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应该在衙门中
“二姐姐，他们……他们骂我娘和三姐。”
陆欣瘪着嘴，一脸委屈地告状。
刘氏和陆宁嫉妒心强，又心狠手辣，但这俩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懂。
陆笙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她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眯眯地道：“别理他们。”
“阿笙。”
陆然开门从屋里走出来，唤了一声。
陆笙回过头，在看到是陆然时，笑了笑，“哥。”
她其实早就知道陆然回来了，不过，这两日奔波有点累，这才没出来。
而看到她笑容的陆然却不觉愣了愣。
母亲过世已经八年了，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没再见妹妹笑过了。
陆笙的眉眼生得跟何氏很像，都属于温婉一类的。
但她的容貌，却比何氏更精致几分，笑起来时，更是让人有种惊艳却又温暖的感觉，仿佛能抚慰人心般。
以往的陆笙，总是垂着头一脸怯弱，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她的长相。
就连身为亲兄长的陆然，也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自家那瘦瘦小小的妹妹，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陆然微微一笑，“回来了就好！”
看着陆然，陆笙想起了原主的愿望。
她笑容一敛，淡声道：“哥，你以后别再跟孙虎他们混了。”
孙虎是柳月村好吃懒做出了名的，白天到处逛，晚上又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村里的人丢了东西都知道是谁偷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指桑骂槐地发泄一下心中的气愤。
见陆然不语，陆笙继续道：“我昨晚梦到娘了，她让我转告你，要回私塾好好念书，不求你将来能出人头地，只求不是个无用之人。”
陆然向来最听何氏的话了。
果然，她话音才落，就听他紧张地问：“你……真的梦到娘了？”
“嗯。”
陆笙点头，她让陆桨带着陆欣先回屋去。
这才看着陆然，半真半假地道：“我被刘氏和陆宁丢进了湖中，本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一刻，我看到了娘，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
别的陆然已经听不到，他脑海中只有“被刘氏和陆宁丢进了湖中”这句话。
“你是说，是刘氏和陆宁想杀你？”
陆然因为过于愤怒，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双拳紧握，声音冰冷地问：“那两个贱人呢？我要杀了她们！”
“她们？”陆笙面上笑眯眯地道：“现在应该还在衙门中。”
陆然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陆笙搬过一张小板凳坐下，抬头望着天空，眼睛微眯了眯，嘴角微微上扬。
“她们做过的事情已经暴露，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玄月国其实是有讼师的，但刘氏是被卖到柳月村给人做媳妇的，后来生了陆宁没多久，丈夫就病逝了。
八年前她和陆大华好上之后，便蛊惑陆大华害死了何氏，后来才嫁进了陆家。
她没有娘家人，陆大华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所以，她和陆宁想出来，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以刘氏的性子，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第十六章 上官灵儿
陆然听了很高兴，直言二人活该。
陆大华心里还在想着那五百两的事儿，所以，一个人出了门乘着牛车直接到镇上的楚府。
谁知，那楚府大门紧闭，任他怎么敲门也没有要开的意思。
他正欲离开，一辆装扮精美的马车却在身侧停下。
一名年轻秀气的女子，由一个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
车夫上前敲门，那丫鬟则笑道：“小姐，奴婢听说，大人这次回来，是为了阻止那门亲事的。”
女子抿唇一笑，“寒哥哥向来如此，不喜欢做的事，即便是伯父伯母安排的，他也绝不顺从。”
那丫鬟一脸鄙夷道：“那什么陆家，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癞蛤蟆也敢肖想天鹅肉，小姐和大人自小一起长大，你们才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好了！”上官灵儿嗔了丫鬟一眼，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打小就爱慕楚斯寒，两家更是有意让他们在一起。
只是，她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楚夫人为何突然替楚斯寒张罗亲事，对方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女。
她这几日问了父亲和母亲，二人都闭口不答，只让她早些歇了心思。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
这不，前两日听说楚斯寒回来了，而且，那名女子也莫名失踪，她原本抑郁的心也终于敞开了。
一个乡下女，也配嫁给她的寒哥哥？
陆大华在看到原本紧闭的门，在那车夫喊一声“上官小姐来访”时，突然就开了。
他想着那丫鬟的话，再想自己敲了半天都不开的门，表情有些难堪。
都怪刘氏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陆笙怎么会无故失踪两天，楚家又怎么会不愿见他？
五百两就这么没了，陆大华越想越气，原本想拿着钱给刘氏请讼师的心思也没了。
而陆家这边，陆然刚做好晚饭，就见有人过来了。
来的人是段振，也就是陆笙的前未婚夫。
“有事？”陆然挑眉看着来人。
他和段振是一起念私塾的，后来，何氏过世后，他才不愿再去。
之前，他和段振一样，都是被夫子夸赞之人。
只是如今，段振已是秀才，是村里人人都想讨好的对象。
而他，却成了泼皮无赖，是村里人人嫌弃的对象。
段振有一副清秀的皮囊，人看起来温文儒雅，一身书生气。
他抬头，便发现陆笙坐在一旁打量着他，目光平静无波，不同于过去的娇羞。
而且……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笙生得这般好看？
“哼——”
陆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唤回了段振的失礼。
“我是受托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他轻咳一声，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陆然。
“谢了。”
陆然声音淡淡地道了谢。
临走前，段振又看了陆笙一眼，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去，正和陆桨还有陆欣在说话。
他无声冷笑。
生得好看又如何？依旧洗不掉一身的泥泞味。
夫子说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将来定能前途无量。
他要的，是能助他平步青云的姑娘，而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农家女。
第十七章 陆大华自首
原主不识字，所以，陆然便自然而然地认为陆笙也不识字。
他看到信封上写的是陆大华三个字，想来，这信应该是给陆大华的。
他想了想，还是将信启开，然后将内容过目一遍。
信是刘氏托人写的，就是让陆大华给她和陆宁找讼师。
还说，陆大华若是不给她们找，她就将过去陆大华做过的事道出，让他也尝试牢狱之苦。
听刘氏这语气，似乎要和他爹鱼死网破的意思。
只是……
爹到底做了什么事？还让把柄落到刘氏手上？
“谁的信？”
陆笙虽已猜到，但还是问一声。
陆然看了陆桨和陆欣一眼，淡声开口道：“刘茜。”
陆桨和陆欣不知道刘氏叫什么，所以，听到这两字，也没什么波动。
陆笙挑眉，“内容写了什么？”
“说爹如果不给她请讼师，就把爹做过的事抖出来。”
“哦。”陆笙淡应一声。
“她想出来？做梦！”
“等等！”
见陆然要把信撕了，陆笙眼疾手快地阻止。
“一会儿把信交给爹。”
“为什么？”陆然不解，“她要杀你，你不恨她吗？”
“当然恨。”她淡淡一笑，“只是，有些账还没算完。”
陆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不过，却还是把信完好无损地塞回信封里。
看着桌上的两道菜，陆笙犹豫着放下了筷子。
一道炒野菜，而且还有点苦，另一道则是野菜汤，一点油水都没有。
她空间镯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却又不能就这么拿出来。
看了眼院子，面积不小，弄个菜园应该是可以的。
挣钱之前，得先把肚子填饱才行。
陆大华回来，在看到陆然给他的信后，脸都绿了。
夜里，陆笙把何氏的魂魄放了出来，让她进了陆大华的房间。
第二天，陆家闹鬼的消息又传遍了整个柳月村。
陆笙第二天见陆大华时，发现他神情惶恐，眼神呆滞。
她勾了勾唇，故作担忧地问：“爹，你怎么了？”
陆大华看着她，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话，再想到昨晚上见到的何氏，连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有事出门一趟！”他拿出一个荷包，塞到陆笙手里，“这里有二十两，你拿着。”
见他慌慌张张地离开，陆笙原本担忧的表情瞬间收敛，面无表情得盯着手中的荷包。
没过多久，陆大华去衙门自首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而他和刘氏谋害何氏的事情，也传遍了柳月村，震惊了所有人。
知道真相的陆然，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还以为，母亲真的只是病逝，却没想，是被自己的父亲联合一个外人害死的！
一整天，陆然都没再出来过，陆笙也不问。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去消化才行。
陆桨和陆欣并不知道发生什么，听到陆笙让他们帮忙拔草，他们也就默默地照做。
与此同时，楚府。
“真没想到，这陆姑娘的命竟然这么苦。”楚云一脸同情。
大人回来后，说那位陆姑娘不简单，便让他私下去查一查。
谁知道，得到的结果跟里正同他们说的一般，什么都查不出来。
陆笙的事查不出，楚云却无意间听到了陆大华和刘氏联手谋杀何氏一事。
第十八章 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古怪？”楚斯寒若有所思地问。
那何氏已经死了有六七年了，一直无人提起她的死因。
而且，这么多年了，这刘氏和陆大华也并没有要自首的意思，怎么自从这陆笙失踪回来之后，这陆大华就突然要自首了呢？
先是陆宁道出了刘氏谋害陆笙的消息，再是陆大华突然去自首，这事情未免有些古怪。
“古怪？”楚云不解，他挠了挠头问：“大人觉得何处有古怪？”
楚斯寒微拧着眉，声音低沉地问：“你可还记得我们昨日去里正家时，里正说过的话？”
“里正说过的话？”楚云蹙眉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大人指的是那句话？”
里正当时说了不少，他哪里会记得住？
“里正当时有言，说陆家当时闹鬼，第二天开始，那陆宁就道出了事情真相。”
“你方才说，陆家又闹鬼，这次，陆大华就自首了，这些事，都是发生在那陆姑娘失踪回来之后。”
楚斯寒只说到这儿就停下了。
楚云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大人是想说，这些事情和陆姑娘有关？”
“我觉得，这位陆姑娘不简单。”
楚斯寒起身走至窗前，薄唇微抿，清冷的目光盯着窗前的罗汉松，似在沉思。
他的这位“命定之女”无论是从性格还是行事，都和里正所言不符。
“她不就是一名乡下女子吗？能有什么不简单？”
楚云觉得，自家大人定然是多虑了。
陆笙就算性格不一样，那她还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能不简单到哪里去？
楚斯寒这次并没有回话，心下却有会一会这国师替他选的命定之女的想法。
不过，现今最重要的，就是要查一查，这黄阳镇的灭门惨案一事。
他回过头，正欲和楚云说灭门惨案一事。
却见一名小厮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道：“大人，夫人和老爷说有贵客到访，让您去前院一趟。”
“何人？”楚斯寒淡问。
小厮如实道：“是上官姑娘。”
楚斯寒闻言眉头微蹙。
昨天上官灵儿也来了，不过，他当时从柳月村回来之后，就直奔衙门，同上官县令交流灭门案一事，直到傍晚才回来。
所以，二人并没有碰上。
他淡声道：“你去回夫人和老爷，就说本官有些乏，已经歇下了。”
“是！”
楚云在一旁听着，却并没有说话。
这上官灵儿是上官县令的女儿，在黄阳镇可以说算得上是才貌双全。
再加上上官家和楚家又是世交，两家人虽然都没提，私下却已经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不过，楚云却觉得，自家大人对这位上官姑娘并没有多余的意思。
想想也是，自家大人从懂事起就去了京城，那京城中才貌双全的美人多不胜数。
这上官姑娘也就在黄阳镇算才女，若放到京城那些世家姑娘去，估计都排不上号。
自家大人看不上她，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人今日不去衙门吗？”楚云问。
“不去，你去备两套夜行衣，今晚出去走走。”
据上官县令说，昨晚南市出现可疑人影，不过，等衙役追上去时，人却不见了。
他今晚要去南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那黑影。
第十九章 我做的
陆大华自首一事，让整个柳月村都陷入了不敢置信和愤怒之中。
大家都十分同情陆笙和陆然。
本该有母亲陪伴长大的二人，却因为渣爹和恶妇，失去了母亲。
里正和一些与陆家关系还算好的村民还特地上门慰问兄妹二人。
本以为，最伤心的会是陆笙，谁知，大家到的时候，却发现，陆笙正一脸平静地领着陆桨和陆欣在院子里忙着除草。
大家见此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想找别的事情做，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所以，都劝慰几句就离开了。
“阿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然的脸色很苍白，眼圈周围都是青黑的，一张清秀的脸上倦态很明显。
此刻，通红的双瞳正望着她。
“也不是很久。”
陆笙放下锄头，垂眸道：“就两天前。”
当时，陆宁说她想嫁给知府大人，但她又非陆家亲女，想让刘氏帮忙杀了原主。
但刘氏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敢让陆大华给何氏下毒，却不敢得罪那位知府大人，所以，拒绝了陆宁的要求。
谁知，陆宁竟拿此事做威胁，说刘氏若是不愿帮她，她就把她让陆大华给何氏下毒一事抖出去。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刘氏是一清二楚的，她说会抖出去，就一定会抖出去。
不得已，刘氏这才松了口，答应帮陆宁除掉原主。
谁知，陆宁说的话，被当时刚从外边方便回来的原主听得一清二楚。
刘氏怕原主说出去，便真的生了杀心。
她和陆宁把人打晕，然后拖回屋里用被子将原主活活捂死。
最后，才和陆宁一起，将尸体抛进村头附近的湖中。
“你听谁说的？”陆然又问。
“陆宁和刘氏。”
陆笙依旧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陆然表情有些狰狞，好半晌他才冷声问：“所以，她们才想着要杀你？”
陆笙颔首，“算是吧。”
陆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刘氏也就算了，他怎么都想不到，母亲之死，父亲竟然也参与其中。
他压下心中的难受，有些无力地问：“这两日，家里闹鬼的事……”
“我做的。”陆笙痛快地承认。
“你做得很好！”
陆然只说了这句话，便又回屋去了。
陆桨等陆然回屋去，他才牵着陆欣过来，仰着脑袋对陆笙道：“二姐，我们饿了。”
“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陆笙洗了手后，便进厨房去了。
刘氏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平时有好吃的东西都省着，不舍得多吃。
陆笙打开米缸，发现里面的米只剩半缸不到。
一旁还有个面缸，里面的白面却装得满满的，似乎还没动过。
她看了眼一旁的鸡蛋，思来想去，决定做个简单的鸡蛋饼。
这一忙碌下来，竟也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端了一盘鸡蛋饼出来，让陆桨和陆欣先吃，这才去敲陆然的门。
陆然说自己没胃口，让他们先吃。
陆笙也不勉强，她走回桌前，却发现，陆桨和陆欣还没动那饼。
“你们吃呀。”陆笙说着，给二人各塞一个。
陆桨拿着鸡蛋饼咽了咽口水，“二姐，这个白面，是娘买来给爹和三姐吃的。”
第二十章 送魂
说来也奇怪。
这个刘氏，对陆桨这个儿子都不怎么关心，反而对陆宁更加上心。
陆宁在陆家几乎都什么都不用做，大多时候，都是原主在做。
而陆桨，才五岁，刘氏就常让他跟村里的孩子上山拾柴火。
陆笙回忆着刘氏对陆桨和陆欣的态度，她甚至怀疑，陆桨和陆欣不是她亲生的。
“今天是给你们吃的，快吃，凉了就腥了。”
“小妹先吃！”
陆桨说着，掰下一块塞进陆欣的嘴里。
饼还是温的，陆欣吃得津津有味。
陆桨见陆笙也吃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饼。
“真好吃！”
他对陆笙咧嘴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子。”
陆笙轻笑，“咱们努力把院子里的草除完，以后会有更多好吃的。”
吃饱喝足的姐弟妹三人，又开始继续除草锄地。
陆笙忙碌了一下午，才终于把地弄好。
空间镯里有不少的东西，她拿出几个土豆切成块，又拿出几个西红柿，把籽弄出来，准备育种。
“二姐，这是什么？”
跟着辛苦了大半天的陆桨，已经忘了刘氏和陆宁的事，满心好奇地盯着陆笙手中的东西问。
陆笙笑眯眯地回道：“这个啊，是我前两天碰到一个怪人给的，说是能吃，让我带回来种。”
“可是……都切了，它还能活吗？”
陆桨一脸担忧地看着那被切成方块的土豆。
“那个人说能。”
陆笙说着，把切成两半的西红柿分给兄妹二人。
“欣欣吃这个。”
陆欣才三岁，平时也没吃过这些东西，一听陆笙说是吃的，二话不说就接过啃了起来。
只见她皱着眉头，对着陆笙道：“二姐，酸的！”
陆笙大笑出声，一旁的陆桨也跟着大笑。
陆然一把推开门，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陆笙轻咳一声，笑道：“哥，你醒了？我给你留了几张饼，就在屉笼里蒸着。”
“嗯。”
陆然轻应一声，抬步朝厨房走去。
他确实是饿了。
在屋里呆了一天，他也想通了。
如今，家里的大人都不在了，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
晚饭的时候，陆笙做了凉拌土豆丝和西红柿炒蛋。
陆然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
第一次吃这两道菜的陆家三兄妹，竟连盘底的西红柿汁都不留。
夜里要睡时，陆欣哭着找刘氏，不过很快就睡下了。
陆桨向来懂事，又见村里人的态度，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他不哭也不闹。
今夜的风有些高。
陆笙在屋里躺着睡不着，准备施法将何氏和原主的魂魄送往黄泉路。
她拿出一张黄符，咬破了手指，然后用血在黄符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字符。
而后将黄符扣在地面上，闭着眼嘴里念道：“以血为引，以符铺路，黄泉速开，送魂归府！”
咒语一落，只见黄符散发出一道诡异的血光，然后地面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
那洞口望不见底，细听，又似有百鬼怒号。
陆笙将吸二人魂魄的符拿了出来，放在洞口撕破。
两道魂魄很快就被吸入黑洞之中，那洞口也迅速消失，最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第二十一章 出手相助
送完魂的陆笙正准备回屋睡觉，却听后山传来了打斗声。
她耳力向来好，一般人听不见的，她却能听得见。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这边，楚斯寒和楚云二人本来只是想出来碰碰运气，却不料，真叫他们碰到了传说中的“黑影”。
那黑影轻功极佳，连楚斯寒也被差点被甩下，还好最后将人给追上了。
只是双方还没动手，另外一批人又蓦然出现，直接将楚斯寒和楚云二人拦住。
他们没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消失在黑夜中。
陆笙刚进入后山的林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越是往前，打斗声就越清晰。
听这声音，人数似乎还不少。
“大人，他们人太多了。”
楚云抹去脸上被溅到的血，与楚斯寒背靠背，目光警惕地盯着将他们围住的黑衣人沉声说。
楚斯寒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悚然的寒气。
一张薄唇紧抿，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两人周围已经躺了不少的尸体，然而，那些黑子人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倒下一批又来一批。
两人虽都是练武之人，但到底精力有限。
再这么下去，两人指恐怕真要葬身于此。
“我们中计了。”
许久，楚斯寒才冷声开口。
从他们出黄阳镇开始，就已经中了某些人设下的局。
是他轻忽了。
“他们想要大人的命！”
楚云咬了咬牙，冷声道：“大人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会护您周全的！”
楚斯寒闻言，只轻嗤一声，并没说什么。
新的一场厮杀又开始了。
黑暗中，两名男子伫立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幕。
“公子放心，楚斯寒这次肯定逃不掉了。”
其中一名男子直视着楚斯寒所在的方向，嘴里噙着一抹邪笑。
另一名男子面无表情地道：“最好如此。”
听着两人对话的陆笙暗啧一声，她贴了张隐身符，然后从容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不远处的打斗声还在响起。
她走到一旁观看一番，这才看出，是一群黑衣人正在对付两名黑衣人。
四周躺了不少人，刚死去的黑衣人，魂魄站在四周，一脸迷茫。
陆笙拿出吸魂符，将那些魂魄通通吸进符中。
这些魂魄身上都带着一股戾气，任由他们在四周游荡，指不定会祸害别人，还不如由她收了去。
她这人向来仗义，最见不得以多欺少。
于是，她摸出一张黑符，目光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上。
她将黑符往那尸体的伤口处一抹。
没一会儿，那黑符瞬间冲出一团又一团的黑气。
它们在黑夜中叫嚣着，似在为能再次重出外界而兴奋着。
陆笙朱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说出的话却令那些黑团瞬间安静下来。
“出去之后别乱跑，否则……姑奶奶定叫你们魂飞魄散！”
黑团们乖乖地聚在她面前，声音嘶哑却乖巧地道：“主人请吩咐！”
“去，把那些黑衣人控制住，然后，去打那两个人。”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两名男子。
第二十二章 傀儡术
那边的两人还在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一场噩梦已经朝他们悄悄降临。
“是！”
黑团们应承之后，瞬间冲入那些黑衣人的身体。
楚斯寒和楚云原本还在想着到底怎么逃离此处，却见，原本和他们对打的黑衣人们，突然停了下来。
然而，动作僵硬地转身，齐齐朝一个方向看去。
没一会儿，就见他们争前恐后地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那边的两人发现情况不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咒骂几句，赶紧运动轻功逃离现场。
“大……大人，这……什么情况？”
楚云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结巴着问。
楚斯寒也微微蹙眉，凌厉的目光之下，透着几分不解。
好半晌，他才沉声道：“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楚云闻言，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种邪术，那就是传闻中的傀儡术。
不过，这种邪术他也只是听人提过，却并未遇见过。
“大人是说，他们中了傀儡术？”
楚斯寒摇头，“暂时不知。”
楚云深护口气道：“不管是不是，我们总算脱离险境了。”
他还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呢。
不同于楚云的轻松，楚斯寒若有所思地环顾着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
到底是谁帮了他们？
又为何要帮他们？
在楚云拿出一颗月明珠照亮四周后，陆笙才看清二人的模样。
竟然是他们？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
没想到，自己与这二人还挺有缘，才刚来这个世界三天，就已经同这二人见了三次面。
那名青年瞧着傻里傻气的，到不足为惧。
但青年旁边的那名男子，一看就不是简单之人。
自己若是还就在这儿，指不定要被发现。
她正想着，忙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她转身的动作太大，再加上林子里突然起了大风，她贴在身上的隐身符就这么掉落下去……
“何人在那儿？”
楚云呵斥一声。
陆笙身子微顿片刻，旋即使轻功迅速逃离现场。
楚云想追上，却被楚斯寒拦下了。
“大人，咱们不追吗？”
楚斯寒微微摇首，“不必。”
他总觉得，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方才那些刺客突然离开，会不会和方才那人有关？”
“有可能。”
那人站在那儿这么久，他们竟然毫无察觉，此人定然不简单！
“大人，您说，他该不会就是咱们追的那道黑影吧？”楚云便往外走边问。
“不是。”
他们追的那道黑影身材魁梧，而方才那道身影却很是纤瘦。
看起来就像……女子的身形。
楚斯寒脑海中突然浮现陆笙的身形。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又为何要救他们？
而且，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她出现在这儿又是为了做什么？
一连几个疑问，让楚斯寒有些头疼。
旋即，他摇头一笑。
“大人，这些尸体……”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楚云一脸犹豫。
“不必管，晚些自会有人来收。”
楚斯寒说罢，率先走出林子。
陆笙并没有离开，而是等楚斯寒二人离开之后，她才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走。
目送着二人出了柳月村，她才将黑团们给召唤回来。
然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回家睡大觉去了。
第二十三章 探狱（1）
陆笙起来的时候，发现陆然已经在做早饭。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自顾自的洗漱完之后，又扛起锄头准备捣鼓她的菜园去了。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就常让她种菜挑水做饭。
所以，除了修炼之外，她对种菜做饭之类还挺感兴趣的。
正想给土豆浇水的陆笙发现，地面都是湿的。
她一愣，问陆然道：“哥，昨天下过雨了？”
“没，我浇的。”
陆然将手中的瓢子丢回水缸中。
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看来，应该是想通了。
陆笙放下锄头，走到陆然身边，看着他道：“哥，我今天要去一趟衙门，你要去吗？”
玄月国的法律她不太了解，不知道杀人会不会被判死刑，杀人后自首又该判什么刑。
她前晚特地放何氏的魂魄进陆大华的房间，就是想看她做什么抉择。
不过，如今看来，她是不希望陆大华死的。
提起衙门，陆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点头，“我陪你去。”
“那陆桨和陆欣……”
陆笙看得出来，陆然对这兄妹二人多少还是有点心存芥蒂的。
陆然沉默片刻，须臾，才开口：“带着他们一起吧。”
虽然两人都是刘氏所出，但到底都是陆大华的孩子，也是他的弟妹。
“行。”
陆笙洗了手，正准备去敲门，却见陆桨牵着陆欣走了出来。
两人看到她之后，乖乖地站在原处。
“起来了？”陆笙上前，摸了摸陆欣的小脑袋笑眯眯道：“去洗漱吧，二姐一会儿带你们去镇上吃好吃的。”
一听到有好吃的，两人眼睛都同时一亮。
四人吃过早饭后，陆然去隔壁家借了牛车，然后一起去了镇上。
“二姐，我听说娘和三姐被抓到衙门里去了，我们能进去看看她们吗？”
陆大华因为不常回家，所以，不见一天，陆桨也不觉得有什么。
更没想过，陆大华也会在里面。
“可以。”陆笙笑了笑，“二姐和大哥带你们去。”
陆然刚把牛车停在衙门门口，便有人上前询问。
不知他给那看门衙役塞了什么东西，只见原本还一脸严肃的衙役，态度突然客气了许多，还特地将他们送了进去。
陆笙看了陆然一眼，想起陆大华临离开前给她留的二十两。
那点钱，是留着给陆然上学的，也不知道陆然的束脩要多少。
兄弟姐妹四人被领着进了牢房，刚到门口，一股霉气便扑鼻而来。
陆然微微蹙眉，两个小的也忍不住捂住鼻子，只有陆笙依旧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那衙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做什么的？”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那衙役闻言，忙几步上前道：“牢头，是陆家的人来了。”
“陆家？”
“就是柳月村那个陆家，来自首的陆大华家的。”
“哦，让他们进来吧。”
陆笙眯着眼看去，只见昏暗的地方站着一位身高约七尺，虎背熊腰的汉子。
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鞭，鞭子上还染着鲜红。
看样子，应该是刚教训过什么人。
第二十四章 探狱（2）
这种地方，本来不该带孩子进来的，一来是血腥，二来是阴气太重。
只是，陆桨和陆欣想见刘氏，她也只能把人带进来。
陆笙回过头，把陆桨和陆欣拉到身边，继续默默地往前走。
陆然跟在他们身后，神情绷紧。
他也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
那牢头起初没什么表情，但目光落到陆笙身上时，眼睛顿时一亮。
这姑娘衣着虽然简陋，但那张脸却难掩风华。
巴掌大的小脸，月眉水眸，唇是典型的微笑唇，即便此刻不笑，也有微微上扬的感觉。
本该是很亲切的一张美人脸，放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有种懒散难近的感觉。
“这位就是陆姑娘吧？”
陆笙失踪一事，因为楚家报案的原因，所以，衙门的人基本都知道。
本以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女，却不想，竟有一张倾城颜。
对于牢头突然改变的态度，那衙役在看到陆笙的容颜后，心下了然，只笑不语。
而陆然，却目光警惕地看着牢头，甚至两三步走到陆笙前面去。
陆笙道：“我们想去看刘氏和陆宁，再去看我爹。”
十六岁的姑娘，容貌姣好，声音清脆，惹得那牢头心下不由多了几分心思。
既然楚大人对这姑娘无意，不如，就让给他好了。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陆桨和陆欣都有些害怕，抓着陆笙的手都紧了几分。
刘氏和陆宁被关在同一个牢房，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娘！”
陆欣怯怯地喊了一声。
刘氏身子一顿，等抬头看到陆笙时，双眸瞬间大睁，表情狰狞地大喊：“陆笙，你还敢来？”
陆笙挑眉，不解地反问：“我为什么不敢来？”
“如果不是你？我能进这鬼地方吗？你还不快让他们放我出去？”
陆宁看起来似乎跟傻了一样，只呆呆地蹲坐在一旁。
而刘氏，直到现在还在理直气壮。
“这位大人，不知，这刘氏要判什么刑？”陆然问那牢头。
“你是？”牢头目光微眯。
“我是陆然。”
“哦，原来是陆姑娘的兄长。”牢头嫌弃地瞥了刘氏一眼，轻嗤一声道：“她谋害子女，本该判三年，但后又有了杀人罪，所以，应该会被判死刑。”
“死刑？”陆然蹙眉，“那陆大华呢？”
“他啊？”牢头道：“因为是自首，主动道出实情，知错能改，所以，只判二十年。”
陆然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恨陆大华。
“娘！”
陆欣哭着又唤了一声。
刘氏瞪了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小白眼狼，除了会哭还会做什么？还不快想办法让他们把我放出去！”
陆欣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坏了，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桨咬了咬牙，牵着陆欣转过身去。
陆笙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四人又去看了陆大华。
他此刻蓬头垢面的，人看上去老了很多。
见他们来，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着头默默流泪。
第二十五章 又见
陆笙让牢头帮忙开牢门，但她并没有进去，只让陆然进去。
“二姐，爹怎么也在这儿？”
陆桨很不明白。
娘和三姐是他看着被抓走的，但爹昨天不是还在吗？
“因为他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所以也出现在这儿。”
陆桨蹙眉，“是做了跟娘和三姐一样的坏事吗？”
陆笙颔首，“差不多一样。”
“那……他们还能回家吗？”
“不知道。”
陆笙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说。
陆欣因为哭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然不知道和陆大华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他抱着已经睡着的陆欣，和陆笙陆桨一起，头也不回地出了牢房。
牢头看着陆笙，正想凑到她身边，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他刚要发泄不满，就听狱卒喊道：“大人，楚大人，二位里边请！”
大人和楚大人？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虽然不明白，但牢头还是赶紧越过陆笙几人，准备上前行礼。
陆笙牵着陆桨，远远望去，就见牢门外，站着几个人，有两张面孔很是熟悉。
正是她昨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男子。
旁边，还有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看得出来，他对那男子很是恭敬。
看来，这男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楚斯寒本就让人留意陆家人的动静，在听说陆家的人来探狱之后，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过来确认一下，陆笙到底是不是昨晚那个人。
他就站在门口，目光往里望着，心里竟莫名地有了几分期待。
楚云站在他身后，心里很是不解。
这好好的，大人对一个农女这么上心做什么？
前方被堵住，陆然不知该不该往前走。
但见陆笙面色坦然地朝前走，他也只能继续跟上。
楚斯寒本就冲着陆笙来的，所以，在几人走出来之后，目光就落到她的身上。
少了脏污的小脸，光滑洁白，一双眸子一如既往地清澈。
那张脸……不敢说是绝色，但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而且，她的美并非那种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而且让人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眼的美。
美人他见过不少，但令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美人，她绝对是头一个。
楚云在看清陆笙的面容后，也不禁怔了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有着让人倾心之颜的女子，竟是前两日那蓬头垢面的乞丐。
上官县令看了眼陆笙，又看了看楚斯寒，眉头微微一蹙。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神色。
他上前问：“几位就是陆家的人吧？”
“是！”
面对上官县令，陆然多少有些拘谨。
陆笙的目光落到楚斯寒的脸上，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目光带着三分惊艳和七分审视。
她朝他勾了勾唇，不同之前的明媚，反而有种戏谑感。
楚斯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境的问题。
他总觉得，这姑娘的笑似乎透着几分挑衅。
他目光依旧直视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有事要和陆姑娘谈谈。”
第二十六章 我好看吗？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官”，上官县令顿了片刻，心下也明白了。
楚斯寒这是不想让陆笙知晓他的身份。
一旁的楚云倒也机灵，他对着陆然道：“我们家公子想要和陆姑娘谈谈，陆公子先随我来吧。”
陆然闻言，担忧地看向陆笙。
陆笙将陆桨交给了他，笑道：“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临走前，陆然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他总觉得，自从妹妹失踪回来后，无论是性格还是各方面都变了很多。
“陆姑娘请随我来。”
上官县令本想跟上，但楚斯寒却突然投来一个淡然的眼神，让他脚步不自觉地顿下了。
楚斯寒满意地收回目光，率先往外走去。
陆笙朝上官县令笑着微微颔首，也忙跟了上去。
一旁的牢头看着心里有些不甘，却也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两人出了衙门之后，来到一家茶楼。
掌柜恭敬地送他们到二楼的雅座，又送了茶水点心进来，这才离开。
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
“我好看吗？”
不知过了多久，陆笙突然挑眉笑问。
楚斯寒：……
他活了二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不矜持的姑娘。
于是，他只回了一句：“楚斯寒。”
“嗯？”陆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耐心回道：“名字。”
“哦。”她笑了笑，伸出手道：“陆笙。”
楚斯寒盯着她伸出的手，表情有些莫名。
陆笙这才想起，这个时代没有握手一说，她笑了笑，淡定地把手收回。
收回来的过程中，还顺手抓了一块点心塞入嘴里。
楚斯寒还在等她的反应，却见她表情淡定地吃着点心，又喝了口茶，并没有任何表情。
他微微蹙眉。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问什么？”
那双清澈的眸中布满了疑惑。
楚斯寒：“……我是楚家的人。”
“然后呢？”
她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楚斯寒看着她半晌，最后暗叹一声。
“算了。”他沉默片刻，又继续开口：“你昨晚是不是去了后山？”
“后山？”陆笙眨了眨眼，“什么后山？”
她表面上无辜，内心却忍不住吐槽：这男人果然不简单，就那么一眼就怀疑是她了？
“你不承认也无妨。”
他记性向来好，昨日那人的身高体型，他都已经记下。
方才进雅间时，他特地落后她一步，却发现，她的身形与昨日那人一般无二。
就连那头发的长度都几乎一个样。
“所以，楚公子约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她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
察觉到她的逃避，楚斯寒反倒起了想调戏人的心思。
“你可知，你之前要嫁的，是什么人？”他问。
陆笙闻言，不以为意地回道：“听说是临江府的知府大人。”
她说罢，喝了口茶，吐槽道：“这知府大人一听就知道年纪不小了，一个老头子还敢肖想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官。”
听她洋洋洒洒地吐槽一圈的昏·楚斯寒·官：……
第二十七章 不会是你叔吧？
到底是谁告诉她，自己是个年纪大还荒淫无度的昏官？
他十二岁中的秀才，十五岁中的举人，十六岁就一举中了状元，直接进了翰林院当编修。
十八岁时，因在围猎场救了圣上一命，最后被授从四品官员，分配到临江府当知府。
当时的他，可以说是轰动整个黄阳镇，甚至是整个玄月国的。
而且，他这两年秉公处理不少新旧案，名气也不小。
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昏官？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陆笙狐疑地看着他。
不对，他说他姓楚，而那位要娶原主的知府也姓楚……
“那位知府大人不会是你叔吧？”
楚斯寒：……
行吧，他又成他叔了。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昨日那人，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她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旋即转移话题问：“这个点心可以打包吗？”
她刚尝了，味道不错，陆桨和陆欣应该喜欢吃。
而且，看楚斯寒这样，也不像是喜欢吃点心的样子。
师父说了，每道美食中都有属于它们的食灵，不能浪费。
“可以。”
他刚点头，就见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几张纸，将那几碟点心都包好了……
她装好之后对着他傻笑两声，旋即摸了摸鼻子问：“您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其他，楚斯寒也不强留她。
反正，他留在黄阳镇的时间还很长，不急一时。
刚把人送到楼下，楚云就带着陆然三人过来了。
陆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跟在陆然身边，怀里还抱着一盒点心。
陆桨手里也提着两盒。
“哥，你怎么给他们买点心？我这都给他们打包了。”
陆笙一开口，就见陆然表情怪异地瞥了楚云一眼。
“不是我买的。”
他手中的闲钱又不多，还有几张嘴要吃饭，哪敢乱花钱？
陆笙一愣，“不是你买的？”
那是谁买的？
陆桨小声道：“二姐，是楚大哥买的。”
“楚大哥？”
陆笙看向一旁正双手环胸，抬高下颌一脸傲慢的楚云。
却见他轻哼一声，然后站到楚斯寒身后去。
陆笙把手中的点心塞到陆然手里，然后看向楚斯寒，笑眯眯地问：“楚公子，您认识县令大人吗？”
楚斯寒看着她，微微颔首。
“那……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楚斯寒再次颔首，一副洗耳恭听道：“你说。”
“就是，我继母的事。”她看了陆桨一眼，低声道：“您能不能替她求求情，别让县令大人给她判死刑？”
“哦？”楚斯寒挑眉，“为何？她想你死，你不想报复回去？”
一旁的陆然也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她。
以命偿命，刘氏害死他娘，而且，还差点弄死妹妹，为何妹妹还要替那个贱人求情？
她淡声道：“有些人，让她死了反而太便宜她了。”
“那你想怎么做？”楚斯寒饶有兴致地问。
“我想让她老死牢中。”
比起死，她觉得生不如死比较适合刘氏。
况且……
至少让陆桨和陆欣两个孩子还有个念想。
第二十八章 他是我叔
陆然听了这话后，也觉得陆笙说得对。
像刘氏这样的人，死真是太便宜她了。
楚斯寒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他凝视着她那张期待的小脸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陆笙点头，“可以，不过，必须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可不能被这家伙套路了。
“放心。”他薄唇微扬了扬，“这个条件，你一定能办到。”
小丫头瞧着一脸天真好骗，实则精着呢。
虽然只跟她相处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楚斯寒却已多少了解一些。
每次他说到重点之处时，她总能顾左右而言他。
楚云在一旁看着，一脸惊奇。
他刚刚怎么好像看到自家大人笑了？
他跟了楚斯寒也有七八年了，就没见他笑过几次。
后来当上知府之后，就更加不苟言笑了。
也就和时逸还有云霆两位公子一起时，才能偶见他的笑颜。
自家公子突然对这陆笙笑，莫不是真看上她了？
楚云微微蹙眉。
虽说，陆笙这容貌没得挑，但论才情，她配得上吗？
空有皮囊有何用？
他家大人又不是那些见色起意的俗人。
“成交！”
陆笙抬手轻拍了下楚斯寒的手掌。
他目光微凝，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对面笑眯眯的小姑娘，冷峻的目光若有所思。
这是他活了二十年，头一回与姑娘家有肌肤触碰。
小姑娘手背瞧着白嫩，手心的茧子却挺多。
“饿了吗？”他问。
楚云以为是在问他，忙回道：“公子，我刚在面馆吃过了。”
楚斯寒：“……没问你。”
“哦！”楚云撇嘴。
还以为问他呢。
“是在问我吗？”陆笙眸光一亮，“是有些饿了。”
兜子里铜子不多，能蹭一顿是一顿。
“我们已经吃过了。”
陆然目光戒备地看着楚斯寒。
这男子到底是何人，无缘无故找陆笙聊话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关心她饿不饿。
“哥，可是我还没吃啊！”
陆笙暗中轻扯了下陆然的袖子。
陆然一脸无奈，只能沉着脸道：“但还没吃饱。”
“没饱？”楚云愕然，“你吃了两大碗面。”
这肚子是铁做的不成？
陆笙笑眯眯道：“那什么……我哥他食量比较大。”
陆然：……他能反驳吗？
楚斯寒勾了勾唇，“走吧。”
一行人进了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就坐下了。
期间，陆桨和陆欣一直在吃点心，陆然坐着不说话。
楚云说吃得太饱了，并没有跟进来。
“楚公子也是黄阳镇人吗？”陆笙问。
“嗯。”楚斯寒替她将筷子搭在碗上，低声淡应。
“你也姓楚？”陆然诧异地看着楚斯寒，“那不知，楚大人与你是何关系？”
楚斯寒的名气，陆然是听过的，只是不曾见过本人。
“他？”
楚斯寒手上动作一顿，看着陆笙似笑非笑地道：“他是我叔。”
“叔？”
陆然惊讶，“想不到楚大人年纪轻轻，连侄子都有了。”
年纪轻轻？
陆笙目光狐疑地看了陆然一眼。
第二十九章 连氏
陆然是不是对“年纪轻轻”四个字有误会？
侄子都二十了，这做叔叔的，那还能年轻吗？
菜很快就上齐了，连已经吃饱了的陆桨和陆欣都各拿一个鸡腿啃着。
陆然也吃了几块肉。
吃饱喝足的陆笙，看着正在优雅擦嘴的楚斯寒欲言又止。
“陆姑娘想问什么？”
楚斯寒看着她，目光坦然地问。
“就是……你叔叔之前要娶我的事儿，你知道吧？”
“嗯。”他颔首。
“你叔叔是不是丧过偶？”
不然怎么会娶不到妻子？
“咳——咳咳——”
楚斯寒还没开口，陆然已经被呛得面红耳赤。
楚斯寒：“……没有。”
他娶都没娶过，何来丧偶一说……
“那堂堂知府，为何娶不到媳妇？”陆笙撇嘴，“莫非，是不能人道？”
楚斯寒：……越来越离谱。
刚止住咳的陆然：……
“楚公子别介意，我妹她胡说八道呢，您千万别告诉楚大人！”
这丫头，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啊？
“无妨。”
楚斯寒沉默过后突然回了一句。
“我可和你说哦，你叔我是不会嫁的。”
陆笙说罢，捧着自己的小脸笑嘻嘻道：“像我这般貌美如花的小美人，也就楚公子您这样的英俊少年能配得上了。”
“是吗？”楚斯寒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陆然捂脸。
他的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一定不是他妹妹！
与楚斯寒二人辞别后，兄妹几人到街上买了些东西就回村了。
陆笙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菜园都浇上水。
“是小笙吗？”
篱笆外，一个妇人提着一篮东西探头进来问。
“是！”
陆笙放下木桶，忙走过去问：“连婶，您找我何事？”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妇人是连氏，跟何氏同一个村的，都是从安木村嫁到柳月村。
“真是你呀！”
连氏盯着她的脸，表情有些诧异。
她将篮子递了过来，道：“这是你外婆托婶给你们捎的，还有这个。”
陆笙接过篮子一看，就见里面装着一篮子的土鸡蛋。
没一会儿，连氏又掏出一个荷包给她。
“这里有几两碎银，你家的事儿你外婆已经听说了，只是，她腿脚不便，你舅又不在家，所以，不能亲自来，只叫婶告诉你们，好生过着，那些个畜生进去就让他们进去吧。”
提起外婆，陆笙这才想起，原主确实还有外婆和舅舅。
只是，那边生活也过得紧巴巴的，这几两银子，估计是何家勒紧裤腰带省下的。
小舅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好像还没娶妻。
似乎是太穷了。
“连婶，您怎么在这儿？”
还完牛车回来的陆然，疑惑地看着连氏。
虽是一个村的，但两家离的也不近。
“是阿然啊！”连氏笑道：“婶这不刚从安木村回来吗？你外婆让婶给你们带点东西回来。”
陆然蹙眉，“外婆也真是的，她不拿东西来，我们就饿死了不成？”
那边本就过得不好，还担心他们。
连氏轻叹，“你们外婆也是疼你们，要不是她腿脚不便，指不定自己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