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十九
一段往事(十九)
“替我把李承剑带回来。”秋水衣咬着牙说,“要活的。”
“李前辈已经离世了。”江寒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李承剑去世的事情,哪怕自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死了?”秋水衣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又是哈哈大笑,“死得好,江寒,只要你能把李承剑的雨花剑带回来,关于小柳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雨花剑?”江寒有些为难,毕竟那是李承剑的遗物,张墨不一定会给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要,“前辈要那把剑干什么?不如换一个,晚辈一定办到。”
“那把剑本来就是我的。”秋水衣冷哼了一声,“要么把李承剑带来,要么把雨花剑带来,其他的免谈。”
“前辈实在是为难晚辈。”江寒叹了口气。
“有时间在这和我讨价还价,还不如赶紧去找雨花剑。毕竟这人老了,心情也是一会一个样,搞不好,过上几天我会给你一个更难的要求。”秋水衣声音中有一丝嘲弄。
“好。晚辈试试。”江寒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追查柳亦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李承剑也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看着离去的二人,秋水衣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中长年把玩的一块玉牌早已经化为了粉末,“师兄,你倒是轻快,死了,但是这雨花剑本来就是我的!”
“江寒,你知道那把剑在哪?”血燕的情报只是知道,江寒和李承剑有着不错的私交,自从柳亦舒凭空消失后,能找见李承剑和雨花剑的也就只有江寒了。
“自然是知道的。”江寒知道李承剑死后,那剑就落在了张墨手里,只是不知道张墨回来了没有。“就在我一个朋友手里。不过这秋水衣要雨花剑干什么?秋水衣也是剑客?”
“这个我可不敢说,会被追杀的。”封刑突然想起了以前发生的那件事,也是有人多说了两句,竟然被秋水衣追杀到了西夏,这辈子都没敢回中原,“你要是胆子大,你什么时候自己问她吧。”
“算了。”江寒可不想惹麻烦,“我去取雨花剑。”
“我和你一起去。”封刑笑了笑,“你别误会,我不是监视你。”
张墨看见江寒的身影有些意外,上次自己出门,回来的时候看坟前有人祭拜过的痕迹,就知道江寒已经来过了,“江兄弟,怎么今年这么有时间,这才过了多久,又来一次。”
“这不是上次没见到老哥,专门来看看。”江寒才不会直接和张墨说自己是来拿雨花剑的,那样张墨一定会生气的。
“那感情好,正好上次我从外面带回来几坛美酒,晚上我们们一醉方休。”张墨哈哈大笑,“这位是?”
“算是新认识的朋友吧。”江寒神色怪异,真的能算是朋友么?自己连他的真实目的都不知道。
“既然是江寒的朋友,那就是我张墨的朋友。晚上一起喝两杯。”张墨大手拍了拍封刑的肩膀。
“江寒,你就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张墨已经有了些醉意,“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呃,好吧,我还真有一件事和老哥商量。”江寒愣了下随即笑道,“柳亦舒又出现了,前段时间我在大理遇见了他,武功更甚从前。”
“竟有此事?”张墨对柳亦舒这个名字也算记忆深刻了,毕竟落雨山庄沦落成这个样子,这个柳亦舒“功不可没”“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为小姐报仇了么?”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我那一剑是刺进了柳亦舒的喉咙,而且当时他还身中剧毒。”江寒又何尝不郁闷,“但是后来再次遇上柳亦舒,我就去调查了一下,柳亦舒的墓穴是空的。”
“你是说假死?”张墨有点不相信,“哪有人被刺了喉咙还能活着的。”
“我也不理解,问题是他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了我面前。”江寒叹了口气,“而且还和草原人勾结,像是有更大的阴谋。”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张墨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武功平平。“我也给你出不了什么主意啊。”
“是这个样子。我们一路追查,在朝仙阁找到了知道一些线索的人。”江寒顿了顿,“但朝仙阁主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只有老哥能够做到。”
“这天下还有只有我张墨才能做到的事情?”张墨一听就乐了,“倒是说来听听。”
“朝仙阁主说,要想知道柳亦舒的线索,需要用雨花剑来换。”江寒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雨花剑?”张墨愣了下,“庄主的雨花剑本来也不是什么名剑,只是在庄主手上出了名,怎么还会有人觊觎这把剑。”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江寒苦笑着,“还望老哥能够割爱,将剑给我,好让我能够找到柳亦舒,真的为清竹报仇。”
“你都这样说了,我没有不给的理由。”张墨叹了口气,“可是雨花剑早就不在我的手上,你来晚了。”
“怎么可能?”江寒大吃一惊,“难不成被人抢走了?”
“倒不是抢。”张墨尴尬的笑了笑,“是我送人了。庄主以前有一个徒弟,前段时间我出去,就是听到他出现在江湖的消息,便出去寻找,这不,雨花剑就给他了。”
“想不到李前辈还有徒弟,这也算一件好事。”江寒是打心里高兴,他一直以为江湖上再也不会有雨花剑的传说。
“所以,这事,我是爱莫能助了。”张墨表示抱歉,“不过,你们可以试试去找庄主的徒弟,万一他割爱呢?毕竟那把剑除了名声,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
“好吧。”江寒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要脸了,竟然真的想去和人家要李承剑的遗物。“他现在在哪?”
“他叫张震,在江宁府一家镖局当镖师。”张墨叹了口气,可惜了堂堂落雨山庄最后一个传人,竟然成了一个小小的镖师。
“明日我便去找他。”江寒叹了口气,“老哥放心,我会给他一点补偿的。”
“说这些干什么,你东奔西跑的不也是为了落雨山庄的仇么。”张墨喝了一口酒,便不再说话,看的江寒心里难受,其实落雨山庄变成这样,最大的祸首是自己。
一段往事二十
一段往事(二十)
“江兄弟,你的剑已经在这躺了好久了。”张墨送江寒出了桃花谷,“这次又遇上了柳亦舒,不打算取走么?”
“不用了,让它就留在这里吧。”江寒笑了笑,“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带来好消息,还有,张老哥年纪也不小了,该着找个人生活了,人得往前看。”
“这些事,江兄弟就不用操心了,忙自己的去吧。”张墨挥了挥手,示意江寒不要担心,“下次来的时候带上小念竹,还怪想她的。”
“一定。”江寒抱了抱拳,“保重。”
“江寒,你这朋友不错啊,有情有义。”封刑也感慨于张墨一直为李家父女守墓的举动,“现在这个江湖上,这种人少了。”
“是不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是这样重情义的人。”江寒突然想起了江陵府官道上那匹疾驰的骏马。
“江宁府的平顺镖局,李承剑唯一的徒弟,张震。”封刑叹了口气,“这是把我们当猴耍,被牵着跑来跑去。”
“不想去你可以先离开。”江寒巴不得封刑不要跟着自己,太不舒服了,虽然封刑不承认,但是江寒就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那不行,江湖险恶尤其是当下的局势,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闯荡江湖。”封刑自己都要吐了。
“我谢谢你。”江寒瞪了封刑一眼,就算封刑没什么恶意,只是带着任务观察一下自己,那也让江寒很不舒服。
平顺镖局在江宁府其实不算什么大镖局,但怎么说都是个镖局,不算难找,只是江寒二人看见门口的石狮子都少了一只爪子,看来,这李承剑的徒弟混的不怎么样啊,竟然在这么一个地方当镖师。
二人走到了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喊了两声才跑出来一个肥胖的中年模样女人,“吵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位大姐,我们是来寻人的。”江寒微微作揖。
“大姐?谁是你大姐?”肥胖的女人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老娘今年才十八,你叫谁大姐呢?”
江寒彻底无语了,这个样子,江寒叫大姐已经是昧着良心了,其实叫声大妈都不为过,“这位姑娘,我们是来找人的。”
“姑娘?”肥胖的女人大吼一声,“你是在嘲笑老娘嫁不出去?”
江寒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和这个女人交流,便使了个眼色,示意封刑想想办法,自己是拿这个十八岁的中年姑娘没辙了。
“这位妹妹生的如此俊俏,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这位兄弟不会讲话,还望妹妹不要介意。”封刑硬憋出了几丝笑容,整个人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公子哪里的话,小女子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肥胖的女子艰难的施了个礼,看的江寒忍俊不禁。“看看你朋友,再看看你,说的是人话么?”
“你们请,你们请。”江寒连连讪笑,这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想到封刑好这一口。
“快跑!”正在石狮子上发呆的江寒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就看到衣衫不整的封刑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这么快!”
“滚你大爷的!”封刑上气不接下气,“这娘们竟然想占小爷便宜,快跑!”
江寒还想问问张震的事情怎么样了,便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回头一瞅,那肥胖女子甩着浑身横肉便追了出来。“公子!你要对奴家负责!”
好在二人都是当世高手,甩开一个女子自然不在话下,躲在房上的二人看着下面巷子里来回巡视的女子,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不一会,女子气急败坏的离开,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不但口味独特,还有始乱终弃的毛病。”江寒揶揄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副受了委屈的封刑,江寒心里特别爽快。
“你闭嘴好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封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好了,说正事。问到什么没?”江寒强忍着笑意。
“还好小爷机智。”封刑满肚子都是苦水,要不是自己问的快,衣服都快被扒光了,“这个镖局接了一单生意,现在应该在去大名府的路上,已经走了三天,我们快马的话,应该能追的上。”
“算你一功。”江寒拍了拍封刑肩膀以示安慰。
“我呸,我需要你给我记功劳?”封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赶紧的,马还在镖局门口呢。”
“好,你休息下,我去找。”江寒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封刑出力,估计这个女人再来一次,能把封刑吓出一辈子的阴影,那可就罪过大了。
江寒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来晚了,眼睁睁的看着女子将两匹马牵进了院子里,大呼不妙,这下子难办了。
“快!这边跑!”江寒躲在墙角大喊了一声,不出江寒所料,没一会,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江寒赶紧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子翻进了院子里,骑上一匹马,带着另外一匹,连忙就跑。
“封刑,快点。她要追上来了!上马!”江寒大喊了一声,封刑便从远处掠了过来。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赶紧走,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封刑说的不是假话,封刑的额头都有了一层汗珠。
“别废话了,我们赶紧追。”江寒笑了笑,“赶紧帮我把我的事情做完,你想做什么,我自然会发奉陪。”
“你说的。”封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不过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调查地龙帮也算是变相的帮助你自己。”
“就这个事,你才一直缠着我?”江寒松了口气,就算地龙帮是龙潭虎穴,他也不怕,就是怕有人藏着坏水。
“什么叫缠着,我只是在帮你。”封刑不喜欢江寒的用词,“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多和你接触接触,未来的江湖要变天了,谁都不能独善其身,你也一样。”
“这也是你们血燕的情报?”江寒才不相信这些杞人忧天的言论。
“不是,是一位前辈告诉我的。”封刑笑了笑便骑着马超过了江寒。
一段往事二十一
一段往事(二十一)
大名府边境。
“张震,你怎么不娶了那岩珊,娶了岩珊,这平顺镖局的总镖头肯定就是你,李兴那小子怎么和你争?”说话的汉子光着膀子,双臂看起来孔武有力。
“郭老二,这事还得你来。”张震靠在一颗柳树下,手中的雨花剑在月色下湛湛生辉。
“我倒是想,可是人岩珊看不上我啊。”郭老二挤眉弄眼,似乎在哀怨着自己的不甘,“这可是好机会,这平顺镖局虽然不大,但是只要你当上了总镖头,后半辈子总是衣食无忧了。”
“郭老二,看来你小子早有预谋啊。”张震知道这郭老二是再开玩笑,自从那日总镖头的爱女在众人面前“隐晦”的表达了看上张震的想法后,和自己玩的比较好的几个人就轮流的打趣自己。
“算了不开你玩笑了,让我摸摸这雨花剑。”郭老二眼睛里都冒起了光,“以前你总说你是李承剑的徒弟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
自从张墨将雨花剑给张震送来,整个镖局对张震的看法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有背后说坏话的,有羡慕的,有惊讶的,还有表白的。
“实在是丢师父的人。”张震轻叹了一声,“落雨山庄已经没了。就留下我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废物。实在是难以撑起落雨山庄的门面。”张震想起了张墨送来雨花的时候告诉自己的一切,原来师父和师妹都已经不在了。
“别想那么多。”郭老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张震,毕竟做为天下第七的唯一徒弟,张震的武功是太低了点,“也许,你是厚积薄发也不一定呢。”
“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张震叹了口气,“郭老二,走完这趟,我打算到四处看看。”
“不是吧你。”郭老二在镖局也就和张震玩的最好,“就算不想娶岩珊,你也不用离开平顺镖局吧,没事的,就算是总镖头,也不会拉下面子强求你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落雨山庄重新发扬光大。”张震扯下一两片柳叶吹了起来。
声音一起,原本在别的树下休息的几个人也围上来,对于他们来说,闲暇之余,听张震吹奏算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张震记得,自己师妹小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个,可惜自己那会嫌她烦,也没多吹几遍给她听,看来什么时候该去师妹和师父的坟头拜拜了。
“你们几个,玩过玩,但是孙群,你给我放哨去,就知道偷懒。”两鬓早已斑白的总镖头看着这群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孩子有种说不上来的亲昵。
岩坤看着这一帮小子笑着长叹了一口气,这些镖师都是自己捡来的孩子,除了张震哪一个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这单子干完,自己也该选出来个继承人了,自己已经老了。张震这孩子倒是不错,只是自从那张墨来过之后,张震的心也跟着飞走了。
“总镖头,你看那张震,整天不务正业,还真以为自己是雨花剑的传人了。”李兴没有和那群人一样围着张震,反而是坐在岩坤旁边,“要我说,我们镖局就不该留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
“李兴啊,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岩坤笑了笑,“你是最早跟着我的,你心地不坏,虽然是把利益看得重了一点,但是你也是为镖局尽心尽力的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至于张震,虽然懒散了些,但是的确是平顺镖局武功最高的人了,只有他当总镖头才能压得住场面。”
“明白了。”李兴脸色凄然,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毒,“这次我们运送的这批绸缎,算是我们镖局今年最大的一个生意了。”
“所以要更加小心,都是名贵的绸缎,整整十车,要是出了闪失,镖局几年之内都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岩坤站起来打算再去巡视一遍,“李兴,让大伙好好休息,三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你们二当家可准备好了?”说话的人正是出来解手的李兴,“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就会出发了。到时候可就不好下手了。”
“李兴,你放心。”黑暗中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听声音像是个女人,“我们二当家半个时辰之内便会带着人把你的心腹大患除掉。”
“那就好,记住我们的约定,除了那个用剑的,其他人不能有事。”李兴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次回去,自己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那是自然,我们只要钱和绸缎,顺带帮李总镖头除掉竞争对手。”林子里的女人轻笑道,“我们红衣寨可是很守信用的。”
李兴听到总镖头的几个字便脑子发了昏,“也是,我也是听说红衣寨一向不胡乱杀人,才找上的你们。”
“张震,真羡慕你啊,师出名门,又武功卓绝。”李兴笑着朝张震走了过来,“以后就是我们的总镖头了,以后还得靠你多多照顾了。”
“我没兴趣当总镖头,还是李大哥你最合适。”张震笑了笑,便不再理会李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发呆。
李兴见状尴尬的笑了笑,一转身嫉妒便让李兴的面容有些扭曲,心想,让你装清高,一会你就去地方和阎王装清高去吧。
“总镖头,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孙群急忙朝着也在巡逻的岩坤跑了过来,“好像树林里有人。”
“没错,而且人还不少,在我们三倍之上。”岩坤有些担心,只希望,这次来的只是一些乌合之众,不然,怕是难以脱身了。
“那我们怎么办?”孙群虽然不是第一次遇上劫匪,但是他依旧怕的要死,天生胆小不是他的错。
“赶紧回去,通知大伙,准备好迎战,准备好,一旦情况不妙,我们就跑。”岩坤叹了口气,看来,这单子生意怕是要搞砸了。
孙群急忙朝着营地方向跑去,岩坤盯着窸窸窣窣的树林,想要看看来了到底有多少人,毕竟自己也算身手不错,冒点险换取准确情报还是值得的。
一段往事二十二
一段往事(二十二)
“大家快准备!”孙超大声喊着,“有麻烦了。老镖头正在前面打探情况,大家做好战迎敌的准备。”
“真是怪了,这条路也走了三四回了,以前怎么没碰上劫道的。”郭老二抄起大刀,他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紧接着就大喊道,“走,是带把的就跟我去接应总镖头。”
张震刚要起身,从黑暗中就飞来一个黑影,众人一看,正是总镖头岩坤。
浑身是血的岩坤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快跑!”便晕了过去。
“不用了,你们的总镖头,我替你们送回来了。”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红衣男子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打伤总镖头。”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镖师提起长枪便冲了上去,可惜瞬间便被一脚踢翻在地上,没了声息。
“看来,有人不配合啊。”红衣男子打了个响指,身后便出现了三十几个人,皆是一身红袍。
“红衣寨?”张震听说过红衣寨,是开封府边境上一个小有恶名的善哉,据说有上百人,个个都是好手。
“你就是张震?”红衣男子笑了笑,“倒是有些眼力,只是可惜了,有人不想让你活着。给我上,东西带走,人,全部废掉,这个张震,我亲自处理。”
刚有几个红衣人扑了上来,就被张震两剑挑飞,“杀我?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张震的武功虽然在高手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付这些小土匪还是小菜一碟的。
“有些本事。你们都别动,我先会会他。”红衣男子朝着那群红衣人下达了命令,摸出了藏在衣袍里的两把短刀。
这红衣男子不愧是红衣寨的二当家,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稳稳的压制住了张震,只可惜一时间也无法拿下张震。
两人的刀剑在月光下不断碰撞,火星四溅,张震已经慢慢摸清了红衣男子的路数,开始把劣势扳平,就在此时,张震突然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连忙一躲,但是一把匕首还是插进了张震的后背。正是李兴。
“李兴你干什么?”郭老二急忙冲了上去,“就算你看张震不顺眼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使绊子啊。”
“李总镖头,干的不错。”红衣男子乘此机会,一刀砍中张震的右腿,张震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拿了货,赶紧走人。”李兴低声说道。
“李总镖头着什么急?”红衣男子故意放开了声音,“不是你让我杀了张震么,现在张震还没死,我怎么能走呢?”
“原来是你!”郭老二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刚才不敢确定的想法,没想到从小像哥哥一样的李兴竟然卖了他们。
“你!”李兴显然没想到红衣寨会这样把自己抖出来。
“我什么?”红衣男子哈哈大笑,“我答应你,不杀你们的人,除了张震,我都做到了,李总镖头还有什么不满意?”
张震挣扎着想要起来,自己从来没打算和李兴争什么总镖头,自己还不能死在这里,明明刚刚打算再去试一次,再去那个江湖试一试。
红衣男子看见张震想要站起来,一脚又把张震踩得趴在了地上,“雨花剑的传人,也不过如此嘛。”
“不许你侮辱雨花剑!”张震大声的吼道,可惜只是惹得那群红衣人哈哈大笑,自己也被地上的沙土呛到了喉咙。
“哟哟哟,还真把自己当雨花剑传人了。”红衣男子一把揪住张震的头发将张震的脸扯着扬起,“说声雨花剑狗屁不如,大爷今天说不定放你一马。”
“呸!”张震一口唾沫便吐在了红衣男子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红衣男子一脚踩在张震的右手,不断碾压。
“啊!!!”张震并不是觉得有多疼,只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握剑了。
“给我全部杀光!”红衣男子怨毒的看着张震,“至于你,我还不着急杀一个废人,我要你记住,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不是能吐么?再吐啊!”
“你放过他们。”张震眼睛充血,“有什么冲我来!”
可惜红衣男子并没有理睬张震,反而把张震扶了起来,让张震可以更好的欣赏这场屠杀,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倒下,张震已经无力再战,只能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红衣男子见状,便扒开张震的眼睛,“你给我看啊,你好好看!”
李兴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跪在红衣男子面前,“二当家,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杀我们的人么?”
“那你就要问问这雨花剑的传人了。”红衣男子讥笑道,“他让我不开心了,所以,今天他们都得死,看在你通风报信的份上,滚吧!”
“你!你!你!”李兴一下子跳了起来。
“怎么,想和我动手?”红衣男子斜瞥了李兴一眼。
“不敢。”李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响头,“二当家,饶了我这些兄弟吧!饶了他们吧。”
“滚!”红衣男子或许是看着不断磕头乞求的李兴有点心烦了,一脚踹开了李兴。
张震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李兴,觉的又可怜又可恨,可恨的是因为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便把兄弟们卖了,可怜的是,他坏的不够彻底。
“兄弟,我来救你了!”郭老二终于冲到了红衣男子面前,浑身是血,提着大刀上气不接下气,朝着张震笑了笑,“兄弟等着,我这就把这狗东西砍了。”
张震叹了口气,能有这样的兄弟,自己就算当不了大侠,在那个世界,师父也不会太笑话自己吧,“郭老二,你别过来,冲出去,平顺镖局就靠你了。”
“少废话。”郭老二直直朝着红衣男子和张震冲了过来,“啊哈!”真男人的怒吼自然是响彻天地。
郭老二虽然在平顺镖局也算是好手,只是还差自己一截,何况是和红衣男子比,没有几招便被红衣男子打倒,一刀刺中大腿钉在了地上。
红衣男子彻底被惹怒了,没有兴致再作弄这群羔羊,打算亲自出手,却被脚下的郭老二抱住小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啊!”
“兄弟,你赶紧跑!爬也要爬出去!”郭老二满嘴是血的大吼,“落雨山庄可就剩你一个人了!”
红衣男子吃痛,拿着另一把刀便插在了郭老二另一条腿上,“你厉害,你英雄,你汉子!今天爷爷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段往事二十三
一段往事(二十三)
红衣男子握住郭老二的小拇指,一使劲,郭老二便发出了凄惨的嘶吼,那根小拇指的骨茬子已经从皮肉里刺了出来。
“啊!”来自灵魂的剧痛,郭老二就算再硬气也根本忍不住。
当红衣男子打算掰断郭老二的第三根手指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急忙闪躲,但是李兴还是一刀砍在了红衣男子的肩膀上。
“啊!我要杀了你。”红衣男子已经顾不上血流不止的肩膀,拔起一把短刀就朝着李兴杀去。
李兴根本招架不住,没几下便被红衣男子一刀刺穿了肚子,红衣男子仍不解恨,握着刀在李兴的肚子上旋了一圈,这下子李兴吐出来的不只是血,还有一些碎块。
“来啊!来!来杀我啊!”红衣男子一只手提着李兴,另一只手则不断的狂捅着李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疯了。
李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没时间和像父亲一样的岩坤道歉,更没时间再看看自己这帮兄弟,对于设计杀掉张震他觉得自己没做错,都怪张震,本来自己的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自己的平顺镖局和这些兄弟会陪着自己一辈子,但是,对于兄弟们的死,他很抱歉。
红衣男子有些累了想要将李兴扔出去,没想到李兴突然像回光返照一样,一把抓住了红衣男子的领子,猛地一拉,朝着红衣男子的脖颈咬了上去。
“啊!你们平顺镖局都是属狗的么?”红衣男子疯了,拼命的想把李兴拽下来,可是没用一次力,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要断了一样。
“李兴,我答应你,放过你们镖局,剩下这几个人我都不动,你松口!”红衣男子没了办法,只好骗李兴松口,只可惜李兴早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红衣男子只好慢慢的将李兴的脑袋割下来,等回到红衣寨,让寨里的大夫看一下,就在红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剜着李兴的皮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刀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原来是张震趁着机会,爬到了郭老二身边,用左手拔出了刀,张震已然是握不稳刀柄,郭老二便忍着腿上的剧痛,摸到红衣男子背后,插了一刀。
红衣男子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偷袭了,这次,自己是真的没有躲过,但是在死之前,自己一定要拉上这几个人。红衣男子松开李兴藕断丝连的身体,打算再咽气之前杀掉张震二人,只可惜,李兴的身体把头颅带了下来,一道血柱冲天而起,红衣男子的脖子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你们...”红衣男子再也支撑不住,随着郭老二的倒地,他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郭老二,你怎么样,你可别死啊!”张震喊了一声,便艰难的向着郭老二爬去。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就是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郭老二是个喜欢笑的人,虽然满口鲜血看起来不是那么友好。
“张震你总算醒了。”十六七岁的少年因为早早的晕了过去,反而成为了为数不多活下来的几个人。
“阿水。”张震嘴唇惨白,“我们都死了么?”
“没有,郭大哥,我,孙超,总镖头都还活着。”阿水见到张震醒来,喜极而泣,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些人走了?”张震有些奇怪,红衣寨的人怎么会放过自己这帮人。
“他们二当家死了,他们便乱做一团,我们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勉强坚持了下来。”阿水抹了抹眼泪,“后来来了两个人神仙一样的人,轻轻一挥袖子,那些人便死伤大半,四散逃去。”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张震喃喃着,“只可惜,十多个兄弟死伤了大半。”
“都怪那李兴。”阿水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
“都过去了,他最后关头也帮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张震记得李兴最后的那个眼神,李兴依然恨自己,但是从来都没想过害平顺镖局。
“对了,那两个神仙般的人好像认识你。”阿水突然想了起来,“他们知道你叫张震,也认识雨花剑。”
“这样啊。”张震其实有些不能理解,自己是是落雨山庄弟子的事情,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都怪自己太不争气了,“扶我起来,我去见见他们。”
“江寒,这一屋子的伤号,这可如何是好。”封刑叹了口气,“我们有自己的事情,可是扔下他们也不好。”
“自然不能扔下,都怪我们来的太慢,不然这些人也不会遭此大难。”江寒有些自责,凭着自己和李家的渊源,自己自然是该替李家为张震做些什么,看着张震的右手,怕是没法练剑了,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别自责,江湖每天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我们是管不完的。”封刑拍了拍江寒的肩膀,“我们应该赶紧办完你的事情,去调查地龙帮,不然日后的江湖会更惨烈。”
“地龙帮就算和草原人勾结,也不可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江寒早就怀疑了,不然不会安排木离,和后来的木宛之等人潜入地龙帮。
“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封刑叹了口气,“先不说地龙帮是不是真的勾结草原人,就说地龙帮在李志和皇帝的扶持下打压江湖,对于江湖来说就已经是一场灾难了,毕竟,江湖人士再强,在千军万马之前,也是沧海一粟。”
“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打压江湖呢?”江寒叹了口气,明明那么多人为了救那个糊涂皇帝死在了皇城。
“这也是我要调查的事情。”封刑叹了口气,“最大的可能就是上次的皇城救驾之后,皇帝虽然心有感激,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也发现了江湖对皇权的威胁。”
“哎。”江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早知道上次就不去皇城立威了,虽然短时间内吓住了皇帝,但是以后免不了更可怕的报复,江寒才明白自己上次的行为怕是弄巧成拙了。
“晚辈张震,见过二位前辈,谢过二位前辈救我兄弟几人性命,张震无以为报。”张震“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一段往事二十四
一段往事(二十四)
“我们不是什么前辈。”封刑不喜欢别人叫他什么前辈,他还是喜欢少年英雄,风流倜傥之类的字眼。一把将张震拉了起来,“我也没有救你,救你的是他。”
“少侠说笑了。”张震不会因为自己的恩人不拘小节就真的大大咧咧起来,“二位的大恩,我张震此生难忘,来日有机会一定报答。”
“不用来日了,你现在就可以报答。”封刑没一点正形。
“在下不明白少侠的意思。”张震心里一个咯噔,感觉似乎不是见义勇为那么简单了。
“你问他吧。”封刑靠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位大侠?”张震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比较成熟一点的江寒,“有什么晚辈能做的么?”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江寒叹了口气,“我叫江寒。”
“江寒?”张震吓了一跳,却又不敢相信,“是那个血衣江寒?”
“嗯。”江寒看张震这表情,就知道张墨并没有把李清竹的死因告诉张震,“我欠李家很大一个人情,就算救你十次也还不上,所以你不用叫我什么恩人。”
“江大侠与落雨山庄的渊源我也是听过一些传闻。”张震还以为是江寒初出江湖,试剑天下的事情。“但是后来听说,江大侠在皇城也救了我师父一命,在下不明白江大侠的意思。”
“李清竹是我的至交好友,救过我一命。”江寒并没有说的很明白,“现在明白了吧。”
“师妹她实在是可惜了。”张震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惜自己天资太差,要是自己能有眼前这人的一半,何至于羞愧难当逃离落雨山庄,要是自己在,师妹哪里会遭到柳亦舒的毒手,自己师父也不会临终前连个送行的晚辈都没。
“是可惜了。”江寒叹了口气,“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借一样东西。而且不一定能还。”
“什么东西,只要是在下有的,绝不推迟。”张震就怕江寒说不需要报答,他张震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是有恩必报的道理是懂得。
“雨花剑。”江寒说完便不再做声,要是张震拒绝,他江寒绝不再提,毕竟自己欠落雨山庄,欠李家的已经太多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张震开口了,“江大侠要是喜欢,拿去便是了。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雨花剑能借着江大侠的手重新扬名天下,比在我手里要强多了。”
“我不是要用。”江寒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张震实话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张震知道了失望,“我是拿它去换一个消息,换柳亦舒的消息。”
“柳亦舒不是死了么?”张震一脸震惊。
“又活了,我要找到他。杀了他。”江寒不敢再说是为李清竹报仇,他突然想起柳亦舒假死前和自己说的话。
“既然如此,雨花剑就交给江大侠了。”张震笑的很洒脱,“我倒是也想替师妹报仇,只是...”张震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你不要太难过。”江寒不知道怎么安慰张震,就随便编了个故事,“我曾遇到过一个用左手剑的人,剑法之精湛让我都为之叹服,他原本也是一个普通的剑客,后来反其道而行之,却进步神速。”
“真的?”张震眼睛里又出现了亮光。“那位前辈叫什么?”
“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在武当山隐居。”江寒推了推封刑,“是吧,封刑。”
“对。我也见过,每日在武当山骑牛峰练习左手剑法,先前我们都以为是疯子呢。”封刑何其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寒的用意。
“武当山?”张震不太确定,“就是那个封山几十年的武当山?”
“对。”封刑有点惊讶,这个张震竟然知道武当山,张震说的没错,武当山在苦树的提议之后便封山了,从那日起,江湖上再也没有了不可杀生的武当山,江湖上一些走投无路之人也失去了唯一的庇护之地。
“那少侠是怎么从武当山下来的呢?”张震还以为封刑是武当山的人。
“武当山如今已经山门大开,不久之后,这江湖里便也可以见到武当山的人了。”封刑一本正经的忽悠着,“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事关大事。”
“一定一定,多谢二位点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张震重新燃起了信心。
“你先去休息吧。我们护送你们到大名府。”江寒没有和封刑商量,直接做了决定。
“江寒,你为什么要骗他呢?”封刑看着一瘸一拐走进屋内的张震有些不理解,何必去忽悠一个废人白费力气呢。
“带着希望,总是可以活的有味道一点。”江寒叹了口气,“再说了,万一我这张嘴开过光呢?”
“先不说这个,你不问我就擅自做决定,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封刑有些不满,“你也知道,我们时间很紧的。”
“不差这两三天。”江寒笑了笑,“他们这一群伤员,怕是赶车都费劲。再说了,我把自己的事情了结了,才能更好的帮你,是不是?”
“说不过你,你自己看吧。”封刑闭上眼睛开始嗮太阳。
“江大侠,这雨花剑,你收好了。”第二天一早,张震以为二人要走了,连忙把雨花剑送了过来。
“不用这么着急。”江寒有些奇怪,“我打算护送你们到大名府,需要你们带伤赶路了。”
“这怎么好意思。”张震接着说道,“寻找柳亦舒,给师妹报仇才是大事。”
“不差这几天,我已经和你们总镖头说了,你拒绝也没有用了。”江寒笑了笑,“不过,赶马车的事情我可是帮不了忙。”
“二人愿意护送我们一程已经感激不尽,哪里敢让二位做马夫。”张震连连摆手,“那我去招呼几个小兄弟,我们下午就出发。”
“行。”江寒点了点头。
见张震离去,江寒一把抽出了雨花剑,通体青色,寒光闪闪,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名剑,但是也算上乘。
“这下子,朝仙阁那老女人没理由不告诉我们了。”封刑伸手就想将雨花剑拿过来瞧一瞧,“我倒要看看这剑有什么名堂,能让那老女人惦记了几十年。”
一段往事二十五
一段往事(二十五)
“就送到这吧,感谢二位大侠仗义相助。”燕坤抱了抱拳,却不敢说什么报答的话,和这二位大侠说什么报答简直是在说笑。
“不用谢,张震还望岩镖头代为照顾一二。”江寒笑了笑。
“这点江大侠放心。”岩坤叹了口气,“我一直把这群孩子当亲生的养。”
“那是最好,张震,我们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在江湖上传个消息,我听到能帮就帮。”江寒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封刑离开了。
“果然是当世大侠,来无影去无踪。”岩坤看着突然消失的二人眼里满是羡慕,“我们走吧,把货交了,回镖局去。”
开封府,朝仙阁。
江寒送来雨花剑的时候,秋水衣总算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江寒有些惊讶,秋水衣完全不是封刑口中的老太婆,反而是一个身材婀娜的贵妇模样。
“雨花剑。”秋水衣拿过雨花剑轻轻一挥,剑身便发出一阵轻吟,秋水衣眼眸中皆是回忆“你总算回到我手上了。”
“阁主,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柳亦舒的事情了。”江寒虽然很不想打扰秋水衣的兴致,但是要是等着,估计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当然,你跟我来吧。”秋水衣倒是没了架子,“封刑,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朝仙阁重地,血燕的人还是不要踏足的好。”
“那是自然。”封刑表面恭恭敬敬,心里不知道骂了秋水衣多少次了。
江寒有些奇怪,这阁主的房间在最上层,可秋水衣口中所说的重地却是在一楼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
“今天你看到的东西,要是和旁人提起,别怪我不留情面。”秋水衣揭开一块木板,里面竟是一个拉环。
“前辈且慢,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告诉我好了。”江寒才不想知道朝仙阁的秘密。
“你倒是奇怪,多少人想进我这朝仙阁重地一探究竟,你却避之不及。”秋水衣有点对江寒刮目相看了。
“晚辈只是怕麻烦。”江寒一脸无奈。
“可是关于柳亦舒的事情,自从他功成名就,就已经被朝仙阁封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太清了。”秋水衣捂嘴一笑,要不是江寒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个几十岁的老太婆,否则还真的要夸上一句,秀色可餐。
“好吧。”江寒只好点了点头,“前辈带路吧。”
秋水衣轻轻一拉,墙壁上就出现一道暗门,江寒往里张望了一番,是一条暗道,只是什么都看不到,更像是一个无底深渊。
“走吧。”秋水衣在暗道墙壁上取下了一支火把,拿出火折子点燃,借着火光走了下去,江寒连忙跟上,马上就是夏天了,暗道却让江寒赶到了森然凉意。
“前辈。”江寒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回音,看来这暗道通往很深的地底,“冒昧的问一下,朝仙阁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倒是真敢问。”秋水衣冷哼了一声,“什么生意都做,但是闻名于江湖的便是奇珍异宝的拍卖,和你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寒感觉台阶渐渐缓了下来,看来是快要到底了,却是往深处走,江寒越是觉得像冬天,也不知道这秋水衣怎么受得了,毕竟秋水衣穿的不必江寒多几件。
“你接下来要看到的是朝仙阁的第一个生意。”秋水衣声音刚落,江寒就看到了一扇铁门。
“我其实不想知道。”江寒叹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江寒还是跟着秋水衣走了进去,秋水衣将暗室内墙上的火把一一点燃,跳跃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江寒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暗室,足足可以容纳一千个人,室内全是一些上了年代的东西。
珠宝,古董,玉石,占了大多数,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江寒还看见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袈裟。可就是这些东西,几乎堆满了整个暗室中心的架子。
“这些都是江湖上一些人放在朝仙阁保存的,当然很多都成了无主之物。”秋水衣好像在介绍自己的珍宝。
“这是?”江寒发现架子上有物品的地方都标注了名字和日期。
“很多人都会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朝仙阁保存。”秋水衣笑了笑,“当然,朝仙阁也会收取一定的费用。不过过了期限,没人来领,自动归位朝仙阁所有,能卖钱的都会经朝仙阁的手拍卖出去。”
“原来如此。”江寒看着这些老物件,很多上面都落了厚厚的灰尘,想必是他们的主人早已经不在人世,江湖其实每天都有厮杀,这里的每一件蒙尘的宝物,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江寒走着走着发现了墙上有一幅画,正是李承剑,画中还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江寒猜着应该是李清竹的母亲吧,“想不到李前辈也在朝仙阁保存了东西。”
“嗯。”秋水衣的声音很没有底气,“但是这已经是我朝仙阁的东西,你拿不得。”
“我要这个干吗,李家已经没有了人,我拿了给谁。”江寒叹了口气,“还望前辈能好好保存,这也算给后人留下点痕迹。”
“我朝仙阁的暗室是全天下最安全的。”秋水衣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走吧,下一个房间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了。”
“走吧。”江寒瞅着那画,没看出什么名堂,便也不再多想。
两个暗室之间隔得并不是很远,没几步,江寒就被秋水衣带到了另一个铁门前。这个铁门比之前那个小了很多,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进出。
秋水衣将墙上的火把点亮之后,江寒发现这里竟然全身书架,只是上面摆的并不是上面书籍,都是一个个的信封。
“这里是朝仙阁的第二个生意,买卖情报。”秋水衣笑了笑,“虽然比血燕不如,但是也算是江湖上做的不错的几家。”
“情报?”江寒有些好奇,情报这么值钱的么?“为什么连血燕都不知道的柳亦舒的事情,朝仙阁会知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秋水衣看江寒就像看傻子一样,柳亦舒没有成名之前很大一段时间都呆在朝仙阁,她秋水衣要是不知道点什么,那可真是失败。
一段往事二十六
一段往事(二十六)
“喏。”秋水衣在一个书架上拿了一个信封扔给了江寒,“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
江寒接过信封一看,信封之上便写着柳亦舒三个字,“前辈真是的会做生意,当时还是无名之辈的柳亦舒也不放过。”
“你想错了,这里面记载的不只是柳亦舒的事情,而是多年前的一则辛密,和柳亦舒有关。”秋水衣哪里听不出江寒的讥讽。
江寒拆开了信封,竟然有十几页,由于年代久远,纸张也变得极脆,江寒只能小心翼翼的找到了第一页。
二十年前,开封府。
“师父,我这毒掌到底有没有用啊,前天摸了王大娘家的牛屁股一下,那牛到今早还活蹦乱跳的。”少年模样的柳亦舒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的手掌。
“原来是你!”老人一巴掌把柳亦舒拍翻在地,“害的老子大半夜的去给牛治病!”
“真的?”柳亦舒爬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脸上的擦伤,“我的毒掌真的有用?”
“有个屁用,那牛只是脚软而已。”老人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要是打在人身上,不死也得废半条命。”
“师父,你得好好教训下师兄,要不是我跑的快,被打的就不是那头牛了。”柳亦如的样子真的是从小就像个女人,清秀无比。
“怎么?这小子还想拿你试掌?”老人又瞪了柳亦舒一眼,“你师弟虽然继承了为师的医术,但是你不能拿毒掌打你师弟,下次让我知道,我就打断你的腿。”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奇怪,我们一直在这小村子里,我学这个干吗用?”柳亦舒嘴里叼着草,满脸都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柳亦舒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小村子的,只是记得,自己快饿死的时候,自己的师父带着这个小娘娘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给了自己饭吃,还教自己武功。后来三个人便来到这个小村子,因为自己师父略懂医术,在这个小村子也是活的自在逍遥,只是这对于年少的柳亦舒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小子别想了,会有机会的。”老人看着看着皇城的方向怔怔出神。
“师兄,外面的世界不好,师父不是说了么,外面有吃人的魔鬼,还是呆在村子里,我们三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柳亦如不想自己的师兄离开自己。
“亦如,你也别每天缠着你师兄,本来就长得像女娃,每天软趴趴的更像个女娃了。”老人对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喜好是哭笑不得。
“我才不要,跟着师兄有什么不好,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要是让我听见了,我以后就偷偷给他们的猪仔下药。”柳亦如气鼓鼓的说道。
“你可别和你师兄学。”老人叹了口气,“亦舒,你以后可得照顾好亦如,他性子弱,别让他受了委屈。”
“我才不要照顾这个娘娘腔。”柳亦舒不是很喜欢这个师弟,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柳亦如觉得委屈,水汽立马就爬上了眼眶,柳亦舒更是见不得柳亦如这样,“看看看!爱哭鬼。”
“皇上,有密报传来。”太监看着刚刚上位的新皇,有些唏嘘,年纪轻轻就得担着这么大担子,新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心疼的很。
“拿来给我,不,给朕看看。”皇帝年轻气盛,刚刚登基便想做出点成绩。于是便到处派人探查想要找点什么事情立威。
“岂有此理!朕才刚刚登基,就有人想造反?”新皇一把撕烂了那封书信,“付总管,给我查,找到证据,朕要杀一儆百!”
“皇上,证据有。”老太监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这是探子截获的那个村子里传往西夏的书信。”
皇帝急忙打开一看,“好你个西夏,竟然想犯我国土。”皇帝在殿内不停的踱步,良久之后也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付总管,你说怎么办才好,要是朕贸然打压西夏,会不会逼得西夏投靠辽国那边。”
“皇帝真是深谋远虑,这西夏打不得,毕竟新皇刚刚登基,势力还不稳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些人可就有理由废帝了。”老太监叹了口气。
“废帝?”皇帝牙齿咬得嘎嘣作响,“他们做梦,朕碰不得西夏,这个小村子,朕还碰不得?”
“陛下,可是这人到底是谁,还没查出来,要是贸然出手,让他跑了,不但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还会让西夏小看了大宋。”老太监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反而更像是一个师长。
“谁说朕要找到这个人了,通知燕队长,带一百人马,将那个小村子全部灭掉。”新皇声音有些颤抖。
“陛下。”老太监想说什么,却忍了下去,“老臣这就去。”
“等等,付总管你是不是觉得朕太残忍。”新皇看着老太监的背影轻声问道。
“陛下行事果断凌厉。”老太监打了个冷颤,“正是做为皇帝该有的心性。”
“亦舒,亦如,你们今天去镇子上买点草药,这马上入冬了,山里的草药根本不够冬天用的。”老人看着两个孩子,眼中皆是不舍。
“好咧,师父。我这就去!”柳亦舒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哪怕只有一天。“不过师弟就呆在家里吧,我一个去就够了。”柳亦舒并不想带上碍事的柳亦如。
“不行!必须带着去!”老人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说过话。
“好吧,我带着还不行吗。”柳亦舒哪里敢真的违逆师父的意思。
“燕队长,我们真的要屠村么?”一个士兵裹了裹盔甲之外单薄的衣裳。
“对新皇不利的,都要铲除。”燕老虎虽然语气坚定,但是眼神中还是有些不忍,“天色一黑,就动手。”
“师兄,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柳亦如的小脸都被冻红了。
“要回去你回去吧。”柳亦舒是越看这个师弟越烦,什么时候得想个办法让他不再粘着自己。“我再逛逛。”柳亦舒摸着口袋里买药材剩下的两个铜板,要是能换一把小匕首也好啊。
一段往事二十七
一段往事(二十七)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柳亦舒溜进了镇上唯一的兵器铺,老板看到走进来的柳亦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位小兄弟,可是想要什么趁手的兵器。”老板笑呵呵的看着柳亦舒,“我这应有尽有。”
“我就看看。”柳亦舒也不知道这些看起来闪着寒光的兵器要多少钱,只是看样子,两文钱是不够了。
“看看也好。”老板跟在柳亦舒左右,不停的为柳亦舒介绍着。
“师兄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师父会责骂我们的。”柳亦如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来提醒了沉醉在武器铺的柳亦舒。
“这个小弟弟长得真清秀。”店家看着柳亦如甚是可爱。只是一听声音就是个男孩子。
“你烦不烦,要回去你先回去。”柳亦舒有些不耐烦,“要是我来这的事情你敢告诉师父,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不会和师傅说的。”柳亦如怯怯的看着柳亦舒,“这是我前几天治好了李伯伯家的儿子,他给我买糖吃的。”柳亦如一伸手,手中竟然有着三个铜板。
“算我借你的。”柳亦舒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他不想欠这个娘娘腔师弟什么人情。
“不用还的,我不喜欢吃糖。”柳亦如笑了笑,“师兄想买什么就赶紧买,一会和我回村子就行了。”
柳亦舒并没有搭理柳亦如,反头朝着老板问道,“老板,五文钱可以买一把匕首么?不用什么好的,是把匕首就行。”
“能买。”老板的回答很干脆,接着就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碧绿色的匕首,“这是我之前捡的,五文钱,你就拿走。”
“五文钱?”柳亦舒有些不太相信,这匕首看着比墙上这些刀剑都要锋利。
“对,五文钱。你要不要?”老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嫌贵我还不卖了呢。”
“要要要。”柳亦舒连忙把自己的两文钱也掏了出来,“老板收好。”柳亦舒一把拿过匕首,挥了两下,可惜就是没个鞘,不然就完美了。
只是柳亦如看着匕首上的寒光却有些害怕。
达成心愿的柳亦舒,和柳亦如离开了武器铺,全然没有看见武器铺老板复杂的眼神。
“今天还真是亏着你身上有钱,谢了啊,我以后不欺负你了。”柳亦舒心情不错,“要不是你,我就错过这把好匕首了,娘娘腔,你知道么,这匕首是个宝贝,我一看就知道了,那个老板真是眼瞎。”
“师兄,千万别被师父看见了,不然他老人家会生气的。”柳亦如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下午开始,胸口就闷闷的,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这我当然知道。”柳亦舒对匕首简直爱不释手。
“队长,大人全部死了,一个没留下。”一个士兵叹了口气,“那三个孩子,兄弟们实在是下不了手。”
“算了,小孩子估计也不知道什么,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吧。”燕老虎叹了口气,“通知弟兄们,撤。”
柳亦舒和柳亦如二人走在山路上,突然看见一队骑兵,领头的更是威武雄壮,气度不凡,眼神之中都是杀气。
“师兄,快走。”柳亦如一把拉住柳亦舒,就要赶紧走过去,那个统领却看着二人,神色奇怪。
二人就这样和燕老虎带着的一百人擦肩而过。
“队长,那两个少年估计也是那个村子里,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一个士兵骑着马走到了燕老虎身边。
“两个孩子而已,能知道什么。”燕老虎摇了摇头,“我们已经造了不少孽,算给这个村子留下个种子吧。”
“万一这两个少年以后复仇?”士兵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以为两个村子里的孩子,能对朝廷造成什么危害?”燕老虎今晚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师兄!”柳亦如远远的就看见了村子里的大火,“村子着火了!”
“什么?”柳亦舒抬头一看,果然是村子里的方向,“我们快走,师父一个人肯定救不出来那些药材。”
柳亦舒浑身颤抖,看着坐在地上抱着老人嚎啕大哭的柳亦如,看着整个村子都在被火海吞噬,他突然懂了刚才那个统领的眼神,那是犹豫。
突然柳亦舒听到了几声啼哭,就在李老伯家院子的那个方向,柳亦舒咬了咬牙冲了进去,还有人活着,自己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统领会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柳亦舒捂着嘴巴,头发也被烧得不剩几根,但是他笑了,笑的无比开心,有人活着,李老伯的七岁半的儿子水来还活着,正在嚎啕大哭。
柳亦舒走了过去,发现水来旁边还有两个小孩,早已经被漫天的烟尘呛得没了声息。
柳亦舒一把抱起水来冲了出去。两个人都命大,有惊无险的冲出了火海,柳亦舒抱着水来跑到了柳亦如旁边,“别哭了!快给他看看!”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一直下到清晨,村子里的大火才全部熄灭,冒起了青烟。
“你照顾水来,我去把其他人搬出来。”柳亦舒摇晃了几下,还是站稳了,要不是自己和师父一直都住在村头,怕是自己师父的遗体也要被烧的不成样子。
整整三天,柳亦舒和柳亦如才安葬好了乡亲们,要不是柳亦舒找到了被自己打过一掌的那头牛,自己三人早就饿死了。
爱牛如命的王婆婆,终日都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张胖妞,喜欢看病不给钱的吴二狗,老和师父杀几盘的李老伯,还有自己的师父,所有人都躺在了这个自己经常幻想外面世界的小坡上。
柳亦如还是哭个不停,柳亦舒却是再没有了责骂的心思,轻轻抱了抱柳亦如,“娘娘腔,师父走了,你和水来,以后,我来照顾。”
“皇上,西夏那边的探子来消息了。”老太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什么消息?”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要是西夏还不死心,这可如何是好。
“西夏前些日子,二王子发动政变,大王子全力镇压,王妃死在了战祸之中,二王子被斩首,大皇子忙着王妃的葬礼,和整顿局面。根本没有时间计划图谋大宋的事情。”老太监叹了口气。
一段往事二十八
一段往事(二十八)
“柳亦如,那个鬼娘子竟然是男人。”江寒把纸轻轻放回了信封,“只是在下好奇,朝仙阁是如何知道如此详细的?”
“简单的很。”秋水衣笑了笑,“柳亦舒亲手写下来的。”
“他为什么要亲手写下这些秘闻。”江寒将信封扔给了秋水衣,“还存放在朝仙阁。”
“也许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有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吧。”秋水衣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可怜人,也许他留下这些,离开朝仙阁就没想着自己能够活下来。可笑的是,他真的死在了你的手里。”
“如果我说他没死呢?”看着秋水衣并没有为柳亦舒出头的想法,江寒也不在隐瞒,“前段日子,我见到了他。”
“什么?”秋水衣惊呼了一声,想了想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江寒,想不到你竟然被柳亦舒吓的草木皆兵。”
“什么意思?”江寒一头雾水,并不是很明白秋水衣的话。
“柳亦舒百分百死了。”秋水衣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可是我明明见到了柳亦舒。”柳亦舒化成灰,江寒也不可能认错,“就是那张脸。”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再借着柳亦舒的身份在谋划些什么。”秋水衣不介意帮江寒分析分析,“柳亦舒是真的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江寒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你要是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秋水衣笑了笑,让江寒想起了那个姓木的女人。
“又是生意?”江寒叹了口气。
“不不不,是约定。”秋水衣一脸正色,“我百年之后,江家必须替朝仙阁做三件事情,你放心,我朝仙阁不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好,我答应了。”江寒觉得不亏,三件事情而已,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听清楚了,是江家,不是江寒。”秋水衣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约定世代相传。”
“你怎么知道你朝仙阁活着我江家能传延多久?”江寒有些好笑,这女人目光长远的过头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要是一方彻底消失,这个约定自然作废。”秋水衣掏出了一张以及拟好的契约,和一个精巧的盒子。盒子里面不是别的,是一只奇怪的笔。
“你看来早就计划好了。”江寒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圈套,“我要是不签呢?”
“你想多了,我这种契约有很多呢,江湖上和朝仙阁签订契约的不在少数。”秋水衣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子契约。
“阁主还真是高瞻远瞩。”江寒眼角一抽。
“朝仙阁都是些弱女子。”秋水衣叹了口气,“生在这个江湖,我要是不为她们谋福,她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可是要是阁主大人辞世之后,这些人反悔了呢?”江寒虽然挺欣赏秋水衣为朝仙阁的女人们铺路的行为,但是却不怎么认同这个办法。
“有一个人守信,我就不亏。”秋水衣笑了笑,“再说了,我一向看人很准。”
“好,我签。”江寒大笔一挥,“说正事吧,你怎么知道柳亦舒真的死了。”
“因为他的尸体一只就在朝仙阁。”秋水衣的话就像一道惊雷,让江寒楞在了当场。
“朝仙阁还有收集尸体的癖好?”江寒缓了过来,吐了口气。
“这便是我朝仙阁的由来。”秋水衣不再卖关子,“也是我朝仙阁的第三个生意。跟我来吧。”
江寒知道肯定不止两个暗室,但是没想到第三道铁门背后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冰窟,“开封府怎么可能有冰窟?”
“人造的。冬天的冰埋在地底深处,可以保持很久。”秋水衣有一丝自豪,“这里的冰,二十年了,没化过。”
“朝仙阁建造这么大一个冰窟干什么?”江寒十分的不理解。
“其实不是朝仙阁建造的,我们只是碰巧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便在上面筑起了朝仙阁,将冰窟维护了起来。”秋水衣也不知道这个冰窟以前是干什么的。
江寒往前走了几步,便发现了一张张冰床,冰床上面躺满了形色各异的人,男男女女,老少皆有,身体都保存完好,在这冰窟之中,自然不可能是活人。
“这是?”江寒感到有些不寒而栗,难道这朝仙阁还有收集尸体的爱好?
“这是江湖上一些高手,富豪,甚至高官家人朋友的尸体。”秋水衣指着一个个尸体介绍了起来,“这是江南富商李玉的小妾,这是大将军张关山的孙女...”
“这个呢?”江寒指着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问道,倒不是江寒八卦,实在是这个女子看着有些熟悉。
“这个,这个是李承剑的结发妻子。”秋水衣神色古怪,“据说是生产时难产而死。”
江寒连忙拜了拜,转头看着秋水衣,“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我想要啊?”秋水衣看着江寒的表情差点笑出来,“我朝仙阁借着这个冰窟,专门为一些贵人保存亲人的尸体不腐烂,以解那些人的思念之苦。”
“原来如此,朝仙阁原来是这么个地方。”江寒倒是佩服秋水衣的脑子,想必存放在这里的价格高的离谱,而且有了这些尸体,无形就多了无数道护身符,没什么敢来朝仙阁撒野。
“对,这就是朝仙阁名字的由来。”秋水衣笑了笑,“你要是有什么人想寄放在这里也可以,我可以给你打折。”
“算了吧。”江寒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心动,可是她早已经变为白骨了吧,“这李夫人的尸体,还望阁主好好保存,江寒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朝仙阁。”
“哟,看来,你和李家的渊源不浅。”秋水衣觉得这生意很划算,先不说,李承剑给的银子本来就还能放十年,这冰窟空着的地方可是多的要死,“可以。”
“好了,我们谈正事吧。”江寒打了个冷颤,这个地方,江寒不想多待,“你带我这里,意思就是说,柳亦舒的尸体也在这里?”
“你倒是不笨,跟我来吧。”秋水衣绕过前面的几个冰床,往冰窟更深的地方走去。
一段往事二十九
一段往事(二十九)
江寒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他可以肯定,这就是柳亦舒和柳亦如,先不说柳亦如,就柳亦舒脖子上的剑伤,就是自己留下的,做不了假。
但是那个和柳亦舒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柳亦舒为了报仇报复皇帝不择手段,终于落了个身死名裂的下场,那个人与草原人勾结,目标自然也是皇城里的那位,二人绝对有着关联,甚至可能认识。
“阁主,方不方便告诉我,送这二人来朝仙阁的人是谁?”江寒灵光一闪。
“这个恐怕不行。”秋水衣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谈谈生意。”江寒以为秋水衣是想捞点什么好处。
“我倒是想把消息卖给你。”秋水衣苦笑道,“那个人浑身黑衣黑袍,我也不曾看到过容貌,而且,在我试探的时候,那个人头也没回,就破掉了我的招式。”
“好吧。”江寒知道秋水衣没必要骗自己,看来从柳亦舒这边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了,不过也没白忙乎,起码,柳亦舒是真的死了。接下来就只能去地龙帮一探究竟了额,不知道木宛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秋水衣示意江寒可以离开了,“我们上去吧,毕竟打扰死者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寒,那个老太婆和你说了什么?”离开朝仙阁,封刑就好奇的开始和江寒问东问西。
“柳亦舒死了。”江寒叹了口气,“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对于江湖来说是个坏消息,那个人变得更加无迹可寻了。”
“那个老太婆的话不能全信啊!”封刑似乎对秋水衣不让自己跟着进密室耿耿于怀。
“她拿出了最好的证据。”江寒笑了笑,“具体的事情,我答应了秋阁主保密,你问再多我也不会说的。”
“谁稀罕,现在可以和我去地龙帮调查了吧。”封刑也不会自讨没趣。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告诉我一件事。”江寒突然停了下来,“为什么你非要拉着我去?”
“多的我也不能说,一位前辈指名道姓的和我们家主要求你同行。”封刑笑了笑,“但是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
“行吧,上路罢。”江寒也不再多问,既然目的一样,多一个帮手也是好事。
江陵府。
“江小姐,多亏了你帮助,我才能拿下那两个世家。这下子,今年地龙帮总舵的大会,我也能昂首挺胸的取了。”吴候现在对木宛之是佩服的很,内力深厚,身手不凡,帮着自己办了不少大事,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狠辣,对有些人太仁慈了。
“我也是拿钱办事。”木宛之不愿多答理这个吴候,她发现这个吴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要是接触多了怕是要露馅。
“不知道江小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吴候有些羡慕,要知道先前打掉的三个世家,八成的财产都落入了这个女子额手中,自己还不敢说半个不字,好在那二成也能让自己得到些许安慰。
“不该问的别问。”木宛之神色一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是在下唐突了。”吴候现在就靠着木宛之发财升官呢,哪里敢得罪木宛之,“我这次来是为了三天之后的江陵府地龙帮分舵大会。”
“开会我帮不上什么忙。”木宛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毕竟那种热闹的地方不适合一个想隐藏的人。
“不不不,重点是,隔断时间,江陵府的几个分舵就会举行比武,我的分舵也就连着几次是倒数第一了,所以想请江小姐出手相助。”吴候现在财大气粗开始在意自己分舵的名声了。
“吴舵主的意思啊,我去替你夺个第一回来?”木宛之讥笑道,“吴候,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聪明人,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江小姐,此话怎讲?”吴候虽然不快,但也只能忍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以为吴舵主该是明白的。”其实木宛之只是单纯的不想露面。
“江小姐教训的是。”吴候冷汗连连,看来自己是被最近的连连捷报冲昏了脑子,要是自己一家独大,那几个分舵必然会一起针对自己。
“好了,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木宛之下了逐客令,“以后需要我出手的事情,想清楚再来找我。”
应天府。
现在的应天府人人都知道应天双雄,人人都知道那一晚的风流趣事,一时间,应天双雄的名声在应天府的名声竟然盖过了那些所谓的大侠。
林彦对于自己这个“雅号”也是喜忧参半,忧虑的是自己好像再也洗不清了,好像真的成了这些人口中的浪子。喜的是,钱城因为这个称号,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近。
“兄弟,什么时候,我们再去那燕雀楼潇洒潇洒?”钱城一把搂住了林彦的脖子,“那些小妞也该想我们应天双雄了。”
“你倒是不害臊,天天挂在嘴上。”林彦发现,其实钱城说不上是什么坏人,只是好色了点,骄纵了点,其他地方到还不错,“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要是这应天双雄的名头传到了大理,我连家都不用回了。”
“怕什么,大不了就不回了,有兄弟在,这应天府就是你的第二个家。”钱城突然想打了什么,“你看我这记性,大理还有个嫂子,要是传到大理那可真不妙了。算了,我就放过你,我自己去,清月托人说想我了。我把这江南加急运过来的果子给她送去。”
“你倒是有些本事。”林彦啼笑皆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燕雀楼的清月,突然就对钱城另眼相待,常常私下和钱城幽会。“可千万别认真了,这奇怪的果子也不见你给我吃上一颗。”
“哪里的话,我钱城会对女子认真?你简直是在侮辱应天双雄!”钱城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果子家里还有一盒,明日我给你偷出来,就是没有这盒新鲜了。”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林彦挥了挥手,他实在受不了钱城了,简直是个活宝。
“那我去了。你去我家和我爹说一声,就说我在你家喝酒睡着了。”钱城还不等林彦答应,脚底抹油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钱城啊钱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林彦长叹了口气,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小小江湖一
小小江湖
“伯父,我先走了。”林彦替钱城打完掩护,就要离开地龙帮的分舵,
“林彦,你留一下。”钱虎叫住了要离开的林彦,“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听城儿说你身手不错?”
“稍微懂一点。”林彦有些紧张,难道钱虎发现了什么?
“谦虚了谦虚了,是这样,我家城儿也老大不小了,我不希望他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想请你做他师傅,能教一点是一点。”
“伯父,这怕是不合适吧,我和钱城的关系,怎么能做师徒。”林彦虽然嘴上拒绝,却真的有些心动,这正是自己经常进出分舵的好机会。
“林彦啊,也不是非得做师徒。”钱城拿出了一个小箱子,“这一千五百两,还给你,那颗珍珠就当是伯父送你的。”
“伯父误会了,钱我不要。”林彦叹了口气,“好吧,我就试试,但是不保证能教的好。”
“那伯父在这里就谢谢了。”钱虎显得很开心,“你教他的话,他总能听的进去些。”
“哪里的话。”林彦摆了摆手,“伯父太客气了,林彦还要在应天府待一段时间,还要靠伯父照顾。”
“好说好说,只要不犯到那些当官的身上,伯父都给你摆平。”钱虎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底气。
“什么?”钱城一口就便喷了出来,“我爹让你教我武功?”
“怎么了,不想学?”林彦拉着一张脸,“你要是不学,以后不要后悔。”
“不学,不学。”钱城连忙摇了摇头,“那粗糙的武器哪有小娘子的腰肢温润。”
“哎,可惜了我这能让男人立于不败的功法。”林彦重重咬着立于不败的几个字。
“立于不败有什么意思。”钱城话刚出口,就楞住了,“什么?让男人立于不败?”
“自然是不败!”林彦笑了笑,“可惜了,某人不乐意学。”
“学学学!”钱城一下子扑到了林彦身边,“好兄弟,我学。”毕竟昨晚到现在,钱城的腰一直有些酸痛。
“不教了。”林彦一脸揶揄的看着钱城,“立于不败有什么意思。”
“我错了,你就教我吧。”钱城的脸皮是真的厚,“放心,就算我超过你,你也还是我心目中应天双雄的老大。”
“滚。”林彦一脚踹在了钱城的屁股上笑骂道。
林彦将自己的功法教给了钱城,看着钱城一天天那么努力,林彦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第一天告诉了钱城运气之法和口诀之后,钱城半信半疑的练了练,晚上还是去了清月那里,让林彦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钱城兴冲冲的找到了林彦,一把抱起林彦,强烈要求林彦狠狠的教导自己。
随着钱城每天早上从燕雀楼回来,钱城努力的劲头也让林彦觉得诡异,但是林彦并不在意,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内心也能好受一点。
“林彦,还是你有办法,我从来没见过城儿这么努力。”钱虎有些惊讶,看来这个林彦还真是有一套,是个人才。
“一些小聪明而已。”林彦看着院子里的钱城笑了笑,“好在钱城的天赋还不错,虽然起步的晚了点,但是好好努力的话,还是有希望赶得上来的。”
“你真是城儿的贵人。”钱虎心情不错,“晚上就别走了,陪伯父喝上几杯。”
“行,伯父邀请,林彦没有拒绝的道理。”林彦虽然内心挣扎,但是还是知道,这是个真正打入钱家内部的机会。
大名府。
“大牛,你倒是憨厚,一直站在这。”一个贵妇打开门和善哉说道,“这院子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守着,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没事的,我不累。”善哉看着眼前的贵妇笑了笑,“舵主不在家,我自然是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危。”
“我能有什么危险呢?”贵妇叹了口气,满是幽怨,“倒是夫君,好好的非要加入什么地龙帮,自从那以后,夫君就时长在外打打杀杀,我是劝也劝不住。”
“舵主武功高强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打的。”善哉的声音并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安慰,“夫人赶紧去休息吧。”
“大牛,你进来,我后背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捶捶。”贵妇突然说道。
“这不好吧,我毛手毛脚的,做不了这精细的活。”善哉连忙拒绝。
“没事。”贵妇看着大牛笑了笑,“你用力小一点,再说了我身子骨也没那么弱。”
善哉觉得自己就算面对比自己武功高的那个草原首领也没这么紧张过,自己一个拳头就有夫人半个背宽,善哉只得小心翼翼。
许是觉得舒服,夫人轻轻的哼了起来,搞得善哉有些面红耳赤,“夫人早点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
善哉刚要起身离开,却被贵妇一把拉住,“大牛,再陪陪我,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夫人我真的得去外面守着了。”善哉连忙甩开贵妇的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贵妇故意的,贵妇肩上的轻纱就那么滑落下来,白嫩的脖颈和肩膀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大牛,我美么?”贵妇不但没有遮掩,反而是绕过善哉靠在了门上,眼角含春的看着大牛,“夫君不在,今晚我是你的。”
见善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贵妇就朝着善哉走了过去,靠在了善哉胸膛上,环住了善哉的脖子。
善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头昏脑热,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了贵妇,没曾想,没控制好力气,贵妇一下子跌到在地,脑袋正好碰到了桌角。
“夫人?”善哉手指颤抖的探向了贵妇的鼻翼,发现贵妇已经没有了气息。
善哉看着贵妇,心里有些愧疚,但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但自己会被误会,就连这个女人死后的名声都会臭了。何况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善哉捡起地上的轻纱裹在了贵妇的肩膀上,将贵妇抱到了床上,悄悄离开了房间。
善哉想了想,自己还有任务,突然就想到了苦肉计,正当打算把自己打一顿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来人啊!大牛要非礼我!我誓死不从,他就要打死我!”贵妇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房门口,原来是贵妇身体不是很好,突然遭受到重击,才造成了假死的情况。
小小江湖二
小小江湖(二)
善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堆人围在了中间,“大牛,舵主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做这样的事情!”早就有人对大牛的特殊待遇不满了,现在更是抓住了机会。
“我...”善哉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一把扯掉上衣,露出了一身的金刚罗汉,“我就是禽兽不如,怎么了?有本事就一起上啊!”
“我们上!”地龙帮的人也看出了善哉似乎不是那个他们印象里那个憨憨的大牛,不敢大意,一起冲了上去。
“来吧!”善哉满脸凶狠,但是却没有下杀手,一拳一拳将周围的人打倒在地,昏迷不醒。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怪物,就是自己的老大也做不到这样轻松的面对自己这一大帮人,这大牛到底是什么来头。
贵妇早已经是吓得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他会不会杀了我,会不会杀了我。”
“来啊,一起上啊。”善哉又是一脚踹飞了一个想要偷袭他的人,顺手抓了一个人当武器,在人群中挥舞着。
“大牛,你到底是什么人?”领头的人又惊又惧,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
善哉并不接话,反而是将手中的人一把扔了出去,一下子打到了五六个人,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出手。
“还要上么?”善哉大吼了一声。见众人不敢言语,善哉也不打算和这些人纠缠,一下子翻过了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你们追啊!”贵妇见善哉逃走,又有了勇气,大声的呵斥这院子里的众人,“快去追,杀了他,不然舵主回来了,你们都不要想好过!”
众人虽然是不情愿,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追了出去。
“哎,这下子完蛋了,估计我在这大名府是混不下去了。”善哉大摇大摆的走在巷子里,“任务也失败了,这下子,怎么和木姑娘说呢。”
善哉蹲在一家酒楼的台阶上,唉声叹气,酒楼里还是有不少找乐子的客人,善哉想进去吃点东西,可是走的急,行李都没带出来。
正当善哉为自己何去何从犯愁额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人被扔了出来,正好砸在善哉身上。
“哪里来的叫花子。”酒楼的下人无情的嘲弄着善哉,“滚到别家门口去,别弄脏了我家的台阶。”
“哈哈哈,你看这岐王府的狗和这个叫花子还真是一对。”另一个下人看着地上倒着的醉鬼和善哉哈哈大笑。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哈。”先前嘲弄善哉的那个下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快滚,再不滚,爷打断你的腿。”
善哉本来就因为任务失败的事情烦闷的很,直接站起来就走到了台阶之上,一把揪起了两个家丁,“嘴巴放干净点!”
二人这才看清善哉的体格和身上那吓人的纹身,虽然是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懂爷爷一下试试,爷爷让你走不出这大名府。”
“小小的下人,好大的口气。”善哉将二人举起就要狠狠的砸在地上。
“哥们,算了吧。”这时那个酒鬼挣扎的翻了个身,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话,“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善哉想了想也是,自己没必要因为这种人动怒,“这次就饶了你们,滚吧。”善哉将二人轻轻的扔在了地上,就要离开。
“有本事别走!”两个下人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往酒楼里跑。
善哉刚压下去的火又被勾了上来,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边站着的那个哥们”地上的酒鬼似乎是被夜里的风吹的清醒了些,“你在哪干嘛呢?”
“等他们。”善哉一脸严肃。“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你还真是没白瞎了你这个形象。”醉鬼笑的差点岔气,“太暴躁,太暴躁!”
“你有什么脸面说我。”善哉冷哼了一声,“自己还不是喝的烂醉,被人扔了出来。”
“哈哈。”醉鬼笑的有些尴尬,“意外意外。”
“他们说你是岐王府的狗?什么意思?”善哉突然想起了那两个恶奴说的话。
“你看兄弟我像狗么?”醉鬼哈哈一笑。
“像,而且是死狗。”善哉毫不留情面。
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善哉站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酒楼里出来什么人,还被蚊子咬了不少包。
“那边那个,别等了,他们这种人,只是嘴上厉害,也只有你傻,在这里等着。”醉鬼叹了口气。
“不用你管。”善哉总不能说自己是没地方去了,为了打发时间才在这较真。
“算了,天快亮了,我知道有一个不错的混沌摊子,我请你?”醉鬼挣扎着坐了起来。
“好。”善哉是真的饿了,真是一个铜板饿死壮善哉。
“那你倒是过来扶我一下啊!”醉鬼的口气中全身幽怨。
“你叫什么?”醉鬼一口喝完了馄饨汤,看着面子已经堆了八个碗的善哉。
“善哉。”善哉嘴里都是混沌,说话都含糊不清。“你呢?”
“听好了,本公子便是这大名府的岐王府的二公子,蒙皇恩,现在是景山侯,卫吟。”
“外姓侯爷?”善哉倒是有些惊讶,通常这种外姓侯爷祖上都是立过大功的。
“没错。”卫吟很享受善哉的表情,这才是对一个侯爷该有的表情。“家父生前可是为数不懂的异姓王。”
“那你还混的这么惨。”善哉又开始挖苦卫吟。
“我这不是封地还没下来。”卫吟叹了口气,“要是封地下来了,我一定要做一个好侯爷。”
“你受封多久了?”善哉觉得有点奇怪。
“两年前,大哥继位岐王,我就被封了个景山侯,脱离了岐王府。”卫吟叹了口气。
“看样子,你是被找个了理由赶出了岐王府。”善哉虽然知道不厚道,但还是笑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我娘是婢女呢?父亲在的时候,大娘那边还不敢说什么,父亲死后,大哥继位,我和我娘便被赶了出来。”卫吟笑了笑,“这不,年前,我娘也扔下我走了,我成了十足的孑然一身。”
“那你还笑得出来。”善哉觉得这个卫吟真是奇怪,“不应该是跑去宫里,哭诉自己的遭遇么?”
“你想多了,王府越不和睦,宫里那位越开心。”卫吟无奈的摊了摊手。
小小江湖三
小小江湖(三)
“这就是你的侯府?”善哉应卫吟的邀请到他家做客,看到这几间破旧的木屋也是吓了一跳,一个侯爷再惨也不至于如此吧。
“哈哈,别看现在是这样。大厦平地起嘛!”卫吟丝毫不觉得尴尬,“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成为大名府最气派的侯府。”
“你倒是口气不小。”善哉不想打击卫吟,卫吟已经是个被人赶出来的丧家之犬,没钱没势,就算他有一肚子的才华,也难以施展,更别说他就是个被岐王府排挤的醉鬼。
“你别不信,我卫吟胸中的纵横足以填山倒海!”卫吟说着气势十足的话语,身体却软绵绵的躺在了他的小破床上,“善战兄弟,你就暂时住在我家,你武我文,你我兄弟二人合力定要在这大名府站稳脚跟。”
“我就住两天。”善战拒绝了卫吟的提议,“我还有事情要做。”
“你个无家可归的和尚能有什么事情。”卫吟笑了笑,“好好休息吧,晚上带你去见我的兄弟们,见了他们你就会留下来了。”
“兄弟?”善战心想,难道是自己小看了这个落魄侯爷?“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手。”
“谈不上,谈不上,只是一些意气相投的朋友罢了。”卫吟摆了摆手,“不过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江陵府。
“木离姐,我们小队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是不是该兑现给我们的承诺啊。”鹧鸪是一个清瘦的黑衣女子,磕着瓜子坐在了木离旁边,眯着眼睛笑的很不自然。
“鹧鸪,我是说过让你多笑笑,你看你,假的也太明显了吧。”木离觉得自己可能是难为鹧鸪了,毕竟自己听说这个前任队长是出了名的寒面罗刹,“你看看绮罗,看着都甜。”
“木离姐,那这样呢?”鹧鸪把笑的露出了牙龈,看起来格外诡异。
“停停停,还是刚才顺眼。”木离赶紧把鹧鸪的脸揉回了原样,“任务完成了?”
“对,舵主给的十个见义勇为,救助百姓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鹧鸪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得意吧。
木离按着江寒的意思加入了地龙帮,却只是分到一个明面上的小分队,专门负责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来维护地龙帮的名声,虽然暂时接触不到核心,但是这事情,正好顺了木离的心意。
要是让自己去烧杀抢掠,虽然是本行,但是成了江寒的徒弟,自然要为他老人家的脸面考虑,虽然江寒不让自己说是他的徒弟,但是万一哪天江寒同意了呢。
“好,叫上绮罗她们,我们今天去镇上听大戏。然后去护城河乘船夜游?”木离的几个手下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只是木离心里有事,一心想着进入核心,为江寒做些什么,一直没有答应几个女孩。
木离所在的小队毕竟特别,甚至说可能是整个地龙帮唯一一个只有女人组成的小队,虽然是女人,但原先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独行侠,手段倒也还可以,木离虽然是队长,但是除了鹧鸪和绮罗,其他人都比她大。
“算了,还是我去叫吧。”木离叹了口气,鹧鸪和那队双胞胎的关系一直很冷,遇事总是争个你死我活。
“岳灵姐,岳冰姐。上次不是说了我们姐妹几个要一起出去玩么?”木离和这两个双胞胎的关系倒是还不错,“就定在今天,我们去看大戏,然后租一艘船,夜游护城河怎么样?”
护城河并不是人工修建的河流,只是恰巧一条长江的支流将这几个小镇子围了起来,仅仅是当地人的戏称而已。
“鹧鸪去么?”红色长袍的是岳灵,虽然从小习武,使得一手双环,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纤细无比。
“鹧鸪去,我们就不去。”蓝色长袍的是岳冰,一条鞭子缠绕在腰间。
“二位姐姐,别这样嘛,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木离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才自己来通知二人,“我听说镇上今天唱的是花木兰替父从军。”
“真的?”二人皆是眼前一亮,显然很是感兴趣。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木离早已经摸清楚了二人的喜好,花木兰更是二人狂热追捧的传奇人物。
“绮罗,你在绣什么?”木离找到了躲在小山坡上的绮罗,绮罗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是这个队伍里最小的一个,每个人对她宠爱的很。
“没,没绣什么。”绮罗连忙把东西藏在了屁股底下,脸色微红,“木离姐,我们什么时候去镇上?”
“今晚,开不开心?”木离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自己也经历过这个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
“今晚?”绮罗一下子跳了起来,“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木离一脸笑意的看着急的像兔子的绮罗。
“没事没事,木离姐我先走了,晚上出发的时候喊我。”绮罗像一阵风就离开了小山坡。
“这小妮子,药箱都不拿。”木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家的男孩子,让小绮罗扔下了药箱却没有忘记那个还没做好的荷包。
鹧鸪在几人之中除了木离,最亲近的就是钟雪了,毕竟二人性子相仿,一个冷冰冰,一个闷葫芦,按理说应该是很难交流,但是让木离奇怪的是二人的关系却很要好。
木离刚走到钟雪的屋子,就看到鹧鸪刚刚走了出来,“钟姐姐还没醒酒?”钟雪是一个酒鬼,很少与人说话,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酒。
钟雪说过的一句话让木离对这个女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钟雪是在木离之后才加入的小队,木离出于客气,问了问钟雪为什么加入地龙帮,还来了这个小队。
“那些大侠每天都忙着拯救江湖,天下,小老百姓的事情总得有人管一管。”虽然钟雪当时满口酒气,但是木离却发现钟雪的眼睛就像冬日的雪一样清亮。
木离,鹧鸪,绮罗,岳灵,岳冰,钟雪,几个来自己不同地方的女子,对于这次夜游很是重视,都换上了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穿的女儿家的衣服。
小小江湖四
小小江湖(四)
江陵府的小镇上每个月十五都会有戏班子在不同的小镇唱大戏,每次都是人山人海,戏台子周围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但是让人称奇的是出了精彩之处的阵阵叫好,基本不会有什么杂音。
岳灵和岳冰自从戏文开始之后,眼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木离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为了姐妹们开心,最让人好笑的是绮罗,根本没抬眼看过台上的大戏,一直都在忙着绣自己的荷包。
鹧鸪就真的像个鹧鸪,木离也不知道她是为了看得清楚些还是为了远离那对双胞胎,竟然坐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钟雪看到半路就已经神志不清,酒坛子翻到在地,洒了木离一身,木离嘴角抽了抽,任由钟雪靠在自己大腿上呼呼大睡。
大名府。
“这就是我的兄弟们!”卫吟满脸自豪,仿佛他身后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就是他的全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善哉,要是善哉表现出任何嫌弃,就算善哉的武功自己再欣赏,也不会拉善哉入伙了。
“丐帮?”善哉大吃一惊,他早在一些小本子上看到过丐帮的传闻,据说是天下第一大帮,善哉连忙抱拳,“在下大理天龙寺善哉。”
“哈哈,善哉兄弟,我这帮兄弟穿的寒酸了点,你也不用这么挖苦吧。”卫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却都是开心,“这不是丐帮,这是本侯爷的兄弟,也是未来的将军们!”
善哉虽然不认为这些人能当上将军,但是卫吟眼中的光芒却让他恍然,和自己当时和师父夸下海口的时候一模一样。
卫吟为了迎接善哉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弄了几桌菜,还有几大坛子好酒,善哉也是性情中人,没几轮下来便是和众人称兄道弟。
这些人都是卫吟拉拢来的一些抑郁不得志的有才之人,他相信,只要给他们这些人一个机会,他们就可以一飞冲天。
“哈哈,你就吹吧。”一个文文弱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把碗往桌子上一拍,“你要是真能举起那院子里的磨盘,我许文才,以后天天给你倒夜壶!”
“你说的啊!”善哉也有点上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我举不起来,我给你倒夜壶!”
“哈哈,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卫吟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走到二人中间,“本侯爷为你们做公证人。”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虽然都是天涯沦落人,但是看热闹是每个人都逃不开的冲动。在众人的起哄中,善哉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院子里那个足有几百斤的磨盘前。
“你看好了!”善哉将手中的碗一摔,抹了抹嘴,拿肩膀顶着磨盘,双手一上一下的抓紧,瞬间就憋红了脸。
“啊!”随着善哉的一声怒吼,磨盘就那么被善哉扛在了肩上,“怎么样!我是不是吹牛?”
众人都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卫吟心里更是激动,这下子捡到宝了,许文才的脸色却是想吃了屎一样难看。
“怎么?不敢认了?”善哉一下子将磨盘扔在了地面上,瞬间就陷下去了半尺。
“我许文才有什么不敢认的!”许文才脸比刚举了磨盘的善哉还要红。
接下里的几天,许文才每天大清早就到善哉房间,真的帮善哉倒起了夜壶,善哉其实酒醒之后就开始后悔,就不该打那个赌,现在搞得两人都尴尬。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善哉都养成了半夜出门上厕所的习惯。
大名府。
乘船夜游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的美事,木离不得不承认,看着岸上星星点点的烛光,听着初夏的阵阵蛙声,还真有那么点调调。
船家也是第一次接了这么个生意,竟然是六个女子乘船夜游,以往自己拉的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和小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六个好看的女子女子在自己船上,自己划桨的力气也大了不少,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个黑衣女子一上来就站在船头像个雕塑,一个白衣女子现在还在自己脚旁不停的呕吐。。
“木离姐,前面让船家靠一下,我上岸有点事。”绮罗脸色微红,“几分钟就好。”
“船家,听我们小妹的。”木离精光一闪,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绮罗,这样,你忙你的,我们往前走,一会回来接你。”
“这样,也好。”绮罗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上了岸还有一段路程,自己又不像这些姐姐们个个身手不凡,飞檐走壁的。
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绮罗,木离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就连船头的鹧鸪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就这样,船家,剩下的船钱不用退了,我们走。”木离已经迫不及待了,“鹧鸪,你扶着钟雪。”
绮罗因为急着赶路,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香汗,好在她总算走到了这家酒楼门前,“丁大哥,怀玉他忙么?”
“小绮罗,又来看你的小情郎?”酒楼看门的丁水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绮罗了。
“丁大哥,你又开我玩笑。”绮罗有些害羞。
“哈哈,不忙不忙,我去给你叫。”丁水笑了几声,便一脸笑意的走进了酒楼。
不一会,一个小二模样的少年便跑了出来,本来是一脸激动,看到绮罗的瞬间便又扭捏起来,“阿罗。你找我?”
紧跟其后走出来的丁水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小子,一点长进也没有。
“怀玉哥,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绮罗脸色微红,掏出了急急忙忙赶好的荷包。“这个给你。”
“谢谢,阿罗,其实你在地龙帮每天那么忙,就不用为我做这些东西了。”李怀玉刚说完就看见绮罗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忙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我送你的。”
“怀玉哥,你又乱花钱,你娘亲的病要花不少钱呢。”绮罗秀眉一皱。
“没事没事,这是掌柜的见我勤快,额外给我的银子,不妨碍娘亲看病的。”李怀玉连忙解释,面前的这个可人儿的一颦一笑,他都印在心里。
“那好吧。我收下了。”绮罗松了口气,“都怪我医术不高,治不好伯母的病。”
“怎么能怪你呢。”李怀玉笑了笑,“多少大夫了,都看不好,只能吃药拖着,这是命。”
“怀玉哥你不要灰心,地龙帮都是些我们之前无法想象的高人,我一定可以找到可以救治伯母的人的。”绮罗不喜欢李怀玉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