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海战结束
又支撑了片刻之后。
藤原忠一手下的士兵，又成功攻占了两艘宋军舰船。宋军旗帜倒下，里面的水兵全被斩杀。
但此时，战场之上，日本水手的损失更是惨不忍睹。
宋军高立于甲板之上，甲胄武器精良，远不是倭人能相比的。
倭人不论在体能还是装备上，都全面落后于宋军。
每斩杀一个宋兵，这些倭人都要付出好几人的代价。
“不行了！”
“不行了！”
……
藤原忠一看着海面，喃喃着。
一边的副将也不敢说话，只等着藤原忠一的命令。
“撤！”
“撤！”
终于，眼看到一船兵士全部被扫下宋军舰船，藤原忠一的心里终于忍不住了。
“全军撤退！”藤原忠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若不撤退，自己的这些水军说不定也都要砸在这里了。
他输不起！
藤原家族也输不起！
……
随着藤原忠一所在的旗舰的转向后退，同时撤退旗的升起，正在鏖战的倭人水兵也停下了冲击。
这个撤退的命令，他们终于等来了。
从刚开始看见宋人的箭雨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就已经产生了恐惧。
在冲击攀爬宋人巨舰时，他们更是被宋人杀得有些胆寒。
“撤了！”
“撤！”
倭人兵士相互呼喊着。
正在登船的水手直接放弃登船，转身跳回自己的舰船，然后快速驾船撤离。
看得出来，岛屿国家长大的水手，在海上身手更加敏捷一些。
“将军！”
“倭人在撤了！”
“撤了！”副将提醒着李天宝。
旗舰之上，李天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一战，算是扛过去，北海舰队扛住了！
李天宝想着要不要用弩箭再追杀一番。
但此时各个舰船上人员也都是损失惨重，床弩营的兵士也是残缺不齐。
再加上大战之后的疲惫。
眼看着倭人的撤退，他也没有办法再补上一刀。
只得放任这些倭人离开！
这场突然而至的海战，到此也宣告结束了。
……
自唐朝白江口海战之后，中日海军在日本博多海又爆发了一场大海战。
海战结果，宋军损失五艘主力舰船。
倭人在撤退时甚至将这五艘大船中的两艘带走了。剩下三艘，一艘被凿沉，两艘留在了原地。
不过日本国舰队方面，大小船只损失近百艘，而水兵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这一战，在李天宝看来，他们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他虽然逼退了日本舰队，但官家是让他来日本耀武扬威的，结果现在是这种情况了。
被逼得连夜撤离！
至于还在京都的王拱辰，他只能心里默念一句。
“老兄保重！”
……
“撤！”
“回莱州！”
“除了旗舰，各个船只互相援助一些水手。”
有些船只减员严重，甚至到了没办法正常撤走的地步。
而那两艘倭人留下的舰船，更是无一水手，全部战死了。
刚刚大战中，倭人攻占的五艘宋船，水手也无一幸免。
这种小空间的高烈度厮杀，对双方来说，甚至没有投降可言。
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李天宝也没了前些天的得意。
来时三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回去时只有二十七艘船，损兵折将。
这是北海舰队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了。
唯一能说得过去的是，日本舰队损失更加惨重。
但是在李天宝看来，那些小舢板的损失，能叫损失吗？
李天宝的舰队紧急撤回莱州海军基地，路过耽罗岛的时候，甚至不敢停留。
另外一边，回到大轮田泊的日本舰队，却也震惊了日本国朝野。
去时两百多艘舰船，然后在博多海直接被大宋海军消灭了近百艘。
水手折损了六千余人。
回来的水手，更是个个带伤。
在每一个水手口中，都流传了大宋海军的恐怖传说。
“铺天盖地的弩箭！”
“高如大山的巨舰！”
“以一当十的宋军士兵！”
藤原家族的族长，日本关白藤原赖通，从京都亲赴大轮田泊，还带来了安倍家族的阴阳师为水军安魂。
这一战下来，日本国的水军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更可怕的是。
对面的大宋舰队，只有区区五艘船只折损。
“五艘！”
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
博多海海战之后，正在京都的王拱辰也很快得到了藤原赖通的接见。
前些日子，他已经两次会见了藤原赖通，对大宋商人的遭遇进行了质询。
但是藤原赖通根本不理会王拱辰。
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
对于王拱辰，藤原赖通也只是以普通外交使节的礼仪接待。
不过，随着博多海海战的结束，藤原赖通对这位大宋使团的正使，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王尊使！”
“王尊使！”
藤原赖通刚从大轮田港回京都，回到京都第一件事情就是见王拱辰。
“哦！藤原关白，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王拱辰笑着应道。
不过他也清楚这位日本关白的大致来意。
无非是想跟大宋搞好关系罢了！
李天宝在博多海重创日本水军的事情，他通过在日本的大宋商人，也已经了解到。
呵！
这李天宝！
王拱辰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
藤原赖通进了王拱辰的下榻地，便开始跟王拱辰嘘寒问暖起来。
“这是两个舞姬，王尊使怕是在这里，有些寂寞了吧。”
“那倒不至于！”
“过两天，我就要回转大宋，向大宋皇帝回禀！”王拱辰正色道。
“啊，王尊使莫急莫急！”藤原赖通赶紧道。
“王尊使说的商人之事，我正在遣人处理！”
“尊使尽管放心，一定会给尊使一个交代！”
“哦……藤原关白有心了。”王拱辰看着藤原赖通，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我想看舞了，还烦请藤原关白不要叨扰了。”王拱辰礼貌地笑道，然后又指了指这两位舞姬。
一边的藤原赖通，听到王拱辰下了逐客令，也颇为尴尬。
但他这位日本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关白，也无可奈何。
只得讪讪地离开。
……
春夏之交的东海，风浪不大。
李天宝残破的北海舰队，带着满船的血渍，回到了莱州海军基地。
回到莱州，李天宝来不及休息，立即派人，将博多海海战的消息向东京城传去。
这是大宋海军的第一次大海战。
不管战斗结果如何，他得立即传给官家，让他做主。
另外，北海舰队以后的发展，还需要官家拿个主意。
第六十二章 海军扩建
东京城。
深夜。
赵祯还在地图前，推演着宋辽夏的局势。
上个月，耶律宗真率领大军大举进攻西夏，然而，在河曲一战中，近十万的辽军被党项人一举击溃。
耶律宗真带着不到两万人，灰溜溜地逃了回去。
遭此大败，耶律宗真根本不服气，在国内继续调兵，试图找回场子。
就连宋辽边境长期驻守的边军，也被调遣回去了一批。
大宋的边境压力也陡然减少了。
“呵，这个耶律宗真还真是个天才，居然邀请自己一起瓜分西夏。”
想到这里，赵祯差点笑裂了。
今日朝会，首相张士逊递上了一份刚才耶律宗真那里传来的信件。
耶律宗真在里面说得也挺直接，就是党项人作为辽宋共同之敌，两国可共同伐之。
“这自己打不过了，还要拉着咱们？”赵祯笑得直摇头，“他耶律宗真现在遇到困难了，还要我帮他，真有点异想天开了！”
他赵祯要不是觉得自己的宋军也不可靠，早就趁机杀向燕云十六州了。
另外，后世穿越而来的赵祯，对这种合作破敌之事，绝对是忌讳的。
前世北宋连金灭辽，南宋连蒙灭金，都没落个好结局！
他掌握的大宋，绝对不会和草原上任何一个国家合作！
“官家，急报！”
“急报！”
突然，门外传来内侍急切的宣喊声，还带着一阵慌乱的脚步。
就当赵祯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拦住了赵祯。
“急报？”赵祯心头一紧。
莫非是党项人入侵！
还是说辽人来找麻烦了。
按道理说现在耶律宗真大败，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傻鸟的事情。
但是历史总是吊诡的，总会出现一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神操作。
例如前世金人面对蒙古人压力，居然还要与南宋开战，以求取南补北。
结果两面对敌。
“官家，莱州急报！”内侍拿着急报匆匆地闯了进来。
“莱州？”
听到是这个地点，赵祯立即就想到了基地位于莱州的北海舰队。
而且不久前，北海舰队刚刚去了日本国。
莫非……
果然！
打开急报一看，是北海舰队的李天宝发过来的。
赵祯沉下气，认真读起李天宝的信件。
一边的内侍也在不安地等待着。
“哈哈哈！”
“哈哈哈！”
读完之后，赵祯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李天宝在急报中讲述了发生在日本的博多海海战，并哭诉北海舰队损失五艘大船，水兵更是死伤近半。
北海舰队惨败！
被迫连夜撤回！
……
但，赵祯对这却不以为然。
海战哪有不死人不沉船的。
关键是这李天宝居然在此战中，一举摧毁日本人舰船近百艘啊。
这哪是惨败，而分明是海战大捷啊！
大宋海军堵在日本人的家门口，打了一场大海战，并获得了大捷。
拿着“捷报”，赵祯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比打败党项人还要开心百倍！
他是一个穿越客，知道甲午海战……
“紧急传令给明州的东海舰队，立即北上莱州，调由李天宝指挥！”
兴奋了一阵之后，赵祯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
这后续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现在北海舰队遭受重创，但他的访日使团还在日本呢！
他得把王拱辰他们体面地接回来。
这王拱辰也是个能人，居然和李天宝一起，在去日本的路上，居然跑到高丽人的地盘，租借了一千亩地，为期六十年，并打算用来建立海军基地。
前些日子，他得到这个消息后，都有些不敢相信。
大宋目前有三支海军舰队。
莱州的北海舰队，明州的东海舰队，以及广州的南海舰队。
南海舰队一直忙着镇压南海上的匪寇，繁华的南海商线，催生了太多的海匪。
东海舰队倒是没那么忙，所以一直就在长江口附近训练。
此次北海舰队重创，赵祯立即想到的就是让东海舰队北上支援。
……
第二日，没有大朝会。
但是赵祯还是将一些重臣召到了崇政殿。
毕竟博多海海战大捷之后，关于海军的很多事情，又出来了。
“官家，您是说要扩建三大海军？”
赵祯将众人召来之后，立即将宋日海战的事情全部相告。
然后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是！”
“此次海战，我大宋虽重建大唐白江口之功，但还是损失颇大。”
“而且北海舰队的李天宝来奏相言，若此战中北海舰队巨舰再多一倍，就可全歼日本水军。”
“官家，相比日本蛮夷两百艘的舰船，我大宋的海军舰船，的确颇少。”宰相章得象点了点头，表示支持赵祯。
“不过，我大宋的军舰，可不是小舢板。”知枢密院事王德用摇了摇头，“耗费也不是一般舰船能比的。”
的确，单是排水量就是一般舰船难以企及。
同时上面配备的床弩、弓箭更是耗费弥多。
“嗯！”赵祯也点了点头。
“舰队可以扩建，不过需要商讨好一个量。”这时三司使晏殊站了出来。
这位大宋的计相，不再如往日那般计较。
反而支持起海军扩建。
“另外，提醒一下，海军水兵的养练，耗费也是挺多的。”
“我只希望，海军能发挥起作用来！”
“哦，海军的作用？晏卿说说？”
“听说日本的白银和硫磺特别多，希望海军能保证商路的通畅！”
晏殊说得也非常直接。
“另外，要保证南洋的贸易安全。”
“哈哈哈！”
“晏卿放心，海军做得到。”
“另外，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跟大家说了。”
“前些日子，王拱辰和李天宝两人在高丽耽罗岛租下了沿海的一千亩地，并打算在此建立海军基地。”
“什么！”
“租地？海军基地？”
赵祯的话对这些士大夫而言，的确有些冲击了。
跑到大宋之外，建立海军的基地？
地还是租的？
这种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仔细一琢磨，这应该对大宋也没什么坏处。
只是事情本身，让他们有些受冲击。
“官家，这基地对大宋有何用处呢？”最后，范仲淹站出来道。
“朕觉得挺好！”说着，赵祯走到挂着的地图前，指向了耽罗岛。
“在这里建立海军基地，可以让大宋海军，直接威胁到高丽和日本！”
第六十三章 南洋贸易危机
赵祯一手督建的海军，在日本国击溃日本水军，使得赵祯的威信在众臣中又增长了些许。
当谈论到租地建海外军事基地的时候，众臣虽有些不懂，但最后还都是同意了赵祯的想法。
当然，这也跟基地花费牵扯的东西并不多有关。
而海军的扩建，赵祯与众臣也达成了协定，三大海军舰船的数量，再扩张一倍！
而如此大的手笔，朝中重臣包拯和王德用就反对了。
可对于这一计划，官家、宰相和计相全都表示同意。
他们的反对也就不重要了。
……
“另外，诸臣认为，大宋的海上方向，未来该是怎样？”
讨论完了海军的扩建，赵祯也不会就这样结束会议。现在的海军，也需要给出一个明确的发展规划了。
不过，底下的众臣，却是没人回话。
“怎么，没有人能说一说？”
“启禀官家，海上之事，臣不敢乱言。”宰相张士逊摇了摇头道。
海军向来就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他即使作为宰相，对海外之事，也了解不多。
然后，又安静了一下。
“官家，臣有些话，可以讲讲。”这时候，三司使晏殊走了出来。
“哦！晏卿请讲！”
“臣以为，大宋在海上，还是要将重点放在南洋诸地，那里的稻米、香料、珠宝、木材……各种资材数不胜数。”
“这些年来，一直源源不断地供应着我大宋。”
“实乃是大宋的宝库。”
晏殊向着赵祯强调着南洋的重要性。
作为三司使，他对大宋的财政最为清楚，与南洋诸国的贸易，已经成为了大宋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
“嗯！南洋开发不用说，乃是重中之重！”赵祯点了点头。
“不过，据臣了解，现在南洋之上，也是不很太平。”
“各岛酋都是很觊觎我大宋的商船和财富。”
“各种动作不断！”
晏殊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这些话，其实刚才讨论海军扩建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作为三司使，他希望海外贸易给大宋带来巨量的财富，那他这个计相会过得很舒坦。
但是，财富也需要强大武力的保护。
讲到这里，晏殊就犹豫了。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大宋若想继续在南洋诸番攫取财富，那必然要在南洋各国爆发战争。
这也是他同意海军扩建的原因。
而作为文人士大夫，他又是讨厌战争的。
“觊觎我们的财富？”听着晏殊的话，同知枢密院事的张观疑问道。
“有何动作？”
朝堂上的其余大臣，也好奇地看着晏殊。
他们都知道大宋通过南洋贸易，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但一直没注意到，已经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这……挺多的！”晏殊这里，已经有着很多商人和官员送来的告状书。
或是控诉南洋各番国官员的勒索压迫，或者是控诉各地的土酋的劫掠。
还有是反应南洋那里民匪一家的情况……
晏殊对众人讲了一下这几年发生在南洋的一些案例。
……
等晏殊讲完，朝堂上的众臣对于南洋地区的形势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臣惭愧！”张士逊先站出来，向赵祯告罪。
“张相，你这是怎了？”
“臣未能及时察觉到南洋的问题，还请官家恕罪！”
张士逊作为首相，南洋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早已反馈到他那里去了。
但是，海外从来不是他们士大夫关注的重点。
这些年，他们最多，只有关注一下海外来的财富。
至于在海外的商人宋民如何，并不在乎。
前些日子关注了一下日本国的事，主要还是因为日本国的硫磺贸易问题关系到了火药厂。
这火药厂，跟大宋的军备和他张家，联系得都挺紧密的。
所以他才跟官家提了一下。
“请官家恕罪！”
“请官家恕罪！”
张士逊请罪，除了晏殊之外的其他大臣也不能含糊了，纷纷向着赵祯请罪。
“算了算了！”
“朕不怪你们！”
赵祯直接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他赵祯也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他的重点也还在大陆之上。
特别是北方的辽夏。
“晏卿，那你说，南洋该如何发展。”
“臣不知！”晏殊直接摇了摇头。
“晏卿，有什么话，直说即可，不必躲闪！”赵祯鼓励道。
“臣还是不知。”
南洋之事，要不放任不理，要不派遣使团前去质询。
但是这两个方法似乎都不行。
放任不理，事情大概会越来越糟，大宋在南洋地区贸易的环境愈发恶劣，最后就是影响大宋的财政收入了。
至于派遣使团前去？
他不觉得这些南洋蛮夷会听大宋的话！
这些蛮夷，有很多都是未开化之辈。跟他们讲道理，大多是没用的！
解决现在南洋贸易困境，在晏殊的心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动大宋的海军。
“算了！”
“其他人可有什么想法！”
但赵祯的话之后，却是没有人回应。
这些朝廷重臣，此时也都隐约想到了南洋问题该如何解决。
毕竟，刚刚还在讨论大宋海军的建设。
对付海外蛮夷，大宋海军应该就是解决办法。
但！
问题在于，这样做，就是要开启南洋战局了。
现在大宋在西北与党项人处于休战状态，在河北与辽人一直处于对峙状态。
刚刚博多海海战又爆发，大宋跟日本人的事情也还没结束。
这时候，再开启南洋战局，是不是担子挑得太重了！
“既然大家不说，朕就来说说。”
“朕以为，南洋之事，必须用海军解决！”赵祯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杀气十足。
所有的大臣都被吓了一跳。
官家的表现，十分的果决。
“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就在众人等着赵祯说该如何反击南洋蛮夷时，赵祯话风陡转。
“现在的海军并不是很强，难以支撑在南洋地区的大作战。”赵祯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了指上面的南洋诸番。
“而且，日本国一事，尚未解决！”
赵祯又指向了日本国。
“博多海一战后，大宋与日本国并未停战，现在，还处于战争之中。”
“倭人可是有着大规模水军的存在，不彻底解决他们，他们会一直威胁我大宋的沿海。”
“海军，现在的重点在日本国这里。”
第六十四章 攻占对马岛的计划
赵祯今天要求扩建海军，目的并不是指向南洋诸番的。
只不过，中途被晏殊带偏了一下方向。
博多海海战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
而且想法很强烈。
那就是趁机彻底把日本国打趴下！
大宋的南海舰队还是继续在南海近海维护秩序。
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将会联合起来对日本国进行持续打击。
王拱辰和李天宝租来的耽罗涯月海军基地，将会成为与日本国大战的最前沿阵地。
“打趴日本，夺取这里！”赵祯直接指向了地图上一个小长岛。
“对马岛！”
这个岛横亘在高丽与日本之间，是重要的商路节点，也是海上战略要地。
他还要在这个岛上建立大宋海军基地。
“什么！”
“官家，这！”
张士逊等一干大臣，全部被赵祯的动作给惊呆了。
官家似乎不仅要跟日本人大打出手，还要去夺取他们的土地！
这在盛唐之时，也都是没干过的事呢！
“官家，这……可行吗？”范仲淹憋了半天，漏出了一句话。
其他大臣也都是看着赵祯。
这位官家，真没看出来，还真是有想法。
“怎么不行！”赵祯微怒地看着众人。
停顿了下，又缓和了下来。
“大宋的海军，对日本国的水军是完全碾压！”
“只要我继续打击日本国的水军，把他们彻底封锁住，再派遣大军登上对马岛，自然可拿下！”
“官家，可否估算一下，需耗费多少！”作为三司使的晏殊，最关心的就是花费多少。
“官家，这样打，恐怕耗费不少啊！而且，我们在日本国似乎也没有太多利益！”章得象也说道。
“慎重，官家……”
这些大臣对于攻占对马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听到赵祯的想法，都有些恐慌。
而赵祯，也很无奈！
他无奈这些中枢大臣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但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些人，又怎么能懂自己。
自己想的是控制日本，他们又怎么会想这个。
……
所有的中枢大臣，都反对赵祯夺取对马岛的计划。
而且他们看得出来，对马岛是个重要的战略地。对于日本国来说，要是丢了这对马岛，估计会一直跟大宋死磕下去。
这就如大宋看那燕云十六州一般。
这岛对日本国很重要。
但对大宋来说，没有太多意义。
赵祯看着一众反对的大臣，心道糟糕，自己还是过于着急了。
这么早就将自己的后期目标透露出来了。
“也是！”赵祯深吸了一口气。
“但不论如何，必须让日本国见识到我大宋的天威！”
“官家，倭人欺负我大宋商贾，又挑衅我大宋海军，我们又怎能轻易放过他们呢！”
张士逊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缓缓地对着赵祯和众人道。
“只不过，我们也不必与倭人死缠到底，只要能以强大海军威慑住倭人，让其想到我大宋海军，夜不敢寐即可！”
张士逊要的是让日本国畏惧大宋。
只要达到盛唐时的情形，也就足够了。
“张相说得有理！”一边的范仲淹也支持着张士逊，“必须让倭人不敢再随意冒犯我大宋！”
“可以！”赵祯听罢，也还是点了点头。
他想打击控制日本国，众臣是理解不了的。
这番行为，属实操之过急了。
“朕刚才想得有些过激了！”
最后，关于对日本国的态度，赵祯和众臣决定对其进行持续性的威慑。
让日本国不再生事就行。
……
就在大宋东京城里的大佬们想着如何对付这些倭人的时候。
倭人的京都城里，关白藤原赖通正在与大宋访日使团正使王拱辰畅聊。
藤原赖通的汉语还不错，经过这些天的交流，两人的关系也已经不错了。
“王尊使，您所说的这次来日本的只是北海舰队？”藤原赖通向王拱辰打听着大宋海军的消息。
“正是！”王拱辰笑着点了点头。
“此次来的，只有大宋北海舰队的三十艘巨舰。”
“另外，在明州和广州，大宋还有着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
“都是这样的巨舰吗？”藤原赖通小心问道。
“那是自然！”王拱辰半卧着饮酒，笑意浓浓。
“藤原关白也不用担心，后面官家最多将东海舰队调来，南海舰队太远了。”王拱辰吓唬着藤原赖通。
不过其实他还真的猜对了，赵祯真的将东海舰队派来了。
“那……大宋皇帝要如何？”藤原赖通心里虽有些紧张，不过脸上还是维持着一些僵硬的笑容。
“不知道！”王拱辰摇了摇头，他现在在京都，也没办法联系到官家。
“藤原关白，来，再饮一杯！”王拱辰举起清酒，向藤原赖通敬着。
“嘿！”藤原赖通也举起了杯子。
……
“那王尊使，东海舰队的巨舰多吗？”藤原赖通又试探道。
“多吗？不多，也就二十多艘吧！”王拱辰摇了摇头，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了。
东海舰队的实力比之北海舰队稍微差了一些，只有二十多艘巨舰。
但这大实话在藤原赖通看来，也都是巨大的恐吓了。
北海舰队三十艘船他们都难以招架，现在又多了一个东海舰队二十多艘船。
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藤原关白，这些都是小意思了。”
“什么意思？”藤原赖通问道。
“你可知道这些巨舰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讲到这里，藤原赖通也疑惑地问着。
“我大宋自己造的！”
王拱辰得意一笑。
“自己造的？”藤原赖通终于意识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王尊使，那……现在大宋天朝年造几何，大人知道吗？”
“不清楚，大概每年也就四五十艘吧！”王拱辰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王尊使，您可别诳我了！”
“大宋难道能一年建造出两个舰队？”藤原赖通根本不相信王拱辰的话。
“诳你，为何要诳你！”
“你可这是我大宋有多少能造这样巨舰的船厂吗？”
“不知！”藤原赖通摇了摇头。
“至少十家！”借着一些酒意，王拱辰开始吹牛起来。
“十家！”藤原赖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次李天宝那家伙再来的时候，就不知要带着多少舰船了。”
说完，王拱辰放下酒杯，翻身就睡。
“告诉你一声，后日我就要走了，该回东京城复命了。”临睡之前，王拱辰背着藤原赖通嘟囔了一句。
第六十五章 藤原家族的族女
两日后，王拱辰带着使团如期地离开了京都城。
后面跟着的是日本国关白藤原赖通。
这位日本国的实际主宰者，亲自护送大宋使团前往京都附近的大轮田泊。
这也是日本水军的大本营。
在这里，王拱辰等人将乘坐大宋商人提供的商船，返回大宋。
“王尊使，还是烦请将国书送递给大宋皇帝！”藤原赖通恭敬地对着王拱辰道。
这是藤原赖通以倭王的名义，写给赵祯的。
其大致意思就是这次海战纯属误会，还请赵祯不要生怒，两国应该重归友好。
另外，对于日本国内的大宋商人，他们也一定会平等相待，硫磺贸易也会恢复正常。
“放心！”王拱辰点了点头，他此行的质询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托了北海舰队的福气。
不过顺便，他也还帮忙处理交涉了一下宋日海战的事宜。
正事之外，他私底下也收到了藤原赖通不少的奉贡，算是小小致富了一波。
“不知王尊使，可知大宋皇帝可婚配了？”
就在王拱辰一行人抵达大轮田泊，准备登船的时候，藤原赖通将王拱辰单独拉到了一座雅静的小阁楼中。
“婚配？”王拱辰有些吃惊地看着藤原赖通。
他还以为这家伙又要给自己送点什么呢，搞了半天，跑来问这个！
“大宋皇帝当然有皇后相配！”
“诶，藤原关白，你关心这个做什么！”王拱辰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我大宋皇室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要你来操心了。
“没……没什么！”
藤原赖通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
“吾家族内有一女，柔美白静，知礼明事，吾想着可配于大宋皇帝，落为一妃！”藤原赖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没想让自家族女去当大宋皇后。
只要能嫁于大宋皇帝就行！
“嘶……”
听到了藤原赖通的话，王拱辰倒吸了一小口气。
这老家伙还真是有想法的人。
居然想嫁女给官家！
“这事，非我之责！非我之责！”
他王拱辰出使日本国是为了商贸之事，可不是为了皇帝找妃子。
而且他也不敢跟这种事情有牵扯。
皇帝后宫的事，哪是他这个小小郎中可以插手的。
就是当朝宰相，在这个问题上，也要慎之又慎。
“王尊使，不知可否将此事与大宋皇帝相言几句？”藤原赖通贴着王拱辰说道。
“不行！”王拱辰很坚决。
“王尊使，这是一点京都的礼物。”说着，藤原赖通又拿出了一个小礼盒。
“不行！”王拱辰这时候说什么也不敢收了。
“藤原关白，你若是想与大宋联姻，还是亲自派人去东京城吧！”
“恕我实在难以相帮！”
王拱辰非常直接，不管他之前收了藤原赖通多少东西，但现在这事情，他就是不能做。
就算是说一句话都不行。
“那……行吧！”藤原赖通也有些无奈。
“那我再派遣使团，前往大宋天朝。”
藤原赖通想起来已经中断了一百多年的遣唐使，看来，日本国要再派遣使者出使了中土之地了。
不过，大唐已经没有了。
现在是遣宋使。
一来，是去向大宋皇帝道歉。
二来，去学习大宋的造船技术。
最后，帮助藤原家族与大宋皇帝联姻。
藤原赖通还有一些不敢说的野望，那就是藤原家族族女生下的儿子，以后能登上大宋皇位。
那样，他藤原家族也就成为大宋的外戚……
这也是他藤原家族的传统艺能了！
“王尊使，既然如此，等我日本使团到了大宋，不知您可否能照料一番。”
“也行吧！”收了藤原赖通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这点忙都不帮。
正好他还有着鸿胪寺的差遣。
这事也就是小意思。
“藤原关白，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王拱辰不想跟这家伙废话。
“王尊使，您等下，这里还有两艘大宋的海军大舰，也麻烦您一起带着了。”
博多海海战中，日本人还掳掠走了两艘大宋军舰，藤原赖通也打算将其都还给大宋，以此对大宋示好。
……
王拱辰的使团从大轮田泊出发，先是到达博多城。
休息两日后，出发前往耽罗岛，然后经高丽沿海，再穿过北海，抵达莱州。
赵祯将从海州（连云港）到耽罗岛以北的海域，都命名为了北海。
海州到泉州以北的海域命名为东海。
南海的区域和后世大致还是一样。
……
“王郎中？是您？您这回来了啊！”
北海海军基地中，有些疲惫的王拱辰见到了正春风得意的李天宝。
他现在管着北海东海两大舰队，而且官家又下达了海军扩建计划，他手下的兵将越来越多了。
“怎么不是我！我让你等我，你怎么自己跑了！”王拱辰装着一脸生气的样子。
“啊！”提到这，李天宝就有些尴尬。
“别提了……别提了……”
“王郎中，我们与日本人打了这么一战，我还以为您这个大宋使者在日本国出事了呢！”
“没想到您还挺好的。”
“出事？出什么事？”
“那些倭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好酒好肉招待着！”
“那没事，没事就好！”讲到这，李天宝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毕竟人是他送去的，但是自己没办法接他回来。
……
“官家想对日本人再开战？”
“现在三大舰队正在大扩建？”王拱辰惊疑道。
虽然赵祯答应中枢大臣不去夺取对马岛，只是威慑一番日本国。
但具体怎么威慑，那就是他决定了。
至少要再去日本国沿海制裁一番！
“怎么，有问题吗？”
“咱们与日本人还没打完呢！”
“不是，我已经在京都跟日本人商谈好了。”王拱辰直摇头。
“罢了，我赶紧去东京城，面见官家。”王拱辰也不愿在这里再休息了。
“另外，你的那两艘船，我也给你带回来了，你自己去海边看。”
“什么两艘船？”李天宝有些迷糊。
“你在博多海战中，被日本人抢去的两艘军舰。”
“哦……”听到这里，李天宝知道了王拱辰说的两艘船是什么了。
然后就是有些尴尬了。
王拱辰没有再跟李天宝这位好友胡扯，转身乘着马车，直接往东京城而去。
第六十六章 朕的樱花妹
东京。
六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了。
为了避暑，赵祯大多数时间就待在延乐宫了，这里有大量的冰块。
“王拱辰，这些，就是你要跟朕说的吗？”王拱辰匆匆从莱州返回，直接在延乐宫拜见了赵祯，然后把日本国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回禀官家，这些就是微臣在日本国出使的情况。”
王拱辰说完，赵祯没再说话。
而是安静地看着藤原赖通的国书。
底下的王拱辰也不知赵祯到底何意，也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
“王拱辰，既然你对日本国如此熟悉，还需你再去一趟。”赵祯抬起了头，看着底下大气都不敢喘的王拱辰。
“再去一趟？”
听到赵祯的话，王拱辰立即紧张起来，莫非自己这次出使，有什么做得令官家不满的。
但他真的不想再去了。
这出使的日子，一路颠簸，他哪里想再体验一遍。
可官家都说了，他也不敢去拒绝。
“官家，不知再去日本国有何事？”王拱辰面露苦色道。
“去跟藤原赖通说，大宋不接受和平！”
“还有，他也不必派什么遣宋使过来了！”
赵祯很明确地拒绝了日本人的和平提议。
我家东海舰队和北海舰队都集结到莱州了。
三大船厂也都在加班加点地建造军舰了，新的水兵选征也已经开始了，床弩厂的大床弩订单也已经签了，涯月海军基地的建设也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你不想打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
“官家，这样不好吧！”在王拱辰看来，自己已经将日本国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那又何必再大动干戈！
“就这样吧！”
“你再去一趟，跟藤原赖通说一声。”
“遵命。”王拱辰似乎有些不情愿。
“不过……”赵祯突然又有了一个新想法。
“不过他若是想大宋放弃进攻，也可以，将对马岛交给大宋！”
“再赔偿白银一百万两！”
“官家，这……”王拱辰感觉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对马岛在日本人的心里，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
又怎么可能交给大宋。
至于那白银一百万两，日本那些抠门鬼，哪里会赔偿！
“去吧！”
这一次，赵祯没有打算再派海军护送王拱辰去日本。
“遵命！”
王拱辰也感到无可奈何。
“对了，官家，我还有一事。”
就在要走之时，王拱辰想了一下，决定将藤原赖通欲嫁女给官家的事说一下。
反正现在官家决定跟日本人继续大战。
那这事也就必定成不了了。
可以说说了！
“什么事？”赵祯带着一点疑问。
“嗯……”
“官家，临回大宋时，藤原赖通说，想把藤原家族的族女嫁给您。”
“族女？”赵祯微微一愣。
“怎么样的？”
“柔美白静，知礼明事。”
“此是藤原赖通的原话。”
“我是说可有画像？”
“这……没！”
王拱辰有些惊讶地看着赵祯，似乎自己的这位官家，对异国藤原家族的族女非常感兴趣。
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没有？”
“没有说个什么！”
“哎！”赵祯摇了摇头，很遗憾的样子。
“那你怎么回的。”赵祯又继续问道。
“臣不敢搭理。”
“此等之事，臣不敢妄言！”
“也对！”赵祯点了点头，这等事，王拱辰哪里有发言权。
“所以藤原赖通打算派遣使团，前来大宋，想与官家商量此事。”
“这样啊！”
“好的！”
“王拱辰，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赵祯有些恍惚，他需要再思考一下！
“出使日本国的事，等下朕再跟你说。”
“遵命！”
王拱辰感觉到了赵祯又有了新想法，原因好像就是这藤原家族的族女。
……
“樱花妹啊！”
“樱花妹啊！”
赵祯上辈子宅男，这辈子也差不多是宅男。
如果说有什么心愿的话，那就想找个樱花妹了。
现在，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赵祯的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是怎么办了。
要是答应藤原赖通吧，那他还能去打日本吗？
不能打日本，那自己的海军岂不是又要晒太阳。
可要是就这么把樱花妹错过了，那可真是难受呢！
而且藤原家族的樱花妹，应该挺不错的！
不过……也还得先见见。
要不让藤原赖通多派几个过来？
这位大宋皇帝，开始想入非非了。
一时间，穿越前的一些画面又浮现在了赵祯脑海中。
……
“王拱辰，朕思考了一下，你还得去日本国一趟。”
“臣可以！”王拱辰无所谓了，现在要他做什么，他都不敢拒绝。
“不过，任务改变了一下！”
“请官家相告。”
“你去跟藤原赖通说一下，他家的族女，朕勉为其难地要了！”说到这里，赵祯看了看王拱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再告诉藤原赖通，朕要他日本国的对马岛做嫁妆！”赵祯一语惊人，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王拱辰心里如万马奔腾，直呼官家您真会玩。
要娶藤原家族的族女，还问别人要这么一个战略要地当嫁妆。
“臣明白！”但王拱辰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也想通了，这次自己就做个传声筒。
“另外，告诉藤原赖，让他多派几个族女过来，朕要选一下！”赵祯又轻声对王拱辰道。
“官家放心。”虽然这种行为很落藤原家族的面子，但是王拱辰觉得这也挺应当。
毕竟这位可是大宋皇帝呢！
“那好！”赵祯心里满意极了。
要是能这样解决，那他可以暂时不打日本国了。
不过大概率藤原赖通不会同意的，毕竟嫁妆是对马岛啊！
“要真是不行，那只能靠着海军去帮朕抢樱花妹了。”赵祯心里暗暗想着。
本来赵祯就没想找樱花妹，但藤原赖通把这提起来后，这想法在赵祯心里就止不住了。
“既然如此，这次又要辛苦王卿了！”赵祯笑着对王拱辰道。
“官家，这是臣应该的。”
“好，一路注意安全。”
当天，王拱辰在延乐宫匆匆吃了一顿，又乘着马车，带着赵祯的旨意，往莱州赶去了。
他还是要从莱州乘船前往日本的大轮田泊，再去京都找藤原赖通。
第六十七章 修建快速路
赵祯虽然遣派王拱辰继续前往日本国交涉，但是海军那边还是一如既往地扩建和训练。
除非藤原赖通答应赵祯，否则战争脚步还是继续往前。
另外，经过一年的训练，东京城外的四万新军，也颇有了些气势。
这也让赵祯办更加的宽心。
特别是在辽夏还在大战的这种情况下。
今年夏，不甘失败的辽皇耶律宗真，又集结了大批军马到了西夏边境。
看样子，他还是要继续对付元昊。
虽然目前对大宋来说，这会使得北方边境轻松很多。
但是赵祯又明白，历史上的各种大战，会带来各种结果，可能会让一国衰落，也可能会让一国的军队在战火中蜕变。
然后，这支蜕变的军队，就会暴打四周的弱鸡。
就是大宋延州的军队，经历了两场大战之后，战力也明显比之以前提升了很多。
这是很令赵祯担忧的事情。
毕竟，这些不确定的变化，可能就是危机。
……
“官家，滕宗谅来了。”
延乐宫中，这天，赵祯召见了从西北赶回来的滕宗谅。
作为工部侍郎、判陕西工程事，滕宗谅一直在西北负责修建各个寨堡。
导致历史上有名的岳阳楼他都没机会去重修一下了。
“拜见陛下！”
“滕卿一路辛苦了，赐座！”赵祯笑着道。
“陛下，不知召见臣回东京，有何要事？”滕宗谅，也就是滕子京，带着一些疑惑。
“当然有重要的事情。”
“来，随我去一个地方。”说罢，赵祯起身。
滕子京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跟着赵祯。
皇帝的车队舆架已经准备好了，赵祯带着滕子京，乘着马车来到了东京南郊的一处工厂。
“滕卿，刚才马车可舒服？”
“回官家，比臣自家的马车舒服多了。”滕子京觉得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官家的马车。
“嗯！”赵祯点了点头，“瞧，你乘坐的马车，就是在这里生产的。”
这是去年刚刚落成的工厂，今年才开始售卖各种马车。
这些马车包含着很多新兴的想法。
例如，减震！
还有，减少风阻。
“东京马车工厂！”赵祯给滕子京念着。
“东京马车工厂？”滕子京看着工厂前的巨石上鎏刻着的六个大字，眼里充满了疑惑。
官家今天这意欲何为？
“来，随我进去。”
赵祯带着滕子京直接进了工厂，里面的皇城司亲事官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好多马车！”进了工厂之后，滕子京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如此。
“那当然，毕竟这里是生产马车的地方。”
“官家，不知您带我来这马车工厂，有什么重要事情吗？”滕子京问道。
“滕卿，你是一直在西北修筑城寨，修筑经验丰富。”
“那朕问你，你能否修路？”赵祯很认真地问道。
“修路？”
“那当然没问题！”滕子京肯定地点点头，他在大西北修寨堡都没问题，修个路，哪有什么难度呢？
“好！”
“滕卿如此有信心，朕也就放心了！”赵祯也乐呵地点头。
“不过，这次朕想修的路有些不同？”
“官家，有什么不同？”滕子京有些好奇，官家把自己从西北召回来的，到底要修建什么样的路。
“看见这些马车了吧！”
“随着大宋马车工厂的建立，朕需要一条能让这些马车跑得更快，更顺畅的路。”
“官家，您这是何意？”滕子京有些迷糊了。
“简单点来说，朕想修建一条水泥路！专供这些马车，还有一些驿马奔跑的水泥路！”
“啊……这……”听到官家的话，滕子京大吃一惊。
官家居然想用那宝贵的水泥，去修建一条道路，这……真是奢侈的想法！
要知道，在西北，他们修建寨堡，都没有足够的水泥。
水泥的产量一直上不来，这玩意更像是战略物资。
“不知官家想修多长的水泥路？”滕子京迟疑了一会，还是向着赵祯问道。
如果只是在东京城修建一小段的水泥路，其实那也还可以。
而且东京繁华，修建水泥路好像也是合理的。
“挺长的！”赵祯的话让旁边的滕子京一怔。
“挺长的？”他不清楚赵祯说的挺长到底有多长。
“来。”说着，赵祯将滕子京带到了一间小殿，小殿中央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在一幅巨大的地图。
上面标注着大宋的各个州府。
“看，朕打算修建一条水泥路，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最后到这里。”
说着，赵祯在地图上指了一串州府给滕子京看。
“京兆府？”
“西京？”
“东京？”
“兖州？”
“莱州？”
滕子京带着疑惑和震惊地看着赵祯。
赵祯的要修建水泥路，也真的太长了。
西起陕西的京兆府，一路向东到西京洛阳，再到东京汴梁，再过兖州，最后到北海海军基地所在的莱州。
这样的路程，真要修建水泥路，那耗费的水泥，将不可计数！
更关键的是，大宋生产不出来这么多水泥。
“回禀官家，大宋上下，没办法生产出来修建此路的水泥。”
滕子京也很直接地就向赵祯说明了困难所在。
这已经不考虑修路花费的钱缗了，单纯就是耗费的水泥，都是生产不出来的。
“朕打算这么修，但朕何尝不知道这里的问题，所以找你来商量商量。”
“路是一定要修的！”
要想富，先修路！
大宋现在不管在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需要这样一条快速路。
“这……”滕子京犹豫了一下，“官家，其实臣有一个小办法，可以考虑将砖块岩石和水泥混用。”
“臣在西北修建寨堡时就是这样做的。”
“主料是开采的石头和烧制的石砖，水泥主要用来黏合石头石砖。”
“那能将路修建得平整吗？”
“可以，不过水泥要耗费得更多一些。”
“另外，路面可能需要磨修，可能修建起来比较慢。”
滕子京也在想着办法。
“好！”
“此路难修，所以可以先修最重要的路段。”说着，赵祯将手从东京指向了京兆府。
“官家，这可以。”
“另外修建此路，还需要成立一个大宋筑路局，暂时隶属工部司。”
“由你主管筑路局事。”
第六十八章 始皇修长城，炀帝挖运河
“遵旨！”
东京马车工厂内，滕子京领了这个差事。
“至于筑路局的组建，朕也准备安排点人进来，卿要负责好。”赵祯成立筑路局和修建快速路，可是有多重考虑的。
“请官家示意！”滕子京不懂赵祯要安排什么人进来。
“朕打算将禁军和厢军中，调派来一部分进入筑路局。”赵祯说得很平和。
“禁军和厢军？”
“是如西北一样，转而让他们修路吗？”听到赵祯的话，滕子京猜问道。
不过在西北修寨堡，大多就是用的厢军，禁军倒是没有。
“嗯，这些人，将会放下刀弓，拿起铁锹。”赵祯慢慢朝着工厂外面走着，同时也认真地跟着滕子京说道。
“放下刀弓，拿起铁锹？”
“嗯，他们不再是士兵，而将是普通的筑路匠人。”
“官家，那这些禁军和厢军，能愿意吗？”滕子京问道。
厢军还好，估计问题不大，毕竟很多厢军就是四五线的杂兵辅兵。
但那些禁军？
“放心，朕会让你的筑路局有足够的钱缗，保证这些人闹腾不起来。”
“到时候，你要的是管好他们，带着他们把路修好！”
“那臣明白了！”滕子京点了点头。
“你这样说，朕也就宽心了。”
赵祯成立筑路局，修建这么长的快速路，可不是仅仅为了这些马车跑得更顺畅点。
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将冗兵问题再缓解一下。
之前，他都是将那些颓烂的禁军和厢军塞到各个工厂。
但是，工厂里适合这些人的岗位实在不多，毕竟这些家伙都是烂油条。
在工厂里还会碍手碍脚。
现在各个商会里根本不要禁军厢军来的人，他们更愿意要那些淳朴的农家子弟。
这也让赵祯很无奈。
但他也不能行强硬之事，毕竟工厂也要发展。
除了工厂，就是各个工地了，例如海军基地的修建，西北寨堡的修建。
但这些工程，也容纳不了很多禁军厢军，而且这些工程，也持续不了太久。
赵祯需要持续时间长，容乃人数多，最好还有很多经济回报的工程。
这样，他就想到了修路，修建如后世高速公路一般的快速路。
这种路，官家的驿马可以走，用来传递消息。
民间各种马车也可以走，不管是运人的还是送货的。
赵祯想要加快信息和物流速度，促进大宋核心地带经济的快速增长。
同时，帮助他把冗兵这个问题给消解一番。
“另外，滕子京，修路的时候，这路要修得宽一些。”
大方向谈完了，赵祯又开始给滕子京讲筑路的具体要求来了。
“至少两丈宽！”
“另外，要定下全部靠着右走的规矩！”
“路中间可以划线……”
赵祯回忆着后世高速公路的样式，然后简化一番，再描述给滕子京。
……
“你就多走访一下马车工厂，这里有拉人的马车，有拉货的马车。”
“看看道路设计成怎样，才能方便马车。”
“有什么疑惑，直接上奏给朕。”
赵祯带着滕子京又逛了一遍马车工厂。
临走之前，赵祯还从厂里买了一驾马车送给了滕子京。
这架马车，也是今年生产出来的豪华版。
赵祯对马车的生产，那也是保持着长期的指导。
例如，马车要分档次。
豪华的马车，要以珍贵的木材构建，搭配从大辽进口而来的马匹。
同时配备极佳的减震，舒适的床椅，柔软的地毯……
最后印上独特而尊贵的标志。
总之，按照赵祯的话，那就是把大宋内外，有钱人口袋里的钱，都翻一翻。
……
十日后，大宋筑路局在东京城外的一个庄园中成立了。不过，现在筑路局上上下下包括滕子京，只有不到十人。
而此时，赵祯也在跟朝廷中枢大臣，商议这筑路之事。
只是当赵祯将筑路计划讲解完之后，朝堂上立即喧嚣起来。
“官家，此路是否太长了！”张士逊对官家提出的筑路计划，首先表示了非常大的疑惑。
修这么一条长路，到底有何用处。
而且，还是要用水泥修，简直劳民伤财。
“虽有些长，但朕不急于立即修完，正如刚才所讲，可用十年，亦或者二十年时间来慢慢修。”
“张卿，从更长的时间来看，这并不长……”
“官家，臣有话讲。”不过此时，赵祯上面话还没说完，下面的御史中丞庞籍直接开炮了。
而且话若雷霆。
“官家，不知可还记得始皇长城呼！”
庞籍的话，如冰雹一般，突袭而至，冷冰冰地敲打着众人。
还别说，这事，还真像修长城。
“又或者炀帝运河。”说完了一句，庞籍还不忘补刀。
也还更像挖运河！
关键，这两都是劳民伤财到亡国的大工程！
瞬间，整个朝堂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被庞籍这种大胆的话震住了。
始皇修长城，炀帝挖运河。
现在赵祯修长道，正有点异曲同工。
庞籍似乎在警告赵祯，你再玩下去，这大宋朝怕是要没了呢！老赵家要脱黄袍了！
庞籍的话说完，朝堂之上，无一人再说话。
就连赵祯，也面无表情地不说一语。
这两大历史案例，特别是炀帝修运河，就摆在那里。
也是这些士大夫，从小就引以为戒的事情。
“庞中丞，你的话怕是过了吧！”
冷了一会，参知政事范仲淹终于站了出来。
现在两大宰相，老成持重的张士逊似乎是不赞成，士大夫代言人的章得象还没说话，但脸上却也写着反对。
然后御史台老大御史中丞又带头开炮。
那他这个皇帝的亲密战友，就要站出来了，最不济，给官家挡一挡火力。
“过了？”
“范相，这哪里是过了，你说说！”庞籍一点都不客气的样子。
“官家所言，此路是花费二十年时间所修，平摊下来，每年的修筑量并不大！”
“以我大宋现在的能力，是可以做到的。”
“范相，话不可言之过早，这么大的修筑量，平摊成二十年，就是让大宋失血二十年。”
“现在西北党项对我大宋狼子野心，北方契丹也是虎视眈眈。”
“修建这样一条长路，亡国之兆啊！”
“还请官家切勿劳民伤财。”就在这时，一直隐而不发的章得象也站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五胡之灾
“章相，你的话朕知道了！”对于这个老刀客，赵祯保持着很大的宽容。
连张士逊都反对了，这家伙不跳出来才怪。
而且，章得象是真的害怕整这个幺蛾子。
作为士大夫的代表，他后面的这些士大夫，说到底其实也都是与赵祯同一条大船的。
没有人愿意看到秦末和隋末再现！
他们与皇帝会撕扯，会斗争，但从来不希望皇帝的船翻了。
赵祯看着这几人，又看向其他大臣，他万万没想到，朝堂阻力如此之大。
后世的他知道“大基建”，知道“以工代赈”，知道“裁军”，知道“转业”。
但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可就知道始皇和炀帝。
“晏相，你说说看呢！”赵祯最后无奈地问到三司使晏殊，他掌管朝廷的财税，也被称之为“计相”。
这事，肯定是要他点头的。
赵祯话毕，朝堂上的大臣，也看向了晏殊。
不过在大家看来，一直抠抠搜搜的晏殊，定是不会答应这样的大工程。
然而……
“臣对章相的话，不甚理解。”
晏殊站了出来，讲得非常沉稳。
不过似乎是在骂章得象这家伙，什么道理都不讲，只会空言顶撞官家。
“臣倒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所谓伤财，吾掌管三司大事，对此不以为然。”
“如今大宋蒸蒸日上，朝廷税赋收入，年年上增。在内，大宋仁政，各地商贾涌起，商行厂矿兴隆。在外，南洋珠宝粮钱，源源不断涌入大宋。”
“若是花二十年一代人的时间，修一条路而已，财钱并无太大压力。”
“至于劳民！”
晏殊说到这里，沉了一口气。
众人也等着晏殊继续说。
要知道，始皇和炀帝修墙挖河，把好事做出坏事，更多是用民过急。
“官家所说的使用厢军和禁军，切不可行！”
“切不可行！”晏殊又重复一遍！
刚刚说财政没问题的晏殊，这时，转身就是对着赵祯啪啪打脸。
坐在御椅上的赵祯，差点都没绷住。
心道你这家伙，不说出点道理，朕跟你没完！
“诸位，始皇长城和炀帝大运河，尚且只是爆发民变！”
“若是用禁军和厢军行如此之工程，会激起的就不是民变，而是军变！”
“这恐有千古大祸！”
晏殊的话说着，众人的思绪也全部被带回到了历史当中。
然后都是冷汗涔涔。
坐在上面的赵祯也彻底沉静下来了。
他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他把古人想的太乖了！古人可是一言不合就聚山为匪，起兵造反的。
的确，晏殊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把这些老油条兵士想得简单了，若真是让他们修筑道路，时间一长，再出点事，怕真的会来个军变。
到时，中原之地，怕有大祸！
“晏卿言之有理！”赵祯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认可了晏殊的话。
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确没有保持谨慎。
“那晏卿，若是修路，你觉得该是怎样用民！”赵祯问出，朝堂上包括张士逊范仲淹等大臣也都看向了晏殊。
他们想知道，这个疑难，晏殊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用民？”晏殊又疑惑地看着赵祯。
“官家又何必如此？”
“哦！”赵祯疑问地看着晏殊。
“为何偏要用我大宋之民！”
“不用大宋之民？”赵祯惊疑地看着晏殊，这家伙，难道……
“官家何不用海外之民！”
晏殊的话，赵祯当场默然。
“海外之民？”一边的张士逊疑问着。
“海外之民，不知华夏之文，不识中原山水，无根无源，征而召之，再以强兵驱监，可解筑路之困。”
“且其短矮不强，分而用之，大宋无危！”
晏殊的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种有效的方法。
这大概也是跟南洋接触太久之后，带来的灵感和想法。
但在赵祯看来，晏殊的每一个字，却都透露着无尽的血腥和掠夺。
这家伙真的在往殖民的道路上走了，这家伙自己知道吗？
他有些不平静了！
赵祯难以想象，这个计相，到底对海外之事，到底还有哪些超越时代的想法。
的确，这是个残忍的好办法。而且，他们的那些禁军厢军，也能换个轻松的职位。
“晏殊，此言大不妥，大不妥啊。”
“华夏中原尊为上国，统辖万民，理应威仪四方，厚德载物，何故要驱使海外之民，伤德而不仁，败我国风！”
“此乃坏国之举！”
“有辱孔孟之风！”
章得象听着晏殊的“骇人”言论，当即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晏殊回怼道。
他不敢想象，晏殊这个儒家士大夫，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这是在动摇儒家仁爱之本！
“官家，若行晏殊此言，且不说失德丧仁，辱没先师。单对大宋而言，也恐有当年五胡之灾。”御史中丞庞籍也不甘示弱，站了出来回怼。
而且一语中的。
“若是有海外之民进我大宋，此一时无事。但是长此以往，待其熟络我大宋，必就是我大宋之巨祸。”
庞籍的话，比之章得象，更有说服力。
一说完，旁边的大臣也都点了点头。
晋朝引入胡人入境而生乱。
现在大宋引入海外之民，似乎官家又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呢！
“用完，再送回海外即可！”这时，晏殊看了众人一眼，却只是冷冷地回怼了一句。
似乎不带一点感情。
刹那间，又将众人给雷住了。
这晏殊，哪里还是文人士大夫，分明就是屠宰场的屠夫。
脑子里哪有儒者之风！
这当了计相之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御座之上，赵祯认真地思考着众人的话，不管是晏殊的，还是庞籍的。
只要是有道理的，他都会思量一番。
“晏卿的话，还是需要细细考量。”赵祯也终于回话了。
“官家，臣的言语只是一家之言，还需大家共同商议。”
“而且，庞中丞的话，也有道理，的确也需要考量。”
“既如此，今天还是先散了，众臣再思考一番。”
赵祯今天有些累了，他需安静一下。
说罢，赵祯就起座离开。
第七十章 商行筑路
过了两天，例行的大朝会之后，赵祯又将中枢重臣召集在了一起。
还是讨论筑路一事。
官家未到，众臣已立在崇政殿中。
不过这次，作为计相的晏殊，似乎隐约被大多数人排斥着。
除了范仲淹会和其聊上几句，其他人都不愿意太靠近晏殊。
“这家伙已经是个另类了！”
来到崇政殿，看着已经班立的众臣，赵祯第一眼就发现了晏殊的状态。
“自己的手下，终于有人思想上发生了异变了！”赵祯心里暗笑着。
这其实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安慰，他需要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改变。
“朕心已定，此路还是需要修筑。”一开始，赵祯就很认真地说道。
给讨论会定了一个方向。
底下，诸大臣又开始议论起来。
“官家！臣觉得此事需要慢慢商议。”庞籍皱着眉头。
官家这样一言定事，他们这些大臣，却是很不舒服。
“庞卿，待朕说完！”
“此路的修筑，毫无疑问，不管在物资调运，还是军令传递上，又或者是家书传递，都对大宋有着众多的方便。”
“还有诸多好处，朕就不一一言说。”
“朕看来，此路可修！”
“而众卿所说的此路不可修，都是因为修筑此路，会有很多问题。”
“是的，官家！”底下的范仲淹点了点头。
“那朕就说说怎么解决！众臣再参议一番。”说罢，赵祯环视众人。
“首先，钱缗的问题！”
“此路可分二十年完工，每年修筑一段。”
“晏殊，如此钱财可有问题？”
“没问题！”晏殊摇了摇头，这件事他上次就已经讲过了。
“好！”
“不过朕还要补充一下，这次修筑此路，将不由朝廷统一调度安排！”
这一刻，赵祯终于抛出了今天他的想法。
“不由朝廷调度？”底下的众臣，均是有些疑惑了。如此大的事，不由朝廷调度，难道让私人去办？
“对的，就是大家猜的。”赵祯微微一笑，“修筑此路，分二十年进行，一年修一段路。每一年的修筑，朝廷都交给大宋各商行进行。”
“什么！”
“这！”
赵祯的话一说完，着实惊呆了下面众人。
就连晏殊也充满了好奇。
“晏殊！”
“臣在！”
“此次修筑，只需要选好合适的商行，再拨钱就行。”
“将修路之事交给商行，然后三司交钱，买路！”
“买路？”
此言一出，给惊讶的众人，瞬间又打开了眼界。
事情还可以这么做。
“容朕继续讲……”
赵祯又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将三司招标、已经工程验收全部梳理给了众臣听。
底下也越来越安静。
“怎样，如何？”讲完，赵祯问向众臣。
“官家，此法可行！而且，若行此法，三司能有控制住钱缗的拨发。”晏殊细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样做，三司只需要每年将定额的钱给相应商行，对三司来说，能控制住财政风险。
“当然，这只是朕的建议，若有想法，可议！”
“官家，臣以为可行！”范仲淹也站出来点头，“此法一处，更能控制钱缗。”
“若是有不良情况，也能及时止损。”
“官家，若是商行不能完工，该如何？”这时候庞籍又站出来问道。
“所以，这对商行也有要求，也需要朝廷监察！”赵祯又开始给众臣解释。
“商行必须有足够实力。”
“朝廷也要派出官员，时时刻刻察看。”
……
稍稍又讲解一段后，赵祯很是神秘地看了一下底下的众臣。
商行筑路，大宋财政出钱买路，这样一做，又有很多商行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种行为，何尝不是对众大臣，或者说是士大夫们的一种妥协。
毕竟，这种好处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商行的。
……
“钱财的问题不大，我们再看看能否用禁军和厢军筑路，又或者海外之民！”
讲了一段之后，赵祯又开始与众臣商议最棘手的问题。
在这个没有大型机械的时代，到底派那些人来干这苦力活。
要知道，在后世有大型机械的年代，土木哥都要跑路。
何况现在！
也难怪秦隋两朝修墙挖河能把王朝搞崩了！
这就不是人干的活。
“讲到这里，底下又安静了许多。”
这个问题，上次已经讨论过了，没有什么好结果。不管是禁厢军还是海外之民，都是有问题的。
“依朕看，还是可用禁厢军，再辅以海外之民。”
“官家……”赵祯话没有结束，底下就有人想要反驳了。
“等朕讲完！”看着底下跃跃欲试的大臣，赵祯脸色寒了下来。
“禁军和厢军裁撤之后，各大筑路的商行须招募进去，成为筑路的班底。”
“这些人，每日工作四个时辰，每日工钱不可少缺，由朝廷监管。”
“另外，各大商行，也可在海外招募海外之民，特别是南洋地区的。”
“不过朕要提醒一下，招募海外之民花费甚多，可不实惠。”
“再者，朝廷也将会控制各商行招募海外之民的数量，每个商行都会有人数限量。”
“最后，海外之民，必须由朝廷监察，时间一到，必须遣返。”
……
筑路需要工人，但是赵祯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这个禁军厢军必须要裁撤，然后安置过去的。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军伍出身，赵祯也不能太为难他们，以致生变。
另外，海外之民也必须引进来。
倒不是海外之民廉价，而是赵祯意识到，大宋的原始积累需要他们。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
大宋百姓要过得很舒服，必须要有人负重前行！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想到这里，赵祯无奈地看了一眼晏殊。
“官家，此法，既有禁厢军，又有海外之民，还是危险颇大。”宰相章得象又站出来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担心。
现在的他，对于筑路一事，没有了太多抵触，毕竟官家又分出了利益给众臣。
只是想到其中的问题，他就忧虑。
“可先行试筑三年。”
“朕与众卿共观成效得失！”
“如何？”赵祯向着众臣问道。
“官家，臣觉得可以先试行。”范仲淹想了一下，站了出来，同意了赵祯的想法。
“但，臣担忧三年之后，却都已经酿成大祸！”章得象又道。
“章相！既然如此，朕让你全权监督此事，如何？”赵祯微微一笑。
“中间若是有危及大宋之事发生，章相可立即制止！”
听完赵祯的话，章得象神奇地看着赵祯，怎么今天皇帝给自己委以这样的重任？
“不过要是做不好……”
“若无意见，就此吧！”
第七十一章 鄂州东山学院
“官家，此事也还需要定个约定。”就在最后，张士逊站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是当和事佬的。
“约定？”
“张相请说。”赵祯好奇地看着张士逊，想知道他有些什么想法。
“官家，诸位同僚，臣在各个商行中了解到一些事，可供大家分享。”
说着，张士逊停顿了一下。
众人也盯着张士逊，好奇不已。
“臣了解到，大宋的商行在经营某一项新生意时，会先试着经营几年。而每一年年末，都会重新审定这门生意。”
“若是生意兴隆，那一切往后继续。”
“若是此项生意出现了折本，商行的各个东家，就会聚集起来，决定生意是留是废。”
“臣以为，关于修路一事，每年也都须重新审视议定。”
御座之上的赵祯，发现张士逊依旧保持着稳重的态度。
在他看来，不管赵祯说得怎样，这事暂时只能先进行一年，一年后再重新议定。
“一年不行！”赵祯直接摇了摇头，“一年时间，太过短促，不必要。”
“明年此时，怕是刚刚筑路，一切良优好坏还未得知！”
“三年！”赵祯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年后朕与众卿重新审定！”
“臣觉得可以。”张士逊想了想，同意了赵祯的话。
……
终于，随着赵祯搞定了张士逊和章得象，关于筑路一事，也基本定了个基调。
然后，就是具体安排下去了。
首先是滕子京的大宋筑路局，不再要亲自找人筑路了，而是变成了工程的总承包商。
滕子京先是要负责道路的设计，然后将这一年工程进行分段，再选招一些合适的商行来负责筑路。
赵祯打算有钱让大家一起赚，所以每一年都找若干的商行。
至于拨款，那就是三司的事情。
三司会预付一部分款项，然后按照时间，再定期拨付。
当然，这是拨付给大宋筑路局，大宋筑路局再根据工程进展，付给各商行。
而整个过程中，章得象负责监督各项事宜。
三年之后，又会召开中枢会议，决定此事的去留。
大宋筑路局是筑路一事的主角，另外，各个商行同样也是。
为了应对这一重要的工程，一些家族和商人，甚至成立了专门的筑路商行。
专营此事。
要知道，赵祯最后还单独召见了晏殊，要求三司拨款“从宽”，“宜多不宜少”。
这事也从三司中传了出来。
这些人从各个路子知道了官家重视此事，打算耗费重资来做此事，那他们自然也就更重视此事了。
毕竟，看起来大有赚头。
大内中，赵祯平静地看着外面的风云，这次筑路，耗费肯定是会很多。
至少要让商行赚到，赚得舒服。
也要让这些筑路的禁军厢军顺利转业。
虽然其中会有很多老鼠啃食掉大宋的财钱，但这他暂时不在乎了。
……
就在各个商行准备轰轰烈烈地筑路的时候。
大宋的一些州府的安静书斋书院中，格物学院的学子，正在教授一群大小学子们通识知识。
荆湖北路，鄂州。
城外的东山半腰，一座崭新的书院里，散落着一群活泼的学子。
他们都是从鄂州城，或是从周边的州县而来的。
当然，主要是为了学习通识知识，或者说是补习通识知识。
情况和赵祯的想象有些差异。
这些学子可没有放弃科举路，这毕竟是现在的堂皇大道。即使是在科举路上看不到希望的学子，也不会轻易说放弃。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补一补通知知识。
在科举之外，看能否有机会进入格物书院，再获得推恩。
“东山学院！”
山上的两个樵夫，担着刚刚挑来的柴火，来到这刚落成的学院里。
“听说这是鄂州城里的老爷建的，动作还真快，几个月就建好了。”
“听那些学子说，这墙都是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修的，所以快了。”
“也不知这水泥是什么稀罕物！”
两个樵夫将柴火交给学院的柴房伙计之后，便坐在柴房外的角落里，休息起来。
“这学院真好！”两个樵夫艳羡地看着这阔气的东山学院。
这学院依山而建，颇有一番英姿，两人喜欢在交接柴火之后，就在里面休息一下。
学院里的管事，也不会立即赶着他们走，反而有时候，还会鼓励他们可以在一边旁听。
旁听是不收报酬的。
并且里面的管事还非常大方，他们每担柴火给的钱，比鄂州城里的大户还多。
要知道，这里还是在山上，这些木柴就是在附近砍的。
“当……当……当……”
“今日的课，开始了！”
两个樵夫赶紧往着学院正堂而去。
两人走到外面的大柱下，便停了下来，然后靠着那水泥墙，听了起来。
这几天讲的东西，都是他们喜欢听的。
“今日讲到的是罗马国。”
“罗马又称大秦，在我大宋开封以西一万五千里之处。”
“罗马国最初是从一个城池发展起来的，历经几百年的发展，逐渐发展为一个大帝国。”
“罗马最大的时候，应该是我秦汉之时。”
……
“现在罗马国只残存剩下了一个拜占庭，大小没有大宋三分之一。”
“下面，再给大家讲讲罗马的趣事。”简单将罗马的通史讲解了一番，就到了最引人入胜的讲故事了。
“先生开讲故事了。”一个樵夫提醒着墙外旁听的众人。
“开讲了！”
“今天别走神了。”
除了他们两个樵夫在旁听，这书院里的伙计，也是每日来听先生讲课。
特别是最近先生在讲海外各国的趣事，这些更是将他们彻底吸引住了。
前些天，先生讲的海伦公主的故事，现在都被他们传到鄂州城去了。
“别吵了。”一个摇着扇子的中年书客，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这些小厮樵夫，真是没有一点修养。
他是鄂州城里的说书先生，这两天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一听里面先生讲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埃及艳后和罗马皇帝的不得不说的趣事！”
“埃及艳后和罗马皇帝！”
“哇哦！”
“艳……后！”
里面的课堂上，立即喧嚣了起来。
外面的樵夫小厮说书客，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第七十二章 大内传闻
“话说，古老的埃及王国的国王，其国王妖艳美丽，一直吸引着所有的男人。”
“正当此时，罗马国的皇帝凯撒来到了埃及。”
“凯撒也不能抗拒艳后的美丽。”
“那一天……”
……
这个猎奇的故事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里外的人，都是听得津津有味。
“休息一下，等下讲第二个故事。”讲完了皇帝和艳后的故事，便暂停了一下。
课堂上的先生去休息去了，不过底下的学生倒是热闹起来。
刚才有几次，先生讲到关键之地的时候，就一带而过。
大家对艳后和皇帝的故事，还是充满着想象。
“你说，那晚上凯撒到底去了几次艳后的房间？”
“两次！”
“胡说，明明是三次！”
……
“写好了没？”
“都记下来了呢！”
角落里，两个学子正在得意地交流着，这皇帝和艳后的故事，他们全部记在了纸上。
等散学了，他们再整理一下，就是一个小话本了。
外面的说书先生，此时正靠墙眯着眼，快速消化着刚才的故事，同时脑子里，一个更精彩的小故事也在酝酿着了。
一炷香之后，学院年轻的先生又回来了。
“肃静！”
课堂之上，大家都有端坐着，等待着先生讲第二个故事。
“开始了，开始了！”
外面的旁听客，也竖起了耳朵。
“咳咳！”年轻的先生清了一下嗓子。
“下面讲的是大汉军俘虏罗马军的故事！”
“大汉军？”
“先生，是秦朝之后的大汉吗？”一位学子站起来问道。
“正是！”
听到先生的回答，众人也都好奇起来，不是说中原离着罗马一万多里吗，这大汉朝怎么和罗马打了起来。
而且还俘虏了罗马军。
“下面就从这支罗马军开始讲起！”
“这支罗马军的首领，名叫克拉苏，是罗马皇帝凯撒的好朋友！”
讲到这里，课堂内外的气氛，又亢奋了起来。
……
两场故事，各有特色，但是都是引人入迷。
艳后的故事让人想入非非，而且还是艳后和皇帝的故事。
“那个罗马皇帝，真是风流，也不是到官家有没有这样的事！”一位学子坐在大树下，摇着扇子，和同窗好友闲聊着。
“不过这样挺涨罗马国威风的！”
“官家？”
“我看没有！”另一名学子摇了摇头。
“我叔父在东京，听说啊……”这学子突然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听说啥！”
说起大内禁闻，这群树下学子，都起了精神。
“小声点！”
“快说，快说！”
“听说官家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
听到这样的话，其余人都是噎住了。
“嘘！”
“嘘！”
“小声一点！”
“听说官家在东京建有一温柔宫，名叫延乐宫，但里面没一个嫔妃！”
“你说这是不是不近女色啊！”
“不过，我可听说这是曹后管得严！”一个不露声色的小胖子，这时候补了一句。
“诶！”
“这位兄台，你说说！”发现这里还有人知道宫廷秘闻，大家都盯着他不放。
……
相对传统的书院教学，格物学院的学子们基本都创新了教学方式。
当然，这也都是赵祯设计好了，再教给他们的。
面对大宋这样的社会，要想更广泛地传播通识知识，必须用一些特殊方法。
当然，这种套路，后世早就用烂了。
只是，放在现在，刚刚适合。
第二日。
两则故事开始火爆了整个鄂州的酒楼饭馆。
“凯撒！”
“艳后！”
说书的人，将两人的故事又加工了一番，向着市井百姓讲说了起来。
平日里苦闷劳作的百姓，听到这海外君王的艳闻，也都亮起了眼神。
酒楼上下，趴着无数的百姓，倾耳相听。
“简直有辱世风！”但也有人很是愤怒。
“艳俗之说，祸乱众生！”
一些儒门学子，对市井中出现的这艳俗故事，极为不满。
这等故事，就是在迷惑百姓！
不过，当听到大汉朝和罗马军的故事时，又浑身一震。
“我大汉朝，居然如此威猛，俘虏万里之外的罗马军！”听罢，想了想，暂时放下艳闻，赶紧回去查阅史书。
赵祯设计的这些故事，实际上就是历史课和地理课。
或者说是给寻常学子百姓开眼界的课程。
通过这些故事，让百姓们认识到大宋之外，还有很多国度，世界上还有很多富裕的地方。
而东山之上的东山学院，因为这些故事，也更加热闹起来。
经历了三日的休息自习之后，又一场授课开始了。
这一日，想听艳闻的酒客，想记下故事的说书客，想了解外面世界的学子，还有怀揣着恶意的儒生，都结伴出了鄂州城，来山上一探究竟。
“今日，讲的是算数！”
“算数？”两个樵夫都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先生要讲天书了，我俩人还是先走吧！”
“若是先生讲完天书，又讲那罗马的故事呢？”
“对诶！要不，咱俩，还是继续听听。”
“挺好！”
说罢，两樵夫，打算再等一等。
“算数？”这些第一次来的酒客学子儒生，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外面看不见，若是想进来，可入门三步。”就在这时，课堂内传来了年轻先生的声音。
“进来吧！”
学院管事看了一下年轻先生，然后直接打开了木门，放这些旁听的人进来。
既然门已开，门外众人就顺着好奇地探了进去。
“安静！”
“安静！”
学院管事冷肃地朝着这些鱼龙混杂的旁听客道。
“这位先生年轻，但可是来自襄州张氏，出自格物学院，相府子孙，天子门生！”
“诸位可别轻慢。”
管事轻声地向着旁听客提醒着。
“相府子孙！”
“天子门生！”
“这相，莫非就是昭文馆大学士张士逊！”
“难怪，能在这里建起如此一座学院。”一位儒生喃喃道，他也有些明白了，为啥在这鄂州城，没有官吏敢上山惹事。
“肃静！”台上年轻的先生，名叫张鹏远，温和且威严地朝着众人令道。
“今日，先给诸学子再重温一下阿拉伯数字。”
“也给新来的学客，认识一下，这神奇的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伯……的数字？”这些第一次来的旁听客，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第七十三章 地球
“阿拉伯数字起源于天竺，后经阿拉伯人广泛传播，传遍天下……”
张鹏远首先还是给众人介绍阿拉伯数字的历史。
“这是0。”
“这是1。”
……
“他们的运算方式是这样的。”
一边讲着，张鹏远一边在特制的黑木墙上，给众人演画着。
刚刚他让众人进来，也就是因为这阿拉伯数字要学会，还得看着这黑木墙。
张鹏远很有耐心地跟着众人讲着。
那些老学子们，大都看起来比较轻松，毕竟这是已经学过的东西了。
但对这些第一次来的旁听客来讲，就真的是迷糊了。
“也罢！”
“若是不懂，我再细细讲一次。”
张鹏远很有耐心地又讲了一遍。
……
“今天好生无趣！”课堂散去，酒客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壶酒，自顾喝了起来。
这堂课，在他看来，不就是鬼画符吗！
“先生今日不讲故事，哎！”两樵夫颇有些遗憾的样子，这算数课，上次听不懂，这次也还是看不懂。
“这就是……阿拉伯数字！”
但有些算数基础的学子，却惊奇地看着黑木板，露出了前未有过的震惊表情。
“有趣！”
“这样的算数，比之过去，简单快捷何止百倍！真是新奇！”
“张先生的课，真是让吾又开了新视野。”
“听说，这是格物学院里必学的课程。”
“我等过三日再来！”
“再来！”
几位有些听懂的年轻学子，相约过了三日再来听张鹏远的课。
“不！我决定今日就入读东山书院！”众人之中，有一年轻学子，更是与众不同。
“卫兄，你这是？”
“此地可闻道矣！又何必等三日！哈哈哈！”
这一天，东山上又增加了一名东山学子。
……
“先生，今日可还讲算数？”卫礼轻声地询问着张鹏远。
他就是上次听课后，直接报名入读东山学院的学子。
看得出来，他对算数非常感兴趣。这两日，他就是一直在跟其他学子请教。
“不讲算数了，讲更加玄妙的东西！”说到这里，张鹏远仰视天空，目光灼灼。
“玄妙？”听着先生的话，卫礼有些好奇了。
“这阿拉伯数字，不玄妙吗？”卫礼接着问道。
“那……还不至于！”张鹏远摇了摇头。
这一日的讲课，旁听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大概是上次张鹏远没有讲那些猎奇的故事，很多人就没兴趣来了。
而且这东山离着鄂州城有段距离，也不是怎么好爬的。
不过最后还是凑了十几个旁听客挤了进来。
这次，学院管事，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长凳，免得久站生累！
“今日，讲星星！”
“星星？”
不单是这些旁听客奇怪，就连这些东山学院老学子也摸不着头脑。
“先生，莫非您是要将天上的星宿？”
“这也挺有意思的。”一边的学子点了点头，又小声肯定了一下。
“非也！”张鹏远摇了摇头。
“今日讲的星星，是真实的星星！”
“一切的，都是要从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讲起！”
“有人能说下，我们这方天地，到底是何样的吗？”张鹏远向所有人问道。
“浑天如鸡子，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一位学子起身答道。
“先生，《周髀算经》言，天象盖笠，地法覆盘。”卫礼也站了起来答道。
……
“这些都是一家之言。”张鹏远也没有对这些观点进行过度评判。
“但是今天，我要介绍一种新的想法。”
“若是大家不能接受，也无妨。”
“只需要大家知道有这种观点即可！”
说罢，张鹏远看了看全场的学子听课，然后转身在黑木板上，拿着石灰笔，画了一个大球体。
这石灰笔差不多就是后世的粉笔，只是没有后世的更加精细，笔上还有一些杂质。
“先生好像画了一个球？”
“这球，画得还蛮真呐！”
底下的学子，对张鹏远的画工都是赞叹不已。
这种三维的透视图，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肃静！”
“这种画法，以后有空会教给大家的。”
“现在，我来讲讲我们生活的地方——地球！”张鹏远在黑木板上，又写下了“地球”两字。
“地球？”张鹏远的话说完，但底下的人都完全不知道这位张先生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生活的地方，不是大宋吗？”
“是鄂州！”
“什么是地球？”
……
“肃静！”
“地球，就是一个巨大的球体，由岩土构成，直径有两万多里。”
说着，张鹏远开始在黑木板上标注。
“大家想象一下，现在有一个两万多里的大土球，我们其实就是生活在这个土球上。”
“这个土球上有高山，有河流，有湖泊……我大宋，也就在这土球之上。”
“先生，学生有问题？”卫礼站起来问道。
“请讲！”
“若真是如先生所讲，我们都是这大球之上，那球上的人会滑下去吗？”
说完，卫礼不解地看着张鹏远。
“不会！”
“这是另一堂课的内容了！”
“现在简单点给大家讲，就是我们所在的土球上存在一种引力！”
“这种引力将所有事物都往下吸！”
“这就是为何这个石灰笔会掉下去，而不会飞起来！”说着，张鹏远右手轻轻一松，手中的石灰笔径直落了下去。
“啪嗒！”
脆干的石灰笔断成了两截。
“好了，这些内容以后再讲，若有兴趣，大家可以自己先琢磨！”
“还是讲到地球！”
“有些人对我们生活在一个大土球上，非常怀疑。”
“不过，大家可以多观察一下生活中的事情。”
“例如，站在高山之上，会不会觉得天地的尽头是一道弧线。”
“可惜东山太矮了，大家感觉不明显。”说着，张鹏远遗憾地笑了一下。
“另外，今日有空，大家可以去大江边的看看远处的船，你们也许会发现，当船身消失的时候，大家还可以看到船帆！”
“若是以后去海边，看看海上的船，会有更深刻的感觉。”
“那先生先生，若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大土球上，是不是绕着土球一圈，就可以回到原点。”
这时候，一个学子站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七十四章 扬州商贾文化
“是的！”台上的张鹏远，听到有学子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心里也是欣喜不已。
“若是以后你们能向西而去，最后从东边回到大宋，其实也就完全证明了我们的大地是个球体。”
“当然，这路程实在太远了。而且，我们的地球上，大多都是海洋。”
张鹏远的这堂课，没有讲解太多，便让各学子自由探索起来。
“先生，这地球说，是从格物学院所来的吗？”张鹏远临走之时，卫礼忽然拦住了他。
“是的。”张鹏远打量了卫礼一番，点了点头。
“若是想学习更多，明年可以去格物学院。”
“谢先生！”
卫礼对这传说中的格物学院，更是好奇起来。同时也是暗暗下来决心，明年一定要去格物学院。
张鹏远是格物学院来鄂州传授通识知识的唯一一人。
今年毕业后，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在开封府附近的州府进行传道授业。
赵祯觉得原计划的每个州府派一个学子担任教授，行使起来颇为艰难，就暂且废除了。
而是让学生自由选择想去的州府，就算是重复也行，尽量一个州府不超过十人。
他是跑得比较远的了，所以也就他一人来到鄂州。
靠近东京城的州府，一般都至少会有四五个学子授课。
大概是得益于自己的相府子孙的身份，他独自一人在这鄂州还算是平安无事。
而且，讲起课来，也没有太过于谨慎。
像是埃及艳后的故事，可就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讲的。
……
明州，城东海边。
这里有着十几条长码头，码头上停满着从大宋各地和海外飘来的大帆船。
岸上，还有一栋栋仓库，大多都是水泥和砖石混建而成，都是各个商行的这些年建造的。
不过，就在这些仓库后面两里远的小山下，最近建起了一座大庭院，庭院外面挂着一个横匾。
“四海学院！”
“前日已经讲完了安南国，今日我们再来讲讲安南国的敌人。”
“占城国。”
底下坐着的几十个学子，都是四海学院刚刚招录的新生。
不过相对东山学院，四海学院的学子，但多看起来寒酸很多。
其实这些学子，基本都是海边渔民船工子弟，又或者是那些穷苦的儒门学子。
只有一两个是来自海商家庭。
“占城国，又叫做占婆国，都城是毗阇耶。”
“现在的国王是阇耶僧诃跋摩二世！”教书的先生郑扬，认真地将国王的称呼，写在了黑木板上。
这方便好用的黑木板现在已经在大宋流行起来了。
配合黑木板使用的石灰笔，大宋也有着数不清的商行作坊在生产。
明州城外就有一家。
其实这也暗里提高了各种知识的传播速度。
“占人起自汉代日南郡的象林县，和安南一般，曾都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占婆所在的地方，水分富足，日光充足，水稻一年三产。”
“一年只有春秋和夏天，从来没有雪，所以也从不会有冻死人的事情。”
“加之物产丰美，所以就是懒汉，也是衣食无忧。”
……
明州的四海学院，一直讲授的都是有关海外的各种知识。
这也是这些海边子弟们最需要的。
这里教授通识知识的郑扬，来到明州的时候，就是打算在这里重点传授一些与海洋海外相关的知识。
这些学子，现在大多也都是免费入读，他们大多数人，也根本不知道有格物学院。
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获得恩荫。
来这里学习，都是因为郑扬在码头讲了两节课，将他们吸引住了。
加上还不收钱，自然就来看看了。
……
扬州，在城南之地，一座依靠着运河和长江的新城正在兴起。
牛车运输着水泥和砖石，然后送到一个个小工地上，这里的地主正在修盖着屋子。
各地的商贾，来往络绎不绝，衣饰各有特色。
大大小小的作坊，都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有的在裁着锦绣，有的在造着簪花银器，有的在给木器上色……
就连码头边吹牛的水手，也都激情澎湃，似乎这次出去，每个人都遇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扬州的老城已经有些跟不上新城的发展，当然，新城要超越老城也还要一段时间。
最近，扬州城里的商人向着欧阳修提建议，要求给南边的新城也修建城墙。
毕竟没有城墙就没有安全感。
不过欧阳修以钱财不足，直接回绝了。
“这是阿拉伯数字！”
扬州的一个大院内，来自格物学院的学子，也正在传授着通识知识。
底下学习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有儒生、有小吏，有船工，在最远的小阁楼里，许多商人也在依栏而听。
扬州这里，是大宋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是最强。
格物学院的一群学子来到了这里传授知识，是得到欧阳修大力支持的。
在别处偷偷摸摸的事情，在这里反而大张旗鼓来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些学子反而谨慎起来，像是艳后的故事，那是万万不敢讲的。
而格物学院学子们介绍的各种奇怪的趣闻，各种有用的知识方法，在扬州城内慢慢传播开来之后。
又引起了人们对他们的进一步追捧。
所以尽管今日讲授的是晦涩难懂的算数，但还是有很多人来了。
“今日所讲的阿拉伯数字，对于商行的记账算账，用处颇大。”课程一开始，就先引起了在场的商贾的注意。
……
扬州的格物学院弟子，算是比较舒心的，这里的传统士大夫力量，早就被商贾文化冲淡了。
就算是扬州本地传承已久的士大夫家族，也早就沉迷在赚钱的乐趣中了。
当然，这里是扬州。
在扬州之外的大宋一些地方，传统士大夫还是统治着当地的一切。这些格物学院弟子想要有所发展，还是颇为艰难。
颍州。
这里离着东京城不远。
不过这里格物学院学子却有些发愁，他们的学生真的完全是来补习通识知识的。
对于各种新奇的知识，所有人都是不求甚解。
要是讲了海外的艳闻，这些学子反而会站起来反驳他们不尊礼教。
甚至还会有官员来他们这里巡查。
他们没有什么特殊身份，所以更加小心翼翼。
“哎！”
众人无奈。
平常的时候，这些学子，更愿意去问他们怎么能获得格物学院的推恩！
第七十五章 强盛商行
宝元三年的秋天转眼便到来了，很快又到了深秋。
后世的历史上，这一年将会改为“康定”。
不过大概是现在海内外一片歌舞升平，今年朝廷并没有改年号的想法。
明年还会是“宝元”，宝元四年！
现在的大宋北境，党项人和契丹人的形势越发紧张，看样子耶律宗真今年就想报年初之仇。
而元昊也不是善茬，为了对付将要到来的契丹人的大举入侵，把宋夏边境的军队几乎都抽调干净了。
元昊似乎不担心宋军这个时候去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其实不管是陕西前线还是关南前线，宋军压力都很小。
有种歌舞升平的错觉了。
端坐在东京的赵祯，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是加紧了对新军和禁军的训练。
大宋国力蒸蒸日上，他只要攒好力量，最终一定会将两族全部摧毁。
不急于一时！
现在只要元昊和耶律宗真没有什么大漏洞，他都是不会下场的。
国内的快速路修筑，还在准备中，大概到明年，才会正式修筑。
现在，不管是筑路局还是商行，着急的都是如何将水泥的产量扩大起来。
于是最后，这些商行在水泥研究所和原先大水泥厂的帮助下，在筑路沿线迅速建起了一批中小型水泥厂。
被裁撤的厢军和禁军，也出乎赵祯意料地大批转向了水泥厂。
毕竟水泥厂也需要大量的工人。
这也导致了筑路工人的不足，于是一些商行，加紧了海外攻略。
其中包括了南洋地区的土人。
同时，对于东边的日本国，一些人也有了想法。
……
莱州海军基地。
李天宝刚刚率领着十艘大舰，从耽罗岛的涯月海军基地返回。
这小半年，他大多就是在忙着修建涯月海军基地，或者是整训海军。
现在东海舰队也还在莱州受命于他，两支舰队的统合，对后面的作战很是重要。
这一日，几个商贾，乘坐着豪华的马车，来到了莱州海军基地。
为首的是洛阳强盛商行的人。
“在下，西京洛阳强盛商行的高鱼，见过李将军。”因为使了一些银钱，这群商人很快就见到了李天宝。
“不知几位，到此来，有何事？”
李天宝看着这几位衣衫华贵的西京商贾，也不敢随意得罪。
市井出身的他，在这个时候反而更加谨慎。
现在大宋的大商行，十之五六背后都是站着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还是谨慎为好。
“我等几人来此，也是有一事想求将军。”高鱼讲得也是直接，但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
“将军，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哦！”李天宝从来也不是客气的人，直接将小盒子接了过去。
掂了一下，还挺重的。
“什么事呢？”
“先说说看！”李天宝收了东西，但似乎没有一点想办事的意思。
看得高鱼几人，也都是心里发怵。
“我等想从附近的日本国，招募一些人，来大宋修筑水泥路。”
“但这海路遥远，吾等对日本国又是不甚熟悉。听闻将军的舰船常去日本国，还想请将军帮忙一下。”
“修筑水泥路？”李天宝有些吃惊，这些商贾是接了明年修路的活了啊。
这修路的事，他这个长时间在海上漂着的人也有所耳闻了，毕竟这条快速路的最东端就是他所在的莱州。
真要是把路修好了，他回东京估计将快了很多。
“嗯，正是，但是修路需要很多人手，我们想着从附近的日本国招募一批。”
“而且听说将军对日本国也是十分熟络。”
“想请将军帮忙招募一番，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日本国？”
“这恐怕很难。”李天宝摇了摇头，他是很熟悉日本国，不过日本国的人并不喜欢他。
“诸位，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刚跟日本国打了一仗吗？”李天宝道。
“将军，就是知道您大胜了日本人，我们才找您的。”
“找我，找我帮你们打仗，还是请我去日本国掳掠一些倭人回来。”
“诸位，还是请回吧！”李天宝假笑着道，“恕我实在难助。”
在李天宝看来，这些商人，怕是想着让他去日本国直接掳掠一些倭民来大宋吧。
这是要将他的海军当成海匪。
“将军，您误会了，误会了。”高鱼连连向着李天宝解释。
“李将军，自从博多海之战后，您的威名可是传遍了日本国。小人就是想借着大人的名头，在日本国内招募，这样更容易一些。”
“毕竟，日本国里的牛鬼蛇神也挺多，不容易对付。”
“哦！看来你们对日本国也还很熟悉啊！”李天宝反问道。
“商路刚通，最近刚去了日本国……不过立即就听闻了将军的威名。”
日本国和大宋的博多海战之后，商路停滞了两月，又迅速恢复了过来。
两国因此没有再爆发大战。
自从王拱辰再次出使日本国后，赵祯就暂时让海军不要越过对马岛东进。
李天宝的舰队最多在对马岛附近晃荡一下，炫耀一番武力，搞一搞震慑。
而日本国的人，也没有再为难大宋商人，大宋国的舰队，让他们不敢再乱来。
两国的商贸比之战前，更加繁荣和谐了。
“不行！”李天宝还是直接拒绝了。
他可以和外面高丽人做点小买卖，但绝不能和国内的这些大商行来事。
自己是官家的人，队伍要站得清晰。
毕竟他也清楚，这些商行后面，都是有人的。
“将军，这是我们凑的一些辛苦费……”
“不必了！”
“你们要真是想找人帮忙，不如去找王拱辰。”说着，李天宝顺手又接过了高鱼递过来盒子。
看得高鱼几人目瞪口呆。
这家伙，明明在拒绝，却手还是伸得那么长。
“王拱辰现在估计还在日本国，估计也快回来了，听说他跟日本人的倭王，还是那个什么宰相挺熟的。”
“我是大老粗一个，帮不得！”
看着李天宝如此干脆地拒绝，高鱼也知道，这家伙怕是不愿意了。
“那……就多谢李将军提醒了。”
“以后我们强盛商行的船在海上，也还烦请李将军多照顾一番了。”
虽然李天宝吃完了不干事，但是众人可不敢得罪他。
不然这家伙在海上为难自己商行的船，那可就难受了。
“放心，就冲这些。”说着，李天宝又掂了一下手中的盒子。
“看见你们强盛商行的船，定会给你们护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