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学术之自由
赵祯从前门进入格物学院，然后顺着一条专用道，直接拐入他的小院。
这里有着宫廷禁卫守护，来回巡视殿前诸班直的兵士，威武雄壮。
某些隐秘的角落里，还有着皇城司的亲事官在盯梢着。今日赵祯前来，他们这些亲事官，人员又增加了一倍。
学院的学生很多，来来往往，皆是很忙碌，赵祯今日到来，也没有惊扰到他们。
仔细观察这些学生中，却是发现这些天子门生，很是奇怪。
他们当中，少有穿着华贵艳丽之人。
大多都是粗布朴素的年轻人。
按道理说，这是官家督办，官家任院长的学院，豪门大族趋之若鹜者应该甚多的。
这学院里应该遍地绫罗绸缎者。
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里多数都是普通的州府农家士子，衣着朴素。
一大部分人来此就读，也都是看着这里不收学费，有官家的钱财资助。
缘何？
因为格物学院教授研究的并不是传统的儒家文化典籍，在这里学习，并不能走上科举当官的道路。
若仅仅如此，也还会有大量的大族子弟前来，因为这里的院长是官家，他有恩荫之权。
只要官家发话，这里的学子，就可以直接推恩做官。
这是一座天然具有“推免权”的学院！
可自学院建立两三年过去后，赵祯在学院里也没有推恩任何一名学生，不管学生做得多优秀。
终于，大族子弟渐渐离开了这里，这里对他们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大族子弟中，最后只有一小撮对格物学实在感兴趣的“纨绔子弟”，才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这里，也的确教授给了他们很多有趣的知识。
让人乐此不疲。
更值得期待的是，有时候官家会亲自给众人授课。
大族子弟之外的这些普通的农家子弟，大多家境贫寒，读书艰难，科举之路颇为不顺。
他们抱着对改变命运的渴望，来到这里。
当然，赵祯也没有辜负他们……
格物学院，第一个成立的科系，就是水稻系，在学院宣告成立的第二天，水稻系也就建立了。
水稻系的老师，一大半都是赵祯直接从苏州水稻研究所和广州水稻研究所抽调而来的。
这两水稻研究所，花费了赵祯大量的金钱。
虽然一直没有培育出优秀的杂交水稻。但是，却将整个南洋地区，以及大理国和日本国的水稻都搜刮了一遍。
所以他们对这些地区的水稻，都有着观察了解。
自然的，水稻科的课程，也就包括了《南洋水稻品种分类》《大理国水稻品种分类》《日本国水稻品种分类》这些了。
还有《水稻种植史》
更深一些的，就是关于水稻的未来发展。
如，《稻田养鱼研究》
这是格物学院建立的第一个科系，但目前也是学生人数最少的一个科系。
来到格物学院的学生，大多来自农家，很少有人愿意再去研究这些。
……
除了水稻科，还有煤炭科！
这也是赵祯基于未来煤炭人才的需求，而成立的科系。
主要课程包括《煤炭开采史》
大宋现在的煤炭开采，已经稍有发展，在河东路那里，已经有大量的熟练工人。
赵祯从中选挑了几个有文化背景人，直接进入学院，开始教授煤炭科。
煤炭科之后，还有造船科。
这也是赵祯非常重视的科系。
毕竟未来的大宋，是要张开怀抱面对海洋的，船只的需求将是无穷无尽。
毗邻汴河的格物学院，也为造船科建起了一个小的实验船厂，里面还囤积着不少的干木材。
除了这些，还有酿酒科、纺织科、茶叶科、算数科、天文科、地理科、外语科……
外语科是目前最让人生疑的科系了，大宋乃是天朝上国，我等学习蛮夷鸟语，又有何用？
但赵祯乃是心系万国的皇帝，他的解释也是出乎寻常。
“大宋天生就有拯救蛮夷的使命！”
众人不解。
不过后来随着各商会对外语学子颇为欢迎，所以入读该科系的学子也越来越多。
当然，目前而言，最受欢迎的是印刷科！
前面的这些科系，虽然都很重要，但是现阶段，这些科系的发展都不完备。
纯属摸着石头过河了。
只有印刷科，已经颇有成果。
从印刷科毕业的学子，就可直接进入各大印刷工厂，成为一名匠师了，收入可观。
作为赵祯打破文人知识垄断权的重要武器，印刷术和印刷工厂，都是得到赵祯的全力支援。
“毕昇，这些日子如何？”
赵祯来到自己的小院，见到了等待已久的毕昇。
这位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在这个历史时空，因为赵祯的出现，提前将活字印刷术带出来了。
“官家万安！”
“印刷科一切稳常，偶有小技术的灵感，稍微提升了一下技术。”
活字印刷术的诞生，也仅仅是诞生罢了。
在技术上，还不是很成熟。不管是泥活字的雕刻、烧制，还是选排，都有着很大的问题。
单是选字这一环节，就能让各个工匠头晕脑转。
也幸亏现在的书本都是文言文，篇章并不多。
“哦，哪些方面？”赵祯稍稍问了一下。
如果自己能给出建议的，他也不会吝啬。
毕竟……自己是院长嘛！
“臣下和弟子们扩大了一下原来的活字转架，现在选字取字，更加快捷一点。”
“另外，我们也将泥活字胶泥的配方和烧制流程，重新调整了一番。”
……
毕昇一直在研制泥活字及其印刷，不过在印刷科中，还有着木活字的研究。
赵祯对于木活字，也表示着极大的支持。
虽然他知道木活字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他最看重的其实是学院的研究之风气。
权威一言堂，这是他最忌讳的。
毕昇若打压木活字印刷，那他会毫不犹豫地也把他打发走。
格物学院，在赵祯的计划中，必须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学术自由。
赵祯期愿着所有研究者，都能在这里展开各种天马行空的构想探究。
就是有人想登月，他都拍手支持。
第四十七章 通识知识
见完了毕昇，随后，赵祯又隐秘地前往了算数科所在的大院子。
算数科在格物学院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不同于那刚刚才发展起来的各科系，没有什么底蕴，甚至就是个草台班子。
算数科本身就有着自己的古典传承。
近千年来，华夏大地上，也涌现出了许多数学家。
世人最为熟悉的就是将圆周率演算到小数点后七位的祖冲之了。
赵祯赐予的三米高的祖冲之铜雕像，就矗立在大院空地中央。
雕像底座，刻着一串数字。
3.1415926-3.1415927
甚至现在在算数科，还专门有一个流派，就叫做“圆周派”，专门研究演算圆周率的。
最新的演算，已经将圆周率确定到了小数点后的第九位，超过了祖冲之两位。
虽然从后世的角度来看，这有些太过于无用，但是赵祯不会做任何的干预。
圆周率本身就是很有趣的东西。
后世的超级计算机，已经将圆周率算到了小数点后几万亿位，但依然没有结果。
这也带来了一个思考，为什么圆周率是算不尽的，算到尽头又会如何？
这是个大问题！
现在这些“圆周派”的人，在演算圆周率的过程中，可能也会有更多的思考。
不论是数学上的，还是哲学上的，亦或者是其他方面的。
这些是赵祯更加期待的了！
算数科里的能人有很多，坐镇其中的，就是赵祯从司天监调过来的楚衍。
楚衍在天文和数学两方面都有着一定的造诣。
现在他任着司天监的差遣，同时也兼着格物学院的事情。
除了楚衍，算数科的能人还有贾宪、朱吉。
他们都是楚衍的弟子。
另外，还有几个新锐青年，他们一直沉迷在算数的研究之中，赵祯更是看好这几个纯粹的人。
不过这几人，无一例外，都是世家大族丢在这里的“纨绔子弟”。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沉迷在这算数中？
可不是楚衍、贾宪和朱吉的魅力大。
他们都属于古典学派，学习的都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各种知识。
又怎么会吸引到他们这些新锐青年。
能让他们痴迷的，都是赵祯教给他们的新奇知识。
例如，阿拉伯数字。
0、1、2、3、4、5、6、7、8、9。
包括相关的数学符号和体系，以及计算方法。
还有例如，方程。
坐标系。
……
现在阿拉伯数字大概已在欧亚大陆上开始传播了，赵祯也不想强抢印度人的知识成果，直接把阿拉伯数字的来源跟众人讲了清楚。
这算是西学东传的第一个知识了。
赵祯前些年就派出了几支交流团队，通过海陆前往西边的大食地区，再前往拜占庭。
按照赵祯的叮嘱，钱财宝物不足为贵，大食和拜占庭的知识才是最需要获得的。
这几支团队目前也只是返回了一支，带来了大食地区的农业知识和天文历法知识。
还有零零散散的哲学、数学、艺术、医学。其中，一部分是来自于古希腊罗马。
自从蛮族灭亡了西罗马帝国，欧洲大地就进入了黑暗的中世纪。
当年希腊罗马的文化结晶，一部分还保存在了拜占庭，另一部分就在大食地区。
罗马帝国末年的混乱，导致了大量的罗马贵族向东方大食地区逃窜，最后就将罗马希腊的文化精华带到了那里。
赵祯渴望古希腊罗马的哲学、数学、医学、艺术，这些知识，足够让大宋的文化知识，升级一次。
又或者说是洗涤一次。
在赵祯看来，长时间不与外界的文化交流，才是这块土地最大的问题。
只要将世界各地的优秀文化知识都汇到大宋，凭借着大宋现在的文化自由氛围，定能再结出新的灿烂果实。
……
赵祯来格物学院，除了看看各科系，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事，就是在格物学院之中，选派学生前往各州府。
然后传道授业！
格物学院的学生，已经完成了三年的学业的学生，出了学院，基本都去了各研究所，或者商会。
这些研究所，大多是在赵祯的控制之下。
例如苏州水稻研究所、广州水稻研究所、北京羊毛研究所、徽州茶叶研究所、东京水泥研究所、东京火药研究所、东京玻璃研究所……
水稻科的学生，自然就是去两大水稻研究所。
赵祯没有辜负他们，这些学生也都拿到了丰厚的报酬。
纺织科的学生去了大名府的北京羊毛研究所。
茶叶科的学生去了徽州茶叶研究所。
算数科的学生，路子就很广了，不管是水泥研究所、火药研究所还是玻璃研究所，都可以过去。
赵祯清楚数学在这些研究所的作用。
良好的数理技术，才能推动科学技术朝着更加严谨的方向前进。
至于去各大商会的，赵祯也不拦着。
大宋的很多商会，他赵祯也都是占了一部分的。
但现在，他要在三年级学生中，选派一些学子，前往各州府，将这些年所学的一些通识知识，传递给大宋的幼童少年。
在格物书院中，各个科系的学子不仅要学习本科系的知识，还要学习一些基本的通识知识。
包括天文、地理、算数、哲学……
这些学生的知识量，虽远远不如九年义务学生的水平，但面对这个时代的人，已经超出很多了。
只是，相对去研究所和商会，传道授业实在是辛苦，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可能得不到世人的理解。
甚至会遭致士大夫文人的攻击。
毕竟，在这个儒家文化的世界，传播这些通识知识，是不与主流相合的。
这些要传道授业的学生，更像是在异域的传教士。
充满着不确定！
外面不是学院，学院有着赵祯的保护，是自由的象牙塔，
但外面，还是传统的儒家世界。
但是，赵祯真的需要这些学子，开始天下传播知识了。
他需要这些种子，将格物学院的知识传递得更远更广。
这样，未来他赵祯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来帮助他建设大宋。
赵祯明白做这件事的困难。
只是赵祯将这事通过各科系传递给学子后，却得到了所有学子的疯狂支持。
几乎三年级的学生都在报名！
远超乎赵祯的想象！
即使赵祯对着众学子已经强调了这项任务的困苦危险，但还是抵挡不住学子的人情。
虽然赵祯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三十年，但是他还是没有理解这个时代的土著对传道授业这项事业的支持认可。
特别是要向世人传播新的知识学说。
在这些学子看来，他们即将做的事，正如当年至圣先师孔子所做的事。
赵祯无奈地摊了摊手。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笑着接受了。
这又是一件足以改变大宋的大事。
“合该庆祝一番！”
第四十八章 惊险的跳跃
离开了格物学院，赵祯直接朝着附近的延乐宫而去。
然后继续安排着这些学子传道授业之事。
从建立商会开始的，赵祯就在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谋划着这足以改变大宋的大事。
商会、研究所、格物书院……一环扣着一环。
商会是赵祯最先开始构建，这个其实并不是太难。
整个大宋朝优秀的商人很多，赵祯有着他们的帮助，商会的事情只需要给他们一些参考建议，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办。
出了事情，赵祯再帮他们修正过来。
而研究所的建立，就开始考验赵祯了。
不管是研究所人员的招聘，还是研究所的管理，都是在考验着赵祯的智慧。
研究所不同于学院，里面的很多信息都是保密的，毕竟这些基本都是关系大宋国运的研究。
在这个时代，做好保密工作，更是烦透了赵祯。
至少皇城司已经暗暗处理掉一些泄露机密的人了，赵祯都恨不得把后面大明的东西两厂锦衣卫也都整出来。
好好治治这些家伙。
机密泄露的风险，也使得那些关键的研究所，例如火药研究所、水泥研究所、玻璃研究所，只能放在东京城外。
然后由赵祯时时刻刻照抚着。
至于建立格物学院，也是颇为艰难。
校园的建设，师资的组建，学生的招选，每一项都是有着各种问题。
还有最难的知识体系的构建，在大宋没有人能帮助到赵祯，只能赵祯自己亲自主持。
最后这种现代大学的管理，也是要赵祯亲自参与。
随着学院、研究所、商会的建立，这个产学研链条的完全打通，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步就是建立完整的通识知识的教育体系！
大宋不能仅仅只有格物学院的高等教育。若是这样，产学研链条中，“学”是不完整的。
“学”的不完整，最后也会让“研”和“产”无以为继。
这关键的一步，也是一次历史大跳跃。现在，也到了最惊险的跳跃时刻了。
跳过去了，功盖千古！
即使第二天他赵祯就崩了，这世界也彻底改变了！
至于跳不过去……那他只能在隐忍一下，然后继续想着路子了。
他总不能把任务留给后人吧！
他不相信自己后代的智慧！
烛光微跳，宣纸铺于赤木桌上，赵祯将各种细节都写在上面，以免生忘。
“每个州府都要安排一名学子去担任通识学教授！”
然而此时，教授一职已是官职，若是骤然任命如此多的年轻人担任教授，定然朝中不满。
此事难以通过！
徒生朝中非议！
即使赵祯说的是通识学教授，而非各州的州学教授，恐也是不行！
“只能有实无名了！”赵祯摇了摇头，在纸上记录着。
有实无名，那么这些学子去传授通识知识，更像是在各州府举办私学。
既然举办私学，那就需要将学生吸引过来，这是赵祯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了。
但这些学子去办通识知识的私学，就不会有官方的支撑。
而且他们也不能拿着赵祯的名头去宣传。
赵祯在这其中不会直接露头。
“招生？”赵祯打开窗户，朝着外面昏暗的天空看了看。
这个问题最为严重。
“或许只能从格物学院出发了！”想了半天，赵祯无奈地自语了一句。
“首先应在学院，给优秀学生推恩入仕。”路已到此，要想诱惑学生学习通识知识，只能行恩荫之策。
若格物学院有恩荫名额，那就会吸引到更多学生的认可。
同时格物学院的入学规则，也相应地要做出改变。
以前入学考试，考的就是诗赋和算数。从明年开始，就可以改为考一些基本的通识知识。
这样，考生为了获得格物学院的恩荫名额，会积极考入格物学院，然后为了通过考试，就会积极学习通识知识……
最后，各州府想获得格物学院恩荫名额的学子少年，也就有了进入通识学的私学入读的积极性了。
如此，源源不断的学生就来了。
“善！”赵祯自己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样的安排，基本没问题。
明年春天给格物学院安排多一些恩荫名额。
这样方显诚意嘛！
招生问题暂时解决，还有一个财力问题。
但赵祯很明确，他不会有直接的财力支持，一点都不会有。
他只能通过其他商人的渠道，进行赞助！
“赞助！”赵祯又在纸上记录着。
至于怎样进行赞助，也是考验着他赵官家了。
皇帝做事，有时候也需要偷偷摸摸。
毕竟这一次，算是直接攻击儒家系统了，不再是建格物学院那样小打小闹了。
这些学子就算是被文臣攻击，他赵祯也会撇得一干二净。
“私学需要的校舍，这是首先要赞助的。”赵祯想了想，喃喃道，又记录了一下。
然后是格物学院派过去的通识学教授的生活钱资。
这个更要保证。
这些教授已经面临着了巨大的挑战，一切渺茫，所以在生活上万不可去亏待他们了。
“除了钱财方面，还有就是教育模式，教材了。”
也就是怎样去教这些一窍不通的学生，拿什么去教。
想到这里，赵祯头疼。
自己得亲自给那些三年级的学院学生进行培训了，而且要尽快把他们培训好。
至于教材，他还是担任审核人吧。
他可没工夫在皇宫中坐着出教材，这是赵祯还是甩给了格物学院的各个科系的负责人。
“还有就是人员的落实了。”
有了教授，但不能一口气将这些教授，全部安排到各州县，
这样太过于招摇了，容易引起士大夫的猜疑。
具体的行动，还是需要润物细无声的。
悄悄地落实，进村不可打枪！
当然，还需要考虑时机。
“时机！”
赵祯知道，最好的时机，是明年格物学院入学考试题目大改的消息张贴之后。
那时，明年的考生会不顾一切地从格物学院中寻找通识知识，这个时候格物学院学子办的通识私学的出现，也就显得很自然了。
想了大半宿，赵祯想了很多很多问题。
基本也都想到了解决方案。
不过所有一切的目的，就是要将格物学院的通识知识传递给大宋子民。
完成这一次惊险的跳跃。
第四十九章 十支蹴鞠队
第二日，赵祯在延乐宫中，又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马季良。
这位刘太后的之兄刘美的女婿，刚从扬州风尘仆仆地赶回。
“扬州事如何？”
“回官家，一切向好，各商会的矛盾也平息下去了。”
前些日子，扬州的商会爆发了一些冲突，马季良作为赵祯的特使，前往扬州调和。
现在各个家族的商行都在发展，有些冲突在所难免。
马季良作为赵祯在商业上心腹，去扬州也是给足了这些商人的面子。
“朕今天有要事跟你说！”说着，赵祯很严肃地屏退了四周。
然后跟着马季良说起他的私学计划。
……
“官家是让我全程资助好这些格物学院的学子？”马季良没有管这些学子做什么，他也不是太在乎。
当然，他也不敢外面乱说。
“没错！保证他们生活舒适、安全！”
“而且，记住此事与朕，还有你，都没有一点关系。”赵祯很严肃地看着马季良。
“没问题！放心！”马季良听了赵祯的警示，立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似乎怕赵祯怀疑，又拍拍自己的胸脯。
“好！”
赵祯也不多废话。
这些事若是都办不好，这马季良也算是混到头。
误了他赵祯的大事，他赵祯也不用留着这个家伙了。
现在南洋正在开拓之中，正好缺人手，扔过去那边待上四五年，能不能回来全看造化。
“蹴鞠联赛如何了？”趁着这位大宋蹴鞠协会主席在，赵祯顺势问起了蹴鞠的事情。
自从上次看完比赛之后，赵祯就没有再去关注蹴鞠了，即使是第一届联赛的决赛，他也没去再看。
一切都是马季良在组织负责。
而听到赵祯在问自己蹴鞠的事情，马季良浑身一震，来延乐宫之前，他就猜到了赵祯会问他此事。
所以他也备好了奏报。
而且，这一年来，他在蹴鞠上，也的确很是用心，颇有成果。
“回禀官家，这一年来，微臣已经建立了十支蹴鞠队，同时建有十座蹴鞠场。”
说到这里，马季良就想起了这一年来的苦和累。
简直一言难尽。
“十支？不错！”赵祯很是肯定了马季良的成就。
他也清楚，这事就是无中生有，借鸡生蛋的活。
马季良只花了一年，就组建出了十支蹴鞠队，相当出色了。
“哪十支？”赵祯询问道。
“禀官家，开封府一共四支，分别是开封汴河队、开封龙津桥队、开封齐云队、开封奔雷队！”
“开封城之外，臣又组建了六支球队。”
按照赵祯的意思，这联赛乃是大宋蹴鞠联赛，所以蹴鞠队不能仅仅只有开封府有。
不然那岂不成了开封蹴鞠联赛。
“这六支蹴鞠队，大名府、应天府、河南府、京兆府、颍昌府以及汝州，各有一支。”
马季良在东京附近的六个州府，又找到了当地的商会和官员，同时联合了一些东京城里的商会，组建了六支球队。
组建了六支球队后，又在当地兴建了蹴鞠场。
这样，大宋足球联赛也就初具规模了。
不过这些球队也还是仅仅围在首都附近，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毕竟现在交通不方便，能按照官家设定的联赛机制踢的，只能是东京周围州府的球队。
若是广州也组建一支球队，那单是来东京参加一场比赛，都要走上月余。
听着马季良的汇报，赵祯也颇为满意。
“现在观众如何？”赵祯又问起了观众情况，他记得当初自己去看蹴鞠，现场空了很多位置。
也许是北宋的人们不喜欢这种新式蹴鞠。
但，马季良接下来的话，让赵祯大吃一惊！
“官家，从夏季开始，每场蹴鞠，场场爆满！”
“观众甚是满意！”
马季良讲到这里，也精神起来了。
这看蹴鞠赛，在东京城都成了一种流行的娱乐方式了。
“场场爆满？”赵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话，这大宋朝的百姓，应该也都是汉人吧。
他记得一千年后的人，似乎很少很少能让一场国内球赛现场爆满。
除了当年的广州队……
那个他依稀能记得的。
“是的，官家，东京的百姓，都非常喜欢蹴鞠呢……”马季良向赵祯描绘着东京城百姓观看蹴鞠的情况。
当这个蹴鞠联赛办起来之后，刚开始的时候，百姓对于去西郊或者北郊的蹴鞠场，没有太多热情。
但只要是看过的百姓，却基本都爱上了这个活动。
随着看过的人的口碑相传，这看蹴鞠的人群迅速扩大，以至于到最后的一票难求。
人们对北郊和西郊蹴鞠场的那点距离，也都无视了。
“看来大有可为！”赵祯听完，止不住地点点头。
其实，赵祯没有想到的是，在北宋的时候，人们的娱乐是非常少的。
无非是勾栏听曲，酒肆饮酒……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活动，焉能不引起百姓们的追逐。
“那现在蹴鞠队的盈利如何？”赵祯猜得出来，这蹴鞠队现在肯定是赚疯了。
“官家，现在各个蹴鞠队，皆是微有盈利！”说到这里，马季良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场场爆满的情况下，他们的盈利也还不是很高。
“微有盈利？”赵祯又是一呆，这似乎跟他想象得不一样。
“门票也都是卖完了，那一张票价格如何？”
“官家，一般是五文到五十文！”
“哦，价格还是挺便宜！”赵祯点了点头。
“官家，我们也尝试过加价，可加价之后，百姓就明显减少了！”
“百姓们也考虑了价格。”
“正常！”赵祯点头，然后不语。
这只能怪自己这个皇帝。
毕竟原因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太穷了。
“那……广告没有卖出去吗？”
广告是卖给有钱的商人的。
“卖了！都卖出去了！”马季良点点头，“不过卖的价格不是很高。”
“官家，东京内外的商人，对这广告，似乎没有太大热情，不舍得花钱竞价。”
“广告位基本都是底价卖出，若是底价高了，还卖不出去！”
现在的大宋商人，还没有太多热情去花钱宣传自己，很多人都是秉持着好酒不怕巷子深的理念。
“无妨，继续做下去就可！现在已经超出了朕的期待！”
“谢官家夸赞！”
“官家，现在球队的盈利情况不佳，所以一些球队后面的商行，正谋划着开一些赌档！”
“什么！”听到这里，赵祯拍案而起！
第五十章 日本国的挑衅
听到这些商人要在他的蹴鞠上面，去搞些赌博的事情，赵祯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管不住了？”赵祯瞪着马季良道。
吓得马季良微微一退。
“不不……”马季良连连否定。
官家已经跟他交代过了，这蹴鞠比赛不能涉及任何赌博，不论是赌比赛输赢，还是赌赢球数。
他也在全力地做着，不敢对官家的话有任何打折。
虽然马季良已经向各大商行表示了官家不希望这蹴鞠中有赌博存在。
但是时间一久，暗地里还是滋生出了一些小赌博。
终于，现在这些商行也忍不住了，特别是在如今盈利微弱的情况下。
他们也要开一下赌档。
在他们看来，只要赌档一开，钱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的口袋中。
“臣一定全力将这事办好！保证将这些不正之风，全部压灭！”马季良不敢再多说。
他也不敢找任何理由说阻挡不了这些赌档。
“你若是不行，朕就派皇城司的亲从官了！”赵祯说得很严肃。
“官家，不必不必，臣一定会把此事办好的。”
“好！”
……
马季良离了延乐宫。
他看得出来官家对蹴鞠禁赌之事，非常在乎。
虽然他有些头疼这事该怎么解决，但是不管怎样，都得解决。
至少明面上不能有任何赌博！
延乐宫中，赵祯拿些笔墨，稍稍练了一下书法。
同时也在思考，这蹴鞠之事，该如何行进。
特别是其中的赌博。
“禁？难禁啊！”
赌博是人类的天性，开赌档又有很大的利润，所以又怎能完全在这盛大的蹴鞠活动中的，将赌博禁止掉呢？
赵祯也不傻瓜！
他明白事情的难度。
“不行就自己开个体彩吧？”如果实在禁止不了，干脆就由自己建个大赌场。
并且保证球员和蹴鞠队不涉及赌博。
“这事，可以让马季良去细想一下。”
……
赵祯晃了晃头，没有再理会这蹴鞠之事，休息了一下，下午就乘着车驾，回到了东京大内。
第二日又是一场例行朝会。
“官家，昨日北疆探子来报，辽国军马，突然在其西境，袭击了党项人的部落。”
就在赵祯谋划着它的通识知识传播这一大事的时候。
北疆突然不安静了。
知枢密院事王德用的话，在朝堂中，立即引起了一阵喧嚣。
“什么？契丹人跟党项人打起来了？”所有大臣都惊讶地看着王德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是！”说到这里，王德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战况如何？”包拯对着王德用直接问道。
包括赵祯在内，朝堂上所有人也都有些好奇。
“探子回报，目前只有少股契丹人与党项人冲突，不过边境上的契丹军队，已经聚集很多了。”
“辽国应该要打元昊了。”
“而且听闻，辽皇耶律宗真似乎要御驾亲征。”
“哦！那元昊是要倒霉了！”龙椅上的赵祯，看着王德用笑着说道。
“希望契丹人也被元昊磕掉一嘴牙！”底下的王德用也笑着应道。
“不管怎样，现在契丹人和党项人狗咬狗，此乃大喜！”宰相章得象也颇为高兴。
他们互相打起来了，大宋就安全多了。
最好两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朝中其他大臣，也都喜笑颜开地交谈起来。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
“明修暗道，暗度陈仓呢！”
这时，龙椅之上的赵祯，突然向着朝中众臣询问着。
然后，朝堂上就安静下来了。
赵祯的一席话，就像给众臣泼了一盆冰水。
“明修暗道，暗度陈仓？官家意思是，契丹人明面上是准备打党项人，实质上是要偷袭我大宋？”宰相张士逊皱着眉头道。
“嗯，是的。”赵祯点头。
官家的话，说得还蛮有道理诶，朝中大臣也都认真思虑起来。
“官家，臣以为，契丹人没有此等心志！”沉思了片刻，三司使晏殊站了出来。
“臣去过辽国数次，对契丹人也颇有了解。”
“继续说！”赵祯点头示意，他想听听晏殊的高见。
“臣观契丹将兵，无有日常之训，武备松弛，精力不振，早就没有了当年之悍勇；朝堂之上，也是小人当道，倾轧无度，黑烟瘴气……”
“此等国家，早就失去了跟我大宋大打出手的勇气！”
晏殊似乎是很不看好辽人。
“而且如今元昊新败，士气低迷，此时契丹人能趁火打劫党项人，那为何要死战我大宋大胜之师？”
“好！”赵祯点头，表示同意了晏殊的想法。
“有理！”众臣听了晏殊的话，脸上的笑容又都重新挂了起来。
“不过王德用，北疆之事，还需你时刻注意。”
“遵命！”
北疆之事稍稍结束，众臣又开始禀告商议起其他事。
……
“禀告陛下，近些时日沿海诸州皆是反应，日本国官府在其国内正肆意欺辱我大宋商贾……”
就在马上要退朝的时候，首相张士逊突然拿出了一件让赵祯惊奇的事情。
“日本国？”
“是东海那边的日本国？”
“正是！”张士逊回禀道。
“他们为何要欺负我大宋商贾。”赵祯继续问道。
“回禀官家，盖因大宋商人和日本商人起了冲突。”
“冲突？为何冲突？”
“我大宋商人近年来在日本国经营顺畅，收获颇丰，百姓无不欢迎，以至于不自觉中，就坏了日本商人经营。”
“于是日本商人勾结官府，肆意打压欺辱我大宋商人！”
“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硫磺贸易。日本人把对大宋的硫磺售卖价格，直接提高了五倍，对大宋的火药生产，有不小的影响。”
“这样啊……众爱卿以为此事该是如何处理？”赵祯直接向着所有大臣问道，他想听听众人的意见。
“臣以为，可派遣一支使团，前往日本国质询！”
“哦……那大家对日本国有熟悉的吗？”
“不是很熟！”众臣都摇了摇头，那些个海外小国，他们从来都不感兴趣。
“有空可以多去了解一下！”
“张士逊，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使团自当应派，至于熟悉日本国之人，民间自有，招募即可！”
“质询完之后，我们再做决定即可！”
“可！”赵祯点了点头。
看来张士逊心里已经有着处理方案的。
不过赵祯也生出了一些心思。
自己的一级战列舰都已经下水了，位于莱州的北海舰队已经初具规模。
第五十一章 出使日本国
鞭炮声中年岁除，宝元二年就这样在快速地划过去了。
宝元三年（1040）来了。
他赵祯的三十岁也真的来了。
即使他有些逃避，但是时间就是如此的匆匆。
三十而立，他赵祯在这个世界，依然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往前探索。
“啪……啪……啪……”
“啪……啪……啪……”
宫外的鞭炮声一串接着一串。
由于东京的火药厂的产能不断扩张，这些年烟花爆竹的产量也是不断增多。
购买爆竹的百姓官员也越来越多。
每逢节假日，东京城都是热闹非凡。
赵祯也没有限制鞭炮的燃放，十一世纪的大宋，天空还是瓦蓝瓦蓝的。
百姓们可以尽情地庆祝。
这些爆竹很像雷火弹，但与雷火弹相比，生产烟花爆竹的火药，都是劣质火药，并无太大威力。
这些劣质火药，不论在火药的药方配比上，还是火药的研磨程度，都远远不能与军用火药相比。
而作为雷火弹的生产地，火药工厂也一直处于被管制的状态。那些精细的军用火药，都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
天气还是有些冷，春意还没有降临。
东京城的烟火非凡，而远在莱州的北海海军，也正忙着测试刚刚运达的雷火箭。
雷火箭，就是固定了雷火弹的特殊弩箭。
不需要床弩手临战的时候，再把雷火弹绑在弩箭上。
那种捆绑，对于弩箭而言，会扰乱它的飞行弹道，床弩手很难将弩箭射中目标。
而这种特殊弩箭，已经将长弩箭和雷火弹融为一体。
用后世的话讲，就是造型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
可惜，这门学问现在大宋没人能研究，不然真的牛要上天了！
雷火箭是研制延州先向东京提出来，但是最先装备的却是北海海军。
“放！”
甲板上，都头指挥着士兵操作着床弩，床弩上面已经装上了这种特殊弩箭。
随着一声令下，长箭飞出，朝着不远处的小船而去，小船上还绑着几个草人。
有点草船借箭的感觉。
“哗啦！”这是长箭落水的声音。
“砰！”水面炸响。
“你们这炸鱼呢！射准点！”都头很是不满意。
“这箭不准。”床弩旁边的一个士兵嘟囔着。
“哪有瞄准就能射中的！”都头瞪着道，“没看见这箭特殊吗？”
“让你们试箭，你们就多试几次。”
“找到感觉！”
说完，都头双手内抱，看着远处的小船，不再多话，静静地看着这群士兵。
这些日子里，在莱州的海军兵士，都忙着找找手感。
当然每个床弩小队，只有五支弩箭可以尝试。
不过在很多将领看来，这已经是非常浪费的行为了。
一个敌人没打，把钱都丢进大海中了。
然而，他们舍不得，赵祯可舍得。
在赵祯编制的海军操典中，每项新式武器配备后，海军必须立即将其熟悉。
必须得试用若干次。
这种新式弩箭，被赵祯命名为“开花箭”，所有床弩手，都必须试射五次。
“此乃开花箭！”都头又提醒着在摆弄床弩的弩手。
“不要以后喊你们装开花箭，给我装错了！”
……
正月未过，寒风料峭。
这一天，一支二十人的出使团，突然来到了莱州的北海海军基地。
“奉朝廷旨意，出使日本国！”大宋出使日本的使团正使，乃是兵部司郎中、判鸿胪寺事王拱辰。
王拱辰是天圣八年（1030年）举进士第一名，登庚午科状元及第。
同时他也是欧阳修的连襟。
“见过王郎中！”北海舰队的统帅李继宝赶紧将王拱辰一行人迎进了基地。
十天前，他就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让他等候朝廷使团到来，然后护送使团前往东边的日本国。
这些天，他除了在等待这支朝廷使团，就是在规划着如何前往日本国。
为此，他已经征召了七八个商人了，这些都是来往日本经商的。
还找了一些去过日本国的老水手。
对于王拱辰的到来，李继宝表现得非常恭敬。
毕竟在大宋，文官为大！
武将天生矮了一头，何况他还是在水上漂的海军武将。
另外，王拱辰出身可不一般，单是状元这一资历，就表明此人未来一片坦途。
“你就是北海舰队的李继宝？”王拱辰也不是菜包，来莱州之前，他就将北海舰队和李继宝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正是在下！”李继宝恭敬道。
“不必多礼！”
“按说，朝廷的旨意收到了吧！”
“禀告王郎中，已经收到，朝廷让我等护送郎中，前往日本国。”
“收到就好！”王拱辰点了点头。
“那舰队何时可以出发，前往日本国？”
“回王郎中，随时可以！”
“随时？”王拱辰有些质疑。海上多风浪，去往日本国，难道不要多番谋划吗？
“下官自收到诏书后，已经准备些了时日。”
“不管是领航的商人和老水手，还是出海的舰船，又或者是海上的饮食，均已安排妥当！”
“哦……好！那现在带我看看。”王拱辰质疑地看了李继宝一眼，然后就要检验一番。
“行！”李继宝点了点头。
“王郎中请！”
然后就带着王拱辰从会客厅，往着后面的海边而去。
海风呼啸，基地的码头上，一艘艘战舰依次停泊着。
这些都是海军整顿改革后造的新舰，原水军的老舰船全放在内河维护治安，或者改成运输船了。
这些海上军舰，最低的都是三千石的存在。
巨大的风帆象征着它们强劲的动力，而且每艘船上都有三四张风帆。
两侧几层船舱排列着的床弩，是他们的大杀器。
高陡的船舷，阻挡着敌人的攀爬。
其中，最大的就是大宋唯一的一级战列舰。
“向南号”！
这是经营南洋生意的商人所起的名字。
当然，命名权都是真金白银买的。
“不错！”
“不错！”
王拱辰也是第一次看到海军的码头舰船，这整洁的水泥码头，还有着威武的舰船，的确让他有些吃惊。
就算作为文官，他也止不住地点头赞叹。
“李将军，这次派哪艘船送我们过去。”
王拱辰问着李继宝，但是眼神已经扫向了那艘最大了“向南号”。
“哪艘？”
“王郎中，朝廷没有跟你说吗？”
“跟我说？”王拱辰有些纳闷了。
“朝廷给我的诏书，是让整个北海舰队送大人去！”
李继宝话毕，一边的王拱辰震惊地呆住了。
“整个舰队？”
“就是整个舰队，朝廷明文要求的！”其实对于这，李继宝刚开始也是不相信的。
但是过了两天，赵祯又给了他一道密诏，给他说清楚了去日本国的缘由，以及现在他的态度。
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朝廷是要震慑一下这些海外小国了。
听到李继宝肯定的回答，王拱辰反而沉默住了，看来，此次出使非同一般啊。
这“质询”也不是简单的质询了！
第五十二章 抵达耽罗岛
作为出使日本国使团的正使，王拱辰没有得到朝廷或者赵祯的任何提示。
这位年轻的状元，是大宋派出的明面上代表。
此时的大宋文官体系，对海外之国，依旧要彰显得文质彬彬。
所以就派状元王拱辰出来了。
但是作为海军统帅的李天宝，却得到了赵祯的秘密提示。
他理解赵祯的大概意思，就是要率领海军过去耀武扬威！
耀武扬威？这事他也熟悉。
毕竟他以前诨号“泼皮李三”。
这种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事情，他干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至于谁强谁弱，那肯定是他们强了。
港口的那些高船锐箭，他相信没有一个小国能够抗衡！
“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从李将军的安排了。”王拱辰此时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再多说话。
他的任务就是去日本国质问他们的倭王。
完全按照礼节走就行。
至于李天宝要去做什么，他现在也不想干预。
“那就三日后出发，如何？”
“行！”王拱辰点头同意。
“好，那王郎中要不先去休息一下，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
莱州的北海舰队，旋即进入了作战状态。
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远航。
以往的时候，都是在近海逛逛，把那些海盗撵得鸡飞狗跳。
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航行到了高丽国的耽罗，也就是后世的济州岛。
现在要去更远的日本国，的确还是有点小压力。
而且，这次远航，还会带着朝廷的使团。
有这些文官盯着，他们不免也有些紧张。
宝元三年初的大宋，比之前一年轻松很多，算是歌舞升平了。
北海舰队突然地全部出港，也没有任何人太关注。
即使有些朝臣知道这是前往日本国，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在大多数士大夫眼里，不管是北海舰队，还是日本国，又或者是那些海军武夫，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元素凑在一起，更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整个东京，或许只有赵祯，还有张士逊等些人在关注了。
现在，东京城的官员，甚至百姓，主要都在关注着北边的辽夏局势。
“听说辽皇耶律宗真已经出现在前线了，王枢相，此事你可有消息？”
朝堂上，众臣也开始聊着起来。
“嗯！目前许多探子都是如此报告！”王德用也将消息跟着众人说道。
“哦，那八九不离十了！”
龙椅之上，赵祯看着众人的交流，也不多说话。
“那王枢相，你觉得，元昊此次该会如何？兴庆府能保得住吗？”
对于辽夏的冲突，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元昊是败定了。
区别只有这党项人到底会输得多惨。
“兴庆府？那倒不至于！”王德用摇了摇头。
“契丹人要打下兴庆府，那也没那么简单！”
“我看未必，这元昊已经被我们打软了，现在契丹人趁势而上，未必不能拿下兴庆府！”
“我觉得耶律宗真只能拿下边境的一些州府。”一位大臣并不看好辽国。
“那就看着好了。”
“众卿，若是耶律宗真打下了兴庆府，我大宋该如何面对？”就在众人激烈地争吵时，赵祯猛地插了一句。
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我大宋？”有大臣狐疑道。
我大宋一直都是坐山观虎斗，干我何事呢？
“对，就是我大宋。”
“来人，取舆图！”赵祯向着一边的内侍点了点。
“遵旨！”
片刻之后，一边的内侍，从后面拿出了一幅大地图。
“这是大宋坤舆图！”赵祯向众臣指着。
第一次看见如此大的地图，许多大臣也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兴庆府在这里！”
“契丹人要是能打下它，那我们与辽人的边境线，又要增加差不多一倍了。”赵祯用手描了一下现在的宋夏边境线。
话讲到这里，底下的众臣也都明白了赵祯的意思。
“官家是希望辽国输吗？”
“你希望他赢吗？”赵祯反呛了一句。
尽管西夏刚跟大宋闹得非常不愉快，但是赵祯也不想西夏输给大辽。
若是那样，大宋漫长的北方边疆，面对都是辽人了。
压力太大了！
而且，西夏对于赵祯来说，是一块非常好的磨刀石。
一旦耶律宗真大获全胜，那他这块锻炼宋军的磨刀石怕也就没了。
而且大胜之下的耶律宗真，恐怕还会直接南下攻宋。
“若是耶律宗真赢了，我大宋危矣！”赵祯叹了一口气。
“官家不必担忧，我大宋兵精粮足！”张士逊安慰道。
“耶律宗真那人，你们有些人也应该有些了解，今天若是打败了元昊，心气大涨，明天就要来我大宋找麻烦！”
“啊……这！”听到耶律宗真要来打大宋，一些朝臣着实惊了。
说好了是辽夏狗咬狗，怎么又来咬我大宋了！
朝堂之上，众臣又纷纷扰扰地吵了起来。
……
大海之上，北海舰队的三十艘战舰正向前劈波斩浪。
“李将军，这船的漆为何都是黑色的？”王拱辰站在“向南号”的甲板上，环视着四周舰船。
他发现，包括自己所在的“向南号”，所有的舰船外面，都涂着一层黑色的漆。
“黑色？”
“哦！这是官家要求的！”李天宝直接说道。
“官家？”
“对啊，其他舰队我不知道，反正北海舰队的船，外面都是涂着黑漆。”
“听说这样能防海里大鱼的侵蚀。”
“哦，这样啊！”王拱辰也不是很懂这些。
天气晴朗，舰队一路东行，先靠近高丽国西海岸，然后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一个大岛——耽罗岛。
按照计划，北海舰队将会在这里临时停靠一下，然后补充一些淡水和食物。
这几年，北海舰队已经和耽罗的官府打好了关系，这里甚至有一个北海舰队专用的小码头。
“好多的船！”
这是北海舰队第一次全体到临耽罗。
以往的时候，只会有一两艘舰船来访。
“李将军，这么多舰船，你这是何意啊？”
一位耽罗官府熟悉李天宝的官员，乘着小船登上了“向南号”，很是紧张地询问着李天宝。
“哈哈哈，金都监，莫要紧张！”李天宝笑着道。
来人是高丽在耽罗岛的都监。
“我等只是路过，只是在此稍微补充一些淡水和食物。”
“哦，那就好！”这位高丽耽罗的官员听罢，稍稍舒缓了一口气。
“将军要什么，我派人送来吧，就不麻烦将军进港了！”
“什么？”听到这里，李天宝佯怒起来。
“我那码头，都用了几年了，怎么，不能用了？”
第五十三章 耽罗的保护者
“能能……”
“只不过，李将军，你的船实在太多了，停不下呢？”
“没事，我就停几艘，剩下的船，都在海上漂着。”
“这……”李天宝的话，让这位高丽耽罗的官员有些难办。
“李将军，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实不相瞒，您这次带了这么多船来，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岛上许多人盯着呢！”
“您要是再靠港，王廷必要来责问小人，小人也不好说的。”
“那不行！今天我就是要进港，海上漂了这么多天了，累了！”李天宝开始撒泼起来。
“哎哟，我的李将军，您就体谅体谅我吧！”高丽耽罗的官员也无奈地哀嚎着。
“您就在船上，缺什么都给您补上，另外，我再给您送两个俏娘子。”
今天要是李天宝率领他的舰队进港，明天弹劾的奏章就要递到大王那里去了。
“两个？”
“不行！”李天宝直接摇摇头。
“看见没，这是大宋的文状元，朝廷海外正使，皇帝御派！”李天宝对着高丽官员，指了指一边的王拱辰。
“他也要两个？”
“嘿嘿，王使正，两个行吗？”李天宝随即转看向王拱辰，跟着问了一句。
一边的王拱辰只是冷冷地看着李天宝。
这个泼皮无赖，居然在这高丽国行这种下流之事。
“不必！”
“李将军，时间宝贵得很，你也要注意！”
“额……”见到王拱辰如此冰冷，李天宝也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
“你就给我们送点淡水、蔬菜还有酒肉吧！”
“那两个娘子呢？”
“也算了算了！”
看见王拱辰的脸色很不好，李天宝也不敢再放肆，忍着痛拒绝了耽罗官员送的美娇娘。
“李将军，你跟这高丽官员关系如此之好？”待高丽耽罗官员走后，王拱辰在甲板上直接质问起李天宝来。
“嘿，这不是经常在海上跑吗，有时候就来到了耽罗，后来也就结识了他。”
“他是高丽国派遣在耽罗岛的官员，名叫金三锡。”
“金三锡？”王拱辰点头喃喃。
“这岛上还有一个傀儡星主！”
“星主？”
“也就是国王的意思。”李天宝向着王拱辰解释道，“这耽罗国早已臣服于高丽，岛上现在还有高丽的驻军。耽罗国王，也就是耽罗星主，就是个傀儡。”
“这金三锡，就是来监视他的官员。”
“哦……”王拱辰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继续道，“那李将军，你跟金三锡这外国之臣，在海外走得如此之近，还能停在这耽罗码头，到底要做什么？”
王拱辰的话，却是越说越冰寒。
“莫非是看上了这耽罗岛，李将军想做李星主！”
“嘿！”李天宝紧张地尖叫了一下。
“王郎中，你可莫要瞎说啊！”
“这可是会要小人的小命的！”
李天宝在心里暗暗怒骂着，好你这个家伙，送你美娇娘不领情，还要诬陷你李家哥哥。
“瞎说？”王拱辰微微笑了一下。
“我会把自己看到的，如实向上反映的！”
“别别别！”
“王郎中，莫要莫要！”
李天宝早就听说朝中文官难对付，今天他算是见到了。
这个王拱辰真是杀人不见血。
自己这个海军将领跟外臣金三锡这么熟，还经常去靠港“串门”，这些事情要是捅到中枢那里去了，自己估计就是脱了裤子也解释不清了。
“王郎中，实不相瞒，这码头，我一年都来不了几次。”
“这金三锡，也就是有些买卖关系！”
“哪有什么其他事情。”
“算不得什么！”
“这事在各州府禁厢军那里，司空见惯的了！”李天宝赶紧解释着。
“买卖关系？”
“那说来看看！”王拱辰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天宝，但语气却有些生冷。
“嘿！这也就给弟兄们谋点利嘛，不然弟兄们哪里有劲跟着咱在这海里漂。”
“公器私用啊！”王拱辰心里直摇头，但此时他也不明说了，反而继续听着李天宝说。
“以前这耽罗岛四周海盗众多，经常洗劫来往的商船，大家都苦不堪言。后来，金三锡还有那些跑海的商人，看到咱这大船，就找到我们了。”
“他们给的钱多，咱看这事也不难，也就顺带答应了。”
“就把这周边的海匪都剿了一顿！”
“不过也死伤了不少兄弟呐！”
……
王拱辰听着李天宝的话，心里直呼这家伙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居然拿着官家的舰队，在外面接私活！
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地说完了。
这么大的事情，官家知道吗？
……
“罢了罢了，李将军的事情，我就算没看见。”王拱辰也不敢紧逼了。
没想到大宋一个将军，却是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他还是小心点好。
这大海无边无际，暂时还不能得罪这家伙。
“那王郎中，您回朝之后，可不能乱说话啊！”
“咱最多只是赚了点私钱！”
“行！”王拱辰点头，“不过，我还是劝将军，与这金三锡离远点。”
“莫要走了邪路！”
“晓得晓得！”李天宝连连点头。
看王拱辰语气好了很多，他也缓了一口气。
“王郎中，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暂时将王拱辰平息了下来，李天宝又偷偷地送上来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地放了几十根小金条。
“李将军，你这是何意！”王拱辰佯怒道。
“王郎中，一点心意！”
“免了！”王拱辰直接拒绝道。
“王郎中，这都是这里的商人刚献上的，见者有份！”李天宝笑得很灿烂。
“刚献上的？”王拱辰有些好奇了，“李将军，你这也没剿海匪吧，为何他们还会献上这？”
“啊？王郎中！这都是定期就送啊！要何剿匪？”
“您知道，有咱在，这耽罗岛就不会有什么海匪敢来了！所以肯定得定期孝敬咱啊！”
“不孝敬，这海匪就会放肆起来了！”
“这次送您前往日本国，我在这里顺带收一下！”
听罢李天宝的话，王拱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了李天宝手中的黄金。
“看来，李将军在这里是风生水起啊！”
“谈不上谈不上！”
“就是比以前在河里讨生活舒服多了！”
“还得感谢官家呐。”要不是官家，他还在那个破落的水军里厮混呢。
“罢了罢了！”李将军的心意，我就暂时收下了。
王拱辰的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这黄金收下。
无他，形势所迫！
李天宝这厮，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先收了黄金稳住他。
“王郎中，实不瞒您说，这耽罗岛我要是想拿，唾手可得！”见王拱辰收下黄金，李天宝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口一快，就开始向王拱辰吹嘘起来。
第五十四章 租借耽罗岛土地
“李将军！”
“莫要再说浑话了！”王拱辰赶紧打断了李天宝的话。
“是的是的！”意识到自己说过分了，李天宝赶紧闭上了嘴巴。
气氛略微冷了一下。
“不过，李将军真的能将这耽罗岛拿下？”过了两息，王拱辰打破了这种安静，带着点好奇问道。
这可是新奇的事情。
大宋好像可以对外攻城略地了。
虽然这里算是海外荒岛。
“当然可以！”讲到这，李天宝信心就来了。
“王郎中，您看我这舰队，雄壮威武，我把舰队往这一拉，就能把这耽罗岛彻底封锁起来。”
“然后直接登陆，不管他这个星主还是高丽官员，统统都能拿下！”
“这里不是有高丽的军队吗？”王拱辰问道。
“嗨，我看过了，都是一些破落户，哪是我大宋强弓劲弩的对手！”
李天宝对自己的实力很是有信心。
“李将军可带人去过辽国边境？”
“这……倒是没有！”李天宝不懂为何王拱辰这样问。
“将军只是剿过海匪？”王拱辰接着问。
“多数在剿海匪，也在莱州剿过一些强贼。”
“哎！”王拱辰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李天宝并无强战之经验。
都是在欺负那些战五渣。
“将军莫要冲动，天下强军何其之多，这高丽国，也不是弱柳之辈。”
“打了耽罗岛，还有后面的高丽大军！”
“嘿！要不是这样，我早就启奏官家，吞了这耽罗岛了！”
“将军知道就好！”看着远处的水波，王拱辰也不再说。
……
金三锡很快便指挥着小船，将一桶桶淡水往床上装。
每一桶水，金三锡都要让人试着喝上一杯。
在这海外，谨慎是非常重要的，虽然李天宝看起来很混，但是对于自家性命，却是谨慎得很。
“见过李将军！”
“见过王郎中！”
“不用客气！”李天宝微微咧嘴道。
“金都监，既然你来了，咱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忽然，李天宝脑子一转，不知又想出了什么歪点子。
“这……李将军，有事尽管说！”
“金都监，你看我这舰队雄壮否？”
“雄壮！”金三锡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李天宝舰队的数量不多，加起来只有三十艘，但是这些船真的大，真的高啊。
爬上来都费了他不少力气。
高丽人的船，在大宋的船面前，就都是小舢板了。
而且这些船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床弩。
有些床弩的箭，比他胳膊还粗，也不知道要去射什么东西。
莫非是要射太阳？
“诶！这可都是我大宋造船厂造出来了！”
“莫看我们现在只有这些，在造船厂里，还有几十艘正在造呢？马上都要加入我的舰队！”李天宝夸张道。
“几十艘？”金三锡似乎有些混沌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船越来越多了，以后咱也会经常来的，来的数量也不会少了。”
“每次至少都是二十艘吧，以后怕是要越来越麻烦金都监送补给了！”
“而且这淡水，这饮食，都得保证不能比现在差！”
“啊！”金三锡听到李天宝的话，眉头皱起了十几层。
这次李天宝带着三十艘船来，为了给他们补给，已经在耽罗岛弄得鸡飞狗跳了。
各个商户都在派人把各种物资送到码头。
而在码头上，大船小船，还有一群力夫，也是乱成一团。
要是以后大宋那一串串的舰船天天来，那还得了。
更关键的是，给大宋送补给，都是他们自掏腰包。
“不行吗？”李天宝扭头质问着。
“这……实属有些困难啊！”
“李将军，这耽罗岛就这么大，实在难以负担了啊！”现在除了要向你每年交纳贡金，还要为你提供无限制的补给。
这太为难他们了。
“难以负担？”
“那要不这样吧！我有个好建议！”李天宝脑子一转，似乎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一边的金三锡和王拱辰都好奇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
“我的意思是，要不你给我划一块地，我在上面建一个仓库，以后的补给都是我们自己来办！”
“什么事情都不用你管了！”
“我们自己来！”
“啊！”金三锡惊诧道，
“不行不行！”又连连摇头。
不管如何，划给大宋一块地，这等事他哪里担得起啊。
“这种割地之事，是要抄家杀头的！”
“不是割地！”李天宝连连摇头，“是租！”
“是你把一块地租给我！”
“租？”金三锡有些懂了，但还是连连摇头，“租给大宋？还是不行，我没这个权力！”
“是租给我！不是大宋！”李天宝强调道。
租给大宋，这不得官家来盖印？
“租给你？”
“对，就是租给我！”
“那也不行！”
“为什么！”李天宝似乎有些生气。
“你是大宋的海军统帅，租给你，不就是租给大宋吗？”
“我是我，大宋是大宋，你怎能混为一谈呢！”
“再说，我是租地做买卖？”
“什么买卖？”金三锡问道。
“给舰队提供补给！”
“不行！”听到李天宝的话，金三锡直接把头摆过去了。
“不行租给我吧！”就在这时，一边的王拱辰开口道。
“租给你？”金三锡看向了王拱辰，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天宝的身份有些敏感，不适合。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小文官。”
“不行，还是不行！”金三锡想了一下，还是连连摇头。
“怎么还是不行，真是不给王郎中面子！”李天宝微怒道。
“李将军，王郎中，其实，若是你们真想有个落脚地，也行。”看了看王拱辰和李天宝，金三锡的态度逐渐软了下来，“但是前提你们的舰船不能再这样来耽罗了。”
说着，金三锡指了指四周的舰船。
“来的太多了！”
“哦！那行，以后我最多一次只来二十艘！”
“不行，太多了！”
“十五艘！”
“不行，多了！”
“十艘！这是最低限度了！”
“好……”金三锡看了看李天宝和王拱辰，勉强地点了点头。
“但是一次只能有三艘船进港停在码头上！”
“行！”
李天宝先打算把这地骗到手再说。
“好，如此，那可以租地给王郎中建码头。”说着金三锡看向了王拱辰。
“可！”王拱辰点头。
“那先租地一万亩吧！”然后王拱辰一语惊人。
“一万亩！”金三锡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就连一边的李天宝也愣了。
这东京城的大官，就是豪横啊！
“不行吗？”
“王郎中，您说得太夸张了，这土地只是给您修码头建仓库用的。”
“四五亩地就行了！”
“四五亩？打发叫花子呢！”王拱辰眉头横起，冷冷道。
“这样吧，一千亩！除了港口，旁边的山地林地一并都租了！”
“不行不行！”金三锡连连摇头。
“那行啊！”
“李天宝！”王拱辰彻底摘掉了他儒雅的文士面具，也不再客气。
“诶！”一边的李天宝应道。
他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只是觉得这位朝中的状元，好像也挺豪气。
“你的舰队也不是摆设吧，咱先就把这耽罗岛抢了！”
“抢了？”
第五十五章 租地一千年
听闻王拱辰的话，一边的李天宝神魂一怔！
他这是没听错吧！
这个大宋文状元，出使日本国使团的正使，居然告诉他，要将这耽罗岛给抢了。
震惊之后，却又是一喜！
这话可是从王拱辰嘴里出来的，那意味着他真的上岛劫掠，出了事，也都是他王拱辰负责！
毕竟文官为大。
这趟去日本国，名义上他是得听王拱辰的。
“嘿！行！等我稍稍准备，把兄弟们集合一下！”李天宝真是一副要行动的样子了。
“王郎中！李将军！莫要冲动，莫要冲动！”金三锡见两人似乎真的要去劫掠耽罗岛，赶紧出来阻拦。
“有话好好说！”
“以和为贵！”
“一千亩地！”王拱辰非常强硬。
“嗯！一千亩！”一边的李天宝也肯定地点点头，“没有一千亩，这里也就永无宁日！”
金三锡看看这两人，算是彻底为难起来了。
这李天宝就是个地痞无赖。
但没想到，这儒雅的宋廷官员，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行！”想了半天，金三锡终于是答应了王拱辰和李天宝的提议。
“一千亩就是一千亩！”租给宋人一千亩地，这事他也还能办。
“我给你们选个能建码头的地，不过会离这里远点。”耽罗岛的面积挺大的，金三锡打算把李三宝他们支得远远的。
最好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
“远点？”
“没问题！”
李天宝心里却是乐开花了。
他就想离着这里远点。
毕竟这里是耽罗岛最大最热闹的码头，人多眼杂，在这里圈地做事，总是有些不方便的。
“行！”一边的王拱辰也点了点头。
他刚才就是看着李天宝在敲诈金三锡，也是突然意上心头，临时发挥了一下。
看得出来，李天宝在给大宋谋事，他也乐得帮助。
“好！”
“那以后，你们的舰船，就不能来我这里的码头了。”
“同时来耽罗岛的舰船，一次不能超过十艘，每次你们进入新码头的舰船不得超过三艘！”
“同时，还得保证耽罗岛附近没有海匪骚扰！”
“行！”李天宝现在脑子里全在想着这一千亩地，金三锡提的这些事，他统统都不在乎。
一千亩地啊！
还是靠海的！
等着千亩地建好码头，筑好大堤，再修个小城堡，派点军队，屯点物资……
这就是官家说的那个——海外军事基地了！
“好！既然李将军这样说，那我们就定下约定，如何？”金三锡看向了李天宝和王拱辰。
“定下约定？行！”王拱辰点点头。
“全看王郎中的！”李天宝也乐呵地表示没问题。
“好，那王郎中和李将军稍等片刻，我去取耽罗岛的舆图，给二位找地。”
说着，金三锡拱手拜离，下了“向南号”。
甲板之上，李天宝和王拱辰两人看着远处的耽罗码头，心情甚是不错。
大概这就是敲竹杠的快乐吧。
“王郎中，你也真是好生猛呢！”金三锡一走，李天宝立即夸赞起王拱辰。
“呵呵！”王拱辰只是笑了笑。
他是文官，但也不是只会读书。
“不过，将军要这土地，真是要为船舰谋一长久补给之地吗？”
“不错！”李天宝看着海面，继续道，“总是用别人的码头和补给物资，总是有所不方便。”
“现在还只是无战之时，落脚之地无所重要。但若是海上战乱一起，这高丽人拿捏着码头补给，随时都能把我们掐住。”
“若是再阴险点，给咱们的水粮投毒喂药，那恐会误了咱的大事。”
“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李天宝指了指这些正在运来的淡水和食物。
“李将军深谋远虑！乃是大才！”听到这里，王拱辰也不禁为这个汉子的思考感到钦佩。
“诶！”
“都是官家教的！”听到王拱辰这个文状元夸赞自己是大才，李天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这个脑袋，哪里想得到这些。
说实话，他也只能想到去劫掠耽罗岛。
“官家教的？”王拱辰有些惊讶了！
“当然，王郎中不会以为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吧。”
王拱辰看着李天宝，一言不，刚才自己高估这家伙了。
“诶！咱这些海军的将校们，都是去过东京城，官家亲自给咱们上过课！”
“这个海军后勤课里，就有强调要在海外建立海军基地！有了海外基地，大宋船舰才能纵横大洋，商路才能安全。”
“不过，到现在，咱一个海外基地都没有！”
“王郎中，若是在耽罗的基地建成了，你可是头功！”
李天宝笑嘻嘻地恭喜着王拱辰。
“不是我！”王拱辰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诶！就是你了！”李天宝自己可不敢说自己是头功。
“按照李将军所言，这些都是官家教授的，那头功自然是官家的了。”王拱辰微微一笑。
“咦！是极是极！”
“对了，在东京，你们还学了什么？”
“学了什么？”李天宝低着头，开始思考起来。
“好像都给忘记了……”他脑子不好，哪里还能记得当时上了什么。
“我再想想！”
“除了海外基地的建设，还有……官家还有让去海外要学会敲诈勒索！”
“还教了我们一些套路！”
“不过我李三，对这些东西无师自通，用不着官家教！”李天宝以前就叫“泼皮李三”。
“咳咳……”王拱辰紧盯着李天宝，“李将军，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官家什么时候教授过这些！”
听着王拱辰的话，一边的李天宝先是一愣，待了片刻，才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哈哈一笑。
“嘿！不说了不说了，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王拱辰好心地提醒着李天宝。
不过刚才从李天宝的话中，王拱辰也是发现了北海舰队的不少秘密。
这支舰队看来是官家的亲军呢！
难怪李天宝敢在外面瞎来事。
而且今天敲诈地皮建设海军基地，也是来自官家所教授，看来官家也是鼓励这些海军兵将去外面搞事了。
……
半个时辰后。
金三锡带着舆图回到了“向南号”的甲板上。
“王郎中，李将军，这里如何？”
金三锡指了指舆图上的西边一角。
“这里有个海湾，圈出一千亩给你们！”
他们现在停靠在耽罗岛的北边，这里背靠大洋，能躲避台风，面朝高丽，能与王廷直接交流。
是耽罗岛传统的码头港口，也是耽罗岛最大的城市所在。
北边的地皮是不能给他们的。
所以金三锡就在西面划了一块地皮。
“海湾不行！”李天宝看来看舆图，“要这个半岛。”
“行！”金三锡也不反驳，西边的荒凉之地，选什么都可以。
“那说下租期吧，你们打算租几年！”
“几年？”李天宝先愣了一下。
“一千年吧！”然后又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
第五十六章 涯月租地协议
“一千年？”
金三锡看着李天宝，似乎就是在看神经病一样。
“李将军，你还是说个正常点的吧！”金三锡有气无力地对着李天宝道。
他不想再跟这个泼皮再撕扯了。
“怎么，不行吗？”李天宝反问道。
“咱们都活不到一百岁。”
“百年之后，找谁收租金怕是都不知道！租一千年？这不是给人笑话吗？”
金三锡摇摇头，撇了撇嘴，一副对着泼皮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也是！”李天宝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就一百年！如何？”
“一百年？”
“你们这是租地吗，你见过哪里租地，租一百年的。”金三锡看着李天宝，还是摇了摇头。
“一百年都不行？”
李天宝有些不愿意了。
“不行！给你们租个一百年，我这怎么交代呢！”
“这样吧，就租三十年！”这时，一边的王拱辰站了出来。
“三十年？少了少了！”一边的李天宝赶紧摇摇头，心道这状元郎跑来坏事了。
“诶！三十年，可以！”一边的金三锡听到王拱辰说只租“三十年”，喜上眉梢！
心道这位王郎中真是个好人。
这个时间，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就三十年了！”王拱辰又看了看李天宝。
“这……那行！先就三十年吧！”一边的李天宝看了王拱辰一眼，点点头。
既然这位朝廷大臣这样说，那就这样办吧！
“那这年租如何？”谈好了租期，金三锡又向李天宝和王拱辰两人问起了租金。
“租金？”王拱辰又呵呵一笑，“一年一个铜板！”
“什么？”
金三锡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对！”
“一年一个大宋铜板！”
“三十年的我都一次全付了。”说着，王拱辰拿出一串铜钱。
又认真地数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
看得一边的金三锡直接傻眼了。
“怎么，不行吗？”
“王郎中，您这可是开玩笑吧！”
“这可是一千亩土地！”
“你这一千亩土地，就值一个铜板！”一边的李天宝，这个时候也插嘴进来了。
“王郎中，李将军，你们这样，小人真的难办了！”金三锡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难办？我们没租你一千年、一百年，已经很让你好办了吧！”
“这……一年一个铜板，我也没办法交代啊！”
“那只租三十年，我们是好交代的吗？”
“那这样，我们再改一改，让你们租五十年，如何？”
“金都监，如果要改，那就改八十年！”
“再减减吧，六十年如何？”
“六十年，这真是最高时限了。”
“行吧！”王拱辰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金三锡。
“那这租金？”
“一年一盒金条！很有诚意吧！”说着，王拱辰拿出了刚才李天宝给他的那盒金条。
“这……行！”金三锡眼睛瞥了一眼那盒金条，露出了一丝渴望的眼神，可惜这租金也不是给他的。
他顶多从中扣走几条。
“看来，金都监很喜欢这个。”金三锡的眼神，还是被王拱辰捕捉到了。
虽然这些金条都是他送来的，但这些金条其实都是那些商人筹集的。
“要不这样，我们再大方一点，从现在起，每年再准备一盒金条，私下送给金都监！”
“啊？”金三锡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知王郎中又有何要求呢？”金三锡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没什么要求！”
“交个朋友罢了！”王拱辰呵呵一笑。
……
甲板上，双方将协议的细节基本商谈妥当。
最后只剩下一个现场测地，还有签字了。
“走吧，金都监，事不宜迟！明日就去测地如何？”租地成功的李天宝，有些急不可耐地要看看他的土地了。
“行！我再喊一些熟悉这里的伙计。”
第二日清晨，已经补给完毕的舰队，带着金三锡等一众人，调转向西。
向着耽罗岛的西海岸驶去。
扬帆，前进！
李天宝和王拱辰两人此时甚至已经把访问日本国的任务给暂时忘记了。
当下，最重要的是把第一个海外基地的事情定下来。
耽罗岛，涯月邑。
这里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半岛，算起来差不多一千亩地。
半岛从海滩往着内陆，地势越来越高，不远处，还有着连片的百米小山。
半岛之上，没有一点人烟。只有三三两两的野兽，在草丛里乱窜。
看得出来，这块地不适合种庄稼。
“就这里了！”
舰队停留在海上，王拱辰、李天宝和金三锡确认了地方，然后带着一众人，登上了陆地。
“两位确定了吗？”看着这里荒凉的土地，金三锡笑着道。他没想到这里的地居然如此之差。
“没问题，这里挺好！”李天宝点了点头。
“可以！”王拱辰也答应了，他们只是要一块地皮做海军基地，又不是拿来耕种的。
其实这里荒凉，还免得有人来窥探。
“禀告金都监，刚刚已经核查过了，这是无主的荒地。”就在这时，金三锡手底下的小吏拿着账册，向着他禀告道。
“哦！”金三锡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居然是无主之地，那更是少了麻烦。
这地租的，他真是血赚。
“那如此，我们就测地筑界吧！”
……
三日后，随着测地的完成。
王拱辰、李天宝和金三锡三人，在“向南”号上，达成了一份载入史册的租地协议。
史称“涯月租地协议”！
双方签字画押。
高丽礼部郎中，耽罗岛都监金三锡，将耽罗岛西海岸一千亩荒地，以每年三十根小金条的价格，租给了时任大宋兵部司郎中、访日使团正使的王拱辰。
为期六十年。
协议完成之后，王拱辰和李天宝立即将此事奉奏给了赵祯。
同时，又在这半岛开始修筑一些简单的围墙栅栏。
李天宝的舰队在这里一停就是五日。
“李将军，咱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几天了，该启程去日本国了。”
“修筑海军基地的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王拱辰也还没忘记这次出海的主业是什么。
“嗯。”李天宝也点头同意，在这里简单划界筑墙立碑后，事情也基本完成了。
在这里耽误了几天后，北海舰队三十艘大船又重新扬帆向东，浩浩荡荡地朝着日本国而去。
第五十七章 黑船事件
三月初一，海上晴波万里，一片祥和。
三十艘黑色巨船，大帆高悬，缓缓地逼近着日本国的博多城，也就是后世的福冈市。
博多城位于日本九州岛的西北部。
其隔着对马海峡，与对马岛相望。而对马岛的北面，就是朝鲜半岛了。
这是日本国与高丽、大宋通商的重要节点城市。日本国内的商船，都是先集中到博多城，然后再跨海峡抵达高丽，乃至大辽大宋。
当然，也有商船直接从博多城横跨东海，抵达大宋。
“李将军，还在想着对马岛呢？”王拱辰扶着栏杆，看着远处大海。
“嗯，这岛的位置真好啊！”
“还想建个海军基地？”
“当然！”李天宝肯定地说。
“李将军还是先将耽罗岛的涯月海军基地建设好吧！不要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
“也是！”李天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不过，我还是得上奏一下官家，这对马岛大宋一定要找机会占了！”
“北接高丽，南连日本，真乃要冲之地！”
“李将军也是会思考大局的人呐！”王拱辰呵呵一笑。
……
“王郎中，李将军，前面就是博多城了，已经看见海岸了！”很快，“向南号”上的瞭望手，便传来了已经抵达博多城的消息。
“哦！我来看看！”
李天宝和王拱辰两人走上了瞭望台，眺望远处隐约出现的博多城。
半个时辰之后，大宋北海舰队的三十艘大黑船，在李天宝的指挥下，进入了博多海湾。
然后缓缓地停在了海面之上。
三十艘黑色军舰横向排开，紧紧地对视着岸上的博多城。
李天宝按照官家给的进港要求，已经让北海舰队进入了作战状态。
所有舰船的床弩上都已经推入了弩箭，森寒的箭头，冰冷地指着前面的博多城。
其中一部分还是带雷火弹的开花箭。
甲板上，兵士们持弓带刀，准备应战。
“李将军，我这是要出使日本，不是要进攻日本啊！”舰队一进入博多湾，李天宝就开始了一些他王拱辰看不懂的操作。
“李将军？”
“王郎中，实不相瞒，这都是官家要求我做的哎！”想了一下，李天宝也不打算瞒着王拱辰。
“官家的要求？”
“不过放心，官家没让我进攻日本国。”
“既然是官家的要求，那必然是大有深意，李将军从命就是！”
“我就在后面看着。”讲到这里，王拱辰也不敢再多言了。
“多谢王郎中的理解了。”
……
此时的博多城的百姓，也发现了海湾上出现的舰队。
“好大的船！”
那巨大的黑船，着实震惊到了他们。
特别是那万石巨舰“向南号”，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大船。
不过那一字排开的阵型，也象征着来者不善！
“快！快去找藤原城守！”
“当……当……当……”博多城里敲响了沉寂了很多年的锣声。
提醒着居民赶紧躲回家去。
“这是海匪来了吗？”
“海匪？海匪哪有这么大的船！”博多城的居民，踩着木屐，站在海岸上，指着李天宝的舰队。
“不会是高丽人打来了吧！”
“高丽人，怎会有这样的船！”博多城的居民也不相信这是高丽人的船。
他们没有的东西，那穷酸高丽人怎么会有呢！
看热闹的居民，在海岸上好奇地讨论着。
同时也有武士身着轻甲，骑着矮马来到了海岸上。
“将军，弩箭已经准备很久了，要齐射一波吗？”李天宝旁边的副将提醒着他。
“不用！”李天宝摇了摇头，“就这样警戒着。”
……
“王郎中，李将军，日本人派使者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博多城的城守藤原新光，派遣自己堂弟藤原康一乘着小船，紧急地靠近了舰队。
“这是大宋的船？”
看着这一艘艘大船上挂着的大宋旗帜，藤原康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大宋舰船不约而至，到底要做什么呢？
咱们跟大宋好像也没什么冲突吧！
“让他上船！”李天宝吩咐道。
不一会儿，藤原康一便登上了李天宝所在的“向南号”。
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么一艘万石巨舰，也让这位藤原康一惊惧不已。
大宋的造船工艺已经到达此等地步了吗？
还有船上那一架架床弩，真是让人遍体生寒！
“藤原康一见过大宋的将军。”看见李天宝被众人拱卫在中间，藤原康一就知道他是这里的主将。
“转述一下这鸟语！”藤原康一并不会汉语，李天宝也不会日语，幸好王拱辰的出使团中，还是带着翻译的。
……
“我乃博多城城守藤原新光之弟藤原康一，特意前来拜见大宋将军！”
“哦！哦！”李天宝点点头，然后继续，“吾乃大宋北海舰队统帅李天宝。”
“见过李将军！”藤原康一道。
“奉大宋皇帝之诏令，护送大宋使团出访你国！”
……
两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流，藤原康一也弄清楚了李天宝他们的来意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大宋的舰船，只是来护送使团的。
“李将军不必担心，到了日本国，海面上都是很安全的。”
“我不担心，我的船坚弩利！”
“这……”藤原康一一时无语。
“那……不知将军现在能将舰队撤出海湾吗？”
这些停留在海湾的大黑船，已经在博多城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李天宝看了藤原康一一眼，却是没有任何回复。
“告诉你家城守，我的舰队现在需要淡水和酒肉，先让他赶紧派船送过来。”
“啊！”李天宝忽然的强盗般勒索，属实让藤原康一震惊！
但李天宝现在仗着舰队，十分强势，藤原康一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也行！”
想了一想，便答应了。
这些东西并不贵，就是送到这些船上有些麻烦。
“那你尽快去弄吧！”
……
黑船一直停留在海面上。
期间又有几艘船想靠近舰队，却被犀利的巨弩直接逼退了。
“什么，他们是大宋的使团？”
“大宋？”
“宋人怎么来了？”
回到博多城的藤原康一将大宋海军舰队的消息，尽数跟着藤原新光说道。
“这竟然是大宋的舰队，真是好生气概！”听罢藤原康一的话，藤原新光也是赞叹的。
不过此次来日本，居然是为了护送使团。
“速派快船，将此消息传到京都去！”
“不过，大宋派使团和巨舰而来，恐怕是为了最近之事吧！”此时的藤原新光，忽然想起了最近发生在日本一些事情。
还是跟大宋有关！
“定是为了那些商贾而来的！”藤原新光肯定道。
第五十八章 前往平安京
“留五艘船舰在博多湾，其余船只撤到海面上。”
博多湾是一个良好的海湾，两面环山，一面有个不大的海口，可供船只进出。
还有一面就是博多城。
整个博多湾，就像少女在张开双手拥抱大海。
又像是一位士兵在伸出双手，紧紧地将海湾锁在怀里。
从军事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地形，是非常有利于博多湾的防守。
只要在海湾口两边的山上架起大炮，就可以封锁住整个海湾，然后实现关门打狗。
不过这个年代，是没有大炮的。
这样的封锁方式，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没有大炮，也并不意味不能在海湾口处对海湾进行封锁，其实只要派出几艘大船堵在海湾口，也可以实现这样的目的。
只不过可能会麻烦点罢了。
李天宝在博多海湾秀了一波肌肉之后，很理智地将舰队主力撤到了海上。
自己的这些巨舰，船大，灵活性差，真要是在海湾作战，估计真的会被那些蜜蜂般的小舢板叮咬得头破血流。
只要回到风高浪大的大海上，才是能充分发挥己方舰队威力。
李天宝虽然是个泼皮性格，但是在海军指挥能力上，那绝对是天赋异禀。
在东京训练营的时候，他就展现出了极高的海战天赋，在各种海战推演中，甚至能与赵祯相坐论道。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大船在这里不可久待。
李天宝能做到北海舰队统帅的位置，那可不是他会拍马屁，也不是赵祯昏了头。
当初在东京的时候，官家也给他们上过很多海军课程，他都是很快就能完全领悟。
同时，在海军对外扩张的认知上，他又没有那种迂腐的保守气息，反而乐于在外面坑蒙拐骗。
这种泼皮性格在赵祯看来，更加适合开拓时期的海军。
……
在黑夜来临之前，“向南号”带领着二十四舰船，又缓缓出了海湾，然后驻泊在海上。
留下五艘大船，继续威慑着博多城。
“李将军，如今已到日本国，我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但我暂时不能奉陪了。”
王拱辰知道，李天宝也是有着自己的任务。
但不管如何，他的任务就是去质询日本国倭王。
“王郎中，现在才到博多城，过两日，我就将你送到京都附近。”
博多城距离京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李天宝的大船可以直接北上，然后靠近京都附近的港口，这样王拱辰会更加方便点。
“这……也就算了！”王拱辰看着脚下的大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李天宝的好意。
“李将军的事情，恐怕也会不少，还是算了。”
“待在这里，我怕我的任务完成不了。”王拱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得出来，按照李天宝的阵仗，他的大船一旦逼向京都，在日本人看来，自己这个使团就不是去京都出使了。
而是宣战！
“我走陆路前往京都。”
“明日，就跟博多城的城守接洽一下。”
此时的王拱辰，在国家外交上依旧秉着士大夫的谦逊态度。
……
第二日，王拱辰乘着小船，在博多海湾登陆，然后朝着博多城行进。
一边还有藤原康一相陪。
听闻大宋使团要在博多城登陆，再前往京都，藤原康一心里微微一喜。
这大宋使团，好像恶意也不是很大。
至少不是乘着巨舰逼向京都。
“王郎中，一路保重！”李天宝向着王拱辰致意。
“我等着状元郎归来！”
“谢李将军了。”王拱辰抱拳致敬，这些天与李天宝的相处，他也明白了李天宝是个豁达可交的汉子。
他也暂时放下了他那文人的傲气。
“李将军，斗胆问一下，若是我在日本国出事，请问官家可有指示！”
临别之际，王拱辰突然把李天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什么……”李天宝有些诧异，王拱辰居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出事？出什么事？”李天宝又问了一句。
“例如，被扣押了。”
“就像苏武一样。”
“苏武？他是谁？”王拱辰跟李天宝讲起这些文化上的事，就纯属对牛弹琴了。
“汉朝时，一个被匈奴人扣留的使者。”
“那这样啊……”李天宝沉吟了一下，“若是王郎中在日本被扣押，我的任务就是救出王郎中。”
“真的？”王拱辰疑问道。
“千真万确！”
“你有信心将我救出来吗？”
“没有！”李天宝直接摇了摇头，很是干脆，他这些海军最多在海上给日本人捣乱。
或者直接攻打港口城市，再上去劫掠一番。
若王拱辰被扣押在京都，他又怎么能救得出来。
但是官家也明确告诉了他，想办法尽量救！
“放心，日本人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李天宝笑着道，“大宋与日本，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
“不过我真把握不住你将要做什么？”
“若是你连累我王拱辰惨死京都……”王拱辰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至于不至于！”李天宝连连摇头，官家是让他来这里耀武扬威的，不是让他对日本国宣战的。
“若是我死在京都，你又该如何？”
“将你的尸体抢回来！”李天宝双手一摊，哈哈一笑。
“我的尸体，要之何用！”王拱辰摇了摇头。
“王郎中，你的大宋使团可是我大宋的脸面。跟你说实话，若是大宋使团被害，我这北海舰队，自当是对倭人宣战了！”李天宝严肃道。
“哦……”听到这里，王拱辰反而笑了起来。
“这样，我若是死在这倭岛，也是坦然无畏了！”
“诶！王郎中莫要说这些了。”
“李将军，还烦请你一件事。”王拱辰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什么事？”
“若是我被囚在倭岛，还请将军不用管我，直接破敌即可！”
“吾等自知守节！”
……
藤原康一陪着王拱辰在城守府见到了城守藤原新光。
第二日，藤原新光便安排马车载着王拱辰等一行人向东北而去。
在那里，他们将渡过海峡，到达日本主岛。
然后再乘坐车马，一路北上，抵达日本倭王所在的京都。
十一世纪的日本正处于平安时代。
京都又叫做平安京！
不过，此时正在掌握日本大权的，并不是倭王，而是日本最大的外戚——藤原家族。
北海舰队抵达的博多城，这个日本最重要的商贸城市，城守藤原新光其实也就是藤原家族的人。
第五十九章 欺软怕硬的倭人
从九世纪以来，到现在的十一世纪，两百多年的时间，倭王一直大权旁落。
日本国的权力一直都是在外戚藤原家族手中。
而藤原家族能攫取倭王权力两百多年，自然也有着他的方法。
首先，藤原家族会保持与倭王的世代联姻，两百多年来，历代倭王的王后都是藤原家族的族女。
这些族女生下的孩子，在藤原家族的帮助下，又会成为下一代倭王。
世世代代，倭王都是藤原家族的外孙。
然后倭王幼时，由太政大臣，一般就是藤原家族族长，代行政事，太政大臣又称“摄政”。
等倭王年长亲政后，“摄政”改任“关白”，再继续辅助倭王总揽政事。
这样，倭王长期以来，就是一个傀儡。
日本国两百多年来的这种外戚当政，又被叫做“摄关政治”。
在上任族长藤原道长时，藤原家族达到了极盛状态。
这任族长藤原赖通期间，藤原家族依旧鲜花似锦。藤原家的族女藤原嬉子已经为后朱雀倭王生下了王太子。
这位王太子也将在藤原家族的帮助下，成为未来的倭王。
……
王拱辰的车队，顺着日本国的官道，迅速地向着平安京靠近。
而另一边，李天宝带着舰队，在博多城耀武扬威几天后，就离开了博多海岸。
然后顺着海岸线，向着东北边慢慢前进。
沿途经过几个小城市，李天宝都要停下来炫耀一番。
后面跟着的藤原家族的船只，都紧张得直冒汗，他们捉摸不透这大宋的舰队，到底要做何事！
半个多月之后，就在王拱辰刚到京都之时，李天宝在出云国附近撞到了一支日本人匆匆组建来的舰队。
大小舰船一共四十余艘。
“将军，怎么办？”甲板上，看着乱糟糟的倭人的水军，随军副将问着李天宝。
“怎么办？”李天宝其实也不知道该是如何！
这打吧？他其实没有这个任务的。
这不打吧？那显得自己这舰队太纸老虎了。
“不用管他们，我们保持自己的阵型，别跟他们撞上就行！”李天宝还是决定不理会这些倭人的舰船。
李天宝无心开战，而另一边，这些倭人看着李天宝的舰队，也不敢放肆。
纷纷扭动船只，掉头往后撤。
李天宝不战而退倭人水军之后，想了想，也开始掉头返回。
不过当他们慢慢吞吞地回到博多城海岸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大轮田泊开来的日本国水军主力。
大轮田泊是离着京都最近的一个大港口，日本国水军的主力就停在这里。
惊闻大宋的海军在博多附近骚扰，当朝关白藤原赖通立即派遣藤原家族的大将藤原忠一，将大轮田泊及其附近的水军集结。
然后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博多城。
最后，两支舰队在博多城近海相遇，并相隔四五里对峙着。
“将军，倭人舰船三百余艘，恐是来者不善啊！”
“我看的出来！”李天宝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日本国大大小小的各式战船，眉头紧锁。
倭人的战船虽然都不大，有些这是载着十几人的小舢板，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蚁多可以咬死象！
李天宝丝毫不敢大意。
而另一边，发现了宋人黑色巨舰的藤原忠一也小心翼翼起来。
宋人舰船实在太大了，那其中最小的一艘战舰，都不是他们任何一艘船能企及的。
这样的大船，他们怎么打呢！
……
“往外海撤！”双方僵持了一下，李天宝首先下令船只转向。
大宋国的舰船虽然数量少，但是体积大，在大洋中扬帆纵横，才是他们的优势。
“离他们远点！免得被缠上！”
现此时，李天宝决定先深入大洋，免得被这群野狗咬上。
……
“他们跑了！”
“宋人逃跑了！”
“快追！”
正当李天宝往深海转向的时候，对面的日本国舰队却爆发出来巨大的呼啸。
他们看见威风凛凛的宋人舰船，居然转向了。
在他们看来，转向，就意味着宋人在害怕！
他们就是在逃跑！
逃跑！
“追！”水军大将藤原忠一见此情形，毫不含糊，立即下令追击。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
藤原忠一看着自己这三百多艘舰船，又看着正在“逃窜”的宋人舰船。
刹那间，刚才的忧虑一扫而空。
现在，信心满满。
“将军，倭人加速冲过来了！”
此时，“向南号”上的李天宝和几个副将，也发现了日本国舰队的情况。
“看来，我们一回转方向，他们就认为我们是在逃跑！”
“官家说得没错，倭人就是欺软怕硬！”
“他们这是宣战了！”李天宝冷冷道。
“那我们？”副将问道。
“命令所有舰船继续向外海撤，同时待敌寇进入攻击范围，全力攻击。”李天宝也再仁慈。
虽然官家让自己不要轻开战端，但是奈何这倭人不上道啊！
是他们在挑衅的！
“向南号”是北海舰队的旗舰，李天宝话毕，旋即，攻击的旗语在旗台上打了出来。
“将军，旗舰发出了攻击令！”
随着旗语的打出，所有的北海舰队船只，都看到了攻击的命令。
“床弩手，瞄准。”各个舰船的舰长，看到旗语，无不紧张起来了。
他们的大战终于来了。
在这里晃荡了这么多天，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海面上，宋军舰船正在九十度右转外撤，而日本国的舰船却如疯了一般地往前冲。
很快，跑在最前面的倭人舰船，就进入了北海舰队一些军舰的打击范围。
“全体准备！”
“听我号令！”
弩手此刻都是全神贯注。
“放！”舰长一声令下。
“放！”
“砰……砰……砰……”
然后，每个舱室中，早已准备好的紧绷着的弩弦，猛然释放，卷起一阵阵烈风。
然后砸向那些鲁莽的日本国舰船。
“继续！”
随着日本国舰船的不断靠近，北海舰队的舰船一艘又一艘地进入了战斗中。
“放！”
“装！”
每艘战舰上，所有舱室的弩手都在有条不紊地重新装箭，然后转动绞轮。
“放！”
“放！”
一波波弩箭铺天盖地地朝着对面的日本国水军舢板上砸去。
每艘舰船都是独立作战单位，只要弩箭填装好了，就会齐射而出。
特别是一级战列舰“向南号”，每一侧有四层床弩舱室，一轮齐射就有五十支巨大的弩箭飞出。
恐怖如斯！
“打得不错！”
看着这一波波齐射而出的弩箭，然后猛然把一艘艘小舢板砸得血肉飞溅，木骨崩坏，李天宝不禁赞叹道。
果然，自家日常的训练没有白费，大家的弩箭都没有乱飘。
还有海上的那些海匪没有白刷，现在真正大战的时候，也没有太慌张。
“继续！”
第六十章 博多海战
大宋的床弩威力很大，大宋的海军床弩威力更大。
大宋海军的床弩在齐射的情况下，威力更是如九天雷霆降世，让人惶惶不安！
至少，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国舰船的兵士，是这样感觉。
只要听见“嗡嗡”的响声，他们就要祈祷这“雨”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这雨不是普通的雨。
而且夺魂索命的箭雨！
日本国舰船，只要是被箭雨扫中，就会被打成一个筛子。
然后血肉横流，惨不忍睹。
天空中飘来的箭雨一阵一阵的，更是让前面的兵士压抑得发狂！
后面的藤原忠一死死看着这恐怖的海面，默然不语。
宋军这哪是在逃窜呢！
这是在勾魂！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顶。
“擂鼓！”
“往前冲，冲过去就没事了。”
弩箭也有打击盲区，那就是靠近船只两侧的地方，因为太近，弩箭反而打不到。
当然，到了这个距离就要开启接舷战了。
“将军，倭人船只在快速逼近！”
就在李天宝的北海舰队肆意地打击着日本舰队的时候，一边的瞭望兵，向李天宝报告着最新的海上情况。
“看到了！”
“提醒一下，该是换开花箭了！”
随着日本舰船的靠近，北海舰队的弩箭也要更换一下了。
在近距离的时候，使用开花箭，能造成更大的杀伤人。
“砰……砰……”
“向南号”的弩手，也率先打出了开花箭。
带着雷火弹的直接砸向了最近的一艘日本平底帆船。
“轰隆！”
“轰隆！”
……
帆船上传来密集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放！”
各个大舰上，开花箭纷纷射出。
然后，有些直接点燃了日本帆船的船帆，将帆船变成了火船。
有些在甲板上猛然爆炸，溅射的铁钉铁珠子，打得倭人鬼哭狼嚎。
刚刚经受恐怖箭雨洗礼的日本水手，又猛然遭到可怖的爆炸。
一些人当场惊厥，晕入海中。
“准备接舷战！”不过，战场还是超乎了李天宝的预想。
倭人的舰船冲来的速度太快了。
很快，便要进入接舷战的环节。
当年在东京受训时，官家就强调大宋海军要尽量避免接舷战的出现。
而是尽量要以远程武器，持续地对敌打击。
虽然接舷战是勇气的体现，但是也会造成很大伤亡。
而且，指挥官容易失去对战场的掌控。
“弓箭手。”
随着倭人的靠近，大宋海军的舰船上，床弩组之外的所有水兵，拿起弓箭开始对日本船只射击。
“簌簌簌簌……”
箭矢飞窜。
虽然威力没有床弩恐怖，但是奈何数量恐怖，一些刚刚从船舱中露头的倭人，当场就被射毙！
到了这个距离，宋军能向倭人射箭，同样，倭人也能向宋人射箭。
只是大宋海军兵士站在高处的甲板，居高临下，甚至还有硬木女墙相护。
大宋兵士，更加舒服安全一些。
“命令，所有舰船，向旗舰靠拢。”
“然后列阵！”
随着日本国舰船的靠近，大宋北海舰队船坚弩利的优势，逐步开始消失。
而日本舰队人员众多的优势，开始在放大。
作为北海舰队的统帅，李天宝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
北海舰队一边应战，一边向着外海应战靠拢。
“将军，已经有倭人登上了我方舰船。”
倭人舰船小巧轻便，速度快，躲过了床弩和弓箭的打击之后，他们便贴上了北海舰队的船只。
“不用管，主力往大洋撤！”李天宝也意识到了，此战他们的损失是在所难免的了。
倭人的船只一旦靠近北海舰队的大船后，立即就会甩去锁钩，然后向上攀爬。
虽然这个过程中会损失惨重，但是总会有一些倭人能攀爬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场场接舷战爆发在了甲板上。
大宋水兵虽然一次次打退了倭人的进攻，但是自身的伤亡也在直线上升。
“这些倭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性格勇烈。”李天宝看着附近一艘舰船上的搏杀，不禁感叹。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旗舰的“向南号”也开始遭到倭人的侵袭。
“让舰上的床弩营，所有人准备接战！”
“向南号”有一百组固定床弩，不过遇到大战，舰船一般只会有一面对敌，所以船上只有五十组的操作人员。
而受制于排水量，每组操作人员也被精简到了三人，不过这样一来，床弩的发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
但即使如此，操作床弩的也有一百五十人。
加上后备人员，床弩营一共有两百人。
“是！”
两百人的床弩营，旋即转为刀弓兵。
持弓又握刀！
而此时，大宋的北海舰队，也已经到了生死成败的关键时刻。
“敌人也差不多了！”不过，现在的李天宝反而更加冷静。
看着海面上漂浮着的倭人尸体，还有那破碎的船只，李天宝知道倭人也是损失惨重。
两百艘舰船，单是毁在床弩上的，就有六十多艘，船上的人员，几乎都被打成了破尸。
三十艘大宋军舰，平均每艘打掉两艘日本人的船只。
剩下还有十几艘艘，是靠近大宋舰船后，被弓箭手扫杀的。
……
大战在继续。
……
“哎！”
“传令！”
“所有舰船的床弩营，停下床弩，全部进入接舷战！”过了三刻钟后，李天宝又对所有舰船下令道。
李天宝看着那些迟迟不退的倭人，心里甚是无奈。
说实话，现在他有些不想打了。
不管今天他消灭了多少日本舰船，一旦他今天覆灭在这博多海，那大宋的脸面真的就是丢尽了。
他就真是有负官家的器重。
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些倭人也是死战不退，或者是说被自家的床弩逼着退无可退。
一旦后退，又要被宋人舰队扫杀一遍。
所以，他现在停下床弩，让倭人有路可退。
同时加强船只防御，让倭人无路可进。
……
“藤原将军！咱们已经夺得了三艘宋人巨舰。”
“嗯！”听着手下的汇报，藤原忠一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但是旋即又沉入了纠结阴冷当中。
到目前为止，他们损失的舰船已经达到了八十余艘。
近半的损失，他已经很难对族长交代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的接舷战中，他们损失的水兵数，也在节节攀登。
小船对大船，低船对高船，使得一开始己方的攻击就颇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