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黄昏：赴宴
飞天大厦是一幢四星级酒店，虽然豪华程度与夏为的逼格不太相符，但这里兼为肃省驻帝都办事处，背后有正儿八经的政府支持，所以夏为选在这里请我和凌曦月进行洽谈，也算是相当正式与红专了。而且听说这里的清真菜系，在全帝都也是一绝。
“靠，反正对方既不是妖魔又不是鬼怪，还能吃了我不成？顾虑个卵蛋啊…”我强行摁下心头沸起的疑虑，都到门前了总不能直接打道回府，不如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和凌曦月通过旋转门走进酒店的大堂内，前台一个穿着正装的小姐姐当即迎了上来，“先生女士，欢迎您的到来，”她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请问有预定吗？”
“您好，请问有夏为公司的预定吗？”我问道。“有的，先生，”她领着我和凌曦月向雅间方向走去，“成总已经到了，您们请进。”说话间她为我们推开了名为月牙泉的雅间的门。
我把小姐姐口中的“成总”听成了“陈总”，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毕竟全华夏姓陈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姓成的人相较而言就少多了，能与我搭上关系的成姓人士，更是屈指可数。当我带着挤出的微笑走进包间后，我瞬间便参透了，这场针对我的所谓“阴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与梦魇空间中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潘沁，以及，在她身边，穿着碎花长裙的成萌。此刻成萌正紧张地站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双颊通红，她似乎想和我俩打个招呼，却一时语塞竟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是草草地挥了挥手。
所谓成总，成萌之父…
“这…”凌曦月显然也认出了她俩，正欲提问，我扭腰轻轻撞了她一下示意现在并不是发问的时机。“您好，成总。”我先行无视了成萌和潘沁，带着假笑快步上前伸出双手与她的父亲握了握，“抱歉让您久等了。”
“哈哈没事，是我们害怕堵车出门早了，”成挚微笑道，“快请坐快请坐。”
潘沁比成萌有眼力多了，主动起身帮我和凌曦月拉开椅子。“你好，成萌，你好，潘沁。”这时我才转向我的试炼者同僚们简单打了招呼，由于不知道成萌是怎么给自己的父亲介绍的，所以我不敢多说，担心与她所说有出入，只能简单地指名道姓。
“这他奶奶滴都是什么事啊…”我在成总旁边的位置上坐定，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两拳，来之前怎么不提前查一下夏为的资料啊！至少搞清楚老总姓成啊，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捉襟见肘。不过好像自从定下来晚上要来赴宴之后我一个白天都在陪可徽玩换装Py，也确实没时间收集资料。对对，全怪可徽！
“天成，月兔，你们喝点不？”成挚一边拆开茅台的封装一边问我们道。“我酒量不是很行，只能喝一点点…欸，成总，您坐，我来就好…”眼看老总要亲自为我倒酒我急忙站起身来接过酒瓶，先为他倒上大概四分之三的分酒器，然后再为自己和凌曦月倒满。最后将酒瓶递给了同样起身的潘沁——不是我看不上她和成萌，我实在是不太了解她们二人喝不喝酒，眼下这种陌生感也不太好在成总面前表现出来，所以还是让她俩自己照顾自己吧。
联想到前几天我还在发狠这辈子再不想喝酒了，结果今天就得破戒了。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潘沁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分酒器，然后略过成萌直接拧上了酒瓶盖，反手递给女孩一瓶胡萝卜汁。
成挚拿起分酒器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温和地对成萌说道：“小萌，可以上菜了。”“啊？哦…”成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父亲是让她去找服务员上菜，属实是…有点呆。
在打发成萌出去以后，成挚端起酒杯，笑道：“听闻三位都是小萌的好友，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任性蛮横，有劳各位平时照顾她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我跟着满饮一杯，心说成萌都跟老爹吹了什么牛啊，之前我对她哪有照顾，完全是把她当成解决王子沐的工具罢了。
菜很快便上齐全了，黄面烤肉、手抓羊羔肉、风干牛肉、敦煌佛跳墙，每人还有一碗甜胚子，不得不说非常丰盛。但在天都晃荡了几天，见识过神界的雕盘绮食后，人界的筵席很难很难再让我眼前一亮了，不过清真菜的味道还是很对我的口味。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成总是一个字不提赞助出版的事，反倒是一直在询问我的个人问题，像什么家庭出身、本科所学专业啊之类的，仿佛对我的兴趣远大过我的作品，实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与其说是在商谈合作，倒不如说是老国王在为自己的小公举选婿。
今晚这场筵席本身就不像是商业洽谈，哪有老总带着自己女儿和女儿的朋友来谈生意的，特别是女儿还并不会喝酒，我感觉…更像是家宴。
这其实跟我猜的差不多，夏为压根对我的书没有兴趣，而是对我这个人有兴趣，眼下所谓赞助，具体出版哪本书成挚根本无所谓，只要把钱花在我身上就行。“王子沐这是搞什么飞机啊？”此时我还以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我最最亲爱的基佬王子沐，以为他想借成萌之手向我示好，改善彼此的关系。
但…前几天我在天都碰上王子沐时他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这么快态度就改变了，还是说王子沐死傲娇？明明想和人家打好关系却非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噫，恶心心。
不过如此一来我小说的恶意差评应该不会是夏为干的了。王子沐虽然因为我在论坛上散布他是基佬的谣言而对我恨得牙痒痒，但他也绝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在现实中对我展开舆论攻势。毕竟华夏神国对接班人的品格是有一定要求的，大部分人都不屑于用这种歪门邪道。放眼这一届所有华夏的试炼者，应该只有我一人会使此场外阴招。嘿嘿，还挺骄傲的。
饭局在一种又尴尬又和谐的奇妙气氛中进行了下去。我和成总倒是聊得很开心，他作为夏为的老总，谈吐自是不凡，而我如果不是因为面瘫的话也能够和任何人聊开，所以我们这边的气氛倒很融洽。女生那边就比较尴尬了，潘沁失声无法说话，只能笑和喝酒。成萌和凌曦月生长环境完全不同，说实话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凌曦月拿着自己的漫画底稿想要强行给成萌讲讲我们接下来的创作思路，但人家却并不十分关注，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凌曦月身上。
大概聊了两个小时，快九点时成挚站起身，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今晚公司还有个会必须得到场，真是抱歉了。”“您公司蒸蒸日上，事务必然繁忙，我们完全能理解。”我跟着站起身笑道。“和你们年轻人聊得很开心，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成挚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今晚也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我奉承道，心说总算是结束了累死老子了。
我小看成挚了。
“小萌，我先走了，你替我招待好客人啊，”成挚跟自己女儿吩咐完后又对我们说道，“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千万别和小萌客气呀！”
完了，看样子我入定前归家的计划是泡汤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黄昏：放班
帝都环球影城，诺金酒店，结束了一天拍摄任务的辛琪一路小跑到403房前，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后小心地敲了敲门。“马上，给我五分钟，这局快打完了。”冷轶莹心不在焉的声音从房间中传了出来。
“你…你赶快开门！”辛琪微怒道。伴随着趿拉的脚步声，扮作辛琪助手的冷轶莹单手打开了房门，另一只手还恋恋不舍地贴在手机上。
辛琪闪身进屋，快速褪去自己的衣裙。“输了啦，都是你害的啦…”冷轶莹将手机甩到床上，“话说外面那么大雨，你们还要出去嘛？”“正因如此，放班后被他接送回家才有浪漫的感觉呀，”辛琪俏脸微红，“愣着干嘛，换衣服呀，别让他在雨里等太久…”
“我是搞不太懂你们这群恋爱脑…”冷轶莹在辛琪的督促下换上她刚脱下的衣裙，“这种天气窝在家里打游戏才是人生的最高理想啊…你们注意开慢点，我可不想下次见你们是在医院…但也别太慢，我还想赶回去直播呢，停播一晚上损失可不小啊…”
“是，是，真是太谢谢你了，”辛琪知道冷轶莹是牺牲自己直播的黄金时间段来帮自己偷偷“私奔”，衷心感谢道，“嘿嘿，明天我给你刷两个超火。”
“切，姐姐我是在乎那两个超火的人嘛。”冷轶莹不屑道。“知道你是仗义的好姐妹啦，”辛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回去的路上注意别露陷了哈，还有到家后别再拿我的账号玩游戏了！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说我是个隐藏的游戏大神了，这种人设不要也罢！”
“咋的？看不起我们臭打游戏的？”冷轶莹白了辛琪一眼，“哈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辛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就像韩信说的，术业有专攻嘛。”
“那他娘的是韩愈说的…”冷轶莹边纠正边带上墨镜，“我走啦，你们注意安全呀！哦，我主要指的是那方面的安全，记得做好措施啊~”“滚！”辛琪抓起冷轶莹的运动鞋就想砸过去，后者飞速推开门窜了出去。
辛琪在房间中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外面的喧闹逐渐平息下来后才跟做贼一样偷偷溜出了房间。她没有从大堂出门，而是沿着防火梯绕到酒店后门来到了平时装卸货物的小巷中，一辆铃木摩托静静停在巷口，王子沐正靠在车把上。他本意可能是想耍帅，但全身被雨淋湿后却只剩下了狼狈。
“终于来了啊，琪宝儿~”王子沐将一个湿漉漉的头盔递给辛琪，“肘，我送你回家~”
辛琪嫣然一笑，接过头盔的同时小声道：“你叫错了啊喂，我现在是助理小冷。”“怕啥呀，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王子沐将辛琪抱上摩托，“雨这么大，那些狗仔早跑去躲雨了。”
辛琪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狗仔队私生饭的战斗力王子沐并不可能完全了解，因为与华夏当红小花辛琪相比，他只能算是一名二线男演员，这个二线还是他自封的(在王子沐的世界观里一线演员之下全是二线)。所以说句不好听的，王子沐同志在现实中可能都没有体会过被追星的感觉。
同为演员，辛琪能够挑剧本挑角色甚至挑导演，即便如此依旧有拍不完的戏，她的每部作品，无论优劣，总能占据地方乃至中央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毕竟这个时代，流量为王。
王子沐同志则悲惨得多，他已经两个月没接到新戏了。王子沐其实并不适合混演艺圈，他虽然长得很帅，但性格真不是干这行的。王子看不惯很多演员或导演，绝不和他们同台演出(虽然也只是跑龙套)。醉驾吸毒？势不两立！偷税漏税？绝不苟同！出轨代孕？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现在的演艺圈中，又有多少白莲花呢？如此，本就没多少人找他出演，被他自行筛选完之后更是寥寥无几。
荷花，被称赞出淤泥而不染。但同样不同流合污的莲藕，却只能被淤泥掩埋。
与梦魇空间中那近乎无敌的他相比，现实中的王子沐的背影还是太单薄了。
“坐稳了，出发咯！”王子沐发动摩托，打开车灯后向主路上驶去，辛琪默默将脸贴在了那单薄的背影上。
由于暴雨倾盆，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偶尔路过几辆车，对在雨中骑行的他们投以惊异的目光。要是他们知道辛琪在这种天气下放弃了经纪公司派来接送她的专车而选择了这辆二手摩托，恐怕都会认定这个漂亮女孩脑袋里面进了雨水。
但是，辛琪并不在乎这些。作为当红演员，她自己的时间几乎没有，因此格外珍惜每一次与恋人共度的时光。别说下暴雨了，即使下刀子…这个有点吹过了…即使下冰雹，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坐上王子沐来接她的摩托。
“对了，小公举最近还好吗？”王子沐开口问道，“自从英雄聚义后，她一直躲着我…她…是不是还在自责？但最后输给苏翎真的不怪她呀。”
“小萌在英雄聚义赛事中受的打击太大了，先是被那个樱国娘们羞辱，又被苏翎算计，现在肯定很有心理压力，”辛琪叹气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潘沁最近陪在小萌身边开导她，她好像劝小萌和苏翎打好关系以解开心结，貌似…今晚就要请苏翎吃饭。”
“她咋想的啊，苏翎这种人能解心结，”王子沐难以置信道，“她不在小公举伤口上撒盐已经是在积德行善了。”
“你个实心木头，这都看不出来吗？”辛琪笑骂了一句，“小萌她…自己也想和苏翎有一定的发展。”“我擦，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王子沐话出口后感觉不太对，急忙补充道：“我是说苏翎是癞蛤蟆。可恶，小公举到底看上这浑蛋哪了？”
“噗嗤…”辛琪被王子沐逗笑了，“其实还好吧，虽不算门当户对，但苏翎多少还算有才，全国TOP10高校的研究生，长得也凑合，而且还会写书，啧啧，对于小萌这种小女孩可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呢。”
“是呀，他很优秀啊…”王子沐有些泄气，“和苏翎相比，我只不过是一个考不上艺校一点才能没有只会空谈梦想的废青啊…”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华夏最强，”辛琪抱紧王子沐的腰身，“这次苏翎不过是耍诈把最强之名从你手上夺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帮你夺回来的！”
“谢谢，琪…冷…宝儿，”王子沐单手握把空出一只手握住辛琪的手，“咱们…咱们要不公开得了，每天这么躲躲藏藏的…还是算了，先不急吧…”他突然意识到现实中的自己并配不上女神级别的辛琪，便自行扼杀了公开恋情的提议。
“你别犯傻啊，我可不是觉得你丢人才隐瞒咱恋情的，”辛琪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是为了保护你，不然以我的粉丝基数，若是公布恋情，你能瞬间被冲上微博热搜。你的所有黑料都会被人翻出来贴到网上公示，当然你肯定没黑料，但相信我这帮人无中生有的能力极强，一定会把你搞得生不如死。”
“好可怕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王子沐干笑一声，“或者…要不我们在试炼者圈子里公开行吗？省得苏翎那混蛋玩意儿天天造谣我是基佬！”
“可是，”辛琪失笑，“梦魇空间里也全是我的粉丝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人定：消夜
“你带我来这干嘛啊？”司马醴看着车窗外的商厦不解道，“又在算计什么啊？”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诸葛畿将车停稳拉上手刹，“你大老远跑趟帝都，我怎么着也得尽下地主之谊，请你吃顿夜宵咯。”
“呵呵，你算计我还少了…”司马醴嘴角抽了抽。在忙碌了一天后她现在只想回屋躺着，但诸葛畿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司马醴不好拒绝，只能强打精神下了车。
明里暗里斗了千余年，时至今日，诸葛家和司马家总算站到了同一条战壕中，共同守护华夏，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诸葛家自诸葛畿父亲起便开始负责国安工作，可惜的是，96年诸葛畿的父亲因公殉职，当时的诸葛畿都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纪。虽然父亲没能陪伴儿子成长，但他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诸葛畿理解了责任的意味。诸葛畿在长大后继承父愿，逐步接手了国安局的工作。
自晋灭起，流亡的司马家便彻底放弃了白道的营生，在一个个政权下的阴暗面开始活动。司马醴的太爷爷在民国时通过贩卖烟土与军火积攒了大量资本，等到新华夏建立时司马家已然成为了华夏黑道中的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
诸葛畿的父亲知道，即使华夏的治安相较于其他国家已算良好，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恶，黑社会终究是无法被根除的顽疾。因此，他御下的国安局不再尝试彻底消灭境内的黑道势力，转而扶持老对手司马家，让它成为华夏黑道的教父级别的存在，以遏制更多黑帮做大做强。司马醴的父亲也早就有洗白出身的意愿，两只老狐狸一拍即合。
由于两家的配合，华夏的黑恶势力在十几年间被干掉了不少，剩下的也安分了很多。在诸葛畿的父亲牺牲后，司马家难得地没有背弃约定，而是凭一己之力继续压制其他华夏黑道，几近被灭家，司马醴的父亲也在几年前被人刺杀，尸骨无存。直到诸葛畿接手工作后，司马家才终于再一次接收到了白道的援助，司马醴这几年当中很是发挥了老祖的精神，隐忍许久，只为一朝高平陵之变，接连处理掉了华夏东北与西南多家做大的组织。
因此，两家的工作需要密切的往来。司马醴解决不掉的世家，便交由诸葛畿用国安的力量摧毁之；诸葛畿不好得罪的高层，就托付司马醴派暗中的刺客灭杀之。这一次司马醴赶来帝都，就是为了与诸葛畿商量数件合作事宜。在英雄聚义赛事期间，他们都堆积了不少工作。
还好这一点并没有让苏翎这小子知道，不然他会把诸葛畿和司马醴两人狠骂一顿，“你们有没有搞错啊？认清自己的身份啊！怎能为了英雄聚义这种小事耽误正常的工作？要是这段时间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怎么办？你们这些肉食者鄙！无论何时都要把保护我们这些人民群众放在第一位呀！”
苏翎属于是没有理都能闹三闹，这占理了更会闹翻天，何况他本就一直对“千载贤愚”在决赛轮算计自家“暝天”而非常不爽。但事实上诸葛畿和司马醴并没有真正偷懒太多，他们只是在这段时间保证了每天八小时睡眠罢了，其余时间依旧投身在各式各样的工作当中。即便如此，依旧堆积了不少工作。毕竟之前，他们每天都不得不牺牲睡眠时间来加班加点。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替你当牛做马。
而英雄聚义赛事结束后，夺得冠军的“暝天”在神界吃香喝辣，在人界游山玩水，却还抱怨假期只剩一周。司马醴和诸葛畿连一天的休息都没有，第二天爬起来后就加班到天昏地暗。
下车后诸葛畿走到司马醴身边打开伞，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为之，反正司马醴的半边身子很快便湿透了，诸葛畿自己倒是一滴雨没淋上，让司马醴恨得牙痒痒。
虽然今夜由于天气原因并没有多少客人，但商厦中的店家依旧在正常营业。毕竟帝都黄金地段商业区一家店的房租几乎等价于二三线城市的一层楼的房租，对于这些老板来说歇业一天就等于几千块钱打了水漂。开店如逆水行舟，不赚则赔，所以即使天气恶劣他们依旧不得不开张，希冀能有那么一两个不正常的客人在这个时段踏进自家店中。
“八楼的干锅蛙不错…”两人在电梯前站定，诸葛畿指着引导牌建议道。“不要…”司马醴也是和诸葛畿犟上了，她快速将所有引导牌过目了一遍，“我要吃铁锅炖！”
“歪，你们司马家没学过什么叫客随主便吗？”诸葛畿斜眼看着司马醴说道，“我们司马家更喜欢反客为主！”司马醴一边拿纸巾擦着右胳膊上流淌着的雨水一边没好气地回道。
“行行，铁锅炖就铁锅炖，”诸葛畿摁下电梯按钮，“尊重客人的意见。”诸葛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斗嘴了，让司马醴还有些不习惯，她还因此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刁蛮了。
“哟，朱先生，您来了？”穿着东北特色围裙的服务员见诸葛畿带着司马醴进门立刻迎了上来，“小王，你好啊，”诸葛畿温和地笑道，“不用菜单了，和之前一样。”
“你…你算计我…”司马醴心中难得的愧疚瞬间消散，“你本来想吃的就是铁锅炖，而不是什么干锅蛙！”“马小姐，里面请~”面对司马醴时诸葛畿招牌的温和笑容中总会多那么几分贱意。
司马醴瞪了诸葛畿一眼，走到落地窗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本想看看窗外的夜景，这也是她的爱好之一，但雨幕下却只能看到模糊的灯影，就宛如患上了散光一般。
“没想到公子还有这雅兴，来普通的餐厅就餐。”司马醴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就被诸葛畿夺了过去，“帝都公共场合禁止吸烟，你忍忍吧，”他将烟扔进垃圾桶里，“我还挺喜欢在市井间吃饭的，毕竟…这是我希望能永久守护住的烟火人间啊。”
“我几乎没有在这种饭店吃过饭…”司马醴用手指在落地窗的水汽上画了一个猪头，“终究不放心呀，万一有人在饭里下毒怎么办？”“你们家，天天想的不是害人就是被人害，”诸葛畿轻笑道，“我们家行事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
司马醴正欲回怼，一个端着大锅的胖大婶挤了过来。她将锅架在两人之间，点着火后将一个个面团子贴在了锅壁上。“两位慢用啊，有撒子事叫俺们啊！”她操着一口方言热情道。“谢谢，大姐，”诸葛畿笑着对东北大姐点了点头，“先吃鱼吧，饼还得等一会，这次没忽悠你，他家的铁锅炖真的很香。”
炉火很大程度驱散了司马醴被淋湿后的寒意，炖鱼升腾起的香味让她的味蕾开始攒动。司马醴也不跟诸葛畿客套，立刻伸筷子夹起了一块带皮的黑鱼肉，吹凉后送进了嘴里。
“呼，好辣，呼，好香。”炖鱼让司马醴把和诸葛畿斗嘴的事完全忘在了脑后。两人忙了一天，晚饭都没顾上吃，此时都不再说话，全力对付起面前的铁锅炖。
直到，诸葛畿风衣口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
第五百七十三章 人定：致电
“叮…”手机铃声刚刚响起，高霅便迅速摁下了接通，贴在了自己耳边。“喂，小老大，我们刚刚发现了苏翎和归海可徽，他们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在一起走，也不知道这么大雨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老龙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下一步我们怎么搞？”
“跟上他们，找机会制住，”高霅思索片刻后吩咐道，“我目前不确定苏翎和国安局之间有什么关系，因此你们务必要控制住他们的通讯手段，千万不能给他们联系上诸葛畿的机会。嗯…做好这一切后，你用苏翎的手机再给我这个号打电话，我会告诉你之后怎么做。”
“好的。”老龙简短回复了一句。高霅挂断电话后，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喃喃道：“苏翎…你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希望如我所想一般吧…”
高霅在雨中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另一个口袋中的电话响起。“说。”他接通电话，“陈先生的信息没问题，我们发现诸葛畿了，”电话另一头欣喜道“而且，他正和司马醴在一起！”
“什么？太好了！”高霅对着面前的空气用力挥打了一拳，“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在干什么，详细说给我听！”在细致了解完诸葛畿与司马醴两人的情况后，高霅闭上眼，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道“好的，你们继续盯住他俩，我稍后会再给你们打电回去。”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高霅掏出第三部手机，颤抖着一下一下点过触摸屏，将陈国胜之前发给自己的诸葛畿的联络方式输入进了系统当中。“嘟…嘟…”伴随着拨号声的响起，高霅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
“叮铃铃…”诸葛畿放下筷子，眉头微紧，响铃的是他工作专用手机，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只能说明一件事，国安局来活了。于公于私，诸葛畿都不愿意它会在工作时间外响起。
“嗯？滇省的来电…”诸葛畿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是国安局值班的同事有事联络，不可能用滇省的电话呼叫自己，此外诸葛畿这个号码是特制的，只有十位，打错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他意识到，自己闲适的夜生活，要结束了。
“看样子有些人今晚要加班咯…”司马醴幸灾乐祸道，诸葛畿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诸葛畿，抱歉打扰了你和司马醴的夜宵约会…”高霅压低声音道。“你…是谁？”诸葛畿眉头皱成一团，他小心翼翼地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思量，”高霅冷笑，“我是，蚍蜉。”
“你…你们…”诸葛畿忍不住捏紧了手机，“…我们还有残党？”高霅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道，“哈哈，你以为，一把火就能烧光蚍蜉？”
诸葛畿虽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其实内心深知斩草除根的必要性。在云帆号事件后，他派出数支国安局小组前往缅北进行调查，通过收买当地人的方式定位了蚍蜉的老窝。但诸葛畿并没有让自己的小组直接动手，在东南亚的密林中即使是精锐的国安局干员也不一定能在与当地人的交火中取得上风。
不过这并不代表诸葛畿会放过蚍蜉，他做得更绝。缅北地区并不处于政府实控区，压根没有防空识别区这一说。南部战区派出了一编队的轰20，如入无人之境，对蚍蜉的老窝及周边地区用凝固汽油弹进行了地毯式轰炸，留下火海后扬长而去。
大火在这片区域中烧了两天，直到一场大雨将其扑灭，没有一个活物能够逃出。保险起见，留守的国安局干员在火灭后还进入蚍蜉驻地的废墟中进行了检查，确定没有人苟活在地道深沟中。
蚍蜉的老巢与其说是窝点，不如说是一个小村庄。对于当地人来说打家劫舍就是正经工作，因此蜉蝣中的很多恐怖分子并不忌讳自己的身份，他们的家属就住在驻地当中，当作了家。只不过这些家属中的很多人都是被强抢过来的，被蜉蝣的人强行奸淫后放弃了抵抗，留作他们的妻子。
所以，在这次行动中，肯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干员们在废墟中甚至发现了不少已经烧焦了的孩子的尸体，但诸葛畿和国安局绝不会为此而心软。职责所在，为了避免华夏人民不会经历这些，即使化身恶鬼也在所不辞。
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次，诸葛畿的对手，不再是五大三粗的高桧畴(即刘罡)，而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替父亲出谋划策、阴险狡诈的高霅。
在云帆号行动失败后，高霅便意识到华夏势必会复仇，因此找了个借口将蚍蜉剩下的一些勉强能用的男人(主力已近乎全军覆没)调离了出去。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及家属，高霅深知一座空营地不会让华夏就此作罢。
一如高霅所料，国安局的斩草除根行动并没有让蚍蜉等太久。营地被毁，家被端掉，高霅满意地看到这些侥幸活下来的汉子眼中多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正如自己一样。
即使他们的战斗素养可能完全比不上父亲带走的精锐，但高霅也相信，哀兵必胜。
“你竟然牺牲掉自己人，只为让我以为蚍蜉已灭？”诸葛畿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面对华夏这么强大的敌人，”高霅伸出手，似乎想要将灯火辉煌的帝都抓住，“如果没有牺牲的决悟，就绝不可能有出击的机会！”
此刻，诸葛畿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可能是自己接手国安局以后，遇到最可怕的对手。他的水平不一定最高，但一定最心狠手辣。
“你想怎样？”诸葛畿从位置上站起身，司马醴早已放下了筷子，见此情形也想起身，却被诸葛畿用眼神制止了。“我想让你替我复仇，毕竟…就算我知道云帆号的幸存者都有谁，我也很难一个个杀入他们的堡垒当中，”高霅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但是…诸葛畿，你可以做到…”
“我凭什么会听你的？”诸葛畿知道，对方底气如此充足，恐怕藏下的底牌是自己无法拒绝的。“米国丢失的核弹头，在我手上，”高霅冷笑道，“而我，就在帝都。”
听闻此言诸葛畿一个趔趄，好在及时扶住了桌边。“我不相信你，”他尝试做最后的挣扎，“给我证据”。“你爱信不信，”高霅有恃无恐道，“我或许能毁掉帝都，或许不能，但你，能赌吗？”
“…”诸葛畿一时无言，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自己，赌不了。“几十人或一座城，你自己选吧，但要快哦，”高霅步步紧逼，“如果你一分钟之内没有做出选择，那就让我来帮你选择吧。55，54，53，欸我数到哪了？好像是10，那接下来就是9，8…”
“我答应你。”诸葛畿捏紧拳头道。“很好，”高霅心满意足道，“那为何不从你眼前的司马醴开始呢？你同样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抉择，言尽于此，不要试图找到我，但我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嘟…”
电话挂断，诸葛畿的思绪也在这瞬间断线。
高霅坐进面包车中，催促手下快速驶离荒废的停车场，自己则闭上眼睛，将早已在脑中演算过无数遍的计划再度过了一遍。“接下来，”他睁开眼睛，用手指在车窗的水汽上简单画了一只虫豸，“好戏开场！”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人定：杀之
司马醴没有出声询问，只是看着诸葛畿，眼神中满是疑虑，希望能得到解释。她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失态的模样，这通电话背后，究竟是谁？
“司马，请问你带家伙儿了吗？”诸葛畿将手机装回外套口袋中，苦笑着问道。难得的，他叫对了一次司马醴的姓氏。
“当然没有，我来帝都带家伙儿干嘛？”司马醴警惕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就好。”诸葛畿并没有回答司马醴的问题，而是反手从后腰上拔出了自己的92式手枪，枪口对准司马醴。他嘴唇嗫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鲜血，溅到了依旧热气腾腾的铁锅炖当中。司马醴脸上满是错愕，再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摔倒在桌前。
今晚店中并没有多少客人，原有些冷清的气氛瞬间被这一声炸雷般的枪响彻底摧毁。店员和客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有想到在华夏的首都能近距离见到枪击，一时间大脑全部宕机。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惊恐地喊了一嗓子萨日朗，瞬间所有人如同提前彩排好一般，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尖叫着向店外跑去。
诸葛畿在司马醴身前蹲下，似是在确定对方已死。当他再度站起身时，眼中的迟疑已荡然无存，惟余决绝。诸葛畿将手枪插回枪套，快步向店外出去。
商厦对面写字楼楼顶，一满脸纹身的男人一边眯眼用狙击枪的高倍光学瞄准镜观察着店内的情况，一边用蓝牙耳机接通了来电。“耶博，诸葛畿动手了吗？”高霅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过来。
“他开枪了，现在正向店外冲去。”耶博答道。“能确定司马醴已经死亡了吗？”高霅继续问道。“不…不行…”耶博眯起眼，“她倒下的位置被餐桌挡住了，窗户上还有水汽，要不我让小五进去确认…等等，他们是谁？”
在耶博瞄准镜的视场中，三名男子一边警戒一边摸进了餐厅中，明显受过专业的训练。“国安局的人吗？”耶博有些错愕，“怎么可能这么快…还是说其实他们一直就在附近待命？”
“国安局？”高霅听闻耶博所说，心生疑惑，“能确定吗？”
“我只能说他们肯定不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耶博并不能分辨出这些便装干员的身份，“他们一个人在打电话，另外两个用桌布包起了司马醴的尸体，正往外抬。小老大，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你不要开枪，按原计划，让小五他们跟上诸葛畿，你下楼后再找机会与他们会合。”高霅命令道。“收到。”耶博应道。
“是陈国胜派的人吗？他搞不清我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所以专门派了几个干员盯梢诸葛畿？”高霅心中疑惑道，“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人肯定会优先抓捕杀人的诸葛畿，绝不会让他跑掉。难道说，那是诸葛畿派的人？他自己其实并信不过司马醴，所以早就派了国安局的人秘密盯梢她？”
“这么一想倒真有可能，诸葛畿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司马醴，总有分开的时候，趁吃饭的时间安排干员接替自己完全说得通，只是恰好撞上了我的搅局。那些干员没有并没有接到拘捕诸葛畿的命令，所以会优先确认监控对象司马醴的死活。呵呵，看样子诸葛畿和司马醴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啊。”高霅成功自洽了逻辑。
“如此一来，想必国安局此时也已经接受到了消息，嗯…还是确认一下司马醴死没死为好，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高霅快速思索了一番，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嘟…嘟…”他等了很久，在即将超时挂断时对方才接通了电话。“喂，怎么了？”陈国胜略有些惊疑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叔，您收到消息了吗？诸葛畿已经在我的设计下，枪杀了司马醴。”高霅试探道。“嗯…是…”陈国胜迟疑片刻后答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高霅微微一笑，“陈叔，你再等上几个小时，诸葛畿会被我彻底毁掉，届时他将不再是国安局的一把手，而会是您的阶下囚。”
“不用了，光是无故射杀司马醴这一条，就足够把他送去蹬缝纫机了，”陈国胜义正言辞道，“无论你后续还有什么计划，立刻终止。带上你的人，离开帝都。”
“好的，陈叔，没问题，先挂了。”高霅答应得很好，但他转手就将手机扔出了车窗。“如果你现在就要抓诸葛畿，那么谁替我去干活呢？”他冷笑，“还好，我也不计划止于此。毕竟，我想复仇的对象，可不只局限于那几十个华夏贵胄！”
帝都房岭区德胜安保公司地下，陈国胜点着一根烟，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请讲。”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黄河组，立刻追踪诸葛畿，将其拿下，但是…”陈国胜的视线扫过挂在墙上的他与诸葛畿父亲诸葛甄斡的合照，“…留活口。”
“针对指挥员的行动需要最高授权。”女声并没有直接应道。“诸葛畿因私自枪杀国安局合作人士，其权限已被收缴，现在最高权限在我手上，”陈国胜说话的同时将刚刚下发到自己手上的文件传送给了黄河小组，“相关文件发给你们组了，以供查验。”
“收到，黄河组开始行动。”十几秒钟后，女声答道。
“高霅这小子，此次行动绝不简单。”陈国胜心道。他虽想借助蚍蜉之手除掉诸葛畿，但却同样对高霅并不完全放心。“干这行，谨慎为重。”念及至此，他又拿起了手机。
“请下达指示。”低沉的男声传来。“长江，你们立刻对1330883xxxx的机主进行追踪。”陈国胜将刚刚高霅联络自己的手机号报了上去，与诸葛畿不同，追查高霅只需要一般授权即可，因此长江组立刻接下了任务。
“今晚，暴雨将至啊。”虽然连续派出了两支国安局最精锐的小组，但陈国胜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他几乎能看到，狂风骤雨，正酝酿在帝都上空。
只是待在地下基地中的他，并不知道此刻这座城市，已经沐浴在了暴雨之中。
与此同时，诸葛畿正在暴雨中奔跑。他不能开车，那辆红旗上有着多枚国安局明里暗里安装的追踪器。诸葛畿知道，自己开枪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国安局要缉拿的犯人。
诸葛畿知道自己大概率正被蚍蜉的人盯着，所以不能被抓…至少得先装装样子。否则那个年轻的男声如果认定他是故意被国安局抓获，难保不会直接引爆那可能存在的核弹。
“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帝都的地图在诸葛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掏出手机，从记忆中提取出一串号码拨出。第一遍没人接，诸葛畿咬牙摁下了重播键。
“喂，诸葛老兄，这么晚了啥事啊？”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来，背景中掺杂着女人娇羞的声音。嗯，还不止一个。“叶公子，你在家吧？”诸葛畿快速问道，“我在，到底咋啦？”对方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毕竟对于这些公子而言没人愿意得罪国安局，“你在外面吗？怎么这么大的雨声？”
“听着，你哪里也不要去，有一场针对你的行动，”诸葛畿完全没有理会叶公子的问题，“我在往你那边赶！”他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并随手将手机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夜半：乐乎
这顿饭局，成挚在的时候我就吃得很难受，成挚离席后我吃得更难受。
虽说有三个漂亮女孩作陪我确实该傻乐才对，但这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潘沁不会说话，只会笑。凌曦月只顾推销自己的漫画，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三人的注意力早从所谓赞助事宜上移走了。成萌则自顾自说个不停，一会扯梦魇空间中的试炼往事。一会又抱怨昨天逛街没有买上合适的鞋，没有一丝一毫的逻辑性。
夹在她们三人中间，我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方面得想办法暗示凌曦月闭嘴(收效甚微)，另一方面还得嗯嗯啊啊应付着成萌。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随口应付，同时自己绝不提起新的话题，以求尽快冷场。
这倒不是我不屑于与成萌交流，纯粹是因为我现在猜不透王子沐搞这一出美人计到底是想干什么，所以完全不敢瞎说。慢慢地成萌也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语无伦次，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细微。
正当我以为即将如愿以偿结束今晚时，凌曦月突然转变话锋：“欸，时候尚早，咱们要不唱歌去吧？”
我真想把她溺死在桌上的鱼汤中…
尚早个屁啊！这个时间点地铁都下班了好不啦？况且我大学期间虽经常浪荡江湖，但平生最讨厌两种场所，夜店与ktv。这并不是因为我要立正人君子的人设，只是我异常不习惯投身于嘈杂场所，噪音对我的头脑而言是降维般的打击。况且我本身也没有一丁点的音乐细菌，唱k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丢人现眼。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好啊好啊，”成萌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这附近有家店我经常和同学们去玩，正好，今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潘沁也举起右手表示同意，唱歌的事你个哑巴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三个女孩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拒绝的扫兴话实是说不出口。“呵呵，行吧…”我嘴角抽了抽，“我去当听众。”
我们四人像傻子一般淋着雨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这么大的雨打伞也没用，迟早都会为青春而湿身，不如把伞扔了跑快点。路过一家全时便利店时我停下脚步，对着三个女生大喊：“你们先走，我去买包烟，等下赶你们。”以现实中的体能，我追赶这三个女孩完全不会是问题。
我身上倒是有烟，只不过开封失去塑封膜的保护后它已经阵亡在了雨中。我冲进店中，把正认真打瞌睡的店员吓了一跳。“来包软黑利…红利群。”考虑到那三个女孩都是华夏神国的“自己人”，我没必要为提高自己的逼格而买高档烟。她们估计也认不出香烟的价位，就像我分不清衣服品牌的贵贱一般，所以抽自己最对口的就行。
跟成挚坐一起时不得不备一包好烟，毕竟十几块的利群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敬人家老板。可惜我那包只抽了四分之一的紫金，已经被雨水冲刷成了浆糊。
我走出便利店时，突然某种异样的感觉自背后升腾而起，似乎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盯着我。在试炼中摸爬滚打久了以后，我也能略微感知到身边的敌意了。“谁？”我快速环顾周身，附近却没见到一个行人。只有一辆厢车自慢车道驶过，真是难为打工人了，这种天气还得干活。
“难道我患上ptsd了？这可是现实世界啊，特别还是在太平盛世的华夏，怎么可能有人想害我？看样子我这段时间真是为梦魇空间耗费了太多心力。”我腹诽道。但其实自从英雄聚义赛事结束后我就没怎么排过试炼了，毕竟最后一个暑假还是得好好放松放松才对。在“暝天”夺冠后戏运也放松了对我的督促，不再每天派黑白无常盯着我去梦魇空间中排试炼了。
“苏翎，淋傻了吗？迈腿啊！”凌曦月的声音从路前方的转角传来，三个女孩正依偎在一起等我。“我靠，等我干嘛？你们先进店啊！”我呲牙咧嘴道，同时快步向她们冲去。你个凌曦月丫鬟的命，淋坏了无所谓，但他喵的成萌可是公主的身子，淋坏了她成挚不得找我算账？
“怕你找不到我们…”成萌边说边哆嗦，“走吧走吧…”我不由分说地推着她们继续跑路，心里却还有些不爽，看不起谁呢？我又不是刘为先那个憨憨，纵使让你们先跑一个小时，我都能给你们逮出来。
只不过，仅仅几十秒后，我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呃…刘为先竟是我自己…”如果没有成萌带路，我估计继续在雨里奔跑两公里都找不到这家店。倒不是因为它不起眼，正相反，它太显眼了。
在我的刻板印象中，所谓ktv应该坐落在一乌烟瘴气的小巷中，招牌用花里胡哨的灯光照亮，上书xxxx量贩式ktv，一眼就能看出此为“娱乐”场所。但事实证明，我只不过是一介华夏屁民罢了，对于上层建筑不能说涉世未深，只能说一无所知。
眼前这家店用典雅的淡金色灯光掩映，大门两边分立龙、凤雕像，氤氲的水汽中，宛如墨玉雕琢一般。牌匾上用端正的楷体写有“不亦乐乎”四个大字，还用的是繁体字。单论气派，甚至远超我们刚才吃饭的肃省驻京办事处飞天大厦，即使再给我一个脑袋，我也很难猜到这“攀龙附凤”的大门背后，竟是一间ktv。
我傻呆呆地跟在成萌背后走进了店中，立刻有两名穿着旗袍盘起发髻的漂亮小姐姐迎了上来。她们脸上画着淡妆，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全然不像刻意为之。“成女士雨夜莅临，小店甚感荣幸。”其中一名女子对我们微微躬身道，“里面请，小店准备了浴袍，烦请各位嘉宾沐浴后更衣。”另一位女子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还他喵的能洗澡换衣服…”身上的雨水滴在无暇的木地板上，我深感这不应该是自己待的地方，之前在天都培养的雍容华贵此刻悄无声息地溜走了。“麻烦姐姐了，”成萌笑道，“请问顶楼包厢还有吗？”“有，今晚客少，您是熟客，自便就行。”女子含笑答道。
“好，记我老爸帐上就行。”这里宛如成萌的主场，和之前在饭店时的不知所措相比判若两人。“这边这边，上电梯，”她熟练地招呼着，“都淋湿了怪难受的，大家先简单冲洗一下吧，苏…苏翎哥，你可能得自己去男宾区。”
“啊，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再肯定一些，小公举…”虽然我对上层建筑的生活确实不熟，但我还是知道自己是混不进女澡堂的。这几个小时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成萌，干脆向王子沐看齐，叫起了小公举，让她俏脸微红。
热水很快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我简单冲洗后，便穿着浴袍蹬着拖鞋坐在休息区翘着二郎腿等着女生们完事。在我冲澡的时间里店里的服务人员已经将我湿透的外衣外裤清洗完毕，此时正在烘干，一旁的熨斗蓄势待发。
“城里人可真会玩…”我拆开刚买的利群的塑封膜，旁边的一位小姐姐立刻为我递上烟灰缸与煤油打火机。“早知道还是买黑利群好了…”我拨动火石点着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新海的火机啊，不知道能不能顺一个回去…算了，王子沐若是知道了能把嘴给笑歪，为了他的形象考虑我还是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夜半：客闯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等到三个女孩“简单”冲洗后，我都已经重新换上晾干熨好的外衣裤了。
成萌轻车熟路地带我们进了她常用的包厢，我原以为能在ktv里洗澡更衣已足够惊异，推开门后我才进一步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直接傻眼。“这他喵的…是包厢？”
眼前的房间足有七八十平米大小，除了常见的点歌设备外，冰箱、厕所以及调酒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摆放有一台钢琴，这是应该出现在ktv中的东西吗？
“呵呵，有种安个管风琴啊…”我在心里吐槽道，尽显屁民本色。
成萌拉着凌曦月蹦跶到点歌台前开始选歌，潘沁则挽起头发坐到钢琴前跃跃欲试，我也算搞明白她为什么明明唱不了歌却热衷于来ktv了。我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冰可乐，它才是真正的饮料中的王者，无论什么阶层都会有人爱喝，雅俗共赏了属于是。
“苏…苏翎哥，你要唱啥啊？”成萌转头问我道，“谢谢，我是资深的听众，”我婉拒道，“相较于自己唱我更想听你唱。”我特意没有提及凌曦月的名号，因为我是真一点也不想听她唱。虽然绘画与音乐都是艺术，但凌曦月虽然画工确实不错，歌喉实是难以恭维。
成萌脸微红，似乎又误会了什么。“第一首是我的！”凌曦月急匆匆冲上台，就好像有人会和她抢一般，“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另一边潘沁琴盖上挂着的平板会根据实时点唱的歌显示乐谱，让她能够为演唱者伴奏。
一首《一路向北》，让我感觉自己的暑假被延长了至少三小时时间。“如果你不张嘴的话，很好听。”我直言不讳道，潘沁的钢琴弹得很不错，应该是有系统学习练习过。“不敢上台的人有什么资格指点江山？”凌曦月气恼地白了我一眼，打开冰箱翻找自己想喝的饮料。
接下来是成萌的《带你去旅行》，她唱得虽也不算特别好听，但比起凌曦月的鬼哭狼嚎要顺耳多了，至少不会让我产生度日如年的感觉。“如听仙乐耳暂明，真好！”我丝毫不吝赞美之词，像只海豹一样拍掌。台上女孩慌乱地鞠躬，下台时还差点被自己的浴袍绊倒。
几首歌后，女孩们的兴致越来越高，我的眼皮却开始打架。由于灵魂不稳定我现在每晚都极难入睡，如今在她们名为歌声实为噪声的影响下竟反而开始犯困，真是讽刺。正当我想偷偷打个哈欠时，包厢门却被敲响了。
“请进。”成萌边说边将音乐声调小。“很抱歉打扰雅兴，”刚刚迎接我们进店的小姐姐推开门道，“楼下来了三位先生，说是您们的朋友，让我来问一下能上楼加入吗？”
“朋友？”成萌疑惑地掏出手机，“没人给我打电话发微信啊…他们说自己是谁了吗？”我半躺在沙发上没有动，能到这种地方happy的公子哥肯定不会是我的朋友，刘为先他们没这个逼格，诸葛畿有是有但他不是会来唱k的人。
“其中一位先生，自称云帆豪，”小姐姐答道，“请问您认识吗？”“云帆豪？没听说过…诶呀…”成萌被突然站起身的我吓了一跳。“云帆号…”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裂，“冲我来的！”
“苏…苏翎哥，怎么了吗？”成萌拽了拽我的衣袖问道。“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丝笑，“麻烦…请他们上来吧。”明确知道我有参与云帆号事件的除了可徽、林莫颜外只有国安局，所以此时我以为楼下三人是国安局的干员。虽然鬼知道诸葛畿的人这么晚搁这故弄玄虚搞什么飞机，但想必一定发生了大事，不然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找我。
“好嘞，您稍等，我下去请他们上来。”小姐姐轻柔地关上了门。“喂，老苏，搞什么飞机啊？你怎么叫其他朋友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凌曦月气鼓鼓地从台上跳下来埋怨道。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成萌脸上也有一丝不快，但并没有发作，不由得苦笑。
发生在云帆号上的事我之前从未对别人讲起过，即使是“暝天”中除了陪我一同经历的可徽外的其他亲密战友也不例外，毕竟将一个活生生的大小姐做成燃烧瓶很是有损阴德，不足为外人道也。眼下我一时半会儿也和几个女孩讲不清，心想干脆等国安局的人上来让他们解释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是懵逼的，不知道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刚才我一定是沉醉在了“动听”的音乐当中并且有些犯困，才没有听到手机提示音。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是微信短信。“不对劲！”如果诸葛畿有事找我的话，肯定会先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眼下这种情况，莫非事态已经严重到他没时间提前和我打招呼？
这也说不通啊，即便如此，国安局的干员也肯定会先试图联系我沟通见面事宜，联系不上才会直接上门来“请”，那样我手机上肯定会留下未接来电或是未读信息才对。眼下这种情况，来者…只怕不是国安局。
“靠！该死的噪声果然影响了我的脑子！”我急忙摁下拨号键，准备给诸葛畿打电话，但为时已晚，我刚拨下第三个数码，包厢门便被人用力推开了。
“你好啊，苏翎…”一个留着长发皮肤黝黑的瘦削男子走进包厢当中，“云帆号一别，你想我们了吗？”
“没你事了，滚吧。”在他身后一个叼着烟的男子对着引他们到此的前台粗鄙道。“好的呢先生，祝您们玩得开心，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小姐姐虽然有些诧异于男人的无礼，但依旧面带甜甜的微笑告辞。
“他们谁啊…”“苏翎哥，这些人真是你的朋友吗？”凌曦月和成萌一左一右向我询问道，但我此刻并无办法回答。她俩都能看出来者不善，遑论亲历过云帆号事件的我。东南亚人的面庞，不算魁梧但十分精悍的身材，来者，蚍蜉。
“你可以叫我老龙，”为首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我也是云帆号的幸存者之一。”
眼前这个自称老龙的男人可和我认识的老龙敖广完全不同，后者对于我来说是值得尊重的亲切长者，而在来人身上，我只感受到了乖戾与仇意。
注意到我手上正亮着屏的手机，老龙开口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并不想惹事…暂时。”他夸张地向前挺胯，不是为了展示他天生的家伙儿，而是为了展示他带在腰间的家伙儿。
“你们想干什么？”我咬牙问道，“云帆号的事与她们三个无关，让她们走我们更好说话。”“不不不，这么淫靡的场合怎么能不叫几个娘们作伴呢？”老龙狞笑道。“你在狗叫什么？”成萌怒道，她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军火展示，此时尚未意识到我们的处境。我一把摁住她的肩发力让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先不要说话…”我微微摇了摇头，“让我交涉…”
“哼…”老龙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在三个女孩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脸色惊变。“归海可徽在哪？”他低吼道，“我们不在一起，”我咬牙答道，“自从云帆号后我俩就分道扬镳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夜半：敬才
“你骗鬼呢！”老龙一个健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领，“明明今晚你们一起上的地铁！看样子，我得代替你老母，教教你诚实的重要性啊！”他取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刃径直贴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没料到这人如此喜怒无常，竟突然翻脸，一时之间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宽抚对方。凌曦月是在场三个女孩当中反应最快的，情急之下她一把掏出口袋中可徽的地铁卡紧张道：“那是我！今晚我用的可徽的地铁卡，可…可徽家狗生崽子了，她回老家当伴娘了，这段时间不在帝都！”
老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过凌曦月这一通胡言乱语却也让老龙冷静了下来，他眯起眼盯着凌曦月手上的地铁卡看了一会，冷哼一声松开抓住我衣领的手，然后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喂…对，我找到他了…”老龙一边用匕首刀身拍打我的脸颊一边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道，“在一家ktv里…是…他和另外三个娘们儿在一起…不，归海可徽不在…他们说她回老家给狗当伴娘去了…”
我没想到他还真信了凌曦月的胡诌…
“啊…这样啊…行…”老龙狠狠瞪了凌曦月一眼，看样子电话另一头的脑子是正常人的水平。他摁下免提，然后将我的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苏翎，大作家，高才生，久仰大名了啊…”一个年轻的男声从电话中传出。从刚才老龙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蚍蜉现任当家。但单听声音，我感觉对方的年龄甚至可能比我还小，不禁疑从心中起。毕竟曾经打过交道的蚍蜉老大“刘罡”可是条精壮且粗俗的汉子，很符合我心中的东南亚恐怖分子的形象。眼下这人的语气语调却并不算阳刚，似乎中气不足一般。说难听点，有些娘娘腔。
但是，看似柔弱的语句，却让我渗出了一背的冷汗。寥寥几句，足以让我意识到，这个家伙知道我现实中的所有身份，他调查过我！与云帆号时不同，这一次蚍蜉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
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我当初在船上的所作所为？特为刘罡来报仇？
“过誉了，谬赞了，不过学术垃圾、扑街写手罢了，”我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公子何许人也？”
“我叫高霅，高桧畴之子。我阿爸的另一个化名你应该更熟悉，刘罡。”即使隔着电话，我也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着的愤怒之情。
“请问高公子，意欲何为？”我咬牙问道，如果对方已经知晓云帆号上是我用计杀掉的“刘罡”，那这一次只怕是真要栽了，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去冥界给戏运当个秘书。
“我想让你告诉我，云帆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破坏了我们蚍蜉的布局？”高霅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虽然云帆号事件中有老龙这个漏网之鱼，但他并没有看到廊桥的情况。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想到我一个文弱书生会采用牺牲江小姐与“刘罡”同归于尽的毒计。
我还是安全的，暂时，高霅的杀父之仇还清算不到我头上。
“当时我都吓傻了，抱头鼠窜，屁滚尿流，”我迅速编道，“枪声一响我就躲到桌下唯唯诺诺，直到军方登舰才把吓瘫了的我抬了出来，所以船上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哦？一个懦夫，值得国安局消掉他在船上所有的记录吗？”高霅嘲笑道。
“靠…”我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能查询到国安局关于云帆号事件的报告，而我绝不相信以这些东南亚猴子的水平能不留痕迹地攻破国安局的防火墙。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国安局中，有内鬼！
“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真正的废物，那压根就没记录的必要…”我继续诡辩道，准备装蒜到底。
“哈哈哈哈！”高霅突然大笑出声，“苏兄，我一向仰慕你的才气，可否请你出山助弟弟一臂之力？有你的帮助，我大事必成！”
“哈？”我平时人品虽差，大是大非尚能分辨。怎么着我也是一名光荣的党员，自不可能与这群恐怖分子同流合污。更何况鬼知道蚍蜉在搞什么阴谋，要是上了贼船可就身不由己了。既然目前弑父之锅还没落到我头上，想必高霅也不太会对我一个小人物赶尽杀绝，所以短暂思考后我决定不和他兜圈子，直接拒绝，最好就此别过，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承蒙厚爱，只不过我苏翎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才匪堪难。”我尽可能用委婉的方式拒绝道。
“哼，苏兄，你最好是真有才，”高霅轻哼一声说道，“如果你是真有才，无论如何你都将不得不和我走下去；如果你要是没才，那我也没必要尊重一个废物。我想请你，过来与我当面谈谈。不过在这之前，老龙…”
“小老大，我在。”老龙当即应道。“用苏翎的手机给归海可徽发微信，说自己喝多了让她来这里接。等归海可徽到了以后，你把她和另外那三个女孩一并控制住。”高霅吩咐道。
“随便，她又不是我女票，你拿她要挟我，我不在乎。”我努力装作无所谓道。“我可没想要挟你，苏兄，”高霅笑道，“事实上我反而是为了你们考虑。马上要变天了，归海可徽和我们待在一起，反而会更加安全。你放心，我虽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要尊重嫂子。如果你肯帮助我，蚍蜉绝不会为难归海可徽。”
“不还是要挟吗？只不过冠冕堂皇一些罢了…”我定了定心神道，“另外，包厢中这三个女孩是我的三位侧房，也算是你口中的嫂子，我希望她们也能得到足够的尊重。”
“这你不用担心，蚍蜉的人从不敢在行动中玩女人，至于在这之后她们的命运如何，就得看苏兄你的了。”高霅保证道，我轻叹一口气，如今以我外加三个女孩的战斗力去对抗老龙三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动手被解决的一定是我们，因此除了相信他所说之外并无他法。
我看着老龙坐在茶几上摆弄我的手机，只能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哪个是归海可徽？”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问道，我强行按压住抢过手机的欲望，指了指置顶的那一个狗头像。“我的聊天的风格还挺明显的，”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希冀道，“可徽一定能看出来不同。而且这么晚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了看不到手机了…”
“叮…”可徽秒回，先骂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然后说这就出门来接我和凌曦月。
“搞定了，小老大。”老龙切回通话界面说道。“嗯，那乘五，你带苏翎来见我，让他开车，你给他指路，”高霅接着吩咐道，“另外你带上他的手机，有事用他的号和我联系，记住要及时回归海可徽，可别让她找不到地。”
“好的，我们先挂了。”之前对前台小姐姐很没有礼貌的那个男人接过电话，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他走。“等我，我会想办法的…”我捏紧拳头安慰了凌曦月三人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乘五向外走去。
雨还在下。那辆之前从我身边路过的厢车大剌剌停在路边，完全不担心被贴条。乘五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不容商量地将我推了上去。虽然我只有c照，但现在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驾驶起厢车。“从香山赶到广渠门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我发动着车，“…在这段时间内，诛杀此贼！”
第五百七十八章 鸡鸣：坎精
诸葛畿对自己的速度估计得还算准确，花费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赶到了叶公子所居住的玉渊南苑小区。
“干什么的？”站在门口的哨兵看见诸葛畿靠近喝问道，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被暴雨淋得透湿的男子会是自己站岗小区的业主，那些高层人士不可能会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即使有也不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呵呵，是我…”诸葛畿撩起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笑道。“是朱公子啊，真是抱歉我没认出您来，”哨兵立刻礼貌了起来，但却依旧有些疑惑，“您…您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请问需要帮助吗？”
“未曾在暴雨中狂奔过的青春何尝不是一种遗憾？”诸葛畿随口应付道，同时掏出门禁卡刷开小区大门快步走了进去。哨兵似懂非懂，正想为诸葛畿撑伞，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诸葛畿顺着大路向西北角的2号楼走去，叶公子家的咖位“不高”，只能住在“犄角旮旯”的位置。柔和的灯光从多个角度投射在小区中的亭台轩榭、小桥流水，将燕京之地装扮得宛如江南水乡。只不过此时在雨幕的掩映下，诸葛畿却感觉自己仿佛是走在老西游电视剧里的阴曹地府中一般。
“非要等我见到小叶时才肯动手吗？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诸葛畿一边嘟囔一边捣鼓着叶公子所住单元的门禁。在打开门的瞬间，他得偿所愿，两个精壮汉子一前一后扑向了他，将他放倒在地，身上的92式也被人一把夺走。
“诸葛局..畿，你涉嫌谋杀白名单人员，现我组奉命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请配合工作。”一个带着红袖标的居委会大婶走到诸葛畿身前，低声说道。“哈，劳烦黄河组来抓我，我有那么大威胁吗？”诸葛畿自嘲地笑道。
“请闭嘴，带上车！”居委会大妈示意拿人的汉子架起诸葛畿，将他拖到了旁边的商务上，这辆比亚迪停在一众豪车之间显得分外扎眼。诸葛畿咬了咬牙，在车门关上之前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喊道：“哎呀呀，你们怎么会在这？别碰我，我还有事要办！”
“靠！”居委会大妈脸色铁青，飞快从口袋中取出一记针剂插在诸葛畿的右臂上，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彻底老实了下来，意识陷入了恍惚当中。
还好玉渊南苑楼宇的隔音效果极佳，不然诸葛家的脸今天就要被诸葛畿丢光了。只是，该听到的人，却并不在楼中。
“小老大，”耶博矮身躲在小区围墙外通过电话向高霅汇报道，“诸葛畿被国安拿了，他虽然一路小心，但国安局好像是在守株待兔。”“哼，接下来那边没你们事了，收队吧。”高霅挂断电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陈国胜果然不靠谱，不过诸葛畿也太废物，这就被国安给抓了，本来还指望他能多替我拖一些时间，嗯…难道他是故意的吗？呵呵，倒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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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畿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自己正处于国安局的禁闭室中，但并无法分辨出是哪一个基地的禁闭室中。他想坐直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铐在了椅子腿上，只能保持滑稽的半躺姿势。
“陈局，他醒了。”“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一男一女的对话在诸葛畿身后响起。“陈叔？陈叔是你吗？”听到陈国胜的声音后诸葛畿顿时宽心了不少，这位父亲的老战友一直以来对他都照顾有加，虽然两人关于国安工作的意见分歧很大，但诸葛畿相信眼下这种危局中对方肯定能分清主次，知道对付蚍蜉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而且更关键的是，此时国安局中，诸葛畿唯一信任的人，可能只有这位陈叔了。
陈国胜抬着一把椅子坐到诸葛畿面前，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陈叔，你听我说，”诸葛畿急切道，“帝都现在受到了核威胁，我们需要找自己信得过的小组赶快展开排查，一定得是信得过的！让他们去查1330883xxxx这个号码…”
陈国胜轻蔑地笑了。
“我也希望这只是玩笑，”诸葛畿一怔，急忙解释道，“但陈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况且这帮疯子，绝不是虚张声势的人！”
“你是真蠢啊，知道车上有国安的传感器弃车逃跑，但又用自己的手机给叶登峰打电话，生怕我们找不到你吗？”陈国胜嘲笑道，“难怪蚍蜉能用这种弱智的说法骗你动手杀人的。”
“我…我确实…等等…”诸葛畿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我没有说对方是蚍蜉吧？”..
陈国胜的脸色微变。
“难道是你吗？”诸葛畿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国胜，“是你，把我的位置通报给的蚍蜉？你…是那个内鬼？”
在诸葛畿心中，国安局中最不可能背叛国家的人，就是陈国胜。虽然他古板、顽固、缺筋、死犟，但即使在曾经的困难时刻他都未曾退缩过，咬牙带领着国安局坚持了下来，如今一切都已步入正轨，此时叛变，何异于49年入国军？
“我不是内鬼，我从未背叛国家，”陈国胜仰起脸说道，“我只是和蚍蜉合作，想要你出局罢了。”
“让我出局？”诸葛畿难以置信道，“陈叔，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看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陈国胜怒道，“你并没有得罪我，你得罪的是国家，得罪的是人民！”
“呵，愿闻其详…”诸葛畿苦笑道，想看看陈国胜会给自己安上怎样“莫须有”的罪名。“你身为国安局副局长，却与司马家勾结，官匪一家成何体统？”陈国胜痛惜道，“他们是人民的敌人，我们是人民的守护者，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妥协只会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肆意妄为。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为了保证国安局不至于在你手上堕落，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出局了。”
“陈叔，我们的意见确实不统一，但，你勾结境外势力，难道是华夏守护者该做的事吗？”诸葛畿失笑。“我再重申一遍，我只是和他们合作对付你罢了，”陈国胜义正言辞道，“如果蚍蜉有其他心思，他们在国外怎么玩无所谓，但若想犯华夏，需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是吗？当初云帆号事件，蚍蜉可害死了不少人，可陈叔你又做了什么呢？不还是继续和他们合作？”陈国胜终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因此此时诸葛畿依旧不想对他恶语相向，还在讲道理。“你扪心自问，那一船上的公子小姐，对于华夏人民来说，活着好还是死了更好？”陈国胜反问道。
“这个问题你是答不上来的，因为你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所以你并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你终究不像你父亲那样，”陈国胜长叹一口气，“我会想办法抹掉你的罪责，这段时间你先出国吧，留学也好，出游也罢，留在国内的话，司马家不会饶过你的。”
“但，”诸葛畿没有理会陈国胜的建议，而是问道“如果蚍蜉真的有一枚核弹在帝都，你又该怎么办呢？”
陈国胜一怔，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过。
而就在这时，禁闭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妈的，老实蹲下抱头，”司马醴喘着粗气骂道，左手举枪对准陈国胜的心口，“你这只臭老鼠…”
第五百七十九章 鸡鸣：死生
两个时辰前，当诸葛畿的枪口对准自己时，司马醴的注意力却在对方翕动的双唇上。“局里有内鬼，找到他。”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她被弹头携带的动能径直掀翻在地。
诸葛畿头也不回地跟在慌乱的人群后向店外走去，没有回头看倒地的司马醴一眼。“混蛋玩意…”司马醴伸手捂住左肩上的伤口，同时在心里骂道。不过她也知道正常事态下诸葛畿绝不可能在现实当中对自己开枪，就算要翻脸也不会选在饭店这种公共场合，此时想必有大事发生，因此司马醴看向诸葛畿背影的眼神中也怀了一份隐隐的担忧。
在枪击面前，华夏人爱看热闹的天性荡然无存，本就冷清的餐厅不多时就只剩下司马醴一个人躺在血泊当中。在群众们“自觉”避开后，三个身着便装男子一边警戒一边摸进了店中，为首的男人右手虚按在腰间，以确保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枪来。
他小心走到司马醴身前蹲下，眼中满是询问之意。司马醴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画了一下，男子点点头，打开无线电低声说道：“伏羲，珠江组报告状况。”
“这里是伏羲基地，珠江组请讲。”
“丰科路6号万达商厦7层发生枪击案，我组监护目标，白名单成员司马醴身亡，按照程序，我组报告上级请求启动三级响应。”
在国安局中，虽然一把手诸葛畿与司马醴是合作关系，但二把手陈国胜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司马家，因此他一直调度安排人手关注司马醴的行动，名为保护白名单成员，实为监视，以保证如果她有任何不轨行动时能立刻将其制服或击毙。..
这种安排在国安系统当中并不少见，诸葛畿也同样有那么几个重点“关心”目标，但司马醴并不在他的名单上。倒不是因为诸葛畿与司马醴推心置腹不忍相负，纯粹是他知道司马家行事一向厚黑，绝不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派出的干员八成会被黑掉。因此诸葛畿明面上假装不知道陈国胜的安排，暗地里却用自己的职权帮两方人马斡旋。
而现在负责监护司马醴的珠江组，成员悉数是司马家通过诸葛畿安排进国安局的自家人。他们会将司马醴的行动禀报，只不过禀报的内容完全由司马小姐自己编撰。
眼下诸葛畿虽没有详细说明，但司马醴知道他的心意——做一个死人，揪出国安局中的内鬼。司马醴很不爽，也几乎无从下手去查，可惜诸葛畿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她也只能让及时赶到的珠江组组长贾渠谎报自己已死，当一个死人。
“收到，请问能确认行凶者是谁吗？”伏羲基地问道，贾渠再一次看向司马醴。司马醴短暂思索后，点了点头。店内有摄像头，即使眼下隐瞒国安局也很快会查到诸葛畿的头上。
“诸葛局长，诸葛畿。”得到司马醴的授意后，贾渠答道。
短暂沉默后，基地方面说道：“珠江组，你们应该清楚，这样一来，就不止是三级响应的事了。请你方再行确认，是否是诸葛局长枪杀了白名单成员？”
“确认。”贾渠这一次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收到，我会请示陈局长启动一级响应，请你组装殓司马醴的尸体送至最近的基地，等候进一步的命令安排。”对于国安来说，司马醴的死不算小事，但也绝非大事，启动三级响应派一组或两组干员去查便罢，但如果是诸葛畿动的手，就得上升到一级响应了，国安局最高权限无请示便击杀白名单成员，等同于叛变，这一刻所有未出任务的国安干员都需进入战备状态，甚至正在进行一些不十分重要任务的小组都会被召回。
只不过，这一次实至名归的一级响应却并没有启动，陈国胜收到消息后压了下来。在他眼中，今夜只不过是“简单”的权力交替罢了，没有必要搞得兴师动众。
贾渠和另外两名男子从餐厅中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桌布，将司马醴裹住抬出商厦，上了停在后巷中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中。“大小姐，弹头留在了体内没有贯穿，”贾渠检查完司马醴的枪伤后忧虑道，“得尽快去医院处理，不然这条胳膊可能保不住。”
“诸葛畿，你他妈的…”司马醴忿忿骂道，现实世界可绝非梦魇试炼，普通人的身板在弹头面前脆得就像纸。“帮我简单包扎一下，我现在不能去医院。”司马醴捏紧拳头说道，同时心里发狠要是因此少了条胳膊下半辈子一定得让诸葛家供养自己。
“您有什么任务，我们可以去执行，”贾渠坚持道，“还望以身体为重。”“不，这件事交给你们我不放心，我得亲自查…”司马醴摇了摇头，“照我说的做，车里有肾上腺素吗？给我来一针。”
司马醴虽然此时恨不得把诸葛畿千刀万剐，但也明白，如果她没能及时揪出国安局的内鬼，那诸葛畿今晚的处境会岌岌可危。司马醴可不想让那个讨厌的男人坠入不测之渊时还冷嘲热讽自己办事能力垃圾，所以她会竭尽所能，不让诸葛畿走到那一步。
只不过疼痛此时正侵蚀着司马醴的神经，让她几乎无法思考，直到贾渠将肾上腺素注入体内后她才能够开始思考布局。“去查这个号码…”司马醴紧皱眉头，努力在回忆中进行打捞，“133…08…83…该死，后四位我记不起来了。”今晚的一切皆起源于诸葛畿接到的这个电话，由于当时他的反应不正常，所以司马醴也下意识地瞟了一下来电显示，但可惜只有一瞬，饶是司马醴脑力过人，此刻也只记得运营商编码和地区编码。
而这，却是司马醴手上唯一的线索，诸葛畿的号码受国安保护，她不可能调取他的通话记录，因此只能靠这几位数字，去找所谓的内鬼。
“大小姐，这是滇省临澜市的电信号，只不过…以这几位开头的号码，有上千个…”珠江组另一名干员有些为难道。“查…查二十三点零五分左右有通话记录的…”司马醴推算了一下时间后说道，“尤其注意那些不在当地的。”
“那样的话我需要跟上级请示开证明，请求电信部门配合工作…”干员挠了挠头。“没有走程序的时间了，而且不要再想着指望国安，让家族的人去查。”司马醴咬牙说道，如此一来，司马家费尽气力安插进国安局的这一组人，只怕不日便会暴露。要是诸葛畿当权还好说，否则这几个好手只怕就要换个部门工作了，调任到国安秘密监狱中服役。
贾渠毫不犹豫地照做了，几分钟他得到了司马醴所需的信息。“二十三点零六分，沿义区天北路，临澜市号码拨出，通话对象未知，”他快速说道“在那之后二十三点零八分这个号码又另外打出了一通电话，通话对象亦查不到，只能确认和之前不是同一人。至于号主的身份信息，经确认是伪造的。”
“就是他了，这个号码的手机现在在哪？”司马醴问道。“一直在原地，没有动弹。”贾渠将平板上显示的帝都地图调到自己所说的位置，递给司马醴。“开车走，找到他。”司马醴并不确定拨打电话的人与国安局内鬼有什么关系，但这是她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
商务车发动，向着未知的雨夜当中驶去。
第五百八十章 鸡鸣：长江
“大小姐，我们到了。”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司马醴放下车窗，伸头出去环视一圈。此处已是京郊，路两边多是老旧的货物转运仓储，与软红十丈的市区相比，夜雨之下这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
“定位能再精准一点吗？”司马醴皱起眉头问道，在这种环境中找一部手机，几乎无异于大海捞针。“现有的设备不行，”贾渠摇了摇头，“我可以问朋友借部信号探测器，不过一时半会儿可能拿不到手上。”
“妈的，你现在就联系你那所谓的朋友，无论他要钱还是要宝物都满足，务必以最快速度交过来，否则司马家就要问他要些其他东西了，”司马醴边说边拉开车门，“其他人跟我下车先找…”
“有车来了！”司机低声道，打断了司马醴的话，她转头向路侧看去，一辆黑色的三厢车停在了大概两百米开外的路对面，四个穿着雨衣的身影下车，其中一人提着一个金属箱子，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这种天气下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此处，司马醴绝不相信这一伙人是一般路过。“抄家伙儿，跟我走。”司马醴简单说道，接过贾渠递过来的一把92式手枪，带头跳下商务向路对面走去。
随着两方人马距离的拉近，司马醴逐渐看清对方手里提着的正是便携版的信号探测器，八成也是为了那部手机而来。“是敌是友…”司马醴紧紧盯着披着雨衣的身影，手上扳开了92式的保险。
司马家一向秉持的理念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但这毕竟是帝都，天子脚下，她确也不敢直接动枪。正当司马醴纠结是不是该先打个招呼时，对方却先开了口。“是司马小姐啊，”一人转过身来，露出了雨衣遮盖下的斑白鬓角与须眉，“呵呵，老夫确实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活着’的你。”
“你…您是哪位？”司马醴仔细扫视了一遍对方的面容，确定自己并没用见过这个人，谨慎问道。她没有想到自己会随随便便被人认出来，眼下假死被人识破，不知道对诸葛畿的布局会有什么影响，一时也有些慌乱。“呃，大…司马小姐，这位是南伯，国安长江组组长。”贾渠急忙介绍道，同时垂下了手中的枪口。
国安局中原则上各小组之间不应相互认识，但在很多高级别响应下难免会有多小组相互合作的情况。而国安两支王牌，黄河长江，长久以来难免会与多支小组进行过合作任务，因此两组组长，北妪南伯，其他组的很多干员都曾见过，因而认识。
“想必你们应该是司马小姐的监护小组珠江组吧，”南伯转向贾渠，脸色一沉，“你们这些新人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训练的内容这么快就忘了吗？敢这样大剌剌拿着枪随意靠近，你们几个差点就被我组狙击手给毙了。只能说还好这里是帝都，而且小陈认出了司马小姐，不然即使你们被狙杀了我都不会背处分。”
“可是他们确实没怎么接受过国安的训练就是了…”司马醴腹诽道，贾渠等人是托诸葛畿职权之便空降进国安的司马家人，根本不是从正规途径招录的干员，不懂规矩才正常。
虽然已确认长江组的身份，但司马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因为目前已知国安局中有内鬼，那国安局中的一切人等都需被怀疑，即使是德高望重的长江组。她依旧紧紧握着手枪，南伯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因为对于南伯来说，也意识到，今晚的很多事情，要复杂起来了。活着的司马醴站在面前，就说明诸葛畿没有叛变，至少没有私自杀害白名单成员。这样一来，之后发生原本看似合理的一切，都不再合理。“啊，要热闹起来了啊…”南伯虽面不改色，但心中却已疑窦丛生。
“请问下南老先生，”司马醴尽量用礼貌的口吻问道，“今夜贵组出现在此，意欲何为？”“哦？”南伯似笑非笑道，“司马小姐，您可能不太懂国安的规矩，即使亲如战友，我们不同组之间也绝不可能互通各自的任务信息。遑论，珠江组真是我们国安的战友吗？”
“不愧是只老狐狸，”司马醴心里一惊，“他完全不信任我，不可能给我有效信息。”就像司马醴对南伯有所怀疑一般，南伯同样不敢信任司马醴。在他的视角中，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诈死设计了诸葛局长，是敌是友无从判断，但又不好撕破脸皮。两人陷入了僵持当中，一时之间彼此无语。
“组长，找到了，”五分钟后，提着探测器的年轻干员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将一部智能手机递到了南伯面前，“已经浸水了，开不了机。”“带回局里，解析芯片。”南伯将手机塞进证物袋中，心中却隐隐感觉这手机仿佛是故意被丢在这等着被国安捡到一般。
司马醴给贾渠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开口道：“南老先生，不用麻烦了，我组车上配有解析仪。”“怎么，你们也对这手机感兴趣吗？”南伯微笑道。“是，”贾渠承认道，“虽然国安有规矩咱们两组应各行其是不相互干预，但这部手机中确也存有我组所需信息，应当共享——这也并没有坏了规矩，不是吗？”
南伯思虑片刻，他也确实对司马醴一行人的目的感兴趣，想要进一步试探，便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请自便。”他将手机递给贾渠，对司马醴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同向停在另一边的商务车走去。
虽然手机已无法开机，但芯片还算完好。借助仪器，贾渠很快便从中提取出了两组人所需的通话信息。这部手机一共只有过两次通话，第一个呼叫的号码在场的诸人都能认出，是诸葛畿的工用号码。但第二个号码，虽然也是国安局特制的十位号码，但在场诸人，只有一个人认出了这是谁的号。
“老组长…这究竟…”南伯一眼便分辨出，那个号码正属于上一任长安组组长，现任国安局副局长，陈国胜。
虽然诸葛畿的电话同样也被呼叫，但那是他的工作号码，全国安的人都能查到的号码，但陈国胜的，却是私用号码，只有他嫡系的干员才知道的号码。
为安全起见，国安局每名工作人员的手机号都会不定期被政治部审查。但身居高位者，无论诸葛畿还是陈国胜都有几个利用职务之便办理的私号，毕竟国安的工作虽必高大上，但行事手段却绝不光明磊落，有些通话并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因此需要有不会被审查的私号。政治部也理解，对这种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眼下，陈国胜的私号却出现在了这一部手机当中，让南伯立刻意识到，在今晚，诸葛局长与陈局长，只怕都没有闲着。两个时辰前陈国胜用私号联系自己去出任务时南伯还没有多想，如今却意识到，这可能正是陈局长见不得人的工作。
“首先，司马醴没死，诸葛局长是冤枉的，”南伯平定心情，在心里分析道，“其次，在这部老组长要查的人的手机中，却发现了他的私号，如此…整件事只怕是…”
“借国外敌对势力之手，从诸葛局长手上夺权，得逞后让我这个嫡系来灭口，真是…用心良苦啊…”南伯苦笑，“呵呵，老组长，虽然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但这一次，我很难苟同你的所作所为。新时代，我们这种旧人是没办法带领风骚的。诸葛局长的路线，才是唯一正解啊…”
第五百八十一章 鸡鸣：捉鼠
虽然南伯百分百相信陈国胜不可能背叛国安做危害国家危害人民之事，但在这场路线斗争中，他百分百支持诸葛畿的主张。新时代，终究不再有承载旧时代船长的船了。
南伯若有所思地看向司马醴，此时她正看似建议，实则命令珠江组去追查那一串他们并不认识的号码，而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以他们现在的手段不可能查到国安局长的头上。“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南伯思忖，“司马醴，可能是诸葛畿现在的唯一指望了…既如此…”
没有犹豫太久，南伯已做下决断，掏出了手机。“请安静，”他对着还在吵嚷的司马醴说道，“你听好了，我要打个电话。”
司马醴猛地转头看向南伯，她知道南伯性格极其稳重，这种时候不会干出什么无厘头的事。这一通电话绝不简单，关于从手机上查到的号码他肯定知道一些内幕，眼下想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来传达给自己。
南伯当着司马醴的面，将那一串神秘的电话号码拨下。不多时，电话被接通，他按下了免提键。
“喂，找到他了吗？”陈国胜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
“找到他的手机了，它被扔在了天北路，”南伯答道，“我追查了通话记录，发现他用这部手机只给两个人打过电话，一个是诸葛局长，另一位是您，老组长。如果您能坦诚一些，我想我这边调查起来也会更顺利。”
短暂沉默后，陈国胜答道：“我让你查的这个人，帮忙解决了我和诸葛局长之间的一点矛盾。但我并不完全信任他，此人若及时离境还好，若在帝都盘桓，务必要将其置于我方的监控之下。”
“您这不就是怕自己搞诸葛局长的内幕被人家曝光嘛，想要封嘴嘛，”南伯苦笑道，“派国安王牌去干这种黑活，长江组真是受宠若惊啊。”
“什么狗屁王牌不王牌，在我眼里，你常远就是个新兵蛋子，”陈国胜冷哼道，“而且，这种破事，我也只能找最信任的人来做。”他并不知道，这个曾经的下属，此时正将他所说的一切，公放给司马醴听。
“行吧，您说啥就是啥，”卖掉陈国胜的南伯倒是毫无愧疚之情，“说起来您现在在哪呢？我把手机给您送过去。”
“我在洋淀基地，”陈国胜没有多想便答道，“但你组先不用回报，继续追查目标动向。他把和我联系的手机给扔掉，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龌龊。你们去调阅附近的监控，务必要尽快找到这伙人。”
“收到。”南伯本身也认为长江组现在的第一任务无疑是追查这个“污点证人”，只不过是为了帮司马醴问出陈国胜的位置才故意如此说道，因此立刻应了下来。他挂断电话，意味深长地对司马醴笑了笑。
“谢谢…”司马醴颇有些敷衍道，她并不知道南伯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在司马家眼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慈善，只有交易，她并不知道南伯现在想要什么东西。
“帮他摆脱这一次的风波，”南伯轻声在司马醴耳边说道，“别让他年纪轻轻就退休了。”他跳下商务车，带着长江组的干员向停在路另一边的桑唐纳走去。对于南伯来说，无论诸葛畿与陈国胜在这场博弈中谁胜谁负，自己现在追查的目标都必须学会闭嘴。
司马醴轻咬嘴唇，关上了车门，开口道：“走，洋淀基地，该去捉老鼠了。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洋淀基地具体在哪吧？”
虽然珠江组本质上并不是国安局的专业干员，未曾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与教育，但国安在帝都几个基地的位置还是知道的。大概半个时辰后，商务车在雨幕笼罩下驶进了一栋老旧商厦的地下停车场中。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老态龙钟但眼中却透露着精光的花甲老人从保安亭中探出头来问道。“珠江组，编号440032，”贾渠上前答道，同时指了指身后几人抬着的裹尸袋，“烦请开门，我组需运送重要人员尸体进入基地。”
“嗯，”老人点了点头，摁下了桌上收音机的调频键，“电梯来了，你们去吧。”几个人抬着“尸体”挤进电梯中，向着地下沉去。
其实国安局的基地并不像米国大片中的特工据点一般满是高科技，就洋淀基地而言，只不过是将上世纪的人防设施改造后便投入了使用。虽然确实安全隐秘，但环境也是真差，老米cia都无法攻破的基地却防不住蜘蛛、蚰蜒与臭虫。
贾渠等人并不知道陈国胜具体藏在哪个房间中，只能在地下基地中瞎逛。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同事”，只不过秉持国安的原则没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权当没看见一般擦身而过，也丝毫不关心他们提着的裹尸袋中躺的是谁。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一位与众不同的干员，此时也正在洋淀基地中。
“哎哎，你们几个，这是在干嘛啊？里面躺着是谁啊？”一个大嗓门从三人背后响起。贾渠回过头去，却看到一打扮得像居委会大妈一般的老妇迈步向己方走来，正是另一王牌小组黄河组组长北妪，当即感觉脑袋大了一圈。这位大妈，擅长和喜欢的就是打听，如今被她看到不被狠狠盘问一番是脱不了身了。
“您好，北组长，”贾渠挤出一丝笑颜，“我们是珠江组，奉陈局长命令回收白名单成员司马醴的尸体，请问下您他现在在哪？”“啊？哦…”贾渠回答得如此爽快让北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老陈在529审讯呢…”
“谢谢您！先走了！”贾渠可不想和这位大妈继续侃天，当即便打算转身离去。“站住！”北妪眯起双眼，正经的国安干员绝不会随口就把自己组的任务暴露给无关人士，贾渠刚才的表现让她生起了疑心。
“你们不把尸体往停尸房送，就打算直接扔到老陈面前吗？”北妪一边逼问一边伸手摸向后腰。“这…这是…”贾渠正欲随机硬辩，却被北妪直接打断。“打开袋子，让我检查一下。”她不容置疑道。“呃…”如果是真正在执行任务的国安干员必会拒绝北妪此刻无礼的要求，但贾渠心里有鬼，而且并不十分了解国安的规矩，为释嫌咬牙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只拳头，猛地从半开的裹尸袋中击出。北妪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用于戒备贾渠三人，没能反应过来，径直被击中面部摔倒在地。“你们是白痴吗？”司马醴骂道，同时挣扎着跳出裹尸袋。“给老娘拖时间，我去找陈国胜！”
“他妈的基地被人入侵了！”倒地后北妪当即大声喊道，她的大嗓门可比紧急广播都有效，但却起到了反效果，由于没有说明入侵者在哪，洋淀基地中大部分干员此刻虽立刻抄起家伙儿冲出房间，但完全找不到敌人。而且平时没有好好处理同事关系的恶果此刻也显现了出来，不同组之间的干员互不相认，都觉得对方是敌人，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北妪黄河组自己的组员第一时间向组长方向靠近，与贾渠等珠江组的人扭打在了一起。司马醴趁乱冲进了楼梯间，快速朝着地下五楼前进。“525…527…529！”她一脚踹开虚掩着的529房门，举枪对准有些错愕的陈国胜的心口。
“妈的，老实蹲下抱头，”司马醴喘着粗气骂道，“你这只臭老鼠…”
第五百八十二章 平旦：夜驾
即使已是深夜，市区的灯火依旧通明，只不过在雨幕的笼罩下，宛如一盏盏孤独的鬼火。
我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在乘五的指示下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他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握着我的手机，一手举着一把pp91冲锋枪，枪口直抵我的腰间。如果我有任何轻举妄动，我相信乘五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他甚至没有合上保险，让我开车时都不得不尽可能稳重一些，生怕一个颠簸导致pp91走火，这个距离下9×18弹头可是能轻易将我的内脏绞成碎渣。
乘五对于帝都十分熟悉，他无需地图，仅靠记忆便指挥着我驾车驶过一条条街道，前往他们口中那位小老大的所在地。我在帝都混了四年多，都还没有这个逼熟悉路。看样子蚍蜉此次有bear来，提前将这座大都市的地图印在了自己的脑中。
虽然现在的我并猜不透蚍蜉意欲何为，但肯定不会和仁义礼智信有关。只怕，今夜帝都，要变天了。
不过我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帝都可绝非当初的云帆号，区区十几个恐怖分子就能控场。就算最高级别的反恐力量国安局、特勤局等失职了，也还有拱卫首都的武警、特警等。即使蚍蜉手眼通天能够瘫痪掉所有政府力量，帝都两千多万吃瓜，啊不，人民群众的力量又岂是区区几十个东南亚小贼所能撼动的？
我估计蚍蜉这一次就是为了给死在云帆号行动中的前老大“刘罡”报仇，想要把我们这些幸存者打包送去和老贼作伴。只不过这个小老大也算有自知之明，受到重重保护的高层建筑不敢先动，只能先拿我这个边缘的小虾米下手，再想办法通过我去扳倒貌似和我关系不错的诸葛畿、司马醴。
我自是不愿受制于人，但始终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抵抗。今夜这种天气下，一路上几乎没见到其他车辆和行人，当然也不可能有交警在这种情况下查酒驾。我在上车时专门没有系安全带，希冀被经过路口的摄像头拍到后能有值夜班的交警迅速出警来查我的驾照，但考虑到副驾驶那位大剌剌地在摄像头下举着枪威胁司机都没人觉察到，我这种行为就像个小丑。
我不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但随着箱车的行驶，留给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没有情绪，因此理智不会受到焦虑的影响，大脑始终在高速旋转，试图找出破局之法。可只要抵住我腰的枪口不移开，我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叮…”熟悉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乘五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嘲讽笑道：“你马子到楼下咯，在问包厢号，真是伉俪情深，迫不及die啊。”他打开我的微信，准备给可徽回话。到底是雨林中撒泼的猴子，乘五并不太熟悉智能手机的触摸板输入，简简单单几个数字都不得不腾出双手来打。
当他将pp91放在腿上开始打字时，我知道，机会来了。
心念一动，《太平要术—人字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乘五的头顶。虽然在现实中我能调用的暗能极其有限，但足以打开暗能空间。瞬间储存在其中的各种杂物倾泻而出，将他埋没，我同时暴起，伸手从人字卷中掏出青釭剑，疯狂地向副驾驶座位上刺去。
混乱之中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刺中乘五，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失去行动能力。“aydia-cao!”乘五用我听不懂的外语骂了一句，同时挣扎着把pp91的枪管伸出埋没他的杂物开始扫射。弹头在驾驶舱中肆意飞舞，从暗能空间中掉出的一罐可乐被凌空击中，登时饮料四溅，与何人的鲜血一并洒下。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乱弹击中，也顾不上考虑这“无关紧要”的问题，只是一下又一下地举起青釭剑刺下。箱车由于没人控制，逐渐驶离了道路，最后和路口的红绿灯进行了少儿不宜的亲密接触。惯性作用下我一头撞上了前挡风玻璃，青釭剑也脱手而出，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妈的…”我晃了晃晕乎的脑袋，努力爬起身来。不知道从何时起，枪声便已停止。我收起人字卷，一点点拨开掩埋副驾驶的各种杂物。当我将一袋狗粮(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暗能空间中存放狗粮)搬开后，乘五的尸体露了出来。他的半个脑袋被青釭剑削掉了，仅存的眼睛死不瞑目。
“可徽！”我没有放松的时间，立刻继续翻找起我的手机。还好在冲突爆发的时候它并没有被锁屏，凭借着屏幕的光芒我很快从副驾座位底下将自己的手机捞了起来。
事发突然，乘五编辑好的包厢号还没有发出。
“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
我连着给可徽发了三条微信，现在我已经脱困她可千万别自投罗网。此时若是正常人，情急之下必定会直接给对方打电话。但，我没有情绪，这虽然能让我做出最佳的选择，却也同样是人性的悲哀。
我选择给可徽发微信而非打电话，一方面是考虑到她之前也没收到包厢号所以不会直接上楼，另一方面则是我能在微信与她联系的同时，给诸葛畿打电话，毕竟现实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国安局的专业人士来办为好。早点把这件事知会诸葛畿，国安局也就能早些做出反应。但，我盘算好的这两方面事宜，却全部落空了。
此时，诸葛畿已被黄河组抓获，正在接受陈国胜的讯问，他的通讯手段，也早已被国安局所控制。
而可徽，却也已经到了顶楼包厢门口。她难得“聪明”了一次，“可恶的苏翎，不回我消息，八成是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因此可徽并没指望我回信，便报上我的名号请前台带自己上了楼。相较于老龙三个大老粗，可徽一看就是我们这帮年轻崽子的自己人，因此前台直接带她上了楼。
微信提示音相较于电话铃声而言太过微弱，可徽社牛，正和前台小姐姐边走边瞎聊，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机响了。“成女士您好，”前台小姐姐礼貌地敲了敲包厢门，“您有客人来访。”
“让她进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一点也不“女士”。前台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转身离去。“要是苏翎今晚吐在了我身上，我非拧掉他的…”可徽边在心中发狠边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她还没看清房间内是怎样的情状，脖颈就被人从身侧一把攥住，狠狠掼倒在地。
“你们！”惊怒之下成萌没多想径直冲向施暴的男子，却被对方一枪托甩在脸上打倒在地，鼻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给我站住！”男子轻松制服成萌后立刻举枪瞄向慢了半拍的凌曦月，后者无奈，只能悻悻退后。
“貌，你讲些礼貌啊，”老龙阴笑道，“这娘们儿的骈头以后搞不好会成为咱们的同伴呢。”
“哼，老子才不稀罕那小白脸呢，”貌冷声道，同时收起了冲锋枪，“像这种小屁孩宰掉就是了，和他们费什么话，也不知道小老大是怎么想的。”
“你…你他喵的…”可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此时一边骂一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老龙轻松制住。他快速从可徽口袋中掏出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儿，老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未读微信消息显示在画面中：
“不要进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平旦：怒火
乘五不可能提醒归海可徽不要进包厢，这条微信只能是苏翎发送的。
如果是苏翎发送的，那原本应该保管着手机的自己的兄弟呢？
老龙从来都不是善茬，之前之所以提醒貌不要对女孩动粗只不过是因为他更听小老大高霅的话罢了。此刻由于担心乘五的安危，暴戾心起，对着可徽的面部狠狠踹了一脚，将对苏翎的所有恨意发泄在了眼前的女孩身上。
重击之下可徽几乎瞬间晕厥，四肢不自然地抽搐着。“你个混…”成萌见状再度挣扎着想爬起，却有一次轻松被貌放倒。“哈哈，龙哥，你刚还劝我呢，现在下手可比我狠多了！”他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玩味般勒紧成萌的喉咙。女孩涨红了脸，拼命拍打着貌的臂膀，却完全挣脱不开。
老龙没有理会貌，他颤抖着抓起可徽的右手用指纹解锁了屏保。“苏翎…”老龙打开微信，对苏翎发起了视频通话，“是我小看你了…你他妈…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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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畿没有接我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你们国安局的人难道还需要睡觉吗？”我挂断电话，正准备再一次拨打过去时，微信上与可徽的聊天窗口自动蹦了出来，申请视频通话。
当老龙狰狞的脸出现在我手机屏幕上时，我瞬间便意识到，可徽危矣！
“她在哪？”我咬牙问道。
“他在哪？”老龙诘问道。
“他上厕所去了。”我不敢告诉老龙乘五已经被我干掉的事实。
“哼，她在我的脚下。”老龙将手机翻面，我看到不省人事的可徽正躺在包厢的地上，老龙的军靴踩在她的脸上，厚实的鞋底来回摩擦，可徽的双颊上已布满污垢与血印。
瞬时间，一种异样而又熟悉的感觉，自我小腹处升腾而起。
“你给我住手，”我低声吼道，“不然你的猴子兄弟就要少些零件了。”乘五已死，我现在只能装腔作势。
“比狠是吧？你觉得老子会怕吗？”老龙吼道，“你立刻把乘五给我带回来，别搞多余的事。要知道，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可是花样百出的！”他抬起脚，重重踩在可徽的左脚脚腕上，我几乎听见了腕骨碎裂的声音。
“你他妈…”我一句粗口还没爆完，老龙那边已经挂断了通话。我攥紧手机，想要将它掼在地上摔碎，却也知道这样做对于目前的局势无济于事。异样却熟悉的感觉逐渐将我包裹，当它冲入我脑海时，我猛地意识到，这感觉，名为愤怒。
《太平要术—人字卷》自动具现翻开，其中一页被无形的力道撕下，快速沿着我来时的路飞去。
而躺在香山别墅可徽床头的那半本残卷此时也具现黑光，其中一页挣脱束缚，快速向我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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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沐将摩托在“不亦乐乎”门口停下时，正看到一个女孩下了出租车快步冲进大堂中。她并没有回头看王子沐两人，辛琪却认出了她的身份。
“归海可徽？”
王子沐和辛琪一路磨磨蹭蹭从环球影城驶回了市区，虽已是深夜，但两人都不想就此分开，还想缠绵一会儿。可惜这天气实在不适合小情侣大半夜轧马路，辛琪已经冻得发抖了。“要不咱找个地避会雨？”她试探地问道。
王子沐自然求之不得。至于装扮成辛琪的冷轶莹，并不在两人考虑范围之内—只要给她一台配置足够的电脑，她废寝忘食地玩个通宵不是问题。
最后王子沐选择驾车带辛琪去“不亦乐乎”来“促膝长谈”。对于王子沐来说，来此可以把账记到成萌头上，不然以他的经济水平，在帝都找一家配得上辛琪身份的酒店住一晚下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对于辛琪来说，来此无需登记身份信息就能开个私人包厢，避免了暴露身份塌房的风险。
“她来这干啥？”王子沐摘下头盔，“不重要，反正她刚也没看到我们，就当没看见好了，”辛琪摇了摇头，“等一会儿再进去吧，省得打招呼了。”
两人在店外等了大概五分钟，然后挽着臂膀一起冲进“不亦乐乎”店中，在刚刚被拖干净的地板上再度流下了雨渍。“晚上好，王先生，冷女士(辛琪在这家店中也一直套用冷轶莹的身份避免暴露自己)。”前台小姐姐认出了两人，他们之前也多次跟着成萌进出自家店，算是熟客了。
“您好您好，真是抱歉…”王子沐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想要擦掉地板上自己和辛琪留下的水渍，只不过纸巾也早已湿透，现在用它擦地只能起到反效果。
“哎呀，王先生您太客气了，快请进，我来打扫就行~”前台小姐姐急忙上前扶起王子沐，“您二位是来找成女士的吗？她在老位置。”
“啊？小公举也在…”王子沐顿悟了，“哦，她今晚不是要请苏翎吃饭嘛，那刚刚归海可徽岂不是来找苏翎的？噗嗤，修罗场了啊！”
“你可拉倒吧！”辛琪娇嗔道，“你想看的修罗场对小公举该是多大的伤害啊！趁早收了你的龌蹉之心！我估计苏翎喝多了，归海可徽应该是来接他的。”
能想到这一点，辛琪的水平已经和老龙半斤八两了…
“啊！那正好！”王子沐更兴奋了，“咱们赶快上去，我要把苏翎醉酒失态的样子拍下来上传到论坛，他奶奶滴这臭小子一直黑我是基佬，这次我要让他好好丢丢人！诶，您好，我们俩自己上去了哈！”
“您请便，抱歉我这边不能送您上楼了。”前台小姐姐此时刚拿起拖把开始打扫，同时腹诽今晚成女士的客人是真多啊。由于王子沐和“冷轶莹”二人与成萌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王先生消费的账一向都很不要脸地记在成萌头上)，所以也没必要通报了，直接就放两人上楼了。
王子沐兴致冲冲地走进电梯，到达顶楼后，气急败坏地走出电梯。他的手机进水打不开机了，而辛琪由于自身经历十分反感八卦偷拍行为，虽不至于干涉自己男友的行动，但也绝不会帮他拍下苏翎的丑态。“天要亡我啊！”王子沐忍不住悲恸。
“嘘，”辛琪一把捂住王子沐的嘴，“听。”“不亦乐乎”包厢的隔音效果极佳，在走廊上几乎不可能听见房间中的各种鬼哭狼嚎。只不过，此时有间包厢的门，并没有关紧。
可徽进门时直接被貌放倒了，尚未来得及关门，老龙与貌两人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疏忽，此时包厢门，只是虚掩。
王子沐与辛琪小心翼翼地靠近包厢，仔细聆听片刻后，包厢内的动静以及生硬的普通话所表露的暴戾让两人脸色惊变。辛琪知道自己男友的性格，立刻伸出手正好拦住正欲冲进去的王子沐。“你干嘛？小公举她们有危险，我们怎能坐视不管？”王子沐压低声音急道。
“你干嘛？”辛琪反诘道，“现在的你在现实生活中，既没有神格也没有活性金属，进去送死吗？”“可恶…”王子沐为自己在现实中的废物而深感懊恼，“那怎么办？报警吗？”
辛琪咬紧嘴唇，如果报警的话，自己的身份势必会暴露，她都能想到几小时后的微博热搜“知名女星辛某半夜与陌生男子被警方从ktv带走”。但和自己的职业生涯相比，包厢中几个女孩的生命安危显然更加重要。念及至此，辛琪不再犹豫，掏出了手机。
只不过，解开锁屏后的app界面，让她立刻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第五百八十四章 平旦：蜂拥
“靠，琪宝竟然在这个时间宣布要在东城开粉丝见面会，啊啊啊去不了好烦啊！”
“喂，值班呢你怎么就刷起微博了？”
“诶哟，都这么晚了还有啥好监控的，那小子估计早都睡…等等，他刚还真拨打了一通电话…”
“嗯？我看看…这个号码…”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诸葛局长打电话？难道他是同党吗？”
“很有可能，别忘了他和诸葛局长之前关系就十分密切，云帆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听到诸葛局长一面之词的报告，并不确定他当时在船上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怎么说？通知组长吗？”
“嗯，让组长去拿人吧…我早就觉得这小子神秘兮兮的，肯定有猫腻，眼下诸葛局长叛变之时，保险起见将他控制住最好。”
“喂，组长…嗯对，他那边有情况…他刚刚给诸葛局长打了电话，不过并没有接通…收到，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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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宝深夜现身帝都东城‘不亦乐乎’顶楼的高山仰止包厢，欢迎附近琪粉前来友好会面~名额有限，请各位速来~漫长雨夜，期待相伴~”
这就是辛琪想出来的“好主意”，仓促之下随便敲了篇文案，然后通过超话主持人(她自己的小号)置顶。在她看来当大量粉丝蜂拥而至后，再凶恶的暴徒在人群面前也会低头伏法。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王子沐有些郁闷道，此时他和辛琪正躲在走廊另一边的杂物间中，等着饭圈粉丝的到来。“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影响力吗？”辛琪莞尔，“嘿嘿，等下就让你见识一下琪家军的战斗力！”王子沐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饭圈的力量是可怕的。虽然已时值深夜，虽然天下着暴雨，仅仅五分钟，“不亦乐乎”的门口已经被人群团团围住，车水马龙，水塞不同。这还仅仅是东城区离得近的粉丝，帝都其他几个区的琪粉们正快马加鞭星夜赶来，更夸张的是甚至京畿、津沽的饭圈粉都开始向帝都赶来。
“琪宝我来啦！”“老婆你终于开粉丝见面会了呜呜呜…”“能给琪宝当狗真是太好了啊！”形形色色的人前前后后拥进大堂之中，夜的寂静荡然不存。前台小姐姐哪见过这阵仗，人都傻了，但职业操守还是让她努力挡在纷乱的人群前大声喊道：“请各位先生女士不要挤！请排队登记名号！”
“别挡路快让我上去！”人群最前面的一个胖女孩恼怒道，“晚了我就没办法坐到琪宝身边了！”她明显是仓促起床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头没刷牙没洗，也不知道以这般面目非要凑近偶像的意义何在。
她所说的话让人群更加骚动起来，对于这些狂热粉丝来说，绝不可能容忍别人坐得比自己更靠近琪宝，一时间场面再控制不住，人群簇拥向电梯口。不得不说华夏人怎么着还是有素质，他们将可怜的前台小姐姐有默契地推到了一边，而没有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
所有人都想赶第一趟电梯的后果就是没有人会去管电梯的超重报警声。但机械可不会像饭圈一般狂热，它只知道超重情况下不能工作，否则会有安全隐患。当愚众还在电梯中拉拉扯扯时，智者已经顺着楼梯向着顶楼踏步而上。
“琪…琪宝，我…我是…”胖女孩第一个冲进了高山仰止包厢当中，上气不接下气，真是难为她了，估计这一次上楼能顶得上她半年的运动量了。“诶？”她茫然地环视了一圈，房间中的情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老龙和貌也是懵逼的，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走廊上传来骚动，紧接着就有人闯进了包厢当中。“滚…滚出去！”想不清楚就放弃思考，老龙将左脚从躺在地上女孩的脸上挪下，走向门口同时恶狠狠地威胁道。
但紧接着如同黄昏蜜蜂归巢一般，更多的不速之客蜂拥进了包厢当中，本来非常宽敞的房间刹那间拥挤不堪。“啊咧？什么情况？”“琪宝呢？我们走错房间了？”“这是在干嘛啊？”前面的人一脸懵逼，“让一让啊让一让！”“前面的再挤一挤，后面还有人！”“可恶，让我进去！”后面的人还是在不停地往包厢中挤。
老龙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但眼前疯狂的景象依旧让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畏惧。“疯子…全是疯子！”他不由自主地从腰间取出pp-19-01勇士冲锋枪，枪口直指不断靠近的人群。
“这是什么？”胖女孩还没有搞清事情的严重性，“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在拍戏对吧！琪宝是叫我们来客串她的新戏！哈哈哈，我和琪宝一起演过戏啦！”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老龙被挤得紧紧贴在了墙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对同类的恐惧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对于老龙来说，抚平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屠杀。在这一刻，他把高霅之前所说全部抛到了脑后，对着人群扣下了扳机。
血花四溅。
死亡绽放在身边，最先拥进房间的粉丝们反应迅速，立刻哭爹喊娘地回头向门外冲去。但阻在他们身后还没进屋的粉丝们却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依旧边嚷嚷边往里冲。他们的嘈杂，甚至掩盖住了冲锋枪的枪声。求生意志下，不知道哪一个先开了头，开始对着身边人大打出手，意欲挤出一条生路。
彻底失控。
“龙哥，你在干什么？”貌大惊失色，急忙松开成萌，上前拉住老龙，“你忘了小老大的吩咐了吗？没有进一步的命令不准开枪！”老龙甩开他的手，给冲锋枪换上新的弹夹，冷冷道：“…如果现在不开枪，这帮疯子就会让我们再也开不了枪…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杀出条路赶快转移了…”
“行吧…”貌舔了舔嘴唇，他本身也嗜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景让他开始兴奋，甚至隐隐勃起。貌狞笑着举起冲锋枪，正欲开火时，一具瘦小的身躯扑到了他的背上。
“我绝不允许…”成萌用尽全身气力，想要将貌放倒。她平时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主，用骄傲掩盖怯懦，但在内心深处，却也潜藏着闪光的精神，名为勇气。当同胞在自己面前被屠杀时，她立刻把畏惧抛在脑后，挺身而出。
只不过，成萌的气力在貌面前，不值一提。“你个臭娘们儿想干啥？”貌怒道，像揪小鸡一般将成萌从自己身上抓下，使劲扔了出去。成萌摔进了混乱的人群当中，死亡威胁下，慌乱的粉丝们只想着逃命，完全不会考虑自己脚下踩的是温热的尸体还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勇敢女孩的躯体。
成萌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伴随着又一轮扫射，更多双脚从各个方位踩在了她的身体上。就在这时，伴随一声怒吼，一道身影逆向冲破人群，一把将成萌抱起，用身体将她与纷乱的人群隔开。
当枪声响起时，王子沐便意识到事情果然没有辛琪想的那么简单，包厢中的暴徒，可不是一般的凶犯。
念及至此，王子沐立刻向着包厢内冲去。虽然他在现实中既没有活性金属也没有神格，但好在为了保持形象一直在健身，怎么着比这些饭圈粉丝要强壮不少，硬生生挤出了一条路，在关键时刻护住了成萌。
“苏翎哥…你回来了吗…”此刻，成萌以为自己信赖的那个男孩终于回来了，强装的坚强瞬间消散，眼泪再不受控制地滑落。“苏你个大头翎！”王子沐怒道，同时抱住成萌发劲一头冲进了包厢之中。
“给老子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