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就让她再死一次
想到马上能听到安玥璃去世的消息,安语柔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命人放浮烟进来。
若是换做平日里,越氏定要教训她稳重些,今日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安玥璃嫡女的身份是自己女儿的心病,便如同姜青岚的存在让她如鲠在喉一般。
很快,浮烟被带了上来。
安语柔迫不及待地求证道,“听说骁王府派了人过来,直接去了你们北苑?”
“回小姐,是的。”
“哈,都不从正门进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说吧,是不是安玥璃已经死了?”
注意到安语柔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浮烟气得浑身颤抖,只觉得眼前的安语柔长了一副好皮囊,所作所为却令人作呕!
而对方看到她哆哆嗦嗦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猜对了,连越氏都跟着催促起来。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快说,安玥璃是不是死了?骁王府准备如何处置她的尸身?先说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安国公府可不会负责收尸。”
听到如此刺耳且刻薄的言语,浮烟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朗声说道。
“王妃回府探亲,刚巧撞见邹嬷嬷折辱姜夫人。王妃一怒之下重责了邹嬷嬷,还请越夫人前去北苑领人。”
此话一出,越氏与安语柔都愣住了。
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思考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浮烟嘴里的“王妃”是何人。
越氏试探性追问道:“你是说,安玥璃回来了!?”
“正是。”
“安玥璃回府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
浮烟抬头挺胸,不卑不亢地迎上两人质疑怨毒的目光。
“回二小姐的话,我们王妃没死,不过邹嬷嬷却马上要没气了。王妃让奴婢传话,若是越夫人不想替邹嬷嬷收尸的话,我们就把她的尸首扔到大街上去。”
越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安玥璃她居然对邹嬷嬷动手?她怎么敢?”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越夫人不如自己去瞧瞧。”浮烟并不做过多解释,只留这句话后敷衍地福了下身便转身走了。
越氏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也顾不上问责她礼数不周。直到安语柔扑过来,惊怒交加地嚷嚷道。
“母亲,安玥璃居然回来了!她怎么会回来呢,骁王府不可能放人啊!”
越氏急着喘息两口气,只觉得胸口憋得隐隐作痛。
“慌什么!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她先是怒瞪着女儿斥责了两句,这才转头看向心腹王嬷嬷。
“带上家丁,立刻随我去北苑。安玥璃既然敢回来,我就让她再死一次。还有,派两个人人去骁王府打探消息,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
王嬷嬷感受到越氏的怒火,战战兢兢地遵从她的意思去办。
一刻钟后,乌央央二十几号人集结到了北苑门口。
越氏素手一挥,嚣张地下令道:“来人,把院子给我围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走任何人!”
家丁四散开来,个个手持着木棍。
越氏扬了扬下巴,王嬷嬷气势汹汹推开院落的大门,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夫人到!姜氏,安玥璃,还不快速速出来请安。”
话音落下后屋内并无动静,安语柔心烦气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便按捺不住吩咐家丁。
“来人,把房门给我拆了!”
王嬷嬷当即带着两个家丁上前,“大小姐,夫人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若现在出来磕头认错,夫人尚可对你从轻发落。你若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老婆子我不留情面了。”
她说着侧耳听了听,屋内依旧没什么声响。
院子里则是传来安语柔催促的嗓音,“还跟她废什么话,破门把人拖出来就是了。”
王嬷嬷也不再犹豫,冲家丁使了个眼色。
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憋足一口气,猛地侧身撞向房门。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门板连带着门框整个垮掉。
惊呼声中,两个家丁摔了个人仰马翻。
大量的灰尘扑簌落下,王嬷嬷不停挥舞着手中的丝绢,还是被呛得咳嗽连连,虚眯着的眼睛从始至终不曾注意到空气里漂浮着的灰白色粉末。
待到烟尘散去,王嬷嬷哑着嗓子催促家丁。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把人拖出来。”
话音刚落,内室的纱帘缓缓拉开。
安玥璃闲庭信步踱出来,神色间满是自信与张扬。浣纱与浮烟等四名丫环紧随其后,如同护法一般。
“何人吵闹?”
王嬷嬷在对上安玥璃双眸的瞬间身体僵住,竟是被对方上位者的王者气势所镇压。但两秒之后她却压下心中的惊奇,换上一副阴狠凶恶的神态。
“安玥璃,你总算出来了。夫人来了你都不出门迎接,该当何罪!?来人,把她给我押到院子里跪下!”
两名家丁搀扶着起身,说着就要动手。
这时四名丫环齐齐上前,张开双臂将安玥璃结结实实挡在身后。
与此同时,浣纱厉声呵斥。
“放肆!哪里来的刁奴,竟敢对王妃无礼!”
两名家丁顿住,落后一步的王嬷嬷这才注意到新出现的三个生面孔。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速速退下?”
浣纱直接亮出腰牌,“我乃骁王府的人,王爷让我们陪同王妃回府探亲,岂容尔等冲撞。退下!”
所谓下人也要分三六九等,她们几个好歹是骁王府出身,虽不是直接伺候夙怀骁的,但在心气上还是碾压了普通奴仆。
浣纱故意提足了气势,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大家风范竟是不输小家碧玉。
王嬷嬷心中咯噔一跳,当真被她给唬住了。
说话间,越氏带着人走了过来,刚巧将浣纱的话听入耳中。
安语柔不可置信,“你是说,骁王爷允准安玥璃回府探亲?这怎么可能呢?”
追月侧眸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格外骄傲。
“我们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在得知王妃担心姜夫人的病情后,特意允准回府探望。怎么,你们不信?”
第17章: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必开口了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王府的丫环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安玥璃没有撒谎。
难怪王府的马车没有从正门进出,而是直接停在了北苑门口。都是因为安玥璃料到姜夫人会被苛责,所以故意悄悄地回来抓现行。
安语柔正气得牙痒痒,突然听到对方质问。
“刚才是谁在叫嚣,要让我磕头认错的?”安玥璃锐利的目光飞射过来,精准地钉在了她的脸上,“是你吗,妹妹?”
安语柔嘴角抽搐,下意识就要提气反驳,却被一旁的越氏抢了先。
“玥璃,你回府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还直接带着骁王府的人来了内院。”她说着不咸不淡地扫了一圈浣纱等人,阴阳怪气道,“若非我接到消息及时赶来,你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经越氏这么四两拨千斤地一打岔,刚才闯门的动静就被揭了过去。
安语柔也回过味来,连忙改口道:“姐姐,你的丫环来向我们告密,说你重伤了邹嬷嬷,可有这么一回事?”
安玥璃嗤笑一声,无视对方的挑拨离间。
“来人,把她带上来。”
追月不光胆子大,力气也大。她应声而去,很快就提拎着邹嬷嬷的后领把人拽了出来。
邹嬷嬷脸上浸满了冷水,俨然是被强行唤醒的。此刻她忍受着剧痛的折磨,一看到越氏便大哭求救。
“夫人,夫人救我!”
越氏一眼便注意到了邹嬷嬷集中在腿脚处的重重血污,又惊又怒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安玥璃的蓄意报复。
“荒唐!安玥璃,邹嬷嬷是我的人,你怎敢对她滥用私刑!?”
“越夫人问得好。我也很是奇怪,区区一介老奴居然敢对主子动手,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伴随着安玥璃开口,浮烟连忙揭发对方的恶行。
“邹嬷嬷将奴婢关进柴房,趁着姜夫人身边无人伺候对她用刑!”
浣纱同时补充道:“我等陪同王妃回府的时候,正巧撞见这个老奴鞭打姜夫人。此乃我等亲眼所见,姜夫人也正在屋内昏睡不醒。越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前往探查。”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饶是国公府的家丁都心知肚明姜夫人已经失了宠,但也不敢相信越氏会派人谋害姜夫人。
好歹大家都是安国公的平妻,越氏这么做既不合规矩也失了风度。
安玥璃凝视着对方,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恼恨。
“据我审问,邹嬷嬷一口咬定是受了夫人您的命令,要趁着我不在府上的时候将我母亲虐打致死。
越夫人,滥用私刑可是重罪,更何况你要谋害的可是安国公府的正妻。
你可认罪?”
“……”
越氏心中波涛翻涌,明面上却死咬着不松口。
“可笑,一个奴才说的话如何能信。”
她说话间瞥向邹嬷嬷,毫不遮掩威胁之意。
“邹嬷嬷,你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当真是我派你来虐待姜夫人的吗?”
邹嬷嬷张了张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是!夫人从没让我做过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曾经与姜夫人产生过龃龉,才会一时冲动犯了错。
大小姐,这件事与夫人没关系!”
安玥璃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面上并无多少惊讶。
“是吗?你确定此事乃你一人所为?”
不等邹嬷嬷回答,一旁的王嬷嬷强势打断道。
“大小姐,邹嬷嬷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况且越夫人也是您名义上的母亲,你这般咄咄逼人,多少有不敬长辈之嫌。”
“你算什么东西,主子问话的时候也敢插嘴。”安玥璃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要说规矩,我现在已经是骁王妃,就算是越夫人见了我也该下跪见礼。若是不遵从,多少有藐视皇权之嫌。”
她套用王嬷嬷的话,反过来给对方挖坑。
安语柔气急败坏地跳脚,“王妃?你算哪门子的王妃?不过是侥幸多活了两天,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还想让我母亲给你下跪,做梦!”
安玥璃就像是等着她这句话似的,当即抓住对方漏洞。
“妹妹心疼母亲,当真是纯孝,那不如就由你来替她跪拜。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只需向我磕三个头就是了。”
“你,你敢!”
“我是皇上赐婚,正经上了皇室宗谱的,有何不敢。倒是妹妹,藐视皇权的罪责,你敢不敢担?”
“你!”
“玥璃。”眼瞧着安语柔根本不是安玥璃的对手,越氏及时开口将话截下,“并非我们不懂规矩,而是最近天气炎热,我与你妹妹身体略感不适。你向来孝顺,定会体谅我们的。”
安玥璃冷冷勾唇,眼眸微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非我不孝,只是皇室规矩森严,若是传到骁王爷耳朵里,还以为安国公府的人是对王爷不敬。到时候追究下来,父亲那边也不好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僵持不下。
安玥璃非要越氏下跪,浣纱与追月几人便摆开阵势给自家主子撑腰。
越氏嘴角抽搐,最终还是妥协道。
“王嬷嬷乃我心腹,语柔的乳娘,既然我们母女身体不适,那就由她代为向你行礼便是。如此,也不算坏了规矩。”
王嬷嬷心中一惊,没想到越氏当真会让步,而且把自己推出去做了挡箭牌。
但身为奴才,她不敢对主子心生怨言,只能把受辱的恼恨都归咎于安玥璃的刁难。
众目睽睽之下,王嬷嬷屈辱地咬紧牙关,提着衣衫一点点跪在了台阶上。只是她一向看不上安玥璃,即便是跪了也不肯磕头,更不承认对方王妃的身份。
几乎是将不甘与敷衍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空中骄阳似火,地面被晒得滚烫如铁板。只跪了片刻,王嬷嬷就感觉到膝盖处传来锥心的钝痛。
见她神情如此痛苦,安语柔心生不忍。
“安玥璃,你最好适可而止!王嬷嬷跪也跪了,你还想如何?”
王嬷嬷闻言落下两滴屈辱的泪水,“为了夫人与小姐,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大小姐这般刻薄,传出去只会有损骁王府的形象,令王爷跟着你一同被世人议论。”
安玥璃用近乎于悲悯的眼神望着王嬷嬷,“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必开口了。”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嬷嬷突然觉得胸中一阵翻滚。甚至来不及调整角度,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呕吐起来。
第18章:还有谁敢对本王妃不敬
安语柔大为震惊,“王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王嬷嬷吐得昏天暗地,连搭腔的功夫都没有,当真是没办法说话了。
与此同时,安玥璃又转头看向刚才负责破门的两个家丁。
“还有你们二人,若是没记错,以前也是留在主院伺候过我母亲的吧?如今却恩将仇报,为虎作伥,行此比屋可诛的恶行,也当受罚。”
两名家丁被她看得心虚,惶恐地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也感觉腹腔内一阵翻涌,慌慌张张跑去角落地跟着呕吐起来。
突如其来的惊变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越氏与安语柔也不知所措。
为何安玥璃一说话,对方就呕吐不止,莫非她有什么异能不成?
“安玥璃,你都做了什么!?”安语柔气急败坏。
“做什么?这些人都是你们带来的,不对我们母女做什么就不错了。”安玥璃说着抬头,看了眼湛蓝纯净的天空,“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自然是要被神明降罪的。”
她说着收回视线,威严霸气地扫视全场。
“现在让我看看,还有谁敢对本王妃不敬。”
被安玥璃这么一说,现场的奴仆家丁们都心虚不已。
当初姜夫人掌家时从未苛待过府里的下人,但越氏在取代她的位置后却为了立威,却故意怂恿这些人欺辱姜夫人与安玥璃母女。
现场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做过昧良心的事情,此时见识到安玥璃的神通后都慌了神。
浮烟与浣纱等人交换了一记眼神,带头朝安玥璃跪下磕头。
“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有一便有二,人群中有心理防线脆弱的,顶不住压力也跟着跪了下来。
“奴,奴才,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见过王妃……”
陆陆续续,原本前来讨伐安玥璃的家丁却跪满了院落。
安语柔见状气得跳脚,“你们这群蠢货,都给我起来!”
然而这些人却低垂着脑袋不敢应声,只怕安玥璃再显神通,让他们也承受不能说话的痛楚。
直到安玥璃满意了,抬手叫了起,这些人才如蒙大赦。
“我母亲再是身体孱弱,那也是安国公府的正经夫人。以后只要有我在,便没能人欺得了她。
你们真心也好,违心也罢,总归别让我逮到谁在母亲面前张狂。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了去。”
“是!”
奴仆家丁们俯首听训,态度恭敬又谦卑。
敲打了下人,安玥璃趁势把话题转回到邹嬷嬷的身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邹嬷嬷作恶多端,天理不容。越夫人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这个恶奴?”
有了刚才大发神威的加持,现在她说什么都是占理。
况且现场的家丁们也不是傻子,心里明镜似的知晓邹嬷嬷不过是个弃子。既然安玥璃不想善了,那这事就不算完。
越氏看了眼还在呕吐不止的王嬷嬷,冷漠地收回眼神。
“处置?骁王妃手段了得,在我来之前不是就已经责打过了这个奴才吗?难道你还想让我杀了她不成?
姜夫人缠绵病榻,我劝你还是多积德行善,莫要妄生杀念才好。”
“越夫人误会了,所谓打狗还的看主人。既然邹嬷嬷是你的人,那我作为晚辈也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狗命。
只是有一点需得说明,我教训她是因为她谋害我母亲。而夫人罚她,则是因为她诬陷。”
“诬陷?”越氏警惕地绷紧了神经,“邹嬷嬷何曾诬陷过你?”
“不是我,而是夫人您。”
安玥璃息笑得温柔,眸底却冰冷如霜。
“我审讯这恶奴的时候,她已然承认自己是受你指派。这些话,我从王府带来的丫环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抵赖不得。”
浣纱带头作证,“王妃说得是。”
追月和彩云也跟着颔首,“我等皆可为证。”
安玥璃继续分析,“直到越夫人拆穿了她的真面目,邹嬷嬷才承认一切都是她一人所为。那她之前对越夫人的诋毁,难道不算诬陷?
以前我母亲掌家的时候,父亲就允准越夫人从旁协助。后来越夫人把持中馈,更是治家严明。
今日出了此等恶奴,越夫人难道要放任不管?”
“你,你这是诡辩!”
“难道我说错了?此等恶奴不除,越夫人以后如何掌家?不如早早交出中馈,让我替你管。”
安玥璃说着故意露出意味深长地神色。
“越夫人这般不舍,难不成邹嬷嬷其实并未撒谎。她的确是受你指使前来谋害我母亲的?
若是这般,那咱们得去官府好好辩一辩了。”
追月适时施压,“王妃放心,我们王爷在京中各处衙门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他若是知道自己岳母在府里受了委屈,定不会坐视不理。”
浣纱和彩云也跟着附和,“请王妃稍等,奴婢这便让车夫去一趟京兆尹府报案。”
“站住!”
越氏气急败坏地怒斥,额角的青筋直跳。安玥璃直接将她的后路堵死,逼得她只能弃车保帅。
越氏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
“来人,将邹嬷嬷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邹嬷嬷大惊失色,当即挣扎求救。
“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啊,老奴可都是为了您才这么做的!”
“住口!”越氏震怒,对自己亲近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给我堵住她的嘴,速速带下去。”
“是。”
此刻安玥璃却素手一挥,“带下去就不必了。众所周知,邹嬷嬷是越夫人的得力干将。为了避免有人怀疑越夫人包庇自己属下,还是当场行刑得好。”
她冲浮烟与追月扬了扬下巴,“你们两个去数数,切莫让侍卫打多了去。”
“!!!”
越氏没想到安玥璃这么直白地撕破了她的遮羞布,气得差点仰倒过去。
“母亲。”
安语柔眼疾手快扶住越氏,“母亲,安玥璃哪里是想打邹嬷嬷,这分明是在打你的脸啊……”
“你给我闭嘴!”
越氏咬牙切齿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这么明显的作对,她岂能瞧不出。可恨安玥璃牙尖嘴利占了理,让她想私下动手脚都不行。
很快,邹嬷嬷就被堵住嘴押在了长条凳上。
侍卫手起棍落,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第19章:中毒,神经受损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浮烟与追月的嗓音交错响起,硬生生数够了三十下才喊停。
此时邹嬷嬷早已人事不省,后背与腿上的衣衫全都被血水浸湿。
王嬷嬷等人也总算勉强止住了呕吐,屁滚尿流地回到自家主子身边寻求庇护。
越氏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盛怒问道:“你现在可满意了?”
安玥璃勾唇,施施然欠了下身。
“越夫人大义灭亲,令人佩服。”
“哼!”
越氏连周旋都省了,一甩衣袖直接转身。
“愣着做什么,都给我滚回去!”
今日本是来讨伐安玥璃的,谁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临走前安语柔恨恨挖了一眼安玥璃,发誓定要找回今日的场子。
“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待到对方乌央央的人群全部撤去,浣纱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她们仰仗着骁王府的势力,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能够让越氏与安语柔铩羽而归,当真是以少敌多的经典一战。
追月性格跳脱些,最先忍不住低声请教道。
“王妃,您提前在门框上放置的粉末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就能让那王嬷嬷呕吐不止?”
安玥璃笑着挽了下耳边的碎发,“硫酸铜粉末一旦吸入体内,会刺激呼吸道与肠胃,引发呕吐症状。”
追月和彩云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奴婢听不懂。”
浣纱却道:“王妃英明,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那老虔婆。”
与此同时,浮烟激动地一边落泪一边感慨。
“王妃真是厉害!自从姜夫人生病以来,奴婢还没见过越夫人吃这么大的亏。”
只是一想到安语柔刚才的威胁之词,她又忧心起来。
“王妃,您这次回府能不能多住几日?越夫人她是看在您如今王妃的身份上才勉强退让。奴婢怕您一走,她们又故技重施。”
安玥璃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母亲的病,王爷已经允准我多住些时日。”
其实她和夙怀骁约定了只有对方腿疾发作的时候才见面,根本无须长相厮守。
但这种话说出来只会动摇军心,她干脆糊弄过去。
浮烟大喜过望,忍不住再次擦了擦眼睛。
“太好了!那奴婢这就去做准备。
昨日邹嬷嬷强行带走小姐时打碎了不少东西,还顺手捞走了不少值钱的家当。还有浣纱姐姐她们是从骁王府来的,咱们这条件简陋,只怕是会住不惯。”
“你别慌,我们虽是王府出身,但却都是王妃的侍女。”
浣纱自然而然地挽住浮烟的胳膊,拉近双方距离的同时也顺势彰显了主导地位。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我们的住宿,而是姜夫人的病症。王妃可需要奴婢去寻个大夫来给夫人瞧瞧,先吃两副药再说。”
“不必,母亲的病我来看。你们几个统计一下北苑缺失的东西,以我的名义去库房领取。
若是有人阻挠,就让车夫对照单子回骁王府去取。
我倒要看看安国公府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是。”
四个丫环福身领命,即刻行动起来。
安玥璃默默将她们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浮烟就已经与追月以及彩云一起认定以浣纱为首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丫环之间存在这种竞争关系实属正常。
安玥璃并不会因为浮烟是原身的丫环就特殊照顾,毕竟浣纱从能力上的确更加优秀。
她只希望浮烟能够尽快学习到浣纱身上的本事,至少在自己离开时能够独当一面照顾姜夫人。
想到“自己”这位母亲,安玥璃再次返回卧房查看她的情况。
趁着四个丫环都在忙碌,她直接连接了脑内的医疗空间,准备给对方做个详细的检查。
挽起姜夫人的衣袖,安玥璃先是用皮筋扎住肘弯部分,然后将针头缓缓推进静脉之中。待到采血的管子装满,这才送进空间内的检测仓进行化验分析。
不过短短的两刻钟时间,报告就落到了安玥璃的手上。只是扫了一眼,她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大量的毒素沉积,扰乱了患者的神经功能。若是能彻底清除毒素,或可痊愈。”
回想起姜夫人突然患上癔症时的情况,安玥璃深深凝视着对方的面庞。
其实就样貌而言,姜夫人无疑是美貌的。即便是这三年来遭受病痛与越氏的双重折磨,她的眉眼之间依旧残留着风韵。
而且与越氏那种狐媚似的长相不同,姜夫人端庄大气,更加符合高门大户主母的形象。
至少在安玥璃的记忆中,姜夫人一直都是温和的母亲,善解人意的妻子。
反倒是越氏,手段激进,屡次三番利用狐媚功夫挑拨母亲与安国公,导致他们夫妻不和。
安玥璃捏紧了手中的报告单,仿佛是要撕破越氏那张虚伪的面容。
“早晚让你付出代价。”
……
……
一个时辰后,浮烟带着浣纱等人回来了。
四个丫环不负期望,当真弄回来了不少好东西,甚至动用了一辆板车。
安玥璃从主屋走出来,恰好看到她们热火朝天地卸货。
“怎么这么多?”
浮烟兴高采烈地上前解释,“正如王妃所料,库房的人一开始不肯把东西给我们。后来奴婢就让人传话去骁王府,库房的小厮这才禀报了越夫人。
后来越夫人传令,说凡事以姜夫人的身体为主。让我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不必拘泥于月银用度。”
安玥璃眯了眯眼,“她能这么好心?”
追月凑上来笑得灿烂,“管她呢好心坏心呢,姜夫人乃是国公府的正妻,用再好的东西都不为过。王妃放心,奴婢们这就把屋子布置起来!”
安玥璃微微勾了勾唇,并不打击四人的积极性,眼神却从一堆堆精美华贵的用品上扫过。
浣纱等人毕竟是骁王府出身,见识广也识货,选回来的东西的确都是上等货。这些器具在王府算不上什么,但在走下坡路的安国公府却是珍品。
眼下她们把好东西都带回了北苑,等她那个便宜爹知晓了定会气得跳脚。
越氏这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第20章:让全府的人都陪葬
翌日。
越氏由王嬷嬷扶着从卧房里走出来,瞧见门外明晃晃的太阳便蹙起了眉头。
自昨日在北苑遭了安玥璃的道,她就一直偏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受了暑热还是纯粹被安玥璃给气得。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越氏依旧咬牙切齿。
“安玥璃这个小贱人,居然敢仗着王妃的身份对我拿乔。等老爷回来,定要她好看!”
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丫环的请安声。
“给国公爷请安。”
王嬷嬷大喜,“夫人,是国公爷回来了!”
越氏眼睛一亮,顾不上室外的灼热高温,快走两步便迎了出去。
“老爷,您总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这个家都要散了啊!”
安国公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府中。本想直接回房好好睡一觉的,谁知却被越氏抓个正着。
“又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说这些,也不嫌晦气。”
越氏灵敏地闻到了对方身上混杂的酒精与脂粉味,只觉得怒火上头。但想到自己还有别的目的,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老爷有所不知,安玥璃她回来了。”
“玥璃?”
此话一出,头脑昏沉的安国公总算清醒了些。
“她不是嫁去骁王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骁王爷对她不满,退了货?”
越氏连忙断章取义,添油加醋地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不忘掉两滴眼泪哭上一哭,凸显自己的委屈。
“老爷,您可是没看到安玥璃那个嚣张的样子,居然让我和语柔给她下跪行礼。您说说,这天下哪有母亲给子女下跪的道理。”
王嬷嬷同时补充道:“国公爷有所不知,大小姐此番回府声势浩大,一现身就挑衅夫人,还把邹嬷嬷打得半死。就连老奴等人也遭了大小姐的道,差点没能保住小命。”
安国公闻言错愕,但第一时间并非恼怒而是怀疑。
“玥璃能有这个本事?”
毕竟就他这么多年的观察,安玥璃只是个扶不上墙的草包罢了。正是因为如此,平日里越氏和安语柔偶尔刁难安玥璃,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安国公居然不信自己,越氏的火气噌得一下蹿到了头顶。
王嬷嬷在旁看出她神态不对劲,悄悄扯了扯衣袖。
越氏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其实安玥璃对我不尊也就罢了,毕竟我只是个平妻,身份低微,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只是安玥璃不该算计到老爷头上去!”
“算计我?”
“老爷有所不知,您辛辛苦苦收集来的那些宝贝都被安玥璃搬到北苑去了!
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居然想要霸占当爹的私产,这不是存心想用娘家的东西去贴补夫家吗!”
“就你们那点儿东西,骁王爷可看不上。”
清朗的嗓音骤然响起,惊得越氏打了个哆嗦。
她一回头,就看到安玥璃施施然地站在院子里望着自己,身后跟着浮烟与浣纱两个丫环。
安玥璃一步步走来,周身气场全开。
安国公倏然对上她强势肃杀的面容,竟是没把人认出来。直到对方在一丈开外停下福了福身,叫了声父亲,安国公这才回过神来。
“玥,玥璃?”
安玥璃戏谑地扯了下唇角,“不过两日没见,父亲竟是认不出自己女儿了吗?
哦,错了。父亲上次来北苑探望我们母女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是我糊涂,记错了时间。”
安国公一张老脸陡然涨红,心中惊骇不已。
他上次见到安玥璃的时候,对方还是那个畏畏缩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内敛模样。怎么今日一见却是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个人似得。
“你怎么回来了?”
无须安玥璃开口,身后的浣纱上前一步解释道。
“启禀安国公,是我们王爷特许王妃回府探亲的。”
“你又是谁?”
“奴婢浣纱,乃是王爷指派来伺候王妃的大丫环。”
安国公一阵语塞,喉咙里像是哽了苍蝇般难受。
他原本不想当着骁王府人的面和安玥璃起争执,但事关他的那些宝贝古董,却不得不问。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珍藏的那些器具?”
“是。”安玥璃爽快承认,毫不遮掩。
安国公两眼一黑,瞬间暴跳如雷。
“你个逆女!那些可都是我精心收集而来的珍品,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私自动用!”
面对安国公的震怒,安玥璃却是岿然不动。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戏谑地瞥了眼窃喜的越氏。
“没办法。谁让越夫人属下的嬷嬷差点失手杀了我母亲。越夫人为表歉意,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作为补偿。”
“什么?谁要杀姜氏?”
安玥璃挑眉,“这府里除了父亲,还有谁能做主?”
安国公猛然看向越氏,惊愕失色。
“你要杀姜青岚?”
“我,我没有!都是误会!
是邹嬷嬷,她已经承认自己与姜青岚有旧仇,才会趁机作恶。不过安玥璃已经罚了她,将她打没了半条命。”
她慌张地解释了两句,强行转移了话题。
“老爷,现在重要的是您的那些宝贝。我可从没说过要拿它们补偿姜青岚的话,都是安玥璃自作主张。
还有,她刚和骁王爷成婚就差点闹出人命,也不怕晦气冲撞了王爷。到时候若是连累了国公府,咱们都得跟着遭殃。”
安国公虽然还存有疑虑,但相比起姜青岚的性命,更加重视那些身外之物。
“你母亲的事情稍后再议,先把我的那些宝贝都送回来。若是磕碰了一星半点儿,我便打断你的腿!”
安玥璃无声嗤笑,头一遭直观地感受到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究竟有多么冷血愚蠢。
“父亲动脑子想想,这府里的库房究竟是谁在把控。若无越夫人的首肯,谁能带走您的那些家当?”
趁着安国公思考的间隙,她郑重申明道。
“邹嬷嬷不过是个老刁奴,死了也就死了。我母亲可是国公府的主母,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全府的人都跟着陪葬。
到时候,就不是晦气这么简单了。”
第21章:还是处子之身
这话说得霸气侧漏,安国公直接听傻了,还是越氏率先回过神来。
“安玥璃,你放肆!”
王嬷嬷也在一旁帮着上眼药,“大小姐,这国公爷和越夫人可是您的父母啊,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不是诅咒安国公爷呢吗?”
安国公被挑唆得火气上涌,下意识抬手就要打人。
看着对方高高举起的手掌,安玥璃不退反进。
“打,照着脸上打。回头我就让骁王爷仔细看看,咱们国公爷有多能耐,敢对皇室宗妇动手。”
安国公手臂僵住,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嘴上却不肯服输。
“你是我女儿,老子教训子女,天经地义!”
越氏注视着安玥璃的,疑虑越发浓重。
“玥璃,嫁人前你一直都温顺得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莫不是中了邪,被什么妖魔附体了?”
安国公闻言惊地后退两步,“妖,妖魔?”
安玥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骁王爷乃是一代战神,我作为他的王妃又岂能随意被人拿捏。
越夫人若是觉得骁王爷也是妖魔鬼怪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种言论传出去,就怕你的人头不保。”
“你!”
“行了,今日过来本就是给父亲请安的,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母亲情况不好,我会在府里多住些时日。既然父亲和越夫人不欢迎,那我就先回北苑了。”
安玥璃说着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
“哦,对了。父亲的那些东西,我看母亲用着挺习惯的,就暂时不还回来了。父亲若是放心不下,大可去骁王府要账,全当我们夫妻买的。”
说罢这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院。
留下来的安国公气得肝疼,扶着胃直喘气。
“反了,反了!她,她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越氏忙不迭地安抚对方,虽然照旧没能从安玥璃身上讨到便宜,但总归让安国公与自己一起同仇敌忾,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就在这时,王嬷嬷冲越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越氏又劝慰了两句,这才和王嬷嬷走到了一旁。
“怎么了?”
“夫人,昨日派去骁王府打探的人回来了。”
“有什么消息?”
“据说那骁王府宛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眼瞧着越氏要发火,王嬷嬷急忙把下半句补上,“不过我们的人却和宫里的人接上了头,花钱买了个重磅消息回来。”
她说着左右看了一圈,确保四下无人后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据说前天晚上洞房时,骁王爷根本没有宠幸安玥璃,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越氏惊得眼珠子乱转,“这怎么可能呢?骁王爷若未宠幸安玥璃,又怎会允准她回府探亲,还派人给她撑腰。”
“千真万确。安玥璃嫁去骁王府可是当王妃的,宫里的嬷嬷按照规矩隔日来收落红帕,但却扑了个空。”
越氏心思百转千回,瞬息之间思考了诸多种可能性。
“不是说骁王爷脾气古怪暴躁吗?若是他不愿将落红帕交给宫里的人,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我的夫人,您不了解骁王爷,还不了解男人吗?这男人到了床上,除了本身有问题之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骁王爷是什么人,他能忍受旁人恶意揣测他不能人道?这王府拿不出落红帕,只可能说明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越氏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安玥璃得到骁王爷宠爱只是假象。她就是狐假虎威,回来闹事的。”
“老奴也这么想。骁王爷若是真的宠爱她,怎么可能只派了三个黄毛丫头跟随。这马车也不从正门进出,只敢停在北苑角门处。
对了,刚才老奴又派人去看了,王府的马车在昨晚半夜就已经走了。这是不是说明,骁王府根本就没想让安玥璃回去?”
“她被休了!”
越氏灵光一动,顺着王嬷嬷的话自行脑补了这么一个结论。
“哈!我就说,依照她的资质怎可能得到骁王爷的宠爱,原来是在做戏。”
她越说越激动,只恨这消息来得晚了些许,否则刚在当着安玥璃的面就能让她好看!
“你继续派人盯着北苑,但凡她有别的动作,立刻来报。”
“是。”
待王嬷嬷退下,越氏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安国公。
“这,这也太荒唐了。骁王府若是不想留下安玥璃,为何不直接告知,反而偷偷摸摸把人送了回来。”
越氏吩咐道:“这不是顾忌您的颜面吗?
京中人人都知安玥璃是个草包,若是再传出她被骁王爷休妻的消息,那咱们国公府的脸往哪儿搁?说不定还得连累语柔以后的婚事。”
她说着凑上前,妖精蛊惑一般在安国公耳边挑唆。
“老爷,妾以为安玥璃不能留!一旦她回府的消息走漏了出去,那休妻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那觉得该怎么办?”
越氏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嫁过人的女子可就不值钱了,安玥璃若是还有良心,就该尽力报答老爷您的养育之恩。妾以为,不如重新给她找个婆家。”
“你疯了!”安国公下意识就要拒绝,“安玥璃可是嫁过骁王爷的,谁还敢娶她,这不是给骁王爷戴绿帽吗?”
“老爷别慌。明媒正娶的正妻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小妾却是可以考虑。”
她抬手挡住唇瓣,将心中早已想好的人选说了出来。
“老爷前些日子不是想和姓黄的布商合作,让他牵线直接从江南取货吗?
妾听说这个黄老板最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后院已经有了十几房妾室。我们若是能把安玥璃送给他,还怕这桩生意谈不成?而且他走南闯北,把安玥璃带去外地,谁能知道她嫁过骁王爷?”
安国公摸了摸下巴处的小胡须,当真思考起来。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那黄老板小妾那么多,也不知瞧不瞧得上安玥璃。”
“这个好办!”越氏连忙出主意,“明日选个时间请黄老板来府里走一趟,若是他看得上安玥璃,直接带走便是。”
“会不会太急了?”
“急?”越氏嗤笑一声,反问道,“看来老爷是不急着收回您的那些宝贝了。也不知道安玥璃这个小蹄子,会不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东西拿去卖了。”
听到这话,安国公当即拍板。
“好,就按照你说得办!”
第22章:你这个品相更好
清晨的安国公府,仆役们在主子起身之前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来往进出的人员不断,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相比之下,北苑却是清净了不少。
趁着气温还没升高,安玥璃按照习惯围着院子小跑了两圈。等她沐浴净身之后,姜夫人也醒了。
“母亲今日感觉如何?”
安玥璃一边给对方测着心跳血压,一边将数据记录下来。
姜夫人全程任凭摆布,一句话不说,却笑眯眯地望着她,唯独在吃药的时候有些抗拒。
安玥璃被她看得心软,亲自将解毒的胶囊喂到她嘴里。
“乖乖吃药,病才能好。”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浣纱尖锐的呵斥声。
“你是什么人?此处乃是安国公府内宅,岂容外人擅闯!”
安玥璃直觉情况有异,于是将姜夫人交给浮烟照顾,自己出去查看。
小院中,一名年迈的老男人在小厮的搀扶下闲庭信步地打量着北苑的环境。
“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居然住在这种破落地方,当真是委屈。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只要你跟了我,黄爷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此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勾浣纱的下巴,惊得浣纱噔噔后退两步。
“放肆!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滚?”老男人嗤笑着摇开折扇,眼神下流地在浣纱身上打转,“滚去哪儿?不如滚去你怀里?”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威严的嗓音。
“掌嘴。”
他寻声转头,还没弄清楚情况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小院中响起,震得树上的知了都齐齐停了一瞬。
老男人哀嚎着捂住脸颊,嘴里泛出腥甜的血气。
“啊,血……”
“老爷,您没事吧!?”
年轻的小厮吓得不轻,扶着老男人后退了两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家老爷动手!”
追月挽起衣袖,叉腰怒斥。
“你家老爷算个什么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跑到我们王妃的地盘来撒野。”
与此同时,安玥璃在浮烟与彩云的搀扶中一步步走下台阶。
她今日换了一身浅黛色的罗裙,腰际系一条芙色纱带,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裙摆处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垂在脚面,走动时隐隐能瞧见镶嵌了珍珠的绣鞋。
安玥璃不喜繁复的装扮,只叫浮烟给自己别了一支青玉的簪子,耳饰项链统统没戴。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面颊、脖颈处的如玉肌肤才得以突出,素净且典雅。
几步路的工夫,安玥璃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对方身上,如炬目光仿佛能灼烧一切罪恶。
老男人被她瞧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微垂了眼眸。
下一秒,浣纱与追月齐齐福身请安。
“见过王妃!”
老男人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神情中充斥着疑惑,惊喜,贪婪等复杂情绪。
他扫了眼浣纱,又看了看眼前的安玥璃,忍着嘴角的裂口大笑道。
“原来你才是安玥璃,我还以为她……罢了,你这个品相更好。满意,我很满意!”
浮烟听得柳眉倒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混账!你可知我们家大小姐可是骁王妃。你直呼王妃闺名又口出狂言,是想被砍头吗!?”
“骁王妃?知道,当然知道。”
老男人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安玥璃,色眯眯的猥琐模样令人作呕。
“这骁王妃嘛,以前已经有过九任了。不过她们命不好,都死在了骁王爷的手里。不像你,有机会再嫁一次。”
浣纱怒斥,“住口,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男人却是无视了浣纱与浮烟的警告,在小厮的搀扶下一步步接近安玥璃。
“我叫黄三,专做江南的丝绸生意,家产可不比你们安国公府少。以后你跟了我,就能遍尝珍馐,穿金戴银。如何?”
眼看此人居然伸出狗爪去摸安玥璃的脸,浮烟与彩云下意识伸手阻拦,但却有人动作更快。
只见安玥璃衣袖之下银光微闪,一截锋利的刀刃随着她抬手的动作狠狠划过对方掌心。
“啊!”
黄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的手,我的手!”
他摊开手掌,一条深深的刀口从虎口处横贯到小拇指的位置。此时汩汩鲜血流出,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相比之下,安玥璃却施施然站在原地没有半分挪动,玉指葱葱,不沾半点污秽。
“区区庶民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王妃,该当何罪?”
浣纱立刻上前一步,甚是解气地朗声说道:“应当杖责一百,再交由官府处置。”
伴随话音落下,追月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
“没有庭杖,这个也能将就。王妃,咱们从哪儿开始打?”
安玥璃神色阴郁,“祸从口出,就先掌嘴吧。”
“是!”
得了命令,追月手持柴火棍便是一通狠捶。
起先黄三的小厮还敢上前阻挡,谁知追月看着只是一介女流,力气却是大得惊人。
那小厮结结实实挨了几下,便抱头鼠窜地逃开了。紧接着棍子便落在了黄三身上,打得他哭爹喊娘。
“哎呀,别打,别打了!越夫人!越夫人!”
在他一声声凄惨的呼喊声中,越氏带着王嬷嬷等人匆匆而来。
“住手!”
越氏步履匆匆,既惊且怒地看着北苑里的景象。
“安玥璃,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你父亲重要的合作伙伴,你竟敢出手伤人。”
安玥璃挑了下眉头,就知道北苑里突然跑来陌生外男,这件事与越氏脱不了干系。
“在胆大也不及越夫人心大,记吃不记打,看来邹嬷嬷的教训也没让你多长个心眼。”
“放肆!”
越氏骤然暴怒,额角青筋凸起。
“你还有脸提邹嬷嬷,要不是你冒领王妃的身份狐假虎威,我岂会上你的当。”
“冒领?”安玥璃抓住关键词,眯起了眼睛。
越氏冷嗤一声,冲身边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叉着浑圆的腰站了出来,指着安玥璃的鼻子大骂道。
“夫人已经派人去骁王府核实过了,你根本就没有得到王爷宠信。还说什么骁王爷特许你回府探亲,我看根本就是被休弃了无处容身,才顶着假王妃的名头回来作威作福。”
第23章: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安玥璃蹙眉听完了对方的指控,几乎被对方气笑。
“我被休了?你确定?”
“当然确定!你就别装了,就凭你这点姿色也能坐稳王妃的位置,做梦!骁王爷是腿残,不是眼瞎。”
越氏说得义愤填膺,好似亲眼见过安玥璃被夙怀骁扫地出门的场景。
浣纱与追月,彩云交换眼神,只觉得越氏脑子被太阳烤坏了。
“越夫人请您慎言,议论王爷也是要掌嘴的。”
“滚开!这里是安国公府,没你们说话的份!”
越氏伸手指向安玥璃,眼中仿佛要流出毒来。
“像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蹄子,能够嫁去骁王府冲喜已经是造化了。既然现在骁王爷不要你了,那你就不能留在府里丢人现眼。
这位黄老板是你父亲丝绸生意的合伙人,你嫁给他做妾室,今日就离开国公府。”
听到越氏的咒骂中牵连到自己的母亲,安玥璃的脸色猝然沉了下来。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许是之前惩戒王嬷嬷与家丁的余威由在,她这么一发狠,越氏当真被吓得闭了嘴。
浣纱等人也瞧出情况不对了,作为王府出来的大丫环,她第一个挡在了安玥璃身前。
“我家王妃回国公府的确是探亲的,这是我等亲耳听王爷下的令。
越夫人,你屡次对王妃不敬,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王妃并不会要你的性命。
但你私自带外男上门欺辱王妃,却是大逆不道之举。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不会轻饶!”
“王爷?”越氏哼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少拿骁王爷吓唬我。他若是真宠爱安玥璃,前天就该大张旗鼓地把她送回来,而不是把人扔在北苑就跑。
还有,今日便是出嫁女与夫君回门的日子。你们王爷在哪儿?他为何不来安国公府给我们这些长辈请安?”
“就凭你也配让王爷敬茶,痴人说梦。”安玥璃彻底恼了火,“我只说一次,带着你的人滚出北苑。否则,休怪我无情。”
越氏原本是有些害怕安玥璃的,毕竟她前两日大发神威,给人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瞧着站在身旁的王嬷嬷,以及不耐烦的黄三,她便安慰自己,认定安玥璃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黄老板家财万贯,让你嫁给他做妾室是你的福气。花轿就停在北苑角门外,今日你必须跟他走。来人,送安玥璃上轿!”
几个家丁应声而上,个个手里都拿着长棍。
四个丫环见对方居然来真的,赶忙上前阻拦。
“你们不能对王妃无礼!”
“速速退下,否则王爷定要治你们的罪。”
越氏却叫嚣道:“把她们给我拖下去。奴随主嫁,这几个丫环也一并送到黄老板府上,权当嫁妆的添头了!”
黄三原本因为安玥璃的冒犯大发雷霆,但在听到越氏的安排后瞬间消了气。
“这个好,我后院的小妾共有十六个,加上她们几人正好凑个整数。”
说话间,家丁已经冲到了安玥璃的面前。
浣纱,浮烟以及追月虽竭力护住安玥璃,却被对方横过来的长棍夹住无法动弹。唯一力气大的追月也只是与对方来回拉扯了片刻,就败下阵来。
危急之际,浮烟绝望地大喊。
“王妃,快跑!”
嘈杂之中,安玥璃冷眼看着丫环们哭喊,家丁们横冲直撞,越氏由王嬷嬷扶着嚣张看戏。
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原主被打得血肉模糊,昏厥着塞进喜轿的场景。
她微微转动了一下垂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腕,喃喃低语了一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下一秒,安玥璃闪身而出,以极为灵巧的姿态从家丁的棍棒之下游走。
每经过一人,她手中的手术刀都会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或划伤大腿或刺中胳膊,刀刀见血却不致命,将伤势的程度把控得刚刚好。
不过眨眼的工夫,安玥璃便略过了三四名家丁,如同猎豹一般冲向了越氏。
“夫人当心!”
越氏大惊失色,主仆二人狼狈后退。
只是安玥璃速度太快,眼看着银色的刀锋已经近在咫尺,越氏狠心拽了一把王嬷嬷,让对方结结实实挡在了自己跟前。
“啊——!”
王嬷嬷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一点点逼近自己的面门。
谁知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安玥璃虚晃一枪临时调转方向,竟是挟持了不远处看傻了眼的黄三。
“啊!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安玥璃将手术刀架在了对方的脖颈处,一脚踹开了旁边的小厮。
“都别动,否则我送他去见阎王。”
越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被耍了。
其实安玥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黄三,越氏虽是主母,但身边有王嬷嬷守着,一旦一击不中便会失去主动权。
况且一个老奴才,哪有黄三这个贵客重要。
越氏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安玥璃,你想干什么,快放开黄老板!”
“可以,让你的人放了我的丫环们,然后滚出北苑。
我数三声,你不走,我就送他‘走’。”
安玥璃调整了一下手术刀的角度,斜着刀锋在黄三的皮肤上拉出一条淡淡的血口。
“一!”
越氏急得跳脚,“安玥璃!”
“二!”
“你就算杀了黄老板又能如何,整个北苑都被我的人包围,你插翅难飞!就算逃出去了,姜青岚也是死路一条?她每日都需珍贵的药材吊着命,你拿什么养她?
与其出去乞讨受苦,不如嫁给黄老板作妾,尚且是一条出路。”
“三!”
就在安玥璃宣布黄三死期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唱和声响彻整个北苑。
“骁王爷驾到!”
安玥璃猛然抬头,只见江辰手压着腰间长剑,带着一队王府的侍卫鱼贯而入。
现场大部分家丁还处于懵怔的状态,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卸下了武器,反剪着双手押在了地上。
江辰环视一周,霸气怒斥。
“骁王爷在此,谁敢造次!”
第24章:听说你想跟本王抢女人
江辰率队开道,一辆轮椅迟了片刻缓缓驶进北苑。
夙怀骁一身紫色直裰长服,金丝的蛛纹带显出腰腹部的结实轮廓。一头乌发以镶碧鎏金冠固定。
虽是坐在轮椅之上,但身姿却保持着笔挺。
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下意识垂眸俯首,不敢高攀。
浣纱在看到夙怀骁的瞬间,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了地。她顾不上礼仪,跌跌撞撞往前跑了两步,便跪下来大声求救。
“王爷,王爷救命啊!这些人想要强行带走王妃!”
听她这么一喊,追月和彩云也反应过来,纷纷哭嚎不止。
“王爷,越夫人欺人太甚。明知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还敢带着外男强闯北苑,逼迫王妃给人作妾。”
“不仅如此,他们还妄议王府的私事,说王妃已然被王爷休弃,不得看重。”
三个丫环你唱我和,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
饶是江辰见多识广,猜到安国公府的水深,也被对方的操作震惊得舌挢不下。
“王爷,您看……”
夙怀骁略略一抬手,打断了江辰想说的话,唤了一声安国公。
“王爷息怒!”
下一秒,安国公提着衣摆小跑着上前作揖,满面皆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
“此事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
夙怀骁轻嚼着这两个字,嘲讽地瞥了对方一眼。虽没说什么重话,但眼神之间流露出的肃杀霸气已经叫人无法承受。
安国公后背的衣衫瞬间汗湿,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夙怀骁直接冲越氏抬了抬下巴。
“你来说。”
淡淡的三个字,却如同千金巨石一般压在了越氏的头顶。她膝盖一软,还未开口便扑通跪在了地上。
“我,我……”
支支吾吾了半晌,越氏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
此刻她的脑子嗡嗡直响,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居然错了。夙怀骁没有休弃安玥璃,他居然还带着人亲自登门。
空气中弥散着焦灼的压迫感,骄阳已经彻底升起,树上的知了拼了命地叫嚣,仿佛是在嘲笑这一场闹剧。
等了片刻,夙怀骁突然冷笑一声。
“真是没想到,本王明媒正娶迎过门的王妃,居然会被人抢去做妾。”
“一回生二回熟,越夫人这是尝到了甜头,才会三番五次地铤而走险。”
安玥璃突然开口,直白地揭穿了他们夫妻二人逼迫自己嫁入骁王府的事实。
夙怀骁抬眸望去,恰好看到对方面露狡黠的模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狐狸。
只是让他不满的是,安玥璃还劫持着一个猥琐的老男人,一只手甚至掐着对方胳膊。
还有那柄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古怪的柳叶银刀,刀尖划破了老男人的脖颈,使得鲜血染红了安玥璃修长白皙的手指。
不知为何,夙怀骁心中不可抑制地喷涌出强烈的愤怒。
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猛然攥紧,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肮脏的男人,再把他的尸首扔到人迹罕至的密林中喂狼!
总之,要让这个人离安玥璃越远越好。
不过是瞬息之间的杀意爆发,安玥璃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让她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可等她看向夙怀骁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冷面的常态,仿佛刚才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威压只是错觉。
两人视线交汇,心有灵犀地停顿了一瞬。
“哦?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王妃嫁给本王的事另有隐情?”夙怀骁明明知道此事,却配合着装作头一次听说的样子。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安国公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一蹦三尺高,同时疯狂地暗示安玥璃。
“玥璃,你胡说什么呢!”
“我是胡说还是实话实说,父亲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不过父亲的记性向来不好,偶尔遗忘些事情也是正常。不如您问问越夫人,说不定她能记起些细节。”
安玥璃故意把战火引到越氏的身上,便是要看这对夫妻狗咬狗。
果然不出所料,安国公在犹豫了一瞬后,果断地上前扇了越氏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说,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越氏始料不及,被打得哀鸣一声跌倒在地,耳膜嗡嗡作响。
“老,老爷,妾身没有……”
她扛过最先一段的阵痛,哭哭啼啼地抓着安国公的裤腿求饶道。
“妾身怎么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罢了。”
越氏这么一说,王嬷嬷也跟着求情。
“老爷明察啊,夫人向来心地善良,绝不会算计自家人的。况且这桩婚事本就是皇上定下的,夫人又能起什么作用。
大小姐若是有怨言,也不能拿我们夫人撒气吧。”
听到对方这么讲,安玥璃当即冷冷一笑。
这个老虔婆不愧是越氏的左膀右臂,三言两句就把责任推到了皇帝头上,让她无法继续追究。并且还隐隐暗示夙怀骁,自己对这桩婚事不满。
若非她早已与夙怀骁达成了君子协议,只怕真要被王嬷嬷给害死了。
浮烟在旁听着,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们打晕了小姐,把她强行塞进了喜轿里。”
“放肆!”安国公一记怒吼,吓得浮烟抖了抖身子,“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污蔑主母。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当初逼迫安玥璃代替安语柔出嫁本就是他们夫妻共同商议的结果,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能让人查出真相。
只是说完这话,现场却无一人响应。
安国公扫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府里的家丁都如同兔子似的被骁王府的侍卫摁在地上。
夙怀骁被阳光晒得敛眸,耐心告罄。
越氏是安国公府的主母,只要她不承认,没人敢站出来指证她。逼得急了,无非也是推一两个下人来顶罪。
可夙怀骁想要惩治一个人,从不会只有一种手段。
“说了半天,谁来给本王介绍一下这位?”
他缓缓转头看向安玥璃手中的黄三,宛如慵懒的猎豹在不经意之间锁定了猎物。
“听说你想跟本王抢女人。”
第25章:我们王爷从不打女人
“不,不……”
黄三早就被夙怀骁的气势震慑得两股战战,说话时不慎与对方肃杀视线对上,差点没被原地送走。
安玥璃闻到一股尿骚味,立刻嫌弃地把人丢下,自己躲开两丈远。
黄三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求饶。
“骁王爷饶命,都是越夫人主动要把安玥璃,不,把王妃送给草民的。越夫人昨晚派人来寻草民,让草民今日一早就来相看。还说只要瞧得上王妃,就可以带回家去。
骁王爷明鉴,草民若是知晓王妃的身份,岂敢冒犯!都是越夫人故意陷害草民啊王爷!”
越氏来不及和对方争执,夙怀骁已然有了决断。
“来人,安国公府姜氏对王妃不敬,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此话一出,越氏胸腔中那口气没能接得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眼看侍卫就要动手把人拖走,安国公也慌了神。
“王爷,王爷饶命啊!越氏一介妇人,如何承受得住五十大板,这是要打死人的啊!况且越氏乃是安玥璃的母亲,还请骁王爷手下留情。”
安玥璃嗤道:“父亲怎么糊涂了,我母亲姜青岚眼下正躺在屋内好好休息。越氏一介妾室,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我的母亲。”
“安玥璃,你不要太过分!越氏早已被抬作了平妻,再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国公府的主母!”
瞧着安国公咬牙切齿的模样,安玥璃却只露出讽刺的神态。
“父亲既然这般宠爱越氏,不如代为受过。”
“……”
安国公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霎时间安静如鸡。
此时骁王府的侍卫已经找来了合适的长棍,只等着行刑了。
安国公骑虎难下,看着对方手里与胳膊差不多粗的木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此,此事与我无关,都是拙荆愚蠢,自作主张。”
王嬷嬷又是揉虎口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将越氏唤醒,谁知她一睁眼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这个。
越氏不可思议且惶恐地倒吸一口凉气,“老爷!您,您怎么能怎么说呢,妾身也是与你……”
“你做出这等好事还敢狡辩?”安国公心急火燎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生怕越氏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你若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废了你!”
此话一出,越氏剩下的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
她知道一旦安国公因此受到了夙怀骁的惩处,她的主母之位只怕也是保不住了。到时候不仅自己倒霉,女儿安语柔也将受到牵连。
怀着悲愤绝望的心情,越氏伏在王嬷嬷肩上大哭起来。
王嬷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这五十大板真打下来,越氏哪里还有命在。主子都死了,奴婢岂能有好下场。
顶着巨大的压力,王嬷嬷舍命求情道。
“王爷!求王爷开恩啊!越夫人再怎么说也是王妃名义上的母亲。打母乃是不孝,若是越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只会对王爷与王妃的名声不利啊!”
江辰闻言厉斥,“住口,竟敢威胁王爷,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面对这种小打小闹的胁迫,夙怀骁根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天下人对他或褒或贬又有什么关系,他若看重这些,就不会被人说是暴虐弑杀的魔鬼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催促江辰动手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了安玥璃。她此刻柳眉紧锁,面色沉重,好似非常介意王嬷嬷说的话。
杀伐果断的骁王爷鬼使神差般地生出了犹豫,但他很快意识到且厌恶自己的优柔寡断。
“麻烦!”
夙怀骁低低地念叨了一句,同时冲江辰使了个眼色。
“藐视皇室,虽是王妃家人也不能免罪。本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们一命。江辰,打他五十大板便是。”
江辰惊愕失色,没料到自家主子居然会手下留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许是面上的表情太过夸张,导致夙怀骁瞪了他一眼。
“是。”
江辰连忙收敛情绪,冲侍卫挥了挥手。
“还愣着做什么,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
只是令人讶然的是,侍卫们抓走的人并非越氏,而是安国公本人。
“诶,诶!你们抓错人了。”
越氏与王嬷嬷等人也跟着傻了眼,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爷?”
“骁王爷,您这是何意啊?”
夙怀骁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对外人的疑惑置若罔闻。
江辰板着脸代为解释道:“我们王爷从不打女人,既然越夫人犯了错,就该其夫君安国公代为领罚。”
“什么!?凭什么,又不是我的过错!”
安国公剧烈地挣扎起来,却如同蜉蝣撼树,根本逃不出侍卫的镇压。
长棍高举重落,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臀部。只一棍,就打得安国公额头青筋暴起,惨叫时差点咬掉了舌头。
“啊!”
不得不说骁王府的侍卫就是训练有素,连打人的动作都是如出一辙,标准有型。
安玥璃抱着胳膊看戏,心里却暗自思忖着江辰刚才说的一句话。
什么叫“我们王爷从不打女人”?
那以前那些死去的九任王妃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就在她思考之际,却听得越氏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嚎。
“老爷!老爷!”
在骄阳的暴晒之下,安国公只挨了五六棍就惨白着脸昏死了过去。
越氏与王嬷嬷虽心急如焚,却也是不敢抗争。毕竟夙怀骁能让安国公代替她受刑,就能把命令改回来。
越氏虽然对安国公舍弃自己的行为寒心,但对方毕竟是一家之主,掌控着自己的生死大权。
她现在只能祈祷安国公能留得一条命在,否则她只能陪葬。
对于这次的行刑,江辰亲自负责计数。
等到二十五个板子打完,安国公已经全然不能看了。
后背的衣衫被血色与汗水浸湿,人也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与当日邹嬷嬷的惨状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此时,夙怀骁的惩戒都还没结束。
他垂眸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还有一个,带回去审。”
第26章:哪里来的别扭男人
无须指名道姓,江辰默契地意会了夙怀骁的指令。
很快,黄三和他的小厮一道被骁王府的侍卫带走。不听解释,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作恶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夙怀骁这才推动轮椅一点点来到了安玥璃的面前。
从成亲拜堂算起,两人不过是三日不见,但却竟有种如隔三秋的错觉。
安玥璃静静望着夙怀骁俊朗英武的面容,心绪很是复杂。
她感觉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团火,神秘又炙热。若是想深入探究,却有烧手的隐患。
“王爷今日怎么来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有了今日第一句正常的对话。
“外面暑热重,王爷不如进屋喝杯凉茶。”
夙怀骁扫了一眼简陋的房舍,反问道:“姜夫人不是在里屋休息?”
安玥璃引导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此举不妥。虽是岳母与女婿,但毕竟男女有别,况且姜夫人还病着。
“那我带王爷去正厅坐坐吧。北苑寒酸,怕是会怠慢了王爷。”
“不必。”
夙怀骁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来安国公府只是看在双方盟友的关系上,完成女婿回门这个仪式。谁知却意外地撞见了这么一场大戏。
“江辰,把东西都送进来。”
伴随他一声令下,十数箱朱红的礼物被抬到了北苑。
安玥璃诧异,“这些是……”
江辰解释道:“启禀王妃,我们王爷听闻姜夫人身体抱恙,便命卑职准备了这些滋补的药材,祝愿姜夫人能够早日康复。”
恰好一只木箱落在身边,安玥璃随手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上好的灵芝人参等物。饶是她是个西医,也知晓这些都是好东西。
“多谢。”
安玥璃郑重地向夙怀骁点了点头,并不矫情推辞。
夙怀骁转了转扳指,一丝丝微妙的满足感在心中游走。
“这北苑实在破落,不适合姜夫人养病。不如让安国公把府内最好的主院腾出来,供你们母女居住。”
听得此话,默默守着安国公的越氏猛然悬起了一颗心。
主院可是她们夫妻的院落,当年她费尽心血挤走了姜青岚才得到入住的机会,岂能拱手让人。
“王爷容禀,眼下老爷也是身负重伤,不好挪动。若是从主院搬出来,只怕会有碍伤势的调养。”
许是知晓夙怀骁是个不好说话的,她讲完这些又去给安玥璃施压。
“玥璃,我知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生气,就再打我两下。可你父亲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请你高抬贵手。”
光是看着越氏哭哭啼啼的虚伪模样,安玥璃就觉得烦躁,况且她原本就没有从北苑搬走的打算。
“行了,谁稀罕你那一亩三分地。”
唤住立刻就要动身去帮忙清理院落的江辰,安玥璃婉拒道。
“北苑清净,我与母亲都住惯了,便不麻烦王爷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夙怀骁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鲜少将什么人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这难能可贵的关心与照拂。
安玥璃的拒绝在外人看来与忤逆夙怀骁没什么区别。
江辰心脏噗通猛跳了几下,一边关注着自家王爷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劝说道。
“王妃,这可都是王爷的一片好心。这北苑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还是让卑职替您把东西搬去主院吧。”
“不用管她。”
森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夙怀骁阴沉沉地看了安玥璃一眼。
“王妃清高且孝顺,那就在这北苑里住着,不用着急回王府了。等你母亲什么时候病好了,再什么时候回来。”
扔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他操纵着轮椅转身离开。
江辰想要开口挽留却又不敢,只能无奈地叹息道。
“王爷一片好心,王妃这又是何苦?”
“江辰!”
远处传来夙怀骁催促的怒斥声,江辰不敢再逗留多嘴,只能向安玥璃拱手告退。
夙怀骁的到来就如同这夏日的阵雨一般,来得猝不及防,走得匆匆忙忙。
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北苑门外,连带着那些骁王府的侍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
留下的国公府家丁们尚且心有余悸,还在为刚才的遭遇瑟瑟发抖。直到越氏扯着嗓子指挥他们把重伤的安国公抬回主院,这些人才陆陆续续回了神。
啪嗒!
一滴雨水落下鼻尖,安玥璃抬手将水珠拂去。
“变天了,把这些东西都抬下去吧。”
浣纱等人在王府里受过专业的训练,她安排追月与彩云、浮烟帮忙,自己则是来到安玥璃身边福了福身。
“恕奴婢多嘴,王妃刚才不该反驳王爷。王爷也是为了您和夫人好,才想让您搬去主院的。”
“我知道。”
其实并非她不识好歹,只是留在北苑是她一开始就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首先,姜夫人的癔症需要在清净的地方长期调养。北苑虽然偏僻寒酸,但却符合这个条件。
其次,北苑临街且有角门,可以方便安玥璃随意出入。
最后,主院虽然奢华,但同时也人多眼杂。她对姜夫人的治疗依赖于脑中的医疗空间,哪怕是为了避开这些耳目,她也不想搬到北苑去住。
基于以上种种缘由,安玥璃只能婉拒夙怀骁的好意。只是没想到对方自尊心这么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了,最后说话还那般阴阳怪气。
安玥璃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别扭性子。”
……
……
虽说夙怀骁嘴上说着不管安玥璃,但等回到王府后,还是派人又送来了好些精致华贵的生活用品。
相比起北苑的欢天喜地来说,主院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直到傍晚时分,安语柔才带着丫环回到国公府。
越氏为了避免那黄三冲撞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大早就将她支出府去。
“母亲,您看我今日都买了些什么。”
安语柔穿着新衣欢快地进门,刚一开口就被王嬷嬷连声制止。
“小姐快噤声,老爷刚服了药睡下,可不敢惊动。”
“父亲服药?他病了吗?”
正说着,越氏拖着疲惫的身躯挑开卧房的珠帘。
“语柔,你回来了。”
“母,母亲?”
安语柔上一秒还喜气洋洋,下一秒却看到越氏双眼红肿,脸上残留着乌青的指印。
第27章:龙涎香
安玥璃快走两步扶住越氏,“母亲,您怎么了?谁打你了不成!?”
被女儿这么一问,越氏再也抑制不住委屈,握着她的手便哭了起来。
安语柔越发心慌,“到底怎么了,母亲您倒是说话啊?”
这时王嬷嬷凑上前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对方。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骁王爷下手有多狠。老爷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幸亏大夫来得及时,否则……”
安语柔大为震惊,“骁王爷疯了不成,父亲好歹是他岳丈!”
“岳丈?”越氏闻言冷笑,“他这次突然造访就是为了给安玥璃撑腰的。说什么不打女人,却对你父亲用重刑,这分明是想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还有那安玥璃,非但不劝阻骁王爷,反而一直添油加醋。我看她巴不得我早些死,好让她那个疯子娘重新拿回主母的位置。”
“她想都别想!”安语柔重重啐了一口,“一个疯婆子的女儿也敢自称国公府嫡女,她也配!?”
母女二人正同仇敌忾地说着话,卧房内传出哎哟哎哟的嗔唤。
王嬷嬷立马绷紧了皮,“是国公爷醒了,老奴这就去找大夫来换药。”
越氏也紧张起来,安国公是替自己挨的打。按照对方小肚鸡肠的性子,只怕事后会找自己秋后算账。
“你先回去,我得照顾你父亲。”
刚说到这,就听到安国公有气无力却充满怨恨的咒骂。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越嫣,越嫣!”
“老爷,妾身在呢。”
越氏顾不上安抚安语柔,就急急忙忙返回了卧房。
安语柔独自一人咬着唇瓣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安国公对自己母亲大呼小叫的呵斥咒骂,眼里逐渐蓄满了泪水。
丫环佩儿小心翼翼地在旁劝解,“小姐,眼下天色已经渐晚。老爷和夫人现在都需要休息,要不我们明日再来请安。”
安语柔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咽回肚子里。
“安玥璃,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父亲何至于受这么大的罪,母亲也不会受委屈。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定不会让她好过!”
扔下这么一句话,她拂袖离开了主院。
当晚,一封书信从安国公府送出,落到了大中大夫之子尹淮之的手中。
……
……
数日后。
安玥璃照旧每日亲自给姜夫人喂药,谁知刚进门就听到一连串的咳嗽声。
“怎么咳起来了,是不是贪凉得了风寒?”
浮烟正给姜夫人梳洗,闻言连忙请罪道。
“都是奴婢照顾不周,昨晚入睡的时候夫人一直吵嚷着热,奴婢就多给她打了一会儿扇子。”
安玥璃示意她先出去候着,自己上前给姜夫人检查身体。
经过查血化验后,报告显示姜夫人体内并无炎症,血液中沉积的毒素也比上一次有所减少。
“这就奇怪了。”
安玥璃唤回浮烟,仔仔细细询问了她一些日常琐碎。
“王妃放心,夫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严格按照您的吩咐来执行的。只是夫人从前两日起便有些咳嗽,睡眠也浅了些。”
恰好这时浣纱带着彩云走进来送早膳,听到浮烟的话后多嘴了一句。
“会不会是天气炎热,有些上火了?”
此话一说,安玥璃才恍然大悟。
“彩云,你擅长厨艺。这两日记得把母亲的饮食调整得清淡些,尽量多用些清火的食材。”
“是。”
浣纱捧了一碗燕窝粥上前,“这燕窝是王爷让江辰送来的,最是滋补。王妃与夫人都用一些,可以润肺去燥。”
安玥璃接过碗勺,先喂给姜夫人吃。
“母亲眼下有些乌青,想来是晚上没睡好。只是是药三分毒,她已经吃了好些针对癔症的药物了,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浣纱垂眸想了想,提议道:“不如用些香料助眠。”
“香料?”
“奴婢前几日去库房领东西的时候遇到了王嬷嬷,她好像是领了些龙涎香回主院,据说可以安神助眠。王妃不如让人送一些来给夫人试试。”
安玥璃闻言心动,当即连接到医疗空间中进行查阅。
根据资料中显示,龙涎香不仅有安神的功效,还能通窍化痰,甚至对于治疗癔症有些作用。
“你立刻去库房走一趟,取些来给母亲。”
浣纱福身后立刻去办,然而却铩羽而归。
“启禀王妃,库房的管事说已经没了多余的龙涎香了。
这次是因为安国公和越夫人晚上睡不好,才派人花重金采买了一些回来。”
见安玥璃蹙眉,浣纱赶忙安抚。
“不过奴婢已经吩咐了采买的管事,让他立刻着手去办,想来明日就能送来北苑。”
接下来的数日,浣纱定时去库房催促,却次次都被各种理由搪塞。
当她第三次空着手回到北苑的时候,安玥璃已经多少猜到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
“王妃息怒,是奴婢无用。”
“不关你的事。上回王爷教训了安国公与越氏,他们现在不敢在明面上拿捏我,便只能在这种细节之处耍花招。
浣纱去准备一下,待会儿随我出府一趟。”
浣纱闻言大惊,“王妃要出府!?”
见她反应这么大,安玥璃疑惑。
“怎么,不能出去吗?”
浣纱刚要说她们是后宅妇人,需得得到骁王爷的同意后才能出府。
但话到嘴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暂住在安国公府上,而安国公与越氏可不配管她们。
“能!”
“那就走吧。”
半个时辰后,安玥璃安顿好了姜夫人,自己带着浣纱悄悄从北苑的角门离开。
这还是她穿越来到异世界后头一遭出来逛街,往来不断的行人与临街叫卖的商铺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新奇体验。
相比之下浣纱就紧张了许多,一路上但凡有人靠近些她就戒备起来。
“放松些,街上没人认识我们。”
浣纱哭笑不得,压低声音道:“王妃,奴婢并非反对您出门,只是多少应该带些侍卫才是。”
安玥璃想到国公府的那些家丁就忍不住面露嫌弃,“就越氏养得那些忠犬,连我都打不过,能遇上危险能指望他们?”
浣纱叹气,“希望骁王爷下次能把江辰送来,奴婢值夜的时候也能安心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寻到了第一家药铺。
一进门,安玥璃就表明来意。
“我想买些龙涎香。”
药铺的掌柜正在算账,闻言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
“客人来的不巧,我们店上的龙涎香都被人高价收走了。”
第28章:大白天撞鬼,晦气
“高价收走?”安玥璃略显诧异,“就一点儿也不剩了吗?”
掌柜的落下最后一个字,这才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她们衣着不凡,气质出众,态度登时好转了不少。
“不瞒两位客人,这龙涎香本就珍贵,既能入药又能调制成香,我们小店也就只备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三日前,善智堂突然高价收走了一批养心安神的药材,其中就有龙涎香。”
“善智堂?”
见安玥璃不知道,浣纱在旁低声解释。
“善智堂乃是京城中有名的药铺。”
“正是了。”掌柜佐证了浣纱的话,“善智堂财大气粗,他们要收,我们当然就卖了。两位既然要寻龙涎香,只怕得去他们那走一趟。”
离开眼下这间小店,安玥璃虽没说什么,但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浣纱开解道:“王妃别担心,商人重利,善智堂收走了其他药铺的龙涎香,无非是想抬高价格。只要咱们手里有银子,就不怕买不到好东西。”
安玥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但她心中始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等她想明白,善智堂就已经到了。
与之前的小药铺相比,此处的确是大了数倍,店内装潢也更奢华。
“此处可有龙涎香?”
“客人要龙涎香?”一名店小二迎上来,将安玥璃主仆上下打量了一眼,“抱歉,我们这香不卖的。”
“为何不卖?”
对方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浣纱面露不悦,“听说你们把城内其他药铺的龙涎香都收走了,如今还不愿卖给需要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我们善智堂有实力高价收香,这是我们的本事。您若是不满,也可以高价去别处收啊。”
“你!”
安玥璃拉住浣纱的胳膊,平心静气地与店小二商量。
“我们去别处买是买,在你这买也是买。只要能出得起价,想来贵店也是不会损失什么利益的。”
“安小姐好大的口气,我们善智堂的龙涎香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你又能出价多少?”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安玥璃的思绪,她循声望去,便瞧见尹淮之手持折扇从后堂走出来。
在旁接待的店小二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尹公子,您怎么下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
尹淮之故作潇洒地扇了扇风,“贵客来临,本公子自然要亲自相会。”
安玥璃却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怎么是你?”
尹淮之本想将风流倜傥的形象多保持一会儿,却在对方冷漠的眼刀下破了防。
“我乃是善智堂最大的东家,为何我不能在这?”
“善智堂是你开的?”安玥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正事不做,专搞邪门歪道。”
尹淮之吧嗒一下收起折扇,板着脸走上前来。
“安玥璃,注意你的态度。”
“这话该我说。”
安玥璃毫不退缩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清冷的瞳孔中散发出冷冷的肃杀之气。
“你若是上次在骁王府还没得到教训,我不介意再让你领教一次。”
两人视野相会,尹淮之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狂跳,瞳孔中盛满了安玥璃修长清冷的身影。
他以前只觉得对方是个性格瑟缩,扶不上墙的草包。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安玥璃竟是变得如此犀利,就像盛夏里的骄阳,光是看上一看都能灼伤人的眼睛。
“我知道你还在为嫁给骁王爷的事情跟我生气。可这事是皇上赐婚,安国公与越夫人安排,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办法。”安玥璃挑眉,“你只要从我眼前消失,就是帮了大忙了。”
“你!”
尹淮之倏然暴怒,玻璃做成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他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安玥璃的疏离态度,更是回想起了自己被当众赶出骁王府的场景。
当时他只以为安玥璃是因为被迫嫁给夙怀骁,破罐子破摔地想要拉自己共沉沦。可时至今日,对方的嫌恶才让他意识到事情不仅如此。
“安玥璃,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巴结讨好我的。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可都清清楚楚!”
尹淮之被她瞪得心烦气躁,就像手里原本握住的什么东西开始失控流逝,他却无能为力。
心急之下,他说话越发失了分寸。
“你以前倾慕我却不敢说,现在嫁人了反而胆大了起来。难道你是在故意与我唱反调,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不过说实话,你还是当初那副温顺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当初?”
安玥璃勾唇笑了笑,倏然凑到了对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身影。
“以前的安玥璃早就死了,你再仔细看看,我现在是谁?”
安玥璃轻柔的声音徐徐响起,却像惊雷般在尹淮之的脑中炸开。
瞬息间他心中浮现出中邪,狐妖夺舍,鬼魂附体等多种怪力乱神的想法,吓得他倒一口冷气叫出声来。
“鬼!”
尹淮之噔噔噔后退数步,多亏店小二扶了一把才站稳。
啪嗒——!
脆响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原来是尹淮之手里的折扇在惊慌中被甩飞,落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同时宣告了这一场对决的终结。
作为获胜者,安玥璃嫌弃地冷哼出声。
“的确是大白天撞鬼,晦气。浣纱,我们走。”
尹淮之还在惊魂未定地揉着胸口,眼瞧对方准备离开,却又慌慌张张阻拦。
“你站住!”
“怎么,挨骂上了瘾,还想听我多说两句?”
尹淮之被安玥璃锐利的眼神瞪着,不由自主地把店小二往身前推了推。
“我只是想告诉你,善智堂已经收购了京城中所有品相上等的龙涎香。你若想要这东西,只能从我手里买。”
“所以呢,我出钱,你卖吗?”
“不卖,除非你求我。”
安玥璃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却听到尹淮之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你买龙涎香是为了姜夫人吧?这三年来她受了多少苦,你身为子女,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满足。你还配当她女儿吗?”
第29章:骁王妃驾到!
安玥璃跨出店门的脚步一顿,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
尹淮之见状得意至极,直接让手下的人拿出两盒上好的龙涎香。
“看到了吗,这可是你跑遍京城都找不到的极品。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我就把它送给你。如何?”
浣纱气得跳脚,“放肆!你竟敢对王妃无礼。”
“王妃?她算哪门子的王妃?别忘了骁王爷前九任的王妃是怎么死的。
安玥璃,今日只要你求我,我就去向安国公求情,让他在你死后对姜夫人好些。如何?”
面对如此露骨的挑衅,安玥璃反倒显得格外平静。只见她徐徐转过身来,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善智堂为何囤积这么多龙涎香?据我所知此物极为名贵,你就不怕砸在手里?”
尹淮之愣怔了一瞬,本不想回答,但瞧着对方歪着头单纯的样子,心中禁不住生出浓浓的自负。
“告诉你也无妨,这些龙涎香都是我为太子殿下收集的。”
“知道了。”
安玥璃不再多言,径直离开善智堂。
“王妃,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浣纱跟在主子身后,气愤不已,“这个尹公子对您出言不逊,不如让奴婢告知王爷。”
安玥璃并不回应,一路疾驰。直到路过一家卖铜锣的小摊贩时,才终于停下脚步。
“浣纱,买一面铜锣。”
“啊?王妃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安玥璃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借用她刚才的话说道。
“尹淮之对骁王妃出言不逊,自然是要让他付出代价。”
善智堂,二层雅间。
安玥璃离开之后,尹淮之脱力地坐在椅子上喘息。
以往他竟没发现对方如此难对付,不过是争执了两句,倒是比太子殿下召见还要惊心动魄。
店小二奉上凉茶,心中担忧。
“尹公子,那安小姐并未买咱们的龙涎香,接下来要怎么办?”
“慌什么。”
尹淮之润了润嗓子,总算还了阳。
“我们不仅收购了龙涎香,连带着治疗癔症的其他药物也都收购了不少。安玥璃想救她母亲,最终还是得求到我的头上。
等着瞧吧,顶多不出三日,她就会来给我磕头道歉。”
“哐!哐哐——!”
一阵铜锣的声音骤然在街上响起,尹淮之被这刺耳的噪音吵得心烦。
“谁又在闹腾,去把门窗给我关上。”
店小二忙不迭照办,来到窗边后却发出一连串怪叫。
“尹,尹,尹公子,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尹淮之蹙眉,“什么回来了?”
店小二深吸一口气,指着街上的景象说道。
“是安小姐,她又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来咱们店里!”
“什么!?”
尹淮之从椅子上弹起来,三两步冲过去查看。
只见安玥璃正一路昂首阔步地往致善堂而来,浣纱拿着铜锣边走边敲,嘴里朗声念叨着。
“骁王妃驾到,请善智堂大东家尹淮之速速出来拜见。骁王妃驾到,请善智堂大东家尹淮之速速出来拜见!”
“!!!”
尹淮之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瞎了聋了,不然怎么可能见到这么荒唐的场景。
安玥璃刚在善智堂的门口站定,店小二就惶恐不安地迎了出来。
“安,安小姐。”
浣纱及时纠正,“错了,这是骁王妃。”
店小二咽了咽唾沫,只能顺势改口行礼。
“小人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来此,有何贵干?”
因为一路大张旗鼓的叫喊,此刻已经吸引来了不少百姓。
京中人人都知骁王妃这个身份就是倒霉鬼的代名词。
尤其是在已经死了九任王妃的前提下,他们这些普通人能看到活着的骁王妃简直就是奇迹。
故而安玥璃往这一站,百姓们瞬息间就将善智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王妃今日来此,是因为与你们大东家尹淮之有约。尹淮之在何处,让他出来见我。”
店小二干笑两声,“王妃怕是记错了,我们东家今日并不在店上。”
“不在?那他是想对本王妃爽约?还是看不起我们骁王府,那本王妃开涮?”
“这……”店小二一阵心慌,干巴巴解释道,“据我们东家所言,并没有与王妃有过约定。”
几乎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藏在二楼上的尹淮之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果然,安玥璃立刻目露戏谑。
“撒谎。你们东家都没来善智堂,又如何能告诉他与我有没有约?”
“……”
店小二脸色瞬间涨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安玥璃也不理他,示意浣纱继续。
“哐——!”
刺耳的铜锣声再次响起。
“骁王妃驾到,请善智堂大东家尹淮之速速出来拜见!”
在这一阵阵循环往复的催命声中,尹淮之阴沉着一张脸从善智堂走了出来。
“草民尹淮之见过王妃!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顶着巨大的压力与羞耻心,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忽视周遭众人的打量,保持着所谓的优雅与体面。
“天气炎热,还请王妃屋内说话。”
“不必了。本王妃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带走约定好的那两盒龙涎香。”
此话一出,尹淮之头顶便炸开一道惊雷。
“什么龙涎香,草民可从未与王妃约定过此事。”
“尹公子贵人多忘事,那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
安玥璃淡淡地扫视整个店铺,视线最终落在了柜台之上。
“我当初从你这预定了两盒龙涎香,让你分别用雕刻着金杜丹与杜鹃花的红木匣子装盛,再放到柜台之上待我来取。”
说着,她伸出纤长的手指遥遥一指。
“尹公子若是忘了,不如去查看一番,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
尹淮之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他为了激怒安玥璃,故意当着她的面从柜台上取了两盒龙涎香出来。没想到却被对方抓住这个漏洞,连木匣子上的花纹样式都描述得分毫不差。
趁着尹淮之愣神的工夫,浣纱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店内。尽管店小二竭力阻止,还是被她把木匣子翻了出来。
“启禀王妃,龙涎香找到了,看来尹公子并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第30章:这个女人狠起来,完全是个疯子!
看着浣纱手里的东西,尹淮之却是一蹦三尺高。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这些!”
“为何?”安玥璃当众挑眉反问,“尹公子作为善智堂的大东家,难道要对客人出尔反尔?那你们善智堂还有何信誉可谈。”
尹淮之骑虎难下,但却不敢松口。
“这两盒龙涎香是为太子殿下准备的。你只是个王妃,也敢与太子殿下抢东西吗?”
安玥璃就等着他这句话,马上反驳。
“可笑,既然是按照我的要求来准备的东西,为何却说是给太子殿下的?你敷衍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殿下也敢敷衍?”
她说着回头去问围观的百姓。
“大家觉得我说话有没有道理?”
看热闹的人群当即附和起来。
“有理。”
“的确是善智堂不对。”
“大东家,你既然都答应了,就该把东西给人家才对。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所为。”
尹淮之最好颜面,被人指责了两句就涨红了脸。
“胡说八道,我原本就是给太子殿下准备的!”
眼瞧着身边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断,他干脆一咬牙,把装在木匣子里的龙涎香给抢了出来。
“现在药材已经不在盒子里了,便不算是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
浣纱一时不防,抱着空空的木匣大骂对方无耻。
安玥璃却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的有理,但按照约定,你仍旧需要交出两盒龙涎香让我带走。”
“哼,没有了,拢共只有两盒。”
“你确定?”
安玥璃眯起眼睛,浑身上下都透出危险的信号。
“堂堂善智堂的大东家一言九鼎,若是让我在你店里找出别的龙涎香,你就白送给我。如何?”
也不管尹淮之同不同意,她直接对四周的百姓们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还请你们替我去善智堂找上一找。谁能第一个寻到其他龙涎香的下落,我便奉上一两银子作为酬劳。”
围观的百姓全然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遇上这种好事,当即振臂高呼。
“好!”
“王妃放心,就算是把善智堂翻个底朝天,我也定会把东西给您找出来!”
“让我来,谁都别跟我抢!”
眼瞧着乌央央的人群就要冲进善智堂,尹淮之气得跳脚,刚才费尽心思维持的儒雅斯文形象荡然无存。
“休想!即便是有多余的龙涎香,那也都是为太子殿下准备的!谁敢抢,就是对太子不敬!”
安玥璃把玩着胸前垂顺的长发,幽幽叹了口气。
“众所周知,我的母亲得了癔症,时不时就会犯病。需得长期使用龙涎香提神醒脑,才能缓解疯病的症状。
可太子殿下文韬武略,聪慧过人,绝不可能大量使用此药。
尹公子百般推脱阻挠,究竟是在撒谎,还是诅咒太子殿下?”
安玥璃无异于两头堵,让对方怎么选都是踩坑。
尹淮之听得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你,你……”
“不着急,尹公子想清楚了再说。”
她踱步来到尹淮之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龙涎香除了入药缓解癔症外,还能制作成熏香。那可是皇上才能用的东西!
你替太子殿下准备这么多原料,莫非是想催促太子称帝?”
尹淮之瞳孔猛然放大,“休要胡言!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安玥璃同样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办事,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可你若非要与我唱反调,我保证不出半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有不臣之心。”
“!!!”
尹淮之重重地后退了一步,虚脱地扶着善智堂的门框才没摔倒。
他现在真是后悔不迭,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拿那两盒龙涎香来刺激安玥璃了。
这个女人狠起来,完全是个疯子!
“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尹淮之脸色由红转青,颤抖着双手把刚才抢走的龙涎香又放了回去。
“在下已经按照骁王妃的要求准备好了药材,还请王妃过目。”
安玥璃满意勾唇,亲自将木匣合上。
“那便多谢了。至于购买龙涎香的银子,让人去安国公府支取就行。”
……
……
回到国公府。
浮烟与追月等人看到她们带回来品相如此优秀的龙涎香,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下夫人能睡个好觉了。”
“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准备安神汤。”
直到此时,浣纱尚且还没从激动兴奋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笑得两眼弯弯。
“你们可是没看见,王妃有多厉害!
那善智堂的大东家故意不将龙涎香卖给咱们,还刁难羞辱王妃。咱们王妃以牙还牙,气得对方脸都绿了。”
她将在善智堂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另外三人一愣一愣的。
追月钦佩地望着安玥璃,“王妃英明!”
浮烟与彩云也跟着附和。
“这就叫恶有恶报。”
“王妃真是辛苦了,若是王爷知道,定会现场就派人打断他们的腿!”
安玥璃轻咳一声,“行了行了,彩虹屁就不必了。浣纱,你拿一盒龙涎香送去主院,就说是我孝敬的。”
浣纱上一秒还笑眯眯,下一秒就蹙起了眉头。
“王妃,这龙涎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咱们姜夫人自己用都不够呢,怎么还给那越氏。”
安玥璃却笑得狡黠,“不给她,我怎么用得踏实呢。”
……
主院。
越氏正伺候着安国公换药,饶是已经躺了快十日,这背上的伤势还是惨不忍睹。
安国公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时不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轻点儿!怎么笨手笨脚的!”
越氏挨了训却不敢顶嘴,反而低声下气地给对方道歉。
“是妾身愚笨,老爷您再忍忍,马上就换好了。”
就在这时,王嬷嬷捧着木匣站在了珠帘外。
“启禀国公爷,夫人,北苑那边的丫环送来了东西,说是大小姐孝敬的。”
越氏一听到安玥璃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把老爷害成这样,还谈什么孝敬?”
安国公也跟着发脾气,“我不要她的东西,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