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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盐苏打水     我的私人漫威系统txt下载     我的私人漫威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

        过不多久,夏启初忽然抬头,正视着徐睿迁,说了一句让徐睿迁感到莫名其妙的话,“睿迁,我们相处有多久了?”

    徐睿迁一愣,随后如实答道:“大约有十余年了吧。”

    夏启初沉默不语,足足过了半响才道:“不错,是有十多年了。”

    徐睿迁虽是不解夏启初为何这样说,但迄今为止仍没摸透夏启初脾性的他也没问,只是静静等待这位在济度城中可谓是权倾一方的中年男子发话。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相信我这双眼睛还是能看清一个人如何的。”数息之后,夏启初缓缓道,对着徐睿迁微微一笑。

    徐睿迁闻言,眼神中浮现出异样的目光,他稍稍窒了窒,出声道:“会长认为属下是个怎样的人?”

    夏启初抚了抚戴在手上的玉扳指,什么也没说。

    徐睿迁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氛古怪,直到十来个呼吸后,夏启初才开口打断这似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短暂平静,“睿迁,此人你怎么看?”

    徐睿迁眼神中闪出一丝冷冽的寒芒,沉声道:“务必要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夏启初眉头微蹙,只是凝视着杀机毕现的徐睿迁,却是不回话,让人无法揣测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会长莫非想与此人谈合?”徐睿迁试探着问道,心中有些不舒适。

    夏启初微微摇头,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又带着几分森寒,缓缓道:“不是,纵然此子身份非同小可,也一定要将之击毙,还按原计划进行。”

    将心中不快掩饰地极好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的徐睿迁听见这番话,内心喜悦自是不言而喻,不过他脸上却很平静。向夏启初问道:“那会长打算何时与此人见面?”

    “先等登阳的消息。”言毕,夏启初缓缓起身,负手走到大厅一角,推开身前的窗户。静静地俯视楼下繁华的景致,目光似是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徐睿迁什么也没说,也不敢说,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副会长梁登阳的消息,因为他知道在这一刻。谁也不能打扰这位即便是在石珍楼最高层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的中年男子,否则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这位大权在握的中年男子究竟在看什么,是徐睿迁一直在想的问题,他不敢问,只能自己揣摩,思来思去,他觉得夏启初看的是一种寒意,身处高位的寒意,也或许是其他,这一切恐怕也只有他到了夏启初那一种境界时才能够明白。

    过不多久。连续三声富有节奏的沉闷敲门声忽然响起,夏启初移开目光,眼神平静得让人感到发栗,淡淡地道了两个字:“进来。”

    至于徐睿迁则是神情一震,目光中流露出难以压抑的喜悦,两人之间的差距在无形中就体现出来了,也同样在说明徐睿迁永远也走不到夏启初那一步。

    隆隆之声响起,通体以沉山木制成重达万斤至少也需武王境界的高手才能推开的的大门被推开,一名面如冠玉头系发钗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身材纤长,看上去略显瘦弱,很难想象这万斤之门是他推开的。

    这名似与寻常书生无异的中年人不出意外正是济度城石珍楼副会长梁登阳,以绵里藏针而著称。此人有一个外号,叫做阴蛇,其性格与行为作风不言而喻。

    在济度城中令人谈之色变的梁登阳却是带着几分如履薄冰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启初近前,一脸恭敬之色,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这一幕让人很难想象。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梁登阳与夏启初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主与次那么简单,倒很像是主与仆。

    作为旁观者的徐睿迁,每次在这时,心中都一阵发寒,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夏启初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迄今为止仍是个谜。

    “事情进展的如何?”夏启初淡淡问道,眼神格外的平静,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如会长预料的一样,一切进展的很顺利。”梁登阳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动身赶往韩枫山,以防生出变数,我待会便来。”随后,夏启初对徐睿迁道:“睿迁,你也随登阳一起去。”

    徐睿迁稍稍一思,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会长是要与历红尘见面?”

    夏启初眉头一皱,眼神微寒,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却透发出无与伦比的冷漠:“做好你自己的事便足以。”

    “是,是。”徐睿迁噤若寒蝉,诚惶诚恐。

    “去吧。”夏启初一挥手,下了逐客令。

    徐睿迁与梁登阳二人不敢再逗留,纷纷离去,正当徐睿迁走出大厅时,梁登阳忽然道:“适才你与会长独处,会长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徐睿迁神色一恙,将之前夏启初对他的话如实告诉给梁登阳,旋即问道:“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梁登阳深深看了徐睿迁一眼,什么也没说,向楼梯走去,而徐睿迁则是感到通体深寒,站在原地,面若死灰。

    光线通透的大厅中,夏启初抚摸着戴在食指上价值连城的穹窿玉扳指,自言自语道:“历红尘,你是否是最大的变数…”

    一炷香之后,石珍楼五楼厢房中,正在闭目静思的多尔蓦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自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道略带歉意极富磁性的男性的声音,“夏某适才有一些要事需处理,这才前来,还望历道友见谅。”

    这说话之人正是济度城中石珍楼会长夏启初,曾经与其见过一面并对此人印象极深的多尔自然能识别他的声音,只不过他并未让夏启初进来,而是隔着门淡淡道:“夏会长日理万机,我等无名小卒又岂敢怪罪?”

    这一句话显然是反意,而站在门外的夏启初却是没什么表情,他之所以选择在一炷香之后才与多尔见面。一来是有些事情需要部署一下,二来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多尔为人如何,如今的情况与他预想的大抵差不多,多尔似是有些恼怒。以此便可判断出其性格一二来,但夏启初并不会如此武断的就对一个人下定义,语气依然不变,谦逊有礼,不温不火。似是并未因多尔那番话而动怒,“莫非历道友就打算这样与夏某说话?”

    厢房中无声,直至过了十余个呼吸后,从中才传出多尔淡淡的声音,只有两个字——请进。

    虽然有个“请”字,可之前那短暂的无声,却实打实地是给夏启初一个下马威。

    夏启初眉宇微蹙,不曾料想到多尔居然如此嚣张跋扈,但凡嚣张的人,大多有嚣张的本钱。更何况这里还是石珍楼,是他的地盘,多尔如此有恃无恐,那么其身份背景必当不简单。

    不过,夏启初并未因多尔看似拥有极其雄厚的资本而担忧,反而愈发肯定了心中那个决定,他神色平静地推开门,却发现多尔竟然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由得有些发愣。

    此时此刻,哪怕是脾性再好的人。也很难容忍,但是夏启初却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脸色宛若平常,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如多尔一样,开始闭目养神,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如今谁要是先说话,那么在气势上就要先输一分,在商场上混迹多年时时刻刻会把主权攥在自己手上的夏启初又岂会吃这样的亏?所以,这极其诡谲的一幕便发生了。

    夏启初认为多尔一定会起先开口。他的信心来源于多尔非常重视仙遥玄玉,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到石珍楼。

    但是,随之时间一点一滴地悄然流逝,渐渐地,夏启初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而多尔却始终表情如一,如老僧入定一般,古井无波。

    终于,夏启初忍不住了,开口道:“历道友,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仙遥玄玉的事。”

    多尔睁开眼睛,在这一刹那,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深寒,如夏启初这样的红顶商人,又岂会不知气势在谈生意时的重要性?断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失误,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无疑是在说明夏启初拖不起,否则有些计划就要生变,而这计划是什么,多尔倒是不知道,只是他很清楚,夏启初已对他下了必杀之心。

    对于不确定的事,性格极其谨慎的多尔从来不会轻易下定论,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试探,如今答案已很明显。

    多尔轻轻扫了夏启初一眼,点头道:“夏会长认为这块仙遥玄玉价值多少?”

    夏启初毫不犹豫道:“五百万灵珍,只多不少。”

    “六百万灵珍,不知道夏会长对于这个价格可否满意?”多尔淡淡道,仿佛六百万灵珍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夏启初眉头一皱,出声道:“恐怕不行,仙遥玄玉的珍贵之处,想必历道友比夏某更清楚。”

    “七百万。”多尔再次说道。

    夏启初置若罔闻,沉默不语,似乎对这样的价格依然不太满意。

    这一次,多尔没有再加价,冷笑道:“据我所知,贵楼开采的那块仙遥玄玉只不过拳头大小,七百万灵珍远远超乎这块仙遥玄玉的价值,夏会长莫非是想坐地起价不成?”

    夏启初摆了摆手,微笑道:“夏某不是这个意思,历道友误会了,七百万灵珍足以购买这块仙遥玄玉,只是假若历道友能与我石珍楼谈成另一笔生意的话,以六百万灵珍购得这块仙遥玄玉也不是不行。”

    多尔略微一思,问道:“夏会长说的是那三名大型商会培养的死士?”

    夏启初微微点头,说道:“不错。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饶是夏某也不能擅自作决定,必须得征得我石珍楼最高层作出决议才行。适才我已让徐总管前去总部禀报,想必不出三五日便会归来,到时总部多半会派下特使,在此期间,不如历道友暂且居住在我石珍楼,你看可好?如果历道友不愿意,夏某也不会勉强,只是怕特使来的时候,无法第一时间找到历道友。”

    “这样也好,不过我得先见见那块仙遥玄玉。”多尔没有丝毫犹豫地道,似乎根本不担心石珍楼敢对他不利。

    “可以,历道友请稍等片刻,夏某这就去命人将仙遥玄玉取来。”说着,夏启初站起身子,向多尔拱了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厢房中,只剩下多尔一人,此时此刻,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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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过了大约五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夏启初才回来,可却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放在库房之中的仙遥玄玉居然被人盗走了。

    厢房中,多尔听着似乎是雷霆大怒但却极力压抑的夏启初将事情大抵经过叙说了一遍,冷冰冰地道:“既然仙遥玄玉已被盗走,那我就无需再留在此地了,告辞。”

    就在多尔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之际,夏启初连忙起身,道:“历道友,等等,夏某已派人去追踪此女,不出一个时辰,势必可找到此女行踪,并将之擒下。”

    多尔望了一眼夏启初,道:“夏会长真有这样的把握?”

    “这是自然。”夏启初确定无疑道。

    “好,我就再等一个时辰。”多尔坐了下来,道。

    就在这时,一名眼神阴寒的黑衣男子犹如鬼魅一般猝然出现在厢房中,他微微瞥了一眼多尔,旋即看着夏启初,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夏启初挥了挥手,表示无妨。

    “禀报会长,蛩宇传来消息,他已追查到小楼的行踪。”黑衣男子道。

    “在哪里?”夏启初露出笑容,此外还有**裸的杀机。

    “韩枫山一带。”这名叫做海蛰的黑衣男子道。

    “好,我们这便就去。”说着,夏启初望着多尔,道:“历道友稍等片刻,夏某不时便会将仙遥玄玉带回来。”

    “不如我随夏会长一同去吧,我倒是想见见这个能在石珍楼重重防守之下盗走仙遥玄玉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距济度城约莫百里的韩枫山麓脚下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往西北方疾行,男子身穿蓝衫,相貌俊美,身材纤长,气度非凡,似是某权贵人家的子弟。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如瀑布般的秀发以一根丝绸彩带系住,未施粉黛却异常娇媚的脸颊略带苍白,似是有些体力不支,这时她忽然唤住在前方犹如利箭般疾驰的青年男子,气喘吁吁道:“张大哥,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未完待续。)

407

    readx();    蓝衫青年停下飞掠的脚步,转过身躯,望了一眼身后我见犹怜的娇媚女子,又看了看极远处依稀仍可见到几分轮廓的高伟城池,略微犹豫了一下,和声道:“行,不过现在我们还不算安全,得尽快离开此地才行。”

    娇媚女子颔首微笑,明艳动人,任谁见了都要怦然心动,用着那幅软糯一般仿佛能让人骨子都松软的嗓音道:“张大哥,我明白,只需一小会便行。”

    “小楼,我扶你过去歇息。”蓝衫青年点了点头,说话之间,他便拉着娇媚女子软弱无骨的小手,走到不远处一块大青石前,也不嫌脏,用衣袖细心将上面的灰尘拭去,温和地道:“现在再坐。”

    蓝衫青年这贴心的行为让娇媚女子一愣,下一刻她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怔怔地望着蓝衫青年,一言不发,似是极为感动。

    蓝衫青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轻轻坐下。

    两人肩并肩坐在大青石上,默不作声,画面说不出的美好与般配,男子丰神玉面,器宇轩昂,女子娇媚无双,倾国倾城,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在这时,蓝衫青年仿佛想起了什么,打算向娇媚女子询问一些事情,可当他移开目光,看见娇媚女子正在甜甜微笑时,便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似乎觉得不太合适。

    娇媚女子见到这一幕,神色一疑,问道:“张大哥,你想说什么?”

    蓝衫轻女略作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心思聪慧的娇媚女子像是看出了蓝衫青年心中所想,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嘟着嘴,声音幽幽地道:“张大哥。你莫不成是不相信我?”

    蓝衫青年闻言,连忙摇头,急道:“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

    在这一刻。神态显得局促与尴尬的蓝衫青年始料未及娇媚女子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张媚态十足的脸颊让他一时之间竟是看愣了。

    望着眼前陷入呆滞的蓝衫青年,娇媚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十来个呼吸后才停止娇笑,她柔柔地望着蓝衫青年。嘴角扬起一抹荡人心魄的笑容,道:“张大哥,我知道那块仙遥玄玉对你十分重要,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给你。”

    如今又哪会不明白娇媚女子方才是在戏弄自己的蓝衫青年轻轻一笑,坚决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小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待我们成亲之日,你再将那块仙遥玄玉交给我,在此之前,你莫要再提这件事。”

    娇媚女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一脸犹豫不决地望着蓝衫青年,足足过了半响,才问道:“张大哥,我想知道,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块仙遥玄玉。说实话,不许骗我,知道吗?”

    “我…我…”蓝衫青年被这一问,哑口无言。低下头颅,不敢望着她的眼睛,答案已很明显。

    似乎曾经的幻想都成了泡影的娇媚女子脸颊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毫无血色,眼神黯淡无光,其中满是蒙蒙的水气。可却没有哭出来,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心痛,她声音哽咽地道:“其实结局我早已猜到了,以你的身份,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可是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蓝衫青年蓦然抬起头,紧握着她的手,深深地望着她,沉声道:“小楼,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

    此话一出,娇媚女子的脸颊似乎恢复了几分血色,她轻轻一笑,低声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这一笑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浓浓的苦涩,此外还有一丝任谁都无法察觉的冷漠。

    “老奴来晚了,还望少主见谅。”过不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破空而来,自远方天际中一缕昏暗的幽光霎时降临在二人近前,光芒散去,一名身穿麻衣的老人显现出身形,他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眼窝极深,面色煞白,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极其吓人。

    一直在等待家族中老仆到来的蓝衫青年眼神柔和瞬息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无情,他长身而起,走到老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漠然地望着似乎有些发愣的娇媚女子,声音冰冷道:“对不起,小楼,我不仅骗了你,还要杀了你。”

    娇媚女子身躯一颤,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寒声质问道:“你怎能如此无情?!”

    蓝衫青年直视着娇媚女子似乎能刺穿人心脏的目光,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感情,只有利益,速速交出仙遥玄玉,兴许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呵呵!”就如娇媚女子没想到蓝衫青年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辜负自己在适才竟是说出那样一番话一样,蓝衫青年也没料想到在此刻娇媚女子居然还有心情笑,这显得格外诡异的一幕,让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的娇媚女子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显得十分从容不迫,静静地坐在大青石上,轻轻捋着乌黑秀发,目光淡淡,居高临下地望着蓝衫青年,冷笑道:“张墨丰,你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可你明明知道,却又为何会傻到想利用感情欺骗我,你认为你骗得了我?”

    “红玉楼,你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这名叫做张墨丰的蓝衫青年猛然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从他与红玉楼多次巧遇,就可看出一些端倪,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是有人刻意在部署,是针对他而展开的一场阴谋,可现在才明白过来,显然已是迟了。

    “什么意思?让老夫来告诉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是那只螳螂,而我石珍楼就是那只黄雀,仅此而已。”就在这一刻,一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人忽然从不远处阴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望着张墨丰。淡淡道。

    张墨丰心中一紧,老人悄然无声的出现,这唯有武王境界的强者才能办到,虽然他身侧那名老仆是武王后期的强者。但从现在情形看,埋伏在此地的武王强者绝非仅此一人。

    “张墨丰,你做了一辈子的负心郎,想不到这一次却遇上了我这个薄情女,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呵呵。”红玉楼巧笑嫣然。千娇百媚,望着脸色有些发青的张墨丰,吃吃笑道。

    “滚开,你个贱人,凭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张墨丰一脸怒容,瞪着红玉楼,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之千刀万剐。

    “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我还能继续做我的薄情女,而你却当不成那个负心郎咯。”这一刻。红玉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癫狂和畅快!哪怕是与红玉楼相交甚好感情极深的闺蜜李沐台也不知道在红玉楼内心深处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疯狂的她。

    石珍楼五楼厢房中,夏启初听闻多尔那番话之后,神色露出些许异样,内心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旋即,经过多次试探早已知道此人对自己已下杀心的多尔见到他摇头拒绝道:“此女能从我石珍楼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重重防守,将仙遥玄玉盗走,想必暗中多半有绝顶高手在庇护,此行可能存在一些风险,夏某认为历道友还是不去为好,待在此地静候夏某消息便是。”

    多尔微微一笑。望着夏启初,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则要去了。”

    夏启初眉宇微蹙,问道:“历道友是什么意思?”

    多尔并未回答。而是不轻不重地反问了一句,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莫非夏会长认为以你石珍楼的实力还保护不了我周全?”

    夏启初微微摇头,道:“不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呵呵。”此话一出,多尔冷笑一声。面带轻蔑,站起身子,径直向门外走去。

    夏启初立时叫住多尔:“历道友留步。”

    多尔步伐一止,侧过身,瞥了夏启初一眼,面无表情道:“夏会长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完,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多留了。”

    “历道友这是要前往韩枫山。”夏启初眼睛半眯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古井无波,可却让人感到格外地发寒。

    多尔坦然自若地笑了笑,淡淡道:“不错,既然夏会长似乎并没有把握取回那块仙遥玄玉,那我便自己去取。”

    “这块仙遥玄玉是我石珍楼的东西!”夏启初表情未变,依然平平静静,只是直视着多尔,沉声道。

    “世间宝物有能者得之,不是么?夏会长。”多尔脸上毫无惧色,凝视着夏启初,轻轻道。

    “的确,只是夏某不知历道友是否是这有能者之人。”夏启初一瞬不瞬地盯着多尔,犹如一只潜伏在森林中蓄势待发的猛虎,以人一种可怕的威慑感。

    然而,在夏启初的注视下,多尔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试试便知。”

    夏启初一言不发,深深地凝视着多尔,眼中露出阴森可怕的寒芒。

    厢房中,空气仿佛快凝固起来,气氛说不出的沉重与压抑,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片刻之后,夏启初微微一笑,但目光依旧冷如寒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历道友请便。”

    “告辞。”

    多尔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就在这一刻,他的眉头忽然微微一皱,似乎通过与夏启初的交谈,发现有什么事出乎他意料之外。而这件事,显然并非是夏启初就这样不合乎情理地放任他离开。

    直至多尔离开厢房十余个呼吸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眉宇紧紧地皱了起来,不过纵然他心中有满腹的疑惑,可着实不敢去问。因为在夏启初面前,一言一行,都要一再小心谨慎,否则要遭来杀身之祸,这种事他见得实在太多了。

    放任多尔这个对于石珍楼而言可以说是极大的隐患离开,夏启初究竟目的何在,显然不是黑衣男子所能想清的,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做好自己的事,不犯错,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此刻的夏启初眼中露出的不再是寒光,而是无比深邃的平静,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半响后,他望着黑衣男子,淡淡道:“海蛰,你先赶往韩枫山,我稍后便来。”

    “是,会长,属下告辞。”话音未落,黑衣男子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厢房中,行如鬼魅,来去无踪。

    此刻,夏启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抚摸着戴在右手食指上的玉扳指,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低声道:“历红尘,这一次你赢了,不知道下一次你是否还会再赢,韩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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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多尔正向韩枫山飞快赶去之时,在那里正在上演一场武宗之间的激战。一方是一名身穿麻衣的瘦小老人和一位相貌俊逸但此刻脸色却异常苍白眼神惊悸的蓝衫青年,而另一方则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和一位发如赤炎的中年壮汉,此外还有一名穿着一袭黑衣身材精瘦的蒙面男子。

    瘦小老人手持一尊乌气蒸腾的黑棒,每一次挥动,都伴有厉鬼长啸之声,可怕骇人,显然修炼的是某种阴毒功法,其以一己之力独对三名武王强者却不落下风,修为高深,可见一斑,更为恐怖的是,麻衣老人在极力保护蓝衫青年的同时,还能将三名武宗屡屡逼入险境,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在皇极大地并不多。

    双方实力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上,麻衣老人的修为要远胜三人一筹,可如今局势却截然相反,面对三名武宗的攻击,麻衣老人虽游刃有余,防守得固若金汤,但却很难找到重创三人的机会,并且被三人所牵制,无法离开。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由于蓝衫青年,三名武宗显然知道此人是麻衣老人的软肋,所以攻击全部指向蓝衫青年,麻衣老人不得不竭力防御,一身修为不仅无法施展开来,并且气力损耗巨大,若长此以往,怕是逃不过落败的结局,不过修炼到这种境界的强者,必定留有后手,所以结局如何,暂且还不好判定。

    双方在天空战得如火如荼,你来我往,虽然激烈,但谁也奈何不了谁,处于相持阶段,而在下方一名容貌异常妩媚的鹅裳女子却静静地坐在大青石上,轻抚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表情恬静,仿佛世外的一切均与她无关,就像是一朵在墙角边静静绽放的牡丹,美艳动人之余,又显得格外孤独。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就在麻衣老人猛地挥动手中黑棒、条条煞气如长虹匹练一般将三人震开之际,忽然对身侧面无血色的蓝衫青年传音道:“少主,老奴接下来会使用“尸皇吞霄”大法,你需得将“白骨焚心”玄功运转到极致,否则在尸魔天之门打开时,三魂七魄都会被无穷尸气所吞噬。”(未完待续。)

408

    readx();    “骨老,这可是禁忌之法,一旦压制不住来自尸魔天请出的尸皇,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你我二人都得葬送在这里,难道只有这一种方法?”蓝衫青年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恐惧。

    “唯有如此,不过少主请放心,家主在临行前将“镇尸血符”暂且交予老奴保管,以防突生变数,有此物在,老奴有九成的把握。”深知使用这种禁忌之法会给自己带来极大危害的麻衣老人传音道。

    蓝衫青年听后,脸上立时便露出欣喜若狂之色,同时还有一丝隐晦的不悦,虽然隐藏得极好,但深谙人事的麻衣老人哪里会不知道?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大袖一挥,祭出一张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血光灿灿、上面刻满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血色符篆。

    镇尸血符,这四个字在十多万年前可谓是人人谈之色变,也是那场惊天浩劫的罪魁祸首。不过这张镇尸血符显然不是真物,仅是仿制品,威力虽远远不如那尊逆天邪物,但也不容小觑。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麻衣老人右手一张,灰白的指甲蓦然变长,直至一尺多时才停下来,看上去犹如妖魔,狰狞可怕。随后,只见他以邪魔一般的指甲猛地刺入自己胸口,在鲜血激溅中取出了一颗跳动的猩红心脏,古老的咒语自他口中吟唱而出,响彻天地,“以我之精合尸主之精,以我之神合尸主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尸魔天之门,开!”

    霎时,天地骤变,乌云遮天蔽日,阴风凛凛。一道道厉啸之声充斥天宇,一尊通体漆黑、长宽各近三丈的巨大门户蓦然降临在半空之中。其上刻满了蝇头大小的尸骸图案,自敞开的门扉中,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哀嚎之声,甚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某种邪物在咀嚼骨头时发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的声响。端的是无比骇人。

    尤为诡异的是,门户上的那些图案就仿佛是活物一般,一具具或腐烂、或只剩下半边身子、或内藏被掏之一空的尸骸正在不断地啃食周边的尸体,恶心至极。远远望去,整座门户就犹如是由无数在蠕动的蛆虫形成似的。即便是有些胆气的人,见到这甚比森罗地狱的一幕,怕是都得心底被吓得直冒寒气。

    并且,一股股狂暴的吸扯力正从这尊无处不透着邪恶气息的门户中汹涌而出,在门户深处,就仿佛有一尊盖世邪物,欲将天地一切吞噬一般。

    与此同时,身处地面的麻衣老人此刻也在发生惊人的变化,本就瘦小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仅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瘦骨嶙嶙,脸上更是皱纹横生,如沟壑一般,深邃无比,一张脸呈乌青之色,若非眼中有精光闪烁,怕是与死人无异。

    麻衣老人的生命力正在不断衰减。可是,在他手中的那颗心脏却勃发出越来越强的生机,色泽也变得愈发妖艳,一道道伴随着浓重血腥味的血光从剧烈跳动的心脏中****而出。如离弦之箭,冲入黑色门户当中。

    越来越多的血光被黑色门户所吸收,从中散发而出的那股吸扯力也越来越强。大地上,巨石、古树、泥土、一切事物倒飞而起。被吸入黑色门户之中,一入其中,便在瞬息被门户中某种强大的力量绞成齑粉。

    天地间,风沙走石,风起云涌,尘埃漫天。原本茂密葱郁的森林竟在几个呼吸间变为一片不毛之地。

    先前还站在麻衣老人身侧的张墨丰此刻已盘坐在百丈开外,双手不断掐动法诀,一尊高近一丈、浑身着满淡青火炎的白骨虚影守护在他背后。

    白骨如玉而凝,晶莹剔透,散发和光,犹如一具由工匠大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可眼洞中那对闪烁幽绿光芒似是眼珠的鬼火与胸骨中那颗跳动的猩红心脏,将这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诡异而又恐怖。

    这具白骨便是“骨魔”,唯有将“白骨焚心”运行到极致时,才会出现。这门玄功是皇极大地张家的独门秘法,唯有家族中嫡系子弟才可修炼。

    而张墨丰如今年仅不过二十,且资质平平,却能将此法修炼至“青火”地步,由此可见,他在张家的地位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嫡系子弟可比。

    此时此刻,已与身后骨魔融为一体的张墨丰抬头望向天空,发现之前被麻衣老人祭在上空的镇尸血符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大安。他知道,献祭十分成功,再过不久,从尸魔天请出的尸魔即将出世,到时有镇尸血符在手,便可以完完全全地控制尸魔,石珍楼那三名武王根本拦不住他,并且他还可以凭尸魔之威,得到那件东西。与之相比,哪怕骨老因施展尸皇吞霄大、法献祭而死,也显得无关紧要。

    张墨丰一想到自己即将立下大功,便兴奋不已,之前的惊慌完全被忘得一干二净。心情大好的他扫了一眼在远处苦苦抵御上空吸扯力的红玉楼,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嘲弄道:“小贱人,我劝你还是别抵抗了,以你的修为,最后还是逃不过形神俱灭的下场。假若你求我,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你看如何?”

    远处,手持艳红飞菱将之牢牢锁入地底以来抵抗门户中狂暴吸扯力的红玉楼自然听见了这一番话,可那张略显苍白的容颜上却没有半分表情,沉静而又淡然。这种**裸的无视,就像是狠狠地甩了张墨丰一个耳光子。

    张墨丰自是感到一阵羞怒,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恨不得上去将红玉楼碎尸万段。可如今他自己都分身乏术,若不是依靠玄功“白骨焚心”使自身与骨魔融为一体,将三魂七魄转移到骨魔之中,绝对逃不过被无穷尸气吞噬的下场。

    只能咬着牙、憋着这口气的张墨丰恶毒地望着红玉楼,恨恨道:“小贱人,装什么清高,像你这样的女人,本少爷要多少有多少,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呸!贱货!”

    面对张墨丰这般咒骂。红玉楼依然面无表情,甚连看都不看张墨丰一眼。这般举动,再一次令张墨丰恼羞成怒,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不论张墨丰骂得如何难听。红玉楼始终无动于衷。就仿佛在她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张墨丰这个人。

    远处,另外一边,石珍楼三位武宗明明知道,一旦献祭结束。他们也将形神俱灭,可眼下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

    破坏献祭有三种方法,一是击杀献祭之人,二是破坏献祭之物,也即是媒介,第三则是毁灭献祭之门。三者破其一,就可阻止献祭。可如今他们根本无法接近这三者,又何谈破除献祭这一说?

    上方漆黑门户中的吸扯力倒是无关紧要,虽然一直在提升。可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制约他们的行动,最主要的原因是镇尸血符。其一出现,便有一种大势降临,死死地压制着他们,一身修为十不存一,仅能勉强保持自身不被门户吸走。

    三人既无奈,又后悔,如若当初在第一时间就拿下骨老,又怎么会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眼下这局势。注定了这三位在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武宗将陨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极其璀璨的血光自西北方向划破虚空而来,刹那进入漆黑门户当中。只听从门户中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想不到在下界居然还有一滴残存的巫祖后裔之血,虽不纯正,但足以够本王这尊分身用了。卑微的下界生灵们,本王宣布,这里即将成为我巴尔王第九万五千六百一十四个尸魔养殖场!”

    这道令人灵魂战栗的声音刚一落下,只见天空中镇尸血符“咔”的一声。碎成几瓣,一直压制在场几人的大势也随之消逝,可漆黑门户中的吸引力却并未停下,反而在瞬息之间变得无比狂暴,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犹如一尊吞噬星空的远古巨兽,欲将一切毁灭。

    与此同时,手捧猩红心脏的骨老突然喷出一大口精血,原本还泛着精光的双目此刻已变得暗无光彩,死灰一片,干枯的身躯顷刻变为一具恶心至极的干尸。

    “少主,快走,这是…”骨老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大喊,可话音未落,那具甚比朽木还要脆弱几分的肉身便被漆黑门户中恐怖的吸扯力给撕得粉碎,而他的三魂七魄,在同一时间被吸入门户当中,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甚至连灵魂碎片都没有留下。

    骨老虽死,但他的心脏还在,此刻正慢悠悠地朝漆黑门户飞去。在不久后,尸魔天巴尔王将以这颗心脏撮合巫祖后裔之血从塑肉身,降临人间。

    即便降临的是分身,实力也强的可怕。

    至于骨老最后的提醒,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以张墨丰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抗门户中可怕吸扯力。

    “不…”

    歇斯底里呐喊的张墨丰内心的恐惧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献祭居然将尸魔天王级的存在给请了出来。王级尸魔到底有何等恐怖的实力,他并不清楚,因为这是他根本无法触及的境界,但他明白,即便是普通尸魔,对他而言,甚至对他们整个张家而言,都是无敌的存在,而通过献祭降临的尸魔仅仅是分身罢了,其真身强大到何种地步,根本无法估量。

    “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眼见将被吸入可怕门户中的张墨丰竟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他笑,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因为太害怕了,被吓疯了。

    张墨丰,第一个被吸入门户当中,而下一个,便是修为比他稍稍高上一筹的红玉楼。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红玉楼镇定得有些可怕,一双善睐的明眸中除了沉静与释然之外,更多的是强烈的不舍。

    她沉静,是因为她绝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否则也不会一次次孤身一人去完成那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释然,是因为她再也不想继续过着那种与人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的糜烂生活,死亡,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她不舍,是因为她还有个妹妹。

    自己走了,谁来照顾她?

    她身体那么羸弱,心性那么单纯,没有自己,她又如何在这险恶的世道上活下去?

    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哪怕那些事在其他人眼中是伤天害理的,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值得。

    在这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一刻,红玉楼心中想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自己那个单纯善良的妹妹。

    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朦朦胧胧间,红玉楼仿佛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单纯的可爱笑脸。

    “妹妹,姐对不起你,不能再照顾你了。”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化为了这句满怀歉疚的话语。

    红玉楼闭上眼睛,带着浓浓的不舍、思念与愧疚,等待死亡。

    久久,久久,亦或是几个瞬息,时间似乎静止了,又仿佛在无限延长。

    渐渐地,耳边阴风呼啸的声音消失了,四肢也恢复了正常,不在麻木,红玉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神智仍旧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喃喃道:“我死了么?”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不,你没死。”

    这道声音令红玉楼的神思清醒了几分,透过模糊的视线,眼前是一名五官俊逸的白衣青年。

    他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岁,但身上却有一股飘渺出尘的气息,仿佛是一位不沾因果、不入轮回的世外谪仙,随时随地便会乘风而去,有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特别是那对血色的瞳孔与其中玄妙莫测的古老图腾,令红玉楼内心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名白衣青年不是从石珍楼赶来的多尔又是谁?适才若非他及时出手,施展“承苍生”将红玉楼护住,这娇媚的美人儿怕是早已形神俱灭了。

    此时此刻,脚底下实实在在的踏实感也让红玉楼彻底地清醒了过来。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如今正站在一片淡青色光幕中,而眼前的白衣青年无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红玉楼心思敏锐,她很清楚,眼下形势并不是太过乐观,能否保住性命还未尝可知,透过光幕,百丈之外便是那尊妖邪门户,如今唯有将这尊门户打破,才算是逃过这一劫。可即便如此,眼前这名白衣青年修为深不可测,且动机未知,饶是救了她的性命,也并不代表会轻易放过她。

    知晓如今唯有见机行事的红玉楼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微微欠下身子,一边行礼,一边轻声道:“小女子红玉楼,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未完待续。)

409

    readx();    得知眼前这女子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多尔在心中默默想道:“还好来的及时,否则少了这女子,接下来的戏怕是看不成了。不过,这里居然有人能打开通往尸魔天的门户,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在夏启初的计划当中。”

    假若多尔早来一步,见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尸魔天门户被打开,完全在夏启初意料之外。

    多尔知道尸魔天的事并不奇怪,因为在《十方界》中恰好有一段对尸魔天的详细记载。近些年来,多尔每日都会抽空浏览《十方界》,如今的他不仅修为突飞猛进,就连见识也与之前不可以道里计。

    夏启初谋划的这一出好戏,虽然出现了一点变数,但多尔并不知道,也就继续按照夏启初的剧本演下去,他故作惊讶,问道:“哦?你就是红玉楼?”

    此话一出,红玉楼神色一疑,稍作思量之后,问道:“公子莫非认识小女子?”

    多尔摇了摇头,道:“不,我与红姑娘素未谋面,只是我这次来,是为了红姑娘身上的一件宝物。”

    红玉楼表情一滞,随后笑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身上又有何等宝物?”

    多尔望着红玉楼,一字一顿道:“仙遥玄玉。”

    “这…”红玉楼眼神复杂,似有所思。

    将红玉楼表情神态尽收眼底的多尔心中已有了定数,他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仙遥玄玉还真在姑娘身上。不如你我之间来做个交易如何?”

    红玉楼沉吟片刻,问道:“什么交易?”

    “我先替红姑娘除了这王级尸魔,之后再让那三名武王与你定下血契,做你奴仆。有此三人在,以石珍楼在济度城的人手决计拦不住你。红姑娘,你看如何?”多尔一边信心满满地说道,一边指向那三名被困在青色光幕中的武王。

    适才,多尔在救红玉楼的同时。也将石珍楼这三名武宗也救了下来。

    红玉楼循迹多尔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石珍楼三位元老还活着,内心长松一口气。假若这三名元老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精明如红玉楼这样的人,自然不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摊到自己头上。在她心目中认为,多尔之所以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多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也不排除多尔是在戏弄自己。大人物的心思往往很难琢磨,类似于这等变态的畸形心理,红玉楼也不是没见过。

    只见红玉楼面容瞬息冷了下来,如临大敌地凝视着多尔,寒声道:“这天底下岂有如此便宜的事?公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过,我是为仙遥玄玉而来。其实我这样做,原因很简单。我这人从不强取豪夺他人的东西,如果我看上了,我会让此人心甘情愿的和我换。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这样说,不知红姑娘可否满意?信或不信,随便你,反正我是信了。”多尔笑呵呵道,假若小衍还在,此刻定是嘲讽这厮好生不要脸。

    红玉楼沉默许久,半响才道:“公子,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红姑娘若是不信,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天地契约,如何?”

    红玉楼听后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心想自己莫非真遇上了怪人不成?要知道,这天地契约一旦立下,如若有一方反悔,那么反悔的一方便会遭到天地惩罚。不过。这契约红玉楼可不敢签,真要是让这三位武王做她奴仆,倒霉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会祸及到自己的妹妹。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玉楼信还不行嘛,还请公子先履行第一条承诺。”红玉楼知道。唯今之计,只有拖到夏启初等人来了。

    “好,红姑娘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话音刚落,多尔身形一闪,离开光幕。与此同时,一尊青铜小鼎从天而降,一道道清波流转的光辉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从中飞散开来,在他四周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光幕。

    就在这个时候,狰狞的门户中再次响起了巴尔王的声音,这一次他的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那种站在高高云端上俯瞰众生的藐视,而是充满了惊讶与不可思议:“人类,你究竟是谁!居然能掌握万木天地气这等不世神通!”

    多尔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所以,我得把你仍回去。”

    此话一出,降临之门,也即是那尊门户当中,顿时传出巴尔王肆无忌惮的笑声,仿佛这是他这一生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一样。

    “小子,是谁给你的勇气胆敢如此对本王说话?就凭你的修为,即便是掌握万木天地气这等神通,也奈何不了本王。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免得到时候受一些皮肉之苦。”

    巴尔王虽是这样说,可在未确定多尔真正身份和背景之前,他决计不敢拿多尔怎么样。毕竟,能掌握万木天地气这等旷世神通的人又岂是寻常人?背景多半大的恐怖。他巴尔王只不过是尸魔天一个小小王级尸魔罢了,真要是捅出什么娄子,以他的背景,谁也救不了他。

    尸魔天只是中等位面,虽然在等级上与其他大世界相当,可由于修炼资源极度匮乏,高手自然也就极少,地位远不如其他大世界,属于垫底的位面。

    若非如此,换做其他没有强硬背景的人,以巴尔王嗜血残暴的性格,早已将之碎尸万段了。

    巴尔王之所以迟迟不动手,第一,是忌惮多尔,适才说的那番话就是想诈多尔,从多尔口中获取些线索,从中推断多尔的背景。第二,是他如今正在替分身塑造肉身,在这段期间,分身能动用的力量少之又少,至多只有普通尊圣实力罢了,不过这分身肉身的防御力倒是相当不错。哪怕是变神境巅峰的修士一时半会也无法击毁,而且自我修复能力极强。

    巴尔王想拖时间,这一点,多尔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根本不会给巴尔王这样的机会。其分身一旦降临,即会有变神境巅峰的实力,以多尔如今的修为,根本敌不过。

    而且,如果让巴尔王知道这里是天蒙世界的话。恐怕会毫无顾忌地击杀多尔。因为,在九大母祖小世界中,有许多密地就连至高界的诸神万佛也无法探知。万一巴尔王知道天蒙世界中某一处密地,到时将多尔击杀,再躲入其中,谁都找不到。更何况,多尔根本没有任何背景。

    所以,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上上之策。

    如今正是巴尔王最为脆弱的时刻,心中早已下定杀机的多尔决定速战速决。只见他右手一张。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光辉飞逝而出,在虚空中如疯魔乱舞一般迅速交织起来,仅在顷刻之间,便形成一面样式古拙的圆镜。

    这面古镜大如门户,呈椭圆形状,通体透明无色,晶莹闪耀,宛若水晶而凝,美丽绝伦。其上未饰任何花纹,自然古韵。有一种苍古悠远之感,仿佛沉淀了浩瀚无穷的岁月力量。

    多尔眼神漠然,双手结印,“太极之门——阳鱼。”

    刹那之间。一道道璀璨灼目的强光从古镜中旋照而出,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通透透,光明一片。光芒所过之处,乌云散尽,阴风消逝,自降临之门中涌出的狂暴吸引力也在不断骤减。仅不到片刻工夫,就已消失殆尽。

    “太昊太元水!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哪位大能的转世?!”此时此刻,巴尔王的声音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恐惧,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超出他所认知的范畴。

    万木天地气这等旷世神通,只要修得一门,就已是无上福泽。可如今,他又见到另外一门可与万木天地气媲美的神通——太昊太元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巴尔王本以为多尔对他无可奈何,万木天地气这门神通虽然强大,可并不足以将降临之门与他的分身毁灭,可太昊太元水就不同了,这是阴煞之物的克星。

    就在巴尔王内心震惊无比之时,弥漫在天地各个角落的白色神华忽然化作一颗颗璀璨的光点,似如流星一般,拖着梦幻迷离的轨迹,冲向高空。

    星罗棋布的光点在虚空之中交汇在一起,转眼之间化作一尊长近百丈、白鳞黑眼的神鱼。

    这尊神鱼通体洁白无瑕,犹如羊脂美玉而凝,每一片鱼鳞都绽放出光明祥和的光华,神圣不可侵犯,仿佛是一尊至高无上的神祗。特别是那对宛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珠,格外引人注目,就像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虚空,深邃而又浩瀚。

    这一刻,神鱼光辉熠熠,仿佛是光明的化身,欲将一切黑暗净化。一道粗如小山的光柱从神鱼张开的口中喷发而出,如彗星陨落一般,凶猛地冲向下方千丈之外的降临之门,其中不仅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还有着极其恐怖的温度。

    顷刻间,光柱撞在了降临之门上。

    “轰隆!”

    巨响声惊天动地,响彻十方。降临之门在光柱摧枯拉朽的力量下,显得不堪一击,正在不断地碎裂开来。而且,光柱虽与之发生剧烈的碰撞,但其中的能量却并没有四散开来,而是如跗骨之蛆,紧紧地依附在降临之门上,并燃起熊熊大火,疯狂地灼烧起来,亮白的火焰看上去彷如圣火,又带着几分狰狞的意味。

    这尊通往尸魔天的门户犹如在恐怖高温下的铁块,先是变得通红无比,再而不断地开始熔化,仅是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比之前小了几分。

    一方面是光柱排山倒海的攻击,从外部击溃降临之门,另一方面是火焰的灼烧,从内部溶解降临之门的结构,内外共同作用之下,这尊降临之门根本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事实上,光柱中的力量并不会自行分解,而是多尔将神识分裂开来,一一控制着这些能量,这对神识消耗自然是极其巨大的。

    这不,多尔现在正不要钱地往嘴里塞着恢复神识的圣品丹药,也亏得他家底丰厚,若换做寻常修士,别说圣品丹药,就连灵品丹药也得省着吃。要是小衍在,非得骂这伙败家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巴尔王焦急的声音从仅剩下不到一丈大小的降临之门中传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歇斯底里的哀嚎,“不!啊!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太昊太元水对阴煞之物的杀伤力本就极大。而“太极之门阴阳玄法”是其九大、法门之一,共分阳鱼之法、阴鱼之法、阴阳双鱼之法三小法门,特别是“阳鱼之法”,可以说是专门克制阴煞之物的法门。

    多尔实不清楚,这“阳鱼之法”霸道至极,远比他想象中厉害的多。不仅将巴尔王为分身塑造的肉身焚之一空,更是跨越无尽虚空,让巴尔王真身的本源也受到了一丝伤害,虽不严重,可想要恢复,至少也需耗费近百年的光阴。

    降临之门当中,巴尔王愤怒的怒吼声再次传了出来:“小子,快停下来!否则本王与你不死不休!”

    很清楚巴尔王坚持不了多久的多尔心情自是大好,笑眯眯道:“我等着。”

    “啊啊啊!!!真是气煞本王也!终有一天,本王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通过之前的判断,巴尔王猜测多尔背景非常恐怖,根本不是他所能得罪的,可如今他竟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是被气得冲昏了脑袋。

    尸魔天竞争极其残酷,本源受创,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假若此事传了出去,不知要有多少次王级尸魔挑战他,一旦失败,面对的结果只有形神俱灭。

    如今,巴尔王对多尔的恨意大于惧意。

    降临之门中,不断地传出巴尔王凄惨的哀嚎与恶毒的咒骂声,多尔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渐渐地,降临之门越来越小,眼看即将被炼化,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块通体青灿灿的玉牌从脸盆大小的降临之门中飞逝而出。

    这块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在太昊太元水熔炼之下,竟然还能保持完好无损,绝对不是凡物。

    不过,此物从降临之门中飞出,实在有些蹊跷,这是否是巴尔王故意设下的陷阱,一时之间,多尔还拿不准,遂翻手打出一道万木天地气,施展定乾坤,将其定住。

    多尔身形一闪,飞到玉牌近前,只见上面刻着三个古拙的小字——通天令。

    见到这三个字,多尔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想必荀大哥当时离去,正是为了寻找通天令。”

    据古籍记载,十万多年前,荀家虽被至尊李家所灭,可其真正底蕴所在的“碧空藏”却无人能够打开,唯有集结九块通天令才可。(未完待续。)

410

        时隔今日,世人至多找到八块通天令,可这第九块,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有人说。这第九块通天令根本不存在,只是荀家在欺骗世人罢了,也有人说,这第九块通天令多半是随荀家某位权贵人物下葬了。

    事实与否,未曾可知。

    想到这里,多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第九块通天令难道是荀大哥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尊降临之门也被太昊太元水所炼化。也许是因为分神的缘故,多尔并没有发现,有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悄然无声地从降临之门中滴了下来,并如虫子般钻入了地底。

    通天令,对于多尔的意义不言而喻,只要有此物在手,便不用担心找不到荀舟。

    “也不知道荀大哥近年来过得如何?小衍的事,该怎么对他说?”

    多尔知道多想无益,收回神思,望了一眼远处神色均是十分凝重的红玉楼等人,抬手一挥,化去困住四人的万木天地气。

    光幕隔绝内外,巴尔王和多尔之间的短暂交谈,四人并没有听见。不过多尔出手时,那撼天震地的阵仗他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在此等实力面前,想逃根本毫无可能。

    石珍楼这三名位高权重的老者相互一视,眼中毫无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与忌惮。这忽然到来的白衣青年为何要出手相救,方才他和红玉楼究竟说了些什么,还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缭绕在三人心头,无法散去,想不清也弄不明。如今这般境况,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哪怕前方是鬼门关,也要走上一遭,擅自逃跑,怕是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平日里掌控着他人的生死、如今却只能犹如一只扁舟随波逐流的三人带着无奈与沉重的心情硬着头皮朝多尔飞了过去。这仅仅不到百丈的距离,似是长得没有边际,走得吃力艰辛。

    最先飞到多尔跟前的是红玉楼,此刻她的心情自是极差。怎么也没想到,多尔竟然强大如斯,如此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场战斗,实力恐怖,可见一斑。当今世上,怕是罕有。眼下夏启初等人还未到来,在此之前,是否能稳住多尔,她一点把握也没有,性命可谓是危在旦夕。

    “多谢公子。”红玉楼轻声说道,脸上看似极是高兴的表情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假若没有挺过这一关,自己那个妹妹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红玉楼心乱如麻。

    将红玉楼嘴角那一抹细微苦笑看在眼中的多尔摆了摆手,微笑道:“红姑娘不必如此,这只是一场交易,你我各取所需罢了。”

    “交易?”

    这才徐徐飞过来的石珍楼三位元老听到这个字眼心中一疑,不明所以,眼睛隐晦地瞥了一眼红玉楼,竟是发现这位在济度城赫赫有名的毒美人居然在愣神。

    三人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下局势并不是在意此事的时候,其中一名满头鹤发的青衣老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夫左秋寒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紧接着。其他二人同时说道:“在下林两木在此谢过公子。”

    “老朽陈志远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多尔微微一笑,指了指红玉楼,淡淡道:“你们应该感谢红姑娘,而不是我。”

    “哦?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此刻说话的林两木、包括其他两名老者似是有些明白了。眼前这名白衣青年之所以会救他们,想必是与红玉楼之间的交易有关。

    而这交易怕是左秋寒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三位有所不知,我与红姑娘…”

    还未待多尔把话说完,自东北方向忽然飞来一行人,数目不过二十,大多身着一袭黑衣。眼神冷峻,杀气凛然,浑身气息内敛而不外放,内力造诣颇为不错,实力非同小可,单从气势上看,这些人无一不是久经杀伐之人。

    为首一人是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体型魁伟,以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且飞行时悄然无声,轻灵异常,山风刮来,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其周遭十丈区域内,宛如自成一片天地,这份修为以前在皇极大地这片浩土上实属罕见,但当今这样的人太多了。

    而这名中年男子不是石珍楼会长夏启初又是谁?

    总算是等到夏启初到来的多尔微微一笑,朝此人轻喝道:“夏会长,你可是来迟了。”

    此时此刻,陈志远三人既豁然又不解,听多尔一席话,想来与夏启初必然认识。可多尔究竟是敌是友,一时之间还不能妄下定论,不过答案很快便会揭晓。

    夏启初一行人在离多尔大约十丈左右的半空停了下来,身下大地支离破碎,一片狼藉,与之前葱葱郁郁的景致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若非方位正确,且见到了林两木等人,夏启初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毋庸置疑,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实不清楚多尔如今为何安然无恙的夏启初内心当中一阵狐疑,石珍楼高层曾下过律令,在执行这次计划过程中,但凡遇到外人,一律杀无赦,以他对左秋寒等人的了解,断然不会留下任何活口,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不知历道友何时来的?”夏启初神色平和,试探着问道。

    多尔面带笑容,淡淡道:“刚来不久。不过在此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好戏,可惜我没见着。假若夏会长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这三位与红姑娘,他们应该清楚的很。”

    “哦?好戏?”夏启初神色先是一疑,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历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夏某一时疏忽,忘记和你介绍了,这三位是我石珍楼总部的三位长老,前些天恰好来此地办事,分别是…”

    多尔一抬手,打断了夏启初的话语。半眯着眼帘,说道:“不必了,三位已经介绍过了。夏会长,你看我们是先谈谈那出好戏呢。还是说说关于仙遥玄玉的事?”

    说着,多尔将目光移到红玉楼身上,目不转睛。

    红玉楼内心一紧,花容失色。

    夏启初看都不看红玉楼,仿佛将她当做了死人一样。凝视着多尔,声音发寒,“这仙遥玄玉本是我石珍楼之物,只不过被此女盗走罢了,如今人既然找到了,自当物归原主。”

    多尔淡淡地望着夏启初,微笑道:“物归原主?”

    “怎么?历道友难不成想强抢我石珍楼之物?你可知道,这后果是什么?”夏启初毫不退让,目光深寒。

    多尔转过头,望着面色苍白的红玉楼。脸上笑意浓浓,“既然如此,红姑娘,我们还是先来完成之前那场交易吧。”

    交易是什么,红玉楼最清楚不过。

    当即,她的脸色便被变得苍白如纸,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狂妄至极的疯子。

    石珍楼在皇极大地上虽不算顶尖势力,但麾下武宗境界的强者也有不少,更是有四位成名已久的老辈人物坐镇。其修为早已到达武王巅峰,如今是否突破桎梏,还未曾可知。而且,石珍楼与诸多顶级势力有深深的联系。甚至和皇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哪怕是一般武王巅峰的强者得罪了石珍楼,也决计不会有好果子吃。

    假若左秋寒三人真被多尔逼得做她奴仆,这石珍楼的脸面可真是丢大了,定会疯狂地报复多尔,同样还有她自己。

    红玉楼很清楚。且不论多尔背景如何,单从他恐怖的实力看,恐怕石珍楼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多尔有狂妄的资本,可她没有,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田地的红玉楼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懵了。多尔实力之恐怖,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即便在场所有人联合起来对付多尔,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红玉楼万念俱灰,脸色煞白。

    然而,下一刻,左秋寒说的话似乎让红玉楼看到了些许转机,“夏会长,你可是不知道,适才若非历道友及时出手相救,我们这三个老家伙怕是早已形神俱灭了。既然历道友想要那块仙遥玄玉,依老夫看,不如将之送给历道友,当做谢礼如何?”

    “左老头说的极是,不就是区区一块仙遥玄玉嘛,和历道友救下我等性命这种大恩大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站在左秋寒身侧的林两木点头说道,并对多尔温和一笑,以表善意。

    多尔回之一笑,眼神闪烁,略带寒芒。

    夏启初深知左秋寒等人脾性,若非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决计不会留多尔活口,他方才之所以咄咄逼人,是为了看左秋寒等人的态度,假若他们对之置若罔闻,他便会立刻将多尔击毙。反之,如果左秋寒三个老人出来调解,那么其中就大有文章了,有绝大可能是,有旷世高手在暗中保护多尔,使得左秋寒等人无法下手。

    而如今的事实居然如他所想的截然不同,这让夏启初内心惊讶无比,他实在不明白,以多尔的修为究竟如何救下左秋寒等人,遂问穿着一身土黄色长袍的陈志远:“陈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志远摆了摆手,暗中向夏启初递了个眼神,“此事说来话长,老朽待会再与你说。至于左老头方才说的提议,老朽觉得可行。仙遥玄玉虽然金贵,可也比不上这份恩情。”

    当即,夏启初便明白这眼神当中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夏某这就按三位长老吩咐的去办。”

    夏启初转过头,望着多尔,一脸诚然,道:“历道友,适才实在不好意思,夏某在此给你赔罪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无妨。”多尔摆了摆手,表示无碍,随后他目光一移,望着红玉楼,淡淡道:“红姑娘,对不住了,你我之间的交易就此作罢。”

    听见多尔这番话,红玉楼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手指着多尔,怒道:“你怎能如此不守承诺?”

    “红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何时承诺过你什么?那只是一场交易,算不上承诺。”多尔面带微笑,望着红玉楼的眼神有些玩味。

    “只要你替我办完那第二件事,我立刻就将仙遥玄玉交给你,如何!?”红玉楼脸色时青时白,紧咬着牙关,似是心中气极又因有求于多尔而不好当场发作。

    多尔表情挪揄,微笑道:“不好意思,迟了。在你和石珍楼这等势力面前,你觉得我会选择谁?”

    红玉楼气急败坏,杏目圆睁,狠狠地盯着多尔,仿佛要将他一口吃了似的,“亏我之前还如此相信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谁知多尔竟是悠哉悠哉地笑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红玉楼面色通红,浑身被气得发抖,指着多尔的鼻子,怒斥道:“你…你…你…,恬不知耻!”

    “红玉楼,休得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野!快说,仙遥玄玉在哪?!”这一声怒吼宛如雷霆霹雳,极是洪亮,寻常人听见,怕是要被活活震死,说话之人是一名虎背熊腰、面貌粗犷的中年男子,此人叫做蛩宇,是夏启初的得力助手,与阴蛇梁登阳齐名。

    红玉楼似是被蛩宇这大嗓门吓到了,当即就楞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个呼吸后,才回过神来,只见她一把抓过系在芊腰上的锦囊,握得死死的,一边惊慌失色地徐徐后退,一边说道:“仙遥玄玉就在这储物锦囊中,你们想要,可以,但必须得先放我走,三日后,我会让人将锦囊送到石珍楼,否则我就立刻自爆,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想得到仙遥玄玉!”

    这时,夏启初冷冰冰地望着浑身轻颤的红玉楼,淡淡道:“你以为你有资本和我们谈条件么?”

    似是还能勉强保持一丝镇定的红玉楼轻咬着红唇,“只要这仙遥玄玉还在我手中,我就有谈条件的资本。”

    “红玉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夏启初抚了抚食指上色泽鲜绿的穹窿玉扳指,轻描淡写道。

    红玉楼大惊失色,立即质问道:“你们将我妹妹怎么了?”

    夏启初面带微笑,淡淡道:“你妹妹究竟会怎么样,还要看你识不识好歹了。”

    红玉楼一脸的凄然,深深低下头颅,怔怔地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她猛然抬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凄声哀求道:“夏会长,我知道今日我必死无疑,但我恳求您,不要伤害我妹妹,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夏启初沉吟片刻,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看在你这些年来为我石珍楼办了不少事的份上,我答应你。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的错,必须用性命来弥补。”(未完待续。)

411

        “夏会长,我相信你。这是仙遥玄玉…”说着,眼眶通红的红玉楼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个约莫两个拳头大小、雕工精致、四角见方的玉盒,朝夏启初仍了过去。

    夏启初只手一探,将玉盒吸到手中,旋即命令道:“海蛰、王松,将此女拿下。”

    “是!会长!”

    两名目光凌厉的黑衣人从一行人当中走了出来,身形一闪,如幽灵鬼魅,忽然出现在失魂落魄的红玉楼近前。

    二人探手呈爪,动作迅捷而又矫健,霎时扣住红玉楼两处命门,使之无法动弹。

    夏启初持着玉盒,细细端详,片刻之后,脸上扬起笑容,只见他单足一点,形如灵鹤,飘渺闲逸,降至多尔跟前,将玉盒递给他,和声道:“仙遥玄玉就在这玉盒当中,历道友不妨打开看看。”

    多尔接过玉盒,却并没有忙着打开,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夏启初,玩味道:“夏会长不曾打开玉盒,又怎么会知道这仙遥玄玉就在里面呢?”

    夏启初微微一笑,缓缓道:“历道友有所不知,此玉盒是我石珍楼一名制器大师所制,唯有武宗境界以上的强者才可打开,且此盒一旦打开,便会逐渐开始腐化。夏某适才仔细观察过,玉盒完好如初,并未被打开过,仙遥玄玉定在其中。”

    多尔摆弄着玉盒,一边看,一边说道:“哦,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多心了。这位制器大师当真是匠心独运,设计神妙。夏会长,你以后得为我引见一下此人,恰好我对制器也颇有兴趣。”

    夏启初点头道:“那是自然。”

    这时,多尔忽然说了一句让夏启初摸不着头绪的话,“夏会长,我最近刚学会一门玄术,想试一下效果如何。不知你可否有兴趣看看?”

    “素闻修士玄术造化莫测,有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之能,历道友所学这门法术想必不凡,正好让夏某开开眼界。”夏启初实在不知多尔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样。

    “夏会长且认真看好。”

    伴随着多尔的话音。两道深邃的血芒从他眼中****而出,照耀在玉盒之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沐浴在血光之中的玉盒内部结构彰显无疑,玉石的肌理、杂质、骨架等结构,泾渭分明。清清楚楚,透过其中细密的缝隙,一支箭头闪烁深绿光芒的弩箭清晰可见!

    玉盒中布有极其精密的机关,一旦将之打开,弩箭就会暴射而出!

    多尔神色平静,望着瞠目结舌的夏启初,目光沉静,淡淡道:“仙遥玄玉却是没有,剧毒弩箭倒有一支!”

    这才回过神来的夏启初立时往后暴退几步,解释道:“历道友误会夏某了。这定是红玉楼将玉盒掉包了。”

    旋即,额头上溢出细微汗珠的夏启初怒喝道:“海蛰、王松,将红玉楼给…”

    “夏会长,不必了。这戏,的确是一出好戏,不过最后的帷幕,还是由我来拉上吧。”多尔眼神一变,双生轮回之眼血华盛耀,空气中霎时弥漫起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仿佛是由千万生灵汇聚而成。

    然而。就在这时,多尔眉宇忽然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再压制的修为。居然恰好在此刻自行臻至圆满境界,这也意味着天鸿神体的天罚即将到来。

    天罚的恐怖之处,多尔深有体会,现今得尽快离开此地,找一处无人之境,否则就算离此处近百里的济度城也要跟着遭殃。化为一片废墟。

    刹那间,多尔的身影无比诡异地在夏启初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刻,天穹中一道声音久久不散,“你们的命,我先记下,改日来取。”

    此时此刻,夏启初额头冷汗直冒,心惊胆寒,适才多尔究竟如何离去,他根本毫无知觉,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从多尔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他的灵魂都随之战栗,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无人发现,红玉楼也跟着消失了。

    这自然是被多尔带走的。

    距济度城约莫万里之遥的枯漠原一带寸草不生,荒芜破败,入目所及,除却弥天极地的黄土之外,再无其他,整片大地充满了死寂与落寞。

    这里环境异常恶劣,地势低洼,且时常还刮起万丈狂风,所过之处,一切灰飞烟灭,纵然是修为不俗的武者也无法在此地生存下去,所以方圆千里之内渺无人烟。

    此时此刻,在这片不毛之地的一处光秃秃山坳中,一名白衣青年盘膝而坐,星眸紧闭,兀自吐纳,一呼一吸间,风起云涌,雷声隆隆,声势惊人,在他身上有一种与天地相融的气息,虽静坐在此处,却令人感觉这天地中无处不充斥着他的身影,此时的他仿佛已化身天地,无处不在,又遥无踪迹,难以捕捉,玄而又玄。

    倏地,一道撼天动地的雷声忽然划破苍穹,响彻十方,仿佛是上苍震怒,欲将下灭世之灾。只见天空瞬息暗了下来,一片片血云压顶而来,似是带着几分杀意凛然的血腥气息,宛如将天地化为一片森罗血狱。无万大千道足有水缸粗细的血色闪电在虚空不断交织,吞吐电弧,像是一尊尊张牙舞爪的恶兽,异常可怕。

    与此同时,白衣青年睁开眼帘,停止吐纳,他长身而起,望着血色的苍穹,目光凌厉。

    这白衣青年正是多尔,而先前被他带走的红玉楼此刻正在大衍神镜当中。

    这次天罚来势汹汹,势头比之前两次更为浩大,不过多尔倒不惧怕,因为他很清楚,以如今这种天罚的程度还奈何不了他。

    《十方界》中曾记载,但凡在九大母祖小世界降下的劫数,会受到一定的约束,力量绝不会超过变神境巅峰,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受到劫数之人,修为必须低于方化境,否则劫数中的力量不仅不变。九大母祖小世界的世界之力还会协同劫数之力,一同攻击受劫者。

    多尔可以肯定,天鸿神体天罚的威力不仅仅如此,因为先前那两次天罚。力量都是在变神境巅峰,若非受到天蒙世界的世界之力压制,力量必然要大上不少。

    九大母祖小世界作为极其特殊的存在,隐藏了许多秘密,而诸般劫数威力受到限制。算得上一种福泽,这也是众多在修行初期就会受到恐怖劫数的大能为何在转世从修时选择降临在九大母祖小世界的原因。

    由此,多尔推断,当年在圣村诞生的那些神体圣体,恐怕身份非同小可,其为何一齐降临,这之中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暂且不论这些,天罚即将来临,多尔心中反而隐隐有些兴奋。他很期待,这次天罚中的能量是否能让他再领悟一门与万木天地气旗鼓相当的神通。亦或是能让先前所学的三门神通威力得到加强。

    虽然前两次天罚没有,不过这毕竟是一个希望。

    假若没有,这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削弱了多尔的实力。

    第一次渡天罚,多尔足足耗费了近百年的万木天地气,而第二次则是花了三百多年,至于这第三次,见其阵仗,想必会更多。

    一旦多尔无法再施展万木天地气这等神通,以他自身的修为,根本没有任何一丝与其他神体圣体角逐的资本。

    而且。多尔所学的这三门神通是不完善的,法力时时刻刻都在消失,仅不到三年,天怒神罚火的法力就已消失一空。太昊太元水也所剩不多,而万木天地气即便是在多尔极少动用的情况下,也少了将近万年的法力。

    法力消失的速度异常之快,且往后还要动用更多的法力,眼下这种局势,对于多尔而言。非常的不乐观。

    所以,多尔迫切地需要掌握另一门神通,或者是吞噬其他属于天怒神罚火这等神通的能量,以来填充自己愈发亏空的法力,壮大自身实力。

    如今,则是一个契机。

    多尔既兴奋,又紧张。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天空当中的闪电也变得愈发出粗大与狰狞,勃发出恐怖而又惊人的能量波动,宛如一条条在虚空翱翔的血龙,场面既壮观又说不出的可怕。

    这时,惊雷乍起,震耳欲聋,像是要将天地轰塌似的,血色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闪电如离弦之箭,带着排山倒海的势头,当空劈了下来。

    血色闪电不仅力量惊人,速度更是极快,只是一息工夫,便离多尔头顶只有不到百丈距离,所笼罩的范围非常广阔,足足有数千余里。

    天罚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这是天地降下的浩劫,带着煌煌天威与无穷威势,宛如一位盖世君王在亲自行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否则将视为同罪,受天地惩罚,沾莫大因果。

    据小衍所撰写的《十方界》中记载,凡是有人帮助受到天罚之人渡劫,即便侥幸不死,他日也将大祸临头,这祸难往往比受罚之人的还要严重。

    天罚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天威,不容亵渎与侵犯。

    深知今后的天罚只能由自己一人承载的多尔凛然不惧上方即将压迫而来的可怕闪电,只手一挥,一尊青铜小鼎凭空而现,旋照出青如碧玉的光辉,在他周身化作一道青蒙蒙的光幕。

    数道粗如房屋的闪电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击在碧青色的光幕上。

    只闻一声声掀天动地的巨响宣泄开来,肆虐的能量波动如洪水猛兽一般将本就脆弱的黄土大地绞得粉粉碎碎,化作虚无。然而,承受第一波最猛烈攻击的光幕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防御力极其惊人。

    仅仅只是刹那之间,就有数百道血色闪电轰击在光幕之上,虽未将之破开,但也让光幕变得暗淡了许多,隐隐绰绰,彷如即将熄灭的灯火。而光幕之外的大地,在血色闪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足足下沉了数百丈,波及范围更是达到了上千余里,这枯漠原往后怕是得易名了。

    就在这时,多尔弹指一点,一道朦朦胧胧、混沌一片的奇光****而出,穿过光幕,迎向血色闪电。

    此时此刻,多尔的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里,双眼充满希冀。

    然而,下一刻,多尔的希望就化成了泡影,那道神力刚一接触血色闪电,便被其中恐怖的力量击溃,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瓦解,而是挣扎了片刻才消失。

    见到这一幕,多尔失落的心情不禁好转了许多,这道神力虽然只有本真大圆满的程度,可却在变神境巅峰的力量之前,足足坚持了几息时间,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同样也可见得多尔的神力实为不凡,威力与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见到《聚神》神妙无比的威力后,多尔就知道《天鸿决》肯定是一门逆天的功法。所以,这些年来,他将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投入到参悟《天鸿决》当中,所获得的成果十分巨大。

    《天鸿决》绝对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法典。其虽未阐述修行的具体方法、过程以及步骤,但却将天地最本质最原始的存在——阴阳二气运行的轨迹演绎得淋漓尽致。

    阴阳二气,是气亦非气。气者,有形有相有质,而阴阳二气三者皆无,但元气和法气却由其衍变而成,虽真实存在,却不可捕捉,玄妙莫测。

    《十方界》中关于阴阳二气的记载极少,只有寥寥几句话。小衍对于阴阳之气的定义,就是四个字——冥冥之中,直到现在多尔还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兴许小衍也不明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不过,在这天地当中从事、物到因果、轮回再到遥不可及的道乃至诸般一切都由阴阳二气所衍变,这点毋庸置疑。

    而《天鸿决》居然能将阴阳二气运行的轨迹演绎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这门功法的创始人是谁,一直是多尔心中最大的疑惑。

    此外,随之这三年来精心参悟《天鸿决》,多尔渐渐发现,当他按照《天鸿决》运行阴阳二气时,时常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衍变出来,可这种感觉一经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何如此,多尔思来思去,总结出三点原因,其一,自身境界未到,其二,对《天鸿决》的参悟还不够深,第三,这《天鸿决》怕是残决,之后还另有法门。

    这些事,还不是现在的多尔所能想明的,所以他也没有多想,现在只要潜心修炼便是。

    神力异变,这是修炼《天鸿决》给多尔带来的惊喜,他称这神力为混沌神力。天地初始,浑沌为一,一切皆为混沌之物,由阴阳二气所生,这名字倒也是恰当。(未完待续。)

412

        而多尔这混沌神力之所以能在变神境巅峰的力量之前坚持了几息时间,主要是因为《天鸿决》的关系,此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多尔的神力异常精纯且雄厚无比,这与他特殊的修炼方式有至关重要的联系。

    多尔的修炼方式虽与常人迥异,但在一定程度上,与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苦修士差不多,都是通过自身吸收天地当中的元气进行修炼,不服用任何丹药。

    众所周知,天地之中的元气品质相当驳杂,良莠不齐,有的修士为了急于求成,提升修为,将品质较差的元气转换成神力,如此而来,神力自然不精纯,这存在莫大的隐患,不仅在对敌时吃亏,在突破境界时更会要了自身的性命。

    修士在突破境界时,需要大量的神力冲破瓶颈,若是神力绵薄,无法一鼓作气,导致神力倒流,轻则经脉尽断,重则爆体而亡。

    所以说,神力精粹与否,对于修士而言,影响甚大。

    如豪门贵族世家的嫡系子弟,多以吸收灵珍进行修炼,其中元气品质较好,神力自然十分精纯,当中条件优越者,更是可以将神力进行压缩,至于能压缩多少倍,还要看自身资质如何,神域越大,产生的“域力”也越强,通过域力来压缩神力,使之更加凝实与精纯,不过很少有人这样做,毕竟神力一经压缩,在某种程度上,是将神域扩充,随之修为的提升,需要的灵珍数量太过惊人了。

    灵珍当中的元气品质并不是最好的,在天地之中,还存在着极少一部分“王”级元气,品质异常之高。这些元气宛如活物,会不断地运动,且速度极快,很难捕捉。就像是世俗人们常说的某种事物成精了,不过这王级元气倒无自身意识,并非是生命体。

    所以,王级元气的价格十分惊人。有些修为不俗的修士专门依靠捕捉王级元气为生,再而转卖给那些富庶的权贵世家,自此能赚到不菲的收入。

    王级元气多是用在修行初期筑基所用,而以之修炼的人,非常之少。纵观古史,没有多少这样的人,而多尔恰恰正是,他的神力全是由王级元气凝成,而且压缩过十倍,精纯程度,不可想象。

    多尔虽然家底雄厚,但他所得来的王级元气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向他人购买的,大多是他自己收集的。

    王级元气本就稀少,且到处游离。即便是百里区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道王级元气,而且寻找王级元气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通过吸收天地当中的元气,再而进行分辨。分辨王级元气倒是不难,在诸多元气当中,最为精纯的便是了。

    单凭个人能力,想找到王级元气,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在《天鸿决》当中、《吞天》这一门妙法却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吞天》可以大范围的吸收天地当中的元气和法气。且随之修为的提升,所能吸收的范围也越广阔。

    当初,多尔在实验《吞天》时,方圆十里之内的元气和法气直接被他吞入神域之中。若不是他以生命之气将自身资质提升到极致,经脉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多元气和法气的冲击,不得不说这生命之气不愧为筑基神物。

    自此,多尔也开始了一场收集王级元气的旅程,凭着无重之力极快的速度,三年来。他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整个皇极大地,差不多走了个遍,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完全由王级元气形成的神力,且被压缩过九次,而且在《天鸿决》的影响下,神力发生了剧变,其威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天空中,浩若血海的闪电如狂风暴雨一般,宣泄下来,不断地轰击碧霞闪耀的光幕,虽未击破,但使其一震动荡。过不多久,只闻一声声脆响接连响起,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光幕再也承受不住闪电狂暴的攻击,变得粉碎。

    就在这一刹那,多尔翻手打出一道万木天地气,再次形成一片光幕,将他牢牢护住。接踵而来的血色闪电像是永不停歇似地,展开了另一轮狂暴的攻击。

    迄今为止,不过一刻时间,多尔已经足足耗费了数百年的万木天地气,见这阵势,天罚怕是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眼下,有万木天地气保护,多尔可谓是相当安全,不过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未知的变数也许时刻都会发生。

    这毕竟是天罚,马虎不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晃眼就是一个多时辰,此时此刻,天空当中只剩下氤氲的血云,密密麻麻的闪电也不见了踪迹,而枯野原如今已不复存在了,此地方圆千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的一干二净,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宛如一尊太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狰狞而又恐怖。

    幸好多尔选择了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渡天罚,而不是在韩枫山一带,否则将会给济度城带来灭顶之灾。

    多尔知道这第一道劫数自己算是度过了,不过血云还在,这也意味着天罚还未结束,第二道劫数即将来临。

    “三千多年的万木天地气就仅仅挡住了一道劫数。若非天蒙世界的世界之力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天罚,恐怕就算我有再多的万木天地气也是无用,这天罚简直是对天鸿神体赶尽杀绝。”多尔望着天空,眉头紧皱,他不曾料想到,这次天罚居然持续如此之久,而且这还仅仅是第一道劫数而已。

    多尔虽然不惧,但也从中看出,天鸿神体是上苍不容之人,这让他不得不考虑为以后多作打算,进入诸多险地寻宝,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去哪还要谨慎考虑,否则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多尔自大衍神镜当中将《十方界》取了出来,翻到记载天蒙世界的那一篇,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八玄魔洞,位于天土大地北域魔荡山附近,通九幽,地府入口。有数万阴兵镇守,凡低于涅槃境修士,进入必死无疑,此外还有…”

    “…”

    “天木火狱。神鸟金冠鸾凤王栖息之地,位于…”

    “…”

    “离羽仙宫,仙界离羽天君第二次转世从修时所留宫殿,内设…”

    “这里倒是不错,不过其中并没有什么诅咒。发挥不出天鸿神体的先天优势,再找找看…”多尔翻开下一页,继续浏览。

    片刻之后,还未找到合适寻宝地点的多尔忽然听见一阵狂风怒啸之声,知道这第二道劫数即将到来,立刻收起《十方界》,大袖一挥,一尊青铜小鼎凭空乍现,在虚空照耀出绚烂青霞,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

    霎时。天空中刮起一阵阵肉眼可见的黑色罡风,席卷十天九地,遍布四面八方,带着异常凌厉的气息,与令人亡魂皆冒的鬼哭之声,宛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向多尔碾压而来,所过之处,空间被绞得粉碎,一切化作虚无。

    可怕的罡风似同弥天极地的蚁群。又如一道道锋锐至极的刀刃,冲袭而至,光幕噼里啪啦作响,顷刻间摇摇欲坠。力量虽然与先前血色闪电相同,但威力不可以道里计。

    倏然之间,多尔发现自己与周围那道万木天地气断开了联系,心中顿时一紧,这从未发生过的事让他感觉到这次劫数非同小可,立刻又打出一道万木天地气。

    光幕瞬息而成。但仅存在一息工夫,便土崩瓦解。

    让多尔感到奇怪的是,黑色的罡风并非以强力击破光幕,而是有种莫名的力量使得他自身与万木天地气断开了联系,这才让罡风有机可趁。

    多尔虽大为吃紧,只能接连打出一道道万木天地气被动防守,但心中并未乱了分寸,反而异常冷静,他知道那种莫名的力量虽然神奇,可一时之间似乎并没有办法伤害到他,只是在其中起到牵制的作用,辅助黑色罡风,进行攻击。

    莫非自己遇到了重劫?

    所谓重劫,就是几种劫数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威力异常惊人。据《十方界》中记载,威力最为恐怖的是无重劫,是将千万万道劫数融为一炉,只有在圣人突破时才会出现。

    眼下,似乎是双重劫。

    多尔不敢掉以轻心,时刻保持警惕,那莫名的力量恐怕是未知的变数。

    不断动用万木天地气,对于神识的消耗异常巨大,直至这道劫数降临到现在,多尔已服下数十枚圣品丹药,好在他库存极多,即便再坚持几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罡风一刻不停地袭来,多尔精神高度集中,紧绷成一线,防守得固若金汤,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度过了一个多时辰。

    这时,黑色罡风戛然而止,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血云消散,碧空如洗,一派风和日丽,令人很难想象这里在前一刻还如一副世界末日的光景。

    天罚似乎结束了,可多尔仍旧不敢放松,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向,直至许久之后,见无事发生,他才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这次渡天罚的代价不可不谓惨重,多尔足足耗费了数万年的万木天地气,心疼自然是有的,不过倒也不会影响他的心绪。

    “是时候该找个僻静的地方突破了。”多尔深知,先前那么大的阵势,一定会引人注目,现今离开此地才是上策,否则会染上麻烦。

    多尔不怕麻烦,但也不会去自找麻烦。

    然而,就在多尔打算离开之际,忽然发现了一幕奇怪的现象,之前他曾偶尔一瞥,见到身下有一个呈不规则圆形的大土坑,可如今这大土坑依然还在,且与之前一模一样。按道理说,在那么大的风力下,这土坑恐怕早已不在了,但为何分毫未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尔越想越奇怪,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眼前所见的是幻象?”多尔暗暗猜想道,现今唯有这一种解释说得通。当即,一片猩红的血华从他双目中****而出,照在那土坑之上。

    顿时,只见土坑竟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黄土。

    “这果真是幻象!不好!天罚还未结束!”多尔脸色一变,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究竟,旋即猛然抬头,一片片血华如怒海狂澜般宣泄出来,照向整片天空。

    蔚蓝色的天空恢复了真正的面目,无数血云依然遮天蔽日,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自中不断地射出一道道威力恐怖的血色电弧,汇向当空一杆通体如血而凝、长近一丈的闪电长枪之中。

    长枪古朴无华,样式简陋,甚至可以说得上难看,可却洋溢出一股股苍古原始的气息,仿佛自亘古以前就已诞生,更有一种极其凝重的杀伐之意,令人只觉它是天地间主宰生死的生杀大器。

    仅是几个呼吸间,长枪就将血云当中的力量吸收的一干二净,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血云也化作虚无,它们就像是用生命在为长枪献祭。

    此时此刻,多尔只觉自身被血色长枪完全锁定,纵然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躲过,只有硬拼。

    多尔毫不迟疑,当即便疯狂地打出一道又一道万木天地气,在周身化成光幕。

    就在这一刻,长枪忽然扬起一声惊鸣,声动九霄,带着无穷无尽的威势,与盖世惊天的杀气,向多尔疾刺而去,天空中竟是响起金戈铁马之声,这杆血色长枪就像是一种军魂,战无不胜!

    也不见血色长枪如何运作,竟在刹那之间冲刺在光幕之上,这种速度恐怖的令人发指。

    咔嚓!咔嚓!咔嚓!

    脆响声不断响起,血色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以摧枯拉朽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击溃一道道光幕,直至击破数百道光幕,威力依然不减,势头惊人。

    感受到长枪中恐怖的力量,多尔也是拼尽全力,每次出手,都是数百道万木天地气。可绕是如此,长枪击溃光幕的速度,却远远比多尔布置光幕要快上许多。

    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长枪必然会刺中多尔,情况岌岌可危。

    多尔临危不乱,翻手打出一片万木天地气,在虚空化作万道缭绕青丝,宛如一根根随风飘絮的青碧柳枝,又如遍布四面八方的蛛网,看如轻柔柔地却似闪电一般飞向疾刺而来的古老长枪。

    青丝飘飞,若万花乱舞,带着阴柔力道,在古老长枪抢身一绕而过,泛起道道涟漪,虽一触即灭,却硬生生地卸开了其中一分力道。(未完待续。)

413

        长枪气势陡转直下。

    与此同时,多尔不断地在渺如烟海的青丝领域中结起光幕,长枪在“衡两仪”的作用下,力道骤减,大不如从前,此番再刺在光幕上,稍有些凝滞,不像适才势如破竹。

    可即便如此,以多尔的施法速度似乎还是无法阻止血色长枪。

    现今,多尔的法载力已经到达极限,根本无法再施展其他法术,他只能全力以赴地施展“承苍生”,进行防御。

    改用其他法术,在相互配合之下,效果无疑会好得多,可压迫而来的长枪速度太快了,丝毫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再者,距长枪冲杀而来,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多尔的反应已经算是极快了。

    刹那间,血色长枪穿过青丝领域,宛如离弦之箭,带着铮铮杀气,冲入多尔身前数百道光幕。

    在长枪摧枯拉朽的力量下,光幕似同纸糊一般,分毫无法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顷刻之间,近百道光幕被生生破开。

    然而,就在这时,凝如实物的血色长枪忽然变得暗淡了起来,隐隐幽幽,虽气势惊人,但其中力道十不存一。

    光幕破碎之声不绝于耳,每响起一声,长枪的力量就减弱一分。

    血色长枪就像是一名悍不畏死的死士,饶是强弩之末,可杀意正浓,势必要将多尔击杀。

    此刻,数百道光幕几近全部被击破。

    在多尔身前,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咔嚓!

    光幕被击溃!

    眼见,暗无光彩的长枪即将刺中多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长枪竟是低鸣一声,带着浓浓的不甘,化作无形。

    此时此刻,一丝冷汗从多尔额头滑了下来,适才长枪离他眉心不过两尺距离,真要是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当真是凶险之极。

    天地当中一片死寂,似乎是暴风雨后的宁静,万籁无声给人不是心安。而是恐惧,充满了无尽的危机。

    现今天罚是否仍在,还不好下判断。

    多尔深吸一口气,调整下心态,屏息凝视四方。并将神识扩散开来,查探每一处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良久之后,并无什么异动发生,看来天罚已经结束了。

    多尔身形一动,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寻找僻静之处,进行突破。

    这次渡天罚,可谓是异常凶险,多尔怎么也没想到。这双重劫威力竟然如此恐怖,且似是通了人性一般,狡猾诡诈。

    先前那黑色罡风,实则是幻象,不仅极其逼真,而且还屏蔽了多尔的感知,若非他运气极好,无意中发现了一丝端倪,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击杀。

    多尔很清楚,血色长枪中的力量只有变神境巅峰罢了。可威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这也让他明白,自己怕是与那些自上界转世的神体圣体有不小的差距。

    这次经历。让多尔深切地明白到,力量与威力是两个概念。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多尔在距离济度城千里之外的一处葱翠的青山上,找到了一个还算开阔的山洞。

    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发现洞中空无一物,似是天然形成。并非人力开凿而出,多尔大走了进去,盘膝坐下,开始突破。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一天,自山洞中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仿若惊雷划空,声势惊人,响彻十方。

    就在这一刻,一股古老而又苍茫的气息,仿佛自亘古遥远的时代跨越时间而来,从山洞中勃发而出,整座大山都在剧烈地摇晃,好似要倒塌一般。

    多尔周身神力澎湃,宛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一道道时明时暗、混沌一片的奇光在他周身不断萦绕,透发出浩瀚原始的气息。

    一双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炽烈的血华自中迸溅而出,将整个山洞照耀得通通透透,神异非常。

    多尔长身而起,脸庞上带着微微笑意,此刻的他整体气质与之前稍稍有所不同,少了几分飘渺气息,多了一种亲近和自然味道,就像是一名平易近人的儒生。

    “这破灭境可当真是玄妙,居然要以神力取缔自身气机,改天换地,成就道体。看来这一境界是以凝练肉身为主。”多尔怔怔自语,心下对于破灭境如何修炼,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次突破与之前两次一样,相当轻松,主要归功于几点。第一,多尔心境极高,不存在瓶颈。第二,他的神力极其雄厚,且异常精纯,在结成域中域时,一蹴而就。第三,多尔对于境界的感悟极深,毕竟《天鸿决》演绎的是阴阳二气运行的规律,这等同于是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修炼,起点就比他人要高。这也让多尔在修炼时,时常会感觉到自己即将突破,若非他一直压抑,早就突破到破灭境。

    压抑自身境界,益处极多,最直观的在于可以尽可能地感悟当前境界的玄妙之处,当境界自行臻至圆满时,便算是完全掌握了其中的要领,只要自身修为到了,突破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此外,境界圆满,对于往后修炼有不可估量的好处,许多修士在修炼到一定境界时,往往会出现很多迷思,这些迷思绝大部分是来源于先前修炼时所遗留的弊端,对于境界感悟不够深刻,模棱两可。再想补救,已非常困难,一个境界,一个天地,唯有身处当前境界,感悟才最深。

    而压抑境界,必须要有极高的心境才能做到。否则根本压抑不住。

    多尔对自己要求极高,既然自己踏上了修炼这条道路,那就要做到最好。

    “是时候该询问红玉楼仙遥玄玉的下落了。”

    多尔心意一动,一道赤红色光芒从贴放在他袖带里的大衍神镜中飞逝而出,停在半丈开外的空地上。

    红光散去,红玉楼窈窕的身姿显现出来,当得上“婀娜多姿”四字。

    方一出现在外界的她表情先是一滞,眼睛下意识地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幽暗山洞中,可随后当她看见眼前那道身影时。顿时如临大敌,神色警戒,凝重地望着多尔,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好人。”多尔面带笑容。阳光灿烂。

    怎么也没料到从多尔嘴里竟然冒出这么一番话来,红玉楼一阵愕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先前想好的那些措辞,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心中很清楚红玉楼肯定知道玉盒之中藏有毒箭的多尔对于这件事。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不过真正想害自己的是石珍楼那三名长老,还有夏启初,而红玉楼是被情势所迫,没有丝毫选择的权利。

    至于如何处置红玉楼,多尔还要斟酌一番,这还要看红玉楼态度如何了。

    “你不必害怕,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杀你,你且放心。”多尔神色平静。清淡道。这才回过神来的红玉楼听得此话,依然警惕莫名,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

    “罢了,信不信随你。”见到红玉楼一脸的防范,多尔随口道了一句,想打消她的顾虑,俨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红玉楼当然不信,只不过她如今性命还攥在多尔手里,眼下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逃,只有暂且先稳住多尔。才是上策,遂提着胆子,道:“公子不是说过千万不要相信别人么?”

    红玉楼这句话说得倒是恰当好处,若一味冷言冷语。只会惹怒多尔,若太过顺从,则会令人反感,由此可见,红玉楼很擅长与人交际。

    表情镇定、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红玉楼见到多尔微微一笑,反问自己。“怎么?红姑娘,相信了?”

    “不信。”红玉楼摇了摇头,毫不迟疑。

    “红姑娘既然认为可以相信别人,那不如试试先信任一下我,这又有何妨?”多尔轻声道,眼神平静,表情十分淡然。

    红玉楼默不作声,兀自思量,片刻后才点头道:“好,我可以相信公子,不过我想知道,这里是哪儿,公子为何要将我带到此处?”

    多尔也不隐瞒,“这里大概是冲灵山脉一带。至于我为何将你带到这里,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红玉楼心中一紧,该来的始终要来,躲都躲不过,那低低的声音仿佛在读写她的心情,“公子且说。”

    “第一件事,真正的仙遥玄玉到底有多大?”迄今为止,距仙遥玄玉拍卖已经足足过了一天,但多尔知道,夏启初等人绝对不敢将仙遥玄玉卖给他人。

    多尔在来时,就将话说的很清楚,他是为仙遥玄玉而来,林两木等人在见识到多尔惊人的实力后,又怎敢擅自将仙遥玄玉卖出?

    至于那仙遥玄玉是否真有巴掌那么大,多尔想暂时弄清楚了,看是否合心意。毕竟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过,当不得真。

    “只有一个指头大小。”红玉楼轻声道,她很诧异,以多尔的实力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济度城中那些个豪门贵族,多是知道此事,而石珍楼命人在外界散布的消息,只是为了吸引买家注意,若买家有诚意,且有不俗的地位,亲自到石珍楼打听打听,如徐睿迁这等高层定会将此事转告。

    多尔知道红玉楼断然不会骗自己,心中略一思量,当下就明白了,眼神微寒。之前,他扫了石珍楼的颜面,使得夏启初对自己下了杀心,自然也就没必要告诉他实情。

    红玉楼见多尔眉头微蹙,似是心情不佳,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等待他问话。

    多尔心情的确不大好,不过这是因为他对那块仙遥玄玉不大满意,而不是因为夏启初等人。

    此时此刻,多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问道红玉楼:“我听人说,这块仙遥玄玉是在古冥矿脉开采的,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距传是这样的,不过事实与否,我也不大清楚。”红玉楼感觉到仙遥玄玉对多尔似乎很重要。

    “反正还得去石珍楼一趟,到时候再说。”多尔心中暗想道,随后转移了话题,“我想知道当时在韩枫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红玉楼神情一震,此事关乎到石珍楼这次秘密的计划,她若是将之告诉多尔,要是被石珍楼的人知道了,决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倒也罢了,可自己那个妹妹必然会受到牵连。

    可若不告诉多尔,自己怕是性命堪忧,到时她妹妹孤身只影,又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在这世道上活下去?

    “怎么办?”红玉楼在内心不断地问自己,心中方寸大乱。

    多尔看着心乱如麻的红玉楼,缓缓说道:“看来红姑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我想提醒红姑娘一点,当时我将你带走,实则是救了你。”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红玉楼不明所以。

    多尔淡淡地道了两个字,“交易。”

    当下,红玉楼恍然大悟,以夏启初狐疑的性格,怎么会不追究这件事?即便是她说出实情,夏启初也断然不会相信,因为这场交易,在他人眼里,就是个荒谬,谁会相信?

    到时,她必然大祸临头,更会牵连到自己的妹妹。

    “红姑娘,你慢慢想,我就不打扰了,等你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告诉我答案。”说着,多尔朝洞外走去,片刻后,山洞中只剩下红玉楼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那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的苍凉与无助。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站在洞外的多尔表情忽然一变,身影瞬息出现在山洞之中,他一把抓住红玉楼纤细的手臂,使得她手中那柄刺向自己咽喉的锋利匕首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无法再前进分毫。

    此时此刻,那柄闪烁寒光的匕首离红玉楼洁白修长的脖颈仅仅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若非多尔习惯性地将一丝神识外放,时刻查探周遭状况,发现了山洞中异动,并及时出手,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就要香消玉殒了。

    “你这是做什么?”多尔怎么也没想到红玉楼居然会自寻短见,他只不过是给红玉楼施压,让她道出当日在韩枫山的事,可没料到事情竟然发生到如此地步。

    “我不死,我妹妹就活不下来。”红玉楼双眼噙满泪水,眼神木然地望着多尔,那张苍白而又美丽的容颜上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在石珍楼中设有红玉楼的灵魂玉牌,一旦她身死,灵魂玉牌便会破碎,到时或许可以证明她并没有叛变。

    但是,这仅仅只有一丝可能罢了,她的死,也许不能证明什么。

    可至少,她为自己的妹妹博得了一线生机。

    至于向多尔求助,红玉楼不是没想过,可这可能么?俨然是不可能的,只有靠自己,而她所能做的,只有舍弃自己的性命。

    红玉楼在自己和妹妹之间,选择了后者。

    “放——开——我。”她一字一顿,眼神坚决,其中没有哀求,更没有仇恨,只有浓浓的无奈与不舍。她无奈,是因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自己卑微如蝼蚁,根本毫无选择的权利。她不舍,是因为还舍不得自己那个妹妹。(未完待续。)

414

        多尔静静地望着红玉楼,一瞬不瞬,声音平静地出奇,“一个死了的人,永远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话音一落,多尔松开了匕首,转过身躯,向洞外走去,并留下了一句话,“随我去济度城走一趟,夏启初等人暂时还不敢拿你妹妹怎么样,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

    红玉楼怔怔地望着多尔的背影,空洞的双眼中焕发神采,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多时,二人便抵达济度城,红玉楼为了自己妹妹宁愿舍弃性命,让多尔另眼相看。三年远行,他不知看了这世道上多少人情冷暖,或为名或为利荼毒自己至亲者,不计其数,如红玉楼这般人,倒不是没有,且不在少数,多尔见得多了。

    而红玉楼先前有谋害多尔之心,可多尔却出手救了她,且如今又对她妹妹的事上心,倒不是多尔善心大发,他绝非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善人,否则也不会见到那么多不公之事置若罔闻,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而是因为先前他恰巧与红玉楼提了什么交易,若当时他拍拍屁股走人,红玉楼定不会有好下场。

    此事既因他而起,他便不会袖手旁观,红玉楼妹妹的事亦如此。

    当然,这件事与红玉楼和多尔之间的过节并不相干,后事如何,全看红玉楼会怎么做,若她再其坏心,多尔必当不会手软。

    多尔携美人结伴而来,无可厚非地引起了城中不少人关注。毕竟有这么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儿站在身边,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多尔气定神闲地走在大街上,而红玉楼则是一副乖巧模样,尾随身后,一语不发。这一幕倒是像极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带着自己丫鬟出来溜达,而这“丫鬟”偏偏长得极美,当真是羡煞旁人,而一些心思敏锐的人则是在揣摩多尔的身份,暗想这济度城何时来了这么一位青年才俊。

    就这样。多尔领着红玉楼“招摇过市”走了好长一段路程,直至他发现一名行踪鬼祟的青年男子时,才停了下来,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看着热闹非凡的街市,像是极有兴趣似的。

    那名殊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的青年男子隐晦地瞥了一眼红玉楼,脸色微变,当下就匆匆离去。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红玉楼笃定此人必是石珍楼的眼线,想必再过不久自己与多尔抵达济度城的消息便会传到石珍楼高层的耳中。兴许是石珍楼对红玉楼积威已深,一时之间,她内心不禁有些慌乱。

    青年男子一走,多尔收回游离的视线,望着脸色犹是写着心神不宁四字的红玉楼,微笑道:“先去找你妹妹,至于她如今具体在哪里,还要看石珍楼到底想怎么对付我了。”

    深知有多尔在,石珍楼暂时还不会拿自己妹妹怎么样,但这也不能证明自己妹妹如今就在家中。有可能被石珍楼所囚禁。

    想到这一点,红玉楼心乱如麻,脸色一白,急匆匆地向家中赶去,多尔尾随其后,神色闲逸,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就是说现在的红玉楼了。

    不一会儿,多尔随红玉楼来到了她的住所,这是一处独墅小院。位于济度城石栏桥附近,居住在这里的住户多是富庶人家,所以环境相对而言比较僻静,不像普通居民的住宅区。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隔墙的说话声。

    小院不大,比及附近那些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相形见绌,四周红墙倒是鲜亮如绸,彷如新筑,一抹抹清幽花香时不时地从中飘荡而出,虽被高墙遮住。但依然遮掩不住院内繁花绽放的风采,几许文竹青枝探出头来,随风轻摇,为这院子添了几分清雅与宁静。

    小院门前无侍卫把守,先前红玉楼安排的两名侍卫已经不知去向,毋庸置疑,是被石珍楼的人调走了。

    见此一幕,红玉楼心中一紧,疾步走到门前,夺门而入,凌乱的脚步仿佛在彰显着她的心情。

    多尔也不出声,跟在她身后,表情平静。

    小院中清洁雅致,芳草为坪,左设园林花圃,植有青竹几棵,似锦繁华,右侧置放石凳三张,石桌一具,供作休憩所用,间中铺有一鹅卵石小路,直达正堂,并向多处分岔,通往厢房等地。

    心中异常着急的红玉楼顾不得自己妹妹精心修葺的草坪,直接踩了上去,径直向右手边那座雅致厢房小跑而去。

    而多尔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循迹曲折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还时不时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像是茶余饭后散步一般,那叫一个轻松闲逸。

    “厢房中这女子似乎是寻常人。不对,普通人身上的气息怎么会如此微弱?”多尔的神识很清晰地感知到厢房中有一名女子,只不过这女子的体质似乎有些古怪,以他的神识,居然只能在接近她百丈范围内才能察觉到,不得不说这很是奇特。

    多尔想了想便作罢,毕竟这件事与他毫无干系。而厢房内这女子,大概就是红玉楼的妹妹了。

    这女子如此诡异,多尔倒不担心,毕竟她毫无修为,既非修士,也不是武者,只是个体质特殊的凡人,断然伤害不到自己。

    而红玉楼是武者,修炼的是精神力,与修士的神识迥然不同,自是感知不到厢房内有人。

    此刻站在厢房前的她显得尤为紧张,心跳得十分之快,一时间愣是不敢推开房门,生怕这门一开,屋内空空如也。

    红玉楼踌躇不定,紧握的指节隐隐有些发白。

    就在这时,一道空谷幽兰的轻柔声音自屋内传了出来,“谁啊?是姐姐么?”

    红玉楼听后先是微微发愣,如处梦境,但指尖上传来的麻木感,让她知道这是真的,自己的妹妹安然无恙。

    旋即,她竟是喜极而泣,热泪盈眶,那熟悉的声音犹在耳畔,听起来是那么的窝心与温暖。

    一阵阵簌簌的脚步声从厢房内响起。红玉楼连忙用衣袖擦干眼泪,可那略微红肿的眼眶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一名仪容韶秀的女子走了出来,着淡绿翠烟衫。下身拖地水雾青莲百水裙与之相得益彰,秀发乌黑莹亮,垂至双肩,上系一水碧色雕花玉簪,穿戴得体。落落大方,好似富庶人家的大家闺秀。她五官精致,肤若凝脂,眉似远山含黛,朱唇不点,却红润欲滴,特别是一双格外晶亮的眸子,清澈明净,灿若繁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灵韵。

    这名鹅蛋脸儿的年轻女子身段修长。亭亭玉立,宛如一朵清丽脱俗的百合花儿,静静地站在原地,却使得一切事物在她面前都显得暗无光彩。

    身上带着些许书卷气息的年轻女子见到红玉楼,脸蛋上立时扬起一抹喜悦的笑容,亲昵地拉着红玉楼的手,和声问道:“姐姐,你不是说出去办事,要三五日才能回来么?”

    “姐姐我这不是想你嘛,刚办完事。就赶回来看你了。怎么?你不想见到姐姐呀?”红玉楼笑靥如花,一双丹凤眼媚意天成,妩媚动人。

    论姿色而言,这俩姐妹不分上下。各有千秋。也不知将来谁有这福气能抱得美人归。若将二女都收了,当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年轻女子晃着红玉楼的手,撒娇道:“才不是呢,我刚才还想着姐姐哩。”

    红玉楼温和地望着自小就体弱多病直至现今都没有所好转的年轻女子,眉目中满是溺爱,调笑道:“那就是之前不想咯?”

    “没有。没有。”连连摇头的年轻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问道:“姐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适才经过枯野原,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到现在还感觉有些不适,不过不打紧。”仅是片刻间,红玉楼就已想好了措词,可她殊不知如今的枯野原已经不复存在了。

    年轻女子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什么,正要拉着红玉楼往屋里走,却见到一名面如冠玉的白衣青年正缓缓走来。

    “公子是否走错了地方?”面对这贸然“闯进”自家院子的白衣青年,年轻女子并未动怒,反而浅浅一笑,轻柔柔地问道,可见其性子颇好。

    多尔面带微笑,轻声道:“我是随你姐姐一起来的。”说着,他将目光移到了红玉楼身上,示意她解释。

    年轻女子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转头望着自己的姐姐,满脸的不信。她知道自己这姐姐从来不带外人来此,即便是红玉楼的闺蜜李沐台,也是软磨硬泡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征得红玉楼的同意,可以自由进出这里。

    姐妹相聚的喜悦似是被多尔这一句话冲淡了几分,红玉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隐晦的苦涩,装作一副谁都看不出真假的笑脸,拉着错愕不解的年轻女子,走到多尔跟前,对着自己的妹妹轻声道:“这位是历公子,是我一位朋友,初来乍到济度城,我请他来家中做客。”

    这才幡然醒悟的年轻女子看着多尔的眼神有些古怪,对于眼前这位男子与自己姐姐关系十分感兴趣的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面带笑容道:“历公子好,我叫兰心。”

    “我叫历红尘。”多尔轻笑道,态度温和,仿若知书达理的儒生。不过,年轻女子这名字,忽然让他想起儿时一位朋友,她也叫兰心,只不过气质与眼前这女子截然不同,那丫头疯得很,笑时都不带抿嘴的,犹记得以前和她一同听着张祸害站在大青石上说书,疯丫头笑得那叫一个“猖狂”,每当这时,张祸害就停止对一众小伙伴们狂轰滥炸,开始教育起疯丫头,说什么“女孩儿就得有女孩儿的样儿,你瞅瞅你这模样,整一假小子,小心以后嫁不出”之类的话,疯丫头置若罔闻,可劲儿的笑,还和张祸害顶嘴,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好几次张祸害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现今想起这事,多尔还觉得相当逗趣,只不过现在已物是人非了。

    并不清楚自己姐姐与多尔关系十分微妙的兰心见到多尔一怔出神,心性单纯极少经历人情世故的她毫不忌讳地问道:“历公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多尔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笑道:“没…”

    话音戛然而止,多尔的目光逗留在兰心胸前挂着的那颗如珍珠般大小的青泉石上面,目不转睛。这青泉石并非什么稀罕物品,只是水头较好,色泽莹润,与玉贴近,且廉价便宜,世俗中穷苦人家的孩子,多以之作为装饰品。

    而这青泉石却激发了多尔的一段回忆。小时候有一次他和兰心在河边玩耍,不小心被水中一块小石头磕破了脚,不仅摔了个狗吃屎,还成了个落汤鸡,让疯丫头好一阵耻笑,心中愤懑的多尔觉着丢人呐,得报仇不是?便把那“罪魁祸首”给从水底掏了出来,正当他准备“犯案行凶”时,疯丫头一把从他手中将那小石头抢了过去,说这是青泉石,好看得很,要多尔送他。当时多尔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哪里会事罢干休,向疯丫头讨要,疯丫头道了句不给,扭头就跑,可怜多尔一个瞎子,在山里转悠了半天,最后筋疲力尽几乎是爬着回到村里头,好在那条小河的尽头就是村子,要是疯丫头把多尔丢在什么荒郊野外不熟悉的地头,多尔怕是得成那豺狼虎豹的饭菜,最后被消化得连渣都不剩。疯丫头知道自己闯了祸,被吓得跑了出去,随后又被村民们逮了回来,这一跑反倒是多尔被吓得心有戚戚焉,疯丫头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干系,小时候胆儿特别小的他拄着细竹竿像个残障人士连夜跑到了疯丫头家,赔上不是,疯丫头乐呵呵地道了句大人有大量,就把多尔给赦免了,从此往后,那清泉石多尔也没敢要,疯丫头当做吊坠一直戴在身上。

    多尔收回神思,眼前这女子不仅名字与兰心一样,就连那颗青泉石的大小也与自己当时摸索的差不多,两人莫非是一人?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多尔望着方才被自己看得有些不自然的兰心,心情没来由地一阵激动与紧张,缓缓吐出了一句话,“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多尔的人?”

    兰心既迷惑又不解,暗忖姐姐这是带的什么人,好生古怪。一来就先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随后又向自己打探一个叫多尔的人,任谁面对这一遭事情,心中都难免有些不舒服,兰心也不例外。若非碍于自己姐姐情面,又相信她的为人,绝不可能把什么动机不纯的人带到这里来,怕是得把多尔当做搭讪的色胚。眼下,兰心虽不至于不给多尔好脸色看,但也好不到哪去,生气倒谈不上。(未完待续。)

415

    她展眉蹙额,细细想了想,半响后才诚然地摇头道:“不认识。”

    多尔听闻后爽然若失,心想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眼前这女子气质与那疯丫头简直判若两人,又怎么可能是她?而那青泉石恐怕也仅仅只是个巧合罢了。

    “疯丫头你究竟在哪儿?”多尔在心中默语,格外想念这个一天到晚陪他们疯的疯丫头,不禁想起打小就听村里头三姑六婶说疯丫头长得好看,也不知这么多年了到底出落成什么模样,兴许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定还真会长成个美人儿。

    心中怅然的多尔微微一笑,对着眉头半皱的兰心道了句打扰了,旋即撇过头,望着天空,一阵出神。天空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有些事已经不同了。

    这一刻,不知为何,兰心忽然觉得多尔的身影有些清冷,孤零零的,仿如当初的自己。

    哪怕嗅觉再不敏锐的人此刻都能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更别提红玉楼这等游离贵族圈里看似处处留情却又片叶不沾身的名媛了,但眼下不太适合打扰多尔,只能由着去了。

    小院中寂静无声,气氛说不出的古怪,三人各想各的,默不作声。兰心觉得眼前这白衣青年是个有故事的人,仿佛在背负着什么东西。而红玉楼则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多尔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忽地,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小院之外传了进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不知历道友与红姑娘是否在此处?”

    来者无疑是石珍楼之人。

    多尔回过神来,望了略有所思的红玉楼一眼,随后沿着鹅卵石小路。向院外走去。

    红玉楼当即会意,微笑着对自己妹妹说道:“我与历公子还有些事要处理,妹妹。你呆在家里,我们不时便会回来。”

    兰心哦了一声。也没细想,乖巧地点了点头,舍不得地望着自己的姐姐,轻声道:“那姐姐你可要快点回来。”

    红玉楼温和一笑,弹指在兰心额头轻轻一点,和声道了句知道啦,便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侧过头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兰心向红玉楼挥了挥白嫩嫩的小手。挪动脚步缓缓向厢房走去,小声嘀咕道:“这人真是的,临走也不知道向我道别一下,难不成怕我吃了他?”

    兰心殊不知不是多尔不知礼数,而是他不想和她们姐妹俩再扯上什么关系。

    两名俱是穿着一身黑袍的中年人在小院外等候,一人正是先前在韩枫山怒斥红玉楼的蛩宇,还有一人自然是方才说话之人,也是熟面孔,与多尔有过一面之缘的海蛰,两人虽神色镇定。但内心着实不坦荡。

    蛩宇外表看似粗浅笨拙,可心思异常细腻,不知有多少人被他这虎背熊腰的身板迷惑而下场凄切。当时在韩枫山,只以为是做戏,却不料红玉楼与多尔居然走到一起,眼下这局势,红玉楼若仗着有多尔撑腰对自己进行报复,石珍楼谁人敢拦?纵然自己想反抗,可在多尔面前,他连蝼蚁都不如。虽未亲眼见到多尔出手,但也深知自己与多尔有莫大差距。

    红玉楼的报复只是一点。蛩宇更担心的是多尔,当日设计围杀多尔。他也有一份在内。

    而蛩宇担心的同样也是海蛰担忧的。

    蛩宇和海蛰深谙这一次夏启初派他们来,恐怕是九死一生。两人实打实地不愿意,可他们不来,多尔就会放过他们?这俨然是不可能的,反正这一刻迟早要来,还不如早些面对,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等待总是漫长的,区区片刻,二人感觉像是过了好久似地,就这么眼巴巴地盯着门口望,恐怕即便眼皮酸得不能再酸,都不敢眨一下,真是被吓得够呛。

    不多时,两人把这辈子宁愿永不相见的人等来了,站在门前的多尔望着这脸色不大好看的二人,神色平静,清淡道:“夏会长就派你们两个过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仅这一句话的工夫,蛩宇和海蛰的脸就变了几变,眼前这煞神似乎并没有和谈的意思,二人心中苦不堪言,手脚一阵冰凉。

    临机应变能力极强的海蛰立即躬下身子,作揖到底,几息后才抬起头,诚惶诚恐道:“历道友是误会我们会长了,会长本是要亲自前来,可见天色也不早了,临近用膳时间,遂已动身前往金玉楼布设宴席,亲自为历道友择选菜肴,如此方能以表诚意不是,而非不给历道友面子。”

    多尔扫了眼昏黄的天空,旋即凝视着这位夏启初的心腹,直至把他看得冷汗直冒时才淡淡道:“哦,原来如此,夏会长想得的确周到,只是我不明白,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口味是偏咸还是偏淡?难道就不怕我不满意?”

    说到最后,多尔的声音陡然提高,把蛩宇和海蛰吓得一阵哆嗦,二人是真怕多尔一怒之下将他们击毙,纵然面对夏启初时,也尚未有这么惧怕过,因为夏启初没有办法瞬间将他们杀毙,但眼前这人有这样的实力,而且自己想过杀他。

    心中惊悸不定的海蛰故作镇定道:“夏会长见历道友穿着一身白衣,又是修道之人,想必喜素,不爱荤腥。”

    多尔点点头,似是觉得此话在理,俱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二人见此,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之后多尔的一句话就让二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我觉着把你和夏会长的位置调换一下,你去设宴,他来请我,这才合适,你认为呢?”

    多尔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二人噤若寒蝉,满头大汗。

    海蛰满脸苦涩,深知这万万使不得,就差没跪下来求多尔了,“历道友。您这不是在为难小人嘛,小人只不过是奉命办事,还请您随我等二人…”

    还未待他把话说话。只见多尔冷冷一笑,语气平平淡淡道:“为难?我没杀了你们已经不算为难你们了。快给我把夏启初叫过来,我等着他。”

    “这…”

    蛩宇和海蛰二人俱是一脸难色,实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若真按多尔说的去做,夏启初和石珍楼的面子可就丢大了,他们必当难辞其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眼下若不及时离开,自己怕是性命堪忧。

    海蛰左右为难。望了一眼站在身侧一直保持缄默的蛩宇,发现蛩宇向自己暗暗递了一个眼神,示意离开。

    他无奈叹了口气,此刻唯有如此了。

    “小人这就按历道友吩咐去办,告辞。”海蛰双手作揖,言罢便折身离去,仅仅与多尔经过短暂一番交流就已筋疲力尽的他浑然不知自己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湿。

    蛩宇尾随而至,惊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一幕,多尔并没发现,而蛩宇也同样没看见背后站在门口的多尔眼睛半眯起来。瞳孔中一道血华一闪而逝。

    忽然间,刚走几步在青石铺砌的地面上留下一排排湿漉漉脚印的海蛰脚步猛地一止,眉头深锁。眼神复杂,有惊骇,有恐惧,还有一丝恍然,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只见海蛰一咬牙关,陡然转过身躯,扑通一声,朝多尔跪了下去,旋即右手一张。一柄金光灿灿上刻猛虎花纹的长刀凭空出现,被他抓在手中。

    “小人先前多有得罪。今日自断一臂,望大人不计前嫌。”话音刚落。海蛰大吼一声,扬起金刀向自己左臂挥砍而去,虎虎风声乍起,周遭的空气在可怕的刀劲下,竟是燃起片片火花,可见其中力量异常刚猛。

    嘶啦一声,鲜血激溅,肆意飘洒,海蛰的左臂应声而断,然而他愣是一声未吭,右手紧紧握着金刀,倒插在地面,深深低下头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躯不再颤抖,等待多尔发落。

    在他身畔的蛩宇被这一幕惊呆了,武者毕生心血有一大半耗费在肉身上,现今海蛰断了一臂,不仅修为大跌,想要恢复更是极难,几乎等于不可能。

    红玉楼同样震惊无比,而与他并肩而立的多尔却眼神清明,他望着用内力成功止住血液外流的海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哪怕半分同情都没有,声音淡漠道:“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旋即,他目光一移,投掷到蛩宇身上,眼神忽然一变,森寒而又冷漠,仿佛对蛩宇判下了死刑,冷冰冰道:“至于你,既然来了,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你可知道,之前你想过要杀我?!”

    听到这一句话,蛩宇幡然醒悟,瞳孔一阵放大,立时跪了下来,满脸惊慌与恐惧,大声道:“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也愿意…”

    然而,多尔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掐断了蛩宇的话音,“已经迟了。”

    只见他如幽灵鬼魅瞬间出现在蛩宇身侧,抬手以雷霆之势一掌拍在蛩宇天灵盖上,一道道幽暗深邃的黑芒从指尖渗出,进入蛩宇的脑袋,又在他奇经八脉内如闪电般游离,令人感到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蛩宇高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干瘪下去,浑身气息骤减,精、血、肉、骨迅速腐朽,仅是刹那间,蛩宇已然成为一个瘦骨嶙嶙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

    “呃…呃…呃…”

    深入骨髓的痛苦让蛩宇想要嘶声狂吼,可近乎枯萎的器官令他只能发出宛如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的病人的**声。

    少顷,这位在济度城叱咤风云的狠角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生机皆无,死了。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强壮身躯却被一阵清风吹散,骨灰飞扬,肆意飘零。

    当年,多尔以须弥境的修为使出寂灭之力,便能将本真境界的修士化为灰烬,如今他不仅臻至破灭境,神力更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再撮合寂灭之力,击杀蛩宇这种武宗第一境的武者宛如屠狗。

    堂堂武宗就这样被多尔不费吹灰之力地击毙,而且死相极惨,给红玉楼与海蛰的心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红玉楼倒也还好,毕竟见过多尔出手,可多尔狠辣的手段是她不曾见识过的,而海蛰心中震惊之余还感到异常惶恐,他知道多尔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多尔在杀了蛩宇之后,转过头望着因失血过多也有因恐惧脸色变得煞白的海蛰,缓缓道:“既然夏会长亲自为我设宴,我不带点礼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相信他会很喜欢我这份大礼。”

    话音刚落,多尔弹指一点,一道混沌一片的奇光****而出,冲向海蛰丹田之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哪怕海蛰早已心有准备,也避无可避。

    噗嗤一声,时明时暗的光芒直接在海蛰小腹刺开一个血洞,窜入体内,鲜血飙飞而出,到处喷洒。紧接着,只听一声嗡鸣从海蛰身体中传了出来,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海蛰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又不断抽搐,口中哼哼唧唧地低吟,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多尔看都不看一眼以极其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海蛰,自言自语道:“一死一废,夏启初,我可是给你带了份大礼。”

    多尔废了海蛰的丹田,其一生再无成就,只是个空有气力的废人罢了。

    然而,多尔的惩罚就仅仅是废了海蛰这么简单?俨然不是,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海蛰后脑勺的衣领,向着目瞪口呆的红玉楼道了声走,拖着此刻根本无法动弹的海蛰,向金玉楼一步步走去,在他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从海蛰身上流下的血液所形成血痕。

    多尔这是要带着这位夏启初最信任的心腹给石珍楼和夏启初长长脸,这份礼,才是多尔精心准备的大礼。

    而跟在多尔后面的红玉楼脸色很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多尔做事居然如此狠辣,相比多尔高深莫测的修为,红玉楼更怕的是多尔残忍的手段,眼前这白衣男子宛如人魔。

    红玉楼殊不知自己如今处境依然十分危险,若她有什么异动,再生起谋害多尔之心,下场不会比蛩宇和海蛰二人好到哪里去。

    至于先前被多尔放走的三名隶属石珍楼尖刀堂的刺客,他们真以为自己能活命么?

    答案已很明显。

    夕阳西下,一名白衣青年拖着一个气息奄奄的断臂黑衣中年人走在济度城宽敞的大街上,一股股鲜血从早已因气急攻心而晕死过去的中年男子断臂处流淌而出,在地面上化作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格外骇人。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白衣青年却一脸淡然,神色出奇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地,他脚步徐徐,不紧不慢,似如散步,大街上被惊得瞠目结舌的行人齐齐为他让开一道宽阔的道路,此刻别提有人敢说话了,甚至连那道被夕阳照得长长的剪影都无人敢接近毫厘半寸,这种威慑力哪怕济度城城主亲自巡查,都不曾有过。(未完待续。)

416

        在白衣青年身侧是一名风姿绰约的娇媚女子,玲珑有致的高挑身段堪称绝代尤物,若在平日里,想必会引起不少相貌不凡的风流公子哥上来搭讪,可这千娇百媚的女子俨然与那白衣青年是一起的,现在谁还有这个胆子?怕是多瞅几眼都不敢。

    两人走后直至过了许久站在街道两侧噤如寒蝉的行人才长松一口气,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沸天震地,好不热闹,大多是在猜测白衣青年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跨猖狂,这里可是济度城,虽没有明文规定严禁动武,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却无人来管,往日在这地头到处巡逻的士兵像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全都不见了踪影,这非常可疑,但也由此可以证明那白衣青年来头非同小可。

    这些人猜测的不假,济度城负责巡逻的军队的确收到了消息,这报信之人是一个正巧路过这里的武将,恰好曾经见过那名出气多进气少的断臂黑衣人,正是在济度城赫赫有名却很少人见过其真面目的海蛰。当时这名武将就被吓得心惊胆战,他可是很清楚海蛰是驻扎在济度城的石珍楼会长夏启初最器重的心腹,地位直逼石珍楼副会长梁登阳,比起徐睿迁还要高上一筹,以此人身份地位怎么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这其中必然有猫腻,而那白衣青年显然不是他所能得罪的,遂这名本该依法办事的武将只能放弃,立即赶往城主府报信。然而当济度城城主风林业知道此事后,竟毫不犹豫地下达一道命令,城中所有将士在未得令前,不得进行阻拦,违者杀无赦,旋即便神色匆匆地离开城主府,恐怕多半是去找居住在城门口阙塔深处的两名武王级强者商榷此事了。至于那报信的武将震惊无比之余,还明白石珍楼肯定得罪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人物。

    纵然海蛰向来行踪诡秘极少露面,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济度城中绝大部分势力都暗中派人来查探,自然有一部分人认识海蛰,这一消息也逐渐传了开来,此刻来围观的大多是与石珍楼有过不少过节的人。来看石珍楼笑话的。至于那些与石珍楼有交集且关系不错的势力虽算不上忧心忡忡,但也好不到哪去,生怕被牵连。如今济度城中各个势力都在暗中观望,看石珍楼会如何处理此事。

    此刻,在金玉楼顶层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石珍楼一众高层,也即是当日前往韩枫山的人,围着一张位置居中上面盛满丰盛菜肴的巨大圆桌正襟危坐,位列首席的夏启初眉头紧皱,习惯性地抚摸着莹润光滑的穹窿玉扳指,一脸沉思之色,深知夏启初脾性的人知道,唯有当他拿不定主意时才会有这个动作。

    坐在次席地位比石珍楼一般分会会长都要高上不少的林两木三位元老神色很凝重,内心以忐忑居多。多尔的实力他们深有体会,面对这样的敌人。无疑是件很可怕的事。而且先前多尔曾出手救过他们,而他们却恩将仇报,想击杀多尔,这让两者的关系已经到了近乎无法和解的地步。

    这一次宴请多尔,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除这一段恩怨。倘若解决不了,也只有硬拼了。左秋寒等人知道,纵然合他们三人之力,想拿下多尔,几率也小得可怜。但眼下还多了一人,那就是夏启初,武宗巅峰的强者,修为比三人还要高出一筹。这让陈志远等人既震惊又喜悦,有夏启初,对付多尔的把握就多了一些。

    夏启初自接管石珍楼以来,一直韬光养晦,极少动手,济度城中知道他真实实力的人屈指可数。而左秋寒等人是最近才从石珍楼总部赶来协助夏启初完成任务的,也是近日才知晓夏启初真正的实力。

    先前林两木三人对于夏启初不轻不淡的态度还尤为不满,以他们的身份,除却极少数的,石珍楼哪个分会会长见到三人不是毕恭毕敬的,可现在他们可不敢了,把夏启初当做与自己同辈之人,毕竟这个世道实力为尊,纵然三老资历不凡,也不敢倚老卖老。

    这时,夏启初从紫兰木制造的名贵椅子上站了起来,举目环顾一周,见到在场众人俱是愁眉不展,本就欠佳的心情又差了一分,这次因为自己的失策,不仅让之前精心部署的计划功亏一篑,通天令被多尔所得,而且还为了石珍楼树立了一个强敌。深知多尔这一次是来索命的夏启初抑住见到一众属下垂头丧气而攀升起的火气,沉声道:“蛩宇和海蛰二人已经去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至今还未归来,恐怕遇到了不测,我们得多做打算才行。在尚未知道此人真正实力前,就与之硬碰,实可谓凶多吉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不知诸位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

    此话一出,在场一行数十人神色大相径庭,惊慌失色之人不在少数,唯有左秋寒三人还算得上镇定,阴蛇梁登阳算是半个,至于笑面虎徐睿迁,纵然早年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都能嬉笑如常的他此刻苦着一张脸,像是个丧门星,晦气的很。以前一身胆气早被时间和安于享乐磨得差不多了。

    大厅内鸦雀无声,无人做声,眼下似乎只有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气氛异常凝滞,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清脆敲门声忽然响起,来者俨然十分着急。

    “进来。”夏启初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场一行人亦是如此。

    这道上雕腾龙的碧海蓝天木大门被推开,一名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中年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此人叫做殷沉田,为人稳重,处惊不变,是夏启初较为器重的一名人才,可如今竟是这么一副表情,肯定有大事发生。

    心中恐惧多过于惊慌的殷沉田双手作揖,顾不得擦拭之前被吓得一头的汗水,直接将自己在街道上看到的一幕详细地告诉给夏启初等人。

    “什么!此子当真是狂妄至极,如此行径,把我石珍楼置于何地?!”左秋寒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也的亏这桌子是由铁衫金木做的,换做次一点的木料,怕是得被左秋寒拍碎。

    “他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啊。”林两木白眉深锁。摇头叹息道,这一战似乎在所难免,他实不想面对。

    “此子是在向我等下战书,老林,左老头。还有启初,你我四人一同去将此子诛杀,老夫就不信治不了他!”陈志远也是气极,挺身站了起来,面色铁青,眼中怒火中烧。

    而在场其他人除却夏启初与梁登阳以外,多是神色悲切,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凭他们的实力虽算得上是中上游,可去了也只是枉送性命。

    自从进入大厅就从未开口的梁登阳忽然出声道:“三位长老稍安勿躁。此人既然没有杀了海蛰,只是废了他的修为,就说明还有一定商量的余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什么余地?”嗔目裂眦的左秋寒询问道,胸口不断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左长老莫要着急,且请听在下慢慢解释。此人这次是来寻仇不假,必然会先收回点利息。蛩宇无疑是死了,而海蛰则被此人带着当众游街,这等同于是在大大的羞辱我石珍楼。仅是利息就如此之大。待他来还不得将我等都杀了?但蹊跷之处就在于他居然能留下海蛰一条性命,而不是领着海蛰的尸体,这实则是在暗喻此事还有一线转机。否则根本不必如此,大可杀了蛩宇海蛰二人。直接来此地寻我们便是,何须这么繁琐?而且,既然利息这么大,又留有转机,此人多半想与我们和谈,不过我们得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绝不会轻,但也不会太重。”梁登阳一一剖析道。

    在场俱不是愚笨之人,梁登阳所言在理,不过是否真是如此,谁也不敢肯定。

    而阴蛇梁登阳想的,同样也是夏启初所想的,对于这结果,夏启初还能接受,甚至可以说相当满意,只是石珍楼这面子是丢大了,而且他自己还得丢一次人。

    夏启初心中微微一叹,对着在场一行人拱了拱手,出声道:“夏某先去楼下迎接此人,免得落下口舌,诸位请便。”

    “登阳,随我一同去。”

    “是,会长。”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中,除了左秋寒三人,在场其他人也同样想过随夏启初和梁登阳一起下楼,至少能卖多尔个面子不是,当做赔罪,可再三思量,还是觉得不去为妙,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而陈志远三个老家伙不动如山,心中或多或少对这夏启初和梁登阳的行为有些抵制,甚至可以说是鄙夷。

    老头子一身傲骨啊。

    夏启初和梁登阳二人在金玉楼门口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等来了多尔,还有红玉楼,当然也少不了几乎油尽灯枯的海蛰。

    “想不到夏会长居然会亲自来迎接我,真是给足了我面子。不过,我想问一问,您这面子值几钱?”多尔微微一笑,语气玩味。

    夏启初瞥了眼浑身鲜血淋漓若不是体质比常人硬朗千百倍恐怕早已死了的海蛰,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恭敬道:“历道友可真会说笑,迎接历道友是夏某的荣幸,哪是夏某卖历道友情面。”

    多尔放开海蛰的衣领,哦了一声,凝视着夏启初,一瞬不瞬,怪道:“既然如此,夏会长为何先前不来,反而在这里说场面话,这有些说不通吧?”

    夏启初神色尴尬,作揖道歉道:“是夏某想得不够周到,还望历道友见谅。”

    多尔摆了摆手,表示罢了,旋即踢了一脚半死不遂的海蛰,表情平淡道:“夏会长亲自设宴,我若空手而来恐怕不合适,遂给夏会长带了份礼物,您看满意不?”

    夏启初望着即便不死但往后再无作为的海蛰,心中一怵,仿佛看到了自己也会是这般下场,连连道了几句满意,旋即对着站在身侧的银蛇道:“登阳,将这份厚礼收下。”

    这礼物岂是说收就能收的?怕是存在着莫大的风险。可深知这一点的梁登阳仍然拱手道了句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为之地踱步走向瘫软在地上生机微弱的海蛰,自己其实与海蛰和蛩宇一样,都是夏启初派来试探多尔态度的问路石。怪就怪在他们平日里凡事太过精明计算,让夏启初对他们下了杀心,此人宁在身边养一群狗,也不愿养一只狼,哪怕只是只狐狸都不行。原先以为夏启初下一个铲除目标是当时犯了大错未第一时间命人击杀被多尔抓住的那三名尖刀堂家眷的徐睿迁,如今想来,自己错了,夏启初非但不会杀徐睿迁,还会重用他,此人往后必当是下一个自己,下场不言而喻。驭人之道,不仅在于恩威并施,还要懂得取舍,夏启初无疑是深得此中要领者,多了分诡诈阴狠,少了分情意,不是明主,而是枭雄。自己此番境况,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狡兔死走狗烹。

    内心战战兢兢的梁登阳拖着如是灌着铅水的沉重双腿,一步步地走到海蛰跟前,把他从地面上扶了起来,当背对着多尔这一刻,一丝冷汗从梁登阳额头滑了下来,是生是死这时才见分晓。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梁登阳每走一步,心头就猛地跳动一下,步伐也愈发的沉重,四周压力如山似海般逼迫而来,令他隐隐有些透不过气,走得艰难,如履薄冰。

    梁登阳的步伐未见减慢,可从多尔身边走到金玉楼这短短数十丈路程,只感觉过了数年之久,甚至更加漫长,犹记得当初年少轻狂时许下豪言壮语说什么死又何妨,如今想起来,真是可笑,人终究是怕死的。

    “会长,属下先去安置海执法。”筋疲力尽甚比经过一番生死鏖战还要疲惫的梁登阳对着夏启初低声道。夏启初望了面色苍白的梁登阳一眼,间中带着几分宽慰,还有一丝深意,道了句去吧,旋即面带笑容地走到多尔与红玉楼近前,和善道:“这金玉楼的菜肴在济度城可是颇为有名,有宁为一口金玉散尽万贯家财之美名,还请历道友与红姑娘上楼品尝。”

    “宁散家财,只为口腹之欲,这说法倒是新奇,足以见得这金玉楼相当不凡,我可得好好品尝品尝。夏会长,咱们边走边聊,好好为我介绍一下这里的菜系。”多尔这话说得似乎对金玉楼美味佳肴极感兴趣似地,可至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平淡淡的,很明显这只是场面话罢了,但就是这平淡无奇的话却给了夏启初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若多尔一直言辞犀利地纠缠下去,夏启初还真没办法,这面子可就丢大发了,毕竟金玉楼一楼还有不少侍婢在,虽故作无事地在工作,不敢瞅上一眼,但这说话声音还是能听见的。(未完待续。)

417

        “这是自然。”夏启初点点头,领头走在前面,心中奇异,多尔竟然破天荒地卖了他一份薄面,这是个好兆头。

    “对了,玉楼,不知这里你是否来过?”与夏启初并肩走入金玉楼的多尔微笑着问道身畔的红玉楼,这称谓一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红玉楼深知多尔这是故意说给夏启初听的,报之后者一个感激的眼神,笑道:“这金玉楼的菜肴金贵的很,整个济度城能来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我自然没有来过。如今有这福分,还得托夏会长的福。”

    “红姑娘这是说的哪的话,这是夏某分内之事,何来托夏某福分一说?”夏启初客客气气道,眼神复杂,深感时世变化之快,之前自己手下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如今摇身一变,甚至到了自己不能得罪的地步。

    红玉楼轻轻一笑,不再言语,这话若再接下去,怕是会得罪多尔,这刀切豆腐两面光左右逢源的事她倒是轻车熟路,可眼下绝不能这么做,立场一定要靠在多尔那一边。

    三人踏上光滑如履通体以名贵林杉木搭架的精致楼梯,向顶层慢慢走去。夏启初口若悬河为多尔讲诉金玉楼一些盛名远扬的招牌菜系,从食材的选取,到做工,乃至烹饪方法,都讲得清清楚楚,若非他极重养膳,且经常来金玉楼与这里的名厨交流心得,怕是讲不得如此精细,而多尔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与夏启初搭话,两人看上去竟像是交情极好的朋友,看得红玉楼一阵咋舌,暗道自己真是太浅了,这才是人精呐。

    石珍楼一楼一间布置雅致的客房中,梁登阳望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海蛰,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也不知惆怅居多还是同情居多的语气道:“老海啊。你如今昏了过去也好,走时也不会那么痛苦,不知不觉就没了。你想不到吧,当初金玉阁徐老三一伙人都没要了你的命。反倒被你缴了那五尺八寸金刀,如今却要死在我手里。你也别怪我无情,你不死,我就得死,夏启初虽未说什么。可那眼神我懂了。罢了罢了,你要怪就怪吧,反正都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人了,还容不得你生这点怨气?说你命不好吧,也是,打小就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至今都不知道自个儿是哪的种。你说真要是找到了你老父老母,非得把他们砍了不可,可你舍得么?我看是舍不得。谁让当时你扭捏如娘们眼眶通红。说你命好,还真好。这辈子也知道自个儿刀口喋血,活了今刻,怕是就没了下刻,没去祸害人家姑娘,留得个一种半苗的,否则你全家老小都得像你之前活埋的林家三十七口那样,成了现世报,那林家坟里埋的棺材都是空的,坟头香火三天三夜都没熄灭。这不是怨又是什么?你若与那林家一样,这才叫真正的作孽呀。回头等你下去了,我给你多烧点纸钱,能不能打通你那帮债主。就看你有没有这运势了。你我一样,无子无嗣的,可你命好,临了头了还有我给你送终,可我死了,谁给我送终?怕是这济度城里没有不恨我阴蛇的人了吧?”

    说到这里。梁登阳望着海蛰,一阵发呆,神色落寞,知道自己这命怕也是活不久了。谁让自己识不得人,辨不得人心,跟了夏启初这拿情分不当回事儿的毒狼呢?

    怨不得别人,只恨自己当初不长眼。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一个女子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大人,您要的玉华酿,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进来。”梁登阳挥了挥手,有气无力。

    这名听声音就令人觉得心头格外舒适的女子端着个梨花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与几只玉光杯走了进来,二八年华,清丽脱俗,把酒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刚打算走,却被梁登阳叫唤住了,“等等,这酒钱记在夏会长账上。”

    女子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古怪,梁登阳是这里的熟客,她也是认得,以他的身家,这玉华酿虽昂贵,但也不至于付不起,记在夏启初的账上,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不过她也只是想了想,不敢多问,莲步徐徐地走了出去,掩好房门,

    梁登阳站了起来,走到四角方桌前,一手拿起酒壶,另一手拿着酒杯,盛至七分,又走到床边,半坐在榻上,望着神志不清的海蛰,低声道:“我知道你这厮喜欢这口,特地给你找来一壶,喝上一口,走时兴许就不会觉得冷了。我以前就弄不明白,你这喝烧刀子这种烈酒如牛饮一般的人,怎么一沾这带着八分清淡两分酒气的破玩意就醉了,难道就因为这东西贵?你舍不得?一千滴灵珍啊,能换多少烧刀子?够喝死你的吧!别跟我说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知道个屁。现在我总算懂了,这酒苦啊,喝到心里头那滋味不是人受的。这酒就像我们现在过的日子,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外人只看表面,可谁知道之前我们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谁又明白现在这日子是吊着脑袋过的?朝不保夕又提心吊胆,睡觉都不安生,生怕一觉醒来不见太阳却见了阎王老爷,这各中辛酸唯有自知,这酒怎么能不苦?怎么能不醉人?说起酒,还得说你一点。玉华酿这区区一千灵珍的东西,你这家伙半月都不舍得喝上一壶,上次我去你家中讨要点酒喝,你这厮不仗义,藏着捏着,非得我给你翻出来你才一脸嬉皮笑脸说忘了。你省啊,可你这么省图的是什么?你以前跟我说,多赚点家底,往后找个安生地改头换面从新过日子,我劝过你,让你散财,可你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夏启初要杀你,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内,你想拍拍屁股走人,夏启初能放过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怎么就不明白像我们这种人宁愿两袖空空不留万贯家财的道理呢?只有活着才是真正的聚财之道啊,这辈子你不明白的事,兄弟我告诉你。希望你记着点,免得下辈子又在这上头吃亏。这壶玉华酿我替你记在夏启初账上,因为他欠你的,必须得还。哪怕只是一千灵珍。如果你觉得夏启初还欠你,那么等来世,来世,来来世,终有一世。你会把夏启初欠你的全部给要回来,这是因果循环,是报应。好了,兄弟,喝下这杯酒,就上路了。”

    梁登阳用着那只不断颤抖的手把酒杯放到海蛰嘴前,将杯中酒水缓缓倒入他口中,酒香四溢,而梁登阳却仿佛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辛酸与苦意。

    杯中酒水已尽,梁登阳猛地一下子把酒杯摔得粉碎。自怀中掏出一把寒光灿灿的匕首,直刺海蛰心口处。

    鲜血激溅,肆意流淌。

    海蛰头一歪,自嘴角溢出一股股鲜血,下一刻,气息全无,死了。

    梁登阳松开手,抱头痛哭。

    兴许是阴蛇先前一番话,让金玉楼顶层大厅一行人心情宽慰了许多,眼下气氛也不像之前那般凝重压抑。可正主一刻没来,他们这脑袋就像是悬在脖子上似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人头落地一命呜呼,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在场除了左秋寒三个老头还能保持镇定不动如山外。其他人都感觉如坐针毡,桌上俱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浓香四溢,可这闻起来怎么就不是以前那个味?

    陈志远三个老头神色如常,不紧不慢地细细品茶,此刻还有这种心思。当真沉得住气。其他人见后心中佩服的紧,这气量不是常人能有的,不愧是石珍楼的中流砥柱,可一众人等实不知道在他们心目中的高人还很盛得住水,这不在这三人桌前分别由夏启初命人投其所好特意调制的整整一壶茶水已去之大半,也不知这茶水和往日比起来是否变了滋味。

    这一不算明显也不算隐晦的细微异动愣是没人发现,纵连当事人自己亦如此,眼下谁还有这门心思管别人,自身都难保了。若换做平时,恐怕早已被在场这些明察秋毫之末的家伙察觉到了。

    这时,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下,多尔缓缓从大门走了进来。当然,还有今时不同往日地位节节攀升如跃龙门的红玉楼。至于领头走在前头的夏启初则显得很无存在感,几乎被众人完全忽视。

    “恭迎历道友、红姑娘大驾光临。”围坐在巨大圆桌前一行数十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话语如出一辙,仿佛事先商量好似地,就连左秋寒三人亦是如此,此刻三个老头哪里还见得半分铮铮傲骨?更无一丝之前放言要找多尔拼命的那种凶狠架势。

    老家伙和气的很呐。

    “在场诸位俱比我年长,这让我怎么受得起?玉楼,你说是么?”多尔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言辞尖锐犀利,**裸的嘲讽意味彰显无疑。

    而对面多尔的问话,红玉楼只笑不语,这等同于无声的否认,也在说这理所当然。二人一问一答,当即给了在场众人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脆响脆响的耳光子。

    被打脸的滋味自然不好受,石珍楼一众高层内心愠怒,可却敢怒不敢言,眼神、表情、神态都与之前一般无二,隐藏得极好。

    夏启初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既然诸位有幸聚在一起,那就是缘分,依夏某看大家不如都以平辈相称,如何?”

    “夏会长说得是极。”

    “不错,此话在理。”

    “…”

    在场众人纷纷附议,表示赞同,一场硝烟似乎还未燃起就已胎死腹中,然而当事人多尔却还未发话。深知主导权还在多尔手中的夏启初内心十分无奈,眼下只能随机应变了。

    “既然夏会长说了,我就卖你个面子,就这么办吧。”多尔微微笑了笑,随后兀自向圆桌走去,红玉楼尾随身后,寸步不离。夏启初见后长松一口气,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多尔走到圆桌前一处空位,却没有入座,目光直指夏启初之前所坐过的如今腾出来的主席,淡淡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是主席,可我坐了那儿,玉楼坐哪?我可不习惯身边坐着个老家伙,以免沾上些许棺木之气,不吉利。”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一时之间,大厅内鸦雀无声,平静地有些可怕,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坐在主席两旁的左秋寒和陈志远面对如此羞辱,肺都快被气炸了,猛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一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拳头攥得紧紧地,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可片刻之后,他们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现在与多尔交手,即便是赢了,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他们当中甚至必当有人毙命,他们谁也不想成为这个人,倒不如先忍一忍,看看多尔真正意图如何,如能何谈,这等屈辱与性命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对多尔怀恨在心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的左秋寒极力压抑住内心熊熊怒火,沉声道:“若历道友非得让我等二人离席,这又有何妨。”

    深知这老匹夫虽然嘴上服软但心中百般不愿意的多尔一摆手,道了句不必了,旋即把身前那张椅子搬了有几步远,坐了下来,冲着左秋寒冷笑道:“有你这个老东西在,这山珍海味就算再美味,吃得也没胃口,我们还是来谈正事。”

    被多尔再三羞辱的左秋寒此刻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一张老脸时青时白,浑身更是被气得一阵发抖,他目不转睛地怒视着多尔,眼中似是有万丈怒火,可数息之后,他竟是坐了下来,冷哼一声,犹如霜打茄子。

    左秋寒不是不敢对多尔出手,而是不愿第一个动手,当那死得最惨的出头鸟。

    多尔望了一眼兀自倒着茶水却不止一次地将茶水洒出杯外的左秋寒,眼神离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微微一笑,自顾自地道:“这世道人命如草芥,轻贱得很,不知诸位觉得自己这条命价值如何?”

    “历道友的意思是?”林两木似乎有些懂了,只是还不敢确定,出声问道。

    “破财消灾,只要诸位能拿得出与自己身价相符合的王级元气。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话我就说到这里,能拿出多少王级元气,你们自己掂量,三日之后,我会来一一清点,告辞。”言毕,多尔长身而起,对红玉楼道了句我们走,旋即大步向门外走去,红玉楼尾随其后,在场无人敢阻拦。

    二人走后,大厅众人开始互相商议起来,最终决定,先按照多尔所说的去做,假若三日后多尔故意刁难,到时也只有一拼了。

    此刻才刚入夜,大街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叫卖声响个不停,热闹非凡,多尔走在路上,表情淡然,始终如一,就像是一泓净水,哪怕偶尔出现些许波澜,也会逐渐平静下来,跟在他身后的红玉楼出声问道:“历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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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    “客栈。”多尔淡淡回道,言简意赅。

    谁知,红玉楼略作思量之后,竟然说出一番出人意表的话来,引得身边路过的行人频频注目,“不如住我家吧。”

    如今离就寝时间还早得很,不过从一个如此娇滴滴的美丽女子口中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知情的人怕是都会想入非非,多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答话,兀自行走在大街上,神情略显尴尬想出声作解释的红玉楼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不太适合。尾随在多尔身后的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对于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子,她始终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若非机缘巧合,自己和他怕是老死不相往来,毫无瓜葛。形如陌路。迄今为止,红玉楼仍然不明白,多尔当初为何会救自己,而且还如此帮助她,难道因为自己是个姿色还不错的女子?显然不是。红玉楼不是妄自菲薄,反而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正因为如此,红玉楼才愈发地肯定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绝非贪念自己的美色。什么都能骗人,唯独眼神不可以,早已司空见惯那种有色眼光并对之格外敏感的她从接触多尔开始就一直在做着一件事,那就是偷偷地观察他的眼神,从他的眼神中,红玉楼看到的只有平静,无比可怕的平静,近乎妖异。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种眼神,看自己如是,杀蛩宇时如是,带着海蛰当众游街闹得沸沸扬扬时如是,面对石珍楼一众高层时如是,似乎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内心当中的波澜。红玉楼不敢妄自下定论说眼前这个人无情,但她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人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极度危险。所以,红玉楼对多尔忌惮非常,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再三注意,生怕触怒了多尔。

    此外。红玉楼还想不明白,以如此心境的人,为何在见到自己妹妹时,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仿佛在追忆什么以前的往事一样,还有他为何要询问自己妹妹是否认识一个叫多尔的人。多尔与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敌人还是朋友?而多尔又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仿佛在自己脑海中曾经留下过极其深刻的映像,可却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难受多过于奇异,另外还让红玉楼对多尔这个人产生了一丝轻微的兴趣。

    一路上都在想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红玉楼丝毫不知觉自己已经随多尔来到了一处幽暗寂静的无人小巷。一道不轻不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令她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放心,经过今天这一系列的事情后,石珍楼的人必然不敢你和你妹妹下手。”

    脑袋似乎还因之前那些复杂的事情而有些混乱的红玉楼点点头,黛眉半蹙,担忧道:“这我知道,只是我还有些放心不下。”

    “既然如此,那不如早些离去,有些东西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否则只会带来灾祸。”很难得的,多尔出声提醒眼前这个与自己不太相干的女子,兴许是因为红玉楼的妹妹与兰心同名的缘故。

    多尔所指什么,红玉楼再清楚不过,她替石珍楼办事,单纯只是为了赚些灵珍给自己妹妹看病,至于其他的她根本不在意,哪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有违道德伦常,为他人所不齿。她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妹妹安好,就足够了,什么都值了。放弃石珍楼这条线。对于红玉楼而言,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实在不愿意,可眼下与石珍楼完全闹崩了,再无回旋余地,唯今之计。离开才是上上之策,生路可以再谋,命却只有一条。红玉楼娇媚的容颜上露出难色,此外还有一丝央求,“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倘若我带着妹妹离开,绝对逃不过石珍楼的眼线。不如历公子将我和兰心置入你那储物法宝中,今夜就带着我姐妹二人离开如何?”

    红玉楼说的法宝自然是大衍神镜了。她从未听说过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储物法宝,居然能把人装进去。置放活物的法宝的确有不少,囚灵袋就是典范,但却只能装放灵物,譬如灵兽、成了精且有些道行的灵物等。储物袋之所以不可以装人,原因有两点,其一内部空间是真空的,常人在其中根本无法呼吸,用不了多久便会窒息而亡,而灵兽和通灵的灵物则不同,可以通过内息,来进行生命运作,其二,储物袋内部空间有限,无法装下修行之人,不论是修道,还是修武,哪怕是修妖,在体内都会形成一片域,域虽外表看上去只有弹丸大小,但实则开阔无比,储物袋根本容纳不下,哪怕初入修行的须弥境修士都不行,而灵兽和通灵的灵物在体内形成的并不是域,是一种异类修行之法。事实上,严格来讲,储物袋并非不可以装人,但必须得攻克两道关口才行,但这难之又难。大衍神镜这等神物完全不可归纳在储物法宝范畴中。当然,储物法宝置放不下修行之士仅是下界说法,在上界有这等法宝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大衍神镜若开启最后一层,甚至可以将初入无极境的绝世强者收入进去。若是多尔身怀大衍神镜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红玉楼又哪里会知道自己在即便是至高界神皇都垂涎三尺的神物中转了一圈。

    多尔点点头,道:“可以,这倒无妨。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吧。”

    红玉楼听后心中一喜,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目光,欠身对多尔行了一礼,诚挚说道:“公子恩惠,玉楼没齿难忘。”

    多尔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举步向红玉楼住所慢慢走去。尾随在他身后脸上依然带着浓浓喜悦显然格外迷人的红玉楼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道:“历公子,当日你问我的事,不知还是否想知道。”

    负手走在前头的多尔微微笑道:“怎么?想告诉我了?”

    红玉楼嗯了一声,旋即将当日在韩枫山发生的事细细地与多尔说了一遍,此外对于石珍楼的秘密实行的计划也毫不保留。

    事实上,对于这些事情多尔兴趣并不大,只是当时韩枫山突然出现尸魔天降临之门,还有通天令,着实有些古怪。他当时非逼着红玉楼说,只是一时探索欲使然。假若红玉楼不提醒,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可见多尔对此一点也不上心。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不论是石珍楼设计图谋皇极大地西域张家家主张厉邪次子张墨丰身上所怀的那块通天令也好,还是石珍楼夏启初身上也怀有一块通天令也罢,多尔都不感兴趣,况且如今这块通天令肯定已经被夏启初送走,多尔唯独在意的是从红玉楼口中得来的一道消息。那就是通天令主令已被他人所得,这块主令也即是世人寻觅十多万年之久而不得的那一块通天令。根据古籍记载,通天令分九块,一块主令,八块副令,副令两两相通,彼此联系,通过一块副令即可感知另一块,不过这存在一定的范围,约莫万里左右。而且每次开启副令感知功能,都要花上近千灵珍,且持续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时辰。从茫茫天地中找到另一块副令实不容易,而副令虽不易得,但主令更加难求,此令出世时,会有天象伴随而生,现今整个皇极大地,乃至天蒙世界。一些排的上名号的势力均是知道此事,而古家神藏距开启,想必也不会太久,这也是石珍楼为何宁愿冒着得罪北域巨擘张家的风险也要得到通天令的原因。当然。这通天令他们根本吃不下,想凭此进入古家神藏分一杯羹,无异于是痴心妄想,他们没这实力,不过转手卖给他人,绝对可以赚得盆满钵丰。更何况就算张家猜到是他们石珍楼做的,可没有确凿证据,想动石珍楼,还得掂量掂量。要知道石珍楼是皇极大地东域一等一的势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亘古不变,张家就算再强大,也是分身乏力,总不至于为此事举一族之力与石珍楼大动干戈。而且,没有证据,出师无名,张家庞大如山的家业也不是全权掌控在张家嫡系张厉邪这一支手中,那些一直虎虎眈眈的张家旁系还正瞅着张家家主宝座望穿秋水呢。所以,张家这亏是吃定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自个儿肚子里咽。对这些局势心知肚明的多尔一点都关心,他现在烦心的是那得到通天令主令的人是否是荀舟?如若是,如今安全与否。索性听得红玉楼说,得此主令之人现今下落不明,倒未被抓获,多尔算是放了半个心。

    不知不觉二人便来到了红玉楼所住的那个小院,这里还有以前一样,雅静安宁,只是今日过后,也不知这下一任户主是谁。

    这个在与周边奢华贵气的深宅相比显得毫不起眼的小院对于红玉楼而言意义非凡,虽小,但却是她的家,温暖无比,即便是她曾出入过不少金碧辉煌雕楹碧槛的豪门大院,依然感觉比不上这里的毫厘半寸,因为那里冷得发寒,空得诡谲,大而令人窒息。

    临行前难免有些伤怀的红玉楼知道舍不得也得舍,正起精神,刚打算步入小院,却见多尔停下步伐,站在原地,俨然一副不打算进去的模样,遂也没强求,说了一句“公子稍等”,见后者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旋即走了进去,脚步匆匆,三下五除二小跑到了兰心所住在的厢房,屋内灯火未熄,一女子身影透过窗花纸捧书夜读,颇有种文生乡试前几夕埋头挑灯啃书的风范。红玉楼会心一笑,自己这妹妹素爱经义,写文作诗,提笔而就,张口而来,是读书一等一的好料子,不读死书,极富灵气,全是自学成才,当真罕见,可女子再博学多才又有何用?终归是要嫁了人的。何况在这乱世,本是上上之道的读书反倒成了垫底,不及一把刀来得实用。

    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到妹妹读得津津有味,历来性子矜持仿若小家碧玉的她难得露出一脸眉飞色舞,看来自己是误了妹妹的雅兴,红玉楼轻笑道:“书就这么好看?我看妹妹你倒不如嫁了它得了。”

    见到自己姐姐回来,还调笑自己,兰心不甘示弱,放下厚重书本,迎了上去,嬉笑道:“我这一生呀,非姐姐不嫁。”

    “那好啊,姐姐我就收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妮子。”红玉楼一脸笑意,牵过兰心温润的小手,另一只手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眼神中满是溺爱。

    “姐姐不知羞。”兰心反唇相讥,白眼了红玉楼一眼,红唇带笑,跟平时的她截然不同,活泼俏皮,兴许这才是她真性情,只是读书养了一副恬静温雅的性子罢了。

    姐妹俩闹腾片刻后,红玉楼脸色忽然一正,看得兰心以为自己姐姐又想出什么花样戏弄自己,轻笑道:“姐姐,进展的如何呀?”

    红玉楼一愣,不明所以,“什么如何?”

    兰心露出一副别以为我不明白的表情说道:“就是你与历公子啊。”

    “什么啊,我和他只是朋友,没你想的那回事,别瞎说。”表情略显不自然的红玉楼一语带过,旋即又正色道:“妹妹,姐姐与你说件事。”

    “什么事,姐你说。”红玉楼见自己姐姐这般表情,感觉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莫名一紧,她很少见到姐姐这般神态,哪怕当时她们连顿饭都不上足足饿了一天一宿的时候都没有。

    红玉楼叹了口气,沉声道:“姐姐这次闯了大祸,要赶紧离开济度城,你快快收拾东西随我走,历公子还在院子外等着。”

    对与红玉楼的话,兰心深信不疑,知道必须得尽快离开才行,经历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姐妹俩一直相依为命风雨同舟,她不信红玉楼,又能信谁?兰心脸上并没有什么大悲大恸的表情,只是有些失落与不舍,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放满厚厚书籍的高大书架,旋即转过头,一脸郑重地问道:“姐姐,这人可信么?”

    如今哪怕再信不过多尔的红玉楼也只能点点头,眼下这情况不试试又怎么办?毫不质疑却又带着半分不确定道:“可信。”

    心思单纯即便姐妹俩再落魄的时候红玉楼也舍不得让她吃半分苦与半个陌生人接触的兰心又哪里看得出自己姐姐神态中端倪,拉着她就往外走,并同时说道:“那好,我们这就走吧。”

    “你不收拾东西了?”红玉楼一边走,一边问道,轻轻调头,眼睛瞄了一眼高大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这些书可是自己妹妹的宝贝,平时动一动就得与自己闹腾。

    “没什么可收拾的,那些书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兰心微微笑了笑,一脸不在意。(未完待续。)

419

    readx();    红玉楼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姐妹俩牵着手,走出院子,当步出门槛的一刹那,俱是调头看了一眼,只是轻轻瞥过院中的一切,却仿佛过了许久许久,深刻而又漫长。这里是她们的家,只不过从这一刻开始就再也不是了。

    心头酸楚却只能深深吸气便再也做不了其他,这种无奈很沉重也很痛苦,兰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只是觉得很清晰,仿如当初,似曾相识又犹有过之,那只紧紧握住红玉楼的白皙小手不由得又紧了一些,心中的苦涩与沉痛似是缓解了几分。

    只要有她在,一切便如安好,她才是她真正的家。

    位于皇极大地南域贺州郡西部碧云山一带附近有一处满目苍翠万籁无声的丛林,一名相气息出尘的白衣青年静静站于其间,仿佛谪仙临尘,飘渺空灵,只手一挥之下,一片炽烈绚烂的奇光挥洒而出,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抢眼与璀璨,照亮四方,间中伴有两道窈窕曼妙的身影,见撩人体态,无疑是两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沐浴在灿烂如神火的光芒中,宛如凤凰涅槃。

    这一男二女正是多尔与红玉楼姐妹俩。先前,多尔询问红玉楼打算去哪,红玉楼自然很清楚眼下避过石珍楼的耳目最好不过,可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十分困难。需知,石珍楼作为经营石料原材这一行业足以在皇极大地排得上前三甲的大型势力,不仅势力遍布皇极大地各地,甚至在神州、天土、神荒等地都建有不少分部,虽主要虎踞于皇极大地东域古鸣郡一带,但耳目众多好比天下门生,一个商会能否强大,取决于许多条件,消息灵通与否尤为重要,往往看似微不足道的讯息却是巨大的商机,石珍楼的情报部门之强大外人不敢想象。甚至有许多大型势力花重金委托石珍楼打探消息。张墨丰身怀通天令,这一事唯独被石珍楼知晓,从此可以看出,石珍楼的情报部门是有多庞大。近乎无孔不入。

    红玉楼作为石珍楼的内部成员,虽知道的不多,但也明白其情报部门的恐怖之处,遂只说了句越远越好。她哪里又想到,多尔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将她们从皇极大地东域带到了南域偏西地界。而贺州郡恰巧又是石珍楼所在势力最为薄弱的几个郡县之一。在贺州郡内仅仅只有一个分部,而其会长修为一般,不过武宗巅峰。贺州郡并不落后,反而相当繁华,人口极多,堪比几个中等郡县加在一起,发达程度仅次于武帝王朝帝都武德城所在的天统郡,境内豪门贵族不计其数,局势十分复杂。

    正是因为如此,石珍楼这种在贺州郡内并无什么深厚根基的外来势力想要在此地扎根落脚难之又难。不说石珍楼根基在东域,鞭长莫及,就论贺州郡在石料这一方面早已达到饱和的状态,业内已无什么油水可乘,在战略上,石珍楼对贺州郡早已放弃了。虽然,这本非石珍楼高层本意,甚至近百年来有几次下过大手腕势必要在贺州郡内石料生意这一行夺得一席之地,可最终都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得已才放弃。至于驻扎在贺州郡内唯一一处分部。虽表面上看似经营石料玉石等石材,但实际上早已成了半个情报部门,而且犹同虚设,大多只是传递一些无关紧要人尽皆知的讯息罢了。不算是被石珍楼撇弃,但也差不了多少,被派来此地的人多是犯过错误的,形同世俗当中的贬官。

    常言道,山高皇帝远,石珍楼的确管不着这些人。行动上不受什么太大的制约,自由得很,但在贺州郡内这种小型势力多如牛毛大型势力足有过百数的复杂地界,仅是一个分部的力量能有什么作为,若非碍于石珍楼的颜面,这一分部早已被当地鱼龙混杂的势力给蚕食了。所以,红玉楼和兰心在这里,只要凡是稍微注意些,近乎完全排除了被石珍楼发现的可能,而贺州郡异常复杂的格局,对于红玉楼而言兴许是一个契机,同样也十分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玩火**,弄得下场凄切。将红玉楼姐妹俩带到贺州郡,并非多尔精心谋划,只是误打误撞,凑巧。

    丛林当中,多尔看着月光下一个清丽脱俗一个美艳不可方物气质迥异全然不像亲姐妹的姐妹俩,心中无波无谰,轻声道:“这里是贺州郡境内,至于具体位置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这方圆百里我都查探过了,并无什么大型野兽。我就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你们好自为之,告辞。”

    话语一落,多尔转过身躯,仅是踏出一步,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走得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红玉楼想出声说几句以表谢意的话,却是来不及了,已经到了嗓子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心绪复杂。红玉楼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极其漂亮令人心动的女人,妩媚妖娆这些字眼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有些高傲与自信这是在所难免,甚至有时她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见惯了无数狂蜂浪蝶围绕在自己身边位献媚讨好,如今突然见到了一个对自己不算不理不睬、但也相差无几的男人,这让红玉楼突然感到了一阵自卑之余,还有些深深后怕。在此时,她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对面她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万劫不复,还会祸及自己这一生最疼爱的人——兰心。这一刻,红玉楼彷如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夏启初,他眼中那种漠然的眼神,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快,反而遍体生寒,心惊胆颤,并很清楚的认识到这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否则夏启初绝对走不到这一步,这是上位者应当具有的价值观和心境。在上位者的眼中,一个女人能否得到尊敬,又是否会去追求,容貌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而是在于诸多方面的因素,家世、背景、实力等等等等。当时的她,在夏启初心目当中。哪怕比不上一个家世显赫相貌普普通通的大小姐。年纪十六岁,红玉楼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应该说前一刻的她,还深陷在迷雾中茫茫不知所以。这些年还算安康稳当的生活遮蔽了她的双眼,麻痹了她那颗饱经风霜吃尽无数苦头而练就出的警惕的心,凭借自己的姿色在这世道上活着,这本没有错,可因容貌优于他人而生出优越感乃至骄傲自我膨胀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实是两个概念,也许不可混为一谈,但对红玉楼这种女子而言,若不深切地弄清楚了,那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害人又害己。

    “谢谢你。”红玉楼在心中默默感激道。先前她感激多尔,多少有些言不由衷,毕竟若非多尔突然搅局,破坏了石珍楼的计划,她根本不会落到与石珍楼闹崩的局面,更不会带着兰心离开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微薄基础的济度城,她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份上,已经颇为不易了,这其中的辛酸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更无法理解的。可现在,红玉楼对多尔的感激却是发自肺腑的,若不是遇到多尔,自己又怎么会突然醒悟。否则待将来铸成大错时,再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这时,兰心见自己姐姐一脸痴痴,像是在想什么似的,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嬉笑道:“姐姐,是不是舍不得?”

    红玉楼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他能这么帮我,我很感谢他。”

    兰心哦了一声,见红玉楼脸上表情很平静,并无什么异样,也就没再多想,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这里真的是贺州郡吗?需知河州郡离这里可是极远极远的,《经纬密摘》上记载,即便是武王境界的强者一刻不怠地赶路,也需花上半余年光景。”

    红玉楼点点头,毫不质疑道:“应该是的,妹妹你可别忘记,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跨越传送阵。”

    俩姐妹殊不知,多尔哪是通过跨越传送阵将她们从河州郡带到贺州郡,而是依靠自己御空飞行。以多尔现在的速度,就连一般武圣巅峰的强者也得望而兴叹,不过他速度虽然快,但由于自身神识限制,还无法控制得圆通自如,赶路还行,对敌就相对不如了。多尔之所以如此,是因他每日夜里都会花上几个时辰施展《吞天》来收集王级灵气,送红玉楼姐妹俩离开,倒是一举两得。

    “这我自然清楚,可我还是不信,得找个人问问才行。我说姐姐,你就这么相信他呀。”说着,兰心就拉着红玉楼的手往密林外走去。

    红玉楼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抬头望了眼天空,依照月亮攀升的高度估算了一下时间,此刻距离她们离开济度城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时间尚早,还未入深夜,走出这片不算太大的密林倒是用不了多久,之后兴许会看见城镇里的灯光,找家客栈投宿。

    “姐姐,他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很厉害,之前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而且身上还怀有一件能把活人装进去的瑰宝。”兰心一边走,一边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红玉楼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不太清楚,旋即轻笑着调侃道:“妹妹,你对他似乎挺感兴趣的?”

    “我对他才不感兴趣,这人没礼得很。”

    “怎么没礼了?”

    “还不是今天…”

    这女人的心呀,可真是小。

    时至深夜,多尔才回到济度城,这一趟出行收获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太满意,仅有九百三十七道王级元气,比及往日要少了许多,近乎一半的差距,这可是多尔在皇极大地东域绕了一大圈才有的成果,可见王级元气之稀少。不过,由于今年来天地灵气剧增,王级元气的数量也在成倍增长,多尔今日只是时运不济,若换做十多年前,怕是连百数王级元气也很凑集。

    虽所获甚少,达不到多尔心中所预定的指标,但他也不多做强求,戌时出去收集王级元气,不论多少,子时前必定回来,除却遇到极少数的情况,几乎三年如一日,极富规律,此外他的修炼也是如此。

    子时,修炼《天鸿决》,感悟修行之法。这门功法晦涩深奥,玄之又玄,所以多尔每日仅修炼一个时辰,不敢太久,急功近利,只会走火入魔,这是修行之大忌,分寸得拿捏好才行。

    丑时,多尔依照从太极天皇储大墓葬天之门上的雕刻所感悟的“三千鬼斧”,开始对实物进行雕刻;寅时,以神识将先前雕刻之物分解成细微的粉末;卯时,分裂神识,维持雕刻之物内散而形不散。

    此上三者,皆为锻炼神识之法,功效相差无几,无一不是对凝练神识、掌控神识、驾驭神识有着极好的成效,这种特殊的修炼方法,没有足够的神识丹药支撑完全行不通,也只有像多尔这种随身带着海量灵药的富豪才能做到。不过,多尔神识远超于同阶修士,“三千鬼斧”在其中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丹药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此外,在多尔到达本真境之后,双生轮回眼所开启的穿透功能,可以很清楚地看清石料内部结构,也让这种近乎为他量身打造的神识修炼之法如虎添翼,神识增进的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限制多尔实力最大的障碍就是神识,神识越强大,多尔对于万木天地气这三门神通的控制力也就越强,同样无重之力给他带来的极快速度,也会运用地愈发淋漓尽致。所以,这些年,多尔的主要精力都投放在了修炼神识上面。

    而在辰时到巳时期间,多尔则会开始入定,以保持体力充沛,精气旺盛,也即是道家所俗称的养气。人之精力毕竟有限,用之过度,则会造成神衰气伤,轻则力气绵绵,精神不得专一,重则内气亏空,百病缠身,更甚者暴毙而亡。遂清和其心,调畅其气,极其重要,讲究率志委和,不可钻砺过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而入定近乎假死状态,精、气、神归于恒寂,但神志却是清晰的,外界之事皆了然于胸,倒也不用担心他人会偷袭。所以,但凡修士,每日都会进行入定,时间或长或短,因人而定,与世俗之人每日需要休眠在本质上大相径庭。

    至巳时开始,到午时期间,多尔会进行一番静思,规划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又该怎么做,亦或者剖析在修炼时遇到的迷思等。当然,将前一天自己所做过的事在脑海中仔细过滤一遍,总结其中得失,这是必不可少的。这一习惯,自十年前在徐青山老人家的教诲下就已养成,对于多尔的人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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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    午时至酉时,多尔会出行,去红尘问心,寻找在他心目当中能衡量真正错与对的那把尺。纵然这些年看尽了世俗沧桑,民生疾苦,生死别离,也见了不少人世间难能可贵的又随处可见的真情关爱,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可多尔仍不知道什么是错与对。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答案,因为他们立场不同,处境不同,思想道德不同,倘若去除了这些种种因素,那么对与错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多尔一直在寻找其中的答案,即便到头来一无所获,他依然苦苦追寻,虽然现在他不懂,可是他会依照自己的办法在重重迷糊中找到其中的真谛。这就是多尔三年问心所得。

    仙落当年的一句话,让多尔在羽灵山朝华峰整整站了一夜,几近迷失,可如今再想起来,多尔却心如明镜,因为他不是小衍。

    回到济度城后,多尔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客栈住了下来。隔间厢房,干净整洁,布置雅致,房内家具均由古檀木所制,有清神醒脑之功效,价格昂贵,但也并非什么稀罕物品,此外厢房中还设有一小型锁空阵,内外隔绝,以防止居心叵测的人窥探住客**,屋中只要不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屋外之人是听不到的。

    判断一个客栈档次如何,从锁空阵的规格就可看出一二,这家客栈的锁空阵成效一般,算是二流,但在一些中等城市当中,已颇为难见。

    多尔盘膝端坐在房中靠西墙处临近紫铜九龙香炉旁一块由数种名贵香草编织的蒲团上,弹指一点,一道混沌一片的奇光****而出,在虚空迸裂开来,落在房间每一个角落,将房内一切物件都蒙上了一层时明时暗的通明光膜。

    厢房中布置的锁空阵如同虚设,完全遮蔽不了多尔修炼时产生的惊人气象,且倘若不使用混沌神力保护屋内设施,待修炼时。这间清洁雅致的厢房就得毁于一旦,还会祸及他隔壁的“邻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尔曾有几次在一些结构脆弱的山洞中修炼,直接把那山洞给毁了。甚至有一两次出现过山崩的迹象。所以,以前多尔在选择修炼之地时,都一再小心,先勘探地理,看是否撑得住。

    不过。现在倒无需如此,自从多尔修为到达本真大圆满之后,单凭混沌神力就可轻松承受住修炼《天鸿决》时产生的气象。

    这三年来,多尔是头一次住客栈,终于不用再当“野人”了。

    多尔放空心灵,心中毫无杂念,进入了一种精神超脱的状态,开始了这一天的修行。

    三年如一日,修道之途就是这般枯燥,没有翱翔于九天的逍遥自在。只有一日复一日的往复循环,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在这条充满艰辛坎坷的路走得更远。

    时间如水,匆匆而过,一晃眼就是三天。在这期间,石珍楼可谓是颜面尽失,面对多尔当日狂妄至极的行径,石珍楼非凡未采取行动,反而一众高层四处筹集王级元气,变卖家产者更不在少数。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出个一二来。而让石珍楼吃上这么一个大亏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始作俑者就住在城南一家叫做软云轩的客栈中,二零七号厢房中到底住着什么人已经成为城中豪门贵族茶余饭后必当会谈论的一个话题。

    此刻距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但天气却格外地炎热。艳阳当空而照,释放出炽烈的强光,远观而去像是一轮吞吐火舌的火盆,日头毒得有些反常,仿佛在预示着这一天将不会太平。

    石珍楼顶层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夏启初静坐在百年风玄木大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扣紧,手肘抵在两膝处,背脊佝偻弯下,低着头,眼神近乎呆滞地望着青瑶石地面,一脸心事重重。片刻后,一阵极富节奏的敲门声自大厅外传了进来,夏启初似是被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旋即苦笑一笑,微微抬起头,坐直身子,出声道:“登阳,进来吧。”

    重达万斤的沉山木大门被推了开来,果不其然,来者正是梁登阳。

    夏启初观事入微,仅从敲门声的节奏就能知道这是梁登阳,也难怪他能有今日的成就。

    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并深谙此中道理的梁登阳步履稳健地走到夏启初身前,拱手说道:“会长,我已按照吩咐在金玉楼设好宴席,只是眼下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来邀请此人赴宴。”

    “不是没有人选,而是根本没人愿意去。罢了,我亲自去一趟。登阳,你只需安排好其他事宜就行了。”话音一落,夏启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挺直如剑的脊背在此刻似乎有些弓起,在他宽阔的双肩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沉甸甸的。

    谁都知道此行异常凶险,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可此时梁登阳竟然沉声道:“会长,还是让我去吧。”

    夏启初神情一怔,足足望了梁登阳半响,眼神极其复杂,失去了往日的淡然,还有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凌厉,他一摆手,拒绝道:“不行。以你的修为,若此人真对你下手,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我去了,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梁登阳摇了摇头,神色坚决,“即便我此行送了性命,但至少我过了自己这一关。有些事始终要面对,不是打退堂鼓就能逃得掉的。”

    夏启初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几分沧桑的意味,“看来你这几天变化了不少。”

    梁登阳没有回话,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许释然,还有坦荡,目光清澈如水,宛如明镜。

    时势变化之快,令夏启初心头百味杂陈,原本大权在握在济度城中地位显赫的自己,如今在他人眼里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而先前他以为在自己一众下属当中最为怕死的阴蛇却比自己多了几分胆气。

    夏启初不再想这些无谓的杂念,沉吟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吧。我会在金玉楼楼下等你回来。对了,你手头紧,这我是知道的。不知这三日来你究竟凑集了多少王级元气?”

    “我把羽蛇剑卖了,又向他人借了点,凑得万数,大抵值我这条命了。”梁登阳回答道。神色有些落寞,想必这羽蛇剑对他意义非凡。

    谁知夏启初听闻后竟是哈哈一笑,一拍梁登阳肩膀,笑道:“你呀,还是怕死的。既然如此。还逞什么能。”

    梁登阳也是一笑,道:“我是怕死,不过这是两码事。会长,你可别再提自己要去这事了,再说几次,我怕我刚下定这决心就没了。”

    “好好好,你非得要去送死,我也管不着。这里有一万王级元气,你拿着,我看你这命至少也值两万王级元气。”说着。夏启初只手在虚空一抓,手中多了个金灿灿的巴掌大小袋子,而后塞到一脸震惊的梁登阳手里。

    梁登阳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储物袋,神色复杂,良久之后,才将之收入怀中,也未查看其中数目,更未与夏启初道谢,只是双手作揖,说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开。可没待他走几步,夏启初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等等。”

    “会长,还有什么事?”梁登阳转身问道。

    夏启初的声音有些凝重。“你要切记,勿要在午时前进入客栈,一定要在午时之后才可。”

    梁登阳不大明白夏启初的意思,但见其语气,想必这其中必有原因,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梁登阳走后,夏启初长声一叹,自言自语道:“破财消灾,有些人的命,即便花上几十万王级元气都不够,或许他要的只是诚意二字。”

    在这三日内,变得何止是梁登阳一人,就连夏启初也发生了不少的改变。两人之前的关系,也在这一席谈话后,变得十分微妙。

    过不多久,终于来到了午时,在毒辣的阳光下一直等候的梁登阳踱步走进了多尔所投宿的那家客栈,走上楼梯,抵达二楼,穿过曲折的长廊,直奔二零七号厢房。

    当梁登阳到达多尔所住的这间厢房后,心中猛地抽搐了一下,旋即他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目光,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出声道:“在下石珍楼梁登阳,特来请历道友赴宴。”

    当即,自厢房内传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多尔从中走了出来,静静地望着他,语气淡淡,“人都到齐了吗?”

    梁登阳点头,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道:“到齐了,还请历道友随在下一同去金玉楼。”

    “走吧。”多尔随口道了一句,大步走向长廊拐角处的楼梯。

    梁登阳望着敞开的房门,心中略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将房门给轻轻掩上,随后才向多尔走去。

    而梁登阳没有发现的是,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正在默默关注这一切的多尔微微笑了笑。

    有些事,有些举动,看似微不足道,往往却饱含深意,多尔如是,夏启初如是。

    过不多久,梁登阳与多尔便来到了金玉楼,而夏启初如之前所说一般,正站在金玉楼门口等待,见到二人的身影,立即面带笑容迎了上去,屈身作揖道:“恭迎历道友。”

    谁知多尔竟是理都不理会夏启初,甚至连望他一眼都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径直走入金玉楼中,愣是把夏启初晾在一边。

    此时此刻,夏启初神色讪讪尴尬笑了笑,眼神示意了一下眉宇紧蹙的梁登阳,旋即便向多尔的身影追了上去。事实上,夏启初宁愿多尔对他冷嘲热讽,这反而会让他心情平定一些,可眼下这种情况,着实令夏启初忐忑不已,心神不宁。

    一行三人,以多尔为首,不一会儿就到达顶层大厅,推开大门,多尔环顾一周,见得石珍楼一众高层都在,一个不少,望了眼巨大圆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淡淡道:“这饭就不用吃了,想必诸位也没这心情。我会奉行诺言,只要诸位能拿出符合自己身价的王级元气,先前的事便罢了,谁第一个来?”

    此话一出,围坐在圆桌前心绪本就很不坦荡的石珍楼一众高层脸色俱是一变,感觉如坐针毡,甚至有几人冷汗直冒,浑身冰凉,一时间大厅之内无人做声,谁都不愿第一个上去做那敲门砖,生怕血溅三尺,命丧当场。

    这时,站在多尔身后的梁登阳走上前来,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作揖说道:“历道友,我先来。”

    话音一落,梁登阳自怀中取出两个做工精细似如锦囊大小的丝质袋子,一个金光灿灿,一个吞吐绿华,见其宝光,这两个储物袋价格相当不菲,上万灵珍都不一定买得到,而且有价无市,需备齐材料再花重金找炼宝大师定制。好在那个绿如翡翠的储物袋是梁登阳自己的,否则以他手头上那点绵薄资产,在不把羽蛇剑卖掉的情况下,就连半个都买不起。

    如这种上品储物袋,装置王级灵气是最好不过的,倘若使用品质次一点的,一来会使得其中元气品质下降,二来元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

    梁登阳将两个储物袋双手奉上,出声道:“共计两万王级元气,请历道友过目。”

    在场其他人听得后,除却夏启初以外,神色皆是露出些许异样,内心俱是认为,梁登阳想以两万王级元气买自己性命,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毫无可能。虽然梁登阳是武宗中期的武者,单论修为而言,大约也就值万余王级元气,两万算是多的了。可梁登阳作为济度城这种富庶城市的石珍楼副会长,潜在价值不可估量,十万王级元气都嫌少。再者,眼下拿出的王级元气数量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除了夏启初,其他人都是认为梁登阳命不久矣。

    多尔接过梁登阳递上来的储物袋,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发现数目不对,这哪里是两万王级元气,分明是十一万,在金色储物袋中足足装有十万王级元气。

    多尔不知梁登阳为何隐瞒,但也没点破,只是手指了指自己右手边,淡淡道:“你站那边。”

    殊不知夏启初在暗中帮忙的梁登阳点了点头,挪步走到一旁,心情平静,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自己命运如何,早已不是他所能干涉的。

    尽人事,听天命,梁登阳无憾亦无畏。

    多尔将两个储物袋收入大衍神镜当中,望着在场众人,语气平淡道:“下一个。”

    坐在椅上的石珍楼高层像是屁股下面沾了胶水似的,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正襟危坐宛如一个个定力极强纵然世外风云万变我自巍然不动的老古董,哪还有半分适才等待多尔时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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