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不该如此冲动
眼下外面守卫不过两人,只要解决了那两个人,她稍加乔装,定能出皇宫。
“来人啊!不好了,公主自戕了。”竹沥的声音突然传到了门外。
两守卫见状,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聂卿萦手腕处被划出一个口子,正淌淌地流着“鲜血”。
两守卫见状,本想即刻出去叫太医过来,却不想门旁隐藏着的竹沥眼疾手快,直接甩出两枚暗针,朝着守卫刺去,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公主,他们倒了。”竹沥走了过去扶着她,连忙道。
天知道她刚才听自家公主说要割腕自杀,把她给吓得胆战心惊的,却不想这只是障眼法。
聂卿萦扯过衣摆擦了擦红得像血的流体,站起了身。
“公主,您这也做得太真了……”
她插回了刚才掉在地上的发簪,催促道:“行了,别磨蹭了,赶快将衣服换下来。”
“奴婢这就换。”竹沥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不得不说,公主这血都做得那么真,再加上淬了迷药的暗针,一中便倒,她们还真奈何不了这两个大粗汉。
只是可惜了今日的午膳,就这样给嚯嚯了……
聂卿萦理好衣摆,吩咐道:“将这里给收拾了。至于他们两个,直接拉门外去。”她还暂时不想让宫里那帮人知道自己离宫一事,否则定会被那帮大臣派人给抓回来。
“公主,您交代的事,奴婢定会完成,这是出宫令牌。”竹沥将东西递了过去。
聂卿萦抬手接过,便朝门外走去。
出宫路上,她一直都是压着脑袋往外走的,索性那些守卫也没有多疑,拿出令牌便直接放行了。
她换了身便装,便找了马直接出了城。
走后一个时辰,竹沥听说熠王竟然在此时朝凤鸾宫的方向走去,直接吓得一个机灵,连忙朝那边冲去。
还好迷药效果已经过去了,那两守卫迷糊了一阵子,也没有多想,便继续在外守着了。
赶在萧璟翎离凤鸾宫还有一些距离,连忙冲了过去,行礼道:“奴婢参见熠王殿下!”
萧璟翎瞥了一眼,这人是她身边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多疑。
他看了看凤鸾宫的大门处,淡声问道:“你家公主近来怎么样了?”
“公主她挺好的,只是碍于皇命,心中不满罢了。”竹沥开口解释道。
萧璟翎掠过她,作势要继续往前走。却被竹沥叫住了。
“殿下可是要去看望公主?”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皇上已经下令了,不允许任何人前去叨扰公主,哪怕是殿下您也不行。”
“皇兄此刻不在宫中,本王只是想看她一眼,不会在那里逗留太久。”话尽,便要继续往前走。
自聂卿萦被软禁以来,他除了那日因为小豆芽一事看见过她一眼,便再未见过了。
“殿下,如今才刚过午时,想必公主还在午睡,不如改日再来看望?”竹沥依旧不放心,她是真怕熠王知道自家公主已经出城,到时候又被人给抓回去。
眼下也只能尽量为主子多争取点时间才是。
“也罢,本王改日有空再来。”反正他这些时日几乎都是待在黄皇宫,那日见不是见,带待他忙完手上的事,再过来也好。
见萧璟翎已经妥协了,竹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公主,奴婢能帮到的,只有那么多了。
她若是一直阻扰熠王,怕是会惹出怀疑。
公主府,玉粹阁。
萧菀韵刚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缪月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公主,奴婢有要事禀告!”
她不得不坐起来,揉了揉眼,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君神医来了。”
缪月一阵尴尬。完了,自家公主自从和君神医和好了后,成日里满脑子都是君神医,天天一问。
真当人家君神医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不是……公主,是宫里的事。”缪月卖力解释道。
“宫里能有什么事?”她知道的,恐怕就嫂嫂被软禁一事。难不成嫂嫂已经洗脱嫌疑,解了禁令?
“回公主,是皇上今儿早朝一下,便亲自率兵赶往䢵国支援去了。”
“䢵国出什么事了?”萧菀韵一怔。
“檠国惹的事呗,见我夜宸不好欺负,便转战进攻䢵国了,要奴婢说,那檠国的头头真不是好东西!”缪月哗啦啦地说了一堆。
“你还真敢说。”萧菀韵一脸无奈。“不过本公主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再说皇兄那么厉害,定会胜战而归。你啊,也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
“公主,这就完了?”缪月惊掉了下巴。还真是男人误事啊……
萧菀韵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趁着皇兄不在,便可去见一见嫂嫂了。
虽然她不能给嫂嫂一个准确的答复,是否相信嫂嫂不是杀害皇祖母的真凶,可不代表不愿见到嫂嫂。
毕竟嫂嫂曾经帮了自己不少……
隔日,她便让人备了马车,直接入了宫。
可当她赶到凤鸾宫之时,依旧是还没有进去便被那两个守卫给拦得死死的。
“紫菀公主,还请莫要为难我等。”受守卫拱手道。
“如今皇兄已经出征了,本公主难不成还进不得了?”萧菀韵不满问道。
还真是两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探视皇后,紫菀公主莫要再强求了。”
“若是本公主今日偏要进去,你们还能剑指本公主的心口不成?”
“卑职不敢,皇命难为,我等依令办事,不敢放紫菀公主入内,否则卑职的脑袋怕是要掉。”守卫为难道。
“出了事本公主担着,莫非皇兄认为,本公主一介女子,还能瞒住所有人,将皇后嫂嫂带出宫去不成?”
“这……”两守卫犹豫了。他们也不敢拿到架在公主的脖子上啊。
萧菀韵趁他们遐想之际,直接掠过二人,推门而入。
只是里面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萧菀韵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聂卿萦的人影。
“你们两个怎么看人的,皇后嫂嫂人哪里去了?”萧菀韵恼怒质问道。
“我等一直守在此处,未曾见到皇后出入大门,紫菀公主息怒!”
“公主,眼下皇后下落不明,该即刻告知熠王殿下派人去寻才是啊!”一旁的缪月提议道。
“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
萧璟翎刚在大殿同大臣们商议完事情,便有小太监闯了进来。
“熠王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
“什么?”萧璟翎惊愕,阿萦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莫非她早有意要逃离皇宫?
“毒后这是怕了,才出逃的!”
“是啊,那时候就该合力上奏让皇上治罪毒后,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那毒后定是迷了圣上的心,蛊惑皇上不杀她的……”
几个大臣说个不停,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了。
“都给本王住口,谁若是再敢议论皇后一事,休怪本王无情!”萧璟翎冷声制止道。
大臣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他回想着昨日去凤鸾宫路上遇到竹沥一事。便心中有了猜测……
随后低声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皇后去了何处……”
路途上,竹沥突然被太监给拦住了去路。“熠王殿下要向你问话,跟咱家走一趟吧?”
外围,竹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解释着。萧璟翎听完竹沥的回答,心中气愤得紧。“她这是在胡闹!”
“熠王殿下恕罪,奴婢只是出于好意,见不得公主成日里一副丢了魂的模样,眼下䢵国有事,公主怎么可能还待得住?”
“殿下若是依旧要罚奴婢,奴婢毫无怨言。”竹沥坚持道。
能帮到公主,她问心无愧。
“你可知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家公主在皇宫举步维艰?”萧璟翎问道。
“奴婢当时只想着帮公主一把,哪想得到这么多。”竹沥被问怕了,眼中含泪委屈道。
“罢了,本王如今就算处置你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她此刻已经出了城去了某个郡县还是未知。他要怎么排人追回她?
她不过一介女子,就算去了泉安又能如何,什么忙也帮不上?为何不在皇宫里好好待着,等他为她洗刷冤屈,证明她并非是杀害太皇太后的真凶。
那帮大臣就等着聂卿萦犯错,好有更充分的理由逼着皇兄治她死罪。现在倒好,彻底磨灭了……
为什么她一向沉着冷静,会有自己的考量,怎么到了如今这件事上,硬要固执己见,冲动行事?
他原本也不满萧奕辞的处置方法,软禁聂卿萦。可当他发现萧奕辞除了把她软禁在寝宫,一直没有其他命令,仔细想了想,才知道萧奕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保护聂卿萦的。
可他那皇兄竟闷着行事,不给个提醒。聂卿萦定是被先前太皇太后一事吓坏了,这才没有想到这一点。
“……”阿萦,你不该如此冲动……
与此同时,泉安城不远处的荒地处。
䢵、檠两军再次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聂胤前两日同将士们秘密商议了避免中敌军的蛊毒的法子,以免损了自己的兵力。
所以连续好几日,檠军也没有什么法子让䢵军向之前那样毫无防备地受到袭击。
只需要多坚持几日,便能得到夜军的支援了。他绝对不能让檠军再有可乘之机,摆他们一道了。
彼时檠军也会有所收敛……
檠营——主营内。
宋锦恒一脸寒意,立在一处。
一个小兵走了进来,拱手道:“殿下,人来了。”
“让他进来。”宋锦恒冷应道。
神秘人黑色斗篷覆盖了大半张脸,迈步朝营内走去。
“恒亲王。”神秘人作揖行礼。
“阁下先前那法子在如今这情况下怕是不再适用了。六日了,泉安城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落入本王手上的趋势,阁下是不是该另想他法了?”宋锦恒冷道。
“殿下别着急,本座这几日正是在想稳妥的法子,以祝殿下一臂之力。”神秘人唇角勾起一丝阴笑,解释道。
“哦?阁下不妨说说看。”若不是神秘人让人研制的血蛊只是初品,他还真打算用在自己人身上,换种法子与䢵军厮杀也未曾不可。
有风险的事,他从来不会冒险,神秘人也许有那个本事,控制他的人。
䢵军营地。聂禛战甲着身,朝主营走去。
聂胤倚在椅子处,内心却琢磨着其他事。
“王兄?”若不是聂禛唤了句,他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王兄,你在想什么?”眼下檠军不是退了吗,为什么他王兄还是愁眉苦脸,心绪不宁的?
“呃……你来了。寻一处坐着吧。”聂胤回过神来,随意道。
“我正有一事需要你去核实,你马上派人去探查檠军动向!”他总觉得心有不安。
即使前不久那一战,他们打得很顺利,檠军没有占到半丝好处。可他还是心中难安,檠军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攻打䢵国,说不定此刻正聚在一起,密谋着怎样对付他们。
“檠军不是已经识相地退了吗?王兄此意莫非是他们还有更深的预谋?”聂禛不解地问。
“正是因为他们自动退了,我才更不安。”
“王兄,你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檠军他们定是得知夜宸要拍兵来支援我们,这才退了兵。”聂禛还是觉得是自己王兄多心了。
“当心一点是好事,毕竟夜宸的兵现在还在来的路上,檠军就还有机会。”聂胤冷言。
“既然王兄这样说了,我这就去派人去探探底。”聂禛再无反驳之言。
算下时日,明日某个时辰,夜军定会赶到此处,现在确实要多加注意。
第三百零二章:害怕他下毒害自己
次日,天还未亮,便传来了檠军再次进攻的消息。
这次的进攻,檠军好似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势汹汹……
看得出,这一次的排兵与前几次有所不同,先前檠军是一次性派出绝大部分兵力,而这一次,却只派出了一半。
聂胤看不明白,檠军这样做是有何用意。一半的兵力,在他看来,䢵军也可只出一半兵力。
䢵军每个人都有护盾在手,他们若是再想通过暗针淬的蛊毒,控制䢵军,是不可能的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檠军会选择在前方部队正在全力攻击䢵军之时,出了弓箭手。
那弓箭的箭头点了火,随即剑雨满天,朝着正在交战的士兵射了过去。
他们……这是在让自己人送死?
这恒亲王果真是一个无情之人,竟让自己的兵送死。
“王兄,檠军此举是何意?”一旁拉着马缰绳的聂禛突然问道。
“檠军又要耍什么花招?”汪恕也看不明白。
聂胤却沉默不言,他也看不懂檠军是何意。
半晌,双方已经元气大伤,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了一个火人,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宋锦恒再次抬手示意进兵,一群士兵再次攻了上去。
待双方下次打乱成一团,䢵国自是以为他们不会采用先前的手段了,所出兵力要比上一拨人多了不少。
见目的已经达成,宋锦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弓箭手再次上好带火的箭矢,朝前面射去……
隐藏在更深处的神秘人带着自己的下属,同时上好了带着暗针的暗器,腾身而起,口子正对着䢵军所有人。
“咻咻咻……”随即暗针满天飞,直直朝着䢵军射去。
暗针再一次朝他们飞了过去,让毫无防备的他们中了蛊毒。“注意防备!”聂胤见情况不对,连忙高声道。
“那些什么人?”聂禛死死地盯着那群穿着诡异的蒙面黑人。
所有人再次扭打在一起,神秘人举起暗器,死对准着坐在马背上的聂胤和聂禛。
他们二人,必须有一个人会中针。
“咻咻咻……”神秘人趁他们不注意,连发了三枚。
聂胤神色一紧,提高了警惕,自然是轻而易举地挡开了。
聂禛没有注意到,还在与敌军厮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枚暗针要朝聂禛刺去……
随即一个翻身,踏着马背挡住了那只暗针。
聂胤闷哼一声,那暗器已经扎在了胸口处。
聂禛慌忙之际唤了声:“王兄!”
“你怎么样了?”
聂胤摇了摇头,便拔出了暗器,强作镇定安抚道:“无事!”
神秘人间见目的达成,便掏出骨笛,吹起了摄魂曲……
顿时,所中蛊毒之人无法幸免,神识被控制,举着长戟乱砍着。
聂胤强忍着不适,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手举长戟继续击敌。
“他们被控制住了,二王子小心!”汪恕高声提醒道。
没有被蛊毒控制的士兵在聂禛的带领下,厮杀不止……
聂禛低咒一声:“卑鄙无耻,竟敢故技重施!”
“嗙”的一声,一个士兵被长戟击倒在地,顿时鲜血直冒。
宋锦恒看着前方的战况,心情大好。想不到那神秘人还真有两手。
之前神秘人的手下未曾出手过,这次倒是彻底派出用场了。
这时,一个小兵闯了过来。
“报——”
“什么事?”他冷声问道。
“回禀恒亲王,夜宸大军正朝这边赶来,现在离我军已经不过五公里了!”小兵连忙解释道。
“夜军?”徐将军听到了这几个字。
担忧道:“殿下,我军此战已经损耗了不少兵力,若是再与夜军交手,怕是不利。”
宋锦恒倒吸一口气,扫视了一下四周,抬眼看了看天空。
今日这天气,怕是不久便会大雨将至,刚才与䢵军周旋消耗了不少兵力,确实不能久留。
只好冷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即撤退!”
至于那些已经被控制的人,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是。”徐寅拱手应下后,直接高声吩咐道:“全军听令,立即撤退!”
檠军未被控制之人得了令,即刻撤退离开了战地。
聂禛远远瞧见那吹曲控制䢵军的神秘人,便起了一个冒险的心思。
随即紧握长戟,策马冲出包围圈,朝神秘人的方向攻去。
汪恕神色一紧,连忙吩咐道:“你们几个,跟上二王子!”
随后看向已经不能自控的聂胤。
“嚓”的一声,兵器交打磨出了火花。
“大王子,您清醒一下,是自己人!”汪恕歇底嘶里喊道。
聂胤晃了晃脑袋,可依旧不受控制要攻击自己人。
“轰隆轰隆……”瞬间天空雷鸣电闪,划破天际。
聂胤强忍着清醒,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血水顺着流了下来。
“大王子!”汪恕见状,本要冲上去,却被聂胤出声制止了。
“别……别过来,听本王子的命令,带着剩下的人赶紧撤退回泉安城!”聂胤咬紧牙关,命令道。
“是!”汪恕无法,不得不应下下。
那神秘人还在这里,他们要是再待下去,䢵军所有人恐怕都会被控制。
“其他人,快跟我走!”
很快,此处只余下了被控制的䢵国士兵和敌兵。
聂禛以为定是那骨笛作祟,才会控制人的心魂,所以便持着长戟,直指神秘人。
神秘人暗笑一声,一群黑衣人便将他给挡得死死的,任谁也难以伤到。
“……”既然你存心找死,本座必会给你一个好的死法!随后冷声吐出一个字:“杀!”
夜宸援军马上要赶到此处了,他必定不能多留此处。
只好低声吩咐道:“将他给引去偏僻之处去……”
话尽,便轻身一跃,跳出了保护圈,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了。
聂禛见人要走,连忙吩咐道:“都被本王子追!”
那些被毒蛊控住了的士兵,最终都成了行尸走肉,一直像丢了魂似的,军医毫无办法。
既然此物都是那人弄出来的,他定然会有解决之法。此刻他们人数少,正是一个活捉那人的好机会。
他们前脚刚走,夜军便在萧奕辞的率领下赶到了此处……
映入眼帘的是,两军的人混战在一起,更离谱的是,还能看见䢵军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这是怎么回事?”孟汀雪一袭战袍,看懵了这里。
那群士兵见来了人,便开始抄他们攻击。
透过这些乱兵,萧奕辞能看见手臂已然见了血的聂胤,持着长戟,见人就砍,眼中已经杀得猩红。
“报——”一个小兵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事?”萧奕辞冷声问道。
“回禀皇上,檠军撤退了。”
“奇怪?檠军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撤兵?”孟汀雪不解。
“今日这一战,定是元气大伤。檠军会撤兵,定是提前得知了我军即将赶到这里。”萧奕辞冷声道。
却不想这个时候,居然有一个正常的䢵国士兵冲了过来。
情绪激动地喊道:“救救我们!救救大王子他们!”
“他们怎么了?”孟汀雪神色一紧,连忙追问道。
她说刚才怎么看那些人有些不大对劲,怎么会攻击自己人?
“他们被檠军的低劣手段给控制住了!求你们救救大王子他们……”
“陆老将军,马上带一部分人过去,将他们给分开,切勿伤到䢵国士兵!”萧奕辞吩咐道。
“是!”话尽,便带着一部分人朝前面冲去。
“怎么没有看到二王子?”孟汀雪扫视了一眼,她记得䢵国的那位二王子也来了泉安,怎么没有看到人。
“二王子带着一部分人去追攻那群黑衣人了。”
萧奕辞突然问道:“他们不是檠国的兵?”在此处竟会有第三波人,还真是有些意外。
“那群人脸都不露,但和檠军是一伙的,就是他们害了大王子和其他士兵!”小兵怨恨道。
“孟将军,你即刻带人去支援二王子等人,能活捉那群黑衣人,便带带回来朕亲自处置!”
“末将遵命!”
与此同时,某处赶路的聂卿萦,因为连续几日的赶路,早已经精疲力尽。
可是她不愿意再多等了,这一路下来,她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是未跟上大军的步伐。
某处正在撤返回濛阳的檠军,徐寅正好突然瞧见了那远处的一个人影。
“殿下,前面好像有人?”
宋锦恒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只是那人影越看越发眼熟,只好拉了拉缰绳,抬手示意停下。
“徐寅,你带人先走,本王随后就到。”
“殿下若实在想一探究竟,末将随意派个小兵将其抓过来便是,殿下何必过去……”
宋锦恒一个眼神杀了过来。徐寅只好识趣地闭了嘴。
聂卿萦因久未休息,头脑昏昏沉沉的,更何况这些时日温度尚高了些,她久未饮水,嘴唇已经起了皮。
手上的力气也丝毫没有,握缰绳的手不自主地一松,直直朝地上跌了去。
胳膊肘接触地面的疼,也丝毫没有触及到她迅速反应……
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再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半晌,她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自己跟前。
那人……是那么的眼熟,即使带着面具,她也能通过那双寒厉的眸子认出来。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只见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栓在了一个树桩上,而她则是靠在大树边的。
不用想,便是面前这个人干的。
男人打开水囊,想要送到她唇边,却被聂卿萦无情地用手打开了。
她上次那样背着他私自逃跑了,这男人不把她给千刀万剐了才怪,指不定这水里刚才是不是被下什么药。
到时候图个方便,迷晕了她或者毒哑毒残了她,那她就是警惕性太低的缘故。
“不喝?”宋锦恒声音冷了几分。随后挑衅道:“呵,许久未见,漉儿警惕性还是那么高,莫非是怕本王在这水中动手脚不成?”
“……”聂卿萦真想翻个白眼告诉这个男人,你心里清楚就行!可是她没有那个胆子,她这身板根本打不过,妥妥的待宰羔羊一个。
索性只是别过了头去,半字未言。
不过这男人没有趁着她刚才昏倒之际将她给扛走,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难不成他想通了?
刚想到这里,一股力量便钳制着她的下颚,逼她正眼看着自己。
“放任不管渴死了到时候又得从漉儿口中听到本王无情这两个字了!”宋锦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给看穿。
“别碰我……”聂卿萦努力往后缩了缩,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嫌弃。她厌恶这个男人无缘无故便对自己动手动脚。
宋锦恒扯出一抹笑意,再次将水囊递过去。
聂卿萦无法,只好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他这才放开了刚才钳制住她下颚的手。
“本来很小一件事,漉儿没有必要惹怒本王,对你动粗。”话尽,便站起身,看了看前面的路。
心中有了大致猜测,这女人此刻说不定去的那个方向,正好是泉安城。
“本王听闻,漉儿人家成了一国之后,可现在看来,倒是和上一次见面相比,瘦了不少?”宋锦恒目光再次移向她,打量了她几眼。
想必她以命相护的那个男人也不怎么样,不然又怎么会容忍她越发廋了?
“我变成什么样,似乎与恒亲王无半点干系。恒亲王现在想抓我,可谓是轻而易举。”聂卿萦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便去牵自己的马。
抓她?比起抓一个不情不愿之人,心中有别的男人的她回去,他更喜欢换个方式。
第三百零三章:为什么要这样做
总有一天,他会让漉儿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聂卿萦翻身上马,补充道:“我还有急事,便不多留了。”
话尽,便拉了拉缰绳,策马朝前面奔去。
后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漉儿,我们再见面的……”
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只愿她能心甘情愿,像过去年少之时那样,满心都是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确切来说,聂卿萦是听到了这句话的,可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不时便直接抛之脑后了。
“驾,驾……”微风吹乱了她的碎发,她毅然在旷地上策马奔腾。
她必须得赶紧赶到泉安城,只有看到大王兄他们眼下的状况,她才能放心得下。
“轰隆隆……”雷鸣电闪再次响起来,这场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哗啦的雨滴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衫。
半晌,她总算是看见了前围的夜宸战旗和大军。
隐隐约约,她能看见夜宸的士兵竟在与䢵国的士兵周旋交战。
“刺啦”一声,长戟穿过了䢵国士兵的身体,顿时倒地不起,雨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
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看着是那么骇人,她看不明白,为什么夜宸的士兵要对䢵国士兵动手。
只好加快速度,口中喊道:“都让开!”
士兵瞬间让开了一条路,拱她穿过……
“嗙!”兵器声的相撞,震得刺耳。
只见萧奕辞与自己的大王兄竟在打斗。
聂胤脸上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楚这血水是他自己的,还是别的士兵的。
他强忍着不受控制的那股力量,靠近了萧奕辞几分。
此蛊毒他见识过不少,若是此刻不想出办法来,恐怕双方都不好过。
血蛊会使人力气突然变得比普通人大好几倍,萧奕辞就算武功再好,也没有办法制服中蛊毒之人。
更何况他曾经与萧奕辞的几番比试,都是打的平手,几乎不相上下……
聂胤低声道:“别犹豫了,再不动手便真的来不及了……”
“……”萧奕辞一脸震惊,收了几分自己手上的剑。
不,他做不到!做不到,他不想让聂卿萦恨他,他不想……
“嘭!”的一声,聂胤腾身一跃,趁萧奕辞注意力不集中,便一脚踹到他的胸口上。
萧奕辞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剑在地上,弹起了泥水。
“动手啊!”聂胤逼迫道。高喊之际,又是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天空。
萧奕辞颤抖着双手,再次举起剑,朝前面攻去。“呲”的一声,长剑穿过了聂胤的胸口。
“噗!”一口血水从聂胤口中不受控制吐了出来。
“不……”萧奕辞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剑。为什么要逼他这样做?
聂胤怎么能这么狠心,竟让自己亲自动手,了解他的性命?
“不要,大王兄!”聂卿萦哪怕极力策马奔了过来,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不要啊……”聂卿萦嘶喊道。可是来不及了,她亲眼看到那把剑穿过了自己王兄的胸口。那剑被拔出来之时,她能清晰地看见鲜红的血被带了出来,是那么的骇人。
聂卿萦快速下了马,冒着大雨,顾不得脚下,直接朝那边奔去。
“大王兄,不要离开,不要……”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与雨水交融在一起。
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踢到了尸体,便直接扑在了地上。泥水溅在了她的脸上……
聂卿萦再一次站了起来,朝那边奔去。
萧奕辞心头一怔,顺着那熟悉的声音望过去。“……”她怎么会跟来了这里?
刚才的一切,她是不是都看到了?
泥水溅得她衣摆处,却阻止不了她的步子。
聂卿萦连忙冲了过去,搂住浑身湿透,染了鲜血的聂胤。
“大王兄,你看看我来了,我是萦儿,是你的三妹啊!你撑住好不好,撑住好不好……”聂卿萦身形颤抖,哭喊道。
她不许,也不让大王兄出事。
她按住聂胤直直冒血的胸口,急切抽泣道:“大王兄,你撑住好不好?萦儿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性命的!你不能有事……”
聂胤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意,临死前还能见三妹一面,他突然感觉死得值了。
“傻丫头,别……哭了,为兄会心疼的,你能过来,为兄真的很……咳咳!”
“大王兄,萦儿求你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你一定会没事的!”她思绪真的很乱,看着自己大王兄躺在这里,自己什么办法也没有。
血流得越来越多,她根本止不住……
“为兄很高兴,临死还能……见三妹一面……”
“别说了,呜呜……王兄,你一定会没事的。”她随即扯下一块自己的衣摆,想要替聂胤止血。
可不管她怎么做,就是止不住。崩溃得泪水直流:“血怎么流这么多?我止不住了,止不住……”
聂胤抓住她的手,制止道:“三妹,别……白费……功夫了。”
“不,我不要你死,不要……”一股热泪滴到了聂胤的手背上,他顿感心疼万分了。
聂胤笑着安抚了句:“别哭,傻丫头哭了不好看……”
“我不哭,王兄你别睡,我不哭,不哭!”她见聂胤眼皮越发沉重,一张一合,连忙应道。
她举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救聂胤,她做不到向萧奕辞这群人求救,是他们害了王兄的性命。
“呜呜……怎么办?王兄,你不要睡,不要离开我……”
“轰隆隆……”雷声大作,聂胤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这傻丫头是否有听清楚。
“不要……恨他……”那股弱微的力量突然一松,手脱离了聂卿萦的手,慢慢往地上垂去。
“王兄!”聂卿萦拼命喊道。可是不敢她唤得有多大声,搂着的人再无半丝反应。
“啊……”她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出来,布满雨水的小脸上满是疯狂和绝望。眼泪横流,崩溃至极。
一颗心被狠狠地掀紧,她的眼神充满了凌厉愤怒。颤颤巍巍的手朝着某处摸去,拾起地上的一把剑。
快步上前,剑指萧奕辞。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聂卿萦如此刀剑相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到底有什么错!”聂卿萦压抑着怒火,质问道。
真是可笑至极,她曾经放在心上之人,杀了自己的大王兄。她居然亲眼所见,萧奕辞杀了她的亲人……
“……”萧奕辞心中挣扎,他做了解释,试问聂卿萦会相信自己吗?
聂卿萦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可真是傻,又傻又蠢,多此一问有什么用?”
此次䢵国发生这样的事,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真是可笑!
“我明明有资格知道此事,萧奕辞,你竟如此对我?将我瞒得严严实实。让你的人杀了我䢵国这么多士兵,你可真是无情冷血!”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怕是要被个男人欺瞒得死死的,被软禁在一处,什么都不知道。
她本不愿意相信的,以为是自己多想了,萧奕辞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原来是自己错了,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没有杀害太皇太后,她何必期待眼前这个男人相信?
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就向曾经的谢夫人之死一事一样,他可以做到无情无义,置之不理。
萧奕辞一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以为朕亲自率兵前来,是要对付䢵国?”
“呵!怎么?被我猜到了,恼羞成怒了?”聂卿萦不屑地嘲笑道。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只会让她厌恶至极。
“朕有何理由……”萧奕辞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聂卿萦给打断了话。
“有何理由要对付䢵国,是吗?我……堂堂一国之后,是杀害太皇太后,你的皇祖母的真凶啊?你不该报复吗?”
“是我活该,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的亲人,你以牙还牙罢了,我没有资格知道,对吗?”聂卿萦逼问道。
“……”萧奕辞沉默不语。
他没想过,自己在聂卿萦心中是如此不值得信任之人。他自私,他是自私的,他不愿意相信聂卿萦是杀害自己皇祖母的真凶。
可他也害怕,害怕真的是聂卿萦一时冲动,受不住皇祖母出口辱她,说她不干净,没了清白,才迟迟不能孕育子嗣,而失手杀了皇祖母。
所有他哪怕与朝中大臣的意见背道而驰,也要命人私底下极力寻找证据,证明她无罪。哪怕真的有罪,他恐怕也会自私一回,瞒天过海,将聂卿萦留在自己身边。
可到头来,聂卿萦竟会是这样想他的,不信任他,觉得他此次率兵前往泉安,是为了趁机报复。
呵,真是可笑……
“朕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萧奕辞鼓起勇气问道。
“哈哈哈?和我谈信任?晚了,彻底晚了!”聂卿萦讽刺道。
“信你?你不觉得这个词放在现在很讽刺吗?我不信你,只恨你!”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阻止这场悲剧。
“……”恨他?是啊!是自己亲手了结了聂胤的性命啊。
她确实该恨自己,可她不该认为自己是因为太皇太后一事报复䢵国的。
他明明不想让聂卿萦恨自己的,可是恨这个字从聂卿萦的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他的心揪疼不已。
男人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胸腔处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制住,令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聂卿萦心口难受得厉害,加之大雨淋了她那么久,赶了那么久的路,早已经精疲力尽。
手上的剑突然一松,“嗙”的一声,直直落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逐渐朝后面倒去……
“萦儿!”一个男生传了过来,迷糊之间,一个身影朝着她冲了过来。
远远瞧见,一群䢵国士兵,在汪恕的带领下朝这边赶来。
“皇上,前面有䢵军。皇后娘娘怎么办?”陆老将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她应该不会愿意跟自己回去吧?也许让她暂时留在䢵国,是一个好的法子。
“见过夜宸皇!”汪恕带着人,朝他行了一礼。
萧奕辞抱起她,站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这是……汐涴公主!她这是怎么了?”汪恕焦急地问道。
“把她带回启都吧。”萧奕辞淡言。
“可是这是不是不合规矩?”汪恕有了顾及。
“朕允诺的事,何人敢不满?”随即将怀中的人儿递了出去。
汪恕这才放心接下来。
萧奕辞扫了一眼片地的尸首,目光锁定在聂胤身上:“好生安葬大王子等人。”
“夜宸皇,可否一问,二王子那里的情况如何了?”这么久过去了,二王子那里没有半点儿消息。汪恕不得不急着多问一句。
“朕已经派了孟将军前去支援,再过些时候,便会有消息了。”
听他这样说,汪恕也算是放心了。
本来他这次带人过来,便是要找回二王子的,总不能空手而归。
“大王子等人的事,朕会派人入城同你细说。”萧奕辞再次补充道。
“那本将军先带汐涴公主离开了。”
这次,他未曾阻拦。兴许,他不敢面对醒来后的聂卿萦吧?
如此分开,也当是让彼此好好冷静一番。
“陆将军,你马上派部分守将,护卫泉安城,待一切安置好,再返回吧。”
“末将遵命!”陆曙连忙应下。
萧奕辞这样吩咐,怕是打算留一部分夜军在此处,守好泉安城,以待这里恢复到差不多才离开吧?
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脸庞,心中再无半点波动。
经此一事,她真的恨上他了。
第三百零四章:下落不明,他死了
脑海总时不时便会回想刚才聂卿萦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不信他,只恨他……
此刻,某处荒林。
“踢踏,踢踏……”马加快速度,追赶着前面的神秘人一行人。
黑衣人趁机连续甩出了好几枚飞镖,朝着聂禛等人射去。
眼见着身旁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聂禛心中气愤不已。
“驾!”随即一脚踢在马肚子上,促使马的速度更加快了。
神秘人率先行至一头,斗篷掩面之下,露出了一抹阴笑。
随即,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两人正是上次与恒亲王交手的试了蛊之人。
他们的身前不远处,正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聂禛停下了马,目光落在被一群黑衣人紧紧围在中央的神秘人。
“前面没有路了,本王子劝你们识相些,早点束手就擒。”冷声提醒道。
“想要本座束手就擒,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对付这些人了。”神秘人一脸不屑,目光扫了周围之人一眼。
神秘人抬手示意攻击,手下直接提刀冲了过去。
随即双方厮杀在一起,谁也没有丝毫怯场。
聂禛长戟一挥,一个黑衣人被直接穿腹而死。一直飞镖再次朝他射来,聂禛眼疾手快,随即一个翻身下马,便躲开了飞镖。
“你们两个,上!”神秘人朝身后立着的二人吩咐道。
二人紧握长刀,朝着中间打斗的聂禛攻了过去。
此二人力气异于常人,聂禛与他们交手不过半晌,体力就有些应付不上了。
“……”不行,再这样耗下去,未必能占到好处。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信号,再次朝聂禛攻去。
眼见着刚才还跟着自己过来的䢵国士兵,渐渐变成零星一两个,直至最后全部倒下,聂禛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高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黑衣人对付䢵国士兵,几下功夫都全部消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
“呵?你配知道吗?不自量力!”神秘人冷嘲道。
冥阎阁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对付区区几个小兵,简直绰绰有余。
本想着不让那两个人出手的,是聂禛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自己出来找死的。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另处,孟汀雪带着人随着马蹄印追了一路,最终到了一片不熟悉的荒林。
“将军,马上要入荒林了,能寻到人吗?”身旁的一个小兵突然问道。
“这里虽然不熟,但只需要跟着马蹄印和这些凌乱的脚印走,一定能找到䢵国二王子等人到了何处。”孟汀雪扫视了一圈,冷静分析道。
“驾……”随后拉紧缰绳,策马朝前面赶去。
聂禛被对方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沙石滑落悬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聂禛余光扫了一眼脚下的站位。
此刻他的身后离得两三步远,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两把长刀明晃晃地再次朝他砍来……
神秘人站在一处,看戏良久后,终究是失了耐心。
“……”没用的废物,连一个人也解决不了。
看来,还是得需要他帮一把才行。
一只毒镖从袖口滑落至手上,趁着聂禛应接不暇,忙着对付另外两个人之际,连甩了三枚出去。
及时极力去躲避,但还是没能幸免被一只毒镖射在了胸口处。聂禛闷哼一声。
咬紧牙关,继续和那二人打斗。
二人趁着聂禛中了镖之际,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
一只脚已经被逼至悬崖边。聂禛神色一紧。
毒素已经见效,他的头昏涨得厉害。二人趁此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聂禛直直被踹了下去……
“驾!”马蹄声下次临近,孟汀雪眼瞧着聂禛被打入了悬崖。
“哟?来得晚了。”神秘人嗤笑道。
“你们……”孟汀雪也懒得废话,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她也无需多费口舌。
索性直接持剑翻下马,朝着他们砍去。
神秘人哪会耗费时间与一个黄毛丫头打来打去?直接冷声吩咐道:“撤!”
临走还不忘好意提醒了句:“这悬崖这么深,人掉下去可是会尸骨无存……”
话尽,便消失不见了。
本想着带人追上去解决那几个黑衣人的孟汀雪,听了那句话却顿住了脚步。
“将军,不追上去了?”一旁的小兵突然问道。
“皇上交代的任务是让我等支援二王子,如今出了这等事,还是先下去寻人才是。”孟汀雪分析道。
眼下二王子是死是活都还未知,派人快些去寻找说不定会有好消息,聂禛可以侥幸活下来。
只是崖底是一副什么模样还是未知,她自然也确保不了聂禛的死活。
几个士兵顺着藤蔓在崖底摸索了将近两个时辰,连聂禛的半片衣角都未曾寻到。
孟汀雪立在一处烦躁得紧。快两个时辰了,崖底下周围的地方可都寻了不下两遍,半个影子也没有看到。
小兵上前禀告道:“将军,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明明是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不可能寻不到。”孟汀雪依然不信。
“将军,我等已经将四周搜寻了三四遍了,连二王子的一片衣角,甚至是血迹也没有看见。”
“会不会是你们寻得不够仔细,还是人手太少?”孟汀雪猜测道。
“将军,不如我们先返回大军,禀明皇上,让皇上安排人手,扩大范围搜寻?”他们一行也不过十来个人,这么大片地方,难免会忽略些什么。
“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她暗了暗神,不再多有反对了。
夜军营地。
回到营地,已然快到傍晚了。
主营内,孟汀雪跪地请罪。“末将参见皇上!”
主座上的萧奕辞微微缓神,淡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末将有罪,恳请皇上治罪。二王子他……出事了。”孟汀雪还是横心交代了出来。
萧奕辞惊愕:“你说没有救回二王子?”他明明早已经下了让孟汀雪带人去支援聂禛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将你在那里看的事,一字不落地交代给朕!”
“是末将的错,有负皇命。末将带人赶到那里之时,只看见那群黑衣人将二王子团团围住,二王子受了伤,被他们逼至悬崖边上,交打之际,便落了崖。”孟汀雪惶恐解释道。
“那群人是什么来头?”萧奕辞冷声问道。
“恕末将愚钝,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孟汀雪将头压低道。
只是他们有那个实力能与恒亲王联盟,身份自然不简单。他们在明处,那神秘人在暗处。指不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那群身份成之人盯得清清楚楚。
“罢了,䢵国二王子现在生死未知,时间一久,势必会传到䢵国王耳中去,彼时要闹得整个䢵国人心惶惶。”萧奕辞按了按眉心道。
孟汀雪一怔,没有听明白他刚才所说的人心惶惶是何意?不解地问:“皇上,您此话是何意?什么叫闹得整个䢵国人心惶惶?”
不过是二王子暂且下落不明,何至于这么严重?
“那件事改日朕会让人告诉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出䢵国二王子。孟将军,听令吧。”
“末将听令!”
“传朕之令,即刻带一部分人去寻人,趁着现在天还未暗下来,务必在今日寻到䢵国二王子下落!”萧奕辞冷声吩咐着。
“是,末将遵命!”她拱手应道。
孟汀雪随即领着人,去了刚才的压低。一群人在崖底寻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深夜,依旧是无功而返。
主营,小兵刚禀告完情况,萧奕辞一掌按在桌案上。“你说没有寻到?”
小兵战战兢兢解释道:“皇上息怒,这确实是孟将军亲自托小的过来禀告的。”
“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禀报?”萧奕辞脸色微变,冷言问道。
“孟将军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出去了。”
“出去了?”这么晚了,孟汀雪这个时候会去何处?
那么看得开的一个人也需要静一静。
“小的方才瞧见孟将军似乎是听到了几个士兵议论大王子一事,便心神不宁了。”小兵连忙解释道。
萧奕辞深吸一口气,摆手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小的告退。”
此刻,孟汀雪在漆黑的夜晚失神地走了一路,总算是在某处停了下来。
脑海中不停地回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话……
“䢵国那大王子确实有些可惜了……”某士兵无奈地摇头道。
“说得是啊!曾经一个风靡战场多时的人,就这么去了。”一士兵应和道。
“以前是对手的时候,都是想着怎么打败那个大王子,自从两国联盟之后,就再也没有交手过了。”
“算了,都过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皇上又不是有心动手杀了大王子的。”那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当初不那么做,还不是得与那群䢵国士兵斗个你死我活。要怪就怪檠国只会采用那种低劣时候手段,用了毒。
“……”聂胤他……他死了?
孟汀雪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明明今日上午他离开的时候,聂胤还好好的,才过去几个时辰,人就没了?上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
刚顾着讨论事情的两个士兵看见孟汀雪盯着他们那处看入了神,顿时心里一个哆嗦。
“孟将军!”二人连忙屈身拱手行礼。
“你过来,本将军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孟汀雪看向其中一个士兵,吩咐道。
交代完事情后,她便直接转身离营了。
“孟将军这是怎么了?”小兵看不明白,出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孟将军离开前可是交代了事情的,还不快去办?”另一个士兵催促道。
“……”聂胤,你就这么离开了?
曾经她与他可是对手啊?如今不过一年多功夫,聂胤就这样离开了。
她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吧?皇城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自己看得入眼的,不是她故作清高,而是在她心中,她觉得没有人能比聂胤这个人完美了。
皇城里的贵公子,一个个贵重的紧,不适合她这个在那些人看来是个粗鲁不堪,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只会舞刀弄枪的假小子。
她性子随了爹,连娘都管不住那种。所以这么多年来,爹对她的亲事,也一直是睁一只闭一只。
聂胤那个对手不在了,她竟会替他惋惜,想来,她自己也嘲笑自己这副样子。
可惜了,他死了,自己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孟汀雪抬眼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天空。
看呢!今晚黑得紧,连月亮和星星也没有。
上天果然是不公,竟让你这样没了性命,如今连一个为你指明前方道路的光明也没有……
“聂胤,你死得甘心吗?怎么能这样死了……”
“聂胤,你怪我吗?若不是我今日去得晚了一步,说不定你的王弟不会出事,下落不明。”孟汀雪眼眸微垂,愧疚道。
她很欣赏聂胤,从她认识他开始便有了。
凉风习习,吹起了她的发丝……
“你放心走吧,二王子的事,确实有我的错,但我还是会继续命人去寻他的下落。”孟汀雪扯出一丝笑意,安慰道。
翌日,䢵国王宫。
晨微宫内,女子一脸平静地躺在床榻上。
突然,她眉头微蹙,似乎,梦见了令自己害怕的事。
梦里,她和大王兄聊得甚欢。
“王兄,还是你最好了……”她笑道。
“说什么荤话,我是你王兄,不对自己的三妹好,对谁好?”聂胤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软发,取笑道。
“王兄给我寻个嫂嫂,不就行了?”聂卿萦试探道。
“你啊!”聂胤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头。
第三百零五章:是她的错,再次出事
她笑得高兴,大王兄平日里让人见了难以接近,可他对自己很好的。
还没有缓过神来,一把长剑掠过她直接刺向聂胤。
聂卿萦震惊万分,冲过去关心地问:“王兄,你别吓我,别吓我!”
伤口很快汩汩地冒着鲜血,聂卿萦极力想用手按住伤口,防止流血,可无论她怎么做,血就是止不住。
最后自己的手全是鲜红的血。她害怕地问道:“不……王兄,你怎么样了?”
聂胤只是笑了笑,出声安慰道:“别哭……”还抬手拭去了她脸旁的泪水。
聂卿萦抽泣着,转头看向持剑之人。
“是你?”
萧奕辞一脸凶神恶煞,似乎要将他们二人直接活吞了。
“萧奕辞,你好狠的心……”聂卿萦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埋怨道。
“你欠的债,总该有人来还。”萧奕辞冷声道。
“呵?债,还债……”聂卿萦只觉得可笑。怒声道:“杀我好了,我是罪人,伤害无辜之人算什么本事?”
“聂卿萦,你口口声声说无辜,难道皇祖母不无辜吗?是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死了她,你有什么资格说无辜?”萧奕辞质问道。
“我是凶手,对啊!我是凶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好替你的皇祖母报仇。”聂卿萦气愤地站起身,步步紧逼他。
“比起杀你,朕更想看到你活在痛苦之中,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话落,便再次刺向聂胤。
聂胤心口中伤,当场没了性命。
“不要!不要……”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要!”聂卿萦被惊得坐了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小宫女连忙上前问道。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聂卿萦环顾了一下四周,连忙问道。
“公主,您睡糊涂了吗?这里是晨微宫,您的寝宫。”小宫女解释道。
“寝宫?我回来了,我是怎么回来的?”她继续追问道。
“回禀公主,是汪将军从泉安城将您带回来的。”
“汪将军?”聂卿萦顿神。她没想到,萧奕辞会放自己回䢵国。
毓秀宫内。
一宫女慌步朝内室走去。
“奴婢参见王后!”随后跪地行礼道。
䢵国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声问道:“可是萦儿那里有消息了?”
“回禀王后,奴婢正是过来告诉您的,晨微宫传来消息,说是汐涴公主醒过来了。”
“是吗?快,马上备轿,我要去看她。”王后听她这样说了,便迫不及待站起了身,直直朝门外走去。
晨微宫内,聂卿萦命人准备好了衣衫,打算换好去见见大王兄。听宫女说,她才知道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现在才醒。
“公主,您真要此刻过去吗?”小宫女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心中自然有了顾虑。
“我必须得去!”聂卿萦系好腰带,便要起身。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奴婢参见王后!”
“母后?”聂卿萦转眼看了过去。
只见王后一袭淡色素衣,便知道他们这几日肯定在为大王兄的后事做准备。
“萦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父王和我这两日提心吊胆的,御医过来请脉说是你受了刺激,动了起,又淋了不少雨。刚回来那日晚上直接烧得厉害,我和你父王可担心你了。”王后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
“也幸好你今日醒了……”王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母后!”见自己的父王母后这样忧心自己,聂卿萦心中感动万分,同时又充满了愧疚。
聂卿萦一把拥了上去,紧紧搂住王后。泪水已经不受控制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母后,呜呜……”
“萦儿,你……”王后见她情绪如此波动,本想一问。却再次被聂卿萦的话给打断了。
“母后,是儿臣的错。若不是我……不是我。大王兄就不会死,他不会死的……”聂卿萦抽泣道。
是她间接害死了大王兄,让父王母后这样伤心。她刚才能明显瞧见,她母后眼神疲惫,眼角周围有青块。
便是这两日心中受了打击,才会显出疲惫的。
“萦儿,不是你的错,母后和你父王都不会责怪你。你是个好孩子,你明明是想保护你王兄的……我们不怪你。”王后慢慢拉开了她,细声解释道。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不接受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和夜宸闹开吗?
两国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如今却要因为聂胤一人,再次开战吗?
䢵国赌不起,檠国虎视眈眈,有了第一次下手,便会有第二次。
何况他们的女儿汐涴还是夜宸的皇后,䢵国打不起,也敢打。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绝对不能失去女儿了。
汪恕回来禀告泉安城的事情,直接带回了聂胤的尸身。她知道后,当场接受不了,便晕了过去。
后来汪恕向王上禀明,说明了情况。说是夜宸迫不得已,但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危着想,不得不这样做。
她还追问:“我儿为何会死在前线,汪恕,你最好交代清楚!”
“王上,王后,臣不敢欺瞒。夜宸皇派人确实是这样说的,他们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这样做。”汪恕压低脑袋禀明道。
“哼,我看这些不过是借口,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局着想,难道我儿的性命就不是命了,竟要受到如此对待?要我说,胤儿就是他们故意杀了的!”王后不满道。
“王后,你少说几句!”䢵国王在一旁有些厌烦,按了按眉心,制止道。
“汪恕,你刚才说,大王子是因为中了蛊,被人控制心神,这才分不亲敌我,见人就乱打吗?”王上冷声问道。
“禀王上,夜宸派来的人确实是这样解释的。”
“罢了,此事与夜宸不宜闹得太开,眼下䢵国还在休养生息,经不起再开战了。”䢵国王摆手道。
“王上,您就要这么算了吗?胤儿可是你的儿子啊?他如此平白无故死于夜宸的手上,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吗?”王后强烈不满,反驳道。
“孤当然知道胤儿是我们的儿子,可你是王后,不能自私自利,只为了个人着想,而是要替䢵国的所有子民着想。此事孤意已决,你们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王上站起身,厉声道。
王后最终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忍气吞声,暗自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这两日她心神不宁,时不时趁着人少之际,便独自一人去灵堂,守着她的儿子。
可惜她儿子活了二十多年,战场上了无数次也没有死在战场上,如今居然会死在夜宸手上。
聂卿萦擦了擦泪珠,道:“母后,大王兄的灵柩在何处,我也该去看一看他了。”
是她间接害死了大王兄,怪她没有早一步到那里,阻止萧奕辞动手……
某处,灵堂。
四处白绫飘动,为整处添加了更加凄凉的氛围。
聂卿萦的腿瞬间像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她脸色煞白,呼吸有些凌乱。
这不是梦,都是真的,她王兄的灵柩此刻就在离她不远处。
为什么?她什么也阻止不了。现实是那样残酷,为什么在梦里,她还是什么也阻止不了。
顿时她再次泪眼朦胧,强压着心中的情绪,缓步走了进去。
聂卿萦直直跪在蒲团上,愧疚道:“王兄,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明明可以……可以不用死的。是我害死了你,是我……”
话音声越发的小,她紧握着双拳,心神难定。
一旁跪着的小宫女见到她这样,满是心疼。
曾经不可一世,总爱闯祸的小丫头长大了,懂得承担责任了。过去都是默默为她付出,为她善后,沉默寡言,只用行动告诉她。
天塌了,有王兄顶着;受委屈了,有王兄打抱不平,讨回公道。聂胤无时无刻不是在照顾着她这个做妹妹的,让着她,宠着她。
她都看在眼里,只可惜,以后再也不会了……
“公主,错不在您,您何必要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大王兄……”萧奕辞哪有那么好心?自己是他们公认的杀人凶手,他怎么可能会帮䢵国?
他若是真会帮,为什么不派人同她讲一声,她有资格知道那件事。
他萧奕辞没有,她要如何相信,他没有存报复自己的心思?谢夫人一事她被误认为真凶,差点就真的死了,是他放任不管的。
在他的心中,自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他的亲人重要,那她算什么?她的亲人又算什么?
真是可笑,她怎么去相信?她做不到……
“公主,奴婢看着您伤心,这心里也跟着难过……”小宫女低语。
公主还是太要强了,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是夜宸的错,她却什么责任都要揽下来。
“你先下去吧,我想在这里单独一人陪陪王兄说话。”
“是,奴婢告退!”小宫女无奈,只好起身福礼离开了。
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聂卿萦独自一人在此跪了两个时辰。
直到小宫女再次急冲冲跑了进来,她才缓过神来。
“公主,不好了。王上王后出事了!”小宫女连忙道。
“你说什么?”聂卿萦强忍着膝盖骨的疼痛,站了起来,再次问道。
“王上他们出事了,公主,您快过去看看情况吧!”小宫女一脸焦急,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大王子这里的事情还未解决,二王子下落不明的消息再次犹如一个炮弹,袭击了整个王宫。
“父王母后此刻在什么地方?”聂卿萦追问道。
“奴婢这就带公主过去。”话尽,便在前引路。
䢵国王寝宫,王上一脸平静地躺在床榻上,那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唇失了血色。
御医在那里把了许久的脉,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凝重了。
聂卿萦直直冲了进去,跪在榻前,问道:“御医,我父王情况怎么样了?”
“王上气急攻心,脾脏受损,怕是这些时日忙于政务,又忧心之前的战事,方才又受了刺激,这才心中难以承受,晕厥了过去。”御医拱手禀告道。
“父王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这事……不要好说。微臣这就开方子让人熬出来给王上服下,若是情况好的话,晚上便可醒过来。若是……”御医欲言又止。
“若是什么?”
“若是情况差,恐怕要明日,或者是后日才可能会苏醒。”
“……”聂卿萦眼眸微蹙,也不再多问了,只是在临走前交代了句。“你有心了,父王就拜托给你了。”
“微臣定会尽全力医治好王上。”
出了寝宫,聂卿萦问了问一旁的小宫女。“母后的情况如何?”
“御医已经敢过去了,奴婢听宫里人说,王后在昏厥之前,情绪不大对,怕是一时接受不了大王子和二王子同时出事,这才……”小宫女不敢再说下去。
毓秀宫。
王后微微转醒。环望了四周,便突然坐了起来。宫女都还未反应过来去扶,直接吓得胆战心惊。
“王后,您还好吧?”一宫女大着胆子问道。
“哈哈……没了,全没了!我的两个儿子都出事了,哈哈……”王后疑似疯癫,又哭又笑,嘴里说着一些话。
“都没了,都没了!”王后又抱住自己的头,崩溃道。
伺候的两个宫女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再次试问道:“王后……王后,您怎么了?”
王后突然拽起身后的枕头,像抱孩子那样抱着整枕头,细声哄着:“孩儿不哭,不哭……母后在这里,母后不离开,不离开……”
第三百零六章:他凭什么过得安稳
“王后……王后她疯了?”一宫女对着另一个低声道。
“这不可能……”
“可是王后现在已经不识得我们了……”
“孩儿乖,不哭,母后在这里陪着您……”
两宫女被吓得惊慌失措,直接冲了出去。
门外不远处,聂卿萦刚走到那里,两个宫女便急冲冲出来了。
“你们两个不应该在伺候王后吗,突然跑出来做什么?”聂卿萦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问道。
“奴婢参见汐涴公主!”两宫女连忙跪地行礼。
“王后她……王后疯了。”一宫女大着胆子解释道。
“疯了?”聂卿萦一脸错愕。明明几个时辰前才见过母后,这才多久功夫,母后出事了?
“就算借奴婢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汐涴公主您啊!”
聂卿萦只好自己进去一探究竟,刚踏进门口。
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出了声音。“孩儿乖,母后在旁边呢,不哭了,乖……”
“母后,您怎么了?”聂卿萦连忙冲了过去,问道。
可是王后丝毫没有理会,依旧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孩儿不哭,母后在这。”
“母后,您看看我,我是萦儿啊!”聂卿萦板正王后的身子,让她正眼看着自己。
“萦儿?她是谁?”王后突然问道。
“孩儿,你认得萦儿吗?母后不认识呢……”
“母后,您当真认不得我了吗?”聂卿萦顿然,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母后还记得聂胤,聂禛吗?”
“聂胤,聂禛?他们是我的孩儿啊!还在我的怀里呢。不信你瞧?”王后说完,便把枕头抱到她的面前。
“母后,这不是孩子,它只是一个枕头!”
“胡说,这就是我的孩儿。就是我的孩儿,你要抢走我的孩儿,我不同意,你这个害人精,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王后紧紧抱住枕头,不给聂卿萦一丝抢走的机会。
“……”聂卿萦顿神。是她,她无可否认,是她害死了大王兄。
王后突然拽住聂卿萦的衣袖,乞求道:“汐涴,你要替你的两个王兄讨回公道,替他们报仇雪恨……”
“母后,您……”她还来不及反应,以为自己母后恢复了。
可王后突如其来的话,再次如一盆冷水泼向了她。
“孩儿乖,母后给你报仇,杀死那些害你的人,害你的人母后一个也不会放过。哈哈……等着母后,母后报完仇便来找你,你一个人也不会孤独了。”
“母后……”聂卿萦轻唤一声,最终还是出去了。
“你们两个,务必看好母后,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本公主绝不饶恕。”聂卿萦冷声吩咐道。
“奴婢谨遵公主之令!”二人同时应声。
路上,聂卿萦突然吩咐道:“吩咐下去,让汪将军即刻来见本公主,就说本公主找他有事要问清楚。”
她倒是想要一探究竟,究竟是什么事,会让父王母后情绪如此大?
“奴婢明白。”小宫女连忙应声道。
某处偏殿,聂卿萦立在那里等候半晌,汪恕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臣参见汐涴公主!”汪恕作揖行礼道。
“汪将军不必多礼,本公主让人召你过来一见,是有事情想要问清楚的。”聂卿萦转过身来,视线落在汪恕身上。
先前未曾见到过这位将军,现在一见,倒是有些眼目一新了。
这位汪将军曾经同聂胤上战场并肩作战多时,早就处成了好哥们。
但她瞧得出来,这汪将军要比自己的大王兄年长个几岁。
“公主尽管问,臣知无不言。”汪恕压低脑袋道。
“本公主问你,今日你紧急入宫,同父王和母后二人说了什么事?他们为何会情绪波动这么大?”
“回公主的话,是二王子下落不明了……”汪恕压低脑袋,解释道。
“二王兄不是一同在泉安城御敌吗?怎么可能会突然下落不明?”聂卿萦惊愕,怪不得父王他们知道后会是这种反应。
“此事还得从大王子出事那日说起……”汪恕解释道。“那日有一个神秘人吹了曲子控制了那些中蛊毒之人的心魂,好让他们听命于神秘人。”
“二王子发现了端倪,想着只要擒住神秘人,便可以救那些被控制的士兵。所以便带着几个人一同追了上去。周旋之际,便被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围攻,最后敌不寡众,被打入了悬崖……”
“那你们后来没有派人去寻吗?”聂卿萦追问道。
“寻过,二王子刚追出去不过半晌,夜军便到了,夜宸皇下令让一部分人去支援二王子,不曾想还是去晚了一步,他们赶到之时,人已经掉下去了。”汪恕一脸惋惜,解释道。
“夜宸派了一部分人去搜寻,在崖底寻了几个时辰,搜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二王子的踪迹。那悬崖深不见底,二王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无奈地摇头道。
“有人在传说是……”他欲言又止。
“在传什么?”聂卿萦有些不大耐烦了,问道。
“他们说崖底野兽多,二王子的尸身恐是被野兽叼走了……”
“谁这样说的?”聂卿萦恼怒,何人敢如此妄下定论,二王兄人都还没有寻到,就说得这么绝情?
“是夜宸皇派人过来这样说给臣听的。”
“是他?”呵,原来是受他的命令啊……
见聂卿萦没有再开口说话,汪恕不免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和王上王后一样承受不住打击,便……“公汐涴公主,您还好吧?”
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你们后面派人去寻过吗?”
“王上得知二王子下落不明的消息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便着令让臣带人去崖底寻了一天,结果还是那样。”
“你们可有在某处发现血迹没有?”她就不相信,一个人掉下去,就算是死了,也该有血迹的。
“公主怕是忘了,那日大雨瓢泼,即使有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汪恕解释道。
听他这样一说,聂卿萦才想起来,那日确实雨下得大,怪不得会寻无踪迹。
“……”聂卿萦眼眸微垂。难道二王兄真的凶多吉少了吗?
眼睛的酸涩让她感到很不适。可这里还有人在,她怎么能那样?她别过头去,吩咐道:“汪将军退下吧,本公主想一个人静一静。”
汪恕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挣扎良久,最后只能起身离开了。
待这里再无一人,聂卿萦才慢慢顿下身来,把头埋得很低。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的错,不仅害死了大王兄,还让二王兄下落不明。她一想到自己的二王兄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心口就绞痛不已。
她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
面对一切不幸,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她此刻才知道自己是那么无用,她保护不了亲人,反而是他们一直默默包容她,宠着她,护着她。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她好没用,小豆芽保护不了,亲人也保护不了。她谁也护不住。
她缓缓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慢慢滋生出来,她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想嗜血的狼。
她缓慢站起身,擦了擦泪,眼圈红红的,嘴唇也有些泛白,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她的面庞撒下一片阴影。
此刻,她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这一切是拜他所赐,是他不相信自己。若是信她,她不需要解释,萧奕辞定然能够明白,她没有动机对太皇太后动手。
她怎么可能动手杀害一个无辜之人?
他萧奕辞凭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报复她,报复䢵国。
可笑的是,他会亲自领兵赶到䢵国。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派人知会她,䢵国是她的母国,母国出事了,她却没有资格知道。
什么䢵国被檠国突袭了,短短几日丢了两座城池,他不过是找个好的借口,借机报复她。
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杀人凶手,太皇太后是因她而死。他凭什么这么好心,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萧奕辞,我会变成这样,䢵国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想好过,我偏不让你好过!
两侧的拳头握得更紧,周身散发着一丝冷意。
大王兄惨死,二王兄下落不明,尸骨无存。父王受刺激昏迷,母后受不了刺激发了疯。这桩桩件件,他萧奕辞该偿还,该用他的性命偿还!
她没有做过的事,就算她被逼至死,她也不会认。是萧奕辞逼她这样做的,可怪不得她……
五日后,䢵国王身体稍微好转,王后还是老样子,依旧是一副疯了的模样。
大王兄被葬入王陵,聂卿萦一身素衣,跪地叩首了三下,便起身离开了。
寝宫,王上总算是能多活动了。御医放下把脉的手,道:“王上安心,只要稍加修养,便能恢复如此了。”
䢵国王点了点头。
一个宫女急冲冲跑了进来。禀告道:“王上,汐涴公主求见。”
“让她进来吧。”那丫头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恐怕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是!”宫女应声,便福礼退下了。
聂卿萦迈步走了进来。“儿臣见过父王!”
“起来吧。汐涴,你这脸色这么差,要不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来见孤?”䢵国王细瞧了几下,担忧道。
聂卿萦强颜欢笑道:“父王放心,儿臣没事。倒是您,昏睡了好日子,儿臣忧心得紧,盼您早日恢复。”
“你啊!尽会安慰孤。眼下胤儿已经下葬了,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汐涴,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毕竟她身份特殊,又是夜宸的皇后,若是在母国留得太久,容易被人诟病。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其他人说三道四。
“儿臣若是想一直留在䢵国,父王可会厌烦?”
䢵国王脸色微变,犹豫半晌,道:“这是汐涴的家,想留多久便留多久,若是有人敢说闲话,孤便下令让人拔掉他们的舌头。只是夜宸的人怕是会诟病你,孤心疼你这个傻丫头。”
他的女儿从小被宠到大,哪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任人说三道四?
再有大儿子已经不在了,二儿子眼下还下落不明,情况不容乐观。现在也只有这个丫头,还顾着他们二老了。
“父王,您真好。”聂卿萦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好掩饰心底那点事。
“女儿长大了,孤啊,留不住了。”䢵国王拍了拍她肩膀,怨道。
“父王放心,儿臣会多回来看您的。”聂卿萦出声安抚道。
“听汐涴这意思,可是要回去夜宸?”
她点了点头道:“快了,明日便启程。”她已经等不了了,自己如今处于水深火热,他萧奕辞凭什么过得那么安稳?
次日一早,聂卿萦便让人备好了马车,直接启程离开了启都。
䢵国王站在城墙上,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已经远去。
一旁伺候的太监提醒道:“王上,汐涴公主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这里风大,该回去了。”
“罢了,走吧。”话尽,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七日后,马车入了殷城。
聂卿萦挑开帘子,扫视了一下周围。这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只可惜……人心变了。
变得越来越无情,越来越恶毒了。
最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守卫见来人下来了,相视而望几眼。
在他们看来,皇后此刻不应该被禁足在凤鸾宫吗?没想到在宫门口竟遇见了出逃回来的皇后。
第三百零七章:我是回来报仇的
但碍于身份,他们还是得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吃惊,也无需去通禀。我会自己去说。”聂卿萦冷声丢下这句话,便朝宫门内走去。
二人摸不着头脑,皇后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不知道,皇后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是不知道。
早朝刚结束,身旁的高禧突然开口道:“启禀皇上,有人要单独见您!”
“见朕?”萧奕辞轻微一怔。“谁要私底下见朕?”还以为是哪位大臣找他有事,便没有多想什么。
“是刚回宫的皇后娘娘。”
“皇后?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萧奕辞有些不可置信,心中又惊又喜。
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愿意看见她了。没想到才不过半月,她就回来了。
“她在何处?朕要过去找她。”萧奕辞追问道。
“在一处凉亭里,奴才这就领您过去。”
半柱香时间后,他到了那个地方,远远望去,女子一袭浅黄色裙裾,随风摇曳。
萧奕辞快步绕过水塘,朝那处走去。
另处,萧菀韵快着步子朝前面走去,缪月忙步追了上去。“公主,您别走那么快,等等奴婢啊!”
“你若是早些时候告知本公主皇兄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急了。”萧菀韵出声埋怨道。
“奴婢这不是一时忘了嘛!”缪月尴尬道。
“好了,难得入宫一次,眼下刚下早朝,皇兄正好空闲,这个时候去找他,他也不会说什么。”话尽,便继续加快步伐。
缪月无奈,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亭中,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聂卿萦提高了警惕,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萧奕辞一身玄青色长袍,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聂卿萦被盯得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避免被看出端倪。
“你……愿意回来了?”二人僵持良久,终究还是萧奕辞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犹豫半晌,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萧奕辞心中惊喜。原来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你王兄的事,朕很抱歉。”萧奕辞突然愧疚道。
他知道,聂卿萦当日亲眼所见,是他杀了聂胤,可那都是迫不得已。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听到她说出恨他的话来,他是多么的心痛。他以为,她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可当她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却觉得那么不真实。
“……”聂卿萦眼眸微垂,未说半句话。
如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难道他的一句抱歉便能换回王兄他们的性命,换回她母后恢复如初吗?
她只觉得虚伪,可笑。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了。
还未缓过神来,她竟直接被人一把拥住了。
“你……”聂卿萦微怒。
“萦儿,你知道这些时日朕是怎么过的吗?那日你说恨朕,朕心如刀绞。回宫之后,朕日日半夜被噩梦惊醒,朕梦见你永远离开了,临走最后一句话,便说恨朕入骨。”
“……”你杀我王兄,差点让我母国被灭,良心可安?
他的半个字在聂卿萦看来都是那么可笑,夜夜做噩梦只能是他自己活该。怪不得她……
一枚发簪缓缓滑入她的手掌心。这是她今日这个时候入见他的目的。
他该死,该为王兄的死付出代价。要不是因为他,她的幕后不会疯,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败这个男人所赐。
突然,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将萧奕辞给推开,举起发簪便朝萧奕辞胸口刺去。
“呲”的一声,发簪穿过布料,刺进了他的胸口,此处竟离心口处三分处距离。
萧奕辞只是笑了笑,抬手握住她拿发簪的手。
他看得出来,她不忍心杀他的,若是真要杀他,刚才那枚发簪便该直刺心口。而不是只用了几分力气,刺那么浅……
“所以……你回来是……”
“我是回来报仇的。”聂卿萦冷声道。
若不是报仇,她怎么会亲自来见他,还亲自下手伤他?
萧奕辞听完,只是笑得明显。
“你笑什么?”聂卿萦不满地问道。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萦儿,刺这么浅,是伤不了朕的性命的……”话落,便趁聂卿萦不注意,带着她的手往前面再次用了力。
“呵,萧奕辞,你疯了吧?我是要杀你的,来报仇的!”聂卿萦强调道。
发簪都已经刺进去一半了,他居然说刺得浅?甚至还带着她的手用力刺……
他现在不应该推开自己,命人来捉拿她吗?
“若是朕的死能让你解气,朕死而无憾。”萧奕辞注视着她,坚定道。
殷红的鲜血顺着发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抹红是那么触目惊心。
可在聂卿萦看来,什么也不是。他这点血,哪有她的大王兄流得多啊?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逼她这样做的!
聂卿萦缓缓松开了握住发簪的手,只觉得如重释怀。
远处候着的高禧发觉那里不对劲,连忙冲了过去。
只见萧奕辞整个人身形晃得厉害,胸口处鲜血燃烧了他的衣衫。
“皇上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伤了!”高禧连忙上前扶住要倒下去的萧奕辞,慌忙问道。
随意一扫,聂卿萦的右手染上了鲜红的血,高禧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动手伤了皇上啊!”
随后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来人,皇上受伤了!”
一群御林卫在齐珉的率领下冲了过来。
“皇上?”齐珉神色一变。
“来人啊!还不快将伤了皇上的人给拿下!”高禧出声命令道。
如今皇后还没有被解禁足,就突然出现在前宫,竟趁着和皇上站的近,放松了防备,便借机行刺皇上。
哪怕是一国之后,行刺帝王也是死罪!
“皇后,对不住了。”齐珉说了句,便下命令拿人。“拿下!”
“朕看谁敢?”萧奕辞强忍着痛意,出声制止道。
“萧奕辞,你这虚伪的样子,做给谁看?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因为你不配……”聂卿萦不屑地反驳道。
“人是我伤的,要抓尽管抓。”她死后能拉下萧奕辞一起下地狱,报了王兄的仇,便也值得了。
几人作势又要上前。萧奕辞再次警告道:“违抗朕的命令,你们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卑职不敢。”几人连忙跪了下来,连忙道。
萧菀韵路过此处,正好见这里聚满了人,便好奇地寻了过去。
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我说过,不需要你假好心。”聂卿萦冷言道。
萧菀韵略过人群,见聂卿萦受伤满了鲜血,自己的皇兄却虚弱地立在一处。
“皇兄,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萧菀韵连忙冲了过去,扶住萧奕辞。
“嫂嫂,你怎么能……怎么能伤害皇兄?”萧菀韵一脸不可置信,质问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嫂嫂出去走一遭,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她的皇兄。
“菀菀,这是你皇兄欠我的,不管你的事。”聂卿萦暗神道。
“你骗人,皇兄不欠你,他待你那么好,如今你便是这样对皇兄的,竟要他死?”萧菀韵气愤地走上前去,抬起双手便推了她一把,吼道。
聂卿萦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被推倒在地。
“菀菀!”萧奕辞见萧菀韵动了手,出声喊了声。“不许伤她!”
“皇兄,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护着这个恶毒女人。难道非要死在她手上,皇兄才会认清事实吗?”萧菀韵逼问道。
她萧菀韵可以容忍一切,就是不会容忍有人害她至亲之人。前有皇祖母被害,今有自己皇兄被人伤。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连着失去三个亲人?
母后去了,父皇去了,皇祖母也去了。都离她而去了。如今在这世上。
她最在乎的亲人便只有皇兄他们了。为什么她的嫂嫂会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伤她皇兄?
她气愤,气愤自己一直看好,一直钦佩的嫂嫂,有朝一日竟会伤自己至亲之人。
“……”萧奕辞没有回应。
“皇兄,认清现实吧?这个女人变了,她不爱你了。她是来杀你的……”
“她杀了皇祖母还不够,如今还要动手害你。这样的女人留在皇兄身边只会是一个祸害。皇兄该下令将这个女人打入天牢,择日赐死!”
她先前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皇祖母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嫂嫂,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聂卿萦就是用她和皇兄的信任,伤害的皇祖母。
如今主意都打到皇兄身上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放纵下去,任由皇兄被这个恶毒女人迷了心智?
“菀菀,你住口!”萧奕辞制止道。
“皇兄!”萧菀韵恼怒,她这是在帮他,他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吼她!
伤口的痛越发剧烈,血也流得多了。还是一旁的高禧提醒了句“还是先顾及皇上的伤吧!”
两个御林卫这才上前,扶着萧奕辞朝前面走去。
萧菀韵本要跟上去,却被聂卿萦突如其来的话阻止了前进的步子。
“菀菀,你口口声声说,你皇兄不欠我。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皇兄在泉安城干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
“我不想听你这个女人说半句话。皇兄若是性命有差池,我第一个不饶你。”萧菀韵冷声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聂卿萦自嘲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哈哈……”都不愿听,为何要多作解释啊?
她到底是疯了,竟妄想将泉安城一事解释给萧菀韵听?
萧菀韵方才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太皇太后的死是因为她啊?呵呵……原来,连菀菀也从未信过自己?
她凭什么还要指望萧奕辞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没有杀害太皇太后?
朝阳宫。
萧奕辞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
太医在里面忙活了很久,总算拿出了凶器,为萧奕辞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何太医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见何太医走了出来,萧菀韵迫不及待问道:“何太医,皇兄怎么样了?”
“回公主,皇上的伤口很深,伤及了肺叶,恐怕要醒过来,得花个几日。”
“你的意思是说,皇兄伤得很重。暂时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萧菀韵意识到了什么,再次问道。
“公主宽心,皇上身子骨好。若是恢复得快,也许会醒得快。”何太医出声安抚道。
一个小太监端着凶器走了出来。萧菀韵视线移了过去。
刚才没有瞧,现在才看仔细了。这枚发簪可不就是嫂嫂常戴的那枚吗?
她还记得,嫂嫂同她说,这枚发簪是同皇兄认识的时候,送的定情信物。
只是那个女人竟如此绝情,伤她皇兄如此之重。
“公主,此物怎么处置?”小太监突然问道。
萧菀韵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淡声回应道:“丢了吧。”
最好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皇兄的心也不会痛了。那个女人不值得……
“是。”
聂卿萦失神地走了一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在何处。
她明明替王兄报仇了,可是自己却一点也不高兴。
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嘭”的一声,聂卿萦没有注意前方,竟撞到了一堵肉墙。
抬眸望去,竟会是萧璟翎。他怎么会在此处?
萧璟翎一怔,没想到真的是她。他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方才他刚在宫里办完事,正准备出宫,便听说皇后突然回来一事,甚至还给萧奕辞伤了。
他这才折返,打算去朝阳宫看看情况,没想到路过竟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她失了神的模样,萧璟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唤她,便被聂卿萦给撞上了。
第三百零八章:不愿她憋着情绪
不知不觉,聂卿萦竟被他带到一处凉亭……
“你应该知道了,是我伤的。”聂卿萦直接承认,她如今也不想拐弯抹角地说话。
“本王并不是来追问你刚才的事。”萧璟翎暗神,解释道。
他都还未说什么,聂卿萦倒是心直口快,直接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那你想问什么?”她冷声问道。
“本王只想问你,你考虑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聂卿萦被他这句话问懵了。
“行刺帝王,会被赐死。”哪怕她是皇后,也不能。
“我不怕,若是怕的话,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重伤了萧奕辞。”聂卿萦没有丝毫怯弱。
她敢作敢当,但不是她做的,任何人都不能给她定罪。
“倘若要牵连到䢵国,阿萦,你也依旧不在意吗?”萧璟翎试问道。
聂卿萦的冲动行事,害的岂止是个人,还会有她的亲人,乃至䢵国上下……
“是他,是他萧奕辞害了我的大王兄,亲手了结了我大王兄的性命。也是他,害得我二王兄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总是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若不是他,我的父王不会昏厥多日,我的母后也不会变疯。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萧璟翎,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容忍着这些,不恨吗?难道我要报仇,也是错吗?”聂卿萦质问道。
她做不到不恨,现在又何必一个个过来质问她考虑过后果吗?
是啊!萧奕辞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会下手对付䢵国吧?以解心头之恨。
“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那方才为何没有直接朝萧奕辞的心口刺去。阿萦,你刺偏的那几分,又作何解释?”他又怎么不理解丧失亲人的痛?
毕竟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母后饮下鸩酒,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可聂卿萦的所作所为骗不了他,她对萧奕辞下不去狠手。
“……”聂卿萦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是随心而为……
“阿萦,你舍不得狠心要他性命,对吗?”萧璟翎按住她的双肩,逼着她正视自己。
“不是……我没有,你胡说!”聂卿萦强烈反驳。
她是要杀萧奕辞的,可是她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她讨厌自己,她不想手下留情的。
“你在欺骗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做给你的亲人看的,你想要他们安心。因为你根本狠不下心伤害萧奕辞!”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聂卿萦拼命否认,她是认真的。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欺骗自己的内心,还是本王过去认识的那个聂卿萦吗?”萧璟翎问道。
“我没有,没有!”聂卿萦摇头否认道。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什么手下留情?面对那个男人,永远不可能!
“你有,你就是在欺骗自己!”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再也绷不住了,顿时泪珠不受控制滑落在脸庞。
她也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手毙命萧奕辞,为王兄报仇。
见她落泪,萧璟翎满是心疼。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实在太久了,与其憋坏自己,还不如释放出来。
萧璟翎缓缓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随后轻轻拥住她的肩头,借她肩膀一靠。
也许哭出来,她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靠在肩头,脑袋埋得很低,抽泣着说。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良久,聂卿萦才退了出来,擦了擦眼。低声道:“多谢。”
她明白,萧璟翎这样做,是不希望自己一直憋着情绪。
眼下她不能待在皇宫,看来只得寻个地方暂且住下了。
随后,二人一同出了宫。
在路口,萧璟翎才命手下将她放下去。
“停车。”萧璟翎冷声道。
聂卿萦挑开帘子,朝外面走去。
她眼下别无去处,只能像上次一样,借住在医馆了。
与此同时,䢵国某处略微简陋的小院。
男子双目紧闭着躺在榻上。他的头上缠着绷带,嘴唇也因为长时间没有饮水已经干起了皮。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径直射入房内,正好打在床榻上的人脸上。
外围炊烟袅袅,与阳关交融在一起。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端着熬了许久的中药缓慢走入房内。
榻上的男子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缓缓坐起身来。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女孩见其醒过来了,欣喜万分。
“我怎么会在此处?”男人想要抬手按额,却被女孩出言制止了。
“公子别动,你额上有伤口。”
他这才缓慢放下了手。
“公子先喝药吧?”女孩将药碗递了过去。
见其没有接下,女孩眉头一皱。
“……”还真是犟,连身体都不顾了。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捡回性命,已经算不错了。
只好苦口婆心道:“公子,你还是先喝药吧?喝完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这才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女孩放回药碗,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不是一个村子的人还真难伺候,也就是她和爹爹心善,才将这人给救回来的。
“公子刚才问为什么会在此次。这我还真不好回答,我随着爹爹上山砍柴,发现你浑身是血被挂在高高的树干上,便将公子救下带到了这里。”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这人怎么掉下的悬崖,她是真不知道。
“我昏睡了多久?”男子再次问道。
“公子伤得重,陷入了昏迷,整整七日了,这才醒来。”女孩解释道。
若不是自己和爹爹那日恰好撞见,指不定还发现不了树干上有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那些时日雨还下那么大,这位公子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怎么浑身是伤?
“公子也算是运气好,从那么高的崖顶摔下来,还能捡回一条性命。想必是那些大的树枝,挽救了公子一命。”
“……”男子沉默不语。
是吗?他还以为自己真的会去见阎王了,老天要收了他的性命了。
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命活下去……
“公子多日不曾进食,想必也该饿了,我去为公子拿些吃食过来。”女孩尴尬一笑,连忙找借口出去了。
这人说话太少了,难道还会怕生吗?
见身着粗布衣的女孩已经出去了,聂禛才缓过神来。
他按了按胸口的刀伤,便舒了口气。
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那群人。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为䢵国的将士报仇。
聂禛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抬腿之际,痛感袭击全身……
“我的腿……”聂禛震惊不已。
他颤抖着手缓缓靠近自己的右腿,很明显,隔着布料,那厚厚的纱布,是那么的明显。
“诶?公子,你现在不能下来!”女孩端着菜羹走了进来,便看见聂禛一只腿已经落在上了。
“我的腿怎么了?”聂禛急忙问道。
难不成自己的腿废了吗?
他年纪尚轻,未满二十,如今就要成为一个废人,往后再也不能习武吗?
见他要抬手去锤自己的伤腿,女孩连忙放下碗便冲了过来。
“喂!你疯了,这腿不想要了吗?”女孩恼怒,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肘。
“都成废人一个了,我要它还有什么用?”聂禛怒道。
“公子,你的腿没有大碍,我也没有说过你的腿有大问题。”女孩悍言。
这男的怎么不分是非,随意定义呢?
聂禛这才镇定下来,试问道:“真……真的没大碍?”
可他为什么痛得要死不活?
“真没有!我没有必要骗你一个大男人吧?”女孩气鼓鼓道。
“公子的腿不过是受了外伤。只是这外伤有些重,应该是掉下悬崖被树枝撞伤了,没有伤及骨头和筋脉。”女孩卖力解释道。
聂禛这才松了口气。
女孩见他的情绪得到安抚,这才端过菜羹,递到他跟前。
聂禛瞥一眼,满是嫌弃。
有没有搞错,他是病人,就给他吃菜羹。
“公子多多担待,我家暂且只有这些了。”女孩看出他的嫌弃。连忙解释道。
平民老百姓又能有几个吃得好的?家中大米所剩无几,平日里全靠爹爹砍柴种地,她上山采草药去镇上卖,才赚了些银两够一家人用。
女孩看得出,他的服饰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定是富家子弟,丰衣足食,平日里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可寻常的老百姓吃饱穿暖都还是问题,那还想得好啊?
见女孩失落地低着头,聂禛心中不忍。
罢了,落魄是暂时的。人家好心好意招待,若是还挑三拣四,不领情的话。那才是不该……
他缓抬手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见他不嫌弃地喝了个干净,女孩才露出了久违的笑。
她就怕这位公子嫌弃她家里贫寒,只能吃糠咽菜。
“公子还是好好养伤吧。过些时日等伤好些了,再走动也不迟。”女孩接过碗,随意交代了句,便惶惶离开了。
聂禛本想开口问女孩的名字,可女孩离开得急,他只好暂且作罢。
外围,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男人背着一捆柴走了进来。
“爹爹,您回来了!”女孩连忙上前,接下了那捆柴。
“阿玉啊?里屋的那位公子醒了吗?”来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细声问道。
“爹爹放心,那位公子已经醒了。”女孩连忙道。
“那你可有向那位公子打听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啊?”
“这……女儿还没来得及问,那位公子才醒过来,不着急的。”
同和医馆内。
聂卿萦迈步走了进去,扫视了一下四周。
在前台的顺福最先发现她,连忙打了个招呼。“我这就去内院唤君神医出来。”
聂卿萦随意了个地方坐下,静候着。
半晌,君暮澜一袭浅衫,朝里面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公主似乎憔悴了不少。”他视线落了过去,淡声道。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时日聂卿萦经历过什么,最多只听萧菀韵提及过被当今圣上软禁在寝宫多时。
没想到再次一见,聂卿萦憔悴得那么厉害。
“我若是想要借住在医馆一段时间,君神医可会介怀?”聂卿萦突然问道。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愿意过来,君某定然会接纳,又怎么会介怀?”君暮澜有些意外,她为何不住宫,偏偏住医馆。
想必又是和宫里那位有了矛盾吧?
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君某马上派人收拾一间屋子,公主放心入住即可。”君暮澜见她没有反应,继续补充道。
在此处才过一两日安分日子,宫里就径直派人来了医馆。
“君神医可在?”一个公公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君暮澜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站了过来。
“君神医,紫菀公主有令,让您即刻入宫,看治圣上。”
“敢问公公,圣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君暮澜问。
“前些日子,皇上受了重伤,已经昏睡了两日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皇上伤口突然发炎,高烧不退。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公主这才让咱家出来寻君神医入宫走一趟。”
“公公稍等,待君某收拾一番,便随您离开。”君暮澜扫视一眼外围,只见外面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看来圣上的情况不太好……
君暮澜转身入了内室,看了看正在为病人写方子的聂卿萦。
突然问了句:“刚才外面的话,可有听到?”
聂卿萦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了。
“我是否听到并不重要。君神医既然有要事,还是不要多耽搁下去了。”聂卿萦随意提醒道,便另寻了张白纸,继续落笔。
第三百零九章:我就是那个缺心眼
君暮澜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前脚刚走还不足半个时辰,医馆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顺福见来人上前,直接言明要见谁,顿时懵逼。
近日医馆到底怎么了?来访的人不是来看病的,大多数是来找人的。
他一个抓药的小厮,就要成跑路传话的狗腿子了。
“我要找人。”孟汀雪一身便装,头发高束,大步流星走过来。
“呃……不知这位姑娘所找何人啊?”
孟汀雪眼眸一瞥,透过屏风看了过去。随后抬手指了一下:“就里面坐着的那位。”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唤。”
内室,顺福禀告道:“姑娘,外面有位姑娘说是要见您。”
“见我?”聂卿萦顿神,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
吩咐道:“顺福,拿着这张方子带病人去抓药。”
随后,便出了内室。
“如今想要寻到你,还得多费心了。”孟汀雪突然道。
“娗娗,你怎么找过来了?”或者是说,孟汀雪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馆的?
除了萧璟翎,似乎其他人不知道她会来医馆吧?
“我若是不来,心中不大好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聂卿萦突然理会不了孟汀雪说的话。
孟汀雪心中是否好受,难道还是她的原因不成?
“我听宫里人说,皇上的情况不大好。皇后当真可以什么也不在意,能心平气和待在这里吗?”孟汀雪扯开话题道。
在她看来,聂卿萦这样做,不过是在逃避事实,不愿意面对罢了。
可他们越是这样,孟汀雪这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还真是令自己想不到,曾经那么相爱的人,竟会闹到这种地步,堂堂皇后竟敢在宫中明目张胆行刺帝王。
这样的女子,她孟汀雪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行刺一国之君的下场,这女人竟丝毫不考虑,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就不怕惹怒了萧奕辞,到时候直接下令屠她全族吗?
恋爱的女人都是傻子一个,成日里不是这些误会,便是那些误会。
也倒是萧奕辞对这个女人放纵得紧,用情至深。否则聂卿萦的母国,怕是过不得几日安分日子了。
“宫里人不是已经请了君神医入宫吗?我又何必去掺和这件事?”聂卿萦冷言。
“真的是这样吗?”孟汀雪试问道。
有的时候,她真的想把这个女人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欺骗自己,为自己找借口,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聂卿萦吗?
“是……”聂卿萦还未来得及应下,孟汀雪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皇后在为自己找借口对吗?”孟汀雪看破了她的心思,自然敢说出来。
“娗娗,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拐弯抹角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聂卿萦神色复杂,强行故作镇定,深吸一口气,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孟汀雪会和萧璟翎一样,猜得透她的心思?
难道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我等的就是皇后这句话。”孟汀雪笑道。
“想必是皇后你与皇上之间,产生了误会,这才……”孟汀雪欲言又止,就等着她反驳自己。
“你管这叫误会?我便成那样,都是他逼的。”若是他不伤自己的亲人,她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逼的?”孟汀雪只觉得她说的很可笑。“皇上若是把你逼成这样的,当日你入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刺于他,为什么要极力阻止御林卫将你押入大牢,择日赐死?”
“皇上该下令,以下犯上,蓄意行刺当今圣上乃是死罪,要牵连全族的。可是皇上没有那么做,难道这不还不足以证明,皇上他真的很在意你,不愿意伤害你吗?”
“呵?那又如何!”这份在意她受不起,也不稀罕。
他就该以命相抵,下去给王兄赔罪。
他杀了自己大王兄,二王兄也下落不明,这一切环环相扣,难道不是他早就策划好的吗?
他就是想要报复自己,只是她何错之有?
“在你们眼里,是我的错,是我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恶毒至极。害了太皇太后还不够,还敢明目张胆行刺当今圣上。我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可你们何曾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过,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我就不无辜吗?”聂卿萦质问道。
大王兄惨死,二王兄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父王受刺激晕厥,母后发疯。他们哪一个不无辜?
可造成这一切的,是萧奕辞!她不过是报仇罢了?人人指责她的过错,可她又何错之有?
她每每一闭眼,脑子总是浮现出大王兄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她却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她就不痛苦吗?
听她这样一说,孟汀雪顿时明白了什么。
䢵国的事,她是知道的,刚知道聂胤死于夜军之手,还是萧奕辞亲手解决的,她也是很愤怒的。
可萧奕辞根本没有杀害聂胤的理由,她死活不信,这才去当面找萧奕辞问了个清楚。
聂胤的死,不是萧奕辞的错,都是逼不得已。只可惜这个女人不听半句解释,如今还直接入宫行刺。
这不是彻底寒了萧奕辞的心吗?他为其考虑了那么多,䢵国被檠国针对,直接丢了两座城池,他不顾朝臣反对,毅然要御驾亲征,征战檠军。
“皇后一直觉得自己无辜,怪所有人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事情,那皇后又可曾站在皇上的角度去多想一想?”孟汀雪反问道。
聂卿萦自嘲道:“可能吗?”
“当然可能。但凡皇后会换位思考,那日你就不该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行刺皇上。”孟汀雪解释道。
“皇上费心费力护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无辜。当初若不是皇上,䢵国早就落入檠国手上了。彼时皇后还认为,自己能回得去吗?”
“他护着我?护着我……”聂卿萦听她这样说,只觉得可笑。“娗娗,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得替他说好话。可你知道吗?我每晚闭眼,脑海中一直都是他举剑刺向我大王兄的画面。真的流了好多血,我嗓子都快喊哑了,可一切都晚了。”
护着她,就是要大王兄死吗?这让她如何相信?
“䢵国大王子的死,并非皇上本意。皇上从未想过要他的性命。有的时候,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孟汀雪极力解释道。
“当初䢵国危难之际,是皇上不过朝臣反对,执意要御驾亲征,击退檠军。皇上没有伤害䢵国大王子的理由。”
“是吗?不顾反对,御驾亲征……哈哈!真是可笑,我竟是最后一个知晓䢵国出事的。”她只觉得讽刺。
若不是竹沥偶然得知,她恐怕还是要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过是怕我从中干扰,好趁着䢵国出事趁机报复罢了。”
“什么报复?无中生有的报复吗?皇上真心诚意做的事,在你的眼里,便是成了报复?”孟汀雪一脸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杀害太皇太后的凶手。萧奕辞那个人最是憎恨任何人对他的亲人动手,他若是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才觉得奇怪了。”聂卿萦冷笑道。
“有没有可能,皇上不告诉你䢵国出事,是为了避免你忧心?皇上将你软禁寝宫,只是为了护你安危?”她试问道。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做……”聂卿萦摇头否认道。
“说了又不信?也怪皇上不愿亲自作解释。”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落到一个被心爱之人捅的下场。
什么也不愿说,只是想单方面行事。
“你这话是何意?”聂卿萦一时没有明白她的话。
“太皇太后出事以后,朝臣定会拿你说事,皇上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便当场下令软禁你。其实只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被朝臣针对,逼着处置你。”
“你禁足期间,皇上成日与那帮大臣周旋。哪怕朝臣几次三番说要处死皇后,以告慰太皇太后之灵。可皇上没有那样做,甚至还当场动手杀了那些对你恶语相向的大臣。”她耐心解释道。
“不可能,你只是在替他说好话。他怎么可能那样做?他怎么会相信我不是杀害太皇太后的真凶?”聂卿萦不可置信,总觉得这些话是那么虚无缥缈。
“你未曾问过皇上,又怎知皇上不信你?皇上了解你,在乎你,他对你用心至极,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护着你。”
“皇后完全可以扪心自问一下,当初被软禁寝宫的那段时间,皇上是否有暗自派人前去斥责你,或者是重惩你?”孟汀雪再次问道。
“……”聂卿萦顿神,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现在真的心好乱,她也不愿相信,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判。
袖口下的拳头逐渐握紧。脑海中回想起来软禁那段时间的事。
萧奕辞确实只是单方面禁足了她,除了每日膳食送入的时候能遇到凤鸾宫的下人,其他时候都是她独自一人在寝宫。
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减少她和其他人接触的时间,难道真的是为了护她安危吗?
可是所有人都下了定论,认为她是杀害太皇太后的凶手,萧奕辞怎么可能做得到相信她不是凶手?
见聂卿萦眼眸微垂,不敢理直气壮看着自己,坚持自己的观念,萧奕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乘机打击报复,为亲报仇。
孟汀雪已然知道,她这是动摇了,清楚可能真的是自己把萧奕辞这个人定义得太糟糕,总以为他不够信任自己,只相信眼见为实,还有那所谓的证据。
“檠国突然攻打䢵国,真的不是萧奕辞提前策划好的?”聂卿萦弱声问道。
孟汀雪扶额。
天呐,怎么做个解释如此之难?
她的泡沫星子都快说干了,聂卿萦还不敢下定论,还要多此一问。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力点头单举着手回道:“我发誓,檠国突然攻打䢵国真的和皇上无半点干系。皇上御驾亲征,也是为了支援䢵国,护好你的母国!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聂卿萦眼神为淡,提醒道:“娗娗,你无需当着我的面,发这么毒的誓。”
得了,她这不是想让聂卿萦信自己说的话嘛?
都说的真话,老天爷也没有理由下雷劈她吧?
“这不是想让皇后相信我说的话嘛!”孟汀雪尴尬一笑。
“那萧奕辞为什么要动手杀我大王兄?还有我二王兄被人追杀,下落不明一事,是不是也于他没有关系”聂卿萦追问道。
孟汀雪强行镇定,忍着要对聂卿萦动手的冲动。
敢情这误会大得不可理喻,不是……到底是谁这样误导聂卿萦的,以为那两兄弟的死是萧奕辞蓄意为之。
她保证手下留情,暂且不弄死他!
“这个……汀雪可否冒昧一问,是哪个缺心眼的人这样误导你的,皇上对你付出颇多,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怎么可能对你的亲人下死手?”孟汀雪心里挣扎良久,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聂卿萦脸色一变,别过头低语:“我就是那个缺心眼……”
怪她眼瞎,还脑子不好使,认为萧奕辞不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再加上萧奕辞瞒着她领兵去前线,她当时都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还看见萧奕辞直接捅得自己大王兄断了气,她不误会都难。这还真不怨她,萧奕辞那狗男人自己不与她说清楚,什么事都要独当一面。
还真把她当成瓷娃娃了,还是只能看的花瓶了?
第三百一十章:单纯想要看他
“我……你……”孟汀雪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女人还真敢说是吧?她就是那个缺心眼……
“呃……娗娗,你还好吧?”聂卿萦轻咳两声,尴尬问了句。
“罢了,我脾气好,不和你见识。”孟汀雪连续舒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绪。
只能自我安慰着:不气……不气,放松心情!
她怕被聂卿萦夫妇气死。还想多活个几年死,不想那么早去见阎王。
只能说,她真的为了聂卿萦夫妇,操心得不少啊?
果然还是不谈情说爱好……
“娗娗,你快同我说清楚。”聂卿萦连忙催促道。
“说,一字不落地说……”当然,得长话短说。她真的泡沫星子快说没了。
“䢵国大王子会死于皇上之手,是他自己要求的……”她话音刚落,聂卿萦便反驳了。
“娗娗,讲正经点好不好?”不能把她当傻子好吗?
她是暂且失了理智,不是变成了傻子……
她大王兄不可能当日吃错了药,要求萧奕辞动手刀他吧?
“不是,怎么就不正经了,这是事实。”孟汀雪扶额。能不能不要在自己讲话的时候,随意打断啊?
很累的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大王兄那天真吃错药了?”聂卿萦错愕,不经脑子地问了出来。
她怕是不知道,聂胤听了聂卿萦这句话,会不会被气活,然后直接踹开棺材板,蹦出来好好“教导”他这个傻妹妹。
孟汀雪甩了一个白眼过去,连忙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被敌军暗算,中了可以控人心魂,短时间让人力气巨大无比的怪毒。”
可以说是一个人可以赤手空拳单挑十个壮汉了。
“什么毒这么厉害?”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日情况紧急,军中的军医都束手无策,毫无解决之法。”孟汀雪解释道。
“当时为了不牵连到无辜之人,䢵国大王子自行要求,让皇上给一个痛快。那毒只会折磨得人半死不活,皇上心中挣扎良久,才决定动手。可哪知那么凑巧,你恰巧赶过去了。”
“那我二王兄为什么会下落不明?”
“这真不是皇上蓄意为之,当初我军刚到泉安,有位䢵国的将军就向皇上说让派人前去支援䢵国二王子。”
“皇上当初可是二话不说,直接下令让我带人前去支援二王子一行人。”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二王兄是怎么出事的?”聂卿萦惊愕。
“当初也怪我,那日雨下得极大,我已经率人加快速度赶过去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赶到之时,那群黑衣人围攻了二王子已经将其打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了。”
“后来我命人在崖底周遭寻了两时辰,也没有发现䢵国二王子的踪迹。回到营里,皇上得知了此时,又加派了人手,直接寻到深夜才回来。可终究是无功而返。”孟汀雪无奈道。
聂卿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事情是这样,真的是自己误会了萧奕辞。
“清楚了就好。”也免得她多作解释了。还顺便提醒了句:“皇后真不打算入宫看一看皇上的情况?”
“坏了……”聂卿萦神色一紧。她刚才只顾着了解王兄他们的事了,忽略了萧奕辞如今还生命垂危。
聂卿萦哐当一下站了起来。“娗娗,帮我照看着医馆。”丢下这句话,便朝门外走去。
“……”嗐!毛躁得紧。也不知道皇上身边有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孟汀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抓药的顺福摸不着头脑。“这就走了?”
聂卿萦乘着马车紧急赶往皇宫。马车最终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去看看萧奕辞如今什么情况了。
所以一路上,她走得很急,一个不注意,便与另一侧走过来的男人撞上了。
“抱歉……”聂卿萦连忙道了歉,便要朝前面走去。
却被来人出声叫住了。“你东西掉了……”
男人屈身捡起地上的玉佩看了一会儿,便喊住了她。
聂卿萦转过身来,这才发觉自己腰间的玉佩被撞掉了。
“多谢了。”她抬手接了过来,道谢后作势要离开。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只是猜不出她到底是谁。只好叫住她:“慢着!”
“嗯?”聂卿萦顿足。她没有见过这个人啊?为什么要叫住她?
“可否一问,那玉佩可是你贴身之物?”这玉佩的样式,似乎和义父曾经交代给他的一张图纸上的相同。
“……”难道她便是义父要找的人?
只是眼下不宜暴露得太多,还是问得小心些。
“此物乃我生母所给,莫非公子知道这玉佩的故事?”聂卿萦疑惑地问。
难不成这男人还和自己生母扯得上关系?难道言妃不是宗室之女吗?
“那……”男人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这时一个小太监冲了过来。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啊?”小太监焦急道。
“……”大人?聂卿萦惊愕,原来是宫里当官的啊。
小太监视线移向聂卿萦,随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俯首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原丰错愕:皇后?
莫不是䢵国汐涴公主?
随后连忙拱手压低脑袋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初入宫廷,还不甚熟悉。”
“无妨,不知者无罪。”聂卿萦笑了笑,缓解尴尬。提醒道:“既然大人还有事要忙,便去吧。
正好,她也有事情,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见她逐渐远去,原丰暗了暗神。
“……”果然对得上,义父派人在䢵国寻了那么久,没想到此物竟在汐涴公主身上。
“原大人,原大人?”小太监连唤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走吧。”原丰回过神来。
他竟想不到,入宫还未多久,义父一直头疼的事这么快就有进度了。看来义父让他潜藏在皇宫是正确的……
朝阳宫内,君暮澜在内室诊治了半个时辰了,伤口发炎倒是率先处置妥当了,可依旧还是高烧不退。
萧菀韵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里面看看情况。见着君暮澜从里面走了出来,便立即走了上去。
“我皇兄怎么样了?”
“君某能采用的退烧法子都已经试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君暮澜沮丧着解释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萧菀韵一脸焦急。若是皇兄一直高烧不退,迟早会出大事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皇上服不下药,就算要靠药物退烧,也很困难。”君暮澜神色为难,视线移向某处端着的汤药。
普通法子试了不行,服药又服不进去,才是最让人为难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所有人同时一怔。不明白聂卿萦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是何用意。
萧菀韵强行镇定,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嫌伤害皇兄伤得不够吗?”
她难道非要自己皇兄死才肯罢休吗?
君暮澜见萧菀韵情绪不大稳定,面露心疼。
在医馆时,他还特意问过她,是否要随她一起入宫。可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可为何她此刻要过来?
皇兄现在都性命垂危了,这个女人还不罢休,还要入宫来找事情,萧菀韵又怎么可能不恼?
“菀菀,你听我解释……”聂卿萦想要解释,萧菀韵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还解释什么?当日若不是皇兄极力阻止,此刻你还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说话吗?”萧菀韵反驳道。
自己并非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可聂卿萦伤害了自己的皇兄,还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皇兄还没有死,令你失望了吧?你此刻是不是还计划着要对皇兄下手。只要有我在这里,你便进不去。”
“菀菀,我只是单纯想要过来看看你皇兄的情况,没有其他的意思。”聂卿萦卖力解释道。
她清楚萧菀韵对自己有很深的误解,毕竟那件事是亲眼所见。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萧菀韵冷笑道。不过是仗着她的信任,好再次对皇兄下手罢了。
她绝对不会再给这个女人可乘之机了。
“菀菀,无论你怎么想,反正我只是想来看你皇兄的情况。”多说无益,她也不需要多费口舌了。
还是多省些力气才是。随后看向君暮澜,问道:“君神医,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所有法子都用完了,皇上依旧高烧不退。皇上陷入了深度昏迷,连服药都成问题。”君暮澜犹豫不决,解释道。
他怕萧菀韵会生她的气,这才心中纠结。
聂卿萦看向一旁放着的药碗,淡声道:“我有办法让他可以服药。只是我得看见他人……”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这个恶毒女人单独去见皇兄!”萧菀韵直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谁又能保证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虚心假意,做做样子,真正目的怕是想再次向皇兄下毒手。
聂卿萦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示意他帮帮自己。
君暮澜神色一顿,最终劝道:“菀菀,不妨让她试一试?难道你不希望你的皇兄能快些好起来吗?”
毕竟现在是服药困难,好不容易有了法子,让萧奕辞服下药可以退烧,若是萧菀韵一直抵制聂卿萦入内,怕是一切都晚了。
“君暮澜,连你也要替她说好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萧菀韵气恼,直接生气地质问道。
他不过是想劝解一些,怎么在萧菀韵看来,自己还是对聂卿萦余情未了了?
“菀菀,我不是那个意思……”君暮澜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道。
生怕萧菀韵生气不理自己了。
“哼!随你们怎么样,倘若皇兄再有什么差池,我不会饶恕你们任何一个人。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萧菀韵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聂卿萦若是再敢动手伤害自己的皇兄,她定要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下地狱给皇兄请罪!
聂卿萦接过药碗,入内时还不忘提醒他一句:“快去安慰一下她吧?”
这丫头对她的皇兄重情重义,自然忍受不了一个要置于死地的女人留在自己皇兄的身边。
君暮澜这才肯迈步离开。
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萧奕辞,她顿时觉得心中心疼得紧。
看着黑乎乎的中药,聂卿萦眉头不禁一皱。
这玩意儿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未曾碰过了。最后还是闷了一口,缓慢靠近他泛白的薄唇。
药液顺着嘴慢慢渡进他的口中,连续这样三次,总算让其服用完药了。
聂卿萦这才会心一笑,半跪在床沿边,静静地等着他苏醒。
萧菀韵一路上走得非常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碎石,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在地上。“啊……”
幸好君暮澜眼疾手快,扶正了即将跌倒在地的萧菀韵。
“谁让你过来的!”萧菀韵暴躁地推开了他,继续朝前面走去。
呸!说什么喜欢她?刚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另外一个女人说好话。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怨恨聂卿萦伤害了自己皇兄,还要给别人说好话。
“菀菀,你别生气了。”君暮澜连忙安慰道,“你皇兄若是不及时服药,高烧还怎么退?总不能因为一时冲动,便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之前的恩怨没有必要放在现在……”
“你没有替她说好话?”萧菀韵顿足,再次试探道。
“君某满心都是你,何必要替其他人说好话?菀菀,你不能拿你皇兄的性命意气用事。”君暮澜苦心孤诣解释道。
“嗯?你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萧菀韵提醒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苏醒,都是误会
别的不重要,她爱听啊?
“……”君暮澜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心中便慌了。语无伦次地问道:“什么……什么话?”
“刚才那句。”
“你不能拿你皇兄的性命意气用事……”
“不是这一句,是前面那句。”萧菀韵反驳道。
“之前的恩怨没有必要放在现在?”应该是这句吧?君暮澜没有底气地开口道。
“我……”萧菀韵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再次提醒道:“是中间那句!”
君暮澜还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她都提醒得那么明显了,还不知道说对。萧菀韵感觉自己这是被哄骗了。
“君某满心都是你,何必要替其他人说好话?”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萧菀韵不好意思地低声咕隆了句。
“菀菀,你说什么?”他还没有听清楚呢?
“呃……没什么!”萧菀韵抬头否认道。
君暮澜苦笑一声,关心地问道:“脚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萧菀韵想都不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冒出一句:“不能走了!”
说完还不忘做出痛苦的表情,“疼……”
君暮澜满脸无奈,只好扶住她的胳膊肘,将她扶去凉亭休息一会儿。
见他要脱她的鞋袜,萧菀韵心中一惊,结巴地问道:“君暮澜,你……你要干什么?”
“看伤,不然菀菀以为是什么?”君暮澜故意俯身慢慢靠近她,附在她耳旁低声道。
“哦。”萧菀韵心中有些惋惜,她刚才以为君暮澜要吻她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君暮澜摸出身上的跌打损伤药,倒在她的脚踝处,慢慢给其揉散。
“看在你今日对本公主还算好的份上,本公主便暂且信了你的话。倘若那个女人敢再次对皇兄下手,本公主便将她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了。”萧菀韵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妥协道。
他并未说话,只是轻笑着回应了她。
在他看来,萧菀韵并非故意针对聂卿萦,只是换做是任何人,看到自己亲人被伤,都会站出来挡在面前,防止亲人再受伤害。
不过是一个刀子嘴刀子心,口中得理不饶人,其实还是会心软的。
是夜,宫女端着简易的膳食走进了朝阳宫。
只见聂卿萦依旧趴在床头,已经浅睡了过去。
宫女轻手轻脚放下手重的膳食,迈步走上前去,低声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聂卿萦睡眼惺惺,从床头爬起来。
她怎么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腿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状态,已经发麻了。
得亏宫女眼疾手快,扶了扶她。不然还真要出洋相。
看着床榻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安安静静躺着,聂卿萦略感失落。
好在高烧已经退了,她也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皇后娘娘,您吃些东西吧?皇上这里奴婢看着便是。”宫女热心道。
她点了点头,这才朝小桌前走去。
宫女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后娘娘重伤皇上一事。
可今儿自己瞧着,怎么就不对呢?皇后的态度还能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成?
翌日,晨。
暖阳初升,透过窗户射入了内室。
萧奕辞阳光刺醒了,抬手挡了挡阳光,隐隐约约,他能察觉到锦被有一稍重的东西压住了。
侧眼一瞧,还以为自己做梦了,聂卿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床边?
此刻她正安安静静倚在床沿边睡着了。也许只有此刻,他才能近眼瞧她一下吧?
本想轻轻坐起来的,可她还是醒了。
萧奕辞心头一紧,二人只能尴尬地对视着。
“你醒了。”聂卿萦轻道。还好多亏了她,否则她可能自各儿要将夫君给作没了。
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见他此刻拘谨得厉害,聂卿萦心底居然想好好嘲笑一番。
“你……”二人不自主地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聂卿萦率先道。
萧奕辞坐直了身体,淡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莫非你不希望我过来?”聂卿萦若有所思问了句。
“朕不是……”他当然希望她能过来。只是很意外明明前些日子还对自己又恨又伤的,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寝宫。
随后眼眸微垂,愧疚道:“䢵国的事,是朕有愧于你……”
她的兄长死于他手上,自己也活该被她怨恨,被她重伤。
“都是误会,为何不作解释?”聂卿萦突然问道。
“你都知道了?”萧奕辞有些意外。
谁这么好心,还帮他给聂卿萦作解释。他是不是改日大摆宴席,好好感谢一下?
“朕若解释了,你会相信吗?”萧奕辞反问道。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聂卿萦扶额。这不该当哑巴的时候,最好嘴巴放勤快一点才是。
“……”萧奕辞顿时无语了。
聂卿萦不会有健忘症吧?她是不是忘了自己那日发了疯似的质问他,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解释,这女人直接给他定死了罪行。
说他是因为皇祖母一事故意这样安排,肆意报复她的?
“要不……萦儿好好回想一下那日的事?”萧奕辞尴尬提醒道。
若是她那日给自己定死了罪行,他也不会心中有了念头,觉得是聂卿萦不信任他,把他想得那么恶毒无情。
经他这么一提,聂卿萦似乎有些印象了。好像是她最先给萧奕辞定了罪来着?
只好故意把责任推给了萧奕辞:“这也不能全怪我,倘若你早些时候告诉我你相信我不是杀害太皇太后的凶手,软禁只是为了换法子护我安危,后面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
明明当初在她软禁期间,萧奕辞来找过她的,可却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愿意告诉她。只会单方面保护自己,她不恼不误会他不信任自己才怪了。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了。”萧奕辞面露失落,委屈道。
“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的好意。你若觉得心里不爽,就打我骂我吧。”聂卿萦连忙道。
当时的现状她不误会也不行啊?谁叫这人长了嘴不会说。现在还在她面前委屈上了……
话音刚落,萧奕辞果真抬起意只手来,作势要赏她几个大嘴巴子。
聂卿萦立即闭眼,颤颤巍巍等着要落下来的巴掌。
可是等了半晌,似乎没有动静。聂卿萦这才撞着胆子睁开了眼。
男人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脸庞,轻抚着她白皙的小脸。
“不……不打了?”聂卿萦错愕,见他不应,继续问道。“那还骂吗?”
“打你朕嫌手疼。骂你朕嫌麻烦,要不直接罚吧?”萧奕辞一脸无所畏惧,试探道。
“罚?怎么罚?”聂卿萦疑惑,不自主问了出来。
“从宫门外三跪九叩负荆请罪一直到金銮殿内。朕便不计过往了。”
聂卿萦惊愕,还以为萧奕辞脑子烧坏了,直接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聂卿萦疑惑不解。
这是要她半条性命啊?可是她小命不经磕的……
萧奕辞无情地打掉了她的手,正经道:“朕乃一国之君,所说都是一言必行,怎么会是胡话?”
“不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聂卿萦怯弱了。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不像会说胡话。
“怎么?这是做不到……”那他前两日那伤白挨了,就拱聂卿萦出气不成?
“我……”聂卿萦毫无底气,最终一脸委屈接受了。“做得到。”
她才想被萧奕辞看扁了!
“嗯,可以出去了。”萧奕辞下了驱逐令。
聂卿萦磨蹭良久,才迈步朝门口走去,可是才走一两步,便倒了回来。
萧奕辞见她那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只不过是出言吓唬一下罢了,还不经吓了。
她动作迅速,上前就是一顿“猛操作”,又是给萧奕辞锤肩,又是捏腿。
口中还不停喃喃着:“要不再考虑考虑……”
她真的做不到啊!这也罚得太重了。她还要脸呢!
萧奕辞让她去三跪九叩,他这脸也别想要了,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考虑考虑嘛!我都知道错了,就不能宽容一下,从轻处罚吗?再说这样有碍皇室颜面,总不能让那帮大臣看了笑话不是?”聂卿萦卖力讨好道。
可萧奕辞像没有听到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看来她真的要豁出去了。
聂卿萦眨巴了一下眼,可怜兮兮撒娇道:“夫君,宽容一下好嘛?这惩罚太重了。好不好,嗯?”
别最好给脸不要脸,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呢!
“也罢,看在你表现还算好的份上,朕从轻处置也不是不可以。”萧奕辞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就好。”聂卿萦这才松了口气。果然是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啊?
“朕便罚你每日亲自前来照看朕的伤势,直到了为止。”
“……”聂卿萦狐疑,她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伤重得不能自理,下不得床的样子?
“嘭”聂卿萦毫不注意,直接挨了一定。
“啊……”她捂住自己的头,埋怨道:“敲我头干什么?”
“你这脑子里成日里在想什么?把朕想得那么无用?”萧奕辞问道。
真当他不知道,这女人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还要让贴身伺候着。
“……”这男人莫非有透视眼,怎么想什么都知道?
萧奕辞故意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聂卿萦神色一紧,连忙俯身去查看。
却被萧奕辞一个可乘之机,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你……”聂卿萦不悦。直接在他兄口锤了一拳,真当她好欺负不是?
这男人受伤了还不正经!
聂卿萦作势要走,却见萧奕辞再一次做出了痛苦的表情。
本来以为还是欺骗,却见他白色的寝衣上出现了血迹。聂卿萦才知道自己刚才用力过猛了。
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查看。一脸担忧关心道:“是不是下手重了,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衣衫被聂卿萦拉开了,那白色的纱布真的渗出了血水。
聂卿萦恨不得现在甩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她刚才就不该一时冲动,对萧奕辞动了手。
“放心,朕还死不了。”萧奕辞随意道。
“都这样了还说硬话?”聂卿萦鄙夷道。
这男人当初自己下手那么重的,本来应该不会伤及肺叶导致肺出血的,结果他自己还按着自己的手补了一刀。
他还真看得起自己,不伤着肺她都觉得奇怪了。
随后几个简易处置,聂卿萦为他上好要包扎好了。
“这几日特别注意莫要让伤口沾了水。”她提醒道。
“那就要看萦儿要怎么伺候朕了?”萧奕辞无奈道。
“……”聂卿萦沉默不语。
这男人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她伺候了。要不是看到他的伤是因为自己而受,她才不会这么好心。
“皇上,皇后娘娘!”一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朝着二人福礼道。“这是刚熬好的药,皇上还是趁热喝了吧?”
“拿过来。”他看向聂卿萦,命令道。
好啊!将她给当下人使唤了不是?
聂卿萦不情不愿接过药递了过去。
“呐?接住。”
“朕要你亲手喂的……”萧奕辞厚着脸皮道。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伤在身上,手又没事,还要她喂药?伤又不会转移到手上。
聂卿萦舒了口气,强作镇定上前喂药。
男人突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皇后这是缺了衣服吗?穿得如此寒酸。”
“别多想,朕只是怕被人说自己的女人身为皇后,穿得这样寒酸。”
第三百一十二章: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聂卿萦强颜欢笑一下,出声安抚道:“夫君说得是,我啊!待会儿便回去换一身衣服过来。”
她就暂且当做病人脾气大,外界因素影响心情,到时候伤口痊愈得慢吧。
萧奕辞纯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说出口恶气,毕竟总不能还回来,让他举着发簪捅自己一下吧?
经过几日的修养,聂禛的腿上也算是好些了,寻常的走路,无需大幅度运动,也不会感受到痛。
看着一处摆着的粗布麻衣,聂禛只能唉声叹气。没想到他堂堂二王子,也有穿粗布麻衣的一天。
但又不能好几日不换衣服,救他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穿的都已经不错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身上未曾带过盘缠吧?人家能有些银两请大夫来看他的伤势,都已经是莫大的善意了。
如今这些也暂且只能受着,待他身体恢复得好些了,便可赶路回去了。
刚换好衣服,外面便传出了吵闹声。
阿玉死拽住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子,口中苦苦哀求着:“哥,阿玉求你了,别再去赌了。家里就只有这点铜板了,我们一家人还要靠这点铜板过活……”
男子毫不留情,直接甩开了她,怒斥道:“给我放手,别逼我动手打人!”
“哥,阿玉求你了,别再去赌了,爹知道了,会担心的!”阿玉依旧不肯妥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爹爹辛辛苦苦在山上砍柴,然后自己耕田种菜种粮食,拿去镇上卖,才换了些许铜板的。
可她这哥哥又是个赌鬼,只知道伸手问家里要钱,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碎银,全被哥哥拿去赌了。
家里只剩一些铜板了,哥哥还像一个吸血虫一样,用家里仅剩的钱。
爹爹对她这个哥哥也是毫无办法,也管不住,索性也直接不管了。
“滚开,我的事还用不着你这个臭丫头来管!”男子怒吼一句,就想直接踹阿玉一脚。
阿玉捂住自己的脑袋,怕被哥哥踹上脑袋,低声抽泣着。
“嘭!”的一声,那脚还未踹到阿玉身上,男子就被聂禛一脚踹在地上。
聂禛眼疾手快抢过钱袋,便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阿玉。
“阿玉姑娘,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阿玉收住眼泪,摇了摇头。
“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我这傻妹妹在山里捡回来的野男人吗?”男子嗤笑道。
随后指着聂禛的鼻尖道:“我和家里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管什么管?你配吗?识相的话最好将钱袋给乖乖交出来!”
别到时候逼自己动手去抢。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他这个大块头还斗不过一个“柔弱至极”,甚至还是被自己这个傻妹妹重伤带回来的。
“我若是不交,你能拿我怎么样?”聂禛故意抬了抬钱袋,挑衅道。
“傻妹妹,听哥哥一句话,让你旁边的那个男人把钱袋交出来,别到时候动起手来,头破血流了就不好了。”男子怒眼看着阿玉,逼迫道。
阿玉知道,她这个哥哥常常混迹在外,交的都是一些打架斗殴,脑子里只有赌博的狐朋狗友。
聂禛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要是突然动起手来,还不一定是她哥哥的对手。
阿玉害怕地看向聂禛,劝道:“公子,你身上有伤,哥哥个子高壮,常年在外打斗,打不过他的,还是……”算了吧三个字还未说完。
便被聂禛制止了。“阿玉姑娘莫要小看我一个曾经受了重伤的,跟一个地痞打斗,还不至于拦得住!”话尽,便把钱袋丢给阿玉。
抡起拳头甩了甩,便朝那个男的打去。
“啊……”男的被打得哇哇叫。“你敢打我?”
“呵,就打你了,怎么着?”聂禛讽刺道。
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是哪副模样,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去学打架斗殴,嗜好赌博?
说完又给了几拳,直接打掉了那个男的一颗牙。
眼睛还被揍出了两个熊猫眼。阿玉眉毛微蹙,似乎有些狠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啊?
“你服不服,还去不去赌?”聂禛逼问道。
“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宽干什么?”简直比他老子管得还多。
“我就问你服不服?”聂禛又朝着他砸了一拳。
不把他打成猪头,他聂禛名字倒着写!
“妹,妹啊!快救救我啊,再打下去,我要被打死了……”男子抱着头,朝阿玉求助道。
“这……”阿玉也看不下去了,她虽然知道聂禛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哥,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公子,别打了。他比较是我哥哥……”只好上前拉住了聂禛的手肘,劝道。
聂禛只好收了拳。看向地上的男的,出声警告道:“你得多谢你妹,若不是她替你求情,我还嫌打不够了。”
“是,是!”男子哆嗦地站起身,还是先掏出这个男人的魔爪再说吧。
“妹,哥先走了。”随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刚才多谢公子相助。”阿玉柔声道谢着。
若不是聂禛的帮忙,恐怕家里仅剩的钱都要被自己这好赌的哥哥全拿去赌了。
“无需多谢,本……我就是看不过你那哥哥对你拳脚相加。”聂禛随意道。
在他看来,妹妹都是拿来护着的,怎么还拳打脚踢?那种人活着都是一个错误,早死早超生才是。
“对了,你那哥哥什么来头,还拿家里钱出去混?”聂禛突然问道。
毕竟自己来这里这么久,都为见到过那个男人。
“他啊,好赌,拿着爹爹换回来的钱去赌场快活,还喜欢打架斗殴,甚至经常夜不归宿。爹爹管不住,也懒得管了。”阿玉解释道。
“那你哥哥为什么会便成那副样子?”聂禛追问道。
“多半是生活所逼吧?我和哥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平日里缺钱,爹爹在外忙活,不怎么管哥哥。”
“哥哥性子野,在外结交了些狐朋狗友,听了那些人的话,说是有一种方式很快就能有钱,哥哥一时冲动,便去赌场了,哪知这一去,便陷了进去,家里什么也不顾了。”
“这感觉有些说得过意不去。”聂禛思考道,“按理来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哥哥应该很早就能懂事,怎么会去结交狐朋狗友,听他们的话去赌上赚钱?”
“赚钱的方式那么多,可以去给富人家做事,或者去干苦力搬重物都可以赚钱,你哥为什么偏偏选了赌博?”
“公子有所不知,我娘在刚生下我不过一月便离世了。哥哥被同龄的欺负没有了娘,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他们哥哥有我这个妹妹是耻辱,说我是灾星,克死了自己的娘。”阿玉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回想起小时候她躲在远处,看着哥哥被一群同龄的小孩欺负,推到在地,肆意嘲讽,她真的很无能为力。
小小的身躯被一个用力,退到在地上,手掌心蹭破了皮。
“没娘的野孩子!”小孩讽刺着。
“你妹妹就是一个灾星,克死了你的娘……”
“有这样的妹妹你还真是不幸啊!”
“你妹就是一个灾星,娘都被克死了,你没娘了,哈哈……”
四个小孩将她的哥哥围城一团,便嘲笑便数落着。
“不,不是的……我娘的死是意外!”她哥不服气,硬声道。
最终换来的是拳打脚踢,回到家里变得鼻青脸肿的,身上到处都是伤。
爹爹看到他浑身是伤,又心疼又愤怒。“臭小子,又跑哪里去打架了,整成了这副模样?”
“爹,是他们先欺负的我!”
“你还有理了,你不先动手,他们会打你吗?”
“他们骂我是没娘要的野孩子,我不该打吗?”
“你还顶嘴了!”她爹气急败坏,直接打了她哥哥。
就这样,哥哥变得越来越叛逆,最后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当初若不是爹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哥哥,也不会有今日这副场面。所以爹爹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又当爹又当娘好好教导她。
告诫她不要和自己哥哥一副模样,要做一个怀有善心的人。
“若是当初爹爹不那样对哥哥,哥哥也不会成这副模样。”阿玉惋惜道。
“没想到你哥哥还有这样的过去……”聂禛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勾起了阿玉心中不好的回忆,心中愧疚感突增。
“都过去了。只要哥哥不把主意打到我和爹爹身上,一切都没什么。”阿玉自我安抚道。
“阿玉姑娘,你是个很坚强的姑娘,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聂禛出声安慰道。
“我相信公子的话。”阿玉浅笑道。
虽然她知道,聂禛不会久留于此,总会离开的,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坚信聂禛说的话。
经过聂卿萦“苦心孤诣”的照顾,萧奕辞的伤恢复得很快。
所有事情回归正轨,萧奕辞自然得上早朝了。皇后不顾皇命私自逃出宫去,还有宫廷之中明目张胆行刺帝王一事,那帮大臣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
得知聂卿萦回了凤鸾宫,竹沥二话不说便直接奔到她的跟前,一把拥住了她。
“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怎么偷偷逃出宫去也不给奴婢打个招呼?”竹沥抱怨道。
“当时情况紧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啊……”聂卿萦苦口婆心解释道。
竹沥松开了她,道:“不管那么多了,公主能平安回来是好事。”
“对了,小豆芽的死查得如何了?”突然问道。
“齐副统领还在私底下细查。”
“小豆芽最后是死在冷宫里的,定然是宫里人为之,定然是小豆芽撞破了宫里哪位的好事,才被暗害的。”聂卿萦分析着。
联想起来,小豆芽的死和当初谢夫人被暗害杀人灭口很像。说不定是小豆芽撞破了什么事,才被灭的口。
“竹沥,你之前和我说过,小豆芽被暗害之前,最后去的地方是云影殿对吗?”
“公主是怀疑覃妃娘娘?”竹沥震惊。
那日萧奕辞在凤鸾宫外站了许久,未曾进去,小豆芽是瞧着萧奕辞往云影殿的方向走去,才跟上去的。
可萧奕辞最后是很平常地出来了,而小豆芽却是在冷宫的水井里发现的。
“仵作可有给小豆芽验尸?”聂卿萦淡声问道。
“公主,您忘了,小豆芽是溺亡的,齐副统领没让仵作验尸,便带走了。”
“那小豆芽身上可有什么额外的伤?”
“有,擦伤。除了擦伤,什么也没有了。”竹沥应道。
“溺亡?小豆芽那么一个看得开的人,怎么可能跑去冷宫投井?”凶手抛尸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她当初被禁足寝宫,什么事都无法考虑,虽是去了一次云影殿,可事态紧急,她来不及细想。现在想来,小豆芽的死确实疑点重重。
云影殿嫌疑最大……
看来她也是时候去会一会许久不见的覃宛抒了。
“公主,难道小豆芽的死真不是意外,而是一个幌子掩盖真相?”竹沥似乎猜出来了什么。
“真相如何,亲自走一趟便知道了。”聂卿萦暗声道。
此刻,云影殿内。
“娘娘,听说皇上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您不担心吗?”彩霞突然问道。
“担心什么?”
“皇后会不会针对您……”
“那她也要胆子才是。”覃宛抒不屑道。
“娘娘,有一事,奴婢不是很明白。”
“说说看。”覃宛抒淡言。
“奴婢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后在宫里当场行刺皇上一事,这才短短几日,皇上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还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
第三百一十三章:拜访云影殿,试探
“那不正好可以说明,皇上对皇后很上心吗?”这可是她动手的好机会呢!
聂卿萦便是萧奕辞最大的软肋,那么对她的计划来说,是最大的好处。
“可奴婢还是想不明白,皇上既然对皇后娘娘上心,又信任她,可是当初太皇太后出事了,皇上还是毫不留情把皇后给软禁起来了?”彩霞万分不解。
“看任何事情,不能总看表面。你得深入了解。”覃宛抒提醒道。
彩霞突然明白了她这句话。“奴婢知道了,皇上虽然软禁了皇后娘娘,可一直以来,皇上没有受过朝中大臣半点儿影响,处置皇后娘娘。皇上这样做,只是换了种方式保护皇后?”
“不错!一点就通。”覃宛抒赞道。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是个聪明的丫头。
“彩霞,你之前建议本宫,要多为自己想想对吗?”她突然问道。
“是啊!娘娘这是想通了?”
覃宛抒假意点了点头,道:“本宫正好有一个忙,需要你的帮助。”
“娘娘请说,奴婢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彩霞打着包票道。
她家娘娘能想得通,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亏她一直以为娘娘不喜皇上了,所以才不争不抢的。原来只是时机未到啊。
覃宛抒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递上前去。低声提醒道:“想个法子,将此物下在皇上的膳食之中,记住……一定不能让人检验试吃。”
“娘娘,这会不会对皇上的身体有危害啊?”彩霞有些犹豫,问道。
“彩霞,你忘了本宫心喜皇上,再怎么也不会害皇上是不是?”
“那娘娘刚才为什么要交代后半句话?”皇上的膳食都是要人提前验毒和试吃的,避免出问题。
这不是存心为难她这个丫头吗?
“彩霞,你这是不相信本宫对皇上的心思,是吗?”覃宛抒微怒,问道。
“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不问了便是。只是要想避过验毒和试吃那一关,谈何容易……”彩霞忧心道。
“皇后便是一个口子……”覃宛抒淡声提醒道。
“娘娘是想通过皇后……”彩霞顿时明白了什么。
“快去办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覃宛抒笑道。
“是,奴婢告退!”
彩霞前脚刚走,青狐便过来了。
“奴才参见覃妃娘娘!”叩首道。
“你怎么过来了?”覃宛抒神色一紧。
“奴才只是过来提醒一下,时间不多了。还望覃妃娘莫要一拖再拖。”要不是神秘人那里催促得紧,他才不会此刻出现在这里。
“本宫已经谴人去办了,倒是你,可要小心些才是,别被人抓住了尾巴。”覃宛抒冷意提醒道。
“奴才的事,娘娘无需关心,奴才有自己的分寸。”眼下他得了神秘人新命令才再次入了宫,自然要待个几天。
“别怪本宫没有提醒,这宫里可不适合你现在待下去。”当然他若是自己找死,那她就算劝了也是无用。
“奴才多谢娘娘关心。若娘娘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奴才便退下了。”青狐拱手道。
此时,聂卿萦正迈步朝云影殿走去。
通过门口之时,侧眸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见她顿足,一旁的竹沥不免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聂卿萦摇了摇头,朝着里面走去。
门外守着的两宫女连忙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的背影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
“原来是皇后娘娘过来了,下人马虎得紧,皇后娘娘可莫要见怪了才是。”覃宛抒轻笑道。
随后朝着人吩咐道:“来人,还不快给皇后娘娘看茶?”
“是!”宫女应声作势要去倒茶,却被聂卿萦出声制止了。
“茶水就不必了,我来云影殿,可不是为了一杯茶水。倒是有一问题,还望覃妃可以如实回答。”
“哦?不妨说来听听,妹妹知道的,定会告知。”覃宛抒随心所欲应道。
“一个月前,我宫中的贴身婢女在冷宫出了事,到现在还未查明原由。我听人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看见她去了云影殿的方向。所以覃妃,那日你宫内的人是否见到过我那婢女小豆芽?”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怀疑你那贴身婢女出事和我云影殿的人有关是吗?”覃宛抒不悦。
不过她也早就预料到聂卿萦有朝一日会找过来。青狐行事,自己会处理干净,当初搬运尸首,都是在深夜进行的,白日里一直藏在她寝宫的床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到过。
“覃妃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其余的先放一旁。”
“不错,那日确实有人撞见过你那婢女来了云影殿,可她未曾入我云影殿,就算你那婢女出了事,也和我云影殿没有关系。皇后无凭无据,可切勿污蔑了妹妹才是。”覃宛抒回应道。
“是不是误会一场,我证实了才知道。覃妃若是清白的,我也不会死拽着这件事不放。”
“皇后娘娘想要怎么证实?”覃宛抒试问道。
“覃妃可否着急你云影殿所有下人过来让我亲自问话?”
“当然可以。妹妹清清白白,难道还怕查吗?”覃宛抒答应得爽快。
见覃宛抒丝毫没有犹豫,聂卿萦感到很意外,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也许覃妃和小豆芽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良久,所有云影殿的下人都被召集在了一起。
彩霞去而复返,半路上突然被叫了回来的,幸好是把自家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真是奇了怪了,皇后怎么会突然来了云影殿?
聂卿萦只是在她们之间走了几圈,却持久没有说半句话。
不说,只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有点危机意识。若是有人虚心晃眼,或是压低脑袋,故意躲避她的视线,那么那个人绝对有问题。
聂卿萦随后朝竹沥使了个眼色,竹沥这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怀疑,你们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杀害婢女小豆芽的凶手。
“倘若你们之间有人可以揭露那个人的罪行,便可免除接下来责罚的五十大板,或者是那人自己站出来,承认过错。若是没有人站出来,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几个宫女太监面面相觑,都在琢磨凶手是谁。
若是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得被打得半死不活,大家都不想挨那五十大板。
几人恐慌跪地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是真不知道凶手啊!”
他们这小身板打下去,三十大板都要养半月才能下床,更何况还是五十大板,可不要了他们半条性命。
“是啊,皇后娘娘。您身边的婢女我们这些低贱的下人是万万不敢动手的,还请皇后娘娘明查啊!”某宫女委屈应道。
覃宛抒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戏,她倒是要看看聂卿萦无凭无据,如何将罪责扣到云影殿来。
“公主……”竹沥一脸为难。她这吓唬的话也说了,这些人除了求饶磕头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家公主这样做意义在哪里。
“起来吧。”聂卿萦只好吩咐道。
“奴婢/奴才谢过皇后娘娘不乏之恩!”几人刚道谢起身,便被聂卿萦再次制止了。
“等等!”
“皇后娘娘这是还有什么疑问吗?”覃宛抒突然问道。
“覃妃有没有觉得这里面少了个人?”
“不知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宫里不该是这么多人吗?
“居一二品妃位的后妃寝宫下人乃是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当然贴身婢女除外,可是覃妃宫里的人,太监怎么少了一个?”聂卿萦冷声问道。
“那一个小太监吗?这不前两日才找内务府告了假,说宫外有事,便回去了。”覃宛抒从容不迫解释道。
“覃妃觉得这理由说得我会相信吗?方才我还看见你云影殿中走出了一个太监,难不成是我眼睛不好使,看岔了不成?”聂卿萦厉声问道。
“皇后娘娘可真会说笑,那太监不过是别宫的太监罢了,这不过来传话给妹妹嘛?”
“别宫的,那我倒是好奇了,那个太监是哪个宫的?”刚才那身影眼熟得紧,她倒是不记得皇宫什么时候入了这样一个太监了。
“皇后娘娘若是真想知道,妹妹岂有不告诉的道理。”覃宛抒丝毫不慌乱。这替罪羔羊可是找好了的,既然聂卿萦要深究下去,她不给个机会,倒是自己的过错了。
“那太监是邬良媛宫中的。”
“邬良媛?”小豆芽一向本分,什么时候和邬悦有过节了。
她记得自己也没有拿邬悦怎么样啊?看来她也是时候找那个邬悦会一会了。
太皇太后突然知晓一年前的事,是在见过邬良媛和姜贵人之后才发生的。
当初知道内幕的除了竹沥和他们本人,便只有那个人了。
莫非那人跟邬悦或者是姜樰菁扯上了关系。她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经覃宛抒一说,自己好像忽略了邬良媛二人。也许通过突破她们二人,便能找出太皇太后真正的为何会被害。
心中有了这一疑点,聂卿萦也并未多留了,而是想这提早将她的猜想告诉给萧奕辞。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覃宛抒看向彩霞,冷声问道。
“娘娘放心,奴婢去得及时,没有被御膳房的人发觉出不对。”
若不是神秘人那样催得紧,她才不会迁就,师兄性命握在那人手上,她就不能乱来,也不知道联系的人是否有法子救下她的师兄。
萧奕辞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御书房,在里面连续批阅了两个时辰的折子。
房门外,竹沥提着刚从御膳房准备的鸡汤,跟在聂卿萦身旁。
“公主,皇上在忙公事呢!会这个时候吃东西吗?”竹沥若声问道。
“不吃也得吃!”她正好有事告诉他呢!
“啊?”竹沥惊愕。公主还真敢说出来……
“呃……不是。他应该会吃。”聂卿萦连忙道。毕竟身体重要是吧?
房门被打开,高公公甩了一把拂尘,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只见萧奕辞还埋头批阅折子,聂卿萦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帝王有什么好的?每天一大堆折子要出来,上朝还要应付一帮大臣。
“你怎么过来了?”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日折子多吗?看了这么久了还未看完?”聂卿萦探着脑袋问了句。
这才大病初愈,又要开始忙活了。
“没多少。萦儿此刻过来,可是要事找朕?”
“我让御膳房熬了鸡汤,可要试喝一下?”聂卿萦朝竹沥招了招手。
竹沥会意刚拿了出来,便被一旁立着的高公公给出言阻止了。
“皇上的膳食还是得验一验才好。”话尽还从某处掏出了一个毒针才好。
“……”聂卿萦尴尬一笑。
她怎么忘记了旁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专门破坏气氛是吧?
她已经忍了好几次了,先前萧奕辞来她宫中用晚膳,这高禧势必要验毒,说是先皇便是一个不注意,被人下了毒才没了性命。
绝对不能再让当今圣上步了后尘。她当时也想着算了,安全重要。
谁知道这宫里会不会有那么几个黑心子,为了得到萧奕辞的看重和宠爱,直接明目张胆下媚药都有可能。
可她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还是懂医的,还需要用这种方式套住萧奕辞吗?这鸡汤还是她托自己宫中最信奈的人去亲自监督的,还能有人投毒不成?
见聂卿萦一脸不高兴,萧奕辞也犯了难,只好出声阻止道:“高禧,不用验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这么信我,忧心
“可是皇上,大意不得……”高禧还是很担忧。
“朕的皇后,有什么理由给朕下毒,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高公公这才不情愿地出去了。
“你就这么信我?”聂卿萦有些意外。
“朕什么时候不信你了?”萧奕辞拉过她的手,反问道。
“呐?喝汤!”聂卿萦甩开了他的手,好方便递汤盅过去。
萧奕辞径直接了过来。
“说吧!有什么事要朕帮忙?”
“你……你怎么知道的?”聂卿萦结巴地问道。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说,这男人什么都知道了。
“有事情的模样都出现在脸上了,朕不知道都难。”他不仅知道她有事,还知道她方才去了云影殿。
听说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受欺负,他也没有再多提了。
“皇祖母一事,我想有查下去的方向了。”
萧奕辞喝汤的手一顿。“你从覃妃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曾经他也派了人去试探覃宛抒,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聂卿萦不过才去一次,便能有收获了。倒是他瞧不起聂卿萦的本事了。
“你知道我去了覃宛抒那里的?”聂卿萦错愕,这男人绝对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
“……”萧奕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都怪他一时口直心快说了出来,只能尴尬地喝着鸡汤,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萦儿不是在说皇祖母的事吗?”萧奕辞故意扯开话题道。
“哦……是,若想调查皇祖母的死因,恐怕要从邬良媛和姜贵人那里下手。”
“她们二人怎么会和皇祖母的死挂上关系?”萧奕辞想不明白。
“她们不会,可不代表和她们有所接触的人不会那样做。当初皇祖母出事那日,是她们二人同皇祖母说了些令皇祖母不悦的话,这也是皇祖母突然会很反感我,和我突然闹起来的原由。”
她之所以说得这么隐含,是料定了萧奕辞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太皇太后产生矛盾一事。
聂卿萦微微垂眸,道:“皇祖母身上的那把凶器,本来是要赐死我的,说我是……所以让我自戕谢罪。我当初不愿,极力反对,皇祖母便气急攻心,便晕了过去。”
那日她拽着匕首良久,迟迟下不去手,还直接反驳了太皇太后,她丢开匕首,冷声反驳道:“皇祖母,孙媳不会自戕的……”
“你当真要和哀家过意不去吗?”
“皇祖母,孙媳并非与您过意不去,而是孙媳本来清清白白,您听了邬良媛二人的挑唆,将孙媳想成了那样的人,难道皇祖母用这种方式处置孙媳,不会让皇上寒心吗?”聂卿萦试问道。
“你……你还有理了。哀家说的话如今是不管用了是吗?”太皇太后胸口起伏得厉害,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便晕了过去。
聂卿萦立即上去扶住了太皇太后,将其安置好便出去了。
“是邬良媛二人,挑拨离间,让皇祖母反感我。但皇祖母一向相信有足够的证据,才会下定论,而邬良媛二人要有足够的证据说服皇祖母,必须得和那个人扯上关系。”
“知晓内幕的除了你、我和竹沥,便只有那个人了。”他终究还是恨透了自己,不惜采用这种方式,也要打垮她。
“他害你几次还不够,竟敢通过邬良媛二人让皇祖母对你产生误会,他日若是落在朕的手上,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萧奕辞愤怒道。
“此事朕会亲自解决。你放宽心……”他出言安抚道。
既然那人敢把主意打到那些大臣身上,害了自己亲人。那也别怪他狠毒,不给那人喘息的机会了。
听他这样说了,聂卿萦心中才稍微的放松了几分。
太皇太后一事倒是有着落了,可小豆芽之死过去了那么久了,一点苗头也没有,聂卿萦还是不能什么都要等着萧奕辞帮自己解决。
毕竟他平日里政务重,还要分心其他事情,有时也会力不从心。
现在太皇太后的的事有了着落,萧奕辞也算是放松了些。
那帮大臣一日不平复,上朝之时还是得那皇后有嫌疑来说事。
聂卿萦此次过来告诉的消息,正好解了他近来忧心之事。
“今日早朝,那帮大臣没有为难你吧?”聂卿萦突然想起来,便问道。
“他们也要有那边命威逼朕才是,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稍微提了几句,不过还得多亏了萦儿,皇祖母一事迟早会水落石出,朕也会让你彻底摆脱嫌疑。”萧奕辞解释道。
这也得益于之前大殿之上杀鸡儆猴,将嘴碎的人给处置了。那些大臣才有所收敛。
都是惜命之人,除非是脑袋想要搬家了,大殿之上直接了当,那他也不介意多死一个大臣。
聂卿萦见他还有那么多折子在桌案上未处理完,也不好一直留下去,只好寻了一个过意得去的借口离开了这里。
昭纯宫内,曹琦丹躺在贵妃榻上一脸惬意。
浅篱慌着步子走了进来。“主子,您快醒醒!”
她家主子怎么太阳晒着晒着便睡着了。
曹琦丹拿开了搭在脸上的团扇,挣扎地睁开了眼。
“唔?浅篱,你吵什么啊!”
“主子,您忘了吗?不是您让奴婢去打听覃家大公子何时入宫一事嘛?”浅篱细声提醒道。
“好像是有这样的事。”听浅篱这样一提,曹琦丹径直坐正了身子。
“主子,您这反应也太……”浅篱错愕。
有的时候,自己在怀疑主子的思想是不是有问题。别的后妃都想着盼着皇上来自己宫中。她家主子竟让自己去打听别的男人是否入宫?
“哎呀!你还是快说覃大公子现在在何处吧?”曹琦丹直接忽略了刚才那句话,催促道。
浅篱咂吧了一下嘴,最终还是说了。其实她也不确定此刻覃大公子是否出宫。
但愿主子能如愿以偿,见到覃大公子吧?
曹琦丹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外面走去了。
“诶?主子,您等等奴婢啊!”浅篱小跑着追了上去。
路上,浅篱突然撞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了,那人不是覃妃娘娘宫中的吗?怎么去的方向是邬良媛寝宫?
“浅篱,你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来?”曹琦丹边走边催促着。
“主子,您有没有觉得那个太监的身影很眼熟?”浅篱追了上去,突然问了句。
“你什么时候有这一毛病了,看谁都眼熟?”曹琦丹不以为然。
“诶?”她这么记得这句话好像是自己曾经经常对主子说的吧?
浅篱知道自己问了个寂寞,索性也没在多想。
身旁的竹沥见自家公主一脸忧愁,忍不住问了句:“公主,太皇太后的事情不是有头绪了吗?您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
“皇祖母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小豆芽的死到现在也没有由头……”聂卿萦欲言又止。
暗害小豆芽的真凶一日没有找出来,她便一直对小豆芽满怀愧疚。
小豆芽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她早就将那个傻丫头当成了亲人。
好不容易快要和齐珉成亲了,却不曾想二人最终阴阳两隔了。
算来她也有错,是她没有护好那个丫头,才让小豆芽死得不明不白,其心难安。
“可是公主不是已经去覃妃娘娘宫中试探过了吗?小豆芽临死前最后去过的地方便是云影殿,可如今走了一趟,什么也没有收获。”竹沥惋惜道。
话音刚落,便撞见迎面走来的曹琦丹。
“见过皇后娘娘!”曹琦丹屈身行礼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你们都起来吧。在我面前无需多礼。”她本来也不喜欢那些宫中繁琐的规矩,跪来跪去的。
“皇后娘娘心善,可这宫里的规矩还是不能乱的。”曹琦丹浅笑道。
“眼下离午时快远了,曹丹嫔怎会此刻走到这处来?”聂卿萦好奇道。
“……”曹琦丹只是笑着回应了。她可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自己来前宫是为了别的男人。
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娘娘忘了吗?妹妹好动啊!多走走还可以愉悦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是嘛?”聂卿萦被她这番说辞整笑了。这后宫之中的一股清流,单纯的后妃怕是只有这个曹丹嫔了。
“奴婢刚才听见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提了云影殿,敢问皇后娘娘,您是在查之前冷宫出事的那位宫女的死吗?”浅篱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聂卿萦惊愕。关键是这丫头还能将小豆芽出事一事和云影殿联系起来。这还真是第一个了。
“不瞒皇后娘娘,主子宫中有一个小宫女去御膳房给主子拿点心回来的路上,恰好路过了云影殿,虽然隔得很远,她注意到一个宫女竟附在墙板上,好似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想着那宫女居然在那里听覃妃的墙角,定然不会是云影殿的人。小宫女便站在那处多逗留了一会儿。
“小宫女察觉偷听之人可能不是云影殿的人,便多逗留了一会儿,只是还没有过多久,那偷听的宫女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的话,直接想要慌忙离开,那时大门被打开,一个太监冲了出来直接将那个偷听的宫女给扛进了云影殿。”浅篱解释道。
“公主,覃妃娘娘哄骗了您,小豆芽是入了云影殿的。”竹沥似乎听明白了什么。
“那后来怎么样了?那偷听的宫女可有再出来过?”聂卿萦追问道。
看来小豆芽的死,真的和覃宛抒有关,不是意外。
“后面小宫女心中害怕得紧,怕被人发觉,便快速离开了。至于那宫女是否出来过,就不得而知了。”浅篱补充道。
这还是她闲来无聊,小宫女唠嗑给自己听的呢!
只是没想到,那偷听的宫女,竟会是皇后宫里的人。
小豆芽本来就身体娇小,一个太监能扛动也是没有异议的。
“哦,奴婢忘了还有一事。”浅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当日深夜,有夜巡的御林军看到有太监从云影殿扛出了一个厚麻袋,朝着冷宫的方向去了。”
“麻袋?”聂卿萦抓住了重点。想来那麻袋里的是小豆芽无意了。“那太监的模样可有看清楚?”
“深夜黑灯瞎火的,想要看清一个人的样貌很是不易,奴婢知道的也只有那么多了。”浅篱摇了摇头道。
“多谢告知。”聂卿萦留下这句话,便迈步朝前面走去。
浅篱提的消息没准便是找出害死小豆芽的真凶的突破口。
那覃宛抒过然有问题,亏她当初还不久前还以为自己是想多了,真的误会了。
曹琦丹瞥了瞥身旁的浅篱,严肃地问道:“浅篱,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事了?”
“主子,这不能怪奴婢啊!您不是对这些小事情不感兴趣嘛?”浅篱一脸委屈,怨声道。
她家主子除了关心覃大公子的行踪,便是皇后娘娘的事了。
这不听说那二人剑张拔弩,皇后重伤一事吗?短短几日,二人就冰释前嫌和好了。本来还想着二人再不和好,曹琦丹打算亲自出马了。
皇后和皇上和好了,她家主子比人家当事人和宫里的太监宫女还激动。
“别扯开话题,我就很好奇,你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还跟宫里的侍卫有来往了?”曹琦丹一脸期待,不死心地追问道。
“诶?”浅篱错愕。主子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只好笑嘻嘻解释道:“主子,您说奴婢成日里要替您去打听覃大公子的行踪,这还是要拜托宫里的人帮忙才是,效率更好。”
第三百一十五章:原丰的预示
“真的只是这样?”曹琦丹狐疑问道。
“真的,奴婢哪敢欺骗主子!”浅篱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
“罢了,我也不想追究了,还是先去偶遇覃少府吧。”话尽,便朝前面走去。
浅篱被这句话吓出了冷汗,连忙苦口婆心劝道:“主子,您小声点,小心被有心之人知道后坑害您!”
她这下人真是为了自家主子操碎了心啊!主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后宫那帮心机女要是知道了,定会大做文章,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知道了,万一再给主子打入冷宫了。
一切都玩完了。
“哎呀!知道了。”曹琦丹有些不耐烦了。
她这句话自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公主,您在想什么?”竹沥见她走了那么久,一路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今日咱们去云影殿时,覃妃说过,那个看着眼熟的太监是邬良媛寝宫的。竹沥,你说……杀害皇祖母的凶手和暗害小豆芽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聂卿萦怀疑道。
感觉种种迹象表明,最近宫里发生的这两件事,都与那个太监有关。
看来她是时候去邬良媛和姜贵人那里走一趟了。
“刚才浅篱说得很明白。再有公主您今日遇到那个身影眼熟的太监,恐怕公主的猜测是对的。”竹沥思考半晌,开口道。
此刻,公主府。
萧菀韵得知君暮澜要来这里,一脸高兴的模样,站在府门外望了许久。
车轮声越发的近,马车在府门外听了下来。
君暮澜一袭锡白色轻衫着身,衣摆处有着蓝青色纹路镶边。浅黄的发带束着大半墨发,两缕修饰侧脸的头发随同那发带,伴随着阵阵凉风,随意摇曳着。
之前没有细瞧,如今一瞧,她萧菀韵看上的人长得果然不错。
一副温润如玉,举止文雅的模样,却又暗藏玄机,深藏不露,隐匿武功,在别人看来就是被欺负的弱公子一个。
可真正狠起来,与人交涉,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
要不是君暮澜曾经偶然暴露了自己的武功,萧菀韵都快以为他只是一个只会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医者。
没想到既然藏得这么深,瞒过了那么多人。萧菀韵由衷的佩服。
还是君暮澜已然走到她跟前,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菀菀?”
“啊?”萧菀韵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那么失态,直接看呆了。
想想就丢人,萧菀韵只能绞了绞手指头,缓解一下尴尬。
君暮澜只是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朝府内走去。
正厅,二人谁也未曾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氛围。
萧菀韵实在坚持不住了,率先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皇嫂嫂和皇兄有朝一日会不计前嫌,那么快和好的?”
“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彼此误会了,只要误会解开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君暮澜淡声解释道。
“不是……本公主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皇兄和嫂嫂二人之间的误会能解除的?”
“这还不简单,皇后能选择再次入宫,后面会发生什么,有很容易猜得到。”他先前入宫的时候,还特意在聂卿萦面前提了句。只是那时聂卿萦态度坚决,他知道这皇宫,她是不愿意入的。
可他才入宫不过一个时辰,聂卿萦便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径直入了皇宫。
这很好说明聂卿萦在此之前,已经弄明白了之前䢵国发生的事以及那些误会了。
听他这样一说,萧菀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当初嫂嫂刺伤皇兄后,从嫂嫂眼中和说出的话来看,确实恨意很大,字字都透露着憎恨。”
“可后来嫂嫂再次入宫后,本公主从嫂嫂的眼中,看不出来恨意了,相反取代当然是忧心如焚……”
萧菀韵脑中回想着之前聂卿萦的神色差异……
君暮澜接下来一句话,直接像一盆冷水泼向了她。“既然菀菀先前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极力抵制皇后入内见你皇兄?”
“嗯?当时……当时本公主那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皇兄是最重要的亲人本公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亲人,自然就抵制了。”萧菀韵犹豫半晌,解释道。
君暮澜笑道:“君某没有责怪菀菀,你无需顾虑太多。”
“胡说,本公主能顾虑什么!”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怕过的,当然除了死还有残废……
这底气,说没就没,君暮澜就算知道,也不能明目张胆拆穿了,否则萧菀韵的面子挂不住。
是夜,钦天台。
原丰一袭官袍,站在高台手看着黑夜里的星空。
今晚的天府星格外的耀眼,竟可以和紫微星大差不差了。
天府星——南斗之主星,属土,取卦为坤,司任脉,主守成。天府能制羊陀为从,能化火铃为福,却非常畏惧地空、地劫两星。会使其人的命运带有空虚、孤独。
此星属凰,倒是整个星空之中,最能与紫薇星相媲美的。
只是方才还耀眼得紧的天府星,光亮暗了几分,一直隔得甚远的地空、地劫两星,竟在缓慢靠近天府。
原丰神色一变:地空、地劫二星一向不会朝天府移动,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
最近几日移向天府的速度,是那么显眼。这莫非有什么预示?
天府一向不受其他星干扰,可这二星却恰好是它的劫难。地空二星的靠近,让天府失了光亮,怕是宫里有人要出事了。
原丰暗了暗神,心中计划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将这个猜测告知皇帝。
天府有异常,他很意外,若是其他的,倒还好说。倘若一切都顺着义父规划的那样进行,才是真的有利。
只是多么凑巧,那不过才初次见面的皇后,竟会有义父想要的东西。
隔日,原丰便得了召见,便直接去了一处凉亭。
此刻,萧奕辞正坐在一处,盯着桌面上的棋盘,琢磨良久。
“皇上,原大人到了。”高公公轻步走了过来,提醒道。
“让他过来。”萧奕辞冷声道。
“是!”
原丰得了允,这才敢是上前,作揖行礼道:“臣原丰参见皇上!”
“原大人无需多礼?坐吧。”
“臣谢过皇上!”
原丰一眼扫向棋盘,又收回了目光。
“朕听说,原大人入宫还不足两个月,对吗?”萧奕辞突然问道。
“回皇上,是不足两月。”
“那些人常在朕的跟前,说道原大人能干,行事果断,实力不容小觑,都对原大人赞赏有佳。朕今日召原大人前来,便是要见识一下原大人的实力,究竟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厉害?”萧奕辞放下棋子,开口道。
见萧奕辞落了子,原丰神色微变。不过是一盘死局,为什么还要继续,他想不明白。
“原大人好好瞧瞧看,这是朕与覃相对弈留下的棋局,是否有破解的法子?”萧奕辞察觉到她的异样,淡声问道。
“皇上高看臣了,臣棋艺不精,怕是有负皇命了。”原丰压低脑袋道。
“到底是棋艺不精,还是原大人看出了棋局的结果?可要想清楚了,莫要犯了欺君之罪。”萧奕辞冷声提醒道。
这宫里的大臣有哪些喜好,他再怎么也知道七八十。这原丰定然也是看出了棋局,却连试上一试也不愿,竟拿棋艺不精当幌子?
原丰知道他的脾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除了当今皇后娘娘,怕是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了。
只好开口道:“既然皇上执意要臣说出来,臣自然不敢违抗,只愿皇上可以免了臣的冒犯之罪。”
“准。”萧奕辞丢回棋子,爽快应下。
这棋局乃是自己和覃相对弈之时留下的,可自己想破脑袋,也一直破解不了。
“不瞒皇上,此棋局乃是死局,没有破解方法,执意破解,也只能是死循环,倒不如推到重来……”
“倘若朕一定要破解了它,原大人难道就没有解救之法吗?”萧奕辞嘴角微勾,低声问道。
“臣……帮不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原丰直接站起身俯首跪地,请罪道。
“原大人,你大胆,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说不字?”高公公怒斥道。
真是给他几分薄面,还真将自己给当回事儿了?
“罪?哈哈……原大人何罪之有?起来吧。”萧奕辞摆手道。
死局要是能解,那这个世上也没有死局存在了。
“皇上……”原丰一惊,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原大人,皇上发话让您平身了。”高公公提醒道。
“臣谢过皇上!”原丰连忙道。
“坐下说,朕前些日子让你干的事怎么样了?”萧奕辞径直问道。
“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
“乾为天,泽天决,火天大有,雷风大壮,风天小,水天需,山天大畜,地天泰。天地否,泽地萃,火地晋,雷地豫,风地观,水地比,山地剥,坤为地。”
“帝离火,凰坎水。益之水火交融,浴火重生;糟之明火克之,水涸而辟。”
“原大人的意思是这是朕与皇后的劫数?”萧奕辞似乎明白了什么。
意思是要么他二人都好,要么便是第二种结果……
原丰点了点头,继续道:“臣前些日子夜观星象,发现天府星光泽逐减,地空、地劫两星原先处于正常位置,却突然在向天府靠近。一旦光亮灭之,注天府星陨。”
“这……不可能,地空二星怎么会靠近天府,原大人确信自己没有误判?”萧奕辞一脸不可置信。
“观星象一事,整个夜宸臣敢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原丰丝毫没有畏缩,坚决道。
“天府星陨?可有解救之法。”萧奕辞不死心地问道。
他不相信,即使一切决定早已经注定,他不信命,只信自己。
“它就像这棋盘上的死局一样,无论花上多少心思,依旧陷入一个又一个死循环,没有破解之法。”原丰视线移向棋盘,开口解释道。
“若是……为第二种结果。难道不能提前遏制吗?”萧奕辞思考半晌,还是不肯放弃。
“与命运作对,只会万劫不复。即使要逆天改命,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想象。天意不可违,皇上该明白这一点的。”
“朕不明白,即使万劫不复,付出惨重的代价,朕也要扭转战局。”萧奕辞径直道。
与其等着被安排命运,他更该逆天改命,博得一线生机……
“这代价,皇上付不起,也赌不起。”原丰依旧坚持己见。
有些人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结局和历史,纵使有千般不舍,也要尘归自土,而不是飘零斑驳。
“呵,性命、钱财还是这至尊之位?”萧奕辞突然猜测道。
若是三者其中一个可以挽回命局,那么他都可以放弃。
“臣说过,无法改变……”
天下人的命脉便在于此,萧奕辞赌不起。只是他不能说出来。
见原丰依旧是面不改色坚持自己的观点,萧奕辞顿时有些气馁了。
“……”难道真的没有破解之法吗?
真的要如这盘棋局一样,是个死循环,没有好的结果吗?
“原大人可否透露一点给朕,那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萧奕辞只好问道。
“自古天机不可泄露,臣若是说出来。那么结果只会比起初预料到的更差。”原丰回应道。
萧奕辞气急败坏,直接拂掉了棋局。
“皇上息怒!”一群人直直跪在地上齐声劝阻道。
生怕皇帝恼羞成怒,直接命人摘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胆战心惊俯首叩地,不敢随意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