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本王陪你一起去
“公主,太子被俘,如今落在敌军手里,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太子殿下。传闻檠国恒亲王战场之上冷酷无情,从无败绩,肆杀成性,杀人如麻。”
“人人见而惧之,就连各方小国,听说了他的名讳,也会吓得四处逃窜,生怕得罪了他……”竹沥胆战心惊道。
“我不管他是谁,他若是拿着萧奕辞的性命威胁夜军投降,也不堪为亲王,他只会遭到别人唾骂,只会用不起眼的手段逼夜军投降,不配为正人君子!”聂卿萦狠厉道。
“可是太子殿下如今在他手中,根本猜不透那恒亲王要怎么折磨太子,要是……”
“不可能,我了解萧奕辞,他哪怕不顾自己性命,也不会让所有士兵因为他一个人的死活,而向敌军投降。”
也就是说,危机时刻,若是恒亲王真以他的性命逼夜军投降,萧奕辞也许会牺牲自己的性命……
那他……真的会舍得留她一人在这世上吗?
“竹沥,你说,他会那样做吗?”
“我不知道……”竹沥摇了摇头,道。
熠王府,书房内。
萧璟翎焦躁不安,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右相入狱即将被问斩,而太子却被敌军俘虏。似乎在他筹备计划之时,所有不曾预料的事情都发生了。
心中暗冒出一个猜想:母后,这些事……是否与您有关。
又或者,谢皇后并没有全盘托出计划。
那时,谢皇后不过只同他讲。让他举兵逼宫,让父皇写退位诏书的同时,废除太子之位。
而废除太子之位的冲突点,随时可以计划着安排一个罪名。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安排罪名,檠军便突然发起进攻,直捣洛州城。
石阙走了进去。行礼道:“见过殿下!”
“殿下,还有七日,覃家被处死那日,便是举兵逼宫之日。”石阙提醒道。
“本王知道,你不必提醒。本王此次叫你过来,是让你派人去盯着太子府。”
“殿下此意是……”
“太子妃必然已经知晓太子被俘之事,眼下不容有半分差错,你让人盯着,若是有不同寻常的举动,立即来报。”
“殿下是怕太子妃承受不住,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你不必多问,直接让人盯着便是。”萧璟翎径直道。
“属下明白。”石阙拱手应道。
自从知道萧奕辞被俘之后,这两日聂卿萦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甚至有的时候,用膳都没有胃口。
竹沥端着点心,无奈地踏进了房门。
“公主,您吃点东西吧?竹沥看着心疼您身体受不住啊。”竹沥劝道。
“我没有什么胃口,你还是拿下去吧。”她淡声道。
“公主……”
“对了,此事小豆芽还不知道吧?”若是让她知道齐侍卫眼下也下落不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的事,肯定又会闹了……
“公主放心,竹沥特意将小豆芽支去医馆帮君神医打下手,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
她点了点头,道:“你先退下吧。”
竹沥无奈,只好走了出去。
刚到门外,便撞见迎面走来的覃宛抒。
“见过覃侧妃!”竹沥连忙屈身行礼。
“你去通报一下太子妃,就说侧妃求见。”彩霞率先道。
“可是……我家公主这两日心情不大好,恐怕不会见侧妃……”竹沥满脸无奈。
“无妨,你照本侧妃所言,说与太子妃听,她自然会见本侧妃。”覃宛抒淡声道。
竹沥进去照她的话说完,便走了出来。“覃侧妃,我家公主有请!”
房中,覃宛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覃侧妃刚才说,有法子解救太子,不会是欺骗本公主的吧?”聂卿萦试问道。
“妾身怎敢欺瞒太子妃?”
“本公主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忙?”
“太子妃这是说得什么话?妾身这几日也是瞧着太子妃成日里心不在焉,寝食难安。着实不忍,才来给太子妃出谋划策的。”覃宛抒解释道。
“本公主凭什么相信你?”曾经她甚至拿覃宛抒当过朋友,可是她做了什么?
靠近她的人,让萧奕辞就算是为了做戏,也要将她纳进府做侧妃!
她救了萧奕辞一命,自己自然感激,可她不该将主意打在她的人身上。
“妾身知道,太子妃对于太子纳妾身为侧妃心中有着不满,可太子殿下不也和您说明白了,这不过是做戏而已,妾身何错之有?”覃宛抒满脸无辜道。
“覃宛抒,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你不曾对太子动过心?”聂卿萦逼问道。
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她又不是不明白?
从萧奕辞街上救了覃宛抒一命开始,她便有了那个心思。
覃宛抒心中一怔。倒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能说会道的本事不小。
若是抒儿入府,肯定要被她这个正室压迫。只可惜,她不是陶抒儿……
曾经的陶偌儿也已经死了,她只是一个为了报陶氏满门被灭之仇的夜莺。
“太子妃,想比于妾身,太子殿下不是更爱您吗?您忘了太子说过的话了吗?待一切事了,便会放妾身自由。妾身是否爱慕太子殿下,对于如今的您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聂卿萦暗然,扯开话题道:“你有什么法子解救太子?”
“若是妾身没有猜错,夜军此刻正在为如何解救太子焦头烂额,就算是被紧急派往的征南将军,也不一定有合适的法子救人。”
“他们能用的法子,便是强攻檠军,从而解救太子。可是这样下去,太子殿下的性命,未免禁得住耗。”覃宛抒分析道。
“你说了半天,到底有何法子?”聂卿萦似乎有些不耐烦。
“自然是潜入敌部,暗中解救太子。”
“敌方营地岂是想潜入进去便能进得去的?覃侧妃这法子……”聂卿萦想要否认,却被她给打断了。
“容妾身先行说完,太子妃再决定也不迟。”覃宛抒打断道。“太子妃医术了得,这制毒或是迷药,自然不再话下,想要悄无声息地解救太子,只有这种法子,才可行。”
“直接抹了敌军脖子,岂不是很方便?”聂卿萦反驳道。
“若是这样,势必会闹出动静,到时候就算有人能救下太子,可太子妃别忘了。太子不可能完好无缺地回得去,势必会重伤负身。彼时,前去营救太子的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带走太子,且还不能被敌军发现?”
聂卿萦犹豫良久,却也看不出她说的法子有何不妥。最终道:“本公主考虑考虑,覃侧妃先回去吧。”
“太子妃,此事不容思考得太久,毕竟太子殿下等不起……”覃宛抒起身留下这句话,便朝门外走去。
院门外,彩霞甚是不解。“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着太子妃?小姐这样帮忙,又有什么好处?”
“帮她……便是在帮自己。”只要聂卿萦无故被檠军所杀,夜宸便脱不了干系。一旦此事传到䢵国王耳中,后果会如何,不用想就知道。
䢵国与檠国同时向夜宸发难,夜宸还要应对内乱。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主人的计划,可不就能提前完成。
而在彩霞理解下来,便是单纯地担心太子,所以才希望太子妃能去前线。“奴婢好像懂了。”
覃宛抒嘴角微微扬起,直直朝前面走去。
隔日,聂卿萦便让竹沥备了马。
府门外,竹沥满是不愿。“公主,您真的要去前线吗?”
“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可若是宫里人问起,竹沥该如何去说……”
“你先照我昨日交代给你的话去做,让君神医每日来府上一次,明里儿就说是为了给我看诊。”
“可是此事瞒不了多久啊!”竹沥还是觉得不妥。
“你放心,覃侧妃自会帮我周旋一二,你只管照我昨日同你说的去做。”
“公主放心,竹沥就算费全力,也要瞒紧此事,等着公主来信。”竹沥点头应道。
聂卿萦浅笑一声,便驱着马离开了。“驾……”
可她驱马出城的事,已然瞒不住萧璟翎派去监视的人。
暗中之人见状,连忙回了熠王府禀告行踪。
熠王府,书房内。
石阙踏步走了进去。
“属下参见殿下!”
“何事?”萧璟翎放下手中的折子,随声问道。
“派去太子府监视的人来消息了。说半个时辰前看见太子妃乔装打扮,驱着马出了城!”石阙拱手道。
“出城?她为何要出城,可有打听明白?”萧璟翎追问道。
“监视的人离得远,并不知晓,只知道太子妃收拾了行囊,那模样,不像是出城散心……”石阙解释道。
“备马,本王要出城一趟!”萧璟翎吩咐道。
“是!”
随后,萧璟翎翻身上马,直直朝城外赶去。石阙紧跟其后,他的职责,便是护主。
聂卿萦直直赶了大半天的路,直到午时,才下了马,找了个地方休息一番。
殷城离洛州城的距离,就算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七八日。
更何况她还是女子,速度自然要慢男子不少。
以她的步程,估计要个九到十日去了。
聂卿萦栓好马,便摸出包袱中的干粮,吃了起来。
扫视了一下四周,心中暗道:看来得加快进度,否则天暗下来,还找不到住的地方。
隐隐约约,她能听到细微地水流声。
听声音似乎不愿,聂卿萦索性直接从包袱中摸出了一个小型地盛器。直直朝有水流声的地方走去。
打满了水,正好走了出来,便听见细微地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远远瞧见,那马上坐着一个锦袍男子……
可是越近,瞧着就越发熟悉。
萧璟翎,他怎么找来了?
聂卿萦心里琢磨不透,莫非自己要出城的时候,被他的人给撞见了?
萧璟翎翻身下马,朝她走来。
“属下参见太子妃!”石阙拱手行礼。
“石侍卫不必多礼。”
“石阙,你先去一旁等着。”萧璟翎淡声道。
“是。”石阙只好应声离开。
“阿萦,你收拾行囊,还备了快马出城,究竟要去何处?”萧璟翎问道。
“我……”聂卿萦犹豫万分,不知道该不该同他讲。
“阿萦,你我之间,难道还要隐瞒事情吗?”虽然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违心,但他还是要问。
必须弄清楚她的去向,否则被宫里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聂卿萦想了想,若是有萧璟翎帮忙,势必解救出萧奕辞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萧奕辞是他的皇兄,他应该不会反对自己。
“那我若是说了,不管你要说什么,璟翎答应我,此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也不行。”聂卿萦瞥了远处的石阙一眼,道。
“好,本王答应阿萦,不让除你我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他只好应了下来。
良久,聂卿萦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萧璟翎。
“阿萦,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件拿命在赌的事,一旦被敌军发现,别说救出皇兄,就连你,也会被搭进去。”
“我知道,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萧奕辞真的死在了三军面前,她绝对不独活,一定会随他而去。
“阿萦,为了皇兄,丢了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吗?”他质问道。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或不爱。”她轻笑道。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不后悔。
“璟翎,你会理解我,不会阻止我去,对吗?”
袖中的拳头已然握紧。她爱皇兄,可曾知道自己也爱她啊?
他为了她,一次次忤逆谢皇后,到最后为了她能好好活着,答应了谢皇后的要求,去做自己最不愿做的事。
最终,他开口道:“阿萦,本王陪你一起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覃家人暴毙大牢
聂卿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本王说,要陪你一起去解救皇兄。”他再次道。
“璟翎,你要想清楚,此去一旦事情败露,被敌军抓获,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丢了性命。”聂卿萦严肃地提醒道。
“阿萦不也说了,成功的概率很大,本王相信阿萦的能力。为救皇兄,若是顾及自己性命,又怎配为皇室血亲?本王与皇兄虽不说一母所生,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手足之情,不可磨灭。”
另一层原因,他不愿让她独自冒险,他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聂卿萦为了救皇兄,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她说她不愿意看着萧奕辞死,难道自己就愿意看着她为了别人而丢了自己性命吗?
“既然璟翎愿意,我也不好再拒绝了。”
“你且先候在此处,本王还有些事要同石阙交代。”
“好。”聂卿萦点头应道。
萧璟翎朝那处走去。“石阙,本王有事要交代。”
“殿下请说!”
“本王要随她一起去前线。”
“殿下是说,太子妃此行,是要去前线?”石阙惊愕。
“没错,此行是要解救皇兄,你也无需跟在本王身边了。皇城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周旋。”
“殿下,您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太子被俘,于您是大有益处,为何还要……”石阙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话。
“石阙,他是本王的兄长,本王该去救……”
“殿下三思啊!”石阙连忙跪在地上劝道。
如今还有六日,六日后便是覃丞相一家被斩首的日子,那日也是起事逼宫的日子,如此关键时刻,殿下怎能离开?
“石阙,你不必再劝,本王去意已决,皇城的事情,暂且就拜托你了。”萧璟翎坚定道。
“殿下!您忘了皇后娘娘说的话吗?如今殿下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耽搁自己的大计,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她不会放过太子妃的!”石阙痛心提醒道。
“你只管如实禀告母后,至于大事,本王不会耽搁太久,只要解救了皇兄,本王即刻返城,完成大计。”
石阙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主子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忤逆谢皇后,甚至如今连大计,也为了一个女人,耽搁了去。
他握剑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目光移向远处的聂卿萦。
只要自己解决了她,殿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萧璟翎连忙警告道:“石阙,你若是敢动她,本王不会放过你。”
“属下……遵命!”石阙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萧璟翎随口说了句,便拂袖离开了。
聂卿萦瞧着他走了过来,看着石阙已然马离开,问道:“石侍卫这是要回去吗?”
“嗯。”
“对了,我刚才听到石侍卫在说什么皇后娘娘,还有放过谁……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聂卿萦满脸不解。
“小事而已,本王已经与他言明了,他自会处理。”随后扯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吧。”
她点了点头,便去牵马了。
石阙骑着马直冲冲地赶回了皇城。
皇宫,风仪宫内。
谢皇后斜靠在软榻上,一旁的苏嬷嬷替起其按着太阳穴。
这时,一个宫女慌步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何事?”谢皇后冷声问道。
“石侍卫在外求见!”
谢瑜莽地睁开双眼,轻声道:“让他进来。”
“奴婢告退!”话尽,便退了出去。
石阙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你此刻来见本宫,所为何事?”谢皇后冷声问道。
“殿下独自出城了。”
谢瑜眉头微蹙,厉声问道:“石阙,一件小事,你也敢来叨扰本宫?”
“莫不是跟在翎儿身边久了,到底什么事重要与否,都不清楚了?又或是说,你已经忘记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
“卑职不敢。”石阙连忙压低脑袋。“卑职来禀告皇后娘娘,殿下他要去前线,此刻已经离开好几个时辰了。”
“你说什么?”谢瑜愕然,气氛地一掌打在旁边的小桌上。
“你说翎儿去前线了,他去前线干什么?你是他的手下,为什么不拦着他?”谢皇后愤怒道。
“皇后娘娘息怒,卑职劝说过殿下,还言明现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可殿下他执意如此……”
“混账东西!覃家处死即将临近,迫在眉睫的时候竟还要去前线?”
“石阙,你老实交代,本宫不信翎儿一人毫无理由会去前线。若是有半句欺瞒,本宫摘了你的脑袋!”谢皇后愤声道。
“殿下是因为太子妃要去前线营救太子,便……”话还未尽,便被打断了。
“又是那个女人,她还真是有些本事,将翎儿骗得鬼迷心窍,看来,本宫是留不得她了……”谢瑜暗声道。
“可是太子妃身份特殊,怕是……”一旁的苏嬷嬷忧心道。
“哼,别忘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也得有命活着回来才是。”
苏嬷嬷会意,太子妃此去私自出行,宫中的人是不知道的,若是她在前线出了事,也赖不到夜宸头上去。
稍作解释,无非是自食其果,怪不得任何人。到时候,䢵国也没有理由找夜宸讨公道。
“翎儿临走前,可有向你交代了什么?”谢瑜冷声问道。
“殿下说,一旦救下太子,便即可赶回皇城,让卑职做好一切准备,回城之日,便是起事之日。”
谢瑜舒了口气,道:“翎儿果然还是狠不下心,看来,本宫之前的计划,没有白费。”
选择让千殇门堵在皇城之外,是对的。
“罢了,你只管照翎儿所言去做。至于太子,本宫另有他计!退下吧。”
“卑职告退!”
待他走后,苏嬷嬷问道:“那太子妃已经离开之事可需要瞒下去?”
“瞒,自然瞒下去。不过……你马上让人给兄长待两句话,就说……”谢瑜招了招手,在苏嬷嬷耳旁细声道,“即刻快马加鞭,让王将军……”
苏嬷嬷会意,道:“奴婢明白了。”
覃丞相一家被处死的前日深晚。
刑部大牢。
一个黑影在大门处闪过……
随后一股白烟四处飘散,守卫直直被迷晕了过去。
黑影闪进里面,看守的狱卒也没有幸免。
覃岷显关押之处,黑影站在牢房外。
覃岷显睡得不安稳,更是被一股凉意给惊醒了。
牢中时不时会发出老鼠的吱吱声……
他直直坐了起来,心头顿时惊愕万分。
翌日,晨。
皇帝用完早膳,便在御书房处理折子。
小伍子猫着步子,直直走了进去。
“奴才参见皇上!”
“何事?”皇帝头也未抬,淡声问道。
“大牢里出事了。今儿一早,覃丞相一家人全都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了。”
“什么?”皇帝莽地站了起来。
眼下离午时处斩还有一个半时辰,人怎么可能会暴毙而亡?
“关在大牢里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亡,此事乃谢霖航负责,他查得怎么样了?”皇帝追问道。
“回皇上,发现覃丞相死了之后,谢侍郎便开始着手调查死因了。”
“可有查出些什么来?”
“眼下并无结果。”小伍子无奈道。
皇帝气愤地扔了折子,吓了跪在地上的小伍子一跳。
“皇上,太子妃前些日子才交代了,您可千万不能过于激动,龙体重要啊!”小伍子焦急提醒道。
“可有查出他们是因什么突然暴毙的?”皇帝冷声问道。
“谢侍郎在关押的牢房之中,发现了地上的遗漏的药粉。药粉乃是西域第一奇毒,鬼蚀。此毒药太医已经验明,确有让人一夜暴毙,七窍流血而亡。”
“到底是何人,如此恶毒?竟敢去大牢里杀人?”皇帝不解。
随后吩咐道:“既然事情已然如此,你即刻让谢霖航派人,将他们的尸首,葬了去。”
“奴才遵命。”话尽,便起身道:“奴才告退!”
“慢着!”皇帝突然制止道,“让谢霖航派人葬在城外的雀乌山去。”
他如此吩咐,也算是有始有终了。若是萧奕辞归返,得知右相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怕是会死揪着不放,这要是查下去,萧奕辞必然会知道他曾经敬重的右相,竟是害得他被敌军俘虏的人。
恐怕,一切难以想象……
“奴才明白。”
凤仪宫内,苏嬷嬷向其禀明了此事。
“暴毙而亡?中了鬼蚀之毒?”谢瑜有些难以置信。“怎会那么巧,今日问斩,今早便全死了?”
“娘娘,奴婢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大牢之中不应该出现毒药,莫非还有其他人,想要覃家人的性命?”苏嬷嬷猜测道。
“不可能,眼下皇城之中,全是翎儿的人,哪怕是朝臣,也没有人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给覃家人下毒。”至于已经被敌军俘虏的萧奕辞,更加不可能有那个本事了。
“娘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保朝中大臣,没有偏向右相的人。”
谢瑜思考了半宿,道:“也罢,此事交由你办!你马上将此事告知左相,让他秘密查查那帮大臣,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拿命去毒害覃家人。”
“奴婢遵命。”
经过多日的赶路,聂卿萦二人总算入了洛州城。
眼下城中空无一人,四处萧条。两军打得不可开交,百姓自然逃的逃,死的死……
“阿萦,本王先去寻一个落脚之处,至于夜营,眼下不宜直去,那里可能时不时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萧璟翎率先道。
“好,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确实需要养精蓄锐。”聂卿萦应声道。
两日后,夜营。
主营之中,覃邶烦躁得紧。
眼下太子出事,朝中派来的征南将军与他的计策有着偏差,到现在也没有谈拢。
主位上,裴罔胡子微动,厉声问道:“本将军刚才的计策,你们可有意义?”
“末将有异议!”覃邶站了出来拱手道。
“不妨说来给本将军听听?”如今他是主帅,这些人必须得听他的话行事。
“末将以为,此时不应强攻,应派人暗自潜入敌部,解救出太子殿下!眼下太子的性命还在敌军手上,强攻并非良策!”
“末将认为定远将军说得在理,愿主帅即刻命人潜入敌部,救出太子!”秦老将军站出来道。
“末将赞成定远将军之计!”陆老将军也站了出来。
“你们也这样认为?”裴罔不满地站起来,目光落在剩余的几个将士身上。
几人沉默不语,都不敢表态。
“定远将军之言,本将军并非没有深思熟虑过,只是我们能想出此计,难道敌人都不会想到这一点吗?他们势必布满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本将军认为,只有强攻,击退敌军,才能震慑敌军,救下太子殿下。”裴罔高声道。
“强攻不是良计,太子殿下的性命在他们手上,我方强攻,太子殿下性命堪忧啊!”覃邶还是心有不甘。
这征南将军,是全然不顾太子的性命,如何堪为一军主帅。
裴罔嗤笑一声,道:“本将军是主帅,让尔等怎么做,就该怎么做,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想必这定远将军远在前线,还不知道自己家里人前两日被斩首之事,也是一个可怜人了……
他裴罔是熠王的人,就算是真不顾太子的性命,也不会被责备分毫,说不定还会被熠王嘉赏,称赞他的决定是对的。
此话一出,没有人再敢反驳。
第二百四十三章:易容不在话下
商议完此事后,裴罔便直直回了自己的营帐。
却不想里处,正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
裴罔壮了壮胆,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转过身来。裴罔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屈身行礼:“参见熠王殿下!”
“平身。”
“多谢熠王殿下,不知殿下突来前线,所为何事?”
“本王要你取消原先的计划,不必强攻,敌军挑事,直接应战便是!”萧璟翎冷声道。
裴罔听得云里雾里。他记得出发之前,熠王没有插手此事,他要如何作战,全凭自己决断,如今却亲自前来,竟让他改变计划。
“殿下,这太子若是死在敌军之处,于殿下您并无坏处,怎么就突然改变计划了?”裴罔疑声问道。
“此事你无需过问原由,只管照本王所说去做。”
“末将遵命。”随后问道:“那殿下可要留在营中?”
“此事暂不用让他人知晓,本王另有计划。”
“末将明白!”
见裴罔应下,他这才翻身从窗口离开了。
而此时,某处。
聂卿萦刚穿戴好,出了房门,本想去寻萧璟翎商量一下营救之事。可寻了半晌,也未找到半个人影。
突然,大门“吱嘎”一声。萧璟翎提着一些吃食走了进来。
“嗯?这大早上的,你去哪里了?寻了你半晌。”聂卿萦怨声道。
“本王瞧着时间还早,便去外面还算完好之处寻了些百姓并未带走的吃食回来,也好让阿萦吃好一餐。”
聂卿萦一怔,道:“你有心了。”随后接了过来。
“对了,已经两日了,我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得寻个时候去看看萧奕辞被关在何处了。”聂卿萦提醒道。
“好,阿萦先吃东西,本王这就前去。”话毕,便要转身离开。
“诶!等等,我也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不行,外面很危险,本王不能让你冒险!”萧璟翎连忙拒绝。
“璟翎,你无需担心我,我会用毒,而且身上藏有暗器,关键时刻,能帮着你。而且也能自保……”聂卿萦解释道。生怕他不同意自己前去。
萧璟翎思考良久,心头深知自己无法阻止,只能应下,道:“那好,阿萦可以去,但一切都得听本王的话行事。”
“嗯嗯!”见他答应了,自己吃东西都很麻利了。
东郡城——檠军主地。
此刻,城楼之上,一人浑身鞭痕,仅仅一席单薄的白衫着身,那红喇喇的血痕让人见了不忍直视,触目惊心。
早春的风还不算特别大,但这毕竟是两军交战之区,风沙大些也在所难免。
那人被生生绑在了最中间的铁柱子之上,两只手腕被半粗的铁链勒得红肿,就这样直直被吊着……
凉风吹拂,让其本就凌乱不堪,乱得已经看不清此人到底是死是活,头部垂得很低,也许那人已经晕厥过去了。
某一隐秘之处,萧璟翎带着她暗藏在此处,观察着城楼之上的动向。
远远瞧见,那被绑着的人让她顿时心里难受万分。
她侧眸看了看身旁的萧璟翎,压抑着着难受的情绪,低声开口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哪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本王都会尽全力帮你。只是眼下檠军守卫森严,怕是不好潜入进去。还得观察两日,本王寻到合适的法子,再一同进去救皇兄。”萧璟翎分析道。
“璟翎,谢谢你,能在现在这个时候陪我一起冒险。”她除了说感谢的话,似乎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没有说话。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听她说谢谢了。先不言能不能救下萧奕辞,就拿他瞒着她很多事,要设计让萧奕辞的太子之位被废,甚至要起事逼宫,与她最爱的人作对……
总之很多,一时他已经说不清楚瞒了她多少事了。
那里不宜久待,最后,二人不得不先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日子,萧璟翎让她在住处等他消息,自己去冒险查看敌军情况,找到突破口。
院内,聂卿萦时不时地来回踱着步子。
院门“吱嘎”一声,被人给推开了。
见来人是萧璟翎,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本王观察了两日,发现檠军每日一早会派五六个士兵运泔水桶从偏门出城。若是本王没有猜错,此战两军交战已久,每日都有大批士兵吃穿用住这些,这废弃的物品什么的,自然不少。”
“所以我们可以通过伪装成他们的士兵,潜入敌部?”聂卿萦猜测道。
“不,没那么容易,每日运泔水桶出城的是固定的几个人,多半守兵面前已经是熟面孔了。所以此事还需要阿萦出点力了。”说话之际,便从衣服中掏出了两张画像,递到她跟前。
虽是粗略的描绘,但可以说,他画得已然不错了。
“你是想让我通过易容,瞒天过海?”聂卿萦瞧了瞧画像,问道。
“没错,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你我入城才能顺利。阿萦不是精通医术吗?,这易容应该不在话下了。”
“……”不是,这什么逻辑,谁规定了医术了得,就要易容厉害了?
见她不说话,疑惑地问道:“阿萦,可是有难处?”
她不否认,自己确实不是精通,只能说做一个七八分相似。她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君神医,擅长易容……”无奈道。“不过我曾与君神医探讨了几分,也研究了不少。若是易容个七八分相似,还是没有问题。”
“只是……我不敢保证是否瞒得住守卫。”
“七八分相似已经够了,守卫每日都有换岗,他们没那么多心思放在运泔水那些士兵身上。”萧璟翎淡声道。
“那好,我尽量用最快的时间将其完成。”
“对了,还有一事。营救计划有变,据本王观察,檠军每隔三日,便会在深夜将皇兄关回地牢,隔日再绑上皇城,其目的便是让我军有所顾忌,不敢强攻。所以我们营救地,便是在地牢。”
“此事你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聂卿萦有些佩服了,问道。
“是运泔水出城的那几个士兵,言说之际,本王躲在暗处听见了。”
一个时辰前,檠军士兵将泔水运到偏僻之处。他便跟了上去,躲在暗处,恰好听见他们在说这件事。
一人道:“嗐!那城楼上绑着的人也怪可怜的,想他曾经在夜宸多么厉害,如今落在我军手中,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还被如此羞辱……”
“咦!你还同情他,恒亲王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某人不服了。
“好了,麻利点,把东西倒完。担心那人做什么?恒亲王不是交代了让他必须活着?”
“好像也是,算算时间,好像是三日,正好明日深夜,便是那人不用在城楼上吹冷风的时候。”某人应和道。
“你几个快别说了,晚了回去,主子降罪,可有你们好受的!”
四人这才收拾好大桶,拉着推车朝一侧走去。
“恒亲王手下居然有如此大嘴巴的人,真是可笑!不过这样正好,也方便了你我入城救人。”聂卿萦冷笑道。
“那好,算算时间,三日后正好是皇兄被押回地牢的时间。阿萦能保证在那一日之前完成就好!”萧璟翎道。
她点了点头。
殷城,太子府。
萱若阁中,彩霞直直走进房内。覃宛抒听到响动,连忙收回了手中的字条。
“小姐,奴婢打听到老爷他们被葬在了雀乌山脚,小姐眼下可要去祭拜?”
“你先去备马车吧。”覃宛抒淡声吩咐道。
“是。”彩霞应声,便朝外面走去。
见人走后,她这才细读了字条。
雀乌山西侧一见。
看来,今日这雀乌山,就算她不去也是不行了。
雀乌山,一块刚新建的墓地处,大大的墓碑立在那处。
覃宛抒下了马车,直直朝那边走去。
“彩霞,你先去马车处等着,我与父亲他们有些话要说。”她找借口驱赶道。
“奴婢告退!”
她装模作样地跪了跪,见彩霞已然远去,不见了影子,自己这才起身,快步朝西侧走去。
某处僻静之处。
一个似熟非熟的人,面具覆脸,背立而站。
“说吧,他有什么吩咐?”她冷声问道。
“主人让我来提醒一下你,不要忘了自己做卧底的目的是什么……”青狐转过身来,道。
“夜莺自然不曾忘记!”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师兄,乃至你妹妹,可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青狐暗含道。
“主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应该清楚,主人能让你守在皇城,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可别在这夜宸皇宫混久了,就不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夜莺自然明白!”哼!我自然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想要这夜宸的江山,也得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来这里做卧底之前,黑衣人特意交代让她领着冥阎阁分舵的半数人,守在皇城,熠王逼宫之日,便是他的祭日。
黑衣人的目的,可不就是冲着萧氏的江山来的。
而谢皇后目的,却是为了让她防范太子有希望归返,寻个机会彻底断了太子的生路。好让她的儿子,堂堂正正,合情合理地登基为帝。
呵,真是可笑。当真以为她夜莺是这么好利用的?想利用她,就得付出代价,甚至是性命。
只是这些人愚蠢罢了,当真以为自己那么容易被控制?
谢皇后的儿子登基与否,与她有何关系?黑衣人想要萧氏江山,又与她何关?她这一身,便是为主人而活,主人想要的,她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拿过来,亲手奉在主人面前。
当年若不是主人相救,她早就饿死在那个寒冬腊月的时候了。
晃眼之际,青狐已然离开。她这才转身离去。
在路边等着她的彩霞等得不耐烦了,生怕自家小姐出了什么事。毕竟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小姐可千万别哭晕老爷他们墓碑前了。
刚打算去寻人,却恰巧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娓娓走来。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正担心您心中接受不了老爷他们……”
“彩霞,人死不能复生,我若是一直情绪低沉,被他人看了去,容易招闲话。”
现在朝中谁人不是以为,覃丞相一家的死,乃是咎由自取。甚至前些日子,朝中还有大臣不服她活着,极力上书给皇帝,要求把她也给处死。
不过,这件事谢皇后竟出手帮她解决了。这谢皇后的三言两语,皇帝不应也不行。
最后还是皇帝的话一锤定音,此事翻篇,谁再提起,便割掉他的舌头。朝臣这才有所消停。
“小姐能这样想,奴婢也就放心了。”
“彩霞,我问你,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覃宛抒突然问道。
“回小姐,自您入府以来,老爷便将奴婢派过来照顾您了。算下来,也该有十年了。”
“那是不是不管我以后如何行事?你都会毫无意见的支持我,帮我?”
“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想要做什么事,奴婢绝对没有异议。”彩霞摆手道。
“那若是我让你杀人呢?”覃宛抒低声试问道。
“啊?”彩霞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胆怯道:“小姐,奴婢从未杀过人……”
“若是他们对我的性命有威胁,你也不敢吗?”
“不会,他们若是敢伤害小姐,奴婢拼了性命,也会帮小姐讨回公道,哪怕……哪怕杀了他们!”彩霞鼓足勇气道。
“呵!”覃宛抒笑道:“好了,我逗你的,怎么还给当真了,我怎么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想要掩护他离开
话尽,便迈着步子,上了马车。
东郡城。二人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运泔水出城的士兵落网。
林中,他们还在暗处琢磨着该怎么混进去。
这时,却刚好有两个人内急。正打算寻地方去解决。
“诶!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某人问道。
“哦,我俩内急,这不实在撑不下去了。”其中一人表情痛苦地答道。此刻他二人脸都憋得通红了。
“快去,快去,都快点回来!”那人嫌弃地摆手道。
二人这才敢搭着伙离开。
暗处,萧璟翎眉头微蹙,心中甚疑。怎么会那么巧?两人同时内急?
“阿萦,他们二人,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呃……”既然被看出来了?她只好尴尬道:“那个,还不是为了方便伪装不是……”
“诶!别说了,他们快走远了。”她连忙扯开话题,看向远处。
趁他们快要解决内急之时,萧璟翎一个翻身,几个简单动作,便解决了他们二人。
躲在草丛里的聂卿萦听见两人倒地的声音,这才放开了挡着双眼的手。
“可以出来了。”萧璟翎淡声道。
聂卿萦这才麻溜地冲了出来。
“还是直接动手强!”她不自主的夸了句,便蹲下身要去脱他们的衣服。
萧璟翎连忙制止:“慢着!”
“嗯?又怎么了?”今天出门时机不合适吗?又来拦她干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阿萦,男女授受不亲。本王去脱,你转过身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快转过身去,再耽搁下去,一会儿会被人起疑!”萧璟翎催促道。
聂卿萦无奈,只好转了身。
良久,直到萧璟翎将已经脱下的铠甲和外衣放她跟前,才说了一句:“可以了。”
而人相视而望,便开始换衣服了。
直到带上了人皮面具,才朝外面走去。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是不是先自己活得太久了?”那人吐槽道。
“人有三急,在所难免嘛!还是快走吧……”聂卿萦压低嗓子道。
她虽然服用了变声药物,可也不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只能这样说话了……
二人混在其中,顺利入了城。
在放置好了泔水桶后,萧璟翎张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是时候可以溜走,才朝聂卿萦点了点头。
聂卿萦会意,便跟了上去。
殷城,皇宫。
永福宫中,萧菀韵屈身行礼道:“菀菀见过皇祖母!”
太后此刻正依靠在床榻上,一脸忧愁。
还是听见了声响,太后这才回过神来。“菀菀来了。”
“皇祖母,菀菀听宫里人说这些日子您因太子皇兄的事心情郁结,茶饭不思。皇祖母如此下去,菀菀心疼您身体撑不下去啊。”
太后无奈道:“哀家又何尝想这样?尘儿如今在敌军手中,哀家忧心他的安危啊……”
“皇祖母,您再担心也得注意着身体啊,菀菀听说了,父皇已经派了征南将军领兵前去,他们一定会想到办法,从敌军手中救下太子殿下的!”萧菀韵细声安抚道。
“你啊!就会安慰哀家,也不多替自己想想……”
“皇祖母身体重要,更何况若是太子皇兄知道您担心他的安慰都不顾自己身体了,到时候菀菀得被太子皇兄数落了去。”
“但愿尘儿能好好地回来见哀家……”
安抚完太后,萧菀韵也就出了永福宫。
出宫路上,两个宫女的谈话,让她不得不顿住步子。
“听说太子殿下被俘,被敌军之人折磨得只剩下半条性命了。”
“早就听说了敌军的那个领兵亲王不是一个善茬,太子殿下落在他手上,可不得掉层皮!”一个宫女应和道。
“要不是敌军耍诈,太子他们邙山一战肯定能突围。只是可惜了随太子一同作战的严将军,孟将军那些人了。”
“是啊,当日太子带他们突围,檠军却在山下布满炸药,哪曾想炸药还是点燃了,严将军他们定然已经凶多吉少了……”
萧菀韵震惊,连忙冲了上去。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快告诉本公主,什么凶多吉少!”
“奴婢参见紫菀公主!”两宫女连忙被吓得跪地行礼。
“回答本公主的话,什么叫凶多吉少?严将军他们怎么了?”
“……”宫女慌得手心全是汗。战战兢兢道:“公主,奴婢不敢说啊!皇上……皇上下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不让任何人知道是吗?如今你二人在此明目张胆说的这些,本公主可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本公主马上让人将你们拖下去仗责五十大板!”萧菀韵威逼道。
“回……回公主,严将军他们在邙山突围之中,敌军趁其不备,点燃了炸药,邙山顿时浓烟四起,石块和树炸得四处乱飞……”其中一人怕了,只好吞吞吐吐道。
“不……不可能,带回来的急报没有说过严将军他们出事的这一事,本公主不相信……”她摇着头道。
“公主,奴婢万万不敢胡言乱语啊,只是皇上……皇上下令,不让此事外传,避免朝廷动荡,乱了人心啊!”宫女连忙道。
萧菀韵不在理会,气愤扭头便快步朝前面走去。
“公主,您慢着些,别摔着了!”缪月连忙追了上去。
“缪月,严漠还活着是不是,他一定活得好好的,只是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了,严漠是在怪本公主对不对?”萧菀韵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公主,奴婢……”缪月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严漠他不会死的,他命那么硬,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本公主的……”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强作镇定安慰着自己。
“缪月,你告诉本公主,严漠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本公主,对吗?”
缪月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若是不安抚好公主的情绪,还不知道公主要做出什么事来。
同和医馆,君暮澜将药方递给了病人,便朝抓药处走去。
“竹沥,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好。”竹沥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跟了上去。
内室,君暮澜淡声问道:“你家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这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过医馆了?”
“君神医,我之前和您说过了,公主得知太子殿下出事了,忧心忡忡,成日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每日站在窗前,祈求夜宸的将士们能快些救下太子……”
“我不相信,你家公主那么开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府中待那么久,十多日了,不曾迈出府门半步!”君暮澜坚决道。
再次问道:“竹沥,你老实告诉我,你家公主到底去哪里了?”
“君神医,我真不能告诉您,否则被宫里人知道了,公主会被责罚的。”竹沥满是为难。
“你不说,我不放心,你只管如实回答,你家公主去了何处?此事我定然不会再让他人知晓。”
据他所知,聂卿萦绝对不是一个耐得下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萧奕辞出了事,便将自己关在院内,十多日不出府半步。
竹沥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公主……公主她独自去前线了。”
君暮澜惊愕:“公主这不是胡闹吗?前线是什么地方,两军交战之处,岂容儿戏?”
“公主自然心里清楚,前线不是她一个女流之辈可以去的。可她担心太子安危,我劝不住让公主继续留在府中。公主那性子,我就算说破嘴皮子,也不能改变公主的决定啊!”竹沥解释道。
“此事事关重大,前线如此危险,她一人无人保护,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君暮澜不满道。
若是她能找自己一起前去,也多一个人护她安危。可现在,却独自去了前线……
“君神医也要太过担心,公主似乎有陪着熠王殿下一同前去,熠王殿下自然会护住公主。”竹沥安慰道。
前几日还宫里人在说,熠王不见了,在上朝之事,也没有半个人影。
后来还是谢皇后去言说了这件事。熠王身边的侍卫已经禀报,熠王担心长兄安危,愿私下前往前线,秘密营救太子。
听竹沥这样说了,君暮澜悬着的心也松了几分。
“不过听你这样说,公主去前线的事,宫里人都还不知道对吗?”君暮澜突然问道。
“此事不能让宫里人知道,否则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竹沥解释道。
东郡城城内。
二人找了很多地方,总算是发现了地牢的具体位置。
暗处,萧璟翎低声道:“眼下地牢位置已然确认,只需等到深夜皇兄被带回地牢,我们就可以行事了。”
她点了点头,道:“虽然地牢位置已经确定了,但得寻个稳妥的地方,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将人给送出城去。”
“嗯,此事本王已经有计策了,明早泔水桶出城,你我便可借机将皇兄送出城。”
“好,就按你说的去做……”话音刚落,突然被一个巡视的领头发现了端倪。
“什么人?”隔着较远不远的距离,领头领着士兵直直朝他们这边靠近。
“……”不好。萧璟翎心头顿时一紧。
“阿萦,快走!”萧璟翎扯过她的胳膊,准备拉她一起离开。
可是她却并未迈出步子。
“阿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璟翎,别傻了,你带着我,是出不了城的。”她向后面退了一步,冷静道。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这是想掩护他离开。“阿萦,你想让本王丢下你直接离开,是不可能的……”。
“你听我说,一个人被抓,要比两个人同时被抓好。萧奕辞要救,你也不能有事,更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她严肃道。
他们虽然乔装打扮过,可这些士兵可未必是吃素的,在另一个地方做事的,运泔水桶的士兵,怎么可能来这里?若是到了地牢这处,是个人都会怀疑他们居心不良。
甚至还会治他们应该失职之罪,不在自己的地方待着,闯来了地牢……
“可是……”他还是不愿丢下她独自离开。
“别再可是了,已经来不及了,今日要么是我被抓,要么是你我二人都被抓!”更何况他还是夜宸熠王,要是也落在敌军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聂卿萦边说边推他离开。“快走啊!你快走……”
“……”萧璟翎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是抵不住她的催促声。
“快走!”
萧璟翎心中一横,直接闪声离去。
领头带着人冲了过来,正好看见一个黑影从一处一闪而过。领头直接吩咐道:“你们几个,给老子追,一定要把那个逃跑的人抓住!”
而在隐藏之处,士兵发现了一个士兵在那里站着。
“统领,这里有一个人!”士兵喊道。
“给老子带过来!”男人喊道。
聂卿萦被士兵押到了他跟前。
“瞧你这打扮,像是运泔水桶的人,说,来这里干什么?”都统冷声逼问道。
“都统饶命,小的不识路,误闯了此处,还望都统能宽恕小的这一次。”聂卿萦连忙道。
苟都统胡子一翘,直接吼道:“放他娘的屁,你真他娘当老子好糊弄是不是?”
在他们这处,一个人该忙什么,就该好好在自己的地方待着。真当他是那么好糊弄,还误闯这里?
“小的不敢……”聂卿萦战战兢兢道。
“哼!”苟都统直接抽出长剑,迅速架在她脖子上。“说,刚才那个逃跑的人,是不是和你一伙的?他是谁,你和那个人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被抓,受刑
“都统,是小的错了,不该拉着他来这里,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狗东西,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给别人求情?按照军规,老子就算现在让你人头落地,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都统饶小的一命吧!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她连忙求饶。
“饶了你?可以,说出刚才逃跑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来这里有何目的?”苟都统威逼道。
“……”聂卿萦一怔。
“说啊!”苟都统吼道。
聂卿萦被吓得身体一晃。袖口的毒粉包渐渐滑落到手上。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自己还没有救出萧奕辞,还不能丢了性命。
“好啊!不说是吧?那就别怪老子动手了……”随即举起剑,准备手起刀落。
在他看来,这个人就算不说,待他的手下把那个人抓过来,严刑拷打,就不怕不知道。
就在她准备撒出毒粉之时,一个声音直直响起。
“苟都统,徐将军有急事,要您马上过去!”
苟都统的剑止在半空中,无奈只好收了回来。
“你们把这个人给带下去,关进地牢,待老子忙完事情,再来教训他!”他冷声吩咐道。
“是!”
聂卿萦顿时松了口气。她本来想用毒药逼着这个人留下她,否则只有浑身溃烂而死。
却不想刚好来了个机会,也省得她用毒了。
她就这样被人给押了下去,路过之中,浓郁的血腥味和臭味让她难受得胃里翻滚。
甚至有的牢里,有人断了手,断了脚,要么就是浑身血淋淋的,躺在那草垫之上,半死不活。
牢门被打开了,士兵直接一个推搡,催促道:“快进去,磨蹭什么!”
聂卿萦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这里的地牢,比皇宫的刑部大牢还要暗无天日,环境也更加恶劣。
“……”心中暗暗冒出一句话:他……这些时日都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她甚至能清晰看见老鼠在到处爬来爬去,也能听见老鼠发出吱吱声。
地上的血迹,让她有些无从落脚。若是没有猜错,这间牢房先前住的人,势必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了。
可她却丝毫不敢放松,她得想个法子,瞒过他们所有人,然后找到萧奕辞,看一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她现在连自己的安全都难顾及了,又怎么去找人……
而此时,外围。萧璟翎拼尽全力将追兵甩得远远的。
随即从某处找出一个到勾的绳索,朝人少的墙面闪身而去。
手中的绳索被甩上去勾住了墙顶,萧璟翎一个借力,便翻了出去。
待几个士兵追上来,此处哪还有他的身影。
某个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便转身回去了。
苟都统刚走一段距离,前往追赶的士兵便回来了。
“人呢?”苟都统只好顿住脚步,厉声问道。
“都统,那个人轻功了得,速度又快,小的们跟丢了。”一个士兵害怕道。
“废物,都他妈全是废物!”苟都统一脚踹了上去,骂咧道。
“都统息怒!”跪在地上的几个士兵齐声道。
“没用的东西,七八个人追一个人还追不上!都给老子滚下去,各领三十军棍!”苟都统愤怒道。
“是!”
苟都统转身愤怒离去……
夜营,萧璟翎已经撕去了伪装,直直朝主营走去。
来往的士兵见了,连忙行礼:“参见熠王殿下!”
他没有理会,直直朝主营走去。一士兵见他背部有受了伤,此时还在渗血。连忙提醒道:“熠王殿下,您后背受伤了……”
可他如同没有听见一样,直直朝前面走去。
主营内,裴罔让人找来了军医,替他处理了一下背上的伤口。
“大将军放心,熠王殿下不过是轻伤,不会危急到生命。”军医屈身道。
裴罔点了点头,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待人走后,裴罔这才开口问道:“殿下这是去做了何事?怎会负伤回来?”
“本王不过是私下潜入了一趟东郡城,探查皇兄被关何处。不幸被人给发现,中了一箭而已,死不了!”萧璟翎淡声道。
“殿下,您这不是拿命在救太子吗?末将不明白,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何啊?”裴罔问道。
太子一旦死了,整个夜宸都没有人能阻止他做任何事了,可现在却不顾性命潜入敌部救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本王做事,你无需过问。”
“那殿下,这东郡城,还打算攻下去吗?”裴罔试问道。
毕竟这东郡城,乃是夜宸的城池。如今敌军猖狂,竟在东郡城嚣张不已,真把东郡城给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了。
“还是之前的话,不能强攻。”萧璟翎冷声道。
“末将明白!”裴罔这次也不再反对了。
东郡城,一身着银黑色盔甲的男人驾马而入,随即翻身下来了马。
“小的参见恒亲王!”士兵会意,直接把马给牵走了。
主营内,徐将军在里面时不时来回走动。
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处,他连忙迎了上去。“末将参见殿下!”
面具之下的眼眸轻瞥了他一眼,便坐在了主位上。
“夜军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宋锦恒冷声问道。
“回殿下,派去的探子已经向末将禀告了,夜军并无想攻城的意图!”
“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夜宸的太子曾经带领他们驰骋沙场,杀敌报国,如今他们的夜宸太子被我军如此羞辱,竟毫无所动?”他冷嘲道。
按照他的猜想,应该会极力攻城救人,有又或者是派人潜入敌部救人。可现在,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竟无人来救?
“殿下,末将怀疑,会不会夜军发现了什么破绽?”徐将军猜测道。
“徐将军此话何意?”
“不瞒殿下,一个时辰前末将召见了苟都统议事,苟都统和末将说,今日有两个杂役装扮的士兵偷偷在地牢外围鬼鬼祟祟,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杂役?”
“按理来说,杂役是不可能出现在地牢外围的,可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暗处,要不是苟都统发现的及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末将怀疑,那二人可能是夜军伪装成我方士兵,来这地牢,定然是要救人。”
“继续说……”
“末将怀疑夜军就是暗中派了人潜入我部,所以夜军才按兵不动……”徐将军继续道。
“徐将军,你不是派了探子成日里盯着夜军的动向吗?有人出了营地,岂会不知?”宋锦恒厉声问道。
“殿下,据殷城的暗探来报,夜宸熠王已经暗自来了前线,末将怀疑,那潜入我军的,正是夜宸的熠王。”
“哼,有点意思……”宋锦恒冷笑一声,问道:“人可有抓住?”
“据苟都统所说,只抓住了一个,另一个跑了……”徐将军战战兢兢道。
“跑了?没用的废物!几个人还奈何不了两个人。抓住的那个人已经审出了些什么?”他冷声问道。
“这才过去一个时辰,末将未得到确切消息。”
“此人,本王势必得一见……”先不言抓住的是谁,只要是夜宸的人,他都会让人好好“招待”一下。
若是那个人是熠王,那这就是他檠军夺胜的筹码。可若是熠王的下属,他也有一百中法子,撬开他的嘴。
他倒是要看看,是他地牢里的刑具硬,还是那个人命硬……
地牢,审问室。
里面传出了鞭打声……
被绑在架子上的聂卿萦浑身鞭痕,鲜血染湿了她的衣服。疼痛即使传遍了全身,她也未曾叫出来一声。
直到她实在痛晕过去,行刑的人才停手,转身看向苟都统,提醒道:“都统,他晕过去了。”
“哼!还真是嘴硬,这指头夹了,鞭子也挨了。看来这刑罚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挠挠痒痒罢了。”
“可是都统……这已经一个时辰了,他半个字也不说,要是再打下去,他可能……”士兵有些顾虑。这还没有审问出什么,就先把人给打死了,恒亲王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老子说的话不作数是吗?要不想掉了脑袋,便给老子拿水把他给泼醒!”苟都统暴躁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士兵连忙应声,便去拿水了。
“哗啦”一声,一盆水从她的头上直直流了下来。
聂卿萦被泼醒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皮面具不能沾水。否则……
“都统,他醒了。”士兵提醒道。
苟都统上前一步,逼问道:“说,和你一伙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聂卿萦头也不抬,更没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
眼下她自己快要暴露了,正在思考这些人是否见过她以前的样子。
或者说他们是否认得䢵国的三公主,夜宸的太子妃……
苟都统朝一旁的士兵示意道:“让他抬起头回答老子的问题!”
士兵会意,连忙冲上去,按着她的脑袋,就要逼迫她抬起头来。
可这一抬头,破绽就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
苟都统怎么瞧怎么不对,这脸皮还能掉吗?
他上前一步,慢慢逼近,直接扬手扯下了人皮面具。
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自己身份他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哟?原来这张人皮之下,居然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啊……”苟都统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见他这个反应,聂卿萦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人之前没有见过她,心也顿时松了几分。
“嗐!就是不知道,美人这骨头能有多硬,承受得了多少刑罚?”苟都统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含道。
“都统大人,与其来问我,你倒不如我把我的那个同伙抓起来问问,不过我瞧着大人你这模样,想必人是没有抓住了?”
“大人带的手下,就这点能力吗?连一个人都抓不住……”聂卿萦嗤笑道。
“你……”苟都统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在嘲笑他的人无用。
“好,真是好,有胆量。都这个模样了,还敢跟老子叫嚣。这次,老子亲自动刑,看你的嘴能有多硬!”话一说完,就去寻趁手的刑具。
但挑来挑去,都觉得这些刑具不大合适。
这一个时辰折磨下来,她身上已经血痕累累,若是再多流些血,怕是会失血过多,怕是不好再审……
突然,他面露邪笑。随即走到烙具旁边,将烧得通红的烙具给拿了出来。
“美人,不如,就试一下这个不流血的……”苟都统邪笑着拿着烙具慢慢逼近她。
此刻他正琢磨着要从哪个地方开始下手。满是为难地问了句:“你说,本大人该从哪里下手?”
“是这里,还是这里?有或者是这里?”他手中的烙具在她身上离得几分远的距离来回晃动。
可比了几下,都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部位下手。
目光索性落在那张因为淋了水吹弹可破的白皙脸上。
“嘶?本都统知道了……”烙具直接到了她的眼前。
“要不就从脸上下手?”
女人嘛!最是顾及这脸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说还是不说……
“本都统就数三个数,三个数一完,就别怪本都统没有给你时间说了。”
随着数数声,那烙具由远及近,慢慢朝她的脸部靠近。
“1—,2—……”甚至此时,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热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就要要数第三个数的时候,审问室外响起来声音。
“慢着!”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参见恒亲王!”守卫连忙行礼。
男人身着那身银黑色盔甲,跨步走了进来。
苟都统的手尴尬地僵持在半空中,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劝她,拒绝他的好意
苟都统吓的一个机灵,连忙收回了烙具,跪地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恒亲王!”
“平身!”宋锦恒冷声说了句,便掠过他们朝聂卿萦跟前走去。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个被抓住的杂役,居然会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聂姑娘……
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变。
“……”聂卿萦抬眸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人人惧怕闻之色变的恒亲王,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两眼直直地看着她。
宋锦恒侧身冷声问了句:“可有审出些什么?”
“回殿下,这个女人嘴硬得很,卑职审了一个时辰,她半个字也没有说……”
“先把此人关回牢房,隔日再审。”宋锦恒冷声吩咐道。
“啊?”苟都统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殿下居然要放这个女人回牢房?他没有听岔吧?
谁特么有这个待遇,能被恒亲王亲自下令,放回大牢?
那城楼上绑着的人,不也是夜宸的人吗?当初把人给打得半死不活,恒亲王就算过来,也没有说过什么?
他们这些人都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轻重,只要他不让人死,犯人就算想死也是奢侈。
“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
“卑职明白!”随后朝士兵吩咐道:“来人,快将这个女人押回牢房!”
“是!”士兵应声,麻溜地去解锁链子。
宋锦恒转身朝外面走去。路过苟都统身旁之时,冷声道:“此人暂时不用审了,本王改日亲自来审。明白吗?”
“卑职明白!”苟都统连忙应道。
“卑职恭送殿下!”
回牢房的路上,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鼻子而来。
暗暗的光线映射下,她似乎能瞧见那间牢房之中,一个人就那么一颗脑袋是她看得见的。
“快点走,看什么看?那个人罪有应得,活该被恒亲王做成人彘!”士兵催促道。
“……”聂卿萦心里顿时发凉。
人彘?
原来竹沥和她说的是真的,这个恒亲王不是一个善茬,做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战场之上从来没有败绩。
就拿先前的骞都城一役,多半只是为了试探夜宸的实力而已……
聂卿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便朝前面走去。
殷城,公主府。
玉粹阁内。萧菀韵站在窗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某一处很是入神。
缪月端着午膳走进屋子内,却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台边。
“公主,您吃点东西吧?”缪月放下餐食,劝道。
“本公主吃不下,撤下吧。”她淡声道。
“公主,您这样不吃不喝,奴婢担心您啊!万一此事传入宫内,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奴婢得受罚了……”缪月苦口婆心劝道。
可是她依旧毫不动摇,静静站在此处。
缪月绞尽脑汁地想一个好的法子让公主吃点东西,突然灵机一动。道:“公主,您心里若实在不舒服,可去太子府找太子妃说说话,宽慰一下对方,毕竟现在太子妃好些日子闭门不出了,奴婢担心太子妃此刻心情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她听后,总算是有了点动静。渐渐回过身朝桌前走去。
缪月见自家公主总算要吃东西了,连忙上前给她布菜……
膳后,萧菀韵便让人备了马车,直直朝太子府赶去。
府内的侍女见她来了,连忙去萱若阁禀报此事。
萱若阁,屋内。
侍女忙着步子,走了进去。
行礼道:“奴婢见过覃侧妃!”
“何事?”覃宛抒淡声问道。
“回覃侧妃,紫菀公主来了,此刻正候在正厅,说是要见太子妃。”
“罢了,你先退下,本侧妃收拾一下便过去。”覃宛抒起身掸了掸衣袖上的灰,道。
“是,奴婢告退!”话尽,便退了出去。
正厅,萧菀韵坐在一处等了良久,才见一个人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奇怪了,公主,咱不是让人叫的太子妃吗?怎么来的人是覃侧妃?”一旁的缪月小声嘀咕道。
覃宛抒寻了给位置坐下,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紫菀公主竟会大驾我太子府了?”
“你不过是一个妾室,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萧菀韵不悦道。“本公主要见的人是嫂嫂,不是你这个侧妃。”
覃宛抒笑了笑道:“不瞒公主,并非是我不让你太子妃,而是太子妃得知太子殿下出事了,担心过度,还染上了风寒,如今正抱恙在榻,怕是不能来此处见公主了。”
萧菀韵不屑,直直站起身道:“无妨,本公主这个人好动,居然嫂嫂不能亲自过来,本公主便过去见她。”
一旁的彩霞见人快要拦不住了,连忙提醒道:“紫菀公主,您不能去太子妃院内,太子妃染了风寒,您若是过去,会被染上的。”
“据本公主所知,一个风寒不至于多日了,还不见好?覃侧妃,你可是在拦本公主见嫂嫂?”萧菀韵逼问道。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拦公主的去路。只不过,是太子妃特意交代了,以后不管是何人来府上,说要见她,便直接回绝说不见。”覃宛抒解释道。
“嫂嫂她果真谁也不见?”萧菀韵不可置信地问道。
“公主若实在不相信,便直接在府上随意找个人问问,看我是否有说假话?”
她这次不再反驳,朝身旁的人道:“缪月,走了。”
“是……”
刚出府门,缪月便低声问道:“公主,不见太子妃了?”
“嫂嫂既然不愿见,本公主又何必执意要见?”话尽,便上了马车。
谢府,怡芳阁院落外。
谢霖航一席深色长袍,站在一处,看着被侍女原封不动端出来的午膳。心里顿时像塞了块石头,堵得整个人心里闷得慌。
“大公子。”侍女福身行礼道。
谢霖航问道:“小妹还是不用膳吗?”
“小姐说没有胃口,让奴婢撤下了。”
他点了点头道:“把它给我吧。”
“是。”
他接了过来,便朝里面走去。
屋内,谢婉宁像丢了神似的,坐在一处发呆。
一旁的素檀见谢霖航走了进来,连忙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你先下去。我与小妹单独说说话。”谢霖航道。
“是。”
谢霖航看了看她,将餐食递了过去,道:“小妹,吃点东西吧。”
“大哥,我没有胃口……”
“小妹,此事你无法左右,现在又何必折磨自己的身体?”
“大哥,我不想看见爹再错下去了,还有表哥,他如今都被敌军俘虏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谢婉宁质问道。
“小妹,你别忘了,谢家只效忠熠王……”谢霖航提醒道。
“难道表哥就该死在你们这场算计当中吗?”她打断了话,冷声问道。
“小妹,谢家已经回不了头了。”
“呵呵……”她突然笑了。“是啊!回不了头了,可是我还在欺骗自己,以为自己可以……”说着说着又突然抽泣起来。
“小妹……”谢霖航心中无奈。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家已经回不去了。
东郡城,主营。
徐将军朝营帐内走去。“末将参见殿下!”
“徐将军无需多礼。”宋锦恒转过身来,道。
“殿下找末将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徐将军颔首问道。
“将你的盔甲借本王一用。”
“啥?”徐将军还以为自己耳朵背了,殿下竟会借自己的盔甲?
“愣着干什么?本王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
“没……没有!末将听得清清楚楚。”徐将军悍言。
“脱。”宋锦恒知直直吐出一个字。
“啊……是!”徐将军连忙应下,生怕自己一时做错觉得,被军法处置了。
聂卿萦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侥幸,才被放回牢房的,想想或许明日,后日,她依旧会被抓出去审问。
可是两日过去了,审问的人迟迟没有来抓她。
牢房内,聂卿萦蹲在墙角,心里估算着日子。
“……”算下日子,今日深晚是萧奕辞被关回牢房的一晚……
看来,是时候该想个法子,见他一面了。
突然,外面的开锁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来人迈步走了进来,她正好抬起了头。
不见不知道,一见下一跳。“……”此人为什么如此眼熟?
待狱卒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你……你不是……”
“没想到,聂姑娘与本……与我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么个地方。”宋锦恒淡声道。
聂卿萦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这里的将军?”
虽然她之前能感觉到他那身上气势与常人有差异,哪怕她也心里清楚他是檠国之人,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这檠军的将军。
他顿了顿,似乎也没有否认。上前一步,蹲在她面前,从某处摸出了一个瓷瓶递到她跟前。
“这是……”聂卿萦不解地问。
“金创药,你拿着。”
“你一个将军,来给一个犯人送金疮药,让狱卒看到了,那怎么行?我虽然是受伤了,但也不能让你受到惩罚。”聂卿萦拒绝道。
“你怎知我会受到惩罚?”他淡声问道。
“你想知道?”
他点了点头。
聂卿萦只好稍微靠近他一点,低声道:“他们说……恒亲王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宋锦恒心里一顿。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之事。
心中暗道:看来,某些不知死活的人该被整顿了……
“所以啊!万一狱卒把你给我送金疮药的事告知恒亲王,哪怕你是将军,也得被责罚。”聂卿萦解释道。
“是吗……”
“不过,你来这里不应该只是来送药吧?”聂卿萦试问道。
“聂姑娘很聪明,但有的时候,聪明也得用对地方不是?”他起身道。
聂卿萦不解,起身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姑娘既然知道恒亲王手段了得,有很多法子逼你交代你的目的和同伙是谁,为何宁愿被用大刑,也不交代?”
“所以宋公子是来劝我说出目的和同伙吗?”她有些失意地问道。
“我别无他意,只是不希望你继续被用刑。”他淡声道。“只要你交代出来了,我可以救你一命,让你自由……”
“不必了,我不想牵扯进无辜之人。”她连声拒绝。
也许是他将此事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她若是什么都交代了,没有救出萧奕辞,还得不自己搭进去,何来的自由可言?
他只将自己当做了普通姑娘,以为她说了,便能保她一命。可是她不是……
介时她知道自己是夜宸的太子妃,就后悔现在所说的话吧?
“我想帮聂姑娘一次,为何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他质问道。
“宋公子的意,我领了,只是我不能说……”
宋锦恒听后,心中很是气愤。索性直接将药瓶砸在了她的脚前,道:“油盐不进……”便转身出去了。
他本想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交代出来,可是她却丝毫不领情。既然她不愿领情,那也别怪手下人狠心了。
主营,他气愤地走了进去。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徐将军行了个礼,连忙问道。
“无事,不过是一个人罢了。”随后厉声吩咐道:“让人明天继续审那个女人!”
“是!”徐将军连忙应下。
夜营,主营内。
萧璟翎修养了些日子,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便让裴罔召集各营将军和都统前来议事。
“裴将军,本王打算将将士们分为三路,两小路从东西两面夹击,剩余的人便正面进攻。让敌人应接不暇,本王再趁乱佯装潜入敌部救人!”萧璟翎盯着地图,分析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此物的主人是谁
“殿下,这样会不会减弱主军的兵力?”裴罔问道。
“我方士兵分散会减弱兵力,敌军亦然,此次进攻本是救人为目的,我军无需死攻一处。唯有此计,救出人的可能性才大。”他解释道。
而且他那日入城,观察了里面的情况。三面攻击,哪怕是抛火球,对地牢毫无影响。
“那殿下打算何时进攻?”裴罔再次问道。
“三日后入夜,便是最好的时机。”那日正好是萧奕辞被放回牢房的时间,他便有法子潜入进去,将他们救出去。
“诸位对于本王所言,可有什么异议?”萧璟翎冷声问道。
“全凭殿下做主!”将士们齐声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本王就直说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
“覃将军率主军正面出击,与敌军交锋。裴将军和陆老将军分别从东面,西面率人于覃将军一柱香时间后,开始进攻。”
“至于秦老将军,便镇守营地,防止敌军狡诈,趁虚而入,偷袭营地。诸位可听明白?”
“我等谨遵熠王殿下之言!”众人齐声道。
而他,则从南面,让一部分人制造混乱,自己好趁机潜入救人。
这日,东郡城地牢。
聂卿萦再次被押入审问室,锁在了架子上。
看着她现在一脸落魄样,苟都统嫌弃地啧了啧嘴。问道:“两日过去了,你可有想好交代了?”
“要杀要剐,直接动手便是。”聂卿萦不屑道。
“哼,有骨气。本都统最是喜欢像你这种嘴硬之人……”他边说边朝刑具处走去。
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那个充满倒刺的长鞭之上。此鞭比之前的倒刺更大,甚至更粗,鞭身更壮实,估计几鞭子下去,都得皮开肉绽。
何况她的鞭伤才三日,还是结痂之际……
苟都统提着长鞭走上前去。嗤笑着吩咐道:“来人啊!今日便用它来招待一下美人吧?”
随后提醒道:“本都统就给你一次机会,十鞭子下去,你若是还不肯交代,那就别怪本都统用重刑伺候了。”
话尽,便找了个位置坐在一处看戏……
“啪!”一鞭子直接呼啦到她的身上。
聂卿萦疼得眉毛紧皱在一团了。可是还是在强忍着不叫出来……
“……”苟都统一脸恶笑盯着她受刑,心里可是快哉极了。“没吃饭吗?给老子用力打!”
他就不相信了,她一个女人,还能承受那些打皮糙肉厚的男人那种鞭子。
“啊……”直到第四遍打下去,她已经痛得头皮发麻了。
这才不过四鞭子下去,她的衣衫再次见了血痕。
直到十鞭子下来,她的衣衫被流出的血给染红了。手下才拱手提醒道:“都统,十鞭子打完了。”
都统点了点头,起身朝她面前走去。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今日的鞭子比之前的还要带劲?”
“呵,感觉怎么样?都统大人自己试试不就成了?”聂卿萦冷笑着问道。
“好!有毅力,十鞭子下去,嘴还是那么硬。不过本都统看着你浑身是伤啊!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呸!”聂卿萦直接别过头去,看到面前这个人说恶心话,胃里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苟都统被她这一举动气得够呛。气愤道:“好得很,你还敢蔑视本都统,老子不剜了你这双眼,就不姓苟!”
“都统,您被冲动啊!”手下连忙上前劝道。
“怎么?你这小子心疼这个女的了?”
“小的怎么可能心疼一个妄想窥探我部的细作?只是想给都统一个比剜眼更好的法子。”手下掐笑道。
“哦?说来听听。”
“都统,咱不妨在她身上开几个窟窿,这样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苟都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妥:“你这开窟窿,岂不是人要失血过多而死?”
“都统,咱开小窟窿啊!”随后从一旁拿了几颗小指肠的钉子,递到他跟前。
“都统,你看,把这钉子钉上去,再拔出来,可不救是一个窟窿吗?”
二人露出了邪恶的笑。“本都统这次亲自上手。”苟都统接了过来。
聂卿萦瞥眼,见他拿着小锤子和钉子慢慢靠近她,心头更是一惊。
此物若是直接钉入皮肉之中,先不说好不好得了,会感染病菌啊?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目光紧锁在那钉子上。
只见他将钉子比划在她的胳膊肘上,最终停留在小臂处……
“本都统瞧着你这全身上下,也就胳膊是完好无损的,不如就从这里开始吧?”
这钉子这么长,势必会被敲进骨头里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承受能力有多强?
锤子渐渐朝钉子上靠近,“嘭!”一下,两下……
“呃……”她疼得眉头再次一皱。
再敲两下,是真的要到骨头上去了……
就在要敲第三下的时候,外面传出了声音。
“参见恒亲王殿下!”
宋锦恒依旧是带着面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厉声道:“住手!”
苟都统连忙放在手中的锤子,行礼道:“参见恒亲王!”
“本王说过要亲自审问,苟信,你那日是耳背了不成?”他不过是忙军中之事耽搁了一会儿,现在人都给打得遍体鳞伤了。
苟信抹了把冷汗,委屈道:“殿下,卑职冤枉啊!是徐将军传话说让卑职审此人啊……”
他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不禁丢了差事,还丢了性命……
“徐将军?”他回想了一下,似乎昨日自己确实是这样交代的。
他似乎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本来是想着震慑一下她,让她能老实交代,结果自己一时失控,就直接吩咐了徐将军让他人去审了。
索性直接跳过了刚才的话题,吩咐道:“将她放下来。”
“啥?”苟都统似乎没有听明白。
“都统,殿下让您放这个女人下来……”跪在一旁的手下低声提醒道。
苟信会意,连忙去解开铁锁。
聂卿萦全身失力,直直跌了下去……
刚才被鞭罚之际,颈上的吊坠竟已经被挂脱落,再经过一跌,吊坠直直落在了地上。
她想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掏回来,却被上前而来的宋锦恒捡了去。
她顺着视线抬眼看了过去……
“此物你从何处而来?”宋锦恒冷声问道。
“这重要吗?殿下此刻应该更想问的,该是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有同伙是谁……”话音刚落,便被来人扼制主了喉咙。
顺势而来的,便是窒息感越来越强。
“本王再问你一次,此物你从何处而来?”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他找了十多年的小女孩去哪里了?
如今血玉在此,好不容易有的线索,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放……放手!”她艰难道。
“告诉本王,此物的主人是谁?”男人再次逼问道。
聂卿萦心中此刻只想着拿把大刀给此人给砍了。掐着她脖子,问她事情,礼貌吗?
何况这血玉与他一个檠国亲王有何关系?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马上交代……此物的主人在何处?”
“……”聂卿萦无语啊。她怎么知道此物的主人是谁啊?他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
当初这块血玉是单独放在一处的,她本以为是自己母后送的,可是后来母后说她并未送给自己此物。
她自己还没有查明白此玉的主人是谁。
何况他这样逼问自己此玉的主人,她一不知道年龄,二不知道性别,去哪里想啊?
可是……她还不想这样死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手里。
她还没有见到萧奕辞,怎么能这么死了?
索性直接在脑中搜寻半晌。等等……竹沥曾经和自己说过,恒亲王名讳宋锦恒,恒?
似乎越想越熟悉,似乎在一封信纸上看见过?
原身在临死前的绝笔书信上提及过恒哥哥?
莫非原身和恒亲王小时候有交情,所以这块血玉原则上算是原身的,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只是自己现在用着她的身体和身份,要想活命,她必须得先暂且担待一下了。
就在快要临近窒息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挤出了三个字:“恒……哥哥?”
宋锦恒莽地甩开了她。聂卿萦由于惯性,后腰直接撞不远处的柱子上。
她身上本就有伤,经此一甩,她怕是真的要废了……
宋锦恒顿了良久,才看向那处满脸痛苦的聂卿萦。
“……”她……真的是本王要找的那个人吗?
他似乎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记得自己与她初见,那双眸子,与年幼之时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可是他刚才却不受控制,一心想着血玉的主人是谁?
聂卿萦终是没有承受住剧痛,又因失了那么多血,直直晕了过去。
“殿下,这个女人晕过去了,要不让人拿水过来泼醒?”苟都统提醒道。
宋锦恒狠狠地给了一记眼,吓得苟信直哆嗦了一下。连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卑职不该多嘴。”
“来人,将她送回牢房。”他冷声吩咐道。
手下见状,作势要去扶她。宋锦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退下,本王带她下去。”
“……”周围的人全都愕然。
殿下要亲自带这个女人,他们是不是幻听了?
刚才还掐着人家的脖子,生怕没给人家掐断气,还扔了出去,现在又如此反常?
果然,这主子的心思,他们这些做跟班的,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只见宋锦恒屈身抱起她,直直朝门外走去。
苟信像个跟屁虫似的,借着开锁牢门的时候,好探一探主子的心思。
却见宋锦恒竟带着人朝旁边一处走去。
诶?苟信连忙提醒道:“殿下,牢房在那边!”
宋锦恒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他这才扇了自己一巴掌,闭了嘴。
随后,牢中的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远去的身影。
甚至有的狱卒还揉了揉眼睛,看是否眼花了?
在他们看来,恒亲王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之人,在京中没有一个女人敢靠近他,见着他都得绕道走,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当然不排除有些胆子较大的女人,不过下场都不太好,要么疯了,要么死了。后来京中再无女子敢靠近,在他面前造次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离一个女人那么近,甚至还主动抱了那个女人……
当聂卿萦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不再是那又暗又潮的地牢了。
她扫了扫周围,却见六个服饰统一的女子各站两旁。
“咳咳……”聂卿萦干咳了两声。恰巧惊动了她们。
主要是她现在起来要人扶,后腰确实被撞得疼,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姑娘,您醒了?”一女子走上前来,扶起了她。
“我昏睡几日了?”她有些艰难地问道。
“姑娘昏睡了好几个时辰,如今已经快午时了。”女子提醒道。
“午时?”聂卿萦惊愕。她是昨儿辰时后被提审的,莫非现在已经是第二个上午了?
“你们是?”
“我们是主子派来伺候姑娘的,奴婢名唤小秋。”小秋分别介绍道。
“她们分别是小春,小夏,小冬,小竹,小菊。”
聂卿萦扫了扫自己,有些不解:“我的衣服怎么……”
“姑娘不必担心,您的衣服染了血,又受了重伤,还是小竹、小菊二人耐着性子给您换下的。”小秋解释道。
“那这里是何处?”
“姑娘可是疼迷糊了?这里是营帐啊?”小秋有些不解。
“哪军的营帐?”她不死心地问道。
“当然是檠军的营帐啊?姑娘,您是真的睡迷糊了?”
“……”她摇了摇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没想到……
第二百四十八章:他居然是恒亲王
“姑娘既然醒了,奴婢这就带人去把药端来,顺便给姑娘备好午膳。”小秋道。
“多谢,你有心了。”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主子吩咐我们照顾好姑娘,自然不敢怠慢。”小秋笑道。
随后便吩咐着她们。“小竹,小菊,你们二人去将药端过来。”
“小春,小夏,小冬,你们去备午膳过来!”
几人听了吩咐,便散开了。
“姑娘能从地牢活着出来,已然是不错了。”小秋宽慰道。“奴婢很佩服姑娘的毅力,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没有妥协。”
“我……”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个人便走了进来。
小秋见宋锦恒来了,自然不敢多待,朝他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他开口问道:“伤口还疼吗?”
“说不疼,那都是违心话,不过……多谢宋公子救我性命。”
“你可是真心想谢……我?”突然改变说话方式,竟还有些不大习惯。
他那冷漠无情,说话没有感情的模样确实用得太久了。
如今自己找到了那个十多年未曾相见的小女孩,他不能以之前那副凶狠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了。
“嗯,不过你冒险从恒亲王手下救下我,他会治罪你吗?”她担忧道。
“……”宋锦恒心头一紧。原来现在自己在她眼中,依旧是那被认错的将军?
可是那不过是他想借此身份,去劝解聂卿萦说出自己的目的和同伙。
“宋公子,你怎么了?”
“聂姑娘刚才是在担心我吗?”他回过神来,问道。
“你说是就是吧。”毕竟她不想拖累无辜之人。
“聂姑娘,你很讨厌恒亲王,对吗?”他突然问道。
“嗯?我本来没有来这里,也不算讨厌他的,可是那人阴晴不定,还……”算了,说多了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他的目光定在她还有红印的脖颈上。从某处掏出了膏药,递了过去。
“此药可以淡化你脖颈上的红痕,以及身上的疤痕。”他淡声道。
“多谢宋公子了。”她抬手接了过来。
“我还有事未处理,改日得空再来看你。”宋锦恒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主营内,宋锦恒坐在主位上,盯着那手中提着的血玉吊坠看入了神……
本王总算是找到你了。
这时,徐将军正好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末将参见殿下!”
他连忙将东西收了回去,冷声问道:“何事?”
“暗探那里有消息了,夜宸的熠王如今果然在军营中。殿下,之前隐藏在夜宸的暗探就有来报,说他来了前线,这两日却刚好出现在军营,末将怀疑前些日子那个逃出去的杂役,就是他……”徐将军分析道。
“本王也未免没有怀疑过……”暗探曾报夜营无人外出,排除所有可能,那边潜入这里的人只能是他了。
“殿下,末将听苟都统说,您将那个细作给带出了地牢,末将不解,殿下为何要这样做?”按照他以前的惯例,凡事细作,被抓住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待把所有的事情给交代出来了,最后的下场还是死路一条。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女人嘴硬得很,刑罚也用了不少,可什么也没有召……
“不该你问的事,就不要多嘴,退下。”男人面露不悦,冷声道。
“末将告退!”
人刚退下,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某个角落。
“出来吧。”男人冷声吐出三个字。
“属下参见主人!”来人跪地行礼道。
随后从袖口摸出一个微小的信筒。递上前去,道:“主人,这是夜宸按暗线传来的消息。”
宋锦恒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夜宸太子妃已到前线,遇其杀之。
“主人,这是一个好机会,一旦挑起两国纷争,对主人有很大的益处。”黑衣人解释道。
“……”男人沉默不语。
所以那个女人宁愿承受刑罚,被打得半死,也不愿交代,是因为她不只是夜宸的太子妃,更是䢵国的三公主。
一旦她交代了,会牵扯进不少的事,她一旦说了,目的就明确了,是救人,救夜宸的太子,还是和那夜宸的熠王一起?
这次哪怕她还什么也没有说,自己已经凭借这个消息猜出来了。
“主人?”黑衣人见他良久不说话,便唤了一声。
“容本王想一下……”男人淡声道。
“主人,您还犹豫什么?这是……”黑衣人再想说些什么,却被横飞而来的刀给怔住了。
“嘭!”一把匕首直接擦脸而过,落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你先退下!”男人厉声道。
“属下……告退!”黑衣人无奈,只好离开了。
聂卿萦用完午膳,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还是经了小秋的劝,她才愿意在床榻上小躺一会儿。
可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地睡过去?刚闭眼,脑中回想起她看着城楼之上,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伤的人……
这眼前的一切,让她的心中越发难受,哪怕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救萧奕辞。
眼下自己羊入虎口,若是敌军知道她是夜宸的太子妃,后果不堪设想。她连自救都没有办法?又怎么去救他啊?
“姑娘,您可是做噩梦了?”小秋见她睡得有些不安,连忙上前摇着她低声问道。
她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那个让自己感到陌生和害怕的地方。
只好坐起身,问道:“小秋,我睡了多久?”
“不过一炷香时间。姑娘,你是做噩梦了?”小秋再次问道。
“……”她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这时,营帐之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小秋见状,连忙朝其行礼:“奴婢参见主子!”
“你先退下。”男人冷声道。
“是。”小秋连忙应声朝外面走去。
聂卿萦有些奇怪,这不过两个时辰,他怎么又来了?
改日还能改时吗?
宋锦恒拿出血玉吊坠,展示在她面前。
她转眼看了过去,心头一惊。
此物为何在他手里?难道他就是……
她不自主地缩到了角落。
是他,她差点就死在那个恶魔的手上了……
她到底做了怎么?竟还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道谢了?
为什么她认识的宋公子居然是想治他于死地的恶魔?
男人冷声问道:“你在怕本王?”
她连忙摇了摇头。
“你是夜宸的太子妃,䢵国的三公主,不知本王可有猜错?”他冷声问道。
聂卿萦愕然,现在哪怕她不说,宋锦恒依旧可以将她来这里的目的,乃至身份,都查得明明白白。
趁她出神之际,宋锦恒一个闪身,再次扼制住了她的喉咙。
强大的震力让她直直朝后面的墙坯撞去。
“本王问你,是或不是?”他出口逼问道。
“放……手……”聂卿萦拼命挣扎,艰难道。
“要是本王没有猜错,被你包庇的同伙是夜宸熠王,对吗?”
“既然……你什么都……都知道了,我的……命如今在你的……手上,不妨杀……了我。”聂卿萦强行开口道。
“……”宋锦恒满脸不悦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给看穿。
她在想什么?杀了她?若是他真要杀了她,就在刚刚他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让人杀她了。
此刻更不会亲自前来质问她……
“你放心,本王找了你十多年,怎么会让你死在本王手上?”宋锦恒愤闷道。
“……”聂卿萦一怔。什么找了她十多年,她和此人从未相识过?
莫非那血玉的主人真的是原身小时候所得?
男人松开了她,将血玉塞回了她手上。
立身道:“漉儿,没有本王的允许,哪怕是你自己想寻死,也是奢侈。至于其他人,更是动不了你。”话尽,便转身朝前面走去。
聂卿萦怔在原处,想不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
“……”漉儿是他找了十几年的那个人吗?
可是她似乎记得,原身从小到大便只有这一个名字,她的父王母后,乃至两位王兄,都从未提及过这个名字。
小秋见宋锦恒火急火燎,满脸不快地出来了,这才敢走进去。
连忙问道:“姑娘,奴婢刚才瞧着主子那副气愤的模样,可有伤了你?”
“无事。”她摇了摇头道。“小秋,您可否帮我一个忙?”
“姑娘请说,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劳烦你找人打听一下,那个成日被绑在城楼之上的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姑娘……”小秋满脸为难。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你,甚至会害了你,可他实在对我来说很重要。”聂卿萦卖力解释道。
自她被关入地牢之后,她便再未见过萧奕辞了。这么久了,她如今连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都不知道。
“奴婢答应姑娘,会找人打听那个人的情况。”小秋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看不得她如此为难,只好应了下来。
“小秋,多谢了。”
第二日刚入夜,夜军便按萧璟翎的要求,兵分四路,分散敌军兵力,他好趁机潜入救人。
主营内,徐将军连忙走了进去。
“殿下,夜军从四面进攻我军,眼下我军应对不急,怕是抵不住……”
“吩咐下去,你马上让其他主将带兵分成三路,分别在东西南三面御敌,至于北面,主力更大,本王亲自御战。”男人冷声吩咐道。
“末将听令!”徐将军应下,便直直朝外面走去。
宋锦恒披上战袍,带回面具,手握长枪,朝外面走去。
夜军势如破竹,从四面陆续发起进攻,展开激烈地斗争。
只见漆黑的天空上时不时被抛出一个火球,直直落进了城中。
男人提着长枪,带着将士策马出了城与夜军展开厮杀……
冷兵器的碰撞声越发强烈,一个倒下一个又起……
与此同时,北面城围。一个将军带着士兵在此制造混乱。
“嘭……”连续几下响声,几个火球直直落了进去。
弓箭手齐刷刷举起带火的弓箭,直直朝城楼上的敌军射去……
城楼上的人倒了一批,又来一批,冷箭也不甘示弱地朝城下的夜军射去……
萧璟翎趁着檠军注意力分散在这四个地方,便依旧乔装成敌军的模样,寻了个合适之处,带绳的抓钩一扔,便直直挂在了城墙之上。
他顺着绳索直直翻了进去……
本想直接去地牢救人,却发现不远处依旧有人带着士兵巡逻,以及时不时有伤患被抬到救伤营里。
仔细一瞥,那为首的巡逻之人正好是那日下令让人抓他的人。
如今他这副脸皮定然会被他们给认出来,恐怕想要直接进地牢救人,怕是有些不大可能……
当日聂卿萦为了掩护他离开,才被抓了,眼下他情况如何,也是未知。
至于萧奕辞,他更是不了解情况,若是伤得很重,他无法听说带他们二人同时出城。
思考良久,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作罢,只好继续隐藏在底部,待他摸清楚他们的状况,才可以计划待他们出城。
营内,“嘭!”的一声巨响,让还在用晚膳的聂卿萦直直被惊了一跳。
她哐当一声站了起来,朝外面喊道:“小秋,小秋……”
小秋闻声,连忙带着几个侍女一起冲了进去。
“姑娘……”
“小秋,外面什么情况?”她冷声问道。
“夜军从四面发起攻击,眼下恒亲王已经率军出城御敌了。”小秋出声解释道。
“那营中剩得人可还多?”她连忙追问道。
“营中余下的人,怕是只剩两三百号人了。”
“两三百?”聂卿萦心里琢磨着,也许她可以趁此潜入地牢,去见萧奕辞一面了。
见她良久没有说话,小秋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那个人不是他
“无事,我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可否告知我如厕的地方在哪里?”聂卿萦扯开话题,问道。
“姑娘,您实在着急,奴婢可以亲自带您前去的……”
“不用了,此事我脸皮薄,一个人去便是了,你们不必跟着。”聂卿萦连忙拒绝道。
小秋见她执意要一个人前去,也不好再劝解,只好告诉了她如厕之地。
聂卿萦闻言,直直朝门外走去,小秋却突然喊住了她,提醒道:“姑娘,您当心些,现在外面不大太平!”
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营外火光闪闪,时不时飞入一个火球,砸在了城内的某处。
檠营主营安置在城中心,若是抛射幅度太小,最多只能刚好越过城墙。所以军营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聂卿萦回忆着之前找地牢的路,再次朝地牢靠近。
而地牢外面,依旧有士兵把守巡视。那为首之人,她是熟得不能太熟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今晚正好是萧奕辞被放回牢房的一个晚上。
夜军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进攻东郡城,怕是受了萧璟翎的指示。
聂卿萦摸了摸袖口的暗针,趁着巡视士兵走过这里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今晚士兵在外打得强烈,他们自然不敢在此时懒散而过……
外面想要人手,此处只余下了两个狱卒看管地牢。
聂卿萦抬手转动暗针,“咻,咻……”暗针陆续发出,尖端直直刺入了他们的脖颈处。
二人直接晕厥过去。
看来她这个现制的迷药,还是有点厉害,中药即晕。
搞定了两个狱卒,她才敢迈步,准备一个一个挨着找,总有一个是关着萧奕辞的牢房。
就在这边转角去另一侧寻时,她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聂卿萦顿住脚步,咽了咽口水。
她似乎记得牢里的狱卒早就被迷晕过去了,难道是巡视的人发现了她?
聂卿萦缓慢转身,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冷眼看着她。
“你……”
“主人不想取你性命,可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乱走动。”黑衣人冷声道。
“……”就算他这样说,聂卿萦也并没有动摇自己想找人的决心。
趁他等自己说话之际,她抬手又引发了一枚暗针。
黑衣人却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直接一个闪身,到了她跟前。
趁她还未反应过来,就一记砍晕了她……
城外,两军交战不过一个时辰,夜军便撤了回去。
“殿下,末将率军去追……”一个将军道。
男人冷声道:“不必,你马上带人去其他三面,依情况行事。”
“是。”来人应下便朝其他士兵吩咐道:“全军听令,兵分三路,随我去其他三面御敌。”
宋锦恒则策马回到了主营中。
刚放下手上的东西,黑衣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属下参见主人!”
“何事?”
黑衣人向他禀明了聂卿萦去了地牢之事……
这一战,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第二日。聂卿萦还没有来得及用早膳。
小秋便慌忙地冲了进来。
“姑娘,事情有些消息了。”小秋连忙道。
聂卿萦朝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其他人走后,小秋才开口道:“奴婢今晨见那个人被士兵给押出了地牢,本以为那些士兵会带着那个人直接上城楼,却不想……”
小秋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小了。
“不想什么?”聂卿萦连忙追问道。
“姑娘,那个人他被……被苟都统抡起棒子打折了双腿……”小秋颤颤巍巍道。
“你说什么?打折……为什么要打折双腿,你真的没有看错吗?”聂卿萦一脸愕然,问道。
“姑娘,奴婢站得远,只瞧见了苟都统确实举起棒子打在了那个人腿上,奴婢也托人问了,那个人确实是要被押去城楼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打折双腿,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不敢多问。”现在回想起她看见的画面,身体还直哆嗦……
“不可能……他怎么会……”聂卿萦依旧不敢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什么不可能?”一个冷厉的男声传了进来。
小秋一惊,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主子!”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进来。”宋锦恒冷声吩咐道。
“是。”小秋应声,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见他慢慢逼近自己,聂卿萦心头一紧,直接站起身朝后面退去……
“告诉本王,昨晚你去了什么地方?”男人步步紧逼,厉声问道。
聂卿萦咽了下口水,摇头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敢不经过允许便擅自出去……”
“你胆敢欺瞒本王?”为什么面对他,在她口中听到的永远都是谎话?
他记挂了十多年的人,如今成了别人的妻,甚至为了别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还一次又一次地欺瞒他……
“殿下明明知道我昨晚去了何处?为什么还要逼问?”聂卿萦鼓起勇气质问道。
他无非就是想听她亲口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而已,她又怎会不知?
“漉儿,你似乎很关心那牢里关着的那个人的死活……”宋锦恒冷笑一声,道。
“……”她沉默不语。
这次她没有否认,看来是真的了。
“本王不妨告诉你,那个人的双腿是本王下令,让人打断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依旧逼着自己问了出来。
“漉儿未经允许,踏错一步,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本王自然不会动手伤你,这代价自然该他来受了……”说话之际,脚下的步子依旧没有停下。
“你……你就是一个疯子,是我的错,你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动他?”聂卿萦退无可退,被抵至榻前。
“动手伤你,本王可舍不得……”
说话之际,宋锦恒捉住了她的,一手取下她袖口中的暗器。
“漉儿身上,不该放危险的东西。”
而聂卿萦却未缓过神来,她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冲动行事,若是她不去地牢,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出事了?
她把头压得很低,低声愧疚道:“是我错了,若不是我冲动行事,你也不会……”
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宋锦恒擒住了下巴。
“本王不许你对其他男人心生愧疚,住嘴!”男人厉声道。
聂卿萦冷眼看着他,问道:“你凭什么要求我不能对别人产生愧疚?凭你的权势和你手握我的性命吗?”
“你……”宋锦恒心头窝火,手一个用力,直接把她甩到了榻上。
“嘭”的一声,聂卿萦后背吃痛,再次撞在了柱子上。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宋锦恒直直压了上来,将她困在身下……
“本王不妨告诉你,那个被绑在城楼之上的人不过是夜宸的一个战俘,他的死活,本王随时可以决定!”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对别的男人产生愧疚。
“……”聂卿萦一怔,竟忘记了反应。
不是萧奕辞,那他……
宋锦恒钳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自己。“你刚才那模样,不要让本王看到第二次……”
“你告诉我,萧奕辞他现在……”
“漉儿,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厉声呵斥道。
他之所以告诉她真相,只是不想她因为别的男人心怀愧疚,可不代表她就可以得寸进尺。
她既然现在在他这里,就要以他为主,而不是成日里记挂其他男人……
宋锦恒心中的怒火无从发出,她却一度挑起,就别怪他做其他事了。
他按住聂卿萦的双手,便要强行占有她。
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脖颈处,让她心头一惊。
本来想要反抗的她居然没有反抗。她闭上双眼,道:“如果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他的下落,我……”
宋锦恒气愤,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呵斥道:“你给本王住口!”
她居然为了别的男人,不惜毫不介意贡献自己的身体,与他……
他只是不愿自己喜欢的女人心中想着别的男人,才想占有她。可她却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扯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便起身离开了。
聂卿萦慢慢坐起身,裹紧被子,蜷缩在一起。眼眶不争气地流出了泪滴。
小秋见宋锦恒带着怒火走了出来,连忙冲了进去。
“姑娘,您怎么样?”她刚才听见那巨响,吓得胆战心惊,生怕那魔王对聂卿萦动手,重伤了聂卿萦。
先前那些鞭伤养了好几日才脱痂,现在要是再添新伤,身子怎么受得住?
聂卿萦连忙抬手擦点脸庞的泪水。摇头道:“无事。”
然后又强颜欢笑道:“小秋,那个人不是他,知道他没有落在这些人手上,我就没有什么可记挂的了。”
“姑娘,你不会……”小秋一脸担忧,生怕她寻了短见。
“小秋,你别多想。我不会做傻事的……”聂卿萦连忙安抚道。
她现在要想平平安安走出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可能。
与其有朝一日,自己被吊在城楼,被用去威胁夜宸的士兵,倒不如率先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只是萧奕辞没有落在宋锦恒的手上,又会在何处?他的情况又怎么样?
这一切,她都还没有弄清楚。而且该用什么法子,告诉夜宸的士兵,萧奕辞并没有落在他们的手上。
还有邙山一役,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急报上说,檠军威逼萧奕辞,以炸药逼他缴械投降,萧奕辞为了不让跟着他的人死在那场爆炸之中,就……
还有后面说,炸药突然被引爆,然后就全军覆没了?
这桩桩件件事情,她似乎已经分不清楚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了?
檠军如此做法,莫非是想通过乱夜军的军心,让其错乱,御敌分心?
见聂卿萦如此说话,小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此刻思绪凌乱,既然萧奕辞没有落在他们手中,至少得让这个消息被夜宸的士兵知道。可是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与此同时,邙山一处因为爆炸震得坍塌的山洞处,稍大的碎石突然松动,兵器击打石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嗙……”连续几声,堆叠在一起的石头一块又一块滚了下来。
“咚”的一声,原本被碎石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某处,一个长枪冒了出来。
随后又是几声,窟窿也越来越大,最后,碎石均滚了下来。
里面传出了细微的声音。一个男声欣喜道:“殿下,可以出去了……”
萧奕辞一身盔甲,由于石头的磨擦,似乎有了些损痕。迈着步子朝光亮处走去。
此刻的他,因为被困山洞半月有余,脸庞显得有些削弱。嘴唇也因为饮水过少,略微有些发白。
随即孟汀雪和严漠也提着兵器走了出来。跟在身后的就余下十几二十个残兵了……
有的被炸药炸伤了,有的又被石头给砸伤了。总之,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出来的。
当日敌军掩埋的炸药,彻彻底底让跟着他一去上邙山的上千人死了半数之多。
有的士兵重伤的,根本无法躲过炸飞的滚石,只能任由石头砸了上去。最后折腾来去,就只剩下了两百来人。
炸药爆炸的情景一直在自己脑中回旋,至于那本来可以活着的两三百号人,因为食物不足,有的士兵自私自利,便有了自相残杀。
有的士兵抱有希望,宁愿让他们这些主子、将军活着,等着挖出洞穴的时候,便出去替他们这些人报仇雪恨,拿回本该属于他们夜宸的国土。
那些没有怎么受伤的,或是受了轻伤的,便每日放血,用以维持生命,最后就这样死在了里面。
第二百五十章:太子返营,不利用她
在这里面,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水喝,要想活到洞口被挖出来,又谈何容易?牺牲是避免不了的……
他见到士兵用兵器割开掌心,放血让他们裹腹;他见到士兵,有的自私自利,想残害其他士兵的生命,以保证自己活下去;他见到有些士兵拼了命挖出一个活穴,彻底让自己留在了这里……
桩桩件件,都那么触目惊心,而这余下的二十几个士兵,都是当时爆炸伤了腿,伤了已经或者是手……
萧奕辞转身看了看里处,隐隐约约,里面士兵的尸体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而他,却跟着这些尸体,待了不知道多久了。
垂下的双拳不经握得更紧。他发誓,一定要为这些牺牲的士兵报仇,拿回属于他们的城池……
他冷声吩咐道:“严漠,马上派人将他们给安葬这里。”
“末将遵命!”严漠拱手道。
“其他人,随本殿即刻回营。”话毕,便朝前面走去。
殷城,谢府。
怡芳阁内。谢婉宁双目紧闭,躺在床榻上,只是却睡得不那么安稳了……
睡梦之中,她看见,娘面带微笑地朝她走来。
她还欢喜地唤了一声:“娘!”
“宁儿,你现在过得可还好?”江漫和蔼可亲地问道。
“娘,宁儿好想您,不要离开宁儿……”她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抱住了对方。
“宁儿,为娘死得好冤,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替为娘报仇……”
谢婉宁愕然,推开了对方。难以置信地问道:“娘,您在说什么?什么叫死得冤……”
“宁儿,要替为娘报仇……”江漫恢复神情,一脸冷色。
“娘,您告诉宁儿,到底是何人要对您下毒手……”谢婉宁连忙问道。
“咻”的一声,一枚暗针掠过谢婉宁,直直射入了江漫的体内。
“娘,娘……”
谢婉宁想要转身去看清放暗针的那个人,却被亮光照得睁不开眼。
再次睁眼,她的爹和大哥,还有其他她很少见到的兄弟姐妹,被牢牢地绑了起来,跪在地上。
而她也被绑了起来,却满脸茫然地盯着两旁的人,不知所措。
杀头台的下方,站满了百姓,一个个七嘴八舌数落谢家的所有人。
“真是没想到,谢家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怎么就通敌叛国了?”
“谁知道啊?这越是有权势的人,心就越黑越奸诈,能干出这样的事,活该被人骂!”
……
谢婉宁抬眼,正好看见刽子手举着大刀,要朝谢府的人齐齐砍去。
“不……不要!”谢婉宁惊喊道。
“郡主,您醒醒……”
“郡主,您怎么了?”素檀连忙唤了两声,也没有叫醒谢婉宁。
“不要!”谢婉宁吓得坐了起来。
一直唤她的素檀连忙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素檀,我做梦了,我梦见了娘,娘她说,她死得冤屈,要我给她报仇。还有……”谢婉宁死拽住素檀的胳膊,害怕道。
“还有爹和大哥他们,被人给绑了起来,那大刀正要朝他们砍去!”
“郡主,您定是这些时日没有休息好,心情差,才会做恶梦……”素檀出声安抚道。
“可那梦为什么那么真实?为什么……”
“郡主,梦都是相反的,您心中应该希望老爷和大公子他们好,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他们的安危。”
“开始爹和大哥他们在预谋害表哥啊,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去前线找表哥……”谢婉宁说着便要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郡主,您就算去了前线,又能怎么样啊?太子殿下身在敌营,您救不了他的……”素檀连忙抬手拦住了谢婉宁的去路,道。
“救不了他?是啊!我好像救不了他……呜呜……”谢婉宁再也承受不住打击,顿蹲下身缩成一团,低声抽泣着。
“郡主……”素檀满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了。
皇宫,冷宫之处。
翦绮一席白衫,站在外面,吹着凉风……
碧浣不忍,拿着一件披风走上前去,替其披上。
“主子,您还是该注意身体,莫要染了风寒了。”碧浣担忧道。
“碧浣,你说现在外面,有发生了哪些事吗?”
“主子,奴婢偶然听见宫里有小太监在说,太子殿下被敌军俘虏之事。也不知道现在太子殿下怎么样了。”碧浣无奈道。
“他一定会活着回皇城的……”
“嗯?”碧浣意外。“主子,您怎么知道?”
“就凭他的生母是宸妃娘娘。”
“主子,您如今说的话奴婢是越发不懂了。”碧浣埋怨道。
“不懂就算了,你啊,还是单纯着些好。”翦绮笑道。
“主子,单纯善良有什么好的?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有这自己的心机,当初若不是云妃之事,您怎么可能待在这个地方。”碧浣不悦道。
“……”翦绮身形一顿。
碧浣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拍了几下自己的嘴。连忙跪地道:“主子,奴婢知错,不该多嘴,请主子责罚!”
“罚你作甚,起来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翦婕妤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冷宫弃妃而已。
“主子,奴婢只是一时嘴快,才不小心提起了您的伤心事,奴婢知错了。”碧浣颤颤巍巍站起来,道。
“好了。我又并非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你也无需有那么多顾虑。”她抬手拍了拍碧浣的肩头,安抚道。
“主子,我们真的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吗?”碧浣突然问道。
她还那么年轻,宫外的世界她还没有好好去看过。若是她的后半辈子就在这四面宫墙的地方过了。兴许到死,也为留下遗憾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翦绮淡声道。
夜营。
士兵见有人到了外面,仔细看去,居然是太子他们一行人……
“参见太子,严将军,孟将军!”士兵齐声拱手道。
“你们几个,把这些伤兵带下去好好让军医看治!”萧奕辞冷声吩咐道。
“是。”
萧奕辞直直朝主营走去。
裴罔得知太子突然带人回来了,惊了一跳,直直站了起来,靠去了一旁。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他连忙拱手行礼道。
萧奕辞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是?”
“禀殿下,末将姓裴名罔,是皇上下旨派来稳住军心,维持秩序的代理主帅。”
“本殿不在这些时日,战况如何,你该一五一十地告诉本殿,明白吗?”
“末将绝不欺瞒殿下。”
良久,裴罔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
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效忠的主子为了什么狗屁兄弟情义,居然不顾自身安危,一次又一次深入敌部,就为了救太子?
不过自己把这件事说了,太子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全然不关心萧璟翎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有没有落入敌人手里。
“敌军的奸计你们都识别不出来,他们不知道,而你裴罔身为主帅,也不知道吗?”萧奕辞怒声问道。
裴罔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当日邙山爆炸那日,唯一一个死里逃生的王将军赶回军营,告知说您为了减少伤亡,在敌首的逼迫之下投了降,可不知怎么得?那炸药就直接爆炸了。”
“我等想着太子殿下已经落入敌军之手,不敢轻举妄动,再有那敌军将人给绑在城池之上,明目张胆告诉我等,若是进攻他们,就……”
“一派胡言!什么王将军,你们连消息是否属实都未打听清楚,就听信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本殿就算带兵杀出一条血路,也不可能向敌军投降。”他带出来的兵,绝对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会因为区区炸药,而选择投降?
“可王将军确实是同殿下一同去的邙山……”裴罔还是不理解。
“真正的王将军,早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之中,你们所看见的,不过是有人易容误导你们,而你们就这样被敌军牵着鼻子走,东郡城迟迟攻不下来,夜宸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萧奕辞怒声道。
“末将糊涂啊!是我等未派人尽早核实清楚。”裴罔满是后悔。但还是出声劝道:“可如今熠王殿下深入敌部,把那个战俘当成了太子您,眼下情况如何也是未知,殿下万万不能此时攻城啊!”
“东郡城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因为他不敢保证皇城如今被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也许他和萧璟翎,真的会站在对立一面。父皇一直不希望发生的事,怕是他也无法避免了。
“殿下,万万不能现在攻城啊!”
“够了,本殿如今是主帅,裴罔,你不过是暂时代任。如今卸任,若是违抗军规,本殿不介意让你被军法处置!”萧奕辞冷声呵斥道。
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皇城危机,更何况,那些他亲眼看着死去的士兵,哪个不让他深恶痛绝。若不是那场爆炸,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死去的士兵哪个不希望自己为他们报仇雪恨?拿回属于夜宸的城池,他也算是给死去的士兵一个交代罢了。
“末将……明白!”裴罔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他如今心里混沌,太子一旦此时攻城,熠王的生死怕是难说了。他早该多劝一下萧璟翎,不让他再次冒险入东郡,也许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可惜熠王为了救太子,不惜把自己的生死系于天命。而如今的太子,哪还有什么兄弟之情?怕是早就想要除掉萧璟翎了。
眼下现成的机会摆在萧奕辞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会现在无动于衷?
皇城事宜一切都安排好了,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萧璟翎出了事。所有计划都得功亏一馈了。
东郡城,檠营。
主营内,宋锦恒背立一处,盯着挂在一旁的大致地形分布图琢磨研究。
这时,徐将军慌着步子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殿下!”
“何事?”他冷声问道。
“回殿下,一直在边周监视夜军动向的暗探来报,说夜宸太子竟活着回了营地,眼下怕是……”
“本王倒是挺意外,当日那么强烈的爆炸,如今半月过去了,他还可以活着回去。哼!他既然回来了,我军只需直面迎敌便是。”宋锦恒冷声道。
“殿下,那夜宸太子自打来到前线,便打着要攻下东郡城为目的,他如今活着回来,末将猜测那夜宸太子不日就会率军攻城。”徐将军分析道。
若是此战恒亲王不全力以赴,守住东郡,东郡被攻下之事一旦传进檠皇耳中,怕是朝中大臣,都得对其说三道四。
檠皇实现统一天下的目的,怕是越发难完成了。到时候若是责罚落在了恒亲王身上,怕是……
“本王答应皇兄的事,便一定会完成。徐将军无需再担心。”他清楚徐将军在担忧什么?
无非是怕自己如上次一样,攻下来的三座城池,最后还是回到了夜宸。檠皇若是再得知这样的消息,怕是那朝中大臣都会联起伙来质疑他这个亲王是故意为之。从而使檠皇在朝中落下脸面……
徐将军想起来什么,突然问道:“末将听闻之前那个被苟都统抓住的杂役,什么也没有审问出来,就被殿下给带走了。末将不明白,殿下将那个人带出地牢还找地方安置是为何?”
聂卿萦的太子妃身份如今除了他,军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而他,从未打算拿着一个女人的性命,去威胁敌人投降。就算那个女人与敌国有莫大的关系,他也不会……
何况,漉儿是他放在心上之人,他又怎么可能利用她去谋取好处?
第二百五十一章:他过去的记忆
“此事你无需深究,你只需听明白一句话,不管是何人,动了她,就是在与本王为敌。”宋锦恒淡声道。
“可是殿下,那女人身份不明,若是让其继续留在军营,怕是一大隐患……”徐将军不免还是有些顾虑。
“记住本王的话,她叫漉儿,是本王找了十多年的放在心尖上之人。若是军中有人敢对她不敬,本王必将严惩不贷!”
宋锦恒的话一锤定音,徐将军顿时不敢再多问一句了。
恒亲王战功赫赫,少年闻名。是多少檠国女子梦寐以求都想嫁的男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凡事带着这种目的靠近恒亲王的,下场都不会好。那些女子有了前车之鉴,都不敢再去叨扰他了。
传闻恒亲王不近女色,十多年来,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上心。就连檠皇多次提及要为其赐婚,都被他给无情拒绝了。
檠皇知道他不拘束于儿女情长,心中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他还年轻,婚事不急于一时。索性就没有再提及过了。
眼下突然多出一个身份成疑的女人,恒亲王居然还当面言明,谁要敢动那个女人,就是与其为敌。是他放在心尖之人。徐将军现在心里五味杂粮。
要说好,那便是恒亲王并非不近女色,只是没有遇到合适,对得上眼的人。要说不好,那便是这个女子身份成疑,搞不好还是夜宸的细作,这也不免让他心里担忧。
“末将明白。”话音刚落,一个侍女的声音便在营外响起来。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恒亲王!”小夏乞求道。
“恒亲王如今在与人议事,怎么可能会见你一个女的?何况此地岂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还不快离开!”守卫呵斥道。
“求你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恒亲王,来不及了……”小夏依旧不死心地求道。
里营传出了男人的声音:“让她进来!”
守卫这才放行让其入内。
“奴婢参见主子!”小夏连忙跪地行礼。
宋锦恒看向徐将军,随意吩咐道:“你先下去。”
“是!”
待人走后,宋锦恒才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是姑娘她刚才晕过去了。”
“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回主子,是姑娘她坚持不愿进食,所以才……”
“什么时候的事?”他不过才两日未去见她,如今竟学会绝食了?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从主子那日负气离开之后开始的。”那时开始,聂卿萦便为进食了。
她虽然没有被关在地牢,可是被关在一个营帐之中,成日里不能外出,那又和被关在地牢里有多少区别?
那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就像一个犯人被关在那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明明知道萧奕辞没有落在檠军手上,却丝毫没有办法,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想想她也真是无用……
宋锦恒无法,只好朝她那里走去。
聂卿萦所在营帐。小秋见她晕倒之后,连忙去请了军医过来。
里营,小秋连忙道:“军医,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姑娘醒过来。”
她这样不吃不喝,看着自己着实是揪心不已。
军医放下药箱,随即道:“老夫诊断病人喜清净,免得出差错,不如……”
“军医说的是,我这就先出去。”小秋会意,连忙转身离开。
待人走后,军医才摇了摇榻上的人,唤道:“阿萦,你快醒醒!”
聂卿萦强忍着胃里的难受,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胡子稍长,皮肤稍黑的五十来岁的人。
“你……你是?”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阿萦,是我。”萧璟翎想要撕下胡子,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还是不要撕下来,不安全。”她淡声道。
他点了点头。
“你不是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她连忙低声问道。
“你还在这里,本王岂会不来救你?”
“所以前几日的那场交战,便是你趁机潜入进来的契机吗?”
“唯有那个法子,本王才能再次潜入。这两日本王一直在打听你的状况,却不想你却被带到了这里,本王要想来见你,只能通过伪装成军医来此处。”萧璟翎解释道。
只是他琢磨了两日,也没有想到好的法子救她,至于地牢,他依旧没有法子潜入进去查看皇兄的状况。
“对了,我知道……”聂卿萦还未来得及说完萧奕辞没有落在敌军手里,需要他放出消息让军中派人去寻。
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声色一惊,萧璟翎连忙做出诊脉的模样。
只见床榻上的人嘴唇因没有喝水已经干得起了皮,脸色也变得苍白,宋锦恒的心顿时有了怒火和心疼……
“她怎么样了?”宋锦恒冷声问道。
“殿下放心,这位姑娘只是许久未进食,导致营养欠缺,心绪不稳,才会晕厥。”萧璟翎拱手禀明道。
“你先退下吧。”他随即道。
“是。”
“小秋,可有让人准备膳食?”他再次问道。
“回主子,已经让其他人去准备了。”小秋连忙道。
宋锦恒随即摆手示意小秋小夏退下。
待人走后,他才上前一步,轻坐在床沿边。
聂卿萦却本能的往后退了两下。
“告诉本王,为什么要绝食?”他强压着怒火,问道。
“哼!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聂卿萦冷笑道。
她就像一个牢犯,被关在此处,每日只不过将膳食送了过来。可她不属于这里,她凭什么要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
“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与其有朝一日被当做一个要挟,倒不如此刻死了好。”至少她也算是为夜宸做了件好事。
“漉儿,在你心里,本王就是那样阴险之人,需要用你的性命,去威胁夜军吗?”宋锦恒质问道。
“别叫我漉儿,我不是她,不是她!”她只知道自己听见他喊这个名字,都会感到讽刺和恶心。
“我宁愿你此刻直接一刀给我个痛快,也不要再被关在这里。”她在此处过的每一日都是那么的煎熬。外面的一切似乎从她来了这里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就是漉儿,本王永远不可能动手杀了你……”男人扯过她,一把揽住了她,坚决道。
她是自己年少之时都放在心上之人,十多年过去了,他让人跑遍了所有地方,只为找到那个年少认识的女孩,可是却毫无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老天有眼,让她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会动手杀了她?
那年的他,不过十四岁,而漉儿,不过七岁。他们的从相知到相识,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十四岁的他,初上战场,跟随他的将军师父,为了檠国的安稳,与西戎等国交战不休。那时候的西戎,还并非小国,多年扰战边境。各个国家都想来攻占檠国的领土,好扩大他们的地盘。
而他却从小立志,长大之后要为国尽忠,护国无虞。绝对不会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是初上战场的他,那一战打得并不顺利。他率领的士兵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
要想活下去,只能殊死一搏。士兵们全力以赴,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他,还是免不了受了一身伤。
一路上保护他回营的士兵死的死,到最后,只剩零星几个人保护他回营。
可路上还是遇到了敌军的埋伏,士兵极力保护,才让他有了逃跑的机会。而他却因受了箭伤,体力不支,最后从马匹上跌落,滚下了斜坡。
当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院内。
此处四面环竹,屋顶炊烟袅袅……
他强撑着身体出了门,只见一大一小两人正在外面有说有笑。
女孩笑意连连,帮着妇人摘菜。女孩举起手中的菜,晃了晃,道:“路娘,您看看我学会了!”
“漉儿真棒!”
这时,女孩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连忙高兴地告诉了妇人。“路娘,那个哥哥醒了呢!”
“是嘛?”妇人顺眼往了过去。
女孩迈着步子,到了他的跟前,问道:“你现在伤口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只是道:“多谢相救!”
“不必言谢,路娘同我说过,帮人是应该的。”女孩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漉儿。”
“……”他犹豫了半晌,道:“锦恒……”
“你既然比漉儿大,不如漉儿唤你恒哥哥吧?”
“嗯。”他没有否认。
那些日子,他便在此养伤,偶尔有时会和那个女孩打成一片。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觉得快乐。
只可惜,好景不长。派过来寻他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他自然不能多待。
二人坐在石头边,他开口道:“漉儿,我要离开了。”
“恒哥哥不留下来陪漉儿吗?”女孩不舍地问道。
“我必须得回去。”
“可是我舍不得你走……”女孩眉头微蹙。
“漉儿放心,有朝一日,待我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便来找你,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对吗?”
“我……”女孩欲言又止。她是背着父王母后,让路娘带着自己出宫的,至于她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雨滴型的血玉吊坠,在她眼前晃了晃。
“哇!恒哥哥,这是什么?它好漂亮啊!”女孩接了过来,惊呼道。
“这是血玉,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以后漉儿若是想我了,便拿着它看一看,就把它当成我在你的身边就好了。”
此物是他身上唯一携带的白玉,经过多日的打磨和钻孔,才有了大致模样,然后再灌入几滴自己的血,便成了血玉。
拿近些看,还能细微地发现那个不大明显的“漉”字。
“多谢恒哥哥,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漉儿喜欢就好。”他笑道。
“恒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管多久,都不要忘记我。”女孩抬眼看向他,道。
“好,我一定会回来寻你的。”
最终,漉儿站在院内,目送了他的离开。
“路娘,恒哥哥他还会回来吗?”女孩问道。
“兴许会吧。”妇人也不能确认。
聂卿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放开我……”
可他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聂卿萦恼怒,直接使尽全力,推开了地方,迅速拔出自己头上的发簪,朝对方的胸口刺去。
“呲”的一声,隐隐约约,能听到发簪穿过布料刺进去的声音。
男人眉毛微蹙,哪怕她伤了自己,也未曾想过要呵斥她。
“……”聂卿萦愕然,握发簪的手有些不稳。按理来说,凭他的身手,一根发簪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她没有想过要伤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威胁他不要靠近自己。
“你……为什么不躲开?”她颤颤巍巍地问道。
“要是伤本王可以让你解气,就算再捅本王几下,本王也毫无怨言。”男人抬眼注视着她,淡声道。
他抬手想要拔掉发簪,意识到他的靠近,她顿时松了手。
“漉儿,你与本王的过去,如今真要对它视而不见吗?”
聂卿萦一怔。过去?十多年的事吗?可她不是原身,怎么可能会有过去的记忆。
若是原身活着,就如先前一样,就算是死也不同意和亲,而她,更不可能会来到这里。
那么原身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宋锦恒在一起吧?
“是殿下认错了人,我不是漉儿,所以往后我不愿再……”听到这个名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他的话打断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不,你是,本王永远不可能认错,你只是暂时忘记了过去,或是在怪本王,十多年来未寻到你。”他直声道。
他只当她生气,怪罪自己未找到她罢了。
可是他的话,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不是原身,就算是说破天,她也不会和此人产生任何瓜葛。
这次,她未再纠结他的话,目光移向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用了很大力气把发簪捅上去的,正是因为有盔甲护体,她不用力,自己便占不到一点好处。所以簪子拔出来之时,将近快一半是带了血的。
她转身摸出枕头下还未用完的金疮药,递了过去。
这……是她身为医者的本能。伤因她而起,她便责无旁贷。
“……”宋锦恒见状,心中有些雀然。
至少她不会看着自己死在她面前。
聂卿萦连忙道:“你别多想。”
“嗯。”男人轻嗯一声,便接了过来。
正在二人气氛尴尬之际,营外传出了声音。
“主子,膳食备好了。可要现在端进去?”小秋扬声问道。
“拿进来。”男人提高了音量,开口道。
随即几个侍女端着膳食按序入内摆放好,便退到了一旁。
“用膳!”男人目光转向她,道。
“我不会用膳。要么你就放我离开,要么直接杀了我。”她坚持道。
想让她不闹,安安分分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在这里的人,谁不是那么想的,恒亲王能网开一面,让她住在这里,不再为难她,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是这里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囚禁罢了。无非是多了几个人,环境比地牢好一些而已。
宋锦恒脸色突然暗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榻上的女人。
拳头突然握紧,暗声道:“除了你离开,杀了你,其他事情,只要漉儿开口,本王都会应下。”
她该知道,自己就算与天下人为敌,也不会杀了她。可她还是那么无情地说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还没有好好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她却那么自私,要无情地再次离他而去。
当年明明说好,她会在他们初识的地方等着自己去找她。可当他处理了所有事,派人去寻之时,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个世界那么大,他要到何处去寻她?
“我从始至终都不属于这里。”她冷声道。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忧心萧奕辞,想要去寻他下落,可她却失去了自由,身在敌营。
刚才她想把自己的知道的消息告诉给萧璟翎,可还未来得及说,便被中断了。
“本王前两日听士兵说,小秋在偷偷打听地牢里被关在里面的战俘的情况。漉儿,你要明白,一个低贱的下人掺和地牢之事,会是什么下场?”宋锦恒突然冷声道。
她身形一怔。他在威胁自己,也是在提醒她。没有挑明此事,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可若是自己不听话,小秋的性命恐会堪忧。
一旁的小秋神色一紧,连忙跪地求饶:“主子,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子高抬贵手,饶奴婢一命!”
男人直接上前,用发簪抵住小秋的喉咙。逼问道:“你不用膳,她就得死。往后你一次不用膳,你身边的人就会因你而死!”
聂卿萦连忙起身,制止道:“住手,你别伤她,我吃。别伤她……”话尽,直直朝桌前走去。
慌慌张张地拿起碗开始扒饭。
果然,这么久以来,她还是那么的心软。
男人丢下发簪,直接掠过她们,朝外面走去。
小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上前提醒道:“姑娘,主子已经离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往口中塞着米饭。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好让萧璟翎和自己碰面,将萧奕辞不在敌军手里的事告知于他……
夜营——主事营。
萧奕辞召集了所有将军在此地商量攻城事宜。
他指着地图的位置,一点一点地分析攻城计划。
“诸位请看,我军兵分三路,从东、西、南三处同时发起进攻。南面大门由本殿,严将军,孟将军三人率军主战。”
“东、西两面由裴将军,覃将军率兵进攻。至于秦老将军和陆老将军,便作为后力部队,及时补损三面。诸位可有异议?”
“我等全听殿下差遣!”众人齐声道。
攻城之事定下之后,命令吩咐下去,士兵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操练气势汹汹。
所以人准备好一切事宜,就等着出发去边境。
这日,萧奕辞一袭戎装,手持长剑,跨上马鞍。领着大军前往边境。
东郡城内,檠营。
一个通报兵迅速跑到了主营。“报!”
“何事?”宋锦恒冷声问道。
“禀殿下,夜宸太子率领大军正朝东郡城赶来,此刻已经跨过赤水了!”士兵拱手道。
他立即站起身,冷声道:“徐将军,马上吩咐下去,让全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御敌。”
度过赤水便离东郡城不过一公里了。看来,他确实不该低估了那夜宸太子。
能在爆炸之中活下去的人,自然得有些本事。
当日那炸药,是他安排人埋得不错,他也确实想要让他们不战而降,只可惜那夜宸里总有人是看不管夜宸太子,想要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所以便趁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偷偷溜走,拉了引爆线。
那场爆炸损失了他一半士兵,要不是他命大,恐怕也会受重伤。
却不曾想,他们逃跑之际,萧奕辞一行人恰巧发现了一个山洞,趁着爆开的面积还不算太大,便钻了进去。
随即爆炸声持续不断,滚石落下,把那个山洞给堵的严严实实。可他们命大,居然还能活着出来?
半晌,夜军兵临城下。徐将军带着士兵堵实了城门。
城楼之上,弓箭手举着弓箭,对准了下方。
大战一触即发。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随即响起了一道惊雷。
萧奕辞抬手示意,高声道:“进攻!”
城楼之下,箭雨连连,朝着夜军射去……
时不时又是火球惊飞,直接略过城墙,朝里面砸了去。
城门被打开了,一位将军率着士兵冲了出来。
随即两军混杂到了一起……
城内,嗙的一声。营外再次有了动静。
“小秋,外面怎么回事?”聂卿萦连忙问道。
“好像是夜军突然举兵进攻东郡……”小秋模棱两可道。
“进攻?何人为首?”她冷声问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秋摇了摇头,道。
而萧璟翎这里,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估摸着这情况,是裴罔他们率兵攻了城。
只是他先前明明同裴罔协商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攻城的。
萧璟翎心里暗猜道:除非……是另有其人?
这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救治营。
见到了他,便冲了过来。
“军医,不好了,姑娘腹痛难忍,需您过去看一看情况。”小夏焦急道。
“什么?”萧璟翎惊愕。好好的她怎么会腹痛难忍?
很快,小夏便带着人到了营帐。
聂卿萦此刻正捂着腹部,在榻上蜷缩在一起,表情痛苦难堪……
萧璟翎放下医药箱,心中会意,道:“你们都先去外面侯着!”
“是。”
带人都离开后,聂卿萦才恢复了正常。
“阿萦,趁着此刻,本王有要事同你讲!”萧璟翎径直道。
“我也是。”
“本王怀疑此刻领兵功城的是皇兄,他没有落在敌军手上。”萧璟翎解释道。
“我那日正是要告诉你此事,可却被打断了,所以便打算寻个法子见你一面,把此事告诉你。”却不想他也已经知道了。
“看来,我们都被檠军给骗了。”他暗声道。“阿萦,既然皇兄不在此处,我们现在趁营里守卫松动,直接离开?”
“我走不得。”她摇了摇头,满是为难。
“阿萦,你告诉本王,那恒亲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然她为何不答应此事同自己离开。
聂卿萦抬眼看向外面,道:“我走了,她们都得死……”
宋锦恒早就料到她有那个心思想要逃出去,所以早就安排了人将所有地方守得死死的,甚至还打了招呼,她一旦在外走动,被人察觉到了。
势必会暴露萧璟翎,拖累他。再者那日,宋锦恒才走不足半个时辰,便折返了,当着她的面,让这些无辜的侍女服下了毒药。
还警告她:“漉儿,不要想着逃出去,你走,她们一个都活不了。此毒的解药,只有本王有……”
“宋锦恒,你真是疯了。她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将她们牵扯进来?”她不满地质问道。
这是六条人命啊!却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她心里清楚,就算没有这六条人命,她依旧逃不出去,凭他的手段,她怕是跑营外不足半柱香时间,必定会被抓回来。
可宋锦恒却毅然选择了这个手段,拿其他人的性命威胁她。
“漉儿,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待在此处,待在本王身边,不要妄图想着离开,或是让本王杀了你。她们便可安然无恙。”
她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试问,此种情况,她又怎么可能安然脱身?
人还未走出去,还暴露了萧璟翎,到时候她岂不是愧疚难当?
“阿萦,你不过才与她们相处几日,如今要为了她们,将自己搭进去,值吗?”萧璟翎淡声问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我只知道,这是六条活生生的性命。你若让我坐视不管,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坚决道。
“可你待在此处,无疑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本王又怎么看得下去?”
“恒亲王这个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太多,他既然能拿她们的性命威胁我,自然也会在各处安排好人,一旦我被发现,别说我会被抓回去,就连你,身份也有可能会被暴露!”她解释道。
“你是在担心本王?”他突然脱口而出。
“我……我……算是。”她吞吞吐吐,并未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听她这样说,自己的心顿时有了愉悦感。至少她是关心自己的……
“对了,你的身份如今还没有人知道吧?本王不明白,那恒亲王不杀你,却要将你留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他突然问道。
“……”她没有回应。至于之前的那些事,不让其他人知道,是她认为没有必要。
宋锦恒想找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原身。只可惜,她至今也不明白,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会放她离开,究竟是为何?
见她不愿提及,只好率先道:“既然阿萦不愿说,本王不会强求。”
话音刚落,营外便有声音响起。
“参见主子!”几人齐声道。
二人见状,连忙拉远了一段距离。
萧璟翎抬手做出替她把脉的模样……
男人扫了一眼,问道:“军医为何来此?”
按理来说她已经进食了,身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见他来此,她倒是很意外。
眼下城外打得不可开交,而他这个一军主帅还有时间来见她?
聂卿萦抬眸,随意找了个借口:“兴许是今日的早膳有些不适合我胃口,用完便突然腹痛,这才让人去寻了军医。”
“既然是她们照顾不周,本王这就下令责罚她们。”宋锦恒径直道。
聂卿萦见他要罚人,连忙拒绝道:“不用,都是小问题,恒亲王无需牵连他人。”
“军医诊脉,这些下人伺候你的人理应在侧,她们就是这样伺候你的?”男人不满道。
见宋锦恒对此要有所怀疑了,连忙看向萧璟翎,道:“军医,既然我身体无碍,您先退下吧。”
萧璟翎起身行了个,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是否在乎你安危
聂卿萦见宋锦恒对此要有所怀疑了,连忙看向萧璟翎,道:“军医,既然我身体无碍,您先退下吧。”
萧璟翎起身行了个,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眼下城外两军打得激烈,恒亲王竟还有时间来这里。我倒是有些意外了……”聂卿萦坐直身子道。
男人并未接话,直接问道:“漉儿可知,此战夜军领军是何人?”
“殿下问我此等话,不觉得很无理吗?我如今都出不去这个营帐,就算想知道也难,不是吗?”
男人冷笑一声,道:“那为首之人,可是夜宸太子,是你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包庇之人。”
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时候找到她,那样自己就可以将她给留在身边了。
见她听完没有一丝震惊反应,他便心里明白了。
“看来,不用本王说,漉儿早就知道那领兵之人是谁了。本王可以答应你,让你在军营可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如此漉儿是否能不怨本王将你关在这里了?”男人突然道。
他希望她能像十多年前那样,只在乎他一人,不会心里有其他人。所以他才稍微放松一些,让她有更宽的范围活动,不要再怨恨他。
“呵?殿下突然想通,怕是有其他目的吧?”她不可能会信,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她获得自由。
可惜了,只要她还在这里,成日里要面对她,她便永远不可能会自由。
“本王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待在本王身边。”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是不可能会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离开的。
“别做梦了,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成日里看着你。”她决绝道。
“……”她果然,只要有那个人在,她便还有牵挂,永远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宋锦恒上前一步,直接拽起她的手臂,便要往外走……
她心头一惊,问道:“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本王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本王身边……”话尽,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她在宋锦恒的拖拽之下,被带上了城楼。
“你放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聂卿萦恼怒,用尽力气想要睁开他的桎梏。
“漉儿,本王要让你明白,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没有一个比本王更在乎你。”男人坚决道。
“不……我不想明白,我不要去……”聂卿萦忍着手臂的痛,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拼命后退,不愿继续往前走。
楼梯之处,她脚下踩空,差点摔下去,宋锦恒连忙伸手,再次把她给拉了回来。
“漉儿,你怕了?就算是怕,本王也要让你亲眼目睹,你拼了性命也要护着的人,是否会在乎你的安危?”如此,她才可以真正的死心,心甘情愿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三军面前,萧奕辞会怎么决定?她确实心里没底。
曾几何时,她问过他,若是有朝一日,权势与我,你必须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那时,他只对她说。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世事难料,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不可能的……
三军当前,他应该不会为了她,放弃进攻东郡吧?
趁她苦想之际,宋锦恒拉着她,继续朝上面走去。
俯瞰四方,两军打得热火朝天,这里倒一个,那里又倒一个,本来都比较昏暗的地面,染了红。
战争,只会死很多的人。
她明白,此战是萧奕辞率先挑起的,东郡一日不破城,他们便不会撤退……
宋锦恒抽出长剑,抵在她的脖颈处。高声道:“都给本王看清楚了,这城楼之上的人究竟是谁!”
城下的人闻声,有的纷纷抬起头。萧奕辞目光落在那处,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他一时还不明白,聂卿萦为何会来此处,又怎么会来前线?如今还落在了檠军的手里。
严漠和孟汀雪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孟汀雪愕然,太子妃?她怎么会落在敌军手上?
“想必诸位对这个人不陌生,她便是夜宸的太子妃,你们若是想她活着,便立刻撤军,否则,别怪本王刀剑无眼了。”
没有萧奕辞的指示,没有人敢动。
“堂堂亲王,用一个女人的性命作威胁,你曾经的威名,也不顾是吗?”马上的萧奕辞总算是开口了。
宋锦恒冷笑一声。威名?威名再怎么重要,也没有把自己喜欢之人留在身边重要。
“邙山一役,你们之所以会损失惨重,计划的战术被我军提前知晓,可得多亏了你的太子妃。若不是她让人传消息给本王,我军也不可能会占那么大一个便宜。”
聂卿萦一怔。他居然要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恒亲王,你如此抹黑我夜宸的太子妃,怕是不妥,莫说是片面之词,太子妃与你并无交集,又怎么可能会传信给你?”孟汀雪不满道。
“呵,诸位有所不知,先前在,骞都,你们的太子妃上山采药,可与本王有过一面之缘,在那时,本王便与她结识为友了。本王没有充足的证据,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污蔑她。”
随后从某处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书信,展示了出来。
聂卿萦震惊,他居然连书信都准备了。为了将她留下,可谓是煞费苦心。
此话一处,城下的士兵都心里动摇了。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而现在撤兵。
突然有士兵道:“殿下,不能撤兵!”
“是啊,不能撤!”有人应和道。
随后就是一阵七嘴八舌……
在众人的不满之下,他若是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让他们撤下去,一定会影响军心。
哪怕那个人的身份,是当朝太子妃,也不例外……
骞都城那次,她确实去了深山采草药。这件事……知道的人为数不多,而宋锦恒却能清清楚楚地说明白。
想来聂卿萦回营之时,把此时给瞒了下来。
而今她没有任何人的允许,来了前线不说。还落在了敌军手上。众人谁不会意外,一向杀人狠毒的恒亲王,在得知她是夜宸的太子妃前提之下,现在的太子妃,竟毫发无损。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东郡?以他对宋锦恒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让夜宸的人毫发无损。
她……果真是欺瞒了自己?
萧奕辞心情沉重,夜军此刻士气高涨,若是他下令撤退,那么他便是出于私心,不顾大义。
到时候朝臣怎么看他?夜宸的黎民百姓要怎么看他?
爱她,是出于真心,可并不是她可以犯错的挡箭牌。他是信她的,可她却欺瞒了自己。
瞒下了她曾经见过宋锦恒的事。夜宸的士兵们,黎民百姓,都不会原谅她……
他就算爱她,也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与天下人为敌。
萧奕辞抬手,取出弓箭,上了箭矢,箭头直指聂卿萦……
聂卿萦惊愕,连忙摇头解释道:“萧奕辞,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我没有做过这些事,他们是在离间你和我,以乱军心……”
“……”她竟连这个词都知道?果然,邙山一役,他们节节败退,是军营出了细作。
可惜他查了好几日,也未曾查出是何人?
宋锦恒侧眸盯着这个还在为自己辩解的人。
他今日,便要让她认清,到底是何人,有资格和她在一起?
而她拼上性命也要护着的人,到底有多值得她护着。
他可以为了她,与天下为敌,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么萧奕辞,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攻城吗?
可笑的是,自己不过三言两语,随意说了些话,便让他们这些人有了动摇。
人人不顾她的性命,决意要继续攻城。而她拼命护着的男人,此刻竟举箭对着她,要她性命……
“咻”的一声,箭离了弦,直直朝聂卿萦射了去。
她闭上眸子,等着那只箭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果然是……不相信她的……
敌人说的话,怎么可信?他一向是个明白人,却在宋锦恒说出这些话后,便迷糊了。
疼痛迟迟没有传来,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宋锦恒握住了那只冷箭,定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他没有阻止,怕是这只箭矢,已经传过了她的胸口,朝她心脏刺去了。
看来,他果然是下得去手,甚至……没有怎么犹豫。
她现在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信了萧奕辞。
是她,得知他在邙山下落不明,随后又遭遇了爆炸,心中担忧不已。得知他被敌军俘虏,不顾前线危险,策马没日没夜,赶到了前线。
是她,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定潜入敌部,想着法子,见他一面,找机会将他救出去。
他不知道,当自己得知他没有落在敌人手里,心里真的很高兴,也很庆幸他没有落在恒亲王手中。
她想离开,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他的皇弟,为了能救他,本来逃出去了,却再次回来了。可是他却一回军营,便立即计划着攻打东郡城。
难道萧璟翎的安危,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吗?
冷箭迅速,后力很足,擦破了宋锦恒的手掌,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面……
男人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她带下去。”
一个士兵走上前来,立即应下:“是!”
待人走后,男人才举起长剑,高声道:“全军听令,都给本王杀!”
话音一落,两军下次混战在一起……
宋锦恒持着长枪,骑马冲出了城。与萧奕辞交打在了一起……
这一战,打了三日三夜,才总算是暂时停歇了,两军双方谁也没有占到好处。
营帐之中,聂卿萦像丢了半截魂似的,定在一处。
小秋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姑娘,有情况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
“姑娘,现在两军都退下了。”
“小秋,你说,夜军为何会撤退?”
“奴婢也不清楚。”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战事如何?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姑娘,奴婢看得出来,自从主子将你带出地牢,一直都很替你着想。虽然主子有些时候说话语气很差,可那日在城楼之上,冷箭直逼,只有他,毅然拦了下来。”
反倒是夜宸的那些人,不过是主子的三言两语,他们便全信了,认为她通敌叛国,哪怕身份在这儿,也没有丝毫用处。
小夏告诉她,那个夜军为首之人是夜宸太子,而姑娘,是夜宸的太子妃。
可夜宸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决绝射出冷箭。姑娘此刻的心情,怕是很难受吧?
小秋真的很希望,她能放下过去,多感受一下主子对她的好。只可惜,她胆子小,不敢乱开口。
“是吗?”她冷声道。
“是奴婢多嘴了。”小秋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认错。
“我想静一静,你先下去吧。”聂卿萦淡声道。
“奴婢告退。”
是夜,军营之中,篝火冉冉……
晚膳之后,她心中还以为前几日城楼之事,闷得难受。
她抬步走到了营帐之外,本以为这一次,她会被拦在里面。可试了才知道,宋锦恒当真撤了她不可踏出此地的禁令。
一旁的小秋开口道:“姑娘,主子说了,你可以在此处附近活动,切勿走远了。”
毕竟她身份特殊,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她在军营内乱走动,怕是会惹得营中的士兵不快。
主营内,徐将军在一旁抱怨连连。
“殿下,那个女人是敌国的太子妃啊,死不足惜,您为何要挡下那只箭?”要是恒亲王前几日不坦白,他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被软禁在营帐里的女人居然是敌国的太子妃。
第二百五十四章:让她与他成婚
“本王想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尔等只需记住,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就别怪本王不顾昔日的情分。”主坐上的男人罢手道。
下面的人各自面面相觑,似乎他们并没有那个胆子,和恒亲王对着干。
本来,他们的主子能够近女色,是一件好事,可当他们得知那个女人是夜宸的太子妃,他们宁愿宋锦恒还是昔日的恒亲王。
“殿下,就算我等不动那个女人,可此事若是传入檠皇耳中,彼时殿下也要护着那个女人吗?”徐将军仍然不死心地开口问道。
檠皇的手段,丝毫不逊色于宋锦恒,若是宋锦恒因为这个女人坏了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从来不屑用一个女人,来谋大事。相反,我军若是实力依旧,在本王的率领下,他日……直取夜宸,指日可待。”男人冷声道。
他可以效忠檠皇,帮他打天下,可他不是软柿子,若是檠皇想要动手上他的人,那么,他不介意与檠皇翻脸。
他征战沙场十多年,为檠国开疆扩土,使其日益壮大。至于那个位置,他无心去做,可若是敢动他的人,他也不介意去把那个位置夺过来。
至少,他还能护住自己的漉儿……
见宋锦恒已经表态了,下面的人也不敢再多嘴了。
翌日,暖阳初升。
用完早膳的聂卿萦,便在营中琢磨着手上的东西。
纸张之上,时不时的落下一笔。
这两日,她想尽办法,想要研制出解小秋她们所中之毒的解药。
如今总算是有了些头绪……
青代、川莲、红黄各一钱,山茱萸、五味子、各两钱……
还未来得及写完,外面便传出了声音。
“参见主子!”
聂卿萦听到动静,连忙用一张为完成的画作,盖住了药方……
“本王听下人说,这两日你在作画,今日一见,倒也不假。”看着她能心平气和地待在此处,他就放心了。
“我如此,不正是殿下想要看到的吗?”她抬眼冷笑道。
对于她的说话态度,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还是会像过去一样,和他亲近一些的。
他……还是那么期待她能如小时候一样,唤他恒哥哥,而不是对他充满陌生,只会畏惧他。
男人没有理会,迈步走上前去,便要抬手拾起桌案上的画作……
聂卿萦见状,本能的按住画作。淡声道:“我画得不好,怕是会污了殿下的眼。”
“无妨,本王不会评说漉儿的画……”
她神色一紧,继续道:“殿下,能否容我绘画完,再拿去欣赏?”
男人眉毛微蹙,见她此刻不愿,也未再强求。“也罢,待漉儿画好之后,本王再看。”
见他作罢,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小兵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参见恒亲王!”
“何事?”男人冷声问道。
见机会来了,趁他视线放在别处,聂卿萦抬手慢慢移开镇尺,打算偷偷把那张药方给拿出来……
“回禀殿下,有人在救伤营内发现了一个军医很可疑,现已经将其抓入地牢,等候殿下处置!”
话音刚落,只听见“咚”的一声,镇尺落在了地上。
聂卿萦听完吓得手直接抖了一下,东西便掉了下来。而那张药方,她还未来得及取出,隐隐约约,几个字露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宋锦恒视线移了过来,直直盯在那露出的一角。
坏了……
可当她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宋锦恒先她一步,夺过了那张药方。
聂卿萦神色一紧,手心已经起了层薄汗。
她无法确定,宋锦恒是否能猜出这张药方是解药……
男人冷声问道:“你写药方干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人突然写药方,绝对有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这药方是干什么用的,可他知道聂卿萦自己肯定是不需要药方的。
排除所有可能,那便是他给那些侍女下的毒的解药……
他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想清楚了。可到头来,她却想着办法替她们解毒,然后自己才能解脱,是吗?
还有她为什么听完小兵的话,反应那么大?
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
聂卿萦犹豫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
“你想给那些下人解毒?”男人率先道。
她就那么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吗?
“你就那么不想留在本王身边?”他怒声问道。
“是,我是要给她们解毒,我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安安分分地留在你身边!”她径直道。
她就算要走,也不想牵连任何人……
只是……为什么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萧璟翎的身份暴露了。
“好,很好!”他本以为,上次那件事,已经让她死心了,可她宁愿再回到那个地方,和那个想要一箭杀了她的人待在一起,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就算那个夜宸太子要杀你,你仍旧不死心,还要回去?本王对你的好,你就一点也看不到吗?”他冷声质问道。
聂卿萦冷笑一声,不屑道:“对我好?殿下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
把她软禁在这里,就是对她好?给下人用毒,逼迫她留下,也是对她好?
过去的聂卿萦,她无法反驳,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留下。可她不是原身,这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眼前这个男人……
他所谓的什么自己比萧奕辞更在乎她,在她看来,不过是意气用事。
“殿下以为,城楼那件事,就可以让我死心吗?可殿下是不是也该清楚,这件事是你的自私手段。你若是真有本事?又何需拿我威胁他们?”聂卿萦质问道。
是他,让她站在两军之间,逼着萧奕辞做出选择。
“漉儿,你以为本王让你站在城楼之上,是因为害怕他们?”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檠国用的低劣手段还少吗?”
宋锦恒被说得云里雾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所言。
为什么会牵扯到檠国去?
“殿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了?”聂卿萦冷嘲着问道。“一年多前,夜、䢵两国和亲,我途径之路,突然冲出来那批要杀我的刺客,不就是你们檠国从中作梗,想要破坏和亲,引起两国矛盾冲突吗?”
“檠国就算再不济,也不会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派人去破坏和亲。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何况本王从来不屑用这些手段。”男人解释道。
至于城楼那日之所以要带她去,只不过是想向她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在乎她。他可以为了她,与天下为敌。
而萧奕辞他三军当前,毅然朝她放箭,可见,她在萧奕辞的心中,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随意的挑拨离间,就动摇了他的决心……
“猜测?呵,你堂堂亲王可以撇得干净,那檠国的皇帝,他的想法也和你一致吗?”
似乎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无法反驳。
皇兄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猜得透?私底下派人破坏和亲,他无法保证此事檠皇可有参与……
他并未回答,扯开话题问道:“漉儿,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解了那些下人的毒,单凭你孤身一人,能逃得出本王的地盘吗?”
“……”是啊,她不能。可想要给她们这些人解毒,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的。
可她依旧有了私心,想要相信萧璟翎一次,只要他们配合得好,便有出去的法子。
比起和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待在一起,她跟愿意搏一把。
“漉儿,你救不了她们,只要你离开了,那些伺候你的人看管不利,乃是失责之罪。就算没有下毒,本王依旧会要了她们的性命!”男人靠她更近,低声道。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宋锦恒,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有权有势,就可以枉顾那些人的性命吗?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可她们的性命,是掌控在漉儿手中的。只要你还在,她们便安然无恙。反之,漉儿比本王更明白。”他硬声道。
这次,聂卿萦再无反驳之言。
“殿下做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留下来,对吗?”她抬眼问道。
她似乎记得,东郡是夜宸的领土,而萧奕辞之所以举兵攻城,无非是想要拿下东郡……
“那日,城楼上,殿下说要向我证明比任何人都在乎我,是不是还作数?”
男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可以留下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还望殿下可以答应。”
“你说。”
“檠军撤离东郡,不再与夜军交战。”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
堂堂恒亲王,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丢弃费尽心思攻下的城池?
这女人疯了?竟还敢向恒亲王提这样的条件?
“本王答应漉儿,可以撤兵离开,可漉儿,到底是否是心甘情愿留下来?本王又怎么能保证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宋锦恒问道。
“殿下想要如何?”她冷声问道。
“本王要你跟随本王一同去濛阳,择日成婚。”
聂卿萦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可清楚,我是夜宸的太子妃?成婚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此事本王自有法子。漉儿无需担心……”
“你怎么可能会有法子?”她很难相信。
“如今夜宸的人,谁不知道,夜宸的太子妃,派人潜伏在前线,导致军机泄露,邙山一役,损失惨重。”
“夜宸太子妃落入敌手,却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可谓是通敌叛国,大罪于身,万死难辞其咎。与敌军勾结,罪不可恕。为平百姓之怒,稳住军心,稳住朝廷。理应废太子妃之位,以彰国威。”
“漉儿认为,这个说法,是否能让你不再有后顾之忧?”男人淡声问道。
“……”萧奕辞真的会这样做吗?她强作镇定,淡声道:“此事……殿下自行决定便好。”
若是能让东郡回归夜宸,她这样做,也算是值得。
至少,在和萧奕辞彻底断绝之前,她还是为夜宸做了一件好事,帮了他一个大忙。
宋锦恒能为了她这个名不副其不实的汐涴公主,放弃了东郡。可见,他确实很在乎原身,可从始至终,她并非那个小时候与他相识的汐涴公主漉儿。
小兵尴尬地提醒了句:“殿下,地牢那里,还请殿下定夺。”
宋锦恒看了她一眼,问道:“既然漉儿如此好奇那被抓进地牢的人是谁,不妨此刻随本王一同前去?”
“……”她轻微一怔。他这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刚才的反应,不惹得他怀疑,确实也不大可能。
哪怕是在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试探自己……
她轻声应道:“好。”
随后,二人并肩,朝地牢走去。
地牢——审问室。
“恒亲王到!”门口处传来了男声。
里处的人连忙屈身行礼:“参见恒亲王!”
聂卿萦迈步娓娓跟在身后,在看清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的脸后,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被抓。
“那绑架子上的人,漉儿可觉得面熟?”走前面的男人突然问道。
她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这时,一旁的苟都统将一张巴掌大已经有了很多褶皱的白纸递上前去。
“殿下,卑职从一个士兵那里得知,此人鬼鬼祟祟暗地寻了个偏僻之处,欲将此书信通过信鸽传送出去。”苟信解释道。
他接过来看了看,问道:“可有审出些什么?”
“这个人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夜宸派来的细作,说自己的书信只是给家里人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她不认识那个人
“是吗?”男人脸色更冷了几分,几步上前,将纸展示在那个人的面前。
“我军的军事布防图,你胆敢说这是普通的书信?”
此物一旦泄露,檠军将万劫不复。
虽然画的只是一部分,却是最重要的一块儿。
“殿下,我冤枉啊!我送出去的真的是普通书信啊!”那人连忙害怕地解释道。
“你真当本王那么好骗?既然是普通书信,有必要找偏僻之处送出?”他怒声道。
“殿下,军中严格规定,战事期间不允许送出书信,我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忤逆军规啊!”
男人随手抽出一把剑,抵在那个人的脖颈上。
“你认为本王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男人冷声道。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脖颈一痛,瞬间鲜血直涌……
“殿……”字终究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聂卿萦想冲上去阻止些什么,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又一次,她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见她如此反应,宋锦恒扔下长剑,问道:“怎么?漉儿刚才说不认识,是在欺瞒本王?”
“……”她犹豫半晌。道:“殿下多心了,我不认识那个人。”
明明连她都看得出来,此人不是细作。那人刚才的反应,只有害怕,和畏惧。
一个合格的细作,势必不会在没有酷刑加身的情况下,表现出这些反应。
可是宋锦恒,依旧果断的解决了那个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性命,随时可以解决。到底是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人……
宋锦恒走近她,关心道:“此地太过血腥,不宜久待,本王带你出去。”随后拉住她的小臂,便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军医书信,明眼里是一封书信,实则是隐藏的军事布防图。一个军医,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布防图记得如此明白?
明知军规不让战事期间送出书信,却明知故犯,可谓疑点重重……
心中暗道: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宋锦恒见她一路上没有反应,突然问道:“在想什么?”
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连忙道:“没想什么。”随即她才意识到,从地牢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她才发现,自己是被他拉着的。
索性连忙收回了手,离远了两步。
手中突然空了,他只好尴尬地收了回去。
道:“本王还有事未处理,你先自行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便朝前面走去。
主事营,诸位将军会聚在此。
大家本以为宋锦恒此次召集他们,是要商讨继续进攻夜军事宜。
可得来的,确实宋锦恒决定撤兵。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何不是七嘴八舌,一片混沌。曾经一向明事理的人,怎会在夜宸打算攻回东郡的关键时刻,撤兵离开。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历来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将自己攻下的城池归还回去,那不正是合了夜军的意。
以为他们是怕了,不敢再继续打下去。
“殿下,三思啊!夜军如今正打着攻下东郡的主意,我军此刻撤兵,不就合了他们的意吗?”徐将军率先道。
“是啊!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行啊。”某位将军应和道。
当初花了那么大力气,攻下的三座城池,结果还没有几个月,三座城池都没有了。
如今的东郡,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可谓是檠军最好的盘踞之处。当初花了那么多时间,牺牲了那么多的将士,才攻下的东郡。
现在夜宸要打回去,他们还没有决一死战,就直接撤兵弃城离开。这不是在告诉夜宸,他们檠军认输了吗?
东郡再丢,檠皇定会问罪他们,恒亲王此决定,无意于将他们置于水生火热之中。
徐将军再次道:“还请殿下三思啊,臣等肯请殿下收回成命!”
“还请殿下三思啊,臣等肯请殿下收回成命!”其他人也齐声道。
“你们以为,本王所言,是来遵循你们的意见吗?本王所做决定,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们没有资格干涉本王所做的决定!”宋锦恒厉声道。
“殿下的决定,让我军所有的士兵怎么想?让远在都城的檠皇知道后又该怎么想?檠皇势必会治罪我等啊!”徐将军内心坚决不希望撤兵。
“本王说过,不是来征求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见。尔等若是抗令,便军法处置。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明早拔营,南下濛阳!”男人拂袖道。
“濛阳?”徐将军一怔。若是他没有想错,濛阳乃当年恒亲王初上战场之处。为何恒亲王要将地点,定在濛阳。
莫非恒亲王另有计策?濛阳适合养军,且与夜宸的垚州,兴义两地隔得甚近。
这样一想,徐将军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拱手道:“末将谨遵殿下之命!”
其他人疑惑,刚才还第一个不同意撤兵的徐寅,怎么就突然同意了恒亲王的决定?
宋锦恒扫了其他人一眼,似乎在等着他们表态。
最终,几人挣扎无用,只好应下:“臣等谨遵殿下之命!”
在救伤营的萧璟翎,看着那些正在搬运东西装车上,以及在忙活其他事情的。
心中顿时不解:奇怪,如今两军战事焦灼不已,檠军今日为何在搬运粮草?
“军医,你快过去瞧瞧,有个人伤口裂开了!”一个小兵跑上前来,慌忙道。
救伤营的军医,不过只有三人,除去牢里已经被杀害的那位,便剩下一位了。而他……不过是冒出的一个。
萧璟翎闻言,便再次转身朝营帐走去。
次日,萧璟翎还未弄明白昨日的问题,今天天还未亮,便看见檠军正在拔营了。
路途遥远,宋锦恒担心她这一路受累,昨儿便差人去寻了一辆马车。
营帐之中,戴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出现了。
“主人,您突然撤兵,舍弃东郡,南下濛阳,可是因为那个女人?”黑衣人冷声问道。
“濛阳更适合接下来的计划,本王不过是凭借优势之地做的决定。莫非你要质疑本王?”他冷声问道。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值得主人为了她,舍弃东郡吗?”宋锦恒宁愿改变攻占计划,也要将那个女人留在身边。
可那个女人就是祸端,任何女人都可以和他家主人成婚,留在主人身边,唯独聂卿萦不可以。
她可是夜宸的太子妃啊……
“你身为一个死士,今日的问题,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宋锦恒冷声提醒道。
“属下知错。”黑衣人只好作罢。
“夜宸的暗线,近来可有消息传来?”他冷声问道。
“暗线来消息说,夜宸不日将会有一场内斗。”黑衣人低声道。
“哦?是吗……”有点意思。
如此,他的计划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完成?
“殿下,那人还说,此次内斗,还有第三方参与。”
“看来还是得先按兵不动……”他倒是要看看,夜宸太子和熠王二人,到底谁胜,谁败?
又或者是那第三方不知来路的人……
夜营——主事营内。
萧奕辞召集众人,再次商议下一次的攻城计划。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次出战,东郡必须得攻下。
这时,一个暗探慌着步子闯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抬眼看向了那个人。
萧奕辞淡声问道:“檠军什么情况?”
“回殿下,属下看见今天天还未亮,檠军便开始拔营了。瞧着他们的行头,好像是要撤兵东郡了。”
众人惊愕:“……”
“撤兵?他们何来的理由撤兵,可有打听到檠军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他冷声问道。
“属下不敢离得太近,檠军要去何处,请恕属下无法得知。”
“东郡对他们来说地势尚好,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檠军没有理由舍弃东郡。太子殿下,檠军此举,怕是有诈!”定远将军覃邶开口道。
“定远将军说的有道理,檠军此举,怕是有诈,我等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秦老将军应和道。
“殿下,檠军一向狡诈,若是买埋了个陷阱,等我们跳下去,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我军绝不可掉以轻心!”陆老将军赞成道。
“诸位说的不无道理。”随后看向地上跪着的暗探,吩咐道:“你且继续隐藏,探清檠军行踪,务必要弄清楚他们的动向!”
如今檠军是真打算舍弃东郡,还是想做个样子,在其不远处埋伏好,又或是知道他想要快速攻下东郡,所以在城中设好埋伏,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一切都还是未知……
再者,太子妃还在檠军手上,就算他二人有了隔阂。檠军也没有理由带着他夜宸的人离开。
前不久的一场画面在他脑中浮现。那日自己决绝朝她射下那只箭,她定然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死心了吧?
可就算如此,他也会尽自己所能,让她可以回到这里。至于她最后是去是留,全凭她自行决断。
“属下明白!”暗探拱手应下,便转身离开了。
至于萧璟翎,他清楚,自己一旦救下他,便是在给自己身边埋下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手足之情,早在他萧璟翎决定招兵买马,起事内讧之际,便已经荡然无存了。
右相一向忠君,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替圣上分忧。却被贯上弑君未遂的罪名,处以斩首之刑。
萧璟翎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心帝位之人了。他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皇帝若是知晓,有朝一日又该如何看他?
皇帝曾诩让他不要与兄弟反目,可是如今,就算他想要避免,怕是也做不到了。
而他要做的,便是阻止这件事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萧璟翎也定然不能背上不好的骂名。
倘若东郡真被檠军给舍去了,他完全可以直接赶回皇城,遏制住内战的源头。
可现在……萧璟翎那里未有消息,聂卿萦还在敌军手中。那日的箭没有伤着她,可不代表她在敌人手上,往后的日子会好过。
在回皇城和救人两者,他还是会选择救人。
既然定时炸弹无法避免,那他也只好与其撕破脸皮了。
马车款款踏上这条让她感到陌生的道路之上。
一旁坐着的小秋满脸无奈,突然问道:“姑娘,你真的要答应主子,同他南下濛阳,在那里成婚吗?”
用和别人成婚换东郡城,值吗?
“小秋,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早就不是我愿不愿的事了。”她淡声道。
“那姑娘真的舍得下你在夜宸的那些朋友,包括……”你爱的人,似乎小秋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次,她沉默了。
她确实舍不下在夜宸相处了那么久的人,菀菀,君神医,皇祖母……
殷城,公主府。
玉粹阁内。缪月得到了前线最新消息,便急冲冲地进屋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萧菀韵。
她听后惊喜万分:“缪月,你确定消息属实,太子皇兄安全的回了军营?”
“公主,奴婢听宫里的人说的,消息真实。”
“可之前不是前线来消息说太子子皇兄被敌军俘虏了去?太子皇兄是怎么平安脱险的?”萧菀韵甚是想不通。
“他们说是敌军故意借邙山一役的爆炸,打着这个幌子,便扬言说太子殿下落入了他们手中。那些个檠国人,真是太狡诈了!”缪月满脸愤懑不平数落道。
“说到底还是我军太过粗心大意了,没有将情况核实清楚。”萧菀韵并不觉得错全在檠军那里。
“对了,此事嫂嫂可知道?”她突然想了起来,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