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打赌
听说爹爹来了,两只虎忙放下筷子跑出去。
天色微黑,空旷的大门外,谢明承笔挺地站立在风雪中,头上身上落了许多雪花。
此时,在两只虎的眼里,他们的爹爹就是一座大山,坚毅挺拔,任狂风飞雪,岿然不动。
他们很想请爹爹去家里吃个团年饭,暖和暖和,可他们知道娘亲不会同意。虽然他们越来越喜欢爹爹了,但还是不愿意最最喜欢的娘伤心难过。
两只虎没敢发出邀请,而是走出大门,给谢明承作揖喊道,“爹爹。”
谢明承从怀里取出四个红包,笑道,“这是你们祖父和爹爹给你们的压岁钱。”
他专门从营里赶来,就是为了给儿子送压岁钱,再赶回京。第一次给儿子发压岁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只虎也是第一次收到祖父和爹爹的压岁钱,开心地笑起来。先跪下向京城方向磕了一个头,又给谢明承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接过红包。
“谢谢爹爹。”
谢明承轻咳一声,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我送你们娘亲的年礼。过年了,亲戚、朋友、同僚都兴送年礼,星月山庄不是也送了?”
他怕儿子不帮忙,故意把礼物说成“年礼”,还解释了一堆废话。
两只虎对望一眼,他们很想帮爹爹这个忙,可娘亲说过不许帮爹爹说任何好话和传递任何东西,这是“红线”。“红线”比“底线”还要严重,相当于国家的边界线,绝对不能触及。
爹爹和娘亲,若一定要做选择,他们当然会选娘亲啦。
大虎实话实说,“爹爹,我娘亲见都不想见你,怎么可能要你的礼物。”
二虎也道,”是啊,娘亲不许我们在你们中间传话传礼物,说这是红线……哦,这个红线不是牵红线的那个红线,是指国家边防线,坚决不能触碰。”
他现在经常听郝婶同娘亲说谁给郝强牵了红线的话,知道红线的另一层意思。
谢明承气紧,这两个儿子,心都偏到了胳肢窝了。又许诺道,“你们帮了忙,爹爹再带你们去打猎。”
两只虎先是一喜,又对视一眼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二虎还对什么礼物感兴趣,“爹爹,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谢明承没回答,把荷包揣进怀里。
他有些尴尬,端起了父亲的款儿,“不要光想着玩,多陪陪你们娘。”
两只虎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谢明承从谢福手里接过马鞭,翻身上马。
看到爹爹渐渐远去的背影,两只虎挺于心不忍。
“哥哥,我怎么觉得爹爹很可怜呢?”
大虎深沉地问,“再可怜,有咱们娘亲之前可怜吗?”
二虎想想也是。娘亲虽然好久没哭过了,但他依然记得娘亲哭的时候有多可怜,他永远也忘不了。
回去的路上,二虎还在想荷包里的东西。问道,“哥哥,爹爹送娘亲的礼物是什么?”
大虎颇老道地说,“不外乎是妇人喜欢的胭脂水粉之类,也有可能是首饰。你觉得呢?”
二虎道,“我也这么觉着。”他站下,抱着大虎的脖子说,“咱们打个赌,看爹爹到底送的是什么。我赌胭脂水粉,你赌首饰。”
大虎鼓着眼睛道,“胭脂水粉是我先猜的,我赌胭脂水粉,你赌首饰。”
两个人石头剪子布,大虎石头二虎剪子。大虎赌胭脂水粉,二虎赌首饰。并说好,想办法问清楚,谁输谁抱头下蹲两刻钟。
两兄弟回到屋里,打开红包,两个红包里装着两百两银子的银票,两个红包里装着一百九十两银子的银票。
多的应该是谢国公送的,少的应该是谢明承送的。
韩莞道,“把帐记上,让嬷嬷给你们收好。”
两兄弟又讲了拒绝帮爹爹传递年礼的事,“天儿这么冷,我们都没请他进来喝口热茶。”
他们还在纠结这件事。
韩莞表扬道,“嗯,你们做的对,有些口子不能开。”见两只虎面带遗憾,又道,“他着急回京团圆,你们请他喝茶他也没时间。”
暗自感慨,若是原主,一定非常欣喜谢明承的这个转变吧?
年夜饭吃到戌时初,又在正院放了一阵烟花爆竹,春大叔几个下人去前院打马吊守岁。
今天过年,两只虎同娘亲睡一个屋。
把下人打发下去,几个人带着翠翠、豹子进了空间。翠翠豹子坐在前面的两个座位,韩莞三个坐后座。
翠翠想听“白狐”,韩莞没同意,撅长了嘴巴生闷气。豹子已经困倦了,蜷缩着身子睡觉。
两个小子都不好意思提出看《西游记》,讨好地看着韩莞,希望娘亲能主动提出。
虽然韩莞认为他们骂韩泊深没骂错,但总归骂人了,不可能让他们看。就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教他们玩干瞪眼。其实她更喜欢玩斗地主,但两只虎岁数还是小了些。
这副扑克牌是她让春大叔弄了些硬纸壳回来,她自己画的。这种硬纸壳质量不好,不能像前世扑克牌那样按压式洗牌,只能在桌上或是木板上把牌打乱再收拢。
两只虎玩得一发不可收。
一直玩到子时初,外面的爆竹一阵巨响,韩莞才强压着两个小子出去睡觉。
他们兴奋地睡不着。
“娘亲,多做几副这种牌吧,我们拿出去跟小伙伴一起玩。”
韩莞拒绝,“不行,目前不能拿出去玩,也不要跟别人说你们会玩这种牌。”
以后若开个茶楼,就把扑克牌和麻将推出去。出处她已经想好了,扑克牌是番外传进来的,麻将是在马吊的基础上改良的。
两个小子吹了一阵彩虹屁,才渐渐睡着。
韩莞睡不着,看看高几上的玻璃罩灯,再看看满是冰花的玻璃窗。时间过的真快,这是她在异世过的第二个年了。还蛮有成绩,开了制药厂、玻璃厂,离了第二次婚……
他们一直睡到辰时末,才被蜜蜡叫起来。
穿上喜庆的缎子衣裳,韩莞又按惯例把那两个半边玉扳指给儿子带在上。抱着他们一人亲了一口,“儿子新春快乐。”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好一朵茉莉花
两只虎也抱着韩莞亲了一口,“娘亲新春快乐。”
来到厅屋,两只虎先给韩莞磕头拜年,下人们又来磕头拜年。韩莞给了两只虎红包,又给了下人红包,两只虎是各四颗银锞子,下人是各两颗银锞子。
饭后,二虎在谢祥和一个小厮的陪同下去双宜山庄、三羊村关系好的人家及方先生家拜年,郝叔父子则是代表星月山庄分别去县城和镇上一些熟悉的人家拜年。
雪停了,艳阳高照,阳光把堆积在房屋、树上、地上的雪照得格外刺眼。
星月山庄和双宜山庄是附近最热闹的两家。
不止附近的村人和佃户来家里拜年,县城和镇上的也有不少。
大虎在春大叔的陪同下,在外院接待客人。非常熟悉或是关系好的人,就会去正院跟韩莞说说话,比如封灿、小鼻涕、马旦等。
午时初,谢明珍和谢明来又来星月山庄拜年了。
踩着这个点儿来,八成是想在这里吃晌饭了。
他们来过星月山庄几次,跟韩莞母子的关系尚可,大虎直接带他们去上房跟韩莞见面。
因为对谢三夫人感兴趣,韩莞对他们比以往热情,还主动留饭,这让谢明珍姐弟十分开心。
韩莞今天才注意到,谢明来长得非常漂亮。跟谢明承的漂亮不同,谢明承是俊美中带着英气,谢明来则是极其清秀,甚至比身为姑娘的谢明珍还要秀气。窄窄的脸蛋,尖尖的下巴,眼睛细长,脸色白的有些发青,还有些削肩,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这种长相跟谢家其他子弟差距比较大,是太像他的母亲吗?
他还是十二岁的少年,不知长大会不会有所改变。
不过,小少年性格挺爷们,比较豪气,还有些小傲娇,说高兴了笑声也很爽朗。
韩莞突然想到,这孩子那么小却没跟着父母去外地,是不是谢家长辈看出这孩子男生女相,怕谢三老爷和谢三夫人把他带歪,强留下了他?
谢明珍很会说话,夸着两只虎如何文武双全,长辈如何非常喜欢他们。还时不时拉拉韩莞的袖子,套套近乎撒撒娇。
韩莞这次不仅没有谦虚,相反十分高调。自夸道,“我家老虎不光文武双全,吹笛子也吹得极好呢。”
见谢明珍和谢明来都感兴趣,又对大虎道,“儿子,给他们吹一首‘玉兰花’。”
“玉兰花”,其实就是前世民歌“好一朵茉莉花”。
自从韩莞开始教两只虎吹笛子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练习两刻钟以上。还要回想前世自己会唱的歌曲,哪些适合吹笛子,哪些适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找出了几首,其中就有“好一朵茉莉花”。
这首曲子吹笛子好听,这个时代的人也会喜欢。韩莞不愿意用原来的名字,就改成了“玉兰花”。
两只虎还没全学会,只会吹一小段。
韩莞有一种奢望,希望用不一样的曲子吸引谢三夫人注意。抛出一点诱饵,想办法让她露点马脚,摸摸她的底。总不能一直不知敌情,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跟原主有过节,也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谢府身上。
韩莞敢肯定,谢三夫人对音乐绝对是真爱。
用前世的曲子去吸引谢三夫人,当然是完全排除了她跟自己一样是来自现代。到目前为止,韩莞除了对明私老和尚有些怀疑,没有在这时代嗅出一点现代气息。三夫人弹得最好的“四面楚歌”也是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曲子之一,而不是前世历史上的“十面埋伏”“高山流水”之类。
大虎不知道娘亲今天怎么了,这么爱显摆。说道,“娘亲,儿子只会吹一小段,高音处还吹不好,让客人笑话。”
谢明珍笑道,“一小段我们也想听。我和明来都喜欢弹琴,以后你去了京城,我们弹给你听。”
下人已经把笛子取来,大虎拿着笛子吹起来。
异样的曲风迅速把谢明珍和谢明来吸引了,可惜只听了一下下就没了。而且气息有些不稳,影响了曲子的美感。
谢明来急得直跺脚,“下面的呢?还有,还有。”
基因强大,谢明来也这样喜欢音乐。
大虎十分不好意思,“我只会吹这么多。”
谢明珍又对韩莞道,“韩姐姐,你就吹给我们听一听吧。这首曲儿叫‘玉兰花’吧,我从来没听说过。”
谢明来急得给韩莞作了个长揖,“韩姐姐,算我求你了。”
韩莞“为难”极了,只得进侧屋把她的笛子取来。
当她开始吹笛子时,似乎时光都静止了,所有人都沉静在优美的笛子声中。
她吹完,把笛子从嘴边拿下,谢明来才反应过来。他双手击掌,“可惜了,我没把琴带过来。跟韩姐姐合奏一曲,才不枉此行。”
谢明珍也说道,“真好听,欢快,又不失韵味。不像番曲儿,可又跟大梁朝的曲风有异。具体怎么有异,我也说不出来……”
正说着,二虎回来了。
谢明来还想继续那个话题,韩莞已经把笛子放下,让丫头摆饭了。
谢明珍也喜欢听那首小曲儿,可当别人说到别的话题时,她的思维也就跟着走了。只有谢明来还沉浸其中,努力回想着那个调子。
吃完饭,谢家姐弟告辞回京。
在谢明珍跟两只虎说话时,谢明来悄声求韩莞道,“韩姐姐,能不能把那首曲儿的乐谱写给我?”
韩莞道,“我不会写乐谱。这首曲儿是我之前进山采药时,无意中听一个老樵夫吹的,我极是喜欢,给了他五钱银子请他教我。”
谢明来极是失望。
谢明珍见这个弟弟还在想那首曲子,有些不高兴。嗔道,“若是被祖父知道了,看你不挨顿好打。”
谢明来嘴硬道,“祖母说过,只要我课业好,就不管我学琴。这次国子监的岁考,我考了第三名,长辈们很高兴呢。”
谢明珍一噎,硬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谢明来还在哼那首曲子。他记得不全,只哼出了几个相似的音调。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娘家
看到弟弟这样,谢明珍郁闷不已。有雅好是好事,但过于痴迷,就会像三叔和三婶那样了。
她嘱咐道,“回府后,万不能让长辈看到你这样。否则,你要挨打,我要挨骂。”
谢明来笑道,“我又不傻,当然不会让他们发现端倪。等我学会那首曲子了,就把乐谱写给我娘,还不写全。我娘着急听曲子,说不定会回京。在她的心里,或许喜欢曲子比喜欢我这个儿子还甚。”
最后一句话像在嗓子眼里咕噜,眸子也黯然下来。
见他这样,谢明珍又不忍心多说他了。劝道,“洪州离京城远隔千里,三婶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没有回京。她肯定想你,只是没法子。”
两只虎跑去村里玩了,韩莞一个人坐在炕上,还想着谢明来。
听他们的对话,那孩子喜欢音乐,谢家长辈不高兴。提出条件,只有考了好名次才能学。因为有了激励,那孩子十分用功,岁考考了第三名。国子监是大梁最高学府,能考第三名是何等不易。
在古代,喜欢琴也是雅事一桩。他们这么排斥谢明来学琴,还是因为谢三夫人的缘故吧。
不管怎样,诱饵抛出去了,看会不会传到洪州谢三夫人那里,会不会让那位谢三夫人感兴趣。
韩莞又把笛子拿出来,吹了一下午的笛子,嘴巴都吹木了。
大年初二辰时初,韩莞同两只虎带着几个下人和几个护卫去京城,还带了翠翠和豹子。驴叔不太喜欢京城,就没带它和乌风雪影。
家里有钱,又买了两匹专门拉车的马。
天气寒冷,马车里垫着褥子,坐车的人盖着薄被,手里还拿着暖手炉。时间久了,还是冻得双脚麻木。
两只虎对姥爷的气现在还没消,不想去他家。
“娘亲,咱们回自己家吧,我不想见姥爷。”
“我也不想见他,想着他就是一肚子气。”
韩莞道,“那个家又不止姥爷一个人,还有太姥、舅舅、小姨……哦,李侍郎也会去,不想他们?也不常回去,今天就忍一忍。还有啊,见到姥爷不许乱说话,”
见两只虎不以为意,又拎了拎他们的小耳朵,“听到没有,若敢乱说,回家挨揍。”
今天人多,不能让他们放肆。
两只虎只得“哦”了一声。
昨天夜里又下了半宿大雪,路不太好走,巳时末才到韩家。
只韩莞带着儿子和三个下人、翠翠豹子去,春大叔和两位嬷嬷回自己家,其他人回东顺街韩家,护卫晚上再来接他们。
韩宗录守在大门口,满脸欢喜地迎上前,“你们可来了,祖母正盼着呢。”
韩宗亮也来接他们。但他身体不太好,一直躲在门房里。听到姐姐外甥来了,赶紧跑出来,跟两个大外甥抱在一起。
韩云和李侍郎已经来了,两个儿子都没来,跟着媳妇去了岳父母家。彭氏和吕氏也带着小韩道恩来了。
一家人都在盼着韩莞母子,生怕他们生气不来。
韩家,只老太太住的上房窗户换成了玻璃。窗明几净,非常亮堂。现在的上京城内,谁家安了几扇玻璃窗也是身份和富有的象征。
韩泊深一脸苦相坐在老太太左边。经过家人多日的帮助教育,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又听说谢老国公说谢世子还惦记着韩莞,吓出一身冷汗。
黄氏死之前,心心念念想给俊俏的大闺女说个好人家,自己无能,让闺女受委屈了。若谢世子和闺女能够破镜重圆,当然更好。不过,母亲和儿子不许他插手闺女的任何事,他只得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还是有些生气,闺女犯糊涂,老母亲和儿子还都帮她。
彭氏也是一脸苦相坐在右边一排。再热闹喜气又如何,不是自己家,自己的男人儿子都死了,连尸骨都远在千里之外。自己的婆婆不是婆婆了,成了庶支媳妇的婆婆……
屋里一群人都喜气洋洋,只有这两个人耷拉着眉毛苦着脸,让人一眼便能看到他们的存在。
韩莞给几位长辈屈膝见了礼,其他人都说了“过年好”之类的吉祥话,跟韩泊深只屈了屈膝。
韩泊深红着眼圈说,“闺女,别怪爹,爹也是想让你过好日子。以后有好的了,再……”
韩宗录忙笑道,“今天过年,咱不说那些事。”
两只虎给长辈们磕了头,给舅舅姨姨、伯娘吕氏作了揖,一口气得了十一个红包,连小小的韩宗亮舅舅都给了。
韩宗亮端着长辈的款儿,非常严肃地说,“好好学习,勤奋练武,孝敬长辈,不许淘气,不许打架。”
逗得众人大乐。
江氏笑道,“宗亮几天前就把红包准备好,还想了好久该说什么话。生怕今天外甥不来,白准备了。”
小道恩比韩莞小一辈,过来给韩莞磕头拜年,“恩恩给大姑姑拜年。”
侄子给姑姑拜年大都作揖,他的这个礼有些大,是吕氏让他这么做的。
韩莞给了他一个装着二十两银锭子的红包,把他拉来面前靠在自己腿边。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很腼腆忸怩,脸都羞红了,小手指头不停地抠着衣裳上绣的小花纹。
看到他,韩莞又想到躺在沙漠里的韩宗瑞。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小揪揪,说道,“好孩子,好好孝顺祖母、母亲,多体量母亲的不易。”
韩道恩小声道,“我省的,我娘亲很好。”
“好,去跟表哥们玩吧,以后多跟他们亲近。”
韩道恩还不好意思过去,大虎跑过来牵着他,几个孩子和翠翠、豹子跑去侧屋玩。只有二虎没去,正拉着李侍郎说新学的课业。
老太太的病情好多了,也清瘦了一些。韩莞坐在她身旁,祖孙二人手拉手说着话。老太太跟孙女说两句,又会偏过头跟儿子说两句,再鼓励儿子发表一下他的高见。
韩泊深说的废话哪怕再不合时宜,老太太也会捧场地点点头,再委婉地教一教。
韩莞非常佩服老太太。别人再讨厌韩泊深,老太太也不会放弃为这个年过不惑的儿子树立信心。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道德绑架
李侍郎考教完二虎,对韩莞笑道,“名师不同,二虎有了长足进步。”
韩莞不太懂四书五经,更不懂这个时代科举的侧重面,听了李侍郎的话很高兴。
吃饭的时候,江氏又悄悄拉着韩莞代韩泊深道了歉。
下晌,李侍郎、韩莞、韩宗录几人在侧屋里说了一阵悄悄话。讲了一下朝中局势,无非是皇上对太子越来越不满,弹劾太子的折子越来越多等等。
还有韩、李、包三家的玻璃铺子,名字叫三吉玻璃商行,在京城有一个铺子,另一个销售地是湖州一带……
现在有许多外地商人来买玻璃,京城的玻璃商行已经联手,不会大批量卖给他们,而是自己雇人运去自己的销售地卖。价格也统一,不许贱卖或是哄抬……
这也是一种垄断。好在已经跟皇上讲明,两年后无偿献上玻璃方子,否则朝廷不会答应。
韩莞看出吕氏有话跟她说,把她叫去了另一间侧屋。
吕氏想开一间铺子,征求韩莞的意见。
“宗录兄弟每个月都给我们生活费,老太太偶尔也会接济一下,我还有一些存项,过日子不愁。但我还是想做点小生意,总得为道恩以后打算,想让他读书科考,还要给他娶媳妇,不能事事都靠你们帮补……”
这件事吕氏之前就跟韩莞提过。吕氏通透明理,也因为永远留在沙漠的韩宗智,韩莞是真心想帮帮她,
已经想好了,就是开妆镜铺子。
这个时代的人多用铜镜,自从玻璃或玻璃镜从番外过来,一些匠人开始用玻璃做镜子,做镜框。之前玻璃少,玻璃镜极是罕见,卖的是天价。现在玻璃多了,做玻璃妆镜的人也逐步多起来。
有妆台上的大镜子,摆在桌上的圆镜,或是拿在手上的小镜子。但无一例外镜框单一,不像前世那样多种多样。
韩莞可以提供一些设计,三吉玻璃商行提供一些玻璃,吕氏找工匠。他们挣个加工费和差价。
韩莞拿出她之前画好的几张玻璃镜框,又提点道,“现在玻璃价高,做的妆镜必须要精致,材质要好,与众不同,不要吝啬请师傅的钱,先把铺子的名气打出去。做到只要人们想买镜子,首先就会想到你的妆镜铺子。最好多花点钱在好的脂粉铺子旁租店面,钱不够,我和宗录都能借给你……还有不懂的,去我家问我,初十前我都会呆在京城。”
韩家没出事前,吕氏也见过世面。她看着图纸,再想像着那些漂亮的镜子,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这时,韩道恩跑进来找娘亲。
吕氏对他笑道,“快,给大姑磕头,感谢大姑帮了咱们娘们大忙。”
韩道恩就非常乖巧地跪下磕头。
韩莞笑着把韩道恩拉起来。
吕氏轻声道,“我还有道恩,这辈子还有盼头……”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眼里涌上泪意,又强把泪水压下去。
吕氏苍老多了,很瘦,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她还不到二十岁。
韩莞没有问,知道肯定是彭氏在找事。
彭氏像韩泊深,都属于脑袋有坑的那种。看着没有恶意,良善,可做出来的事总是亲者恨仇者快。
韩莞不常回娘家,还被韩泊深害了一遭。吕氏天天面对彭氏,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奇葩事。
她若是吕氏,一定会想办法跟彭氏分割开,每个月给彭氏生活费。但古人的思维不同,或者说吕氏的思想境界更高吧,因为爱死去的丈夫,愿意在婆婆跟前尽孝,哪怕受尽委屈……
韩莞把韩宗录叫过来,说了一下让吕氏开妆镜铺子的事。韩宗录也愿意吕氏自强自立,表示会优先提供玻璃给吕氏。
吃晚饭前,彭氏来把韩莞拉去了一旁,未语先红了眼圈。
“莞丫头,吕氏一定跟你说了什么吧?不要听她的,我也是好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道恩的老子娘把他养这么大,抱来我家养,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们,抢了他们的儿子。人家想儿子了,大老远来瞧,吕氏却不留他们住一宿。我生气,说了她几句,她就不高兴了……”
韩莞气得肝痛。糊涂,还要道德绑架。
韩莞最不耐跟糊涂虫打交道。冷冰冰说道,“婶子这话差矣。他老子娘收了银子,就说明他们已经卖了他们的儿子,道恩跟他们再无关系。既然没有关系,他们来做什么?那是打了坏心思,既要收你们的银子,还要把道恩的心收住将来为他们所用。婶子记着,这样坏良心的人家,以后再来门都不要开。”
说得彭氏一噎,包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没有那个坏心思,就是想儿子了……”
韩莞心里烦躁,不想再跟她多说,抬脚走了。她没有帮吕氏说话,怕彭氏真的以为吕氏说了她坏话。
都是一家人,在一个屋吃,分了两桌。
众人都看到彭氏红着眼睛走进来,似受了什么大委屈。
除了韩泊深,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跟彭氏多说话,装作没看见。韩泊深想问问,又不好意思。
老太太和江氏则是气得不行,大过年的,跑来别人家哭丧,算什么呢。看在宗智的面上,也只得忍了。
韩莞母子回到自己家,已经戌时初,春嬷嬷一家五口还等在这里。
春嬷嬷和春山、抱着孩子的黄娟给韩莞母子磕头拜年。春山和黄娟虽然除了奴契,但在他们心里,永远是韩莞的奴才。
韩莞让他们起身,忙不迭地接过春富贵,“哎哟,我想他想了好久。”
孩子长得又黑又胖,像春山多些,非常健壮。眼睛也大,瞪得溜圆,向韩莞吐着小泡泡,两只胳膊挥舞着。
春大叔哈哈笑道,“还好是小子,若是闺女,我都怕嫁不出去,忒丑了些。”
春嬷嬷不爱听这话,大声说道,“当家的以为所有小子都像虎哥儿这么俊?大多还不是平常人,咱家富贵长得还算好的。“
韩莞笑道,“看嬷嬷急的,春叔是正话反说,让咱们夸富贵呢。小富贵长的好,气宇轩昂,结实健壮。”
说得众人大笑。
第三百章 小榔头
韩莞都爱死小家伙了,低头亲了他好几口,又送了他一个装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包。
春大叔又笑道,“富贵这名儿虽好,却怕他压不住,老奴又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铁锤,这小子又黑又壮又结实,像个‘小锤子’……”
最后那个名词在前世某地是骂人的粗话,韩莞的眉毛都皱紧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是什么名字,难听死了。”
原主加韩莞,这是第一次这么不给春大叔面子。
春大叔红了脸,赶紧起身说道,“老奴该死。”
另几人也都吓得站起来。
韩莞极是过意不去,笑道,“看你们紧张的。我只是太喜欢这孩子了,想起个更好的小名儿。”
春嬷嬷笑道,“姑奶奶有福气,帮着起个吧,不管什么名儿都压得住。”
春大叔和春山也殷殷地看着韩莞。
韩莞想了想,笑道,“春大叔起的那个名字很好,就是太直白了,叫‘小榔头’怎么样?意思一样,还更威武。”
小榔头这个名字也算不上好听,但总比春叔取的那个名字好,也随了春叔的意。
春大叔咧着大嘴笑起来,“姑奶奶起的好,就叫小榔头。好听,威武。”
小榔头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好听又威武的小名儿,小拳头舞得更有力了。
两只虎也喜欢,闹着要抱小榔头弟弟。
韩莞不敢给他们,只让他们轻轻摸一摸。
她笑道,“小榔头长得好,跟两只虎小时一样结实。”
春嬷嬷道,“小榔头生在了好时候,有花不完的钱。山子媳妇吃的好,奶水足。哪里像姑奶奶刚生了哥儿那阵,想吃点好东西下奶,老奴还得去当姑奶奶的首饰。炖点鸡和猪脚,老奴一步不敢离开厨房,炖好就端去姑奶奶屋里,生怕被丁婆子偷吃。
“有一次哥儿哭闹,老奴跑进去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挨千刀的死婆子就倒了半锅鸡汤走。老奴气死了,直接冲进他们屋跟她打起来……唉,姑奶奶的奶水不多,还不够一个哥儿吃,还好哥儿不挑嘴,米汤也喝得欢……”
想起原主和孩子当时的情况,韩莞也心酸起来。
春大叔皱眉骂道,“我说你这个老娘们,大过年的,非得找不痛快。”
春嬷嬷忙笑道,“是,是我的不是,咱说高兴的。记得那年过年……”
这个气氛韩莞非常喜欢,这才像团聚的一家亲。
韩莞逗了一阵小榔头,春嬷嬷就接过去,带着两只虎在一旁玩。春山给韩莞汇报了一些衙门里的事,或许有赵畅的关照,上峰对他都很好。年后他就会去江南一趟,把土豆种带去那里,指导那里的人种土豆。黄娟就带着孩子去乡下住……
春家人亥时才离开,说好初五去春家玩一天。
两只虎提着要求。
“我们要吃春姥姥亲手做的酸菜炖冻豆腐,好久没吃了。”
“不放肉只放油渣那种。”
春嬷嬷笑眯了眼,“好,老奴做。那时候想放肉也没有,只得放油渣……”
大年初三,韩家二房请客,不仅请了韩家大房、四房、五房、彭氏一家,还请了封景。
这事昨天韩宗录就跟韩莞说了。
不管是冲着二老太爷,还是冲着封景,韩莞母子都会去。韩家另两房也让韩宗录代请韩莞,韩莞都拒了。
辰时末,韩十爷韩宗杰亲自上门接他们。
小少年又长高了一截。
韩莞请他进屋喝茶叙话,巳时几人才携礼坐车去韩家二房。
二房也是个三进宅子。
韩莞算是二房的恩人,韩五太太带着韩月亲自来垂花门迎接。
封景和韩月定于今年八月初八成亲,她看到这位堂姐兼未来夫君的师妹,很不好意思,羞得脸通红。
韩莞笑着恭贺了五夫人,又拉着韩月的手进了屋。
一家人,都在正院玩。男人们在厅屋,女人孩子在侧屋。
韩莞和两只虎给男长辈们见了礼,来到侧屋。
大老太太已经来了,同二老太太一起坐在罗汉床上,其他女性长辈坐在她们两旁。
二老太太把两只虎招呼过去,搂着他们不停地夸,眼睛都笑眯了。
两只虎不仅成了妇人们猛夸的对象,也成了孩子王,所有的孩子都围着他们转。
所有女人也都对韩莞笑脸相迎,与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黄氏活着的时候,韩家聚会她都会托“病”不去,也不许小韩宗录和小原主去。韩宗录小离不开娘,小包氏就会让韩泊深把小原主带去。
去了,小包氏几乎每次都会说小原主的不是,什么爱睡懒觉,不爱干净等等,让小原主抬不起头,韩家女眷也都不爱搭理她。
黄氏死之前,不仅让长女照顾好弟弟妹妹,还托黄琛照顾他们。姐姐家三个孩子,不可能都帮,黄琛选择了小韩宗录。时常把他接去自己家一住几天,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小韩宗录也聪明,才没有被带歪……
韩家女眷对这位五姑奶奶刮目相看,不仅因为她成了嫡支大老夫人的嫡长孙女,帮了多位去西关城的韩家男人,还因为她同和王、勤王、太后娘家秦家共同开了庆通玻璃行,被皇上大加赞赏的土豆也是她种出来的。
之前韩家人最瞧不上的韩泊深,如今成了除二老太爷以外,最受尊敬的男人。哪怕他讲的废话再没水平,都有人附和。
捧高踩低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只是轻重不一。
如今,最被忽视和瞧不起的是彭氏和吕氏一家。吕氏还好些,她本人会说话处事,大老太太也会当着众人的面抬举她。而彭氏,凑过去没说上两句话,人家就走开了。
孩子们也不爱搭理韩道恩,除了韩宗亮。今天还好,两只虎非常关照这个小堂弟,孩子们都喜欢跟两只虎玩,也就带着韩道恩。
韩莞暗叹,当初原主的境遇还比不上彭氏一家。原主好强,也顽强,不停地跟命运抗争,可惜还是死于意外。
她被几个小媳妇和小姑娘拉去侧屋,问她擦的脂粉是哪个铺子买的,衣裳上的花是怎么绣的,居然还有想平价买玻璃的……
第三百零一章 蹭晚饭
除了韩月,韩莞并不想跟这些人多说话。韩月也看出韩莞不自在,应付几句后,把她拉进自己住的闺房。
之前两人不熟悉,韩莞找着小姑娘感兴趣的话说,渐渐韩月也放开了。
在二房玩到申时末,众人才告辞回家。
走之前,韩莞托韩五太太帮帮吕氏,若彭氏找事,说说她。这事不好求江氏,江氏庶子媳妇当久了,说话做事都不硬气。也没求大老太太,老太太岁数大了,尽量不让她生气。
韩五太太爽朗泼辣,是韩家这一代女人中最厉害的,又是嫡支,她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回到东顺街已经华灯初上。
把门敲开,贺叔低声说道,“谢大人来了,在外院逗翠翠和豹子玩呢。”
话音刚落,翠翠和豹子就冲了过来。
绕过照壁,看见谢明承背着手站在那里冲他们笑。
谢明承对韩莞笑道,“我有要事跟你说。”
星光下的莞莞,眉目如画,婉约似水,若再多几分笑就好了……
这是过年后第一次看见爹爹,两只虎过去给谢明承磕头拜年。
异口同声道,“祝爹爹吉祥如意,身体安康。”
谢明承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给他们,“祝你们身体好,课业好。”
两只虎起身接过红包。
韩莞想到谢祥说谢吉过年都没回来,以为那件事有了新进展。心里一喜,脸上也带出几丝笑意。
说道,“请进吧。”
两只虎见娘亲请爹爹进内院,高兴地一跳。两人垂在下面的手偷偷比了下石头剪子布,大虎出剪子,二虎出石头。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若有一天爹爹和娘亲见面,他们不能太后此薄彼,就要一人拉一个。谁都不愿意做得罪娘亲的事,只能用“石头剪子布”决胜负。胜的拉娘亲,败的拉爹爹。
大虎只得去拉爹爹的手,率先走进垂花门,二虎拉着娘亲的手跟进去。
谢明承不知道大虎拉自己是迫不得已,还高兴地捏了捏大虎的手。
几人在上房厅屋坐定,蜜蜡倒上茶退下。
屋里只剩四人一狐一狗。
谢明承说道,“过年谢吉都没回来。”
韩莞问,“送信回来了?”
谢明承道,“没有。他耽误这么久,肯定有事,我们又派了两个妥当的人过去帮他。”
韩莞极其失望,没有结果,说了还不如不说,这不是让人挂心嘛。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人都请进来了,看在两只虎的面上也不能把他撵出去。
韩莞只得起身说道,“你们几个说说话。”
谢明承忙说道,“莞莞,哪怕我们不是一家人,过年了,坐在一起说说话总可以吧?你就把我当成和王,赵畅,明珍,明来,甚至村民,佃户,都成,说说生意和种地。”
韩莞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向门口走去。
谢明承又道,“我想明天接儿子去我家吃个晚饭,在外书房吃,只几个人,我祖父想他们。”
韩莞回头道,“现在不行,你答应过。”
谢明承只得退一步,“那就在聚满楼吃,只有我爹和我。”
韩莞不好再加阻拦,“好,明天酉时初让谢祥送他们过去。”
豹子坚定不移地跟小主人在一起,翠翠看了看,跟着大主人去了耳房。这里的上房西耳房,跟庄子里一样,都是制药房。
谢明承十分沮丧。厚着脸皮来了,韩莞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一句话。
两只虎对视一眼。
大虎说道,“爹爹,我娘亲说过,她永远不嫁人,你的心愿怕是难实现。”
二虎又道,“爹爹,放弃吧,不管什么事,我娘亲都是说到做到。她说这叫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谢明承气道,“你们是不是我儿子?”
“是。”
谢明承又压低声音道,“是就要帮我。”
两只虎的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
“帮你我娘亲会伤心。”
“还会拿鸡毛弹子揍我们。”
谢明承无法。让莞莞回心转意前路漫漫,让这两个小子帮忙也不容易。
他厚着脸皮进来,不想马上走,最好能留下吃晚饭。起身说道,“走,去院子里,我要考教考教你们武艺。”
虽然天黑了,但漫天寒星,廊下挂了几盏玻璃宫灯,把小院照得透亮。
一大两小在院子里练着武。
蜜蜡悄声问韩莞,“姑奶奶,快吃晚饭了,留谢世子吃饭吗?”
韩莞也猜到谢明承厚着脸皮不走,八成是想蹭晚饭。说道,“就让两只虎陪他吃吧。”
一刻钟后,谢明承和两只虎被请进上房厅屋吃饭,还给谢明承备了一小壶酒。
吃饭的时候,两只虎想起自己打的赌。
大虎问,“爹爹,你那天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谢明承瞪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二虎又道,“我和哥哥打了赌。哥哥赌胭脂水粉,我赌首饰。”
看到两双瞪得溜圆的眼睛,谢明承有些脑羞成怒。用筷子一人轻敲了一下他们的头,训斥道,“小小年纪,想些什么呢。食不语,吃饭。”
两只虎摸摸微痛的脑袋,撅着嘴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谢明承没有借口继续留下。
他不舍地出了上房,来到那扇透着橘色灯光的小窗前,“我走了。”
他没等来回答,只得走了。
两只虎把谢明承送到门外,谢福牵着两匹马等在这里。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两只虎遗憾地拍拍双手又摊开。
“爹爹没说。荷包里到底是胭脂水粉,还是首饰呢?唉。”
“只得下次再问了。”
大年初四,韩莞一家又去了黄琛舅舅家,韩宗录和韩苒也去了。这次见到了黄家长女黄丽,以及她丈夫马洛和一岁多的小闺女巧姐儿。
听到这个名字,韩莞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巧姐儿。
韩莞喜欢孩子,带久了淘气的男孩儿,尤其喜欢软软的女孩儿,抱着巧姐儿舍不得放手。
今天人不多,但相处得还算愉快。黄琛又把酒楼的分红三千多两银子给了韩莞。
唯一尴尬的就是,马洛提出想用低于市价的价格多买些玻璃,他家铺子赚差价。黄琛使眼色都没能令他闭嘴,黄丽还气哭了。
第三百零二章 祖孙聚会
柳氏悄悄告诉韩莞,“是马洛母亲的意思,马洛推拒不过,才说的。老马家也好意思,他们算什么,还想插进玻璃生意里。老虔婆,为这事儿丽娘还被她立了规矩。”
韩宗录等人的玻璃商行都签了协议,市价一律统一,商行不可能低价卖。除非韩宗录自己原价买下,再低价卖他们。
韩莞有权力直接从玻璃工厂卖,但她没有同意。拐了几道弯连面都没见过的亲戚来提这个要求,不知所谓。
韩莞也从柳氏的话里听隐约出来,柳氏还是有些不满意韩莞的玻璃生意没带上舅家。她觉得,包家和李家帮他们弟姐的忙,远没有她家帮的多。黄琛一直拦着,柳氏才没敢明说。
韩莞装作没听出来。黄家帮韩宗录和原主的忙,韩莞已经多少倍地还回去了,不可能事事把他们带着。把包、李两家拉进那个生意,不止是因为他们曾经的情,还因为他们的势能保住韩家这个生意。
柳氏有了这种想法,就更不能惯着她,否则以后的关系不好相处。还好黄丽是个好姑娘,没有因为婆家的无理要求回来为难娘家或亲戚。
看到黄琛难堪,韩宗录很不好意思。除了韩莞和韩苒,他跟这位舅舅的关系最好。
他笑道,“我已经跟商行打好招呼,留一些玻璃,这个月底给舅舅换几扇玻璃窗。”
黄琛摆手笑道,“舅舅的钱不少,别说换几扇玻璃窗,就是整个院子都换了,也有那个钱。我只是觉得我们小门小户,没必要赶那么急。等以后玻璃便宜些,再换。”
韩宗录还是坚持要换,柳氏才欢喜起来。
下晌,两只虎由谢祥等人护着,去了聚满楼。
谢福正等在聚满楼大门外。
他迎上前躬身笑道,“大少爷,二少爷,国公爷和世子爷在绿亭。”
谢祥跟着两只虎上楼,两个小厮和另几个护卫去了偏厦。
谢国公和谢明承早就来了,在绿亭下围棋。下了半个时辰,棋盘上的棋子并不多,两人的表情也非常凝重。
屋里只有一个下人谢壮。
谢国公想了半天才落下一颗子,“我始使想不通,我们待她不薄,特别是你,也算在她跟前长大。你倒霉了,与她何干……”
谢明承道,“只有等谢吉回来才知道了,要时刻注意我祖母的安全。”
谢国公点点头,又说,“苦了韩氏,不管她如何发脾气,你都要忍。”
谢明承沮丧地摇摇头,“她见都不想见我,想她回心转意,难。”
谢露出一丝笑意,“再难还能比你火烧敌营,带兵走出科吉沙漠难?”
谢明承叹气,“火烧敌营,沙漠里,有狐仙帮忙,可狐仙不会帮我追女人。”
正说着,两只虎走了进来。
看见孙子跪在面前磕头拜年,谢国公心里五味杂陈。嫡长孙和嫡次孙是意外所得,也是上天给谢家的惊喜。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给自己磕头。
他笑道,“好孩子,起来,让祖父好好瞧瞧。”
两只虎听话地站起身,却没有走过去。有些陌生,有些排斥,也第一次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谢国公叹了一口气,伸出胳膊把他们拉在自己跟前,把红包塞进他们怀里,再这个摸摸,那个摸摸,满意极了。
几人正说着话,门突然开了,走进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他的帽子压得很低,还用袖子捂住大半张脸。
门外有谢福守着,却没有拦他。
那人把袖子拿下来,是谢老国公。
“父亲。”
“祖父。”
谢国公和谢明承吃惊不已。
谢老国公抹下帽子说道,“我想重孙孙了,你们不让他们来家看我,我只得来这里看他们了。”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爬墙跑出来。做了坏事,他觉得特别刺激好玩。
他坐下把两只虎拉过去,没轻没重地捏着他们的小胖脸,兴奋极了。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天,这两个混小子都不让自己靠近,今天可算逮到了,得好好揉一揉。
谢国公又气又急,“父亲,你还在禁足中,跑出府可是犯了欺君大罪。快,趁人还没发现,赶紧回府。”
谢老国公满不在乎地说,“老子不回。被发现了,顶多挨几十杖。嘿嘿,说不定皇上体恤我岁数大了,让孙子替我挨板子也不一定。”
两只虎对视一眼,这是有恃无恐啊。
谢明承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情,皇上对他总是格外开恩,到时板子很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小声说道,“祖父,孙儿帮你挨了也就挨了,就怕皇上说你老人家欺君,迁怒那位有你这样的外家,不再信任他。”
“那位”当然是指和王。
和王是老爷子的软肋,他的态度立马软下来。
“好,我再跟重孙孙香亲一刻钟就走。”
谢国公急道,“半刻钟也不行。这里人多嘴杂,万有一人进来怎么办。”
两只虎也知道欺君大罪有多严重。
二虎劝道,“太爷爷,快回去吧。我娘亲说过,要为他人着想,不能太任性。”
大虎又道,“是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老爷子被逗笑了,笑骂道,“两个假正经,越来越像你们祖父了,之前的混劲儿可是像我老头子多些。今儿跟太爷爷回府住,怎么样?明天领你们去跑马场跑马,再请马家夏家小子过来跟你一起玩。”
两只虎的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我们不回家,娘亲会担心的。”
谢老国公失望地捏捏他们的胖脸,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插在他们腰带上,站起来。
谢明承把老爷子的帽子戴上压低,亲自带着谢福护送,几人匆匆出了篮亭。
谢国公打开玻璃窗,看到老爷子和谢明承顺利上了马车,才放心地把小窗关上。
这个小插曲过去,谢国公和两个孙子吃饭。他没怎么动筷子,看着两只虎吃,时而给他们碗里夹点菜,时而用帕子擦擦他们的嘴。
饭后又考教了他们课业。
谢国公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夸奖了一番,又让他们好好孝顺母亲,祖孙几个才起身回家。
第三百零三章 肉包子
谢国公带着孙子来到外面,碰到一些来此吃饭的熟人。
“哈哈,这两个孩子是?”
“哦,这是我的长孙谢大虎,次孙谢二虎。这位是……”
两只虎给那些人作揖问好。
人家又笑着夸道,“龙眉凤目,小小年纪就举止不俗,谢大人福气啊……”
拍得谢国公神清气爽,朗声大笑。
又来了一个颇有威严的老者。谢国公介绍道,“这位是左大人。哦,他是吏部右侍郎。”
已经有些犯困的二虎一下来了精神。他双手掸了掸衣裳的灰,上前深深一躬,朗说道,“晚辈谢二虎,拜见左大人。晚辈极其仰慕大人之才华……”
大吹了一通彩虹屁。
不说旁边的官员,就连左大人都纳闷,这孩子怎么独独对他格外不同,好像旁边的某某才华比他高得多……
谢国公笑着把他们两兄弟头特殊的发型和理想说了,众人笑着又是一通夸。
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公子不高兴了,觉得冷落了自己。自己比那两个小乡下人强多了,祖母可是没事就骂他们娘亲丧德败行。
他小声说道,“哼,两个小土包子,真的有才华,先把名儿改了。”
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谢国公沉了脸。照理谢国公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若说别的儿孙,他都不在意。但说这两个孩子,还是拿他们的名字和在乡下的经历骂人,他就不高兴了。
那家的大人骂了那个孩子,赶紧跟谢国公赔礼。
两只虎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大虎几步上前把那个孩子推了一个趔趄,怒道,“死胖子你骂谁呢?信不信老子揍你。”
二虎则骂道,“你不是土包子,你一身肥肉,是肉包子,大肉包子。”
大虎又补了一句,“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孩子更生气了,被小土包子打了,还被小土包骂了。
他大骂着,“土包子,小爷抽死你。”就要冲上去打大虎。
大虎二虎又大骂着“肉包子”一起往前冲。
双方大人忙把孩子拉开,各家教训各家的娃,各自上了各自的车。
坐在车上,两只虎还不高兴,商量着以后找机会揍他丫的。他们已经问了谢祥,那个肉包子是什么山长公主的孙子,姓黄。
两兄弟回到家已经戌时末。
韩莞已经回家,也把想来姐姐家住两天的韩苒带了回来。
两只虎愤愤说了今天吵架打架的事。
二虎道,“娘亲,我们说他肉包子,不算骂人。”
大虎又道,“死胖子先当众骂我们,我不动手,显得我们窝囊。娘亲用鸡毛弹子打我,我也要说我没做错。”
韩莞当然不认为他们做错了。说道,“打得好,骂得好,人家都欺到跟前来了,就是要打回去骂回去。”
这是娘亲第一次夸他们打架打的好,两个小子高兴地跳了跳。
韩苒怕怕地说,“那人是长公主的孙子,以后打你们咋办。”
二虎说道,“我们也是皇亲,是和王爷的表侄子,谁怕谁呀。”
往皇亲上靠,他们宁可往关系稍远的和王身上靠,也不原意靠身为郡主的亲祖母。
虽然韩莞也觉得他们两个的名字不算高大上,但这是原主取的,她并不想改。原主取这两个名字是有寓意的,希望他们像老虎一样健壮威武,不受别人欺负。原主从小被欺负到大,又看到自己的亲人一直被欺负,当然不希望儿子继续被欺负了。
或许是名字取得好,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善茬,真的像两只小老虎,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
两只虎又把各自得的红包拿出来,里面都各装了二百两银子。还说,“祖父很温和,对我们很好,说娘亲过的不易,让我们孝敬娘亲……”
韩莞嗤之以鼻。现在把她夸成一朵花,又有什么用?伊人已逝。
今年过年,两只虎在谢家三代男人身上就各得了近千两银子。现在她家不缺钱,若是几年前这么给,原主和孩子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艰难。
谢国公回府后,向外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向正院走去。
和昌出身宗室,虽目下无尘,有些小任性,却也比许多嚣张跋扈的宗室女强多了,二人的夫妻关系一直和睦。只是近两年,和昌不听老国公和谢国公、谢明承的一再嘱咐,几次擅自为谢明承找媳妇或是女人,让那三代男人都不高兴。
谢国公脾气温和,又跟和昌感情笃深,都是好言相劝,没有发过脾气。还是上个月,和昌私自去请太后给儿子和任家姑娘赐婚,让谢国公大怒。还好太后没有答应,否则那个好儿媳妇和那两个好孙子,还有谢家的福气就彻底失去了,儿子也会埋怨家里。而且,听和王的意思,他也觉得韩氏聪慧和胆识不输男儿,希望谢明承能跟她破镜重圆。
这大半个月来,谢国公只大年初一那天去了正院一趟,平时都借口忙歇在了外书房。今天,还是过去吧。等到那件事水落石出,和昌就会知道韩氏是冤枉的,反倒是他们谢家对不起人家。
正院上房灯火如昼。
谢明承正坐在侧屋跟和昌郡主说着话。
和昌还是老生长谈,新的一年,谢明承已经二十三岁了,该讨个媳妇回来生儿子。
她十分不理解这个儿子,其他这么大岁数的后生,正妻小妾好几个甚至更多,他就一点不想女人?更不理解丈夫和公爹,韩氏丧德败行,敢给男人和自己下春/药,再有福气,再会开厂子,也不配给自己当儿媳妇。可他们就是抓住“福气、聪慧”不放,居然想让儿子跟韩氏破镜重圆。
上个月玻璃大卖,家里的几个男人更是像丢失了稀世珍宝一样。和昌怕他们真的再把韩氏弄回家,就擅自跑去求太后赐婚。结果,太后没赐婚,还惹怒了那几个男人。公爹骂了她,男人训了她,儿子不理她。大年初二回娘家,又被母妃和兄长训斥了一顿,说既然那几个男人都觉得韩氏好,就一定有原因……
第三百零四章 半年期限
和昌非常委屈。若是别的事,她都能妥协,可这件事不行。明承是她的独子,怎么能被那个女人毁了,怎么能再次成为京城的笑柄。
想到这些事,和昌又红了眼圈。气道,“但凡我多几个儿子,我也不管你的死活。我命苦,一辈子只有一个。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却巴不得气死我……”
赐婚那事把谢明承吓破了胆。若真赐了婚,冲太后对他的喜爱程度,即使不会因为违抗懿旨杀了他,几十杖也免不了,还得罪了任家。
他生气母亲不听招呼,擅作主张,不愿意回家,回家也不愿意跟母亲多说话。后来看到母亲憔悴多了,父亲也跟她生隙,又觉得过意不去,让母样受了委屈。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母亲修复一下关系。
但是,那件事重大,暗手很可能就在身边,根本不敢跟老娘透露一点风声。
谢明承说道,“娘,我现在很忙,不想考虑亲事,再等等吧。”
和昌气道,“你能等,可人家姑娘不能等,总不能让姑娘等成老姑娘你又不要人家吧。任五姑娘不错了,美貌多才,温婉贤淑,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兄长任子俊又是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我记得,任小姑娘小时候最喜欢跟在你和任子俊、勤王后面转……”
谢明承忙道,“娘再给我半年时间,半年以后我听娘的。这半年内,娘万不能再擅自作主。”
他怕和昌再搞一出“请旨赐婚”的事,只得先给她定一个期限。
那件事已经有了眉目,兴许很快就能抓出那只“暗手”。若半年内没找到,再想法子把时间往后推。
见儿子总算松口了,和昌脸色微霁。
“说好了,半年。半年后,你不能再推脱……”
正说着,听见门外丫头惊喜的声音,“国公爷来了。”
听说谢国公来了,和昌喜上眉梢。她觉得,是不是这父子两个都想通了,也觉得韩莞不能再嫁进谢家。自己一意孤行惹怒了丈夫,她也想把关系缓和一下。
见谢国公面带喜色进来,和昌亲自把他的斗篷脱下来交给丫头,又从丫头手中接过参茶亲手奉上。笑道,“什么喜事,让老爷如此开怀?”
谢国公便讲了两只虎跟岷山长公主孙子打架的事。
“打得好,也骂得好,黄家那孩子忒欺负人了。我的孙子比他体面多了,还敢骂他们土包子。”
和昌再不待见两只虎,也不愿意别人小瞧他们。冷哼道,“骂的好,黄志那个模样,可不就是油腻腻的肉包子。岷山长公主蛮横,教出来的孙子也蛮横,哪能无缘无故骂人呢。该打。”
岷山长公主是皇上的异母姐姐,太后娘娘和皇上对和昌比对岷山还要好些,和昌并不怕她。
谢国公捧场笑道,“夫人说得好,黄志可不就是油腻腻。”
为了让丈夫和儿子高兴,和昌又道,“那两个孩子也是我的孙子,该是让他们进府来玩。我早就想见见他们了,我们祖孙也能香亲香亲,何必叫去外面吃饭……”
谢国公不好多说,又不想招妻子不高兴,把锅推给了儿子,“明承不让他们回府。”
谢明承只得说道,“他们野惯了。等学好了规矩,再让他们来跟娘磕头。”
听说自己儿子这次打架吵架又没吃亏,谢明承也高兴。又陪父母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
大年初五,韩莞同三个孩子、两只动物都去了春家。
他们和春家相处的随意,韩莞抱着小榔头、几个主子坐在暖和的炕上,春家三人坐在长凳上,黄娟领着下人在厨房做饭。
韩莞叫了半天,春嬷嬷才坐去炕沿边。
小榔头大气,被两只虎没轻没重地这捏捏那摸摸,不仅不哭,还咧着无牙的嘴笑得欢。
春家厅屋和这间侧屋也安了玻璃,哪怕外面下着雪,屋里也非常亮堂和暖和。
春嬷嬷又忆苦思甜,她之前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能在户部当小吏,自家能在京城有宅子,还像那些富贵人家一样安了玻璃窗……
正笑闹着,下人又把韩宗亮和韩芝领来了。
韩宗亮的眼睛是红的。他听大哥说大姐一家和二姐今天来春大叔家做客,大哭一场,大人才同意他和韩芝过来。
韩宗亮又跟韩莞诉着苦,昨天他也想跟大哥去黄舅舅家的,可他的亲舅舅来接人,他只得跟着爹娘回外祖家。那个后姥不好,大过年的哭穷抹眼泪要银子,娘给了十两,他们嫌少。爹又给了十两,他们还嫌少,好在娘没让爹多揣银子……
韩莞一听这些破事就头痛,把话引去了别处。
几人开开心心在春家玩了一整天,吃了两顿饭。
韩莞和两只虎都有感觉,这里才更像娘家和外家。
玩到晚上戌时他们才回家。韩家三姐弟也跟去韩莞家,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起去包府。
大年初六,韩老太太一家和韩莞一家、韩云一家在包府玩了一天。
吃吃喝喝中,时光滑到大年初七,总算可以自己玩一天了。
这天韩莞睡了个懒觉,辰时末起床才发现两只虎早就起来了,跟谢祥在外院练武。
早饭后,韩莞让人去和王府递了贴子,明天他们去拜见和王妃,就准备带着两只虎去街上玩。
天空飘着小雪,仍然阻挡不了几人上街玩和吃的兴趣。韩莞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去卖玉明行看看,她想把从湖心岛拿出来的两块宝石刻成漂亮摆件。玉明行是京城卖摆件的最好商行之一,听说里面有位张大师傅雕刻手艺是京城最好的。
他们穿戴好正准备出门,贺叔就来报,来了一位自称谢明来的少年公子。
走进来的谢明来还抱着一张古琴。
韩莞和两只虎非常无奈。三人不算热情,只请坐倒茶,谁也没提弹琴吹笛子的事,想让他坐坐就赶紧回家。
谢明来不以为意,把古琴放在一张高矮适中的长几上,笑道,“我那天答应了韩姐姐和两位小侄子,要给你们抚琴。”
第三百零五章 不合常理
谢明来开始弹琴。琴声悠扬,动作优美,小少年宛若画中人。
韩莞很快被吸引进去,两只虎还是坐立不安。听琴还是出去玩,他们选后者。
几首曲子弹完后停下。
韩莞击掌道,“绕梁三日犹不尽,丝丝点点入梦来。”
她是真心夸赞。这孩子一说起音乐,或是一弹起琴,像是变了一个人。
谢明来羞红了脸,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他弹琴。笑道,“韩姐姐,你能再吹几次那首‘玉兰花’吗?我想把谱子记下来。”
韩莞笑道,“这里没有笛子。”
谢明来道,“我的小厮带了。”
说着,起身走去外院。他的两个小厮在外院,由贺叔陪着喝茶。
片刻后,他就拿着一长两短三支笛子进来。
他看出韩莞不想吹,又说道,“韩姐姐,我爹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洪州任上,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他们了。我娘特别喜欢弹琴,我爹到处为她收罗好听的小曲儿。我想把‘玉兰花’学会,写一半的乐谱给我娘,若她想要整首的,就回京城找我。我想她……”
说着,小少年低下头,把泪意压下去。过年的时候,他最觉孤单。哪怕祖父母和其他亲人对他都不错,他还是想父亲母亲。
不说韩莞,连两只虎都有些同情他了。觉得他好可怜,娘亲喜欢小曲儿比喜欢他还甚,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娘啊。
韩莞接过笛子说道,“好,我教你。”又说,“这首曲子笛子吹出来好听,但琴弹不一定好听。”
谢明来一喜,抬头说道,“我娘不止会弹琴,还会弹琵琶,吹笛子吹箫。”觉得说漏了嘴,赶紧道,“请韩姐姐为我保密。我娘会这么多乐器,还是我乳娘无意中说出来的。”
韩莞点头答应。想着,再是小官也是官,官家的姑娘会摆弄这么多乐器,不合常理。而且,他的乳娘这么了解谢三夫人,应该是谢三夫人在娘家时的丫头。
韩莞开始吹笛子,谢明来认真听着,还用笔认真记着乐谱。
一个人教,一个人学和记,转眼到了午时,贺婶进来说饭做好了,什么时候摆饭。
此时,谢明来已经记下了乐谱,还能用古琴弹出来,古琴弹这首曲子的确没有笛子吹出来悦耳动听。
谢明来起身给韩莞长躬及地,“谢谢韩姐姐。”
韩莞很喜欢这位小少年,刻苦,聪明,若在前世,绝对是天才艺术家。可惜,是这个时代,他又出身公府,音乐只能当个业余爱好。过于痴狂,家里不会允许。
韩莞留他吃晌饭,又问两只虎去哪儿了。
蜜露道,“哥儿闲得无聊,带着翠翠和豹子去春大叔家玩了。”
谢明来十二岁。古人讲究七岁不同席,家里又没有其他人,韩莞跟他是分桌而食。
谢明来坐在桌前吃,韩莞坐在罗汉床上吃。
两人吃着饭,还会说说话,多是说音乐,也会说几句谢三老爷、谢三夫人。谢明来还有一个同胞哥哥,一个没见过面的异母妹妹,都跟父母在洪州任上。父母把他留在京城,理由是替父母孝顺祖父祖母。
韩莞颇为纳闷,谢三老爷那么爱谢三夫人,还是有小妾啊。古代女子的爱情观跟前世真的不一样。
谢明来还嘱咐韩莞,“不要跟我二哥说我来你家学小曲儿,他知道会打我。”
谢明承当初特意提出要给两只虎找授琴的先生,说明谢家并不是不愿意子弟有这个爱好。谢家人不愿意谢明来学琴,还是怕他过于沉迷其中。
韩莞道,“我几乎不跟谢明承见面,怎么可能跟他说。”
谢明来又说,“告诉两只虎,别跟我二哥说漏嘴了。”
饭后,谢明来又教韩莞如何认这个时代兴的乐谱五音。原主会认五音,但隔得久了,韩莞记不全。即使韩莞学会认和唱,也没有本事把会唱的曲子用五音记录下来。那孩子真不简单,没有专人教,完全是自学成才。
申时末,谢明来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蜜露说,春嬷嬷留两只虎在家吃饭,让韩莞也去。
韩莞没去,坐在炕上想谢明来今天透露的所有信息。她对那位谢三夫人更感兴趣了,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矛盾点。
其实,韩莞很想送谢明来一样装着空间东西的特殊小礼物,再由他转送谢三夫人。可自己是前嫂子,他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送他礼物不合适。以后得想个办法曲线送礼,让这位一心想孝顺母亲的小少年转送谢三夫人。
想着那个少年清澈的眸子,韩莞还是有些为自己利用他而感到内疚。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要把疑似敌人的谢三夫人摸透。
酉时末,春嬷嬷亲自来请,韩莞才去了春家。
大年初八,天空蔚蓝,朝阳明媚,气温有了明显升高。
辰时末,韩莞带着两只虎、翠翠豹子及玻璃行的几份文件、一样特殊礼去和王府。
带动物是应和王世子赵勋所邀。带文件,是怕大领导要临时开会,有备无患。这是韩莞前世的一个工作习惯,事情要做在领导前头。
韩莞三母子打扮得非常体面,也给翠翠穿了一件浅粉色透花小衣裳,给豹子带了一条红色领结。
两只虎是真的体面,棕色织金缂丝小长袍,金色腰带,小揪揪上还打了点发油。
韩莞穿的体面,是指衣裳面料和首饰的质地特别好。衣裳是用太后娘娘赏的宫缎做的,但颜色偏暗,棉褙子也偏肥,穿着显得身材偏矮。首饰也跟衣裳不太搭,打的脂粉比较厚,偏黄色,把她本来的如雪光泽的肤色掩盖了一些。
她是弃妇,今天又去拜见王妃,要低调再低调。
来到和王府,进了角门,又坐轿子去正院。
赵畅父女三个居然也在。
赵佳儿和赵好儿听说姨姨和虎哥哥要来,一直在一进院子等。看到他们下轿,激动地眼圈都红了,跑过来抱着韩莞撒娇,“想姨姨,想虎哥哥,想庄子,想翠翠,想豹子,想驴叔……”
第三百零六章 和王妃
小姐妹瘦了一圈,小脸也较以往苍白了一些。韩莞有些心疼,给她们养出点肉可难了。
哄了她们几句,韩莞带着手拉手的四个孩子去了二进正堂。
她同两只虎给和王和赵畅见了礼,他们分别坐在八仙桌两旁。
两个男人看到如此的韩莞,先是愣了愣,后又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觉得女子再是有男儿胆识,心思也细了些。
和王妃文氏坐在左侧和王的下首,韩莞母子又去给她见了礼。
和王妃二十六岁,长得白净端庄,圆脸,微丰,下眼带比较明显,肚子微凸,听说怀孕四个多月了。哪怕妆容精致,绫罗裹身,也只能算中人之姿。不过,这种样貌却是老人喜欢的“福相”。
她面带善意和笑意,任谁都心生亲近。
世子赵勋,九岁,是和王妃所生,长得像和王妃多些。长女赵玢,七岁,次子赵引,五岁。为吴侧妃所生,这两个孩子长得非常漂亮。赵勋跟他们站在一起,更显得样貌平平,好在是他男孩,自有一股稳健老沉的气场。
他们坐在右边一排椅子上。
吴侧妃并不在这里。
之前韩莞只知道和王还有两个侧妃,分别姓吴和姓柳,两个小些的孩子都为吴侧妃所生。今天看到这两个孩子,就能想像到吴侧妃有多么貌美。不算王妃肚子里的这个,吴铡妃生的孩子比正妃还多一个,可见有多受宠。
和王妃笑着请韩莞在她旁边坐下,招手把两只虎叫过去,送了他们一套上等笔墨洗砚当见面礼,又搂着他们好一通夸。声音软糯,极是温柔。
两只虎也非常喜欢这位和善的王妃。乖巧地靠在她腿的两旁,避免碰着她的大肚子。他们胆子大,嘴会说,逗得和王妃咯咯直笑。
“听说谢世子小时候就嘴儿贫,胆子大,这两孩子像他了。”
和王哈哈笑道,“明承年少时话多,可没有他们讨喜。”
赵畅也笑道,“明承赶不上他们,说的话讨打,不中听,小时候我经常跟他打架。”
和王取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一打架你就哭,皇祖母经常给你们两个断官司。”
说得众人一阵笑。
赵畅死不承认,“二皇兄埋汰我呢。哪里是我哭,是谢明承哭好不好。”
小姐妹则倚在韩莞怀里撒着娇,诉说着相思,其他人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赵勋、赵玢、赵引对翠翠感兴趣,等到和王妃同两只虎说完话,就把他们叫过去。
“都说碧狐放的屁臭,又厉害,让它放一个。”
二虎道,“最好去外面放,屋里放了不好闻。”
几个孩子领着翠翠去院子里玩。两姐妹粘着韩莞不愿意去,两只虎过来牵她们,她们也乐得屁颠颠跟着跑了。
赵勋没有出去,而是站来父亲的身边。父亲说韩娘子聪慧,有不一样的本事,他想见识见识。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和王和赵畅就开始说庆通行的事。
除了大年初一,玻璃生产和买卖都没有停工。玻璃上市只有一个月零几天,上个月就挣了二十九万两白银。工厂的工人属于廉价劳力,用不了多少钱。玻璃的原材料不贵,但为了迷惑人买了不少没用的。再减去税收及其它开销,还剩下十九万两。
留下四万两做流动资金,和王、赵畅、韩莞各分四万五千两,秦府一万五千两。
一个月就分这么多,真是大大的暴利。
虽然说玻璃会随着数量的增多越来越便宜,再便宜也比其他生意赚钱。怪不得那些豪门分外眼红,连太子都不顾及面子想强抢。
韩莞之前已经知道能分这么多银子,但厚厚的手感,银票上的数字,还是让她有不真实的感觉。
股东们分完红利,和王和赵畅又说起了庆通行上年遇到的问题,以及今年的发展规划。和王之所以今天也把赵畅请来,就是想商议庆通行的事。
这是又要召开股东高层会议了。
韩莞不愿意当着和王妃的面跟男人开会,把带的几本文件呈给他们,他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
无论是谢明承,还是赵畅,或是其他人,对和王妃的评价都很高。端庄,贤淑,大气,深得和王敬重,也得皇上和太后信任。
但古代内宅的女人跟职业女性的认识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传言不一定可信,更何况她还曾经是皇宫里的女人。韩莞并不想当着她的面,或者说当着任何女上位者的面,跟两位王爷说庆通行的事。往往女人最喜欢为难女人,或者说挑剔女人。特别是两个身份极不对等的女人,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
和王和赵畅不知道她的心思,看文件的时候频频点头,面带喜色。有些问题,韩莞已经先一步想到了。
他们看完后,会问一些问题,也会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问韩莞,让她不得不回答应。就是小小的赵勋,也提了两个问题。
商议完,也就到了晌饭时间。
通过观察,韩莞觉得刚才自己是多心了。和王妃是真的贤淑大气,看丈夫的眼里充满了崇拜,看赵勋的眼里满是喜爱,看韩莞的眼里盛满倾佩。这些事她不懂,和王没问她,她就一句话不说。神态安然平和,没有一点不高兴或是挑剔。还有一种母爱的光辉,或者说人格魅力吧。
当然不能完全以貌取人,但韩莞对和王妃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又想着,年轻英俊的和王爷有三个女人,能如此敬重这位相貌普通的妻子,一定是有原因的。
花厅厅屋里一桌,和王和赵畅、赵勋在这里吃。侧屋一桌,女人孩子在这里吃。
和王妃此时对韩莞也更多了几分尊重和羡慕。
她知道韩氏聪慧,见识不输男儿,这是王爷夸韩莞最多的话。王爷还说,让她跟韩氏搞好关系。虽然韩氏跟明承合离了,明承和谢国公、老国公都希望他们能合好。王爷也希望他们合好,不止为了明承,也想把韩氏彻底拉进自己阵营……
第三百零七章 特殊礼物
和王妃今天才知道,名声不好的韩莞跟传言大相径庭。
懂分寸,知进退,话不多,不该说的不会多说一个字,说了就一定说在点子上。而且,看男人的眼里没有忸怩、害羞、甚至隐藏的欲望,而是波澜不惊,远没有看到银票时的喜悦。
韩氏不止其美丽,聪慧,举止得当,还会审时度势。唯一不太好的是,有一点商人气息,比较喜欢银子……有缺点,更说明她真实,不装。
两个女人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惺惺相惜起来,话也更多了。
小姐妹好久没见到姨姨,总想跟韩莞多说说话,撒撒娇,两只虎便有眼力见儿的引着她们跟自己说话。
饭后,世子赵勋和两只虎带着豹子去正院的西跨院歇息,赵佳儿赵好儿带着翠翠在厢房歇息,赵玢和赵引回了吴侧妃那里。
和王、赵畅去了东厢书房秘谈,和王妃和韩莞在侧屋说着悄悄话。
和王妃问了一些韩莞在乡下的事。韩莞没有隐瞒,说了前几年的不易,自己在磨难中渐渐醒悟,自强起来,以及在骡子坡的“机遇”……
听得和王妃落泪,也明白韩氏为何那么喜欢钱财了。她拉着韩莞的手说道,“难为你了,你和两个孩子真不容易。为母则刚,还好你醒悟过来。韩泊述和卢氏太坏了,怎么能这么祸害小姑娘,还是堂侄女……”
韩莞笑道,“让王妃流泪,是我的罪过了。现在日子好了,不愁吃穿,还攀上了两位王爷做生意,之前做梦都不敢想。那些苦也没白吃,人活明白了比什么都强……”又笑道,“我带了一样特殊的礼物,请管事们把东西抬进来。”
送的大件礼物,不好拿进内院,都是外事房的管事负责收下,把帐簿给主子过目。重要的,还会请主子亲自去库房过目。
东厢书房里,和王和赵畅正说着何家的事。
和王问,“你把何侍郎弄去外地,淑妃娘娘跟何侍郎兄妹情深,就不怕淑妃娘娘不高兴?”
赵畅道,“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我已经忍了他们很久。敢往我身边放奸细,敢买通人在皇祖母的寿宴上用针扎佳儿和好儿,阿雅的死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混帐东西,以为有我母妃撑腰,我就动不了他们……”
他非常无奈。别人的亲人是想办法帮忙,就像谢老国公,打孙老头,是想帮孙子保住前媳妇。可自己,除了两个年幼的闺女,没有一个亲人是真心为自己着想,都是各自打着小算盘……
这些话,他跟和王如实讲了,却不敢完全跟皇上如实讲,否则何家就要倒大霉,何淑妃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一直不太满意何侍郎,后有赵畅的告状,又有几个大臣弹劾,已经准备年后调何侍郎去湘江省任布政使。虽然是封疆大吏,却比能入阁的侍郎差多了。而且,就何侍郎的那个岁数,也不可能再进京为官。若不是看在赵畅和何淑妃的面子上,这个位置皇上都不会给。
只要何侍郎走了,京城的另几个何家小官掀不起风浪。
不过,赵畅能够想像到何淑妃会怎样暴怒,甚至迁怒于他。年后赶紧把闺女送去庄子,自己再去玻璃工厂避避风头……
正说着话,就看见玻璃窗外有四个男下人抬着两个大木箱子往正房走去。
和王和赵畅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都去了上房。
看到厅屋里变了样,之前厅屋左边窗下放玉石摆件的地方腾空了。
和王笑道,“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笑道,“暂时不告诉王爷,容臣妾卖个关子。”
和王哈哈笑了几声,又看了韩莞一眼,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下人先从木箱子里拿出两个矮柜放在那里,又从木箱里的东西抬出一个长方形的铜边大玻璃缸放在矮上。玻璃缸长大约两尺,高一尺半,宽一尺半,里面还有一些各种颜色的小石子。
放好,下人开始放里注水。
和王和赵畅都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注入了大半缸水,又有下人把养在瓷缸里的十几尾鱼放进去。
大鱼缸美观精致,玻璃晶莹透亮,能清晰地看见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鱼儿摆动着尾巴在水里游动。下晌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鱼缸里,水面、石子、鱼鳞,闪闪发光,一个真实美丽的水下世界展现在人们面前。
韩莞笑道,“等到天热了,再弄些水草、贝壳、漂亮的石子进去,更好看。”
古代人爱说风水,喜欢在院子里弄水池养鱼,或是水缸养鱼,讲究“藏风聚气,得水为上”。鱼和“余”“富裕”相通,都有美好的寓意。
韩莞就让人做了几个大鱼缸。她家的还没用,先送和王府一个。
这种玻璃鱼缸摆在屋里,既美观,又吉利。
和王和王妃笑眯了眼。和王说道,“去,把我外书房里的珊瑚拿来。”
赵畅心里有些吃醋,这么好的东西该第一个送自己才对啊。不好明说,只得用调侃的口气说道,“韩娘子,咱们是邻居,就没想着送我一个?厚此薄彼了。”
韩莞笑道,“我让人做了好几个。勤王爷喜欢,回去就送你们一个。”
和王又道,“本王就再厚着脸皮讨要一个,送给太后娘娘。”
即使让内务府照着做,也要一些时间。
韩莞笑道,“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回乡下取。”
鱼缸里放进红色的珊瑚摆件,果真更漂亮了。
孩子起来,都围着鱼缸看。特别是小姐妹,喜欢的不行。听说姨姨也会送自家一个,更是欢喜,商量着自家的鱼缸放什么鱼。
和王妃知道了两只虎曾经受过的苦日子,更疼惜他们了,搂着他们爱抚了一番。
两只虎极是感动。
二虎说道,“王妃娘娘,你跟我娘亲一样好,我们好喜欢你哦,能亲亲你吗?放心,我们还不到七岁,等到我们满七岁了,就不会随便亲女人了。”
大虎也期盼地看着她。
第三百零八章 两面派
和王妃被逗得咯咯直笑,“哎哟,跟你们爹小时候一样一样。”
她先亲了他们一人一口,他们也抱着她亲了一口。
两只虎极感兴趣爹爹小时候的事,又问,“我爹爹小时候怎么了?”
和王妃笑道,“本宫经常听太后娘娘说起,谢世子小时候非常讨喜,只要看上什么,或是有求于太后娘娘什么,就会爬上罗汉床抱着太后娘娘亲,小嘴儿特别甜。尽管经常打架生事,太后娘娘也不忍怪罪……”
两只虎听了大乐。
赵勋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着,赵佳儿和赵好儿也嚷着要亲皇二伯娘。小姑娘如今也懂事了,知道要避开皇二伯娘的肚子。
玩到申时,韩莞母子三人和赵畅父女三人起身告辞。
和王妃对韩莞说,“以后你们来了京城,就来王府陪我说说话。”
韩莞自是允诺。
两个小姐妹钻进韩莞坐的轿子,哼哼叽叽说王府和皇宫都不好玩,想去姨姨和虎哥哥家。
韩莞给她们做工作,“就快回庄子了,回庄子就能去姨姨家了……”
到了角门处,要各坐各家车回家了,两个小姐妹拉着韩莞的裙子不放,都哭了。
赵畅第一次生闺女的气,一手一个,把她们强抱上了自己的车。
今天跟韩莞相处了大半天,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和王睿智,和王妃聪慧,在他们面前,赵畅压抑心思压抑的辛苦。只有在刚刚抱闺女的时候,离韩莞最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幽香……
他的脸通红。想着,年后一回庄子就跟韩娘子把话挑明,让她等自己。何侍郎即将出京,自己的计划已经迈出第一步了……
勤王府的马车都走了一段路,还能听到小姐妹的大哭声。
两只虎于心不忍。
“娘亲,就让她们去咱们家玩一会儿吧。”
“是啊,玩两刻钟也行啊。”
韩莞道,“在京城就要讲礼数。她们是郡主,咱家是百姓,接待不起她们。”
带了那小姐妹那么久,韩莞对她们也有感情。但这里是京城,何淑妃对她又有那种想法,她哪里敢跟她们亲近。
若她们有亲娘就好了,就像和王妃那样,两家女人说得来,孩子们也可以多走动。
二虎又趴在韩莞耳边说,“娘亲,玢表姐特别两面派。她当着和王爷和和王妃的面对我们很好,出去就不理我们,说话挤兑我们。引表弟想跟我们说话,她都翻着眼皮瞪他。”
韩莞一直以为赵玢和善知礼,原来私下是这样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了的地方就有血雨腥风,皇家人的地盘尤甚。
这是定律。
韩莞问,“你们没跟她起争执吧?”
大虎道,“没有,原因有二。一个是不想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一个是不屑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韩莞失笑,一人亲了他们一下表示肯定。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饭后,两只虎学习,韩莞进了空间。她把银票撂在一起,又重新数了一遍。决定明天让春叔去钱庄换些金子。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黄金都是硬通货。万一这里过不下去了,她要带着两只虎逃跑呢?或者她又出了意外,带着空间穿越呢?
另外,她还要买宅子、铺子、田地……先就近买,以后钱多了逐渐放远延伸,还要买古玩书画,以保值和增值。
又想着,人怕出名猪怕壮,以后王府的护卫和虎卫营的士卒走了,自己要多买男下人,组成一支警卫连。
两只虎写完课业,母子三人玩了一会儿“干瞪眼”,才歇息。
大年初九早饭后。
韩莞让一个护卫回庄子运一个玻璃鱼缸去和王府,又让蜜露去把春叔叫来。
春叔来了,又把贺叔叫来书房。
“庆通行挣了些钱,我想在京城买一个铺子,在京效买一千亩田地。贺叔留意铺子,春叔留意田地。铺子口岸要好,看好后让我二舅去看看,我二舅也觉得好,回庄子告诉我……”
贺叔走后,她又交给春叔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让他和春山去钱庄换成金条或是金元宝。一次不敢换多了,下次再换五千两。
交待完,才换上男装。今天她也时髦一把,穿男装上街。虽然是男装,别人一看就是女的,更多了几分风流俊俏。
带着两只虎和四个下人四个护卫上街玩了半天,买了不少东西。晌午在酒楼吃了饭,又直奔玉明行。
掌柜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瘦小男人,听这位娘子说有上好宝石想刻摆件,就请她去小屋谈价。
韩莞只带两只虎进了屋,让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她拿出一块红宝石道,“我想请你们行雕工最好的张大师傅雕刻。”
掌柜的眼睛一下瞪成二筒,猴急地拿着宝石去窗边看了,又点上蜡烛照着看,看得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红宝石,通体没有杂质,我入行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若这位娘子愿意卖,我出一千两银子的高价买下来。”
每次有人来卖石头,他都习惯性贬低以便讲价。可这块宝石,他实在不忍心贬。
韩莞摇头。她打听了有关红宝石的一些知识,红宝石原石杂质多,能切割下来做首饰的红宝石大多个头小。而她捡的这两块红宝石原石跟其他原石比小得多,但肉眼就能看出通体一色,没有杂质,且水头极好,做鸽子蛋那样的大宝石能做许多颗,整块石头若雕刻好了不敢说价值连城,绝对值大价钱。
她即使不太知道红宝石的价格,也估摸这么好的红宝石原石值个几千两银子。
现在看这位见多识广的掌柜这种表情,还明目张胆起了贪婪之心。这块红宝石的价值,应该比她之前想像的还大得多。
居然想一千两银子买。抢人呢!
韩莞也不想在这里雕刻了,想多套点话,跟掌柜打着太极。
“不卖,我想刻荷花摆件送人,这个形状也适合刻荷花。”
她夺了几下,才把红宝石又夺过来。
第三百零九章 妆镜铺子
掌柜的五官都皱紧了,“刻荷花可惜了,应该刻金蟾含月。金蟾通体鲜红,晶莹透亮,既漂亮,又吉利。自己用或是送人,寓意都好。”
韩莞把宝石装进包里,“我又不想雕刻了,以后再说。”
掌柜的眼睛瞪了起来,“小娘子,你耍人呢?”
说着,还想去夺装宝石的包。
韩莞后退一步,两只虎挡在她前面高声音说道,“怎么,你还想硬抢?”
守在门口的谢祥听见打开门走进来,沉脸说道,“这两位哥儿是齐国公府的少爷,谢明承将军的公子。没长眼的东西,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狗吃。”
掌柜一听,马上点头哈腰笑道,“误会,误会。小老儿只是想再看看,哪里敢抢。既然小少爷不愿意,就不看了。”
韩莞看了一眼掌柜,故意对两只虎说道,“那东西直接送给你爹,他喜欢什么刻什么。”
两只虎领会了娘亲的意思,点头道好。
几人上了马车。
回到家已是夕阳西下。
开门的贺叔笑道,“韩五奶奶带着哥儿来坐了半个时辰,才走不久。”
韩五奶奶指的是吕氏。她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问她了。
韩莞道,“明天上午贺叔去她家把他们接来。”
该买的都买了,又遇到今天的事,明天她也不想出去了,在家歇息一天。
韩莞回到内院,春大叔和春山在上房厅屋等她。东西放在侧屋,他们守在这里不敢走。
来到侧屋,炕上放着一个小箱子,韩莞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的都是金元宝。
韩莞满意地点点头。几人又去了厅屋,韩莞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笑道,“春叔、山子哥辛苦了,明天你们一家来这里玩一天。”
春家父子走后,插上门,韩莞把黄金和红宝石拿进了汽车空间。
她把玩着红宝石,这东东还是不要随便拿出去了。又想着,她真的有女主光环,随便去个小岛,就能弄两块值大价的宝石。湖里剩下的几块红宝石原石,个头比这两块大得多,但必须要把杂质切割掉,肯定没有这两块值钱。
次日辰时末,春嬷嬷一家就来了,韩莞又让人去韩家把韩苒三姐弟接来,小院里立即喧嚣起来。
巳时,贺叔赶车把吕氏和小道恩接来了。
吕氏这几天狂遍了京城的大小妆镜铺子,对妆镜铺子有了大概的规划。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又来请教韩莞。
“你猜我看到谁了?蒋姨娘。”
韩莞有些蒙,“哪个蒋姨娘?”
吕氏笑道,“就是四叔……哦,韩泊寿的小妾。”
韩莞眼前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二十几岁,皮肤白皙,精明利索。
她想起来了。蒋姨娘是之前那个家里最会处事的,能在小包氏和韩泊寿、章氏之间左右逢源,不欺压韩泊述一家,还能私下帮帮江氏,多不容易。也正是因为她的那一点善意,在绝处时,江氏才出手帮了她。这就叫善有善报。
吕氏又笑道,“蒋氏如今在一个小妆镜铺子当掌柜,很是能说会道,也懂得多。”
韩莞问,“你是想请她来当掌柜?”
吕氏道,“在荷花后街时,蒋氏偶尔会来家里找那两个小妾说话。我在一旁听着,觉得她拎得清,不多事,是韩家几个小妇中最精明的……可她毕竟跟小包氏相处那么多年,我也拿不定注意,想来问问你。”
韩莞道,“我觉得她不错,是个聪明人,你对她又知根知底,两个女人也好合作。若她在妆镜方面懂得比较多,你就多出点钱把她挖过来。”
吕氏是寡妇,彭氏又拎不清,若掌柜是男人,总有许多不便。而且,蒋氏在韩家呆了那么多年,也了解彭氏,做事会更加顾及吕氏。
吕氏高兴地点点头。她又把一个小包袱打开,抿嘴笑道,“这是我给你和两只虎做的衣裳,莫嫌弃。”
针腿很细,花绣的也别致好看。
韩莞嗔道,“你家所有事都靠你,那么忙,还做什么衣裳。”
吕氏说道,“再忙,做衣裳的时间还是抽得出来。我也给老太太做了两身,若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孤儿寡妇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韩莞又劝解了她几句。告诉她,若生意或是外面的事,找韩莞和韩宗录,若家务事,就找韩五太太。
午时初,谢明珍居然来了,丫头也抱了一张古琴来。
她笑的粲然,“我答应了韩姐姐和两只虎,要给你们抚琴,就不能失信。”
她还有没说的理由,谢明承央求她多陪陪韩莞。
谢明珍出去把正玩得欢的两只虎叫进来。韩苒和韩芝现在也在学琴,都走了进来,不想听琴的韩宗亮和韩道恩也只得跟进来。
谢明珍弹了这个时代流行的“落平沙”。弹得很不错,但跟谢明来比还是有一定差距。
众人喝彩叫好。
韩苒羡慕道,“我们要练习多久,才能弹得这样好呢?”
谢明珍笑道,“我弹得不算好,吕姐姐才弹得好,我记得几年前的牡丹宴上,吕姐姐弹琴还得了名次。”
韩苒和韩芝又央着吕氏再弹一首。
吕氏看看自己的双手,苦笑着摇摇头,“参加花宴,才艺比赛,做诗,弹琴……这些事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远得不可触及。这辈子,我是没有那个心镜了。”
看看一下老了十岁的吕氏,再想到她的处境,谢明珍默然。
韩莞把孩子们打发出去,笑道,“先努力把生活过好。生活好了,说不定又有那个心镜了呢?看看我,现在也开始吹笛子了。”
谢明珍又笑道,“是啊,韩姐姐总算熬过来了。”
吕氏叹道,“她是熬过来了,你想想她那几年熬得有多苦。我还有人帮,可她呢?”
谢明珍红了脸,嘟嘴说道,“韩姐姐,对不起啊,之前我不仅没帮你,还骂过你。”
韩莞摇头苦笑。她是熬过来了,可原主呢……
她不好接谢明珍的话,又同吕氏说起了妆镜铺子的事。
谢明珍当即表示,若吕氏的铺子开了,她以后的妆镜都去那里买,还会介绍她的嫂子和手帕交去买。
第三百一十章 起争执
韩莞笑道,“看看,铺子还没开,就有这么多买主了。”
吕氏喜的眼睛都笑弯了。
一直在门口徘徊的小道恩跑进来,拉着吕氏的袖子说,“娘亲笑的好好看哦,恩恩喜欢看娘亲这样笑。”
吕氏恍然,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韩莞又笑道,“有了孩子就有希望,会好起来的。”
古代不是现代,古代寡妇能指望的只有儿子。连儿子都没有,就真的只能心如止水了。
吕氏笑着亲了亲韩道恩,把他打发出去,才悄声说道,“年前,他的老子娘突然跑来我家,话里话外他们想道恩想得生了病。我气得胸口痛,还是留他们吃了晌饭,才把他们打发走。可是婆婆却跟我置气,说我心肠硬……”
韩莞道,“你做得对。若他们下次再来,连门都不许进。再跟二老太爷说说,请他写封信给老家族长……”
众人玩到下晌申时。谢明珍和吕氏母子回家,韩莞带着孩子们去了韩家。他们明天要回庄子,今天过去告辞。应老太太的要求,也把春叔一家带去了。
正月十一,衙门开印,韩莞一家带着春大叔夫妇和黄娟母子一起回去。
天还未亮,韩莞等人就吃完早饭,韩宗录和亲兵过来,一行车马向东德门驶去。
今天天气非常好,天空晴朗,朝霞火红,感觉气温一下上升了好几度。
两只虎下车让韩宗录和谢祥带着骑马。
听着外面的欢笑声,韩莞把马车窗帘卷起来。今年春天来得早,路边的树上已经抽出淡淡的新绿。
突然,又从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行人马跑上前,居然是谢明承带着一队兵士。
谢明承看了一眼马车窗口的韩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
韩莞把车帘放下。
两只虎大声喊着爹爹,石头剪子布后,大虎去了谢明承的马前,逗得谢明承几声大笑。
大虎先在爹爹前面骑了两刻钟,又换成二虎,后又在大虎的要求下换过来。在娘亲没有参与进来的情况下,爹爹和舅舅,两兄弟当然是选爹爹。在两兄弟的争抢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星月山庄。
谢明承和韩宗录看到他们进了后门,才离开。
此时刚刚巳时初,翠翠没有进庄子,带着豹子一溜烟跑去了山里。春天到了,翠翠比人还激动。
不知道累的两只虎骑着自己的小马,驴叔拉着礼物,去关系好的人家送礼。
他们最先去最远的方先生家,再是村里另几家,最后来到封家。
封大娘搂着他们笑道,“可算盼着你们回来了。几天不见,就想的慌。”
二虎笑道,“等我家月姨嫁进门,封奶奶就等着抱跟我们一样好的大孙子吧。”
大虎又笑道,“过年我们又看到月姨了,越长越俊俏,跟景大叔很是般配。”
喜得封大娘大乐,连封和都笑出了声。
封大娘又留他们在家吃晌饭,“你们喜欢吃腊蹄膀,正好家里炖上了。”又让小丫头去把韩莞和春家几人请来吃饭。
从记事起,两只虎就特别喜欢吃封家的腊蹄膀。他们答应留下,却替娘亲婉拒了。他们猜到佳儿妹妹和好儿妹妹晌午会回庄子,怕她们去自家吃饭。
午时末,赵佳儿和赵好儿被人护送到了双宜山庄门口。她们没回自己家,而是跑着去见姨姨。
韩莞一个人刚吃完晌饭,正准备午歇,就看到小姐妹红肿着眼睛跑来了。
“哟,姐儿这是怎么了?”
小姐妹趴在韩莞的怀里哭起来。
“呜呜呜,何老夫人吓人,又哭又闹,说爹爹把她儿子赶出京城,爹爹很生气……”
“皇祖母又生病了,让爹爹进宫了……”
李嬷嬷悄声说道,“本来王爷是要亲自送姐儿来庄子的。都准备上车了,何家老夫人和何大夫人来了王府,哭着说王爷对何大人不好……”她不好说那些事,又道,“正闹着,淑妃娘娘的太监又来请王爷,说娘娘生病,让王爷进宫侍疾。王爷无法,让我们先带姐儿回庄子。”
她还有不敢说的。何老夫人数落勤王爷的时候,两位姐儿大哭起来,嘴里还嚷着,“回庄子,找姨姨,找虎哥哥……”
何老夫人更生气,说道,“那是你们哪门子的姨,你们的姨在何府。”
勤王本来还给老太太留了一点面子,解释了几句。见她凶闺女,不高兴了,喝道,“老夫人慎言,你越矩了……”
韩莞无语。何淑妃跟她前世的妈一样,在她们的认知里,娘家人才跟她们是一家人,丈夫、儿子、闺女都是婆家人。她前世的妈那样,儿女只是损失一点钱。但赵畅是王爷,损失的可不止钱那么简单。
赵畅曾经起过那个心思,却不得不掐断。有这样拉后腿的老娘和外家,掐断是明智之举。
看情形,赵畅是彻底怒了何家,想办法把何侍郎弄去外地当官了。
韩莞亲自给两个小姑娘洗了脸,温言软语劝解了一阵。
两个小姑娘如愿在姨姨家吃了晌饭,又在姨姨家歇晌觉。
两只虎跑吃完饭回来,听说两个妹妹真的来了家里,想去西厢看她们。
韩莞“嘘”了一声,“她们哭了许久,让她们好好歇歇。”
未时末,李二山突然来报,和王府的单将军说有急事求见。
单将军是和王府的侍卫,和王爷每次来乡下,他都跟来,是和王爷的绝对心腹。韩莞跟他还算熟悉,不知他突然来家做什么。
想到今天勤王府发生的事,韩莞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听到东厢房传来四个孩子的笑闹声,没有惊动他们,带着蜜蜡匆匆去了外院。
厅堂里,单侍卫坐着喝茶,谢祥、贺叔站在一旁陪他说话。平时陪男客的春叔去巡视田地,不在家。
单侍卫是四品武官,按理,做为平头百姓的韩莞应该给他见礼。但因为韩莞的儿子是和王爷的表侄子,齐国公世子爷的儿子,单侍卫还起身给韩莞抱了抱拳。
韩莞说道,“单将军请坐,请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