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请求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旷野中只有高陵王的声音在响:“我只有一个要求。”
要求?
席慕烟眉头一簇,接着又轻笑道:“高陵王未免过于自信了,莫非阁下以为,我只有求助于你这一条路可走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柔柔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的传到高陵王的耳中:“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高陵王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席沛然大名在外,尤其是相怀明曾经与席沛然相交多年,作为相怀明的徒弟,高陵王不肯能对席沛然毫无了解。
他那样的人,当然不会多么心慈手软,高陵王主动暴露出了自己,席沛然有的是办法能让他乖乖开口而不用听他的那个什么要求。
高陵王苦笑,他当然不会对席沛然一无所知,事实上,当他还年幼时,曾经见过席沛然,对这位氤氲府主的满身气度记忆深刻,而且因为相怀明的缘故,他对席沛然知之甚深,那虽然是个翩然公子,可也是个狠辣无情的主。
而且席沛然这么多年也是积威甚重,即便他成了威名赫赫的高陵王,可是在提到席沛然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
也因此,他才会找到席慕烟,希望这个女子会比她的父亲好说话。
再者,他也听说过席沛然确实宠爱这个女儿的消息。
“席小姐,”高陵王拱了拱手,口气异常真诚的道:“在下并非以此来要挟,而是请求。还请小姐能够体谅我为人弟子的一片诚心。”
哦?
席慕烟眉毛微挑,高陵王此言,是说他的要求,是为了相怀明而提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确实需要高陵王的消息,说实话,她确实有些担忧了,虽然口中说着对席沛然的信任,可是心里。却是怀疑的。
毕竟对于她来说,越思羽和席沛然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
“既是如此,高陵王不如先告诉我那个地址?”席慕烟语气仍旧淡淡的,不过很明显,她在试图掌握二人谈话的节奏,她可不想被高陵王牵着鼻子走。
虽然和这个比自己多活了好多年的老男人斗心机她没什么优势,但是好在,她有一个强势的后台,只要有了清晰的目标和坚持,倒是可以与高陵王交锋一番。
听了席慕烟的话。高陵王有些不快,毕竟他身处高位习惯了,对这么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就很有难度了,何况还被人将话语顶了回来。不过他很快就掩盖了去,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可是身份地位比自己并不差的小姐。而不是面对凡人时高高在上的王爷,更何况席慕烟不仅救了他,现在他还有求于人。
“小姐何须如此?在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小姐可否先听过再说?”高陵王语气已经有些生硬了,怕是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说这些话很是别扭。
席慕烟皱了下眉,她倒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是事关相怀明的话,她还真是做不了主。
只希望高陵王的要求不是太异想天开,她可不想做个毁诺之人。
“不知高陵王有何要求?”见高陵王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席慕烟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万一把高陵王惹毛了,死活不肯说了怎么办,有些事孰轻孰重她心里分的清。
见席慕烟松口,高陵王似是舒了口气。大约他也是没想到席慕烟竟然会如此难缠吧,不仅仅是口舌之利,短短几句话便能看出这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子,并不是能够轻易被摆布或者糊弄的。
“若是他日,家师落在了令尊手中,只求小姐能够念着今日,放他一条生路。”高陵王深深的弯下了腰,居然是行了正儿八经的大礼。
席慕烟也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高陵王的要求,而是高陵王的行为,要知道,对于高陵王来说,这样的大礼已经是很重了。而席慕烟心中,却惊讶于高陵王对相怀明的心意。
说到尊师重道,席慕烟自问对师父尊敬有,可是却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当然她并未在人前显露过这样的心意,毕竟,她心里也是明白,这样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了些。
就算是席炎和裴亚青,也绝对不会赞同。
不提这些,席慕烟定了定神,开口道:“高陵王何以认为,令师会到那个地步?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怕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高陵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以小姐的身份,只要肯为家师说上几句话,相信府主大人和夫人,都会听信一二。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席慕烟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高陵王何以会有这样的认知,先不说我的话会不会管用,我又为何要答应这样的条件?令师的执念已深,对于一个这样的疯子,我又岂会放虎归山留后患?”
高陵王心中一震,这个女子好利的言辞!
她竟然看的这样清楚,可是,她却不担忧她母亲的安危了么?怎么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高陵王不知道,席慕烟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关乎她重视的,她所表现出来的越是淡漠。
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更加的冷静理智。
“难道小姐竟然不担心,万一家师心急了……”
若是相怀明心急了,提前开始了他谋划的事情,到那时,即便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却是已经迟了!
席慕烟微微眯起眼睛,她虽然因为高陵王对相怀明这个师父的心意有些欣赏,可那得是事不关己的情况下,现在牵扯到了自己人,那还有什么说的,绝对胳膊肘朝里拐。
“我还是那句话,高陵王莫不是以为,我父女便没有能耐找到那个地方?母亲那样的身份。身上带着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高陵王觉得对否?”
席慕烟虽然话说得含糊,可是意思却不含糊:我氤氲府里什么宝贝没有,我母亲身份重要。虽然身体不好,可也曾经是个厉害的修士,岂能没有两样防身的宝贝?说不定,她身上便带着能够定位的宝贝呢!更也许,父亲至今没有把人带出来,却是别有心思。
高陵王自然明白。只是见到席慕烟这样强硬的态度,他心里却开始打鼓了,莫非那席沛然真的是这样打算?
想到席慕烟身份暴露时的姿态,他心中疑虑更重,若是事实果然如此,那自己的消息,便是可有可无的了!更无法为师父请得这样一个承诺……
想到席沛然那护短的性子和素来强硬的姿态,高陵王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不靠谱了,虽然席慕烟是那位喜爱的女儿。可是这种妻子女儿都受辱的情况,无疑也是对席沛然的狠狠打脸,席慕烟没道理替师父求情,席沛然更没道理对师父手下留情了。
更何况,席慕烟先前所说,也是极有道理。就算席沛然真的不知道夫人被带去了何处,可是自己既然知道,他想要控制住自己撬开自己的嘴,并不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高陵王不禁汗湿重衣,他怎么忘记了,那席沛然既然凶威深重,当然不会是一个甘心被人要挟的人,虽然自己口中说着不是要挟而是请求,可是在别人眼里。不就是赤果果的要挟么?
这位小姐的态度,怕是已经算温和了……
想到席慕烟那晚在黑衣人当中横冲直撞的身姿,高陵王不由得担忧了一把,这个席慕烟,也不是多么和善的主儿啊。
裴亚青隐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心里却是不由得点头,对席慕烟的应对很是满意,虽然他心里也极是担忧越思羽,可是从小养成的骄傲让他绝对不会接受要挟。
以他对师父的了解,若是席沛然听到这样的要求,怕是连说话的机会也不会给高陵王的,而是直接出手制住,搜魂术一出,还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至于高陵王会不会傻了痴了,才不是他会在意的事情。
“烟儿虽然流浪在外,可是这脾性,倒还真是自家人。”裴亚青暗暗道。
他一双眸子闪着动人的神采,注目着席慕烟,想要知道席慕烟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会不会直接出手?
以席慕烟的修为,想要制住高陵王有些难度,尤其是还有旁边那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的老头,即使自己帮忙,怕是也不容易。
用药?
裴亚青知道席慕烟在药学上的天赋不比自己差,却担心席慕烟行事不够稳重,让高陵王那老仆给察觉。
岂料席慕烟此时,正好在懊恼,她身上虽然药不少,可是却没有能在瞬间让人失去行动力的药,至于那些见血封喉的剧毒一类,却是不太适合用,她暂时还不想要人性命。
夜风吹动湖边的芦苇,席慕烟动了动手指,虽然姿态闲适自如,可是眼神还是牢牢的放在了高陵王身上。
高陵王能混到目前的地位,显然智商不低,这件事的厉害关系他自然都能想得到,无非是一个私心作祟,一时轻重不分而已,被席慕烟这么一点,他也该清醒了。
既然他能为着相怀明日后的倒霉求情,又怎么不会想到自己的处境?
而自己这般要挟之举,怕是也难以让人产生好感,而且,若是对方毁诺,自己到时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席慕烟不肯答应自己,看样子倒是一个重诺的人,这样的人一般恩怨分明,自己失策了。
想到这里,高陵王便不再执着于得到席慕烟一个承诺,而是直接道:“小姐所言非虚,倒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厚颜求诺,只是,若能有个熟悉之人带路,不是更方便?”
第391章 一路向北
听到高陵王服软的话,席慕烟略有意外,虽然这是她预想中的结果,不过高陵王能这么快表态倒是果断。
只是,这么快就转变态度的高陵王却让席慕烟有些疑虑了,莫非之前的那些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席慕烟心中存疑,是以并未马上表态,而是盯着高陵王不放,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不妥来,可是高陵王却并无退缩的直视着席慕烟,看起来毫无破绽。
“答应他。”耳边突然响起裴亚青的传音。
答应他?是的,确实应该答应他,不管高陵王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非答应不可,若这是个陷阱,那么她还真的一脚踏进去。
“小姐?”
高陵王轻声唤道。
席慕烟回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接着便淡淡的笑道:“高陵王可真的想好了?若是令师知道了此事,他一定会认为是你背叛了他,这对你有害无益。”
高陵王有些错愕,他原本以为席慕烟听了会很高兴,可是完全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而说了一句劝慰的话!
难道是自己存了偏见,其实这位小姐,竟然如此好心?
这一想法也只是在高陵王脑海中一闪而过,对于他来说,席慕烟是不是好心无所谓,他也不是因为别人一句好话就能改变想法的人。
“多谢小姐关心,在下虽然尊师,可也有分辨善恶的能力。懂得分寸。”高陵王拱了拱手,态度很是坚决。
“既然如此,那我先代父亲谢过高陵王了!”席慕烟躬身行礼,然后吸了一口气道:“却不知高陵王打算何时起行?”
高陵王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向席慕烟低头而有不悦,闻言便道:“我已经安置好一切,就看小姐何时方便了。如若小姐着急,便是现在动身也可以。”
席慕烟忍不住笑了笑,现在动身也可以?高陵王倒是安置好了一切,她却是毫无准备呀。
然后冒冒失失的被高陵王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多谢高陵王了!”席慕烟脸色喜色更重了些。接着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高陵王不妨先告知一声,那个地方,究竟在哪儿?”
“烟儿!”
裴亚青惊呼了一声,他没想到席慕烟这么轻率的便入了高陵王的圈中,要是高陵王暗地里搞鬼,那岂不是危险?
这才刚刚从辉月山庄脱身出来,岂不是重新送羊入虎口?
裴亚青眉头紧蹙,抬起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下巴,慕烟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不是知道席慕烟不是那种冲动无脑的人。他早就解除隐身飞到她身边去了!而不是现在还隐在一边干着急。
席慕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甚至就好像没有听到裴亚青那一声惊呼一般,只是看着高陵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高陵王似乎对席慕烟这么果断的下决定有些意外,不过显然席慕烟此举也很符合他的心意,便道:“小姐无须着急。我们路上再说。”说着,便抬手邀请席慕烟上船道:“过了这苍凌渡口,我们便可轻装简行,直接向北。”
席慕烟闻言皱了皱眉头:“若是如此,直接御剑飞行即可,何须坐船?更何况……”席慕烟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她只是略略看了那乌篷船一眼,然后作出了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高陵王是个聪明人,一看席慕烟的样子便明白过来,劝道:“这船确实简陋了些。不过,这才是最安全的。”
看到席慕烟闻言惊讶的抬起了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
高陵王看着席慕烟的表情,恍然才觉出来,这个女子即使聪明犀利。可毕竟还是个小女子呢,也只有年岁不大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一路往北,都是有人的,我们要悄无声息地过去,却是不宜太张扬,否则……”高陵王话未说完,但是席慕烟已经明了他的意思了。
“如此说来,一路上岂不是困难重重?”席慕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怯场了,“那以我的修为,去了也是白搭,还让人担心呢。”
高陵王点了点头,似乎挺赞同席慕烟的话,“虽然我有信心不惊动他们,不过若是小姐不放心的话,不如带上几个人一起。”
“高陵王此言深得我心。”席慕烟俏皮的笑了一声,接着高陵王的话道:“可是我身边暂时也么有什么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可我又不想耽搁。这样如何,高陵王说个地点,我尽快赶去与你会合。反正,高陵王与我走在一起,别人反而会生疑,我自己过去,也好掩藏。”
席慕烟的话几乎无可辩驳,因为很有道理。
高陵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点了点头应下。
然后说了一个让席慕烟颇感陌生的地名。
席慕烟默念了两边云中城,便对高陵王一拱手道:“待此间事了,我再好好感谢高陵王。”
高陵王脸色平静,似乎对席慕烟的感谢之语并不在意一般,只草草的行了一礼便要催动小船离去。
“高陵王且慢。”席慕烟突然出声。
高陵王转头过来,“不知道小姐还有何事?”
席慕烟笑了笑道:“确实有件事情,却是关系到高陵王自身的。”
“哦?”高陵王对席慕烟的话有些好奇,便示意那老仆停了船,转过身来道:“小姐有话不妨只直言。”
“听闻,高陵王乃是现任的皇族掌令使。”
席慕烟此言一出,便见得高陵王脸色变了一变。
基本上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高陵王竟然对这个消息如此敏感么?
席慕烟心思转悠了一圈接着道:“我有一样东西想请教。”
高陵王脸色有些凝重的道:“未知……”
席慕烟笑了笑,便掏出御无忧当初给的那块令牌扔了出去。
黑色的令牌入手。便使得高陵王面色大变,他握着那枚令牌,似乎很是激动的看着席慕烟道:“不知小姐从何处得到这块令牌?”
席慕烟不动声色的道:“哦,是一位故人所赠。但是他却不曾说清楚这枚令牌的意义,却不知高陵王是否能为我解惑?”
“故人?小姐可否告知那位故人的名姓?”
高陵王突然从船上一跃而起来到席慕烟面前,只是席慕烟反应很快,迅速后退了好几步,仍旧与高陵王保持了丈许的距离。
见到席慕烟如此反应,高陵王先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唐突了,还请小姐莫怪。”
高陵王的反应太过了一点吧?
席慕烟心里疑惑着,但是心里却隐隐感觉到高陵王的态度比之先前那样让人惊疑不定,倒是真成了很多。
“无妨。”席慕烟摇了摇头,然后便道:“那位故人与高陵王还是同宗呢,也姓御。”
“那他?”高陵王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高陵王显然有些失望,他握着那枚令牌摩挲了很久。才慢慢的道:“这枚令牌,与我的皇族令很是相似,相比小姐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让我见到这枚令牌的吧?”
见席慕烟点头,高陵王笑了笑道:“不瞒小姐,这令牌。却是我一个长辈的信物,他已经失踪了很久,久到我们几乎都以为他……却没想到,居然从小姐这里得到了消息。”
“既然如此,那这令牌还是物归原主好了。”席慕烟看了看高陵王手中的令牌,出人意料的道。
高陵王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是动心,犹豫了很久才道:“谢谢小姐好意了,不过这令牌既然是那位长辈送给小姐的,我怎敢擅自取回。”说完,很是依依不舍的将令牌交还给了席慕烟。突然道:“还请小姐好好保管此物。”
就在席慕烟以为他要离开时,高陵王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轻声道:“请小姐务必小心,通往云中的道路,可能不会太平坦的。”
席慕烟负手站在原地。直到高陵王的身影消失的视线之中,才轻启薄唇道:“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裴亚青迈着无声的步子来到席慕烟身边,闻言便道:“不论他是什么意思,可刚才你差点吓到我了。”
“咦?”席慕烟弯起嘴角,歪着头看着裴亚青道:“怎么裴公子的小心脏这么脆弱,如此轻易就被吓到?”
裴亚青抬手拍了拍席慕烟的后脑勺,佯作生气的道:“要不是你说什么马上起行的鬼话,我能这样担心么?还不是怕你被人拐了去。”
席慕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女孩了,你害怕我被人拐?再说那高陵王可也不是人贩子啊。”
裴亚青嗤笑了一声道:“他怎么不是人贩子?你可知道,他的威名是怎么来的么?”
见席慕烟似乎有些兴致的样子,裴亚青继续道:“他麾下有一支亲军,里头的兵士全都是被人从各地拐来的孩子,他们都是死士。可是又有谁知道,那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其实就是被他的人拐来的,所谓买卖,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什么?!”席慕烟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高陵王至少是个磊落之人,没想到居然还干了这种勾当?!
从前生到现在,也许是自身经历的关系,席慕烟可以对敌人狠下辣手,可是却不能容忍这种对无辜小孩子下手的做法,尤其是,高陵王还利用了这些孩子的感恩之心,将他们培养成了死士!
若是真的被买来的也就算了,谁又知道,那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席慕烟喃喃道。
裴亚青笑道:“怎么,不会被这一出故人长辈的大戏给感动了吧?”
席慕烟摇了摇头,并未像往常那样反击裴亚青的调侃。而是漠然道:“我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么?只是,”席慕烟低眉垂眼,似乎有些苦恼的道:“我真心觉得,他最后那几句话。却是真心。”
真心?
裴亚青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也没有开口反驳,而是转移话题道:“你真的打算孤身前往云中城?”
席慕烟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么?”
“不行。”裴亚青断然道:“此事不可,不会有人同意你这样涉险的。”言下之意,不管是他还是席炎。甚至越思羽,都不会希望席慕烟不顾自身安危。
万一再把自己陷进去呢?
之前席炎能沉住气,那是因为她身边还有裴亚青在,至少能护住她一时。
或许是因为席慕烟幼时遭遇的关系,席炎一方面很是信任席慕烟的能力,这是理性思考,另一方面却固执的仍然将席慕烟当做那个幼时被人追杀却无力反抗的孩子,便如老母鸡一般试图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席慕烟瞅了裴亚青一眼,见他脸色很是凝重,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跟着我,行不行?”
裴亚青仍然没有放松,即使席慕烟轻易让步了,可是他仍然担心,就算他自恃修为,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怕是以他的实力,仍然无法将席慕烟护到周全。
“好吧,那你说怎么办?”席慕烟一摊手,眼神无辜的看着裴亚青。
“这事儿交给我好了。”裴亚青吸了一口气,转眼看了看高陵王离开的方向,眼神幽暗,却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
既然裴亚青主动将事情揽到身上,席慕烟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她相信裴亚青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一大早起身。看到客厅里喝茶的人时,席慕烟还是忍不住惊讶了。
裴亚青正陪坐一旁,随意的态度之下是恭敬。
席慕烟自认对裴亚青有几分了解,这人虽然看似有礼,但骨子里很有些狂妄。能让他这么恭敬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
只是,只有一个人?
看到席慕烟的惊讶,裴亚青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暗示,便见那人突然起身,一手按住裴亚青的肩膀,将裴亚青挡在了身后。
席慕烟看着眼前这人,面容很是陌生,可以确定自己并未见过此人,但是,却是有几分熟悉之感。
不应该啊。
见席慕烟皱了眉头,那人哼了一声,突然气势爆发!
强大的压迫感让席慕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连忙抬手抚住了墙壁。
这人好强的气势!
席慕烟脸色有些发白,她怎么不知道,这人肯定是因为自己皱眉的举动感到被冒犯了,所以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只是不知道,裴亚青为何会请这么一个大神回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见席慕烟额头见了汗,那人才收回了气势,一双眼睛盯着席慕烟不放,就好像是个审视似的,让席慕烟有种被看穿的不适感。
“前辈……”裴亚青看着脸色发白的席慕烟,眼中的心疼之色很是明显,语气也有些不满。
被裴亚青这一打岔,席慕烟借着抬手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的功夫悄悄往嘴里塞了一颗养气丹。
那是她专门炼制的,比当年越文琳给她的要好很多。
席慕烟站稳了身子,面上却是并无不悦,平静如水一般,只见她抬起眼皮看向那人,一双眸子中尽是坚毅不屈之色。
“在下氤氲府席慕烟,未请教?”
她是氤氲府的大小姐,虽然自身修为不怎么滴,可是架不住有个厉害的老爹,导致她的身份平白拔高了很多,即使遇上很多修为比她厉害的,也只能客客气气的与她平辈论交。
这人气势虽然强,可是显然跟席沛然有不小的差距,估计也还不如曾经被她爹吓跑的那个谢兰苏。
裴亚青虽然口中喊此人为前辈,可从他刚才敢表示不满来看,此人也未必就真的当得起那一声前辈了。
她现在代表的是氤氲府。可不能弱了气势,让人看不起。
否则,一路上她的腰杆就挺不直了。
“苏然。”
席慕烟打眼看去,这人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年纪。容色平常,不过面色很是红润,上唇有一撮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自有一股威严。
“苏先生。”
席慕烟并未像裴亚青那样称呼前辈,而是用了先生二字。
这个称呼用的很是巧妙,既表达了对此人的尊敬。却也没有降低自己的身份,彼此仿佛主人家与客卿一般。
裴亚青在后头悄悄的翘了下嘴角。
席慕烟这个应对实在是很妙。
只是他人完全被苏然挡住,席慕烟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心里定会猜到什么。
所以席慕烟现在很是严肃,颇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
“苏先生请坐,”席慕烟一手邀请,另一边却是亲自执起了茶壶为苏然续了杯,中间还偷空瞅了裴亚青一眼,见他并无担忧之色。才又对苏然展开笑颜道:“苏先生此来,所谓何事?”
她心里明白,这苏然八成是裴亚青请来陪他们走一遭的,可是她却不能被苏然给压下去。
不然这人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呀。
苏然哼了一声道:“老夫是受了二公子之托,保护小姐你往北的。”
席慕烟笑颜不变,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呀。那方才苏先生是为了测试慕烟的实力喽?苏先生也太心急了些,这一路上还怕没有机会了解么?”
“苏先生刚才那一下,倒是差点让慕烟误会,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苏然听了席慕烟的话,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生气,可是为何却好似还有一丝高兴在里头?
席慕烟有些迷糊,悄悄往裴亚青看去,却见这人正端着茶杯挡住了半边脸,根本看不到他什么反应。
苏然却好似是反应过来。席慕烟是在对他的态度不满了,大约是理亏,便也没有再给席慕烟什么小鞋穿,而是看了裴亚青一眼道:“老夫在外等候。”
见苏然虎虎生风的走了出去,席慕烟立马扭头看向裴亚青低声道:“你这是从哪儿请来这尊佛?一见面就给我下马威呀!”
裴亚青忍着笑。放下茶杯安抚的拍了拍席慕烟胳膊道:“这位老人家脾气大了点,毕竟对于他来说,我们就是累赘么,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好了,一路上我们还得求着他呢。”
“我知道,就是有些不爽罢了。”席慕烟翻了个白眼,继续先前的话题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嘘。”裴亚青示意席慕烟说话谨慎,看了看外头才道:“秩序堂你知道吧?堂主之下第一人是谁?”
席慕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能置信的道:“不会是……”
裴亚青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了,所以说,老人家脾气大点可以理解的嘛,他可是刚刚出关,就被我给拉来了。”
要说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该带的东西平时都是随时带在身上,席慕烟只简单的给脸上动了动手脚,便与裴亚青一起出了门。
苏然乍然见到二人还是一愣。
他指着席慕烟道:“怎么变丑了?”
裴亚青抿着唇,不由得转过了头去。
席慕烟则是错愕了一把,接着脸色便有些僵硬,内心开始咆哮,她只是遮挡了一下容色而已,五官根本连动都没动啊,相比她本身的容貌,只是没有那么打眼了而已,根本和变丑没有关系好么!再说了,遮了容色又不止是她一个,裴亚青也变丑了你怎么不说他?
“苏先生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指我先前的容貌很是好看?那我就厚颜我就当是夸奖了。”席慕烟绽开笑容,仿佛真的受了夸奖一般笑的灿烂。
苏然却是嘴角抽了一下,他本来也只是无心一句,却立即被席慕烟反击了回来,这小姑娘,脾气不太好啊。
于是不再说话,三人便动身往城外飞去。
到了苍凌渡口,席慕烟抿了抿唇,却见苏然当先踏上水面道:“丫头,跟好了。”
本以为会发现点什么,岂料平静的很,席慕烟有些纳闷,莫非高陵王真的依言先行启程到云中城等着自己去了?
裴亚青走在最后,脚尖一落地,他便开口轻声道:“云中城,正好在北州山脉的脚下呢。”
第392章 上青楼
乐城。
仙来苑。
席慕烟三人一路向北,风尘仆仆的飞行三日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落脚,在缴纳了三块下品晶石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这个乐成最大最豪华的地方。
仙来苑不是客栈也不是酒楼,而是青楼。
说是青楼,其实更像是一个高级会所,吃喝玩乐一条龙的那种。
裴亚青是公子,而席慕烟作为侍女,苏然是保镖,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席慕烟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从大门走进这样的地方,她好奇的看着周围,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小姑娘一样。
仙来苑显然不是那种低级的地方,环境十分优雅,才跨入门口,便听得从远处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
席慕烟凝神听了一耳朵,发现这演奏的水平还不低。
然后便有一个站在门口不远处的穿浅绿裙子的女子上前来。
“请问客人有何吩咐?”
席慕烟定睛看了一回,这女子容貌清秀,装扮十分淡雅,举止端庄而且落落大方,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茜草香味,看上去倒是不像在青楼工作的侍女,更像是有着良好教养的闺秀。
裴亚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袖子微微一抬。
女子眼中闪过震惊之色,然而很快就遮掩了过去,十分恭敬的行礼之后,便一声不吭的前面带路了。
裴亚青很有派头的走在前面,看这架势,就好像是来过很多次的熟客一般。
偶尔迎面会碰上一些人。然而三人那平凡的容貌和寻常的举止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有什么感受?”
裴亚青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然后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一边走着一边扭头对席慕烟笑道。
原本以为会看到席慕烟迷惑或者是嫌恶的表情,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席慕烟完全是一脸平静,根本连一点点羞涩不安的情绪都没有。
席慕烟心里有些好笑,且不说此间并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画面,单单就她前世,难道还没见过这种地方么?
小儿科而已。
“我要有什么感受?”
席慕烟翘起嘴角,玩味的看着裴亚青。接着往前凑了凑低声道:“生气然后把你暴打一顿么?”
虽然席慕烟放低了声音,不过并没有刻意屏蔽,接着便看到那位走在前面的侍女脚步见停滞了一下,然后悄悄的回头看了席慕烟一眼,眼中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侍女胆子真是太大了,女子咬了咬嘴唇,那个人手中可以有火焰令符的,身份绝对不同一般!可千万不要惹怒大人让自己遭了池鱼之灾。
裴亚青却不管她内心是如何想的,只是抬手一把揽住了席慕烟的腰身,然后把人往怀里一扯道:“暴打我一顿?你打得过我么。嗯?”
席慕烟哼笑一声,并没有挣扎,只是悄悄的探手到裴亚青腰间,狠狠一戳!
这一戳可不是用指头,而是针!
想当初,席慕烟在洗尘宗被裴亚青带到轮回峰后山。那时候他们还不熟,裴亚青就被她一针给扎的不轻,差点儿掐死她。
裴亚青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抽了抽。
“这么狠?”
手上抱着席慕烟的力道又大了些,直接把人箍进了怀中,席慕烟双脚离地,几乎算是被裴亚青抱着走了。
“没有淬毒吧?”
要说,虽然那是冰针,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并不能让裴亚青忌惮。反而是席慕烟调配出的那些毒,虽然肯定不会把他弄死,可折磨起人来也是难受的很。
席慕烟翘嘴一笑,看起来带着一点点嚣张,然后将嘴巴凑到裴亚青耳边道:“只有一点点。算是甜品。”
灼热的气息让裴亚青有些悸动,他哈哈的笑了起来,一手拍在了席慕烟的腰线上,然后放开她道:“乖,别捣乱,等下我会好好的奖励你的,嗯?”
声音并不大,可是要让人听到也是足够了。
席慕烟眼神闪了一下,接着便媚笑了一把,把头低了下去,乖乖跟在裴亚青身边不说话了。
旁边有注意到他们的,还道席慕烟是害羞了,不时有笑声和口哨声传来。
裴亚青一副得意的样子,跟着那名侍女进了内院。
仙来苑的内院,是一座有着七层高的小楼。通常情况下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进入,所以裴亚青的到来还是让人惊奇了一把,随着院门的关闭,便将所有羡慕的眼神和议论声关在了外头。
而那名侍女却在裴亚青他们踏入院门之后便消失无踪。
裴亚青立刻收起了先前那轻浮的笑容,啪的一声将扇子收起,然后熟门熟路的带头上了楼。
接着就听到咚咚的声音,一个穿着蓝色低领宫装的女子急急忙忙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看着女子那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姿态,席慕烟眉头一簇,看这急切的,难道还是裴亚青的老相好?
裴亚青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一般。等他回头,却看见席慕烟对着他幽幽一笑。
女子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俩,正待开口,便见裴亚青抬起了手,手指上勾着的红线之下,是一块火焰状的令符。
那令符呈青色,随着摆动频率闪动着耀眼的流光,待她伸手去触碰时,突然冒出了一团小火苗。
那些青色的火焰看起来一点都不烫,可是却令那只素手再也不敢靠近一点。
“还要再验一验么?”
裴亚青笑了一声,直接将令符放到了女子手心里。
不过令女子松了口气的是那令符真的不烫,而那火苗却突然消失无踪了。
只是指腹在那令符上摸了几下。女子便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令符。
看着突然跪了下去并双手将令符奉还的女子,席慕烟有些惊讶的看了裴亚青一眼,莫非这女子不是老相好,而是裴亚青的下属?
“起来吧。”裴亚青淡淡的道:“我要在此停留三日。你来安排,不得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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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青楼当客栈并不算稀奇,不过令席慕烟琢磨不同的是,为何裴亚青要带他们来这里。
席慕烟也就算了,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和裴亚青的关系,接触他的势力也不是第一回。可是裴亚青竟然不防备苏然么?
“干嘛?”
干燥而修长的手掌摊开在自己眼前,席慕烟看着裴亚青眨了眨眼睛。
那领命而去的女子很快就安置好了他们,苏然自去休息了,而裴亚青则是跟在席慕烟屁股后头进了房间,看的那女子一双美眸异彩连连,研究的目光放在席慕烟身上直到看不见人为止。
“嗯,解药啊。”
裴亚青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席慕烟的鼻尖。
“不会真的忍心让我难受吧?”
裴亚青的语气有点儿可怜兮兮的,到现在为止,那药还没有发作。倒是让他的心里毛毛的。
一般来说,席慕烟这种人是有仇立马就报了,若是不报,那才是不妙,因为她一定是记住了,时间越长。表示她的回报会越大。
“你看我像是不忍心的人么?”席慕烟翻了个白眼。
“哎,可是我们什么关系啊,不能跟别人一个待遇吧?”裴亚青俯下身来,双手搭在席慕烟肩膀上,和她面对面,距离几乎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席慕烟一动不动的,只是挑起了眉毛,眼珠子转了两圈道:“说的也对,该给你更好的享受嘛。”
特意在更好上头加了重音。
裴亚青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嘟着嘴巴道:“好狠心的姑娘。真令人伤心。”
席慕烟微笑了一下,轻启薄唇道:“嗯?”
这一声带着几分慵懒和危险的气息,裴亚青立刻直起了身子,嘻嘻笑了一声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席慕烟切了一声。纤指捏着一颗红色的半透明药丸送到了裴亚青嘴边道:“喏,吃了。”
药丸散发着甜香,裴亚青略微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
“你要的解药咯,不吃拉倒。”说着,就要收回手,却被裴亚青一下握住手腕,然后舌头一伸,便从席慕烟手上卷走了那颗药丸。
药丸入口,裴亚青立刻神色一僵。
席慕烟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裴亚青的肩膀道:“味道如何?”
裴亚青苦着脸捂着腮帮子,委屈的看着席慕烟道:“烟儿,你变坏了,怎么能给我吃这个东西?”
那药丸却不是别的,而是席慕烟曾经炼制来给墨翼吃的东西,药丸入口即化,味道苦涩,在入口的第一时间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舌头上爆炸了似的,很是刺激。
为了骗裴亚青吃下去,她还特意在外头加了一层甜甜的外壳。
“其实我那一针上根本没有下药。”
席慕烟笑眯眯的吐出了事实,然后搂着裴亚青的肩膀哥俩好似的道:“你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轻没重的人么?”
不是看起来像,而是根本就是吧。
裴亚青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是挂着笑猛点头道:“嗯,我知道烟儿你肯定不是。”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面色一变。
席慕烟手指微动,便听得噗一声,劲气穿透了窗户,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于此同时,裴亚青抬手一掌拍出,那门便连带着一个灰色身影从七楼腾空飞了出去。
“被他跑了。”席慕烟青着脸一脚踏上窗棂,闪身到裴亚青身边道。
而此时,裴亚青的眼神却落在了被他打飞的那人身上。
第393章 发现
灰衣男子被门板压在底下哼唧了两声。
一把掀开门板,当灰衣男子正打算一个翻身跑路时,却被一只秀美的小脚给踩在了后颈上。
然后还碾了碾。
灰衣男子哎哟了一声,抬头就看见一个妩媚的女子正冲着他笑。
乐裳一胳膊搭在屈起的腿上,俯下身子笑了笑道:“我说怎么有人这么大胆敢闯我这小楼,原来是你啊。”
说着,乐裳伸出那染了红色蔻丹的指尖戳了戳灰衣男子的头,接着嫌恶的直起身来,一脚将人给踢飞了出去。
“原来是乐姑娘的属下,倒是我莽撞了。”
裴亚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乐裳抬头看去,见到裴亚青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就忍不住有些胆寒。
乐裳娇笑了一声,然后便拱手道:“公子见谅,我这就找人重新安排。”
裴亚青只是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席慕烟从一旁居高临下的看去,便能从乐裳那如花的笑颜里头看见一点不自然,于是拽了拽裴亚青的袖子悄声道:“你吓着她了吧?”
裴亚青转头走回房间,哼声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这也是难免的。”裴亚青摊了摊手,言下之意就是乐裳害怕的不是自己,还是自己那些规定。
犯了错就该受罚么。
席慕烟无声的笑了一下,转头看见那空着的门框,突然扭头对裴亚青道:“喂。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嗯?”裴亚青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便笑开道:“的确是。”
席慕烟冷脸:“需要换房间的是我,你可以回自己的地盘去了。”
裴亚青大笑:“你跟我一起?”
席慕烟扑上去扯住裴亚青的脸皮:“想得美。”
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跟着裴亚青移步到了他的房间。
其实格局是一样的,都是一内一外的套间。只不过裴亚青这里更加的豪华一点儿。
看来那乐裳是真的把席慕烟当成裴亚青的侍女了?
“奇怪,难道我们才进城就被相怀明的人发现了?”席慕烟百思不得其解,这才刚刚安顿下来,怎么就有人来窥探。
他们明明一路上风餐露宿低调的很。
裴亚青十分闲适的往榻上一趟,然后伸手朝席慕烟招了招道:“过来。”
“作甚?”
席慕烟乖乖的走了过去,却不防被裴亚青一把拉扯了过去。
趴在裴亚青身边。席慕烟对他这种时不时吃豆腐的行为并不在意,反正在她看来,这种程度的接触根本不算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陌生面孔。”裴亚青淡淡的道:“而不是因为我们的真实身份。”
“哦。”席慕烟明白了,不过却想到被她打发掉的高陵王:“你觉得,高陵王会不会变卦,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裴亚青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道:“高陵王这个人,我对他有些了解,是个有原则的人,姑且不论对错。而就他说道紫幻时的态度。还是有几分真诚。”
说道这里,裴亚青又笑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带我们去的地方不是假的,这就够了,最多我们小心一点儿。”
席慕烟扁着嘴点了点头。“这倒是,想要鱼儿上钩,这饵怎么也要够味儿才行。不过,你还真是很有信心啊。”
裴亚青一龇牙,然后把嘴巴凑到席慕烟耳边:“我从来都是很有信心的呀,你不知道么?”
切,胆子够肥才是。
席慕烟没有说话,只是想到一路沉默并且离她远远的苏然,裴亚青能够如此淡定,是因为他的实力够强?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总有一种别扭之感。
要知道她此前是从来没有见过苏然。
第二日,当她神清气爽的从裴亚青房间里出来时,正巧碰上从外面信步而回的苏然。
然后就看见苏先生的脸刷的一下子就黑了。
席慕烟眨了眨眼睛,莫非他是觉得,自己有点举止不端才会如此?
她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巴看着苏然闪身过来,一双眼睛诡异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便一言不发的错身走了过去。
“哎?苏先生……”席慕烟忍不住开口。
苏然脚步没停,直接就进了自己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席慕烟站在原地傻了吧唧的眨了眨眼睛。
正好裴亚青散着头发走到门口,看见她的样子便取笑道:“大清早的,扮雕像呢?”
席慕烟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说公子,你好歹把外衣系好了再出来成么?让人看见还以为……”
“以为什么?”裴亚青促狭的道。
“呸。”席慕烟白了他一眼,翻身飘下楼,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裴亚青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腰闷笑了两声,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了内室。
席慕烟做完早课便晃悠着回去,正东张西望的时候,就看见乐裳端着一托盘的食物从远处婷婷袅袅的走过来。
见到席慕烟略微躬了躬身道:“烟儿小姐早。”
裴亚青并没有给乐裳做介绍,只听裴亚青老烟儿烟儿的喊席慕烟,还以为她就是叫这个名字,这般甜甜的喊出来,却是叫席慕烟觉得有些别扭。
“早。”席慕烟微笑着点头道:“这是……”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些吃的是不是给他们送的。
乐裳很是善解人意的道:“这是为公子和烟儿小姐还有苏先生准备的早点。”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席慕烟和乐裳一前一后走回小楼,就看见裴亚青一身锦袍,懒懒的坐在大堂里,正一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乐裳放下东西就走人了,席慕烟在裴亚青身边坐下道:“大清早的,思考人生呢?”
“我只是想到一个问题。”
“嗯?说来听听。”席慕烟嘴里吃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这几天事情太多,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席慕烟很是配合的问道。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相怀明,我总觉得有点儿太过巧合。”
“什么意思?”席慕烟停下咀嚼的动作,有些诧异的看向裴亚青:“难道你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么?”
“可是这手笔也太大了些,相怀明不像是会被人摆布的人。”
裴亚青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都对,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相怀明虽然有些狂妄,但他不是傻瓜,过于张扬的行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是他偏偏这么做了。”
“或许有人怂恿他这么做,或许他的手下有人脑子抽风,也或许有人趁机搅混水打算渔翁得利。”
“哎,对呀,就是这个。”裴亚青突然眼睛一亮,转头扒着席慕烟的肩膀晃了晃,“烟儿,你真聪明呀,我怎么没想到?”
席慕烟撇了撇嘴。
这算什么聪明,最多就是旁观者清罢了。
她虽然身在其中,但是被保护的不错,并没有太直接明显的感受,反而思维就没有被局限在某个方向或者某个人身上。
裴亚青悠然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然后将另外的包子点心馅饼在托盘上摆了个架势道:“先是炼狱搅黄了花都大会,接着天元宗之行,又遭到炼狱的刺杀,后来在八宝珍阁碰到海魂族少主,于是又一路赶到了碧落州,从蓬洲入海,在海上遭遇了大雾和迷阵。”
想到那一次无尽海之行,席慕烟就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被刺杀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结果还救了个白眼狼,然后又被自己人暗算,差点死在了容华手里。
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又流落到荒岛,真是坎坷。
裴亚青却没有她的感慨,只是继续分析道:“当时,我们从那小家伙口中得知海魂族和九霄阁的盟约,然后才一路赶往无尽海,这事儿看起来跟相怀明没什么关系,不过,却和柳五有关系。”
席慕烟眉毛一挑,目光炯炯的盯着手中的包子没有动作。
“无尽海一行,被师父带回了氤氲府,素烟那一场混乱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可是,她却脱身出来,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辉月山庄。要说她是相怀明安排在氤氲府内的探子,那么她绝对不敢自作主张暴露身份。更何况是因为争风吃醋这种事儿。”
席慕烟在听到他说争风吃醋时,幽幽的看了裴亚青一眼,那眼神让裴大公子有些发毛。
想到身边原来那几个女子,裴大公子忍不住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不然就有的苦头吃了。
圣人不是说过么,小人与女子同样难养。
席慕烟才美观他想什么,接着道:“从氤氲府回到洗尘宗,先是聚魂剑丢失,然后在某个人身上我们发现了天女散花的纹身,由此才联想到天幻仙子身上去。”
裴亚青点了点头,自从相怀明暴露出来,他们便一致认为那个抢走了聚魂剑的神秘人应该就是相怀明。
席慕烟继续指着桌上的包子道:“流云宗之行,又正好目睹了那一场混乱,红狱尊者留下的封灵珠被盗,我们两个双双失踪。”
接着馅饼一挪,“回到氤氲府,却是母亲中毒,相怀明暴露出来。接着辉月山庄被毁,高陵王来找我。”
席慕烟唔了一声道:“怎么感觉,好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第394章 相会
裴亚青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抬手去拍了拍席慕烟的头。
“果然还是烟儿知我意。”
裴亚青点了点头道:“自从辉月山庄之事后,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头绪。”
席慕烟揉着手中的包子,若有所思的啃了一口道:“你是否怀疑高陵王不安好心?”
“是。”
裴亚青很干脆的点头应道,“我总有种感觉,也许连相怀明,也成了旁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嗯?席慕烟惊讶过后,却越想越觉得裴亚青所说有点儿意思,笑了一声道:“若是如此,那这人也是了不起了。”说罢,突然脸色一沉道:“若被我知道是谁,一定让他好看。”
不管那人是为了什么,也许那人并不是针对她,可是她却因此受了多少无妄之灾,这笔账总不能算了。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邪不胜正的幼稚想法,但此人只会隐在幕后算计这些,便说明,至少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压制所有人,那么她有什么可怕的?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有人野心太大,也自有人去收拾他。
仙来苑。
吃过早饭,席慕烟便拉着裴亚青回到了房间。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明是在赶路途中,怎么看裴亚青的样子好像要在此停留似的?
“你很着急么?”
裴亚青不紧不慢的道。
席慕烟皱了下眉,“我们不是应该尽快么,避免夜长梦多。”
不管高陵王什么用心。可是他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万一相怀明脑抽,让她来不及救出越思羽怎么办?
到时候即便赶到,也只是让那幕后之人更加得意。即使破了陷阱,还有什么用呢。
裴亚青笑着摇了摇头道:“担心了?”不等席慕烟点头便又径自说道:“我也担心,不过目前,我们却要在此等候一个人。”
“谁?”席慕烟有些意外,此时还会有谁需要他们在此等候?
他们此刻需要隐藏身份不说,还有要事在身。可不是呼朋会友的时候。
但是看裴亚青的态度如此淡定,此人应该分量不轻。
“呵,”裴亚青笑了一声,却是扯开话题道:“初次来这乐城,烟儿可要出去逛逛?”
席慕烟皱眉,这种时候,她怎么会有心情出去闲逛?
可是裴亚青竟像是没有看到她不情不愿的样子似的,硬是拉着她出了门。
乐城是个有些历史的城市,热闹中带着几分平和古韵。
被裴亚青拉着穿梭在人流之中,席慕烟心生疑惑。怎么裴亚青好像是奔着某个目的地去的呢?
这架势可不像是逛街。
连着穿了几条巷子,席慕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是要去哪儿?”
裴亚青神神秘秘的一笑,却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从一家院子的后墙根儿跳了进去。
这怎么跟做贼似的?
席慕烟心里嘀咕着,脚下却没啰嗦,老实的跟着裴亚青三两下转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一株秋海棠开的正艳。裴亚青站在花下,探手摘了一朵,回来给席慕烟簪在了鬓角,末了还抽抽鼻子闻了闻香味,像极了那种专门勾引小姑娘的浪荡子。
席慕烟只是瞪着眼睛看他,她可不信这般转悠几圈,偷偷的进人家院子只为了一株秋海棠。
要是裴亚青真有这闲心,说不得席慕烟就要跟他好好聊聊。
“谁?”
席慕烟只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动静,脱手便是一针。
裴亚青脸色微变,却是伸手将席慕烟拽到了身后。凝神看着那向后翻腾的身影。
席慕烟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故友相逢,席小姐好生客气。”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之意,席慕烟放开手看着来人,扯了扯嘴角道:“方兄若是不那么鬼鬼祟祟。慕烟又怎会如此?”
来人一身白袍玉带,满身清雅之气,可不就是在流云宗认识的方致远!
听了席慕烟的话,方致远嘴角含笑道:“席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二位不请自来,跑到我的院子里摘了我的花,怎么还说我鬼鬼祟祟?”
方致远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
席慕烟只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烧。
裴亚青什么都没说,她怎么知道此处竟然是方致远的地盘?
唔,话说回来,方致远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方兄好口才,倒是我这个客人失礼了呀。”裴亚青笑了一声,上前跟方致远拱了拱手道:“在下有礼了,还望方兄莫怪。”
看着裴亚青的样子,方致远突然举得有些滑稽,便仰头哈哈笑了起来,待笑够了,才冲着席慕烟一拱手道:“玩笑之语,还望席小姐海涵。”
看着方致远那真诚的表情,席慕烟只觉得有些无奈,只好朝天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
“许久不见,方兄似乎活泼了不少。”
方致远的行为举止比起初见时要随意的多,却不知道是因为行走在外,还是因为少了束缚在侧,而且看他的态度,似乎对裴亚青和席慕烟这对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惊讶。
“再见故人,致远心中欢快一些岂不正常?”方致远随口应了一句,倒是看了眼席慕烟鬓角的花,道:“这株秋海棠,可还入小姐的眼?”
席慕烟挑了下眉,实话说,这海棠虽然开的缤纷,可终究也不是什么稀奇品种,却不知道方致远为何会问上这么一句。
“开的很好。”
心中虽有疑虑,不过席慕烟还是只淡淡的敷衍了两句便闭上了嘴巴,跟着方致远进了屋子。
“方小姐不曾跟来?”
进了屋子,却是方致远亲自奉茶,倒是让席慕烟有些意外,他们和方致远,好像没有那么熟?
这人之前在流云宗的时候,还是一副稳重淡漠的模样来着。
“妹妹呀,闭关了呢。”方致远说道妹子,表情便更加柔和起来,笑了一声道:“看到席小姐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之前在海上那事,却是把她吓的不轻,心里一直挂念着,直到小姐安然归家的消息传来,她才放了心。”
吓得不轻?
席慕烟一抿唇,当初她被大浪卷走的时候,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想到方心净那个脾气,恐怕不是吓到,而是气到了吧?那是个聪敏的小姑娘,不可能猜不到发生了何事。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承她的情。
“还要方兄代我说一声多谢,方小姐的心意我记在心里了。”
方致远笑了笑,却是道:“这一声谢我替妹妹担着了,要知道,她可是为你大闹了一场,那个师妹,已经被幽禁了起来。”
席慕烟只是淡淡的笑,她虽然感念方心净的所为,可是心里对流云宗还是有几分不满的,她好歹是洗尘宗的宗主嫡传弟子,流云宗却只是那人幽禁起来就算了?
这还是被方心净闹了一场,若是没有,是不是只要呵斥几句,就算是交代了?
总算她是命大,有够幸运才活了下来,否则,岂不是亏死了。
若她是顶着氤氲府大小姐的身份在流云宗失了踪,又岂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席慕烟面色淡淡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此刻,她更好奇方致远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以及,裴亚青又为何会带自己来见他。
“方兄此来,可是准备好了?”裴亚青坐在一旁,似是赏够了那茶杯一般,开口问道。
“是,裴兄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方致远含笑道。
“不敢,不过想问方兄,是要独行还是同我们一起?”
听了裴亚青的话,席慕烟终于确定,裴亚青先前说的等一个人,这个人说的就是方致远了,可是方致远来此作甚?还有裴亚青口中的一起,难道……
“一起吧。反正也无其他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直到出了院子,席慕烟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满肚子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裴亚青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有什么想问的?”
席慕烟先是一愣,接着才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方致远,”席慕烟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道:“他怎么会到乐城来?还有一起走,是什么意思?”
裴亚青停住脚步,看着席慕烟道:“就好像苏然一样,他会和我们一起去云中城,这一回他是奉了红狱尊者之命来的。”
见席慕烟还是有些迷糊,裴亚青有心说的更细一些,可是那些陈年旧事要说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当下便只简单道:“红狱尊者昔年与天幻仙子也有一段恩怨,如今说来便只剩下怨了,紫幻的身份特殊,红狱尊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要知道当年,天幻仙子的死可是有他一份儿的。”
虽然席慕烟对这个紫幻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因为她的身份而如此敏感,却由衷的起了一点儿同情心,有那样一个母亲,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为何会被如此忌惮?
“紫幻她是不是继承了天幻仙子的衣钵?”
裴亚青愣愣的看向席慕烟,接着才笑了一下道:“你猜到了啊。”
这并不难猜,席慕烟侧头想了一下,才道:“可是你为何不先告诉我?”
“那是因为,”裴亚青抿着唇,似乎有些犹豫,“紫幻仙子所学,其实就是骨里香。”
第395章 到达
什么?
席慕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转而又想起裴亚青曾经说过,骨里香乃是天幻仙子最得意的功法,她的十几个弟子中只有两个能勉强学会,但却无法像天幻仙子那样精通,更不用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莫非这个紫幻,还能像她母亲那样本事不成?
想到这里,席慕烟眼神便有些闪烁,骨里香的法诀她拿到手之后,虽然进益缓慢,但是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学起来并不是太费力,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晦涩不通,但是越到后面,反而学来越是顺畅。
难道自己还有这个魅惑众生的潜质?
这想法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让席慕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先不说她自己根本不会有那将控制男人视作征服天下的心思,要是传扬出去,怕是在她成气候之前就要被人扼杀在萌芽状态。
一直回到仙来苑,席慕烟还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不会吧,吓成这样?”裴亚青手搭在席慕烟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有些好笑的道:“放心,你修炼骨里香之事,除了你我还有师兄之外,再也无人知晓,更何况,幻术一道,本来就是迷人心智之术,谁又能分辨的那么清楚?”
席慕烟知道裴亚青误会了,也不解释,而是疑惑道:“那紫幻可是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氤氲府的立场本就亦正亦邪,父亲也不是那种在意旁人身份的人吧?”
裴亚青撇了撇嘴,侧身倚在书桌旁,手指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良久才道:“对于此事内情我并不知晓,当年我也不过是个不知事的孩童。”
“要说恶行,那紫幻还真没有,我只记得初见她时。她一身紫色华裳,流苏坠子,一双眼睛亮的就好像天上的星辰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好看极了,让人忍不住亲近。可是后来,她却不知怎的惹恼了师父。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久之后,就听说她死在了师父手里。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经人提起,我也想不起来。”
裴亚青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皮垂着,似乎并不想直视席慕烟一般。
席慕烟并没有发觉到他的异样,只是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你说哥哥会不会知道一些?他比你大好几岁呢。”
“这么想要刨根究底啊,别的我不敢说。可是那时候师兄跟师父的关系就不太好了,他未必知道的比我多。”
说道席炎,席慕烟的好奇心又起来了:“哥哥究竟是为什么与父亲闹翻的?”
裴亚青讪讪一笑道:“这事儿你该知道啊。”
“少敷衍我。”席慕烟白了裴亚青一眼,早些时候她不知内情,还以为这些侍妾是席沛然风流的见证,后来才明白。席沛然虽然由得她们服侍,却并未与她们真个有什么,虽然名为侍妾,但重点不在于妾,而是侍,其实就好像席炎身边的容心一般,替他掌事的。
只是那些女子并不愿意嫁与他人,便索性担了这个名分。
要不然,就凭母亲那性子,能由得这些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纵然席炎少年时不明白。可现在总不至于还不知道,可看他样子,虽然回了府,算是妥协了一步,但并不打算与席沛然言归于好。分明是心里仍有芥蒂。
席慕烟倒是试图问过当事人,可被席炎似笑非笑的给绕了出去,她便明白从席炎那里是得不到答案了,可若是去问席沛然,不说那终究是她老爹,万一内情让人下不来台,可不是要把事情搞砸。
“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到眼前。”
席慕烟耸了耸肩,也就是忙里偷闲,消遣罢了,她就是八卦一回,倒不是那么热心要去掺和的。
隔壁苏然不知道上哪儿去溜达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好几包点心,大老远的就能闻到香味了。
裴亚青迎了出去,刚打了个招呼,那苏然看见裴亚青身后的席慕烟,却是笑吟吟的将点心往席慕烟怀里一塞道:“给你的。”
给我的?
席慕烟呆愣的低下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苏然怎么突然想起来送她这个了,莫非她脸上就写着吃货二字么?
可是一路上,她已经收敛很多了好不好。
那苏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不过扫了裴亚青一眼,裴亚青略略点了下头,脸上表情恭敬。
席慕烟站在最后自然没有发现裴亚青的态度有什么不同,更没有觉察到苏然看向她的目光里那一丝柔和,只是低着头,正对着那一包点心发愁呢。
“怎么,对着点心培养感情呢?”
裴亚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带着三分笑意。
席慕烟抬起头,正好看见裴亚青那白皙的下巴,然后便撞进了那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去。
“你当我真是吃货呢?”
中午时分,三人出了仙来苑,顶着太阳光出城。
席慕烟扶了扶头顶的斗笠,想到乐裳在知道他们要走时那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又忍不住想笑。
裴亚青这种身带桃花的人,怕是少遇见这种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女子吧?
城北十里亭,亭中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接着闻声回头,却是微微一笑。
裴亚青扬手摘掉斗笠,露出那副略微遮掩了的清俊面容来,“劳方兄久等。”
“这风吹的人舒服,多吹一会儿亦无妨。”方致远略欠身,先是跟席慕烟打了个招呼,在看向苏然时,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方致远原本以为。此人不过是裴亚青两个带着的护卫之类,可是细看之下,却发现此人修为之高,竟是丝毫看不透。不由大吃一惊。
这样的人,即便是做护卫,那也不是一般的护卫,身份怕是不低。
一念及此,方致远便十分客气的拱手作揖,似是为了先前的态度致歉一般。
虽然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不会有人多么为难他,但他可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苏然竟也毫不客气的受了礼,却仍旧没有说话。
这态度,可真是牛叉了。
席慕烟暗暗咋舌,但还是提醒道:“苏先生,这位方兄是红狱尊者的弟子。”
虽然对苏然的倨傲有些不喜,但她却不愿意方致远心里有什么不舒坦。
毕竟是合作呢,不能让人家觉得被看轻了。
可是这苏然,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竟然连个反应都没有。
席慕烟暗自皱眉。莫非这位苏先生自恃修为,连红狱尊者的面子也不买?
裴亚青眼神一闪,却是笑呵呵的接过话头去道:“方兄此来,竟然是独自一人?”
方致远也没有纠结,只是深深的看了苏然一眼,便微笑着转过身去与裴亚青搭起话来。二人在前,席慕烟和苏然在后,倒似是泾渭分明。
从乐城往北直走,便要路经几个小镇,下一个与乐城规模相仿的城市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云中城。
以他们的速度,若是一路疾飞,子夜时分便可到达,只是这样急切却并不明智。
按说,最理想的时候应该是傍晚或者入夜之时,无论早还是晚都不合适。然而时间不等人,席慕烟也不想再拖拉下去,倒是苏然拍板决定在中间的小镇上过夜,次日一早再入城。
镇上的客栈只是普通,倒还算干净。席慕烟无心睡眠,便坐在床上练起功来,一夜过去,倒是感觉更神清气爽了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裴亚青就来敲响了房门,等席慕烟洗漱好出门,那三人却已经收拾好,就等她了。
吃过早饭,四人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入了城。
方致远扔了一句话就消失不见,席慕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苏然说了一句另有要事,也闪人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四人组宣告解散。
席慕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然说去见高陵王确实不宜带着方致远和苏然,但是这两人如此有眼色的离去倒让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
“什么?”裴亚青一面四处看着,随口应了一声,却因为不经意间落入眼中的那片衣角而微微一笑。
这神情正好落入了席慕烟眼睛里,席慕烟顺着望去,却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在与他家小娘子忙活着卖早点呢。
“不会吧?”席慕烟惊叹了一声。
“不会什么?”裴亚青回过神来。
席慕烟伸出纤指悄悄指了指那边道:“你是看上那小娘子了还是那壮汉?”
“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裴亚青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席慕烟的后脑勺,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不成你看的不是人,而是人手中的吃食?”席慕烟眼神古怪的瞅着裴亚青道:“你什么变成大胃王了,莫非刚刚没吃饱?”
裴亚青直接上手捂住了席慕烟的嘴巴。
席慕烟嗯嗯了两声,见周围都看他俩,才醒过神来,拉着裴亚青便逃之夭夭。
“哎哟喂,都是你了,刚才真是丢人!”席慕烟翻了个白眼埋怨道。
裴亚青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席慕烟那泛着粉红的脸蛋道:“原来脸皮厚如小烟儿,也有害羞的时候呐。”
“呸!”席慕烟呸了一声,正待反唇相讥,却有一个灰衣少年突然站定在二人身前,恭敬道:“敢问,可是裴公子与席小姐?”
席慕烟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裴亚青,高陵王派来的?
第396章 邀请
高陵王消息如此之灵通?
席慕烟心有怀疑,若是如此,那高陵王的处境便不是他们之前所想那样糟糕。
二人对望了一眼,裴亚青对着那灰衣少年道:“正是裴某。”
少年一躬身道:“奉家主人之命,来接二位,请这边走。”
席慕烟脚下没动,她脸色有些不悦之色,看着那灰衣少年道:“你家主人哪位?出来邀请客人难道不用先报上名字?”
灰衣少年脸色变了变,才恭敬道:“主人说,二位心中自明,不用他再自报家门。”
裴亚青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装作整理衣襟,漫不经心的道:“令主人贵姓?”
“这……”灰衣少年面有难色道:“二位只要随我来,莫说家主人的名讳,连人都能见到了,又何须如此顾虑?”
席慕烟似笑非笑的看着灰衣少年道:“若是我不肯呢?”
“呃……”
席慕烟继续道:“少年,我怕我二人被你个拐卖了啊,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否?”
“二位乃是贵客,小人怎敢?小姐莫要说笑了,家主人已经煮茶相待,还请贵客移步。”灰衣少年恭敬的鞠了大躬,直接弯着身子不起来了。
裴亚青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借此来要挟我不成?”
“不敢,只求贵客不要为难小人,家主人说了,若是请不到贵客,便也不用再回去了。”灰衣少年木然道。
席慕烟挑了挑眉,这说话的风格。听着不像是高陵王啊。
裴亚青也是心有所感,两人对视一眼,裴亚青失笑道:“如此说来,若是我二人不肯随你去。倒是要连累你被主人责罚?”
少年拱手作揖。
“好吧,”裴亚青虚咳了一声,然后抬手示意道:“那前面带路吧。”
少年眉目间终于舒缓了不少,想来方才他也是十分紧张?
席慕烟跟在后头逗趣道:“少年,你家主人的名字你不肯说,那你自己的名字总可以说了吧?”
少年沉默了一回。才道:“小人叫杜若。”
“杜若?”席慕烟惊讶道:“山中人兮芳杜若的杜若?”
少年脸色一黯道:“小人不懂诗词,只知此杜若,是一种香草名。”
席慕烟合掌笑道:“那就是了,没想到啊,你家主人竟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真是,啧啧。”
这少年眉清目秀,身材纤瘦,行走之间倒是有几分芝兰之风,可惜那身灰衣实在破坏美感。而且那少年不时做出的恭敬模样也十分碍眼。
“小姐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少年抬眼看过来道。
他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席慕烟都要觉得方才那是自己的错觉了。
“当然不是。”席慕烟笑道:“香草之名,从来是更适合女孩子,莫不是你家主人看你长的太过俊秀,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并不。”杜若微微一笑,似乎对于席慕烟夸他俊秀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过头去道:“只是我初见主人时,他正把玩着一株杜若,便随口给了这个名字。”
席慕烟哦了一声,便又随口跟杜若扯起别的来。
裴亚青在一旁听着席慕烟东拉西扯,问东问西,叽叽喳喳的好似黄莺鸟儿一般,脸上便不自觉得挂上了笑容,那嘴角一扬再扬。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的模样。
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估计会因为席慕烟是个健谈的人吧?而且藏不住话?
当席慕烟无意中回头,便看到迎着阳光而笑的裴亚青,那抹笑颜看在席慕烟眼里,怎么都觉得很是诱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摸。
当然,席慕烟色心虽起,却还记得周围环境不允许,只是瞪了瞪眼睛,转回头去继续和杜若说话。
感受到席慕烟哀怨的眼神,裴亚青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然而胸中却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应对。
不消说,杜若口中的主人,绝对不会是高陵王,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了。
若说他们是一早被盯上,那就值得警惕。
毕竟,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高高手呢,没道理被盯上了还没察觉到。
除非对方有更厉害的高手?这不可能。
裴亚青很是笃定的想到。
若是从他们分手那刻开始,那他们要来云中城的消息恐怕是早已泄露。
“烟儿。”
“嗯?”席慕烟停下说话,回头看向裴亚青。
裴亚青伸出细长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高塔。
那高塔顶部已入云端,围绕在塔身上的那层霞光,明显是人为引起的。
“高手。”
席慕烟沉声道,如今她不光修为脱离了菜鸟行列,就连见识也是大涨,不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不懂了。那一层霞光,分明是某人在修炼之时引起的灵气障壁,当然,如果不故意维持的话,至多一个时辰便会消散。
但是,光凭这霞光的浓厚程度来看,这位资质很不错。
裴亚青脸色凝重的点头。能做到这一步,起码是分神期的高阶修士。
二人停住脚步点评那霞光的时候,杜若也是停下了身子,听着二人说话,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
“那座高塔,名为接天,据说曾被方寸大师布下法阵,能够聚敛灵气,在其中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杜若淡淡道。
聚灵阵?
席慕烟张了张嘴,倒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方寸是谁她还是知道的,这个人修为并不惊人,只是在阵法上相当有天赋,年纪轻轻变成一代大师,席慕烟对此不甚了解,但是,在法阵方面,席炎曾经自比过方寸,颇为得意的样子。
席炎骨子里是个相当骄傲的人,能让他这样自得,可见这位方寸大师必然不是浪得虚名。
她可没什么资格去评价。
只是裴亚青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做了一个聚灵阵的口型。
咦?难道还真是?
席慕烟眨了眨眼睛,裴亚青只是眼带笑意,却没有说什么,二人心照不宣的不再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只是关于这塔,席慕烟好奇道:“接天塔,口气真不小,却不知道谁才有这个资格在其中修炼?”
想来这样的地方,普通人那是不可能有这个资格的。
杜若坦然自若的笑道:“正是家主人。”
哦?裴亚青和席慕烟二人面面相觑,这么说来,杜若的主人还是这云中城颇有名望的人?莫不是城主?
须臾,裴亚青又摇头,云中城的城主虽然德高望重,可是修为却普通,他若是占据了这塔,岂不是浪费,那样的老狐狸岂会做这种会引起众怒的事情。
再者,就凭他的修为,想要引起那层霞光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此时,杜若却又停下了脚步。
席慕烟抬头看去,明晃晃的紫府两个鎏金大字。
紫府?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紫幻的魔咒太深了,看到紫这个字就有些敏感。
席慕烟压下了心底的好奇,跟着杜若抬脚踏进了大门。
一进门,便是一个荷塘,里面开满了大片的莲花。
最显眼之处,是一朵巨大的、洁白的并蒂莲。
席慕烟觉得有些震撼,云中城地处北方,能够养出这么一池子莲花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令主人偏爱莲花?”席慕烟随口问道。
“是,主人常言莲花高洁,从不掩饰对莲花的喜爱。”杜若一边说的,一边从那荷叶下头拖出来一条小船,抬脚踏了上去道:“二位请。”
待二人都上了船,那杜若竟然还撑起了一竿竹篙,手中轻轻一挑,便将小船送了出去。
“家主人不喜府中有人飞来飞去,还请二位见谅。”
裴亚青神色不变,只是低着头看那一团团开的正盛的莲花,席慕烟却是双手叉腰,心里有些不满了:这死老头子架子太大了吧,规矩也太多!别人来是做客的还是受罪的?毛病!
“既然如此,令主人何不换个地方?我野惯了,还真受不了这些拘束呢。”席慕烟嘴角带笑,话说出来却是含着几分讽刺。
杜若倒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仍旧面无表情的撑着竹篙,还不时的摘了几个莲蓬。
“小姐可要尝尝?这一池的莲可是最名贵的品种,莲子也是极其鲜美的。”
看着送到眼前的那一蓬莲子,席慕烟撅了撅嘴,终于还是拿了过来,吃人嘴短,便不好再说什么。
裴亚青瞅着她笑了笑,换来一个白眼。
下了船,便是一条长长的穿堂走廊,席慕烟刚踏上台阶,便听到杜若在身后说道:“杜若便送二位到此,接下来的路,便交给芳菲姐姐引领了,请贵客慢行。”
席慕烟眉头刚皱起来,便被裴亚青伸手抚平:“总是皱眉作甚?今日是来做客的,且看他想要如何罢。”
裴亚青的话里只有一个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席慕烟耸了耸肩,笑道:“杜若你且慢走,倒是说说你的芳菲姐姐人在哪儿?”
杜若还未答话,便听得一声娇笑,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旁边的走廊拐了出来,笑吟吟的在距离裴、席二人丈外停下行礼道:“芳菲来迟,还请贵客恕罪。”
席慕烟垂眼,看到眼前女子低头时露出来的那一截雪白的脖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女子故作姿态,要席慕烟是个任性的,今日真个要罚她,会怎么样?
第397章 交易
“芳菲姑娘请起。”
裴亚青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
名为芳菲的女子抬起头来瞧了一眼,笑的明媚:“这位便是裴公子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裴亚青那翘起的嘴角不由得一抽,便下意识的朝席慕烟看了过来。
席慕烟听到这话就想笑,只是看到裴亚青的目光时便生生的将笑意憋了回去,抿了抿唇。
之前因为带了斗笠,所以裴亚青和席慕烟都没有再往脸上弄什么东西,所以都是本来颜色,要说裴亚青一表人才倒是不假。
可这句话由一个妙龄女子说出来,裴亚青就感觉好像是被调戏了似的,回头看见席慕烟那促狭样儿,便有些恼了,顿时脸上那笑容就收了回去。
见裴亚青没有顺着自己话头谦虚两句,芳菲先是一愣,接着见裴亚青去看席慕烟,倒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行为的不妥了,按说两位都是贵客,她光跟裴亚青说话却冷落了席慕烟,这么白痴的错误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也顾不得去勾搭裴亚青了,芳菲笑着去跟席慕烟搭话:“这位一定是席小姐了,果然不俗。这相貌气质,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呢!”
席慕烟扯了扯嘴角,这位芳菲姑娘,初见倒像是个精明的,怎么这会儿说的话竟是不着调?
所谓贵客,那是你家主人的贵客,简单来说,这寒暄应该是他家主人说的。芳菲还不够资格。
当然,若她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待客,那另当别论,不过眼下看来。她也就比杜若强上那么一点儿吧?
“姑娘真是会说话。”席慕烟皮笑肉不笑的,淡淡回了一句,只是听着不像是夸奖,反而像是暗讽。
芳菲有些讪讪的,笑容也不自然了,便不再多话。只是在前头疾行。
裴亚青和席慕烟对视了一眼,都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人有了心理准备。
看着宅院的格局气势,怕是这主人不怎么好对付。
心大。
“芳菲姑娘,敢问贵府主人可是姓紫?”
想到门口那明晃晃的招牌,席慕烟开口问道。
“家主人……”芳菲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回答似的,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道:“算是姓紫吧,只是芳菲也不能确定……”
“哦?莫非姑娘竟不知主家名讳?”裴亚青插嘴。
芳菲低了低头,声音有些惴惴的道:“确实是不知的,只因听说过这府邸是依主家命名的。芳菲才大胆猜测主人便是姓紫。”
席慕烟却只是瞅着裴亚青,好魅力啊,居然光凭一张脸就折服了一个美人?!
裴亚青龇了龇牙,席慕烟可不是第一次拿他的桃花运来说事了,这小妮子欠收拾啊。
等走过穿堂,又是一个莲花池。只是这次三人不用乘船了,因为在莲花池正中,修了一条刚刚没过水面的石板小路。
席慕烟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石板小路竟是用汉白玉铺成的,而且路面上竟然雕刻了十分精美的莲花!
看着那图案,不知怎么的,席慕烟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某个人身上看到的那幅天女散花刺青。
在芳菲的脚踏上小路的时候,只见那被水面没过的石板突然上升了一寸,刚刚好将水挡在了一旁。
席慕烟挑眉,这宅子看门脸倒是没觉得多么大。怎么内里竟然这么宽敞?
裴亚青却好似来观光旅游一般,施施然便踏了上去,只是那右手却悄悄的伸出来握住了席慕烟的左手。
席慕烟乍一惊,轻轻挣了一下,却没料到裴亚青握的更紧了。
“别闹。”
裴亚青的声音悄悄钻进耳朵。
席慕烟看了他一眼。裴亚青只管往前走,眼神却没往这边扫。
难道裴亚青是担心那什么狗屁主人会做手脚?
席慕烟看了看四周,虽然是池子,可水面基本已经被莲花覆盖,底下要是藏人,倒是一个好去处。
不过,他二人的修为虽然不能算是多高,可是特殊手段却不算少,若不能一击即中,想要他们陷在这里也并不容易。
机关的话……席慕烟感受着从左手处传来的温度,身边这个人也算是个行家了,莫非他是看出来了这里有问题所以才会牵着自己?
席慕烟这厢胡思乱想,然而三人却是无惊无险的过了莲花池,等席慕烟再回头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那莲叶底下冒出来的几个泡泡,只是很快便消散了。
接着又过了一道垂花门,拐了个弯,走过一条抄手游廊,却是让裴亚青和席慕烟二人都是一愣。
这眼前的建筑……席慕烟仰头看去,不就是方才在外头时看到的那座高塔么?
高塔周围是高大茂密的树木,不过寻常品种,然而不知道是否是汲取了足够的养分的缘故,竟然长得格外好,那满满的绿色几乎快要外溢了。
“二位请。”
芳菲停下身子,躬身请二人进入。
裴亚青点了点头便拉着席慕烟走了进去,只是芳菲在看到二人交握的手时,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塔门在身后关闭,席慕烟回头瞅了一眼道:“这怎么有种要关门打狗的感觉?”
裴亚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静寂的塔内格外的明显。
接着头顶便有一个男声传了出来道:“贵客既临,何不上来一叙?”
“自是要与主人家见礼。”裴亚青朗声回了一句,接着才传音席慕烟道:“乱说话,你是狗还是我是狗?”
席慕烟不作声,只是咧着嘴笑,感觉到手心被人捏了捏。才抿着唇停了下来。
高塔的楼梯是旋转式的,一眼望去,好像望不到头一般。
裴亚青不耐烦一层一层走上去,便提气轻身——席慕烟就好像没有重量似的被裴亚青给提了上去。
两个身影就好像跳蚤一般的在每一层的楼梯间蹦跶。直至最高一层。
“裴亚青、席小姐,请坐。”
塔楼内四周空无一物,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圈,照耀着空气中的微尘。
一个穿着宽大袍服的男子正跪坐在正中,平静的看着他们。
在男子身前有一张矮桌。桌上放置了两个水晶杯,矮桌一旁还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还生着火,火上是一只酒壶,翻滚的酒液正散发出浓郁的醇香。
再往前,便是两个并排而放的蒲团,蒲团下面还放置了软垫。
裴亚青略一躬身,便拉着席慕烟上前,只是并不似主人那般正儿八经的跪坐,而是盘膝而坐。
席慕烟不像他那么随意。便跪坐了,只是斜着身子,带着一丝慵懒和惬意。
“未请教主人家如何称呼?”
裴亚青微笑。
“在下紫千呈,裴公子若不介意,称呼一声道友便是。”
裴亚青眉毛一挑,这人倒是不讲究。只是这巴巴的请了自己来。还以为要来个下马威呢,没想到这般和气。莫非是先礼后兵?
眼神一瞥,却发现席慕烟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里,而是盯着那酒壶。
咳咳。
裴亚青清了清喉咙,却发现席慕烟依旧没有给他一个正脸,忍不住气闷了,莫非自己的魅力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壶酒?
“席小姐喜欢酒?”紫千呈颇有兴味的道。
席慕烟抬起眼皮看过去,这紫千呈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当然,只是看起来。据席慕烟估计,此人少说也有七老八十了。
一般来讲,修士结丹之后便会延缓衰老,而结婴之后,便会基本保持原貌不变了。直到渡劫期,可以借由渡劫化形之法改变容貌,即使是满面褶子的老家伙也可以恢复年轻。
而像裴亚青这样三十来岁便结婴的,不是没有,只是极其稀少,通常情况下的上上资质,即上品的根骨和上品的悟性,再加上有师父指点,想要结婴也得五十年苦修。
极品资质那是例外品种,不能算。
一想到对面人的年龄,席慕烟对着那张俊脸便没有感觉了,她可以接受一个好几百岁的爹,但是绝对不会对一个老头子有什么想法。
“是有些兴致,道友这酒,怕是加了不少东西吧?”席慕烟微笑,只是她却不知道,这笑容落在紫千呈的眼里,跟裴亚青一模一样。自然不是说容貌,而是那气质,这般笑着的两人,都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故作高深?
紫千呈也是微微一笑,怪不得这两人如此相投,看人家这默契就是不同一般呢。
“不过加了几味药材罢了,想来二位家学渊源一定能猜得出来,只是小姐能不能猜出,在药材之外还加了什么?”
紫千呈说着,抬手便将酒壶拿了过来,给裴亚青和席慕烟各自将水晶杯斟满。
淡碧色的酒液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却并不腻人,杯中事先放置了一朵小小的水生冰莲,被滚烫的酒液一冲,那花瓣竟然没有烫坏,反倒像是汲取了养分似的,更加水灵了起来。
席慕烟笑了笑,端起杯子轻轻嗅了一回,淡淡道:“叶黄?”
叶黄的外表不怎么起眼,它通常与千叶莲伴生,味道有些微苦涩,只是与酒液混合,再配上七八味药材一压,根本就觉察不出来了。
紫千呈拊掌而叹道:“小姐果然聪慧。”
席慕烟却只是淡淡笑着,并不为紫千呈的夸奖而感到自得。
裴亚青嘴角一勾,这老头子是在试探他俩?
紫千呈看着两人表情,方才绽开的笑容微微一僵,他看着杯中那朵漂浮不定的冰莲,开门见山的道:“今日请二位来,却是想要与二位做一个交易。”
第398章 翻脸
紫千呈看着两人表情,方才绽开的笑容微微一僵,他看着杯中那朵漂浮不定的冰莲,开门见山的道:“今日请二位来,却是想要与二位做一个交易。”
交易?
席慕烟微微一愣,这有点儿出乎意料。
“为什么?”裴亚青只是眼皮抬了抬,却是端着水晶杯一动没动,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
席慕烟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端起杯子浅啜一口,闭上眼睛开始静静品味。
反倒是紫千呈,似乎对二人的反应有些惊讶,接着微微一笑道:“裴公子不想知道交易的内容么?”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们做交易?我们又为何要与你做交易?”
听着拗口,不过席慕烟知道,裴亚青这是在逼迫紫千呈,想要合作,就要拿出多点诚意来,不然,谁鸟你是哪根葱?不是谁都能装神秘扮大尾巴狼的。
紫千呈呵呵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道:“裴公子不妨一看。”
盒子打开,却是一枚泪影虫?
裴亚青皱了下眉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席慕烟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到裴亚青手上的石头也有些疑惑。
输入灵力催动泪影虫,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
华丽而奢靡的房间,重重纱帐,有什么声音从其中隐约传出。
裴亚青不由眯起了眼睛,而席慕烟却是侧了侧头,虽然说的话语不甚分明。可那一声声的呻吟却是越来越大。
什么意思?
这老头难道是为了给他们看活春宫?
直到那声音停下来,席慕烟才有抬眼看去,岂料一眼,便让她直接僵住了。
画面中这个半裸着身体的男人。不就是相怀明?!
裴亚青动了动手指,几乎不想再看下去,却被紫千呈出言激将:“不敢看下去了吗裴公子?”
“敢与不敢,与你何干?”裴亚青反击。
紫千呈哈哈一笑,接着道:“是与我无干,不过这画面中的人物。可是与二位有关呢。我想,你们应该会愿意知道他的一点消息。”
裴亚青握起的拳头被一只手覆盖。
侧头看去,却是席慕烟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毁掉它却不是什么好主意。
相怀明什么她不管,可是越思羽还在他手中。
可是等下一秒,不光是裴亚青不淡定了,连席慕烟也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相怀明身后,从纱帐中露出来的那张脸,分明就是属于越思羽的!
看到那张脸上幸福而又满足的神情,席慕烟只觉得浑身冰凉!
待她反应过来时。裴亚青已经出手。
掌风才出,却被那紫千呈眼疾手快的将泪影虫拿到了手上。
“裴公子为何如此激动?即便是见到仇人——这只是留影,可并非真人呐。”紫千呈握住泪影虫,虽然口中话语依旧不紧不慢,但是那姿态却是戒备的。
席慕烟抓住了裴亚青的手臂,然后一股寒意便从指尖流出。
裴亚青皱着眉头。席慕烟手上的寒意让他冷静了一些,挣扎的力道便弱了下来,
画面仍在继续。
二人咬耳说了什么,却见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两人突然翻脸,相怀明伸手便抓住了越思羽的衣领将人掼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踢飞。
越思羽吐了一口血,眼神中满是恨意。
接着便陷入了黑暗。
紫千呈将泪影虫放回锦盒中,然后看着裴亚青和席慕烟两人道:“如何?”
“你想怎样?”
裴亚青硬邦邦的道。
紫千呈那双狐狸眼完成了月牙状,却是将锦盒收了起来,然后端着酒杯闻了闻道:“这酒滋味不错吧?”
老狐狸开始拿乔?
席慕烟不动声色的拎起酒壶给紫千呈斟满。然后道:“叶黄虽好,可是不宜用多。”
不管如何,紫千呈既然以那枚泪影虫做钓饵,总要先把正题抛出来。
紫千呈呵呵笑着:“听闻席小姐归家不久,居然在草药上也如此有见识。真是不凡呐。”
“过奖。”席慕烟扯了扯嘴角,这真的是夸奖么?
只是她不在乎。
见席慕烟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紫千呈似乎对席慕烟有了新的认识似的,看了她好几眼,然后才转向裴亚青道:“裴公子可冷静了?”
“若是能好好谈了,那便听在下一言,如何?”
裴亚青面无表情,只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紫千呈。
眼刀嗖嗖的就朝紫千呈身上扎过去,可惜眼神真的杀不了人。
席慕烟不敢贸然用上幻术,因为她修炼不到家,万一被人察觉,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到这里,席慕烟禁不住有些后悔,为何往日没有把幻术放在心上。
要知道,当年的天幻仙子可是以骨里香纵横整个大陆……
太过安逸的生活已经磨掉了她的锐气么?
席慕烟直起了身子,手指弓起垂在一旁,却是暗自蓄力的状态。
“裴公子可知,画面中男子何人?”
裴亚青冷冷一笑:“我知道。”
“你不知道。”紫千呈淡淡道:“你以为他是相怀明?”
“难道不是么?”席慕烟反问。
她倒是想听听这个老家伙要怎么忽悠。
“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不知是否是习惯性使然,紫千呈又卖起关子来。
裴亚青不耐烦与他打机锋,便直接道:“又如何?”
看到裴亚青如此明显的态度,紫千呈呵呵一笑。然后便道:“裴公子莫恼,要说这具皮囊,确实是相怀明,但是内里。却已经不是他了。”
席慕烟心下一惊,难道相怀明竟然也是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
这个概率……
“夺舍?”裴亚青脸色不太好看。
显然这个猜测让他很不舒服,并且不能置信。
“不不不,”紫千呈连连否认,似乎对于裴亚青的猜测感到十分荒唐似的道:“裴公子应该知道,夺舍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小。而且以相怀明的修为,想要吞掉他的灵识而夺舍成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修士身殒,包括他的元婴之身也坏掉只保留了灵识,那么这抹灵识想要不消散才会去夺舍,可是正常情况下,能够灭杀一个修为至少在元婴之上的修士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毁掉元婴时让他的灵识跑掉?
而夺舍要成功,便是外来的灵识能够吞噬掉原主的灵识。且不说外来灵识通常都削弱的厉害,只说相怀明那样修为,能夺舍他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这样的大能陨落,不可能没人知道?
“他的精神被控制了,相比年轻的时候。他变得更加的偏执,邪佞,狂妄,甚至是残暴。当年的相怀明,风度翩翩,不知道羞煞了多少少女。”
听着紫千呈感慨的话,席慕烟恨不能一口吐沫啐到他脸上去,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谁能控制他?”裴亚青话中存疑,如同夺舍的可能性太低那样,以相怀明的灵魂强大程度。要控制他可不是说说的事儿。
“你知道当年天幻仙子是怎么死的么?”
“你也说了,她已经死了。”死人难道还能控制人?
“可是她的灵识并未全部消散。”
席慕烟心里一惊,不由得想到流云宗那颗丢失了的封灵珠。
“所以你的意思是?”
“找到天幻仙子的灵识,并将其封印,交予我。”
“用以交换你手中那颗泪影虫?”
“裴公子是聪明人。”紫千呈对裴亚青的上道很是满意。
“我是聪明人?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为何还要说这些话?”裴亚青冷笑:“想要编故事,也请靠谱一点儿。”
“裴公子不相信?”紫千呈瞪大眼睛。
裴亚青没吭声,直接拍拍袖子站了起来。
席慕烟见状也赶紧立起,稍稍退了一步,以她对裴亚青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拍拍屁股离开的。
“阁下的故事若讲完了,那我还有一句话。”
紫千呈看着那张脸那双眼,突然一颗豆大的汗珠就冒了出来。
明明是个小辈,竟然能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什么……话?”
裴亚青嘴角微弯,突然一掌拍出!
三条殷红的火舌从他掌心中飞出,在空中交叉缠绕上了紫千呈的脖子!
紫千呈身子一仰,手掌却同时在地上一拍。
就在他坐的位置下面却突然一空,紫千呈的身体猛然下沉!
然而下一秒,他却不得不僵在了原地。
一条细而透明的细丝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头,却是牵在席慕烟手里。
席慕烟早在裴亚青出手之前就已经戒备,本来他是不打算出手的,可是没想到紫千呈竟然避而不战,倒是一心想逃!
正好让席慕烟捡了便宜,否则还真不能这么快制住他。
虽然情丝只能阻挡紫千呈一瞬,然而这一瞬就已经足够了!裴亚青闪身上前扭住了紫千呈的胳膊,他的目标是紫千呈的储物戒指!
那枚泪影虫,不管它是真是假,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中!
紫千呈割断了缠在脖子上的情丝,反手一掌朝裴亚青拍了过来,在裴亚青躲闪的同时,闪身便跳入了机关之中!
裴亚青的手从紫千呈的手臂上滑了下来,眼看紫千呈就要消失,突然一道白光袭来,同时飞起的还有紫千呈的半截手臂。
机关在紫千呈的惨叫中关闭,席慕烟拾起了那截手臂,撸下储物戒指扔给了裴亚青。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彼此相视而笑。
第399章 纪念?
裴亚青握住那枚储物戒指,直接伸手抹掉了其上的精神烙印。
席慕烟略有惊讶:“这么容易?”
裴亚青嘴角一翘没说话,而是一翻手,戒指中的物品便哗啦一声堆了满地,接着便捡起那枚泪影虫,就要捏碎。
“等一下。”
“嗯?”裴亚青抬头看向席慕烟,不知道她为何要阻止自己。
他虽然在越思羽身边的时日并不很长,可是席沛然从那隐晦之地将他救了出来,而越思羽给了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关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他狼狈不堪的被带入氤氲府时越思羽那温柔的笑,那是他灵魂中的第一抹阳光。
裴亚青并未同她说过太多往事,尤其是心事,可是席慕烟不傻,从裴亚青的只言片语中便可以猜到,越思羽之于裴亚青来说,也是相当于母亲一般的存在,或许,比她的孺慕之情要更深一些。
要知道,席慕烟毕竟是在现在社会中成长,她是带着成熟的灵魂落入这个世界,在思考方式上虽然尽力像土著们靠拢,但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难以改变。
所以,她在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像裴亚青那样暴怒,而是怀疑。是的,纵然说是眼见为实,可是有的时候,眼睛所见也可以是假的,更何况,那只是一段画面。
要知道,在这个时空,易容术可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它是真实存在的。
“我觉得,这个东西说不定会给我们一些提示。”席慕烟从裴亚青手中拿过那枚泪影虫。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什么意思?”裴亚青脸色微变,他盯着席慕烟的眼神有些压抑和尖锐。
席慕烟眯了下眼睛,扭头和裴亚青对视:“裴公子向来敏锐,怎么忘记了虚实之道?或者。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这些乱七糟八的东西?”
裴亚青皱了下眉,眼神确实没有从席慕烟身上移开,他抿了下唇,才开口道:“真的?”
席慕烟微笑了一下,将泪影虫放入项链中,然后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裴亚青的肩膀。
然而此时。脚下却传来了震动声响。
“坏了,可别让人给堵在这里头了!”
席慕烟暗叫一声,与裴亚青同时起身往楼下一跃。
混蛋,竟然真的来这一手?
眼看着旋转楼梯开始扭曲,每层之间的空隙突然开始对接,裴亚青身子突然加速,长剑在手一剑劈在那逐渐缩小的缝隙之上。
而与此同时,席慕烟手腕一翻,一式冰霜大地也已经杀到!
只见那被劈的零落的尺许厚的木板瞬时结满了厚厚的寒冰,巨大的冰层阻碍了木板的继续合拢。只一瞬,席慕烟和裴亚青便已经滑了出去。
脚尖落地,席慕烟抬头一看,那冰层已经被挤碎了大部分,只是被剑光劈坏的地方支愣着,露出一点点的明亮小洞。
裴亚青抬手一挥。一道火舌咆哮着飞起,直接吞噬了席慕烟留下的碎冰,然而那火焰却烧得更旺了一些,转眼而成了一朵巨大的火蘑菇,砰地一声,从最下面一层的木板开始,一路撞着飘上了顶层。
看着那圆形的一个大洞,席慕烟会心一笑道:“这一手不错。”
裴亚青哼笑一声道:“不过是做个纪念罢了。”
这塔内的构造都是用南疆特产的雨林木做成,虽然木质剑刃,可是又怎么抵得上裴亚青手中长剑?再者。他还有一样能够燃烧万物的火焰在手。
若真有心,怕是能给他把这塔里毁的一丝不剩,连木屑都不给留下一点儿。
“我看这事,可不是那个紫千呈能做出来的。”席慕烟打眼看了一圈,塔楼的窄门已经被封死。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头顶投下来一丝光。
“你是说?”将他们堵在这塔楼里的事儿还是紫千呈口中所说的交易的事儿?
“紫千呈背后有人,况且敢于掺和到此事中间,所图非小。”席慕烟弹指一个水镜术,整理了一下仪容才道:“看紫千呈的气度,没这么大手笔。”
“嗯,不过还是有些奇怪,按理,就算我们不同意那什么鬼交易,也该是同盟才是,他们这般做法,不太合理。”裴亚青和席慕烟一般四周打量了一下,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前推了推他们进来时走的那扇窄木门,眉毛轻蹙了一下。
“关死了?”席慕烟凑上去瞧了瞧。
“嗯,这座塔楼外布了阵,束缚之力很大,想要强行毁门怕是不太可能。”裴亚青摸着墙壁,似乎在找什么。
“哦,阵法啊,那不是你强项么。”席慕烟点点头哦了一声,并不是太担心。
首先她倒是信得过裴亚青在这方面的造诣,记得当初席炎自比方寸大师来着,而席炎所学之驳杂,比裴亚青更墙上几分,相应的,他的精力便分散了,裴亚青虽然不如他,可是胜在专精,更何况当初因为阵法吃过瘪,后来还发奋研究了好一阵子。
“你倒是不担心?”裴亚青看了她的样子,取笑道。
“我估计不会太难。”席慕烟倒是点头,跟在裴亚青身边屁股后头道:“你说的没有错,那背后之人如此聪明,又岂会平白树下大敌,今日这事儿,说不定是那紫千呈不忿断臂之痛,私心报复而已。再说,我们还抢了他的东西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不算无辜,是活该了?”被席慕烟这么一打岔,裴亚青倒是松快起来,并且开起了玩笑。
席慕烟撇嘴:“怎么可能?明明是他们不对嘛,装神弄鬼在先,挑拨离间在后,我没拆了他这座塔楼,已经是很仁慈了。”
说完,便一提裙子往地上一坐,看着裴亚青道:“你说,那背后之人可知……”
席慕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裴亚青却已经明了了。
那泪影虫所呈现的画面之所以让裴亚青和席慕烟愤怒,不只是因为越思羽被打到吐血,更多的是因为画面中她与相怀明的暧昧,虽然并未看见那一幕,可是那一声声的呻吟却是入了耳,入了心。
席慕烟之所以怀疑,是因为她觉得,越思羽那样的女子,自有她的骨气,更何况,即使她要寻找第二春,也绝对不可能是与相怀明,她看不上他。
再者,给席沛然戴绿帽,这风险也太大了些。
她的第一反应则是猜测这是否是相怀明设下的圈套?若是如此,那相怀明可能是真的,而越思羽却是旁人假扮,但是又一想,相怀明可是知道他们身份的,弄出这样一份东西,可不是明摆着嫌命长么?
若是第一猜测不成立,那么就可能两人都是假的,这样的话,该怀疑的就是幕后之人了,他究竟是因着什么心态,才会用这一手来招惹他俩?
而看紫千呈的说话,似乎并不知道越思羽和他们的关系,话题也只在相怀明身上。
“这……”裴亚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闪烁了一下,“很难说。”
“如今这情势,我是越发看不明白了。”席慕烟叹了口气,仰头倚靠上背后的墙壁,“也不知究竟是哪块香喷喷的点心,惹出了这许多的牛鬼蛇神。”
裴亚青被她这不伦不类的比喻给逗笑了,咳了一声便走到了席慕烟跟前,一手揽过了她的头,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道:“泄气了?”
“累。”席慕烟放松了身体靠在裴亚青怀里,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热度,便安心了些道:“原盼着逍遥山水间,可是如今却麻烦不断,我恨麻烦,最恨给我添麻烦的人。”
她前世便是在挣扎中艰难求生,后来穿越到此,也是活的不甚痛快,如今认回了父母兄长,又有知己相伴,眼见梦想中的生活触手可及,心中的那一抹欲念便开始疯狂的滋长,让她愈发的按捺不住。
“有我在。”裴亚青轻轻的道,一手在席慕烟的头顶轻揉了一下,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席慕烟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嗯。”席慕烟应了一声,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道:“既然有些人活的不耐烦,我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不过是普通发狠的话语,可是席慕烟的口吻太过温柔,反而多了一丝阴柔的味道。
说罢,又推了推裴亚青道:“不要偷懒,快去破阵。”
裴亚青眼中带笑,依言而起研究阵法去了,而席慕烟却是负着手开始在塔内溜达。
法阵有些复杂,就如同烦乱的线圈,可是一旦找到线头,接下来就可迎刃而解,就在裴亚青撸起袖子准备破阵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轰然一声响。
扭头看去,却见席慕烟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怎么了?”
席慕烟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往上一指。
裴亚青随着望去,却被那光泽晃花了眼睛。
在距离地面大约丈许距离的墙壁上开了一个洞,许多的上品晶石堆在那里,仿佛聚光一般。
席慕烟收起忘忧,她之前不过是随意的在墙上戳戳,谁知道居然戳到了宝贝。
那一堆上品晶石,若是不算她藏在项链里轻易不动的丹药,几乎可抵她全部身家了!
裴亚青眯着眼儿笑道:“这下也不算白来了,全部收了当纪念吧。”
席慕烟大笑:“然后在墙壁刻上席大小姐到此一游好不好?!”
第400章 试探
抱歉,内容已修改,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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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高高兴兴的收了这笔意外之财,裴亚青却哎呀一声。
“怎么了?”
“嗯,只是想到了这些晶石的用途。”裴亚青摸了摸下巴笑道。
席慕烟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些晶石是用来维持这座塔的法阵的?”
“聪明。”裴亚青伸手揉了揉席慕烟的脑袋,然后转身走到了塔中央。
这塔的形状是外圆内方,裴亚青站在了对角线的交叉点仰头看,然后便发现了端倪。
看到裴亚青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席慕烟知道他肯定有了发现,便找了个角落蹲下来,一边无聊的在地上画圈圈,一边看着裴亚青的动作。
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好歹也是懂一些的,猜想到裴亚青应该是在找阵眼。
一般来说,聚灵阵的阵眼就是在中心位置,不过由于此阵是覆盖在这座塔上,便有了相应的变化,看裴亚青的样子,那阵眼显然是不在他的脚下的。
那么,会是在哪里呢?
头顶?
与裴亚青视线相对,席慕烟微微一笑,伸开的手掌心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圆球。
水润透亮的圆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光刃,然后便砰地一声穿透了头顶上的一层层木板,圆球过处,立马便结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冰霜,弹指一道剑气。便见头顶上那已经千疮百孔的木质塔楼从接缝处纷纷掉落下来。
不过眨眼功夫,塔楼内的建筑全部化为碎粉,抬眼便可望到顶部那半圆形的塔尖。
席慕烟将指尖残留的冰霜抹掉,然后便看见裴亚青眼中赞许的神色。
裴亚青盘膝坐在了原地。在他的周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光圈内有许多道被打断的线,整个图形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然而席慕烟却知道,那只是看起来,实际上它仍有迹可循。不过她并不能完全看懂,尤其是那些断点,好似是故意折断的一般,有丝丝灵气连续的泄露出来。
席慕烟有些不太明白,就她所知,破阵有许多种方法,但是最简单的一种无疑是找到阵眼,毁掉它,此阵便不攻自破,可是裴亚青此时。竟然在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断线重新连接起来!
裴亚青的指尖似乎带着魔力一般,一个个光点从指尖溢出,然后随着他轻轻弹指,那光点便去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随着那些断线不断被修复,一个完整的图案展现在眼前。随着裴亚青补上最后一点,那光圈便好似恢复了生命力一般猛然一亮!
席慕烟怔怔看着,毫无疑问这个是聚灵阵的阵图,可是无论它的构图还是灵力运行方向全部都是反的。
反向聚灵阵?
席慕烟还在呆愣的时候,裴亚青却是双手在周身一划,随后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连续打出十八个法诀,手势的残影还未消去,就见他的脚下,突然又亮起了一个光圈。
不过此光圈并未像第一个那样漂浮在裴亚青的头顶,而是显示在地面上。
席慕烟看着自己被一圈光线给包围了起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直到退出光圈的范围。
她对法阵有着天然的畏惧感,因此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在看清楚地上图案的全貌时,席慕烟震撼了,这个法阵。确实是聚灵阵,而且是一个十八连环套的聚灵阵!
两个完整的阵图彼此呼应起来,对应的点连成线,猛然看去,裴亚青就好像被许多的光线给缠绕起来似的,脸上皮肤都被耀成了炫目的金色。
随着两个阵图的启动,十八道金光猛然窜起,分别连接了塔顶的十八个点,霎时间,整个塔身便被包围在了其中!
席慕烟看着眼前一幕,不知怎么的,突然勾起了她记忆中深藏的一幕。
那是她刚刚穿越到整个世界,灵魂附身的一瞬间,一个精密而复杂的图案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懂那是什么,还以为是灵魂附体产生的精神烙印,可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一个阵图!
席慕烟皱起了眉头,那代表着什么?
她没有忘记这个身体是因何而死的,虽然那件事在席炎的手中落幕,可席慕烟内心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她和席炎,一定都疏忽了什么。
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能够留下来的线索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裴亚青探手在阵图中间戳了一个眼儿。
两个阵图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立刻停住了,只是那耀目的光线依然闪动着金光,浓郁的灵气令裴亚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转头却看见席慕烟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神游天外。
裴亚青贼兮兮的抬了抬眉峰,接着闪到了席慕烟身后,突然展臂把人抱了个满怀。
席慕烟本能的屈肘扭身后踢,身子如同滑溜的鱼儿一般挣脱了出去。
裴亚青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堪堪闪过了席慕烟的一脚,看着突然空了的怀抱,裴亚青舔了舔下唇,意味不明的看向席慕烟。
“呃,”一连串动作做出,席慕烟才想起来她此刻身在何处。
看到裴亚青那略带控诉的眼神,席慕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讪笑道:“你……没事吧?”
虽然知道那一肘子肯定不会给裴亚青造成太大伤害,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不关心一句的话,就有点儿说不过去。
裴亚青哼了一声,揉了揉肚子,席慕烟方才的力道并不是很大,可是技巧娴熟,基本上发挥出了最大的功效。
抬腿走到席慕烟跟前。裴亚青伸出二指捏了捏席慕烟那白嫩的脸蛋,“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他没有忽略席慕烟身上一闪而过的煞气,所以能肯定,席慕烟方才并不是单纯的走神。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
席慕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瞥了瞥周围,惊喜道:“完了?”
见席慕烟如此,裴亚青也不想强求。便顺着席慕烟的话题道:“我帮忙把它原有的法阵给修复了。”
哈?席慕烟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道:“我说呢,这个法阵又不是多么难,破阵哪里会有那么麻烦。”说完顿了顿,才瞪圆了眼睛道:“修复?”
看着席慕烟一系列反应,裴亚青乐的笑了出来,一伸胳膊揽住席慕烟的肩膀道:“对,修复,一会儿,估计还有的磨。”
席慕烟皱了皱眉。裴亚青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还走不成?
果然,就在裴亚青伸手推开那扇门之后,便看到左右各三个灰衣男子并排站在那里,中间一个身材高挑的蒙面女子朝两人福了福,开口道:“裴公子、席小姐。先前多有得罪之处,暮雨代千呈总管给二位赔罪了。”
声音温婉动听,明明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疏离,白锦丝的面纱薄如蝉翼,挺翘的鼻子和小巧的红唇若隐若现,面纱之上,是一双剪水秋瞳。
眼波流转之间,星辉熠熠。
席慕烟突然不自在的眯了眯眼,又转头看向裴亚青。
裴亚青似乎没有察觉到席慕烟的注视一般。看着暮雨朗声道:“姑娘此来,怕不是为了赔罪?”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腰眼处一痛。
是席慕烟伸指戳了他一下。
裴亚青抬手阻止暮雨,微微笑道:“姑娘若真有话要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是我的疏忽。二位请跟我来。”暮雨眼神在裴亚青和席慕烟之间转了一下,便转身向外走去。
席慕烟特意缀后一步,却发现那六人依旧脚步未动,只待席慕烟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抬脚跟了上来。
“看来,他们现在改变主意了。”席慕烟拽了拽裴亚青的衣袖。
裴亚青微笑着点头:“如此正好。”
他费力气把那法阵修复,又在阵眼处动了手脚,为的就是此刻,如若不然,还能是他突然变成了喜欢做好人好事不成?
不过没料到的是暮雨竟然带他们二人来到了一处小楼,裴亚青在小楼外停了下脚步。
“暮雨姑娘。”席慕烟突然开口叫住了暮雨。
暮雨已经踏进了小楼门口,她微微侧身,光线在她身上打出了明暗不同色调的光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席小姐有何吩咐?”
“不敢。”席慕烟眯眼笑着,指着眼前这座小楼问道:“姑娘为何带我们来此?”
这种小楼通常是内院的建筑,一般来说,就是用作小姐的绣楼,虽然这个世界对男女大防不是那么严谨,可是带一个陌生男子来这种地方却不妥,怪不得裴亚青会驻足不前了。
暮雨福身柔声道:“自然是请二位先梳洗,用过饭后,再请二位议事。”
席慕烟忍住到了嘴边的冷笑,侧头勾了勾唇角道:“姑娘此举不妥呢。”
虽然口中说着贵客,可是哪有这么对待贵客的礼数?
当然席慕烟不是要计较这个,她想知道的,是对方的态度。
暮雨迟疑了一下,却道:“主人的原话是,二位虽然是贵客,可是在他心里已经是朋友,不需拘泥于礼数,更何况我们府上并没有小姐,所以二位不用担心失礼。”
失礼你妹呀!
席慕烟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已经开骂,明明她是暗讽对方,却被这女人反话将了一军?
什么主人原话,骗鬼呢?
第401章 吃醋
席慕烟心中不满,已经直接的表现在了脸上。
周围的侍女全部被她给轰了出去。
“生气了?”
裴亚青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顺手递给席慕烟一杯。
“哼。”席慕烟接过茶杯扭身坐回妆台之前,一口气喝完然后将茶杯重重一放,“那个暮雨姑娘,看起来倒真是有些我见犹怜的气质。”
裴亚青一愣,接着捂着嘴唇咳了两声道:“那面纱挡得严实,都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呢。”
“哦,这么说你还想看看?”席慕烟翻白眼,没好气的问道。
“呃,我可什么都没说。”裴亚青抬起食指摸了摸鼻子,然后看着席慕烟就开始笑,意味不明的,让席慕烟有些莫名其妙。
“是没说,可不是不用说了么?都表现出来了。再说,气质这东西,不用看脸,只看那一双莹莹的眸子,就连我都觉得没法跟她大小声。”
席慕烟一边说着,随手将头发扎了个马尾,然后戴上一个金镶玉的头冠,乍一看倒像是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哥。
只是那耳朵上还塞着白玉翡翠的耳铛,倒是在英气中带出了一丝妩媚。
听到这带着酸味的话语,裴亚青是又好笑又有气,他又不是那看见美人就把持不住的色鬼,怎么这姑娘反应这么大?
“我们烟儿这双眼睛,只这么微微一抬,就有千万种风情,谁人比的上?”裴亚青俯下身子。一手在席慕烟的脸上逡巡,温热的手指碰触到眼皮,让席慕烟的眼皮忍不住合了合,待那手指离开。才有抬起来。
对着镜子,席慕烟也看得到自己眼睛里的光彩,当她抬起眼皮看向镜子里的裴亚青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吃醋?
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席慕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先不说有些不合时宜。单说这种幼稚的举动,可真的有些傻了。
裴亚青叹了口气,然后宠溺的两手捧住席慕烟的脸蛋揉了揉,“烟儿,我很高兴。”
“嗯?”席慕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裴亚青脸上的笑。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你的反应我很高兴,只是我是在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暮雨就……”说着说着,裴亚青自己就笑了起来。自从当年容华的事让他长了教训,身边就再也没有放侍女,来来往往之间,也都是男子居多,反而没有机会看到席慕烟这个模样,今天不过因为那暮雨有些蹊跷多看了几眼。倒是歪打正着了。
听了裴亚青的话,席慕烟有些怔怔的,一直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裴亚青在一起只是因为最合适,而不是最喜欢最爱,而且她觉得,裴亚青也应该是如此的想法。
不过今天,却有些意外。
与裴亚青相处愉快,并且越来越有默契,这让她感觉不错。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爱上了裴亚青,最多只是不排斥,也许有点儿喜欢,但也没有多深。
难道是因为与裴亚青厮混习惯了,竟然真的入了戏。将裴亚青当成了自己的人?
唔,或者说,她对裴亚青,有了独占的心思?
裴亚青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被眼皮遮了去,心里刚有些担心,便看到眼前席慕烟的一截雪白脖颈,竟然渐渐的染上了红霞,一直红到了耳根。
“你别自作多情,我是提醒你,别因为她看起来纯洁便真的当她无害了,能够爬到现在的地位,那心眼儿未必比你少。”席慕烟斜了裴亚青一眼,好不客气的道。
席慕烟的意思很明白,裴亚青因为成了席沛然的徒弟,起点就比旁人高了不止一截,或许旁人修为不及他,但是单论心机,那些挣扎打滚熬出来的人,难道会差了?
“我知道,放心好了。”裴亚青拍了拍席慕烟的肩膀让她安心,随即凑到席慕烟耳边道:“那个暮雨,我觉得有些眼熟。”
“哦?”席慕烟一惊,裴亚青的眼力和记忆力都很不错,既然他觉得眼熟,那一定是见过的!
“可是我却想不起来。”裴亚青皱了皱眉,他是真的没有记忆,只是当他看到暮雨的背影和侧影时,那隐约的熟悉感实在太明显。
“若是如此,那就得更小心些,看来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席慕烟眼神一凝,突然抬手砸掉了眼前的镜子。
哗啦一声脆响,吓了开门的人一跳。
侍女一缩脖子便退了出去,暮雨站在门口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美丽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便道:“席小姐这是……”
这倒是个聪明的,什么都不乱说,而是留下话头给席慕烟自己接。
席慕烟只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裴亚青便插嘴道:“无妨,是我惹了她生气而已。”
那面纱下面似乎漾出了一个笑容,暮雨笑了出声,再抬眼的时候,却发现裴亚青那双幽深的眼睛睁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便侧了侧身体,扭头吩咐侍立在外的侍女道:“进来把东西收了。”
席慕烟起身走到了暮雨身边道:“暮雨姑娘此来,莫不是贵主人肯与我们谈正事了?”
双方都心知肚明,紫千呈绝对不会是她口中的主人,自然不用再提先前那一茬。
暮雨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皮笑道:“席小姐莫急,若是在这院中闷了,不妨出去走走,那湖中的莲蓬正是新鲜的时候呢。”
席慕烟立即眉毛一扬,这是什么意思?
“暮雨姑娘,我也不耐烦那些虚的,你就直说了吧,你家主人究竟姓甚名谁意欲何为?留我与裴公子在此,难道还真的让我们安心在此做客不成?”
“席小姐何出此言?莫不是嫌弃我们招待不周?”暮雨一个吃惊,眼中便蒙了一层水雾。那声音更是柔美:“暮雨原先只是公子身边一个侍女,却并未做过招待客人的事,若是哪里疏忽了,还请席小姐和裴公子见谅。若是家主人知道了,暮雨就、就……”
暮雨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了子丑寅卯来,席慕烟不耐烦的转身走了开去,顺便给裴亚青使了个眼色。
裴亚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被席慕烟瞪了一眼。
眼下正是用得上你的时候,你缩什么?
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美男计,赶紧的给我应付了她去!
裴亚青却是眯着眼儿继续摇头。开什么玩笑,刚才多看了几眼席慕烟都要给他脸色看,他要是真的用了美男计,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傻子也知道不能上啊。
想到这里,裴亚青便嘴角含着笑,施施然的走到一旁赏花去了!
看着裴亚青好像看到什么绝世秘籍一般眼睛发光的盯着角落那盆栽,突然一个弹指,那花盆子一下便爆了开来,砰地一声就打断了暮雨的哽咽声。
门口的小侍女们听到声音。都吓的哆嗦了一声,偷眼看了看暮雨,见她没有注意这边便都往外挪了挪脚步。
“暮雨姑娘,你这是在控诉我这个客人欺主么?”席慕烟的声音悠然响起。
“席小姐何故如此?暮雨只是为自己的失责而感到愧疚罢了,若是让席小姐再误会,暮雨可就没法跟主人交代了。”暮雨收了哽咽。细声细语的样子让人都不忍开口斥责。
尤其是她还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席慕烟笑笑,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替暮雨开脱的意思。
莫非是因为自己一直与裴亚青在一起,旁人看到的也是自己逍遥自在被裴亚青宠溺放任的一面,所以才觉得自己是个没脑子的?
要是自己方才心软接了暮雨的话,只怕她马上就能顺杆爬了。
“暮雨姑娘,若是你再这般东拉西扯下去,那便不是我误会的问题了。到时候你要无法跟主人交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席慕烟毫不客气的盯着暮雨,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给她带来麻烦的人,但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柔弱白莲花,而且还是一朵伪白莲花,外表高洁,内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坏心眼呢。
“暮雨并无其他意思,席小姐怎会认为我是东拉西扯?若是席小姐不喜欢这些。那暮雨不说就是了。”暮雨很是机灵的住了口,眼下她要是跟席慕烟杠上,不管究竟谁对谁错,都没她的好果子吃。
想到主人最后那句交代,暮雨就有些不寒而栗,心头暗恨自己倒霉,怎么这样一个差事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
再想到把事情搞砸的紫千呈,心里又有些安慰,就算倒霉,至少有作伴的了。
这人呢,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自己倒霉,可是看到还有比自己更惨的,她内心就好受了。
暮雨收拾了心情,对着席慕烟换上一副笑脸道:“那席小姐喜欢什么,暮雨也好去准备一些。”
席慕烟闻言皱眉,没好声气的道:“什么都不用准备,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家主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露个脸儿?”
暮雨大概没料到席慕烟会这么直接,滞了一下,刚要说话,席慕烟又道:“你要是还扯那些虚的就免开尊口,我懒得听。”
“席小姐恕罪,主人的行为不是暮雨可以猜测的,实在是……”
“行了,我知道了。”
席慕烟抬手打断她,起身整了整衣袖道:“既然你家主人事忙,那我们还是先告辞了,回头有空闲的时候再叙。”
裴亚青转过身来,似乎对她的话毫无异义一般,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暮雨一眼。
想拖住他们?那也得看他们是否愿意。
第402章 冲突
“请等一下!”
暮雨忽然拦在了席慕烟身前,着急之间那面纱却是飘起了一边,露出了那殷红饱满的唇和挺直的鼻子。
“若是二位走了,那暮雨就没法儿跟主人交代了!”
席慕烟微微侧身瞥了裴亚青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那与我又有何关系?凭你,还拦不住我。”
话音未落,席慕烟便是一掌拍出,暮雨面露惊骇之色,急忙飞身后退,一脚点到院墙之上。
席慕烟翘起嘴角,方才她骤然出手,那暮雨却是反应够快,在掌风沾身之时就抽身,并未与她真正交手。
抬眼看了看午后热烈的阳光,席慕烟负手走出小楼,侧头看着裴亚青微笑道:“我们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么?”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手段来留下他们?
裴亚青为难的抬指点了点下巴道:“或许有一点?”
虽然裴亚青表面看起来对这个说法感到可笑,不过在他内心,却是起了警惕之心。
既然他们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蠢,那么对方出这么一手又是为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脚尖一点楼顶,便飘身往北窜去。
于此同时,却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声。
哨声三短两长,哨声未落,便从四面各出现了一名灰衣修士,将裴亚青和席慕烟二人围在了其中。
二人身形却是未停,直接朝面前之人撞了过去。
裴亚青抬手一道火焰,火红的烈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伴随着燃烧的灼热,似乎将空气都燃烧起来,疯狂的扑向了对面拦截的两名修士。
那两名修士第一时间便是握剑在手,径直劈在那道火焰之上!
两道剑芒刹那闪过。将嚣张咆哮的火焰穿透了两个窟窿,可是他们嘴角的微笑刚刚扬起,便看到那火焰突然反扑膨胀起来,竟然比先前更热烈了三分!
两人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可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火焰便扑到了身前。如同巨兽一般将两人彻底吞噬!
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只见两个身影从那火焰中狂奔而出,带着剧烈燃烧的火焰一头扑进了最近的莲花池中。
忘忧剑在席慕烟手边转着圈圈,发出一阵阵柔和却阴寒的白光,不一会儿,便在周围聚集起了一圈白雾,席慕烟身在白雾之中,衣袂飘扬,确有几分出尘仙姿。
“莫非贵府上还要强留我们不成?”席慕烟面无表情的回身,淡然开口。
裴亚青悠然来到她身边。一言不发的看向停在身前不远处的暮雨。
暮雨却是没有想到裴亚青看起来温文尔雅,竟然出手如此干脆果决,看到那两个从莲花池中狼狈爬出的修士去了半条命的样子,不由一阵胆寒。
“我们以礼相待,裴公子却出手伤人,未免太过分了!”暮雨的声音中隐含气愤。颇有指责的意味。
席慕烟却是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道:“不过小惩而已,何况他们性命还在。”
莫非这暮雨真的是温室里长大的小白花?这点手段居然就喊过分,真是太好笑了些。
不知道这位幕后的主人究竟是怎么调教的侍女,若这暮雨不是装出来的,那跟席炎身边的容心一比真是弱爆了。
听到席慕烟这句话,另外两个灰衣人不知怎么的,俱都悄悄往外退了几步。
席慕烟也未说破,只是冷冷看着暮雨。
看这情形,这叫暮雨的女子虽然修为差了些,但却是目前的话事人。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暮雨。究竟是真的善良值超标还是装模作样,不管是哪一种,她都确信这个暮雨是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席小姐果然是冷心冷情,莫非这些人命在你眼中真的如同蝼蚁?”暮雨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眼睛当中还闪着怒火。这言语怎么听都好像是在挑拨一般。
此话一出,席慕烟便感觉到这府中的气势一凝。
暮雨的话很有意思,明着看是表现了她的善心,而暗含的意思则是,席慕烟自恃身份,并不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若是如此,那几条性命也不过是随手一剑的事儿。
席慕烟先是眼睛一眯。
她自然也听出了暮雨的话中含义,只是,这又怎样?谁在乎?
本来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就很不爽,被人耍了一通浪费了半天时光,最后要走还被人扣了个屎盆子在头上,是个人也有火气了!
忘忧剑突然发出一声剑鸣,剑身一转,便是一剑而出!
白色剑芒突然大涨,巨大的光柱从空中倾斜而下,脚下方圆百丈之内的建筑全部化为废墟!
然后便有几个身影狼狈的逃窜出来。
看到席慕烟嘴角的那抹冷笑,她心头震动之余,也是一股寒气爬上了后背,她方才的行为却是鲁莽了!她不该惹怒席慕烟!
只是此刻,却已经不容她开口说示弱的话,不然,她就要失去在府中的掌控力。
就在她脑筋急转的时候,裴亚青突然开口了,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在众人耳边:“暮雨姑娘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裴亚青手上把玩着一个跳跃的小火球,眼中带着一抹笑意,却是让人感觉有些危险:“方才出手的是我。”
而你却来指责席慕烟心狠手辣?
那他这个动手的人算什么?被动的置身事外了?
“况且烟儿说的没错,我已经够手下留情了,暮雨姑娘觉得还不够?哦,应该是要我二人束手就擒才和你心意吧?”
裴亚青讥讽的嗤笑了一声,接着道:“只可惜,你既然被派来主持此事,莫非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暮雨应该知道的,并非是裴亚青的身份,而是他的习惯品性,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至理名言。
席慕烟面部寒霜褪去,将忘忧剑收了起来,才看向暮雨道:“我想你的主人,应该不会希望你作出聪明的事。”
话中隐含威胁,她已经笃定这幕后的主人对他们并无恶意,或许是利用,或许是真心结交,当然后一种可能性不大,但肯定不会是要对付他们。
不然,就不用费这许多周折。
可是此刻他人不出现,就不由得人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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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炎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却被柳五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弄得心烦。
“我说柳阁主,你到底是想要作甚?”
先是骗他入骰,如今又如何是这般模样?
柳五停住脚步,咬牙道:“大公子真的无法破开这机关?”
席炎平静摇头:“我对这个不熟。”接着无奈一笑道:“我本就涉猎太杂,耽误了修炼,如今倒是弄了个两不靠。”
他兴趣驳杂,天赋又高,学习了许多东西,但是在修炼一途上,却是不如师弟裴亚青了。
再者,裴亚青还身怀天心灵火,比他在修炼上的天赋又高了一筹。
平日里精力牵扯太多,已然被裴亚青超越了过去,再过几年不突破的话,怕是连席慕烟都要赶上来。
想到席慕烟那诡异的修炼速度,席炎不由得苦笑,本来他的资质拿到大陆上那也是天才级别的,可是跟自家的弟妹们一比,这光芒就黯淡了。
柳五闻言顿时苦了脸:“大公子,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席炎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但显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就是在嘲笑柳五。
当然,幸灾乐祸什么的就算了,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柳阁主能否说一说,你究竟为何……”席炎手指画了个圈,表示他二人此刻的处境:“这叫什么?简直是没事找事。”
柳五叹了口气,伸出收拾揉了揉眉心,眼角的泪痣动了一下,再抬眼的时候,那眼中已然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唉,这事儿吧,有点儿难以启齿。”
“哦?”席炎饶有兴趣的看着柳五,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说不得的缘由?
“其实我本来,是想借助大公子之力讨点便宜的。”柳五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大公子应该听说过那龙脊山中仙人洞府的传言吧?”
席炎默然点头。
接着眼中出现一抹惊诧之色,莫非此地就是那……
柳五也没卖关子,倒是干脆的承认了:“没错,此地就是,不过我没想到,竟然这般棘手,连大公子你都束手无策。”
席炎垂下眼皮,“柳阁主如此行径,应该是不信任席炎的缘故?”
声音平静无波,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柳五仰头叹息道:“若是大公子你,又肯信任我么?”
席炎哈哈一笑,抬头看着柳五道:“此言差矣,席炎若得此处,就算要集合他人之力,也绝对不会找到贩卖消息的九霄阁主头上。”
“好吧,我是自讨没趣,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要看大公子你啦,就算你说不熟,可总也懂一些的吧?柳五是一点儿都不懂啊。”
柳五的眼神十分坦荡,伸手一拍席炎的肩膀道:“大公子,我们暂时放下戒心,携手合作如何?”
席炎忍住了将柳五那只爪子拧断的冲动,起身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道:“若是柳阁主肯透露多些秘密,那我们要从此地出去,倒也不难。”
第403章 老巢
云中城。
迦南别院。
高陵王负手站在高台之上,眉眼间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他已经在此等候了五天,可席慕烟还未见踪影,他的耐心就要耗尽了。
相怀明不是傻子,或许因为他期待许久的一刻就要来临的缘故暂时忽视了高陵王,可是等他回过神来,必然会分出部分精力到自己的徒弟身上,到时候高陵王就再也无所遁形。
想要与席慕烟密谋的事情,也再难成事。
就在高陵王思绪纷杂的时候,突然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接近了他!
“什么人?!”
高陵王飘身飞下高台,在周身丈许范围内布下气罩,警惕的看向周围。
“呵呵,不愧是主人的徒弟,感应很是敏锐呢。”
在左前方十丈的距离,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那是个女子。
一头秀发梳成飞燕发髻,耳朵上缀着一长串的亮银晶,轻微晃动间闪出耀眼的光芒。
微微勾起的唇涂了殷红的脂膏,眼尾处用菱形亮银晶贴成了鱼尾的形状,眼中露出的光芒与亮银晶的银光交相辉映,光彩慑人。
“你是童鬼?!”
高陵王心中一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昔年相怀明座下有四大童子,童鬼是其中之一,这么多年过去,自然不再是童子,却成了相怀明的得力侍从。
此人向来行踪鬼魅,并不以真面目示人,尽管是相怀明的真传弟子。高陵王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童鬼的真面目,如果面前这张脸是她的真面目的话。
因为在相怀明的座下能够以主人相称的只有这四位侍从,而其中三男一女,所以高陵王便猜了个正着。
“呵呵。”童鬼笑了起来,神态妩媚,一身黑衣贴身包裹着的娇躯,玲珑有致,散发着莫大的魅力,“高陵王果然聪明。不过,要记得称呼我为童大人。”
童鬼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指扫过耳畔那流苏样的耳坠,突然一个弹指。
一点白光突然出现在高陵王眼前,直接没入了他的胸口!
高陵王的身形一滞,接着便被童鬼欺身近前,手中长鞭一卷,便将高陵王捆了个结实!
童鬼拍了拍高陵王的脸,殷红的双唇凑到眼前微微开启道:“高陵王果然英俊不凡,让人都有些心动了呢,就是这修为。还真是差了点。”
童鬼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下唇,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同时消失的还有高陵王。
高台上静寂一片,只有凉风吹过,好似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出现过一般。
两道身影在山间呼啸而过。
在万丈悬崖下的峭壁上。如同孤松一般斜斜的伸出一个圆形的平台。
这个平台长宽都不过三寸,打眼望去,在云雾缭绕间尤其渺小,让人有些胆寒。
黑色身影在崖边一个急停,便自杀一般跳了下去。
高陵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发现自己已经稳稳站立在了峭壁中间的平台上,两个人站在其上略显拥挤,微微斜眼看去,却是只见云雾。不见崖底。
“走吧。”
童鬼一扯高陵王,便带着他进了山洞。
洞内黑漆漆一片,只见童鬼一个弹指,便在山洞深处出现了一个光点,接着那光点便朝着二人飞了过来。
“童大人。”
“嗯。”童鬼此刻神情肃穆。脸上早就没了那一妩媚之色,对着来人略一点头,便从其手中接过了夜光石,将高陵王扔给了他道:“主人的弟子,好生招待。”
此时她已经收了鞭子,高陵王身上虽然没了禁制,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暂时没法从童鬼身边逃脱,便只得乖乖的跟着那人离去。
而童鬼则是整了一下仪容,便径自走进了山洞中另一条岔路。
长长的甬道中散发一股草药香味儿,童鬼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她虽然毫无条件的听从主人的命令,可是对于主人执着的做法还是无法赞同。
在她看来,漂亮女人,以相怀明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又何必对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人念念不忘?更何况还为了她愁思苦想几百年,又为了那一线希望忙活了几十年。
可是最可怕的,不是这般的殚精竭虑,而是最后的结果!
若是不成,那主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童鬼不敢去想,她只是担心,主人的偏执最后会变成疯狂。至于她自己,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主人的童子,主人怎么说,她怎么做便罢了。
又走了一段,突然重见阳光。
展现在童鬼面前的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之前一直隐藏在山腹之中无人发觉,后来被相怀明无意间发现,便拿来做了老巢。
来到一个小院门前,童鬼刚抬起手准备敲门,便从中传出相怀明的声音:“进来吧。”
“是。”
童鬼恭敬答了一声,便推门而入,只见到相怀明披散着头发坐在堂中,一身白袍襟口大开,露出了蜜色的胸膛。
“找到他了?”相怀明口中的他指的便是高陵王。
他前些日子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却是忘记了自己这个弟子,等他闲暇下来,才想起来将他忘在了外头,不管是为了保密考虑还是安全考虑,还是把人带到身边为好。
“是,童鬼找到他时,他正在云中城。”童鬼眼神抬了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她是在城主府找到高陵王的事实。
而且看高陵王的样子,明显是在等人。
却是不知道他等得究竟是谁了。
“城中有无异状?”相怀明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悠然问道,似乎并不是多么在乎,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有。那接天塔突然失去了守护之力,紫府被人大闹一场,很是灰头土脸。”童鬼想到那接天塔,原本每日都有异象显现的接天塔突然剥去了那层神秘外衣,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却不知道究竟是方寸大师手艺退步了还是那大闹紫府的人出手破坏而成?
“然后呢?”相怀明微微侧头,貌似对这件事起了一点兴趣。
“呃,紫府护卫与来人大打出手,结果伤了一大半,却还被人突围而去。童鬼到时,正好赶上看最后的好戏。”想到那紫府中的狼狈景象,童鬼不禁对那突围而去的两个年轻人赶到了些许好奇。
“哼,不过如此。”相怀明淡淡评了一句,便将此事放到了脑后,“若其他事情,你便去吧。”
“是。”童鬼躬身后退,却是没有发现相怀明眼里突然涌现的狠厉光芒。
童鬼出了小院,便信步走了开去,刚刚转过一个弯道,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童大人,请止步。”
童鬼愕然看去,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山谷的尽头。
前面的小院直接连通到山腹之中,却是整个山谷中最重要的地方。
因为这里,放置着那个女子的遗体!
童鬼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却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道:“童童?”
“大哥!”
童鬼惊喜转身,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了身前,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对着童鬼点头道:“好久不见。”
面对中年男子严肃而矜持的表达,童鬼的反应便热情的多,她一头扑进了男子的怀里,然后蹭了蹭道:“大哥,我好想你。”
方才拦住童鬼的守卫视线随着那小女孩举动的童鬼身影而去,却猛然看到中年男子嘴角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当他眨了眨眼再看去的时候,便只见那眼神中的宠溺了,莫非是自己花了眼?
童鬼揽住木央的胳膊便往外走:“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才进来就看见你了。”
“那你要先去跟主人请安么?”
“唔,不了,先跟你说说话,主人不会在意的。”
“也是。”童鬼想到主人那副模样,随即便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那大哥你去我那里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谁?”木央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可是很少见到童鬼有这样的表现。
“呵呵,你见了就知道了。”童鬼调皮的眨了眨眼,扯着木央消失在山道之间。
然而此时,就在不远之外的悬崖峭壁上,两个身影自云雾中显出身形。
女子抹了一把脸,低声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恐怕不容易。”
一个男子声音从旁边发出,正是尾随而来的裴亚青和席慕烟二人。
席慕烟叹了口气,“晚到一步,却错失良机。怎么会那么巧合呢?”
裴亚青淡淡道:“现在看来,那紫府肯定与相怀明有些瓜葛,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故意拖延时间,可恶。”席慕烟恨恨的念了一句,想到自己临走前意见挑了那暮雨的面纱,便是一阵痛快。
让你白莲花,让你柔情似水,让你装模作样。
无关其他,只因那暮雨脸上,居然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严重破坏了美感,也正是如此,才让他二人轻松脱身,顺便还缀上了那个黑衣女人。
原本只想从她手中把高陵王救下,却没想到她的目的地竟然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地方。
相怀明的老巢!
第404章 惊动
“我有些奇怪。”
“什么?”
“嗯,一直以为这里应该很难进入的。”席慕烟悄悄从岩壁后面露出头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山谷。
“这里不是应该有很多高手么?不是应该看守很严密么?怎么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裴亚青扶额,无言的看了瞥了席慕烟一眼道:“你我修为虽然不高,可是故意隐藏起气息的话,分神期以下根本发现不了好么?”
而这个世界上化神期的修士有多少?不过两只手便数的过来。
化神期之下,分神期的修士虽然多些,也不过数百之数,一旦分散入数百万的修士之中,就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渺小到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
世界这么大,难道就能这么巧让他们给碰上?
根据席沛然的估算,相怀明现在可能在分神后期到化神初期之间,而他能够培养出和他相差无几的属下么?
而且相怀明修炼的速度虽然快,是因为他还有身为魔族的天赋加成。
“可相怀明在此地的可能性很大。”席慕烟撇了撇嘴,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啊,明明高陵王就是这么说的嘛。
而且高陵王也是被那黑衣女人给带到了此地,若不是奉了相怀明的命令,就凭他身为相怀明亲传弟子的身份,谁能那么对他?
总不至于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相干的势力吧。
裴亚青挑眉,“如果他在,我们还能在这儿说话?不过他总是要回来的。就是他在才更好。”
“更好?你没糊涂吧,那我们还搞什么?”有一个具有压倒性实力的高阶修士在,他们还有什么搞头?
再者,不说相怀明了。那个黑衣女人就不可小觑。
席慕烟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那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元婴真人了,就算她有些手段,也就能和人家打个平手,越级打怪这种事情不可能太离谱了啊。
“傻了不是,你觉得。如果相怀明不在,我们能够找到师母么?”
席慕烟扭头看到裴亚青那眼神,鄙视的反驳了一句:“难道相怀明还能把母亲随身带着不成?”
“呃,当然不是,我是说,我们最好是等他开始复活法术时偷袭,不然就凭我们的实力,就算相怀明不在,想要顺利找到师母并安全带走也不容易啊。你不知道那个黑衣女人是谁吧?我告诉你,那可是从前相怀明座下四童子之一。另外三个修为都比她只高不低!而且如果我们提前动手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四童子?那可是牛叉了,关键是人家不光武力值有,而且忠诚度高。
不过裴亚青最后一句话倒是不错的。
席慕烟点了点头,但蹙起的眉头依然没有散开,“如此一来,不是又要等?”
而且。越思羽在相怀明手上,她总是不放心的呀。
“等就等吧,谁叫我们实力不济呢?要是能够横扫这里,谁还担心什么打草惊蛇。”裴亚青摸了摸嘴唇,仿佛很是遗憾。
“那我们走不走?”
“走去哪儿?”裴亚青煞是惊讶的扭头看过来。
“不是,难道你是想一直待在这里?那难度可大了。”席慕烟也是一个吃惊,对裴亚青的想法不是很赞同。
倒不是胆子小,而是一旦被发现,那后果可是一连串的。
“自然。”裴亚青握住席慕烟的手紧了紧道:“放心吧,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有办法。”
“咦,什么办法?”
裴亚青微微一扯嘴角,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一股神识笼罩了自己,下意识的便一捏席慕烟的手心。可是两人身形还未动,便只见一个黑影蓦地出现,只一个照面就带走了席慕烟!
糟糕!
看样子就知道席慕烟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那此人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恐怕还要高出许多!
裴亚青心中惊骇,可是来人竟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带着席慕烟朝外掠去,转眼就出了山腹,在云雾中穿梭向东,最后直接离开了卿云峰远远落到了千仞的东侧一个峭壁上。
那身影闪电一般速度极快,裴亚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得上,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要把他甩开的意思,反而会在空中略作停留,摆明了是要引裴亚青跟过去!
裴亚青一咬牙跟了上去,同时青篱剑已出鞘,蓄势待发!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席慕烟再一次在他眼前出事。
裴亚青虚停在半空中,与那人遥遥相对。
那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孔,他随手将席慕烟往地上一放,便扭头看向裴亚青。
“小小元婴就敢潜入晴天府,胆子真不小。”
席慕烟挣扎着换了个动作,只是她身上被下了禁制,虽然不限制行为,可是也跟普通人没有两样。
若是没有灵力做后盾,即便她能靠着近战欺身过去,也破不了此人的防啊。
席慕烟苦逼的叹了口气,怎么自己又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这些人就是看准了她实力低微好欺负是吧?
裴亚青面色微变。
眼前这人修为明明是元婴巅峰,可是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好似一团迷雾般看不真切呢?
“阁下想如何?”裴亚青神情肃穆,他倒不是因为这模糊的感觉就怕了对方,他怕的是一旦他和此人打起来,席慕烟怎么办?
那可是悬崖峭壁……
席慕烟就被放在了边缘,实际上,只要坐着伸直腿,怕是那脚就能悬空去,这么近的距离,只要被掌风不小心扫到就完蛋了。
虽然不知道那人在席慕烟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很明显的,席慕烟失去战斗力了,看那虚弱的样儿。
“嗯?”那人轻轻应了一声,突然抬起手掌道:“无他,揍你一回!”
话音未落,那人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十指连弹,一道道剑气犹如实质般袭来,带起一阵凄厉的破空声,
裴亚青挥剑而上,然后就听到叮当几声犹如金石交击的声音。
刚击出最后一道剑气,接着就是一阵威压临身!
黑衣人唇角微弯,两手在胸前连打出几道法诀,只见他手中白光突然暴涨,如同巨剑一般引动了滚滚雷声,直直朝着裴亚青劈了下来!
裴亚青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扬起手臂,将那剑光托了起来!
然而那剑光却再次暴涨,直接将裴亚青压了下去!
席慕烟紧张的看着裴亚青身形突然被压得落了下去,下意识的便往前探了探身子,可惜云雾太浓,根本看不见了。
谁知突然一道掌风袭来!
席慕烟心里一紧,难道这人想要把我扫落悬崖与裴公子作伴?
等到掌风临身,席慕烟只感觉头发被吹得飞了起来,然而那道掌风却一点都不霸道,而是柔和的将她往后推了两步!
接着那身影那便出现在眼前。
“你就这么冒失?”
怎么听都好像是长辈教训自家晚辈的口气。
席慕烟有些愣,这人脑子抽风?
只见那黑衣人手掌从脸部滑过,那挡在面具后的真容便露了出来。
“苏然?”
席慕烟这回是真的愣了。
这厮什么时候成了相怀明座下的童子了?!
“胡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那晴天府是你能随意去的地方么?”苏然似乎很生气,这是被批评的那个,却是突然展开了笑颜。
“苏先生何以会在此出现?”席慕烟发愣过后便是一阵惊喜,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墨色身影从云雾中冲了上来。
一道剑光直奔苏然后背。
“小——”席慕烟刚开口,便见苏然身子一偏,手指在空中快速的一夹一弹,就轻松的挡下了裴亚青气势汹汹的一剑。
“——心……呃。”席慕烟张着嘴,原本有些尖锐的小心两个字就被吞掉了一半,看到席慕烟的表情,裴亚青也是一愣,也因为如此,那原本狠辣的一剑硬生生给他偏离了轨道,被苏然轻松化解。
这时候裴亚青也看到了苏然的面孔,但他显然比席慕烟还要吃惊,“苏然?!”
接着席慕烟便在他脸上看到了怀疑的眼神。
“怎么,怀疑我?”
苏然莞尔一笑,似乎对裴亚青的怀疑并不怎么在乎,只是顺手解开了下在席慕烟身上的禁制,然后道:“你们两个也是太大胆了些,就没想到惊动相怀明怎么办么?”
裴亚青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不爽:“大不了逃呗,他还能离开老巢来追杀我们不成?”
“哼,逃的了吗?这不是就落到我手里了?”苏然嗤笑一声,接着严肃道:“我尚未找到你师母,咳,夫人,差点儿给你们坏了大事!”
席慕烟眼神一闪。
裴亚青并在意他称呼上的小问题,而是皱眉道:“你的什么大事?”
“这你就不用管了,现在、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
“苏先生,你好像没有权利命令我们。”席慕烟也有些不爽了,她是实力低微,可是没道理连裴亚青一块儿赶走啊。
苏然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却好似能穿透她的心脏似的,席慕烟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先前没有发现苏然还有这么犀利的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