亦武摆脱了这个陌生的默契人，张来福早已经不见踪影。
32.相见
高大的身影走远，陈亦武垂头丧气地站在三岔路口，面上神情迷茫，眼睛无助地看着四周，似乎找不到方向了。
陈亦武无奈地找了个方向走过去，走着走着，他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很窄很直，身后如果跟着人，很容易被发现。
陈亦武走进这巷子后，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面，他跑了起来。速度很快，后面跟着的人，跟得气喘吁吁。
陈亦武腾腾腾跑出巷子，过了好久，巷子里又跑出个高大的身影。他左右张望，看了一会，恨恨地锤了一拳在墙上，“这小子属猴的吗，这么刁钻。”
陈亦武甩掉了尾巴，钻入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系统，打开地图。”
啪的一声，一块全息地图在他面前展开了，富市的整个城市建筑呈现在陈亦武眼前。
陈亦武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没有当初看到这些科技的震惊，他现在就期待自己能学会这些科技，让自己的国家也拥有这样的科技。
“标志张来福，画出他的走过的路线图。”，“叮”一个红点出现了，红点的后面有走过的线条。
陈亦武点了一下红点，红点上出现一个显示框，上面有张来福在这地方呆的时间，还有他做了什么。
“回家呆了十五分钟，又出去了，去郊外？”陈亦武匆匆了解情况后，赶忙赶去西郊。
陈亦武换了身衣服，化装后坐上公交车，赶去西郊，一路上都很担心张来福不在西郊了。系统给的全息地图不能在公交车上看，别人会看到的。是的，陈曦鼓捣出来的这个全息地图，是没办法隐形只给陈亦武一个人看。
陈亦武忧心忡忡，到了站后，立刻找了条没有人的巷子钻了进去。打开全息地图，幸好张来福还在，陈亦武赶忙赶过去。
陈亦武弯腰驼背，身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筐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一个拾荒人。陈亦武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拾捡东西。
等将周围环境看清楚，确定四周真的没有人后，陈亦武飞快地向张来福藏身的地方跑去。一路跑，一路打开预警模式，这种模式通过语音来提示有人靠近，并能提示来人的速度与方位。
一路狂奔，即将要靠近张来福的时候，系统预警，表示在他四周有三个人。陈亦武放慢脚步，通过系统的提示，绕过这些人，接近张来福。
张来福在一处凹地蹲着，无聊地数着地上的杂草，时不时探出头，看看周围的情况。过了一会，走来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体型瘦削的男子，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有些孱弱。
男子站在凹地上方，警惕地看着四周，过了一阵子，才慢慢走进凹地。张来福看到男子，忍不住抱怨道：“黎东，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啊，我快被蚊子叮死了。”，一边说一边拍打身上的虫子，脸上满是嫌弃。
黎东黑着脸，没好气地说：“我还没说你呢，这个时候你怎么会约我见面？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等？”
张来福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交给黎东，“呐，你看，再不来，我们的大本营都要被人端了。”
黎东皱着眉接过那张纸，纸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几行字。黎东定睛一看，上面将他隐藏的秘密几乎都揭露出来了。
纸张的边缘并不工整，看起来像是匆匆忙忙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张上写着农垦系统各个仓库的名称，仓库中应储存物品数量，以及实际储存数量。
如果仅仅是这些数据，黎东不会慌张，但在纸张的后面，还写了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黎东安插在农垦系统的心腹。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纸的？还有谁看过这东西？”黎东皱着地问道。
张来福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前天一早起来，这东西就放在我家门口的凳子上，我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后来我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才肯定这不是恶作剧。”
黎东看着纸条，沉思了好一会，“明天你准备好材料，一定要将陈亦武拉下来，把我们的人顶上去。九号农场地理位置优越，停船出海都很方便。那里地理位置偏僻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张纸条……应该是对面的人放，对面的话只是想抢功劳，不会对我们下狠手，你放心吧。”
张来福十分疑惑，“您怎么知道是对面的人放的？”
黎东甩了甩手上的纸条，“你看这纸，你见过这边的人，用这么洁白挺括的纸张的么？能用这么好的纸，在这边地位肯定不低，地位不低他可以直接上报抓你，哪里用得着搞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
张来福想了想，觉得黎东说得很对，纸张看起来像是随便撕下来的。摸着这纸质，不是普通的纸张，应该是一些精美的笔记本才会用到的纸张。如此说来，应该只是为了威胁他们，想抢些功劳。
张来福卸下一口气，“哎，这东西把我吓得够呛。这些人也真是的，自己的行动失败了，就打别人的主意，没有脑子还一天到晚想着升官发财！”
黎东摆摆手，制止了张来福的抱怨，“你回去，把仓库的账给平了，不要给他们留把柄，这样他们就威胁不了我们了。”
张来福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我…我…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来平账啊。”
“就用你上次用的办法，再坑次陈亦武。等他们来闹，你再给他们批一批物资，这次批多些，那些不就足够你平账了吗？”黎东一脸不耐烦地说。
张来福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黎东，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现在想尽快将陈亦武拉下位，对陈亦武，他还是有所顾忌。
前任局长的倒台，让张来福捡了个便宜。他知道，前任局长倒台，陈亦武绝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这次，陈亦武会不会也给他来一个反杀呢……
33.监视
陈亦武在距离张来福十米的一个树丛里蹲着，这个距离是系统给出最大的窃听范围。不是他不想接近点，是那里附近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黎东和张来福的谈话时间不久，两人聊了没两分钟，就各奔东西。两人走后，陈亦武还是一动不动，过了十来分钟，有人过来检查后，陈亦武才慢慢离开。
知道了后面隐藏的人是黎东后，陈亦武直接去找他的老同事——徐连杰（富市安全局局长）。
“连杰，我这儿有点事，你能帮我吗？”陈亦武一脸严肃地问道。
徐连杰笑着说：“武哥你这话说的，当年要不是你奋不顾身把我拉开，我就没命了。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和我张过嘴，有啥事，你说！”
陈亦武摸摸鼻子，“借我几个你信得过的人，我遇到以前对过手的人，自己估计没法全拿下。”
徐连杰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以前对过手的？他们还没跑完？这是正事，好，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话刚说完，徐连杰就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叫到：“何力，谷新城，冯登丰，过来！”
没一会，三个人都来了。何力瘦小灵活，谷新城结实有力，冯登丰有些白，看起来像还在校园里学习的学生。
陈亦武看着这三人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啊连杰，你这是把自己最好的人都叫来了啊。”
徐连杰点头说道：“当然啊，和你交过手，还能从你手里逃脱的人，绝对很厉害。派差的，这不是给敌人送菜么？”
陈亦武微笑着说：“我不和你客气了，我得先给他们安排一下，太晚了我怕时间来不及。”
徐连杰让开身子，示意陈亦武上来。陈亦武没有推辞，弯腰拿起一根木棒，走到富市的地图前面，开始布置工作。
“小何，你比较灵活，你帮忙负责盯住十金街的刘海涛，这人是农垦系统的仓库管理员。看死他，如果他有逃跑的迹象，你就将他拿下……”
陈亦武也想将所有的参与者都抓起来，但他现在人手不足，没法将所有的人都一网打尽。只能挑选重要的人物先将他们控制好。
“好，看你们的了。连杰，我有事，我得先走了。这些人，你辛苦点帮我看着啊。”陈亦武指着地图上的标识对徐连杰说道。
徐连杰点点头，一再表示自己会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一定不会让敌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陈亦武叮嘱了一句：“要小心，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手上可能都有人命。”
匆匆告别徐连杰，陈亦武现在得去找证据了，证据藏在白天不适合去的地方，晚上方便一些。
陈亦武这一天匆忙得很，他自己也不想把生活过得这么紧张。昨天晚上，系统才给他预警。
陈亦武当时检查清单，想起粮食不多了，于是召唤出系统，想让系统计算一下剩余的粮食能支撑多少天。（这是陈亦武发现的一个小bug，系统强大的计算能力，能帮忙算数。）
“系统”扫描后，发现了一张清单上有涂改的痕迹。这个“系统”将这消息告诉了陈曦，陈曦接到消息，赶紧让系统反馈给陈亦武。在系统的帮助下，陈亦武发现了清单的猫腻，所以他今天才开始展开行动。
34.关系
罗伟甩了跟随自己的“尾巴”，好不容易到了农科院，正要进去，被看门的大爷拦住了。
“哎哎哎，你这小伙子，怎么一声不吭就往里走啊。你不是本院的人，不能随便进去。”大爷伸出胳膊，拦在罗伟身前。
罗伟脸上表情窘迫，紧张地搓着手说：“大爷，我是白迎新同村的，他家里有事，我来给他递个消息。”
大爷上下打量罗伟，罗伟笑得一脸憨厚。打量了一会，大爷终于开口说道：“你进去找他吧，你就进去找人哦，别到处乱跑。”
罗伟双手合十，一边走进农科院，一边十分感谢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爷真的谢谢您了。”
罗伟问了几个人，才在图书馆看到白迎新。第一次看到白迎新，罗伟有些迟疑，这白迎新身材魁梧，粗眉豹眼，看起来像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
“请问，你你你是白迎新？”
白迎新出来被罗伟这么迎头一问，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结巴地回答：“我我我…我是白迎新，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来找我做什么？”
罗伟一看找对人了，赶紧将人拉到一旁，“是你就好，我是陈亦武介绍来的，想找你帮个忙。”
白迎新有些不喜欢被人这么拉着，但看罗伟着急的神色，他还是跟着罗伟走到一旁。
“我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罗伟比手画脚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白迎新听了，着急地问道：“陈大哥没事吧，他自己一个人能完成调查吗，我该如果帮忙？”
罗伟听白迎新这么说，赶紧将陈亦武的要求告诉他，白迎新听了后，马上就点头答应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收集这几年开荒的资料，明天我一定会帮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罗伟高兴得一把搂住白迎新，“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能帮我们的人了。我不耽误你查资料了，我现在回去找亦武。嗯，对了，你准备好资料了，能否和我们一起到省府里去帮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白迎新思考了一下，“应该可以，我待会请个假，明天就有时间过去了。”
罗伟连连点头，把陈亦武交待要的查的东西都写在纸上，然后把纸条交给白迎新。白迎新接过纸条，一脸严肃地保证自己会完成任务的。
罗伟完成任务，离开农学院，来到和陈亦武约好的地方。这时的陈亦武正当梁上君子，黎东和张来福身上都有陈亦武下的标识。
陈亦武看着两人的回家路线，想根据两人在路上停留的时间，挖出了狡兔的窝点。张来福和黎东见面后没有回家，他带着黄金，偷偷摸摸去了一间简陋的民房，在这里他用黄金买了三张船票。
“这钱得先交，现在都是交了钱再上船。你不交钱，到时候我给你找好了船，买通了人，你上下嘴皮子一动，说不去了，我不就亏大了吗。”
张来福有些踌躇，他想离开也是临时起意，事到临头，他突然又有些不想了。对外面的世界，他没有太多的向往，他现在只是担心陈亦武手里有证据。
张来福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把柄落在陈亦武手上，他担心的是前任局长马文军。马文军是陈亦武搞倒的，陈亦武有没有发现自己与马文军的交易……
35.不善
张来福想到的，陈亦武也想到了。陈亦武找到两人的窝点后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他赶紧根据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赶到农垦局的材料室。
马文军被抓后，安全局将局里的档案调过去，案子结束后，又还了回来。材料室里的老吴戴着副老花眼镜，眼镜架在他的鼻头，他从镜框边看着陈亦武。“都要下班了，明天再来找资料吧。”说完就要关门。
“哎哎哎……”陈亦武赶紧伸出一条腿，卡在门缝里，“吴师傅……这样好不好，我自己查资料，查完了把钥匙送还给你。”
老吴上下打量陈亦武，“你谁啊，癞蛤蟆开口——好大的口气啊。无缘无故的说来查资料，你是哪根葱啊？”
陈亦武一拍脑袋，对哦，他还没给人家看介绍信，“阿叔，我是安全局的。你看，这是我的介绍信，我们局里调查马文军的时候来查过资料，最近马文军的案子出现新的情况，我们局安排我过来查查资料。情况紧急，没有提前打招呼，不好意思。”
老吴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介绍信的内容，看了又看陈亦武。“嗯……马文军的资料啊…上次你们还回来的时候放哪里了，你们这次不拿走直接在这里看？”
老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站起身走到旁边架子，找起马文军的资料来。昏黄的灯光下，文件袋一个接一个垒着，老吴摸索了好一会，才摸出一个文件袋。
陈亦武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文件，粗略翻了一下。里面只有马文军的个人档案，这并不是陈亦武想看的。
“嗯……阿叔，有仓库管理和粮食入库的清单吗，我们有些地方需要核查。”
老吴看了看墙上的大钟，又看了看一脸憨厚的陈亦武，“看那个的话时间……”
陈亦武就是掐着要下班的点来的，这个时候张来福和他的跟班都要下班了，不会来这儿阻拦。
张来福下午时和小李通过电话，让小李通知老吴不许陈亦武来查档案。陈亦武防着这一手，所以没在下午的时候过来，找了个差不多下班的点，换了身份过来。
陈亦武憨厚地呵呵笑着说：“大叔，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您把钥匙给我，我查完资料一会把钥匙给您送回去。”
老吴想了想，“行，我家住在田林东路三百四十八号。你到了田林东路随便一打听，都有人告诉你路怎么走。”
陈亦武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老吴，老吴背着手哼着歌回家了。张来福的秘书小李还有奋笔疾书，他得在明天之前写好两份报告。
陈亦武飞快地翻动资料，系统帮他进行运算，有了系统的帮忙，陈亦武查资料一目十行。遇到有问题的内容，系统会在内容上标记上红色标志。陈亦武翻了近两年的所有粮食清单，发现五号仓库有很大的问题。
五号仓库不仅粮食交接有问题，它的耗损率是最高的，甚至还发生过两次火灾。上面写调查结果是敌对势力放火，损耗的粮食高达二十三吨。每次起火都是新粮入库时期，人员没有伤亡，只有仓库保管员两次都受了轻伤。
陈亦武看着手上的资料，非常怀疑这个仓库保管员。五号仓库因为两次火灾，后面都没有将新粮放到这仓库里了，后来都是放一些中转的东西。
陈亦武梳理这样中转物资，终于在一些物资清单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当初不仅仅是他被扣粮食，后面的几个农场都被扣了粮食。这些被扣粮食是细粮，后面补发时变成了粗粮。
陈亦武继续找，在马文军的档案里，发现发给每个农场的粮食清单原件。在这份原件里，不仅有细粮，还有肉类蔬菜各种物资。九号农场只有地瓜，陈亦武相信，别的农场也是只有地瓜。
根据这份原件，陈亦武查出了这批物资的上下头。他突然在一张清单上发现了张来福的签名，这张清单是三年前的，清单上的店铺叫猪肉荣杀猪档。
这家杀猪档估计是老字号，农垦局里的很多清单上都有这个档铺的名称。这个猪肉铺不算大头，陈亦武又发现了几家很有嫌疑的店铺，这些店铺都是买卖粮食，清单上写的都是收购旧粮粗粮。
陈亦武觉得奇怪的是，有些仓库明明新粮入库一年，库存量写着满仓，可是第二年就开始出售旧粮。满仓的新粮，一年就变成不能放的低质旧粮了？
陈亦武越查越气愤，这里面要不是系统帮忙，他也看不出那儿是满仓那儿是数量不对。这些单据都做过手脚，但手脚做得精妙。不将所有的粮食进出，进行全面的比对，根本抓不住这些单据的问题。
陈亦武在档案室待到了半夜，把所有发现的问题都抄写好，然后将发现问题的原件放到安全的地方。
在此期间他出去了一会，将档案室的钥匙打了一把，把钥匙还给老吴后又折回来继续查资料。
第二天，张来福打着呵欠来上班，小李也打着呵欠向他问好。张来福点点头，“小李啊，昨天让你写的报告写好了吗？”
小李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毕恭毕敬地递给张来福，“局长，这是您要的资料，请您过目。”
张来福接过资料，顺手翻了翻，看了看数据，以及上面得出的结论。张来福点了点头，“还行，你待会拿着材料和我去省府一趟，上面要得急。”
这个上面要得急也不是谎话，不过上面要的不是各个新农场的出产，而是各个老农场能完成的任务量。
上面分下来的任务量比较重，分点给新农场是无可厚非，但张来福给九号农场的任务，是一个老农场，还是一个产粮大户农场的任务量。
张来福知道省里王主任的性格，他只要下面完成任务，不会管这个任务合理不合理。所以这次报告，张来福很有把握能达到目的。
36.针锋
“王主任，王主任，您好啊。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您又清瘦了，最近是工作太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该好好休息啊！”张来福发自肺腑地说道。
王庆林摆摆手，“现在形势这么严峻，哪里有时间休息。好了，我让你做的任务报表，你做好了吗？”
张来福赶紧将自己手上的报告递了上去，报告里写了各个农场往年的粮食产粮，对比往年给各个农场加了百分之十五的任务量。
王庆林看着报表不住地点头，按照这张报表上预估的产量，今年农垦部门上交的任务粮会大大超过往年。
“小张啊，你这里新加的九个农场，真的能产出那么多的粮食吗？特别是这第九农场，虽然他们的土地是最多的，半年时间要求他们交出三十万吨大米，会不会太多了？”
张来福早就想到会遭到诘问，他不慌不忙地举例说明，“王主任，您还记得三年前的国兴农场吗？”
王主任点了点头，“记得啊，那是你主持工作的试点单位。在你的主持下，那个农场一年丰收了五十万吨的粮食。”
张来福笑了，扶了扶眼睛，带着几分自得地说：“九号农场和国兴农场的地理位置，土壤情况都很相似，九号农场的土地面积比国兴农场多了三千亩。我们经过调查，预估那里能产三十五万吨的粮食。为了不给新同志压力，将这个粮食产量降到了三十万吨。”
王主任听了张来福的话连连点头，“很好，制定任务得脚踏实地去调查实践。嗯，来福啊，你这份报告做得不错。我要号召其他市县向你看齐，不要每次接到任务只会喊辛苦喊可怜，只躺在原来的功绩上睡觉，却从来没有想过突破。”
王庆林厚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张来福肩膀上，“来福啊，你这九个农场开得不错，可以多开几个，为我们的国家多多输送粮食。”
张来福连连点头哈腰，完美演绎出士为知己死的激动。“请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为国家输送更多的粮食的。”
陈亦武将张来福倒卖农垦粮食的证据交给徐连杰，徐连杰连夜就找上老吴，将整个农垦局里的档案搬到了安全局。
第二天一早，徐连杰拿着证据，找到老领导——徐源。“领导，您看看这些清单，张来福用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当年的新粮变成了陈粮，又将陈粮倒成粗粮。三年时间，富市的农垦粮食损耗有一百二十七万吨。”
徐源将手中的报告与清单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大骂：“硕鼠硕鼠！这就是藏在我们内部的大老鼠，它不仅偷粮食，它还会搞破坏！徐连杰，我命令你，马上立案侦查，让张来福配合调查。如果真有其事，立刻逮捕归案！不能让这样的硕鼠在我们内部横行，当然，也不能让好人受委屈。”
徐连杰领命而去，他都将档案室里的资料都拉回安全局了，当然不能留张来福在外面溜达。
37.成功
王主任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正在做报告的张来福。张来福语气激扬，神色坚定，“国家正是困难时期，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伟人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我们应该直视困难战胜困难，而不是选择退让……”
徐连杰静静地站在后面，听完了张来福的报告后礼貌鼓掌，并走到张来福身边，用力握住张来福的双手，微笑着说：“说得好，张局长果然热血爱国，我这里有一些问题，想请你为我解答解答疑惑。请问，你有时间吗？”
徐连杰眼神犀利地看着张来福，张来福心神不宁地向四周看去。会议室的两个门口都被堵住了，徐连杰的双手钳得他手腕很疼。
张来福不禁后悔，应该相信自己的自觉，不应该去惹陈亦武。现在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张来福被抓后，黎东也暴露在安全局的视线下，等待他的必然是爱的召唤。何力等人跟踪那三个人，不仅将这三人的老巢给连窝端了。
陈亦武借着要揭发张来福的理由，见到了王庆林，“尊敬的领导，我要向您揭发张来福怎么欺上瞒下，偷吃空饷，随意增加农场任务粮的……”
王庆林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张来福犯了错误，但他制定的农场任务量还是很符合实际的。你不能墙倒众人推，随随便便给他人扣帽子啊。”
陈亦武心里想着幸亏自己没有心存侥幸，不过脸上神色还是非常冷静，“领导，我不清楚您说的合理是哪个方面。这位是白迎新同志，他是农科院研究丘陵平原的专家。您要是不相信我们，那专家的话您总可以相信了吧。”
王庆林脸上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厌恶，“好啦好啦，今年的任务粮已经下放了，有什么要改的，你们明年再说吧。”
陈亦武拉着白迎新，眼神坚定地说：“您说不改，那我们两百二十三个农场人，五百的改造犯人，该拿什么去养活他们？”
王庆林不耐烦地挥挥手，“国家不是已经拨了一万多吨的粮食给你们了吗？小同志，现在全福省都节衣缩食，你们不要遇到一点难处，就一直伸手。现在哪个部门不困难，你们要学会自力更生！”
陈亦武将一张白纸铺开，上面满是九号农场的地势特点，并有该种地形的其他地方的粮食产量。白迎新指着这些数据，有理有据地向王庆林说明，不同地区粮食产量的区别。王庆林也懂得一些农业，听到白迎新的说明后，半天沉默不语。
陈亦武又拿出十来张清单，清单上，有这段时间农垦局给他们农场，拨去的粮食和物资。王庆林再看到这些拨去物资，又再一次无语了。
最后，王庆林不得不承认，张来福制定的任务量有较大的偏差。王庆林经过思考，同意了陈亦武提出的任务量。一个很重大的原因，现在已经过了播种期，张来福克扣了四千五百斤的稻种，才五百斤的大米种子，怎么也种不出三十万吨的大米来啊。
38.回来
王主任被陈亦武步步紧逼下了面子，忍不住想找回点面子。他咳嗽声后说：“陈同志，我这里有件事通知你，因为最近粮食倒卖和仓库被破坏，福省的食品供应会相应减少。从这个月起，你们农场所有人的食品供应减半，工资也有所下调。”
罗伟脸色大变，陈亦武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请问这样的状况需要持续多久？”
王主任皱着眉头回答：“现在不确定，应该会持续到情况好转。”
什么样的情况能叫好转，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这都没说。陈亦武眉头皱得更紧了，“领导，我们农场申请自给自足可以吗？”
王庆林听陈亦武要求自给自足，脸上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心里想“九号农场这个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卖的，还自给自足。哎不对，他们还能卖粮食，嗯，看来他们还是有潜力的……”
王庆林一边想一边说：“你提出自给自足，我们这儿是十分欣赏的。有勇气是件很好的事情，但不能妄自尊大，还不能挖国家的墙角！”
王庆林越说越激动，他拍着桌子说：“你是不是想种了粮食拿出去买卖啊，我告诉你不可以！完不成任务粮，是犯法，是在伤害祖国！”
陈亦武问道：“完成了任务粮，是不是就可以买卖粮食了？”
王庆林一下子噎住了，战术性喝了口茶，停了一会，“也不是不行，但农场的所有的自动化设备你们得自己购买。嗯，十年后，你们得自动化普及得有百分之五十。”
陈亦武问道：“百分之五十怎么判定？”
王庆林说：“就是耕种、管理、收割、加工，这些工序必须有一半是有机械完成。”
陈亦武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需要多久时间完成？”
“十年。”
陈亦武想了想，过了一会说道：“可以，只要您给九号农场足够的自主权，我同意机械化全部自理。但您得给我写到公文里，咱们定下了，就不改了。”
王庆林看了看陈亦武，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那些机械需要多少钱吗？”
陈亦武咧嘴一笑，“我相信我们可以，领导，您就说您的要求吧……”
陈亦武坐在船舷，迎着海风，忍不住轻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啊。几天没回来，居然有些想念了。”
陈亦武转头看向罗伟，“这次这么顺利，多亏你了。”
罗伟有气无力地趴在船舷，半死不活地摇了摇手，苦着脸说：“哥，回去能改善下伙食吗？再吃番薯下去，我都想直接种在地里了。”
陈亦武眯着眼看着眼前浩淼的海面，“再等等，过两天，等把那群人的心气都磨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说改善伙食。每次退潮捡到的海货就那么几只，咱们这么多人，全做了也多不了什么味道。
咱们没大船，小船只能在浅海打捞，浅海能打多少鱼。我现在啊，就想在咱们山上建一个畜牧所，专门养各种畜牧。
哎，你知道我这次买了什么回去农场吗？”陈亦武一脸得意问罗伟。
罗伟没看他，继续趴在船舷上，慢悠悠地说：“能买什么，最多也就是买了些种子，嗯，你买了菜种回来是吧。”
不是罗伟瞧不起陈亦武，两人在富市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罗伟就没看见陈亦武身上有多出过什么。
陈亦武笑了，“也对，但多了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啊，不对，那些是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了猪叫……”罗伟侧耳倾听。
陈亦武笑得更灿烂了，“哎，你终于听到声音了。没错，我这次买了猪、牛、羊、鸡鸭，它们是我们九号农场非常重要的成员。以后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全看它们了。”
罗伟一改怏怏不乐的状态，兴奋地坐直身子，“真的吗，你去哪里弄钱买这么多的畜牲啊。”
陈亦武和罗伟虽然说是正副场长，但现在局里十分困难，两人的工资只发一半，只有十八块钱。两百人的垦荒小队的工资也只发一半。
罗伟坐直后，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用自己工资补贴买的？咱们工资只发一半，你不要工资，和王主任要什么产业自主来做什么。就九号农场这个地方，你能发展出什么产业。你许下的不光是你自己的，还赌上我们所有人的工资。
工资的多少，我一个人，多了吃好点，少了吃少点，我不怎么在乎。但跟着我们过来的两百个兄弟，你让他们怎么想？从现在起，工资只发一半，由农场自给自足发剩下的。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陈亦武拍了拍罗伟，“咱们山上其实有产业，咱们能烧砖。”
陈亦武敢拍着胸脯认下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次的砖不同凡响。
39.回来2
那砖头最大的功效是冬暖夏凉，能很好地调节房间温度。要出门前一天晚上，陈曦按照系统给的资料，调配一种新型的砖材。
按照系统的描述，这种砖材内部结构类似蜂巢，缝隙之间空间较大，能很好地阻隔冷热气体的传播。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种砖材，但陈亦武相信系统的出品质量。一想到回去就能看到这种特殊的砖头，陈亦武恨不得马上飞回农场，真实体验这砖头的特殊。
陈亦武再怎么心急如焚，船行走得还是不紧不慢，陈亦武心里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建造出属于自己的轮船。
就在陈亦武望穿秋水的时候，进九号农场的岩洞，终于出现在眼前了。陈亦武和罗伟走下船，深深吸了口充满海洋气息的空气，再次感受到回家的快乐。
回到九号农场，陈亦武迫不及待地跑去他和陈曦的简陋实验室。
“曦曦，那个砖头你做出来了吗？测试过了吗，是不是和资料里描写的一样？”
陈曦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个瓷瓶，有些惊讶地看着陈亦武。“爸，你……你太激动了吧……”
不得不说，这个实验室真的非常简陋。简陋到什么程度呢，实验室的四面墙没有涂上石灰涂层，屋顶简单地用几个剥了皮的大树撑着，屋顶铺的不是瓦片，而是大棕榈的叶片。
更绝的是这间实验室的门口，没有螺丝合页，只能用绳子将门绑在门框上。陈曦每次开关门都得小心翼翼地，就担心自己力气太大，门可能会被卸下来。
陈亦武因为太兴奋了，一把将门推开，这门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最上头绑的绳子“啪”的一声断了。
所以陈亦武刚一进门，就得将门顶着，陈曦没来得及给他展示砖头，先得高喊：“张野叔叔，快来啊。”
正在旁边指导人砌墙的张野，听到声音赶紧过去，还没来得及张嘴问怎么了，就看到陈亦武狼狈顶门的画面。
张野赶忙帮陈亦武把门卸了下来，陈亦武甩甩手，再次问道：“闺女，你上次说的砖头，怎么样了？”
陈曦指着张野说：“烧出来了，张野叔叔正在拿它们盖房子，不知道盖得怎么样了。”
张野双腿一并，“报告，房子已经砌好了四面，下午就能架梁了。”
陈亦武激动得搓着双手，“好好好，下午就能架梁，这速度不错不错。哎，你赶紧去看着，赶紧完工咱们尽早看效果。”
张野领命而去，陈亦武走近实验台，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实验器材，有些吃惊。“闺女啊，这些是什么啊，怎么两天不见，你鼓捣出这么多仪器来了？”
陈曦站在椅子上，指着仪器说：“这个是导流管，这是坩埚，这是蒸发皿，这是表面皿……”
陈曦一口气将台上的仪器介绍给陈亦武，陈亦武听着这些熟悉的名称，看着却十分陌生的仪器，心里激动不已。
只想着什么有钱了，去外面买一些仪器回来，而自家的闺女却自己动手烧了一批。也许不怎么精准，但也可以进行粗浅简单的实验了。
陈亦武兴致勃勃地摸着仪器，兴奋地对陈曦说：“闺女，咱们现在要做什么，你说，我给你打下手。”
40.成品
陈曦指着旁边的一个大缸，“爸，你帮我看那里的温度，温度到七十，你叫我。”
陈亦武老老实实端来一个板凳，在旁边坐下，不错眼地守着眼前的温度计。
大缸里的东西正在发酵，出来的味道不好闻，但陈亦武一点都不受影响，他十分专注地盯着温度计。陈曦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滴管里的液体滴到试管里，试管里的液体随着滴管里液体的滴落，色彩不停地变幻。
陈曦目不转睛地盯着试管，小心控制滴管滴落的速度，当试管里的液体变成深红色时，陈曦果断将滴管挪开。这时，陈亦武也喊出来：“七十度！”
陈曦马上用夹子将试管稳稳地夹到到大缸旁，踩上早就准备好的梯凳，还不忘对陈亦武说：“爸，你离开点，去门口。”
陈曦离大缸很远，套上一条罩衣，罩衣很大很长，将陈曦完完全全罩住。
陈曦隔着罩衣，双手握着长长的夹子，将试管里的液体倒入大缸。试管里的液体一倒入大缸，大缸里开始沸腾起来，后来翻滚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些飞溅出来。
陈曦倒完试管里的液体，转身将夹子递给陈亦武，“爸，帮我拿着。”
陈亦武接过夹子，陈曦赶紧拿起旁边早已准备的另一个夹子，这个夹子上夹了圆圆的东西。
陈曦紧盯着大缸里的液体，那液体还在翻腾，随着时间流逝，缸里的翻腾力度渐渐减小，越来越小，最后缸里的液体平静下来了。
陈曦还举着夹子，过了好久才敢走近去看。缸里的液体这时候呈蓝色，看起来十分绚丽。
陈亦武也慢慢走近，陈曦转头看向陈亦武，笑着说：“爸，成功了！”
陈亦武小小声地问道：“是那个高效化肥成功了，还是特种水泥成功了？”
这两个是陈亦武去之前和陈曦一起做的实验，陈亦武虽然参与了前期工作，但这成品，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了。
陈曦转过身，甜甜地笑着，小声地说：“都不是哦，这是我提炼的特殊涂料，能防水防火防腐蚀，粘合性还很强。”
陈亦武有些吃惊，“怎么变成涂料了，前几天我们研究的化肥和水泥呢？”
陈曦说：“都有成品了，只是效果有点太好了，咱们得研究下缩减版的。”
陈亦武有些无语，怎么还有因为效果太好要研究缩减版的，“曦曦，能给我看看成品吗？”
陈曦点点头，在桌子边按了几个数字，桌子边弹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两袋白白的东西。
陈曦拿着其中一个袋子说：“这个是超级化肥，这化肥不仅能给植物补充营养，还有催熟的功效。”
陈亦武十分高兴，“还能催熟啊，那我们不就能缩短种植时间，多打些粮食了。”
陈曦摇摇头，“这东西是能催熟植物，但催熟的果实口感应该不怎么好。”
陈亦武问道：“你催熟了？有果实了？”
陈曦说：“还没有到果实，爸，你过来，这些都是施了这种化肥的，你来看看这些植物的叶片。”
41.建设
“看，这些叶片偏小，化肥里的磷含量过高，植物生长快，但结出的果实会瘦小干瘪。”陈曦指着叶子说道，小小的脸上神色严肃。
陈亦武接过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片叶子果然比平时看到小了一些。
“我记得似乎这化肥的介绍是，能保留早熟这个特性，还能使植物株杆强健。”
陈曦小小的脸上有些沮丧，“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提取核心物质的机器，也没有相应的材料……”
陈亦武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小姑娘这么沮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太多的责任，放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陈亦武轻轻地将陈曦抱了起来，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说：“没事啊，你已经尽力了，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啊。”
陈曦嘟着嘴没说话，陈亦武又是好一阵安慰。这化肥造不出来，陈曦并没有表面上这么难过。因为她清楚知道，现在全国都没有实力，制造出能提取这款化肥核心物质的机器。全国都没有的机器，如果别人问起怎么制作，该怎么回答。
半成品的化肥的适用范围是，地瓜土豆和南瓜这些块茎类的植物。陈曦拍了拍陈亦武，让他将她放下来，“爸，那个化肥没啥用的话，是不是就浪费了？”陈曦低着头说。
陈亦武摸了摸陈曦的圆脑袋，“不会的，咱们把剩下的化肥施到不同植物上去，总该有合适的植物。”
两人说干就干，陈亦武让人找了一些木头，钉了一些木箱，在箱子里铺上泥土。将泥土挖了个小坑，里面洒上化肥，种上一株株的幼苗，最后将这些木箱子搬到一处荒芜的地方。
这处荒芜的地方，就是以后的良种培育中心。陈曦将照顾的活交给林立丰，林立丰很瘦，干体力活不怎么得心应手，但他很细心。陈亦武将每天登记的活揽了过去，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看到陈曦的与众不同。
化肥的事安排好了之后，陈曦累得只想趴在床上。陈亦武不在家这几天，许玲芸正好去山里挖草药，没有人约束陈曦。陈曦就躲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做到天昏地暗，张野等人也没法约束她。当陈亦武回来后，陈曦的精气神也一泻千里，累垮的她干脆回屋上床睡觉。
把育苗基地布置好后，陈亦武赶忙跑到烧红砖的地方。远远就能看到红砖窑的旁边起了一间屋子，这时大家都没看窑，一群人围在屋子边上催促道：“哎，时间到了吧，赶紧出来了，你们一群人挤在里面，不暖都变暖了。”
陈亦武走近一看，这屋子也没什么稀奇啊，不过是间大小不过五平米的红砖房。小小的红砖房，里面挤着五个汉子，三月的平原还是有些凉意，挤在里面的人穿着背心，还一脸惬意的样子。
这盖房子的，难道是冬暖夏凉的红砖？陈亦武赶紧张嘴喊道：“孙大山，刘半根，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孙大山和刘半根听到陈亦武喊他们出去，虽然满脸不乐意，但还是从红砖房出来了。
42.建设2
陈亦武钻进小屋子里，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陈亦武看看旁边的三个大老爷们，“你们三个也出去，我在里面看看效果。对了，张野，你去找许医生，让她到我实验室里拿一根温度计来。”
实验室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陈亦武不许别人随意进出，就连罗伟进去都需要他的批准。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实验室很重要，每个人都得重视。
过了好一阵子，张野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场长，给，温度计。”
陈亦武接过温度计，将它放在屋子里，“哎，还是场长靠谱，你看，我们挤了半天就只会说好暖和。还是场长，一根温度计就能解决问题。”孙大山在一旁说道，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陈亦武微笑着说：“你们不是想不到，你们是没有温度计。等我们的砖卖出去，场里有了钱，给大家买几个温度计，这样测砖窑里的温度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大家纷纷叫好，有了温度计，就不用伸着头到烧得通红的窑里，这样烧砖的危险就可以少很多。
大家在外头说说笑笑，陈亦武蹲在屋子里，耐心地等着温度计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爬升，最后定格在摄氏二十度。这个温度不管是活动还是休息，都十分适宜。
陈亦武回过头吩咐道：“张野，派人守在这里，每隔两个小时观察温度计温度，每次观察到的温度都要记录下来。待会我给你们拿本本子，你们把本子挂在这屋子门口，大家按时间顺序记录。”
陈亦武打算过段时间再去卖红砖，总不能前脚刚签订合同，后脚大卖特卖红砖吧。
“咱们得屋子盖得七七八八了，普通红砖再烧五窑，就都换成烧现在这款红砖。张野，你还得坚守一段时间，辛苦了。”，陈亦武拍了拍张野的肩膀，张野黝黑的脸上表情严肃，“为人民服务，不辛苦。烧窑的兄弟们才辛苦，他们没日没夜地看着炉火，就担心火温不对毁了一窑的砖。”
旁边的人听到了，纷纷笑着说：“说什么呢，哪里来的没日没夜，我们轮流休息的，是你没休息。”
“就是啊，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张野你不是三天没合眼了吗？”
……
陈亦武看着面前一张张鲜活的脸庞，他们的脸被火炉熏得黑红黑红的，有人的嘴唇裂了深深的几道口子，有人脸上被烤得皮都裂了……
陈亦武看着身边的人，对他们真切地说：“大家都辛苦了，再过几天，这种红砖烧出来了，咱们卖了红砖就发钱！”
大家高兴地鼓起掌来，陈亦武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太兴奋，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接着他找来队伍里的计分员，语重心长地说：“小计啊，咱们是按劳分配，你的活非常重要，一定要小心细致，不能有任何差池。”
计东平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因为轻微的近视老是习惯性眯着，检查时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陈亦武掰着手指头，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分不出轻重缓急。“罗伟………”
43、手忙
陈亦武十几天前沤的农家肥，他自己差不多忘了，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火急火燎地冲过去查看。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陈亦武差点一脚滑到农家肥坑里。这个坑原来用木板盖着，后来，负责搅拌的人嫌弃盖子打开盖回去太麻烦了，干脆就把盖子扔一边，再也不盖回去了。
这样随意的态度，使得这个坑里的农家肥根本没有发好。这个半成品生物酶怕热又怕冷，分管这个农家肥坑的人记起来了，就过来搅拌几下，不记得，这个坑里的东西就一直发酵。
在第四天的时候，坑里的温度已经高达一百三十多度了。就算几个机器人拼命降温，但总有能量用尽的时候，最后，坑里的生物酶全都没了，这个坑完全失败。
陈曦取回机器人时，微微地叹了口气，辛辛苦苦培育的生物酶就这样没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生活中怎么可能都是鲜花和成功。
陈亦武记起来的时候，这个坑差不多成废坑了。陈亦武举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坑里，结果是只看到了残枝败叶，还有大量的分解后的污物。
陈亦武看了又看，忍着坑里传出的臭味，他还将里面的东西捞出来仔细研究，虽然没有经验，但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个农家肥都是失败的。
“罗伟，是谁管理农家肥坑的？”陈亦武问道。
天大地大，粮食最大，陈亦武觉得自己有些飘了。为什么不在研究化肥取得一定成果后，才去立那个军令状。虽然被人管着束手束脚，但不能完成任务才严重啊。
陈亦武甩了甩头，后悔来不及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将追肥这一块给补上。
罗伟看了看陈亦武，他也知道陈亦武去检查农家肥坑的事了，“是小吴，他自己说自己从小干农活，堆肥他熟。”
陈亦武皱着眉头问道：“小吴他人呢？”
罗伟有些难以启齿，“他…他…他打到手了，正在修养。”
陈亦武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吴受伤了，没有人去接管吗？”
罗伟顿了一下，他从来没种过田，也没堆过肥。所以小吴和他说自己找人帮忙，能完成任务时，他就没在意了。他一直以为，堆肥堆肥，把东西堆在那里，它就自然成肥了。
“小吴好像…好像找了人帮忙，我也没问他找了谁帮忙。”罗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亦武揉了揉额头，“去把小吴和他的帮手找来，问清楚是谁的责任。对了，你找个会农的陪你问，别被人骗了。”
罗伟领命而去，陈亦武眺望远处，那里有一群正在开垦荒地的人们，他们又将开垦出一片片的田地，没有种子可不行。
陈亦武赶紧到仓库查点，现在得准备好粮种，不能等地开好了再弄粮种，到时候会手忙脚乱的。
“小刘，你检查下，咱们还有多少红薯。你看看，除去咱们的口粮，还有多少能拿来做粮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