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夜遇熟人
李自在又一次怔住了,心道:此真神人也!等他回过神儿来,用宝剑划空赤莽肚俯,一颗硕大的蛇胆滑了出来,他用剑尖轻轻划空蛇胆外皮,里面竟然有一个石片。李自在将四个仆人的尸首就地掩埋后,便下了山,找到一条小溪,用水清洗这个石片,想不到竟是一块上古的玉珏!
李湘君将这个得之十分不易玉珏取了下来,交给了丫鬟,又在丫鬟耳边叮嘱了几句。丫鬟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前厅,将小玉珏亲手交给了高进,并在高进耳边低声言道:“这是我家小姐随身佩戴之物,玉珏在身,百毒不侵。”说罢,便高高兴兴地回阁楼复命去了。
李自在一看,哎呀,我这闺女也特意的大方了,但又一想,反正高进是自己的姑爷了,将来自己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小两口的,老头儿想开了,也就更加高兴了。
高进与李湘君互换了定情信物,司空耀、李自在等人十分高兴,又重新换了宴席痛痛快快地饮酒畅谈。
夜色已深,南宫俊瞅了瞅窗外,窗外是一片漆黑,了无生息。
“你有心事?”嫣红坐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不错,今夜我要办一件大事。”南宫俊声音很低,好似喃喃自语道。
“我不该问什么事,只盼你一切小心。”嫣红的心已经全部交给了南宫俊。
“好!嫣红,你在屋里等我,五更天之前,我必回来。”南宫俊说罢,起身穿戴整齐,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斜肩系在身上。
嫣红看着他,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心里却担心的紧。
南宫俊来当窗前,探出头来左右上下看了个遍,见四下无人盯梢这才放心大胆地翻过窗户,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其实,自从上次绿牡丹的那次考验之后,南宫俊取得了血手盟的信任,因此,原本安排的盯梢人员已经悄悄撤下了。南宫俊按着伙计所说的方位,接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奔去,跑出去约么十来里地,眼前果然有一道山岭挡住,这山岭不高,却直上直下,面对自己的一面寸草不生,就连山坡也好似被人铲过似的,没有一处可攀爬借力之处,真好似一座天然的城墙,这就是断崖岭了。
南宫俊左右瞧了瞧,这断崖岭绵延数十里地,根本望不到边际,想要绕过去,那太耗费时间,于是他左挑右选,找了处断崖岭相对比较矮的地方,原地运足内力,舌尖抵住上牙堂,双脚猛然点地,身子拔地而起两丈五六尺高,要跃上断崖岭还差二尺来高,别看就二尺的差距,要想多跳起二尺来,实则是十分的困难的事情,要不然高人和一般人为啥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南宫俊很清楚自己轻功的实力,因此,早做了打算,就见他身子腾空瞬间,双手猛然附在涯壁上,就在这一瞬间,南宫俊使出内力,用双手吸住崖壁,这可不能坚持多久,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再看南宫俊使出一招珍珠倒卷帘,双腿猛然往上摆了出去,双手也猛力推了崖壁,身子借着惯性恰好落在了山崖之上。就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站在崖上往四下了仔细瞧看,却什么也看不到,或许是夜风吹的灌木摇曳,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南宫俊轻嘘了一口气,心道:那伙计说的果然不假,这么高的崖壁,平常人根本就上不来,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幸亏他跟高进学了几招,尤其是内功根基有了大的提升,才能使出“珍珠倒卷帘”这一绝技。
南宫俊继续前行,他飞身跳下断崖岭,猫着腰,施展轻功继续往前奔跑。大约过了跑出去二十多里地,眼前被一条蜿蜒的山脉拦住了去路,这山高不见顶,又是黑夜,上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心道:这应该是长蛇岭了吧。
于是,他在山脚下四下查探,果然在不远处有一泓潭水,在月光的映射下,宛如一块巨大的镜面。南宫俊脱去外衣,用油纸包好衣服,捆在后背上,一个猛子便潜入了水底。这水潭非常深,他潜下去估计有两丈多深后,双手才摸到潭底的石壁。从外面看水潭平静如画,可一旦潜入水底,就觉得暗潮涌动,一股股水流不断冲击着南宫俊。南宫俊心里明白,冲击力越大说明自己离着泉眼就越近,于是他抖擞精神,顶着水流继续往内力爬去,果然,爬不到一丈来远便来到了泉眼的位置,这泉眼还真不肖,完全能容得下两个人同时进入。这座山本就与洞庭湖连在一起,山下被湖水浸泡,很多自然暗道就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有时候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南宫俊在钻入泉眼中,继续往前爬行,大约爬出去二十多丈远,这才又从另一端钻出了泉眼。等南宫俊身子一出泉眼,整个人好似突然会飞一样,身子在水的浮力下,便迅速浮上了水面。
南宫俊悄悄上了岸,简单擦了擦身子,便又穿戴整齐,无意间一摸脸儿,哎呀!不妙,“妙手神通”范熬臣给他做的那张假脸在水的冲击下,已经褶皱,甚至脱落了,南宫俊环伺四周,见没有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心道,反正在血手盟里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目,这次又是去破庙,以真面目示人当无大碍,于是把假脸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里。
此时,顺着夜风,隐约听到山顶上有些声音,自己倾听,才听清原来是把手长蛇岭的人在划拳行令之声,想想这座孤山,前后不见人烟,除去喝酒又还能做什么呢?南宫俊收拾妥当,刚要拔腿前行,就听有人低声笑道:“妙!真妙!实在是妙!”
南宫俊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登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回头一看,在水潭一侧站着一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不知道,南宫俊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说话,万一是血手盟的人,自己的身份立时就得暴露啊。
就见那人朝着自己走近了几步,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身白衣,哎,相当帅气的一个小伙儿!隔着几步远,就散发出一股幽香,这不是白云飞吗?
南宫俊惊愕地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白云飞笑呵呵地言道:“我就是说嘛,皮不休哪来这么好轻功?又哪来这份定力?”
南宫俊也笑道:“想不到转眼之间,你我都已经投靠了血手盟,今后在盟中还望白老弟多加照应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白云飞脸色一沉,施展轻功便往远处奔去。南宫俊也紧随其后,不肖一会儿便奔出二十多里地,就看白云飞在一块大石头前面停了下来,转首对着南宫俊言道:“此地乃是五龙山外延,你到这里来所谓何故?”
“哦,我在招贤馆待着实在是憋闷,想趁着月色出来溜溜,嗬,想不到大山里的夜色别有一番景致。”
“哎,你别跟我扯闲白,南宫大哥,莫非你真把当做了叛徒不成?”白云飞一脸严肃的问道。
“那么你跟绿牡丹……”南宫俊没有往下说。
“那纯粹是机缘巧合,你还记得白虎堂点兵那一日吗?”白云飞问道。
“当然记得。”南宫俊言道。
“那一日,沈铎沈大侠带着我和我的三位师弟一起在西门外埋伏,血手盟的大批杀手押着百万两黄金正是从西门逃出临安城的,西门的守将竟也是他们的人,我们一路跟踪,想不到血手盟做事甚是缜密,竟然派出好几伙儿绿林好手断后,我们几人中了埋伏,敌众我寡,但我们没有畏惧,没有退缩,而是与他们殊死搏斗,大约打斗了一个多时辰,我的三位师弟都惨遭杀害,沈大侠和我也多处受伤,情况危机之下,我二人只好往回突围,奈何贼人众多,武艺也都不弱,将我二人打散了,我从飞云浦跌下山崖,幸好落到水潭中后便失去了知觉。”
“哦?”南宫俊听到很入神。
“等我醒来时,是在一个精美的闺房里,我被人救了,而救我的人就是绿牡丹。”白云飞说道。
“所以,你现在决定效忠救命恩人绿牡丹了?”南宫俊没有好气的问道。
“你错了,这绿牡丹亮出血手盟红面使者的身份后,邀我入伙儿,我当时灵机一动,便假意答应,实则是想探出失窃黄金的下落。”白云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那么你探听出来了?”南宫俊急忙问道,双眼不住地打量着白云飞。
白云飞从容淡定地点了点头,低声言道:“不错。”
南宫俊听罢内心真是欣喜万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抱着双臂,冷眼瞧着白云飞问道:“黄金在何处?”
“一百万两黄金,一半藏在了大兴钱庄,一半藏在了藏宝楼。”白云飞答道。
“大兴钱庄!”这大大出乎南宫俊的意料,他继续追问道:“大兴钱庄有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一家?藏宝楼又在何处?”
“大兴钱庄开遍大江南北,稍大一点城镇均有钱庄的分号,而我说的则是总店,就在岳阳城内,独此一家。这钱庄从表面来看是一家规规矩矩的生意,实则是被血手盟控制着,血手盟就是靠着这个钱庄,运作整个血手盟的不法勾当。”
南宫俊听罢又是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大兴钱庄的真正东家竟然是血手盟,难怪血手盟能够在短短四五年间就能迅速崛起,控制了大半个武林势力,要不是有大兴钱庄这个钱袋子撑着,发展势头焉能如此迅猛?
白云飞此刻向他说的信息都是血手盟的绝密,血手盟的人绝不会轻易将这些信息告诉外人的,南宫俊心中有些愧疚,想来方才一直误解了白云飞,白云飞还是白云飞,若再针对人家,岂不寒了兄弟的心?想到此,南宫俊主动走上前来,双手握住白云飞的手,柔声言道:“好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哎,南宫大哥,何来的委屈?”白云飞一脸毫不在乎。
“那天你出事后,我兄弟高进着实为你担心,他只身前去救你,可惜只救出沈铎一人,你那三位师弟也遇害了,我们都以为你也……,大家都很伤心,哦,不说这些,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南宫俊说道此处,竟双眼湿润了,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我就算是死了,也是笑着死的。”白云飞低声笑道。
“快别说丧气话,哦,对了,藏宝楼在何处,你可打探到了?”南宫俊又问道。
“没有,血手盟对藏宝楼的嘴巴封的很严,极少有人知道藏宝楼真实的所在。”白云飞言道,“对了,皮不休的面具是谁做的?可真是以假乱真了。”
“兄弟,难不成你忘了,咱们南苑有一位了不起的易容大师‘妙手神通’范熬臣’呀,皮不休早死多时,范熬臣将他面皮剥下来,用特殊的药水泡制后,便做出了这副假面。”
“妙哉!妙哉!”白云飞言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哦,那么你混进血手盟就是为夺回黄金么?”
“兄弟,你有所不知,夺回黄金只是其一,当今天子恨透了血手盟,下了死命令,要高进一个月内夺回黄金,剿灭血手盟。”南宫俊如实言道。
“剿灭血手盟?谈何容易。”白云飞有些不屑地言道。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南宫俊言道,“只要查出藏宝楼的所在,得到盟单蓝图,那么就能够将血手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盟单兰谱?”白云飞听罢脸色稍变,但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言道:“若是真能够得到盟单蓝图,那么血手盟的人就真的无处遁行了。”
“嗯!兄弟,现在你我二人联手,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查出藏宝楼的位置所在,得到盟单兰谱。”南宫俊越说越自信,越说越兴奋。
第四十五节:身临绝境
白云飞听罢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看着南宫俊不住地摇头。南宫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心道:这白云飞怎么性格有些变化呀?原来的白云飞温文尔雅,相当的有礼貌有素养,这个白云飞说话却有些轻佻,甚至还有点狂。
就看白云飞笑声止住,瞅着南宫俊言道:“凭你也能拿到盟单兰谱?真是白日做梦!”
南宫俊听罢,心里非常不痛快,言道:“白老弟,你怎能如此说话?事在人为嘛,为了剿灭血手盟,纵然是冒着生命危险,我南宫俊也义无反顾。”南宫俊此刻神情庄重,颇有义士风范。
“好!好一个‘义无反顾’!”白云飞的笑令人厌恶,甚至有些邪恶。
南宫俊突然感觉到一丝惊诧,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白云飞,仔细的瞅着他,带着七分质疑、三分怒气地言道:“看来你不是白云飞!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这位“白云飞”又是一顿哈哈大笑,指着南宫俊的鼻子言道:“你还不算蠢到家,今天姑奶奶让你死个明白。”说罢,双手一拍,就见巨石后面突然窜出五个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儿,在“白云飞”身后一字排开,个个面目狰狞,看样子这些人已经在此地埋伏多时了。
南宫俊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刹那间就觉得自己已经身陷绝境,他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始终没有通过血手盟的考验,原来自己一直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此时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唯悔恨自己未能完成任务。
就看有一个瘦子得意地走出了人群,
就看队列之中走出一人,此人长相真够难看的,一对小耗子眼儿,叽里咕噜乱转,眼眶子很高,上面有两撮儿狗眉毛,鹰钩鼻子,扇风耳,瘦瘦身材,个儿不高,身上穿着深色的衣衫。此人朝着南宫俊呲着大板儿牙一笑,言道:“皮大侠,哦!不对,应该是南宫大侠,还认得小人么?”
南宫俊搭眼一看,嗬!此人正是招贤馆的伙计,只不过这次他的腰杆子挺的笔直,一对小眼珠炯炯有神,原本温顺的脸,此刻多出几分奸诈和狰狞,他哪是什么招贤馆的伙计,实则是绿林道恶名远播的强盗。南宫俊看了他多时,突然冷哼一声,言道:“真是领教了,想不到你倒是很会装孙子像!”
那伙计听罢登时怒火中烧,指着高进的鼻子言道:“南宫俊!你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敢混入我血手盟摸底儿,殊不知我血手盟高手如云,随便出来好一个对付你便已足矣。”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定了瘦瘦的身躯,问道:“认识你家二爷么?”
南宫俊冷哼一声,笑道:“似你这等无名之辈,我南宫俊还真不晓得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
那伙计也不生气,呲着大板牙言道:“行,别的不说,官差我见多了,像你这么有胆子却不多见。也罢,让你死个明白,瞧见后面那四位了么?”
南宫俊瞅了瞅假“白云飞”身后的四个汉子,言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对喽!‘太行五霸’你听说过么?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哥们儿。”伙计笑道。
南宫俊一听“太行五霸”这四个字,不禁又是一惊,绿林道上有很多高手,其中便有“太行五霸”这么一号,他们横行北方,专干些打家劫舍、绑票勒索之类的勾当,想不到竟也被血手盟收拢到麾下。南宫俊稳住心神,言道:“想不到北地枭雄竟也甘作他人的奴才,那么敢问阁下是哪位?该如何称呼?”
那伙计笑言道:“我就是‘太行五霸’的老二,江湖上人送绰号‘踏波飞鼠’孙笑瑜。”原来这位长相丑陋的伙计,竟然就是凶残至极的杀人魔头孙笑瑜。
南宫俊点点头,言道:“好,你是绿林道上的一把好手,却也是江湖上的一大祸害!”
孙笑瑜听罢,脑筋绷起多高,小眼珠子里满是杀气,他怒道:“看来你是真不知好歹,南宫俊,今天二爷我就送你上路!”说罢,从身后拔出一对特殊的兵刃——鸳鸯双钺。
孙笑瑜刚要动手,就听人喊道:“住手!”这一嗓子,声若洪钟,把孙笑瑜吓得不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五弟“混世霸王”孟九墩。
这孟九墩身高九尺,一张紫微微的大脸蛋子,一对大豹子眼,啪啪鼻子,一对肉嘟嘟大耳朵,随便削下一只来足够炒盘菜的,连鬓络腮的胡子,膀大腰圆,胸脯子厚厚实实,两个膀子比孙笑瑜的大腿都要粗一圈儿,腆着大草包肚子,蒲扇一样的大手,手指头一根根像个小棒槌儿一样,做火腿肠再合适不过了。大屁股蛋子翻翻着,大粗腿比大象腿也差不了分毫,大脚丫子,足上蹬着一双牛皮靴子。手上拎着一个特大号的生铁杵,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走起路来肉彪子乱颤。
南宫俊瞅了瞅眼前的这尊高塔,心道:这家伙得按吨称。
孙笑瑜一看是老五,笑道:“五弟,这小子特意的狂妄,完全不把咱们哥们放在眼里,你替二哥教训教训他。”
孟九墩嘿嘿一笑,言道:“二哥,放心吧,等会请你吃肉酱。”孙笑瑜退回了本队。再看孟九墩点指南宫俊,言道:“小子,知道爷爷是谁吗?”
南宫俊心说这大高个子脑子也不傻啊,一张嘴就找我的便宜。怒道:“喂!你这憨货,吃饱了没?没吃饱回家接着吃去,跑这里来趟什么浑水。”
孟九墩一听到吃,猛然间怔住了,自己琢磨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把大铁杵往地上一墩,掰着十个手指头自言自语道:“你等会儿,我数一数哈,今天晚上我先吃了一根牛腿、一扇儿猪排、两只烧鸡、一只板鸭……嗯……哦,还喝五碗鹿血,二斤白干。嗯,对,就这么多,我吃饱了。”
南宫俊一看这位果然是一个憨货,便有笑问道:“你喝那么多鹿血,浑身不燥热吗?”
孟九墩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慢吞吞地言道:“就是热,我还流鼻血来着,本来(招贤馆)送来两个妞儿,可老大说有重大任务,来不及泻火,便急匆匆赶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有什么任务啊?大老远的跑来,多折腾啊。”南宫俊反问道。
“嗯……”孟九墩摸着后脑勺,想了许久,就是想不起干嘛来了,自言自语道:“哎,就是啊,三更半夜跑这来折腾什么啊?”回头一眼瞧见其他四位哥哥了,便瓮声瓮气地问道:“咱儿干啥来着?”
嘿!这四位一听好悬气的冒泡,老二更是气的原地跳蹦子,这时老大“入地苍龙”洪宝山怒吼道:“老五,你跟他扯什么闲蛋,打他就是了!”
经大哥这么一提醒,孟九墩猛然间想起来了,自个儿刚才打包票,要把南宫俊拍成肉酱来着,想到此,双手抓起大铁杵奔着南宫俊劈头盖脸砸来。
这孟九墩虽说脑子不太好使,但这把子力气却着实令人震惊,大铁杵呼呼挂风,招式连贯,招招砸人的要害部位,尤其是脑壳子,可见这孟九墩耍起疯来,比正常人要凶残的多。
南宫俊就尴尬了,他应手的兵刃是祖传的青龙剑,可为了假扮皮不休,因此没有把长剑带在身上,此刻手上的武器是皮不休的小片刀,掂一掂不过三斤三两重,舞动起来虽说快一些,但根本不敢碰人家的大铁锤,因此,南宫俊凭着扎实的轻功基础,脚下辗转腾挪,与孟九墩周旋着,伺机出手。
有一利必有一弊,上天是公平的,让你长的高大,动转起来你势必笨拙迟缓,让你长的矮小,动转起来你势必动转敏捷。两个人斗了七八个回合,南宫俊猛然间绕到孟九墩的身后,猛然间冲着孟九墩的肋下刺去。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串糖葫芦”了。南宫俊得手后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先愣住了,这一刀扎扎实实地捅上去了,但进去还没有一寸深又立马就给弹了回来。
南宫俊赶忙瞅了一眼刀苗子,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再看孟九墩转过身来,站在原地抱着肩膀一阵嘿嘿傻笑,南宫俊心中暗自吃惊:别看这小子憨傻,他却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的横练,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个白印,普通的家伙儿压根儿伤不着人家!
再看孟九墩抡起大铁杵又冲着自己拍来,南宫俊只得躲闪,像他这样的大块头儿,你给一拳一脚,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是无效的进攻。南宫俊一边躲闪,一边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将这小子给治服或者是打伤呢?若是有宝剑、宝刀或者是特制的兵刃在手,对付他自然要容易的多,但眼下就一把普普通通的小片刀,实在派不上用场。打着打着,他突然想起高进曾说过,但凡是习练金钟罩铁布衫的,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必留有一处作为气门,也称罩门,即便将金钟罩铁布衫练至最高层次,也依然需要罩门换气,这便是此种武功唯一的弱点,一旦找准了罩门,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能破得了此等硬气功。
南宫俊打定主意立刻来了精神,就看他把小片刀当作棍子使,一会儿捅孟九墩的上三路几处大穴,一会儿又猛点中路几处穴道,一会儿又接连刺向下盘的几处大穴,包括前心和后背,挨个穴道试,结果累的自己通身是汗,竟然没有找到罩门,真是令人灰心丧气。
孟九墩更是得意至极,笑道:“你干嘛呢?给我挠痒痒么?”他干脆把大铁杵往地上一墩,叫嚣道:“来吧,我浑身都刺痒,你好好给爷爷我挠挠。”
嗬!这下把南宫俊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真是仗凭一身肥肉彪子欺负瘦子啊,南宫俊猛然跃起两丈多高,从上而下猛踢孟九墩头顶的百会穴。孟九墩大叫一声:“来得好!”一不躲、二不闪,把支棱着脖子,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南宫俊就感觉自己像是踢在生铁疙瘩上一样,脚心发热,脚后跟发麻,身子一个趔趄翻了下来,正好落在孟九墩的身后。南宫俊也是气坏了,一脚奔着孟九墩的屁股上踢去,本来也就是发泄一下,哪知这一脚不偏不倚,脚尖正踢在孟九墩的尾椎穴上。谁曾想孟九墩“哇呀”一声惨叫,四五百斤重的身子猛然跳起七八尺高,这是疼的!
南宫俊赶紧往后退出一丈多远,再看孟九墩扯着肉头嗓子声声惨叫,在场的人无不振聋发聩,孟九墩口吐鲜血不止,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后,整个身子就跟一座铁塔一样,轰然倒地。“太行五霸”的另外四位一看,无不震惊,尤其是二爷孙笑瑜,平时老五最听他的话,看着老五惨死,他第一个疼的嗷嗷叫,跑上来抱住孟九墩嚎啕痛哭,其他三位也都扑过来,心情是极度不爽。饶是孟九墩坨大,吐了几十斤血却还没有断气儿,就听他断断续续地言道:“哥哥,替……我……报仇!”说罢,这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这四位缓缓站起身来,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鸡蛋那么大,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眉宇间都厚重的杀气。那个假白云飞在巨石旁边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为什么?原本他们几人是奉了盟主之命,拆穿南宫俊的身份,迫使他真正投靠血手盟,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哪曾想会闹到这个地步,此刻要是想让“太行五霸”罢手,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南宫俊再看这四位,心道:今天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自己独自一人,漫说是取胜,就是全身而退都势必登天了。
第四十六节:血手盟主
南宫俊一脚踢死“混世魔王”孟九墩,这下可激怒了“太行五霸”的另外四位,这些人咬牙切齿,嘴里骂骂咧咧,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球形大汉!怎么说是“球形”大汉呢?因为这人整个身子就跟个特大号的肉球相似,这家伙要是坐在地上不吱声,还以为是口大水缸那。就看此人趴趴鼻子蛤蟆眼儿,鲶鱼嘴嘟噜腮,元宝的耳朵藏在脑后,肉球脑袋上没几根儿毛,用根儿红绳儿扎了个朝天杵的小辫儿,左耳上挂着一个大金环子,脑袋下面紧连着大肉球身子,这身子前后四尺五,左右五尺四,整个就是个大水缸,短粗的胳膊,短粗的腿儿,手里拎着一对大铁锤。
南宫俊看罢,心里也是发虚,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儿,问道:“来者何人?我南宫俊不杀无名之鬼。”
“呔!南宫俊,我乃是‘旱地野猪’曹大旺是也!”说罢,又回头瞅着孟九墩吼道:“五弟!在天之灵别散,三哥现在就给你报仇啦!”
南宫俊算是听明白了,难怪这大肉球的绰号叫“旱地野猪”,长的真跟个野猪似的,比野猪都要胖了三圈儿。这曹大旺也是个暴脾气,突然一个前冲,抡起大铁锤就砸南宫俊的百会穴。南宫俊岂能让他拍着,赶忙一个错身儿躲开了右手的铁锤,哪知曹大旺左手的铁锤挂着风声又至,南宫俊一猫腰,顺带使出一记扫堂腿。南宫俊本想一腿将这个大肉球扫倒,哪知这曹大旺的短粗腿稳如石柱,非但没有踢动,反倒把南宫俊弹出去六七尺远。
两个人你来我往便斗在了一起,洪宝山、孙笑瑜和老四甘耀才三人合力将孟九墩抬回了巨石近前。假“白云飞”瞅了一眼死尸,见孟九墩脸色铁青,嘴角挂着血迹,禁不住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可惜死了一员猛将呢?还是觉得这么大的块头真够没用的呢?
战场上,两人还在酣斗,曹大旺凭着力大无穷,一力降十会,再加上这对儿大铁锤的加成,从表面上看颇占上风。南宫俊虽高他一头,但身材相对要单薄的多,手上有是一把小片刀,凭着脚下的功夫,辗转腾挪,忽前就后,忽左就右,让曹大旺疲于找人。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南宫俊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
“踏波飞鼠”孙笑瑜一看,心道:不妙,不妙啊!别让老三步了老五的后尘。于是他跟大哥洪宝山、甘耀才言道:“哥哥兄弟,看来老三够呛啊,咱别看着了,一起上吧,把这小子剁成肉酱,给老五报仇才是!”
洪宝山、甘耀才听罢,各自拉出家伙,洪宝山的兵刃是一根镔铁狼牙棒,甘耀才善使长剑,孙笑瑜亮出了子母鸡爪鸳鸯双钺,三个人二话不说,脚尖点地飞起两丈多高,奔着南宫俊便扑来。
这三人来的真是时候,就看曹大旺张着大嘴喘粗气,这对儿大铁锤足有八十斤重,虽说威力巨大,也忒耗体力了,要是这三位还干杵着不帮忙,曹大旺不出三个回合就得中招吃大亏。
南宫俊此刻也不轻松,先是大战孟九墩,接着又大战曹大旺,这二人都是猛将,全凭着脚法身法与之周旋,好不容易见到希望了,结果被洪、孙、甘三人搅了局,心中真是懊恼的紧。
再看洪宝山镔铁狼牙棒威力犹在大铁锤之上,狼牙棒上的钢钉足有一尺来长,看着就那么瘆人。孙笑瑜的鸳鸯双钺招数奇特,出手如电,武功好像还在洪宝山之上。甘耀才一柄长剑借着狼牙棒、大铁锤之势,不断从间隙中刺来,真是凶险异常。这四人一起进攻,忽而狼牙棒与鸳鸯双钺搭配出击,忽而大铁锤与长剑同时猛攻,把南宫俊忙的通身是汗,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险象环生,随时就得丢了性命。就这样,南宫俊咬着后槽牙,硬是与这四个悍匪打斗了四十来个回合,突然,南宫俊啊呀一声摔倒,小刀片子也脱了手,原来是体力严重透支,小腿儿抽筋儿了,这下算是真正的玩儿完了。
就看甘耀才抓住时机一剑奔着南宫俊的胸口刺来,南宫俊心道:完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他闭上眼睛,任人宰割。可过了五六秒中,怎么还没有刺中自己?而且此刻一股香味儿飘进了鼻子,闻着就是那么舒服,等南宫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假“白云飞”背对着自己,挡住了那四位的攻势,而甘耀才的长剑正好被他探出的二指夹住了剑锋。
假“白云飞”笑道:“四位,消消火,南宫俊的确该死,但此刻却不能死。”这分明就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自己曾经听到过,这声音冷淡中带着三分娇媚,轻柔中带着七分刚强。
这四位一看,都张口结舌,有心抗旨不尊,但血手盟的规矩甚严,而且这位假“白云飞”似乎很有权威,四个人只好恨恨地瞪了一眼南宫俊,极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假“白云飞”笑道:“南宫俊,算你命大,盟主想见你。”
南宫俊此刻已经无路可逃,只好听之任之了,勉强爬起来,浑身都湿透了,要是白天,你一定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气在呼呼往外冒。
甘耀才拿出根儿牛皮绳索,这是他们事先就准备好的,把高进五花大绑,捆绑的时候也是带着愤恨,故意绑的很死,勒的南宫俊龇牙咧嘴,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天光大亮,这里却是燃着数十个长明灯,南宫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巨大的石厅之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被人绑来的,眼前笔直的站着两排人,有的穿红衣、有的穿白衣、有的穿黑衣,这些人大都蒙着面,手中的兵刃也都是五花八门,各具特色。再往前看,红毯笔直的铺向龙头雕塑的方向,那张龙椅上空空无人。左右两边却各站着两个人,左面的两人中,一个带着蓝色假面,一个带着白色假面。右边两人中,一个带着红色假面,一个带着黑色假面。这四人都穿着宽大的袍子,袍子的颜色与假面完全一色。只不过那红色假面的人身材比那三位要苗条的多,身高略矮了些,袍子上绣了些花饰,显得有些颇有些情调。
大约是人齐了,就看带白色假面的人高声喊道:“请盟主!”
众人赶忙单膝跪地,无一人敢抬头。南宫俊则仗着胆子抬头瞅着,就见龙头雕塑缓缓升起,原来这龙头后面是一道暗门,一个头戴花脸假面的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这人束发别簪,中等的身材,身着团龙袍,走路慢条斯理,倒颇有些儒雅之风。
他一出来就与南宫俊打了个对眼儿,因为别人都跪着,没有人敢抬头,此刻只有南宫俊直愣愣瞅着他。他还是有点不自在,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顾自安安稳稳地坐在了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见众人还在跪着,这位盟主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言道:“众爱卿平身!”声音虽不算洪亮,但却是威严十足。
众人齐声唱和道:“谢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两旁。
南宫俊听罢登时打了个激灵,以为是真的皇上驾到了那,眨么眨么眼仔细瞧看,哎呀!这血手盟的盟主还真是胆儿肥啊!竟然敢私下里自称皇帝了,真是要造反啊,一群叛逆败类!
就看红色假面的人言道:“启禀盟主,皮不休果真已遭了毒手,这冒名混入我血手盟的,乃是南苑的四品带刀侍卫南宫俊。此人,二十七岁,家住福州府金正大街五号,其父是南宫成,他原本是威远镖局少镖头,后因与高进联手杀死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夺回‘观音祥瑞’,被赵昚小儿册封为四品带刀侍卫。”
南宫俊听罢,不禁毛骨悚然,心道:这血手盟当真是手眼通天,竟然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盟主点了点头,冲着南宫俊低声言道:“南宫俊,四品带刀侍卫顶多算个不入流的小差役,年饷三百两,你为了区区三百两白银,值得卖命吗?”
南宫俊又是一惊,想不到盟主对当差的年饷倒如此清楚,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神,笑道:“若是把我看作是为了三百两的饷银,那真是侮辱了我的人格。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我南宫俊敢来血手盟,完全是为了朋友。”
“哦?”盟主似乎有些感兴趣,言道:“哪个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甘心情愿地为他去死?”
南宫俊仰着头干笑了数声,言道:“当然是高进!当今世上最令我佩服的人不多,但却是头一个!”
盟主听罢,沉思了片刻,继而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高进的确是了不起的后起之秀,我很欣赏他,从临安擂时,我就很欣赏他。”南宫俊能够感受的出,盟主说这番话时的确很真诚。盟主停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言道:“可是他却选错了对手。”
南宫俊双眼紧紧盯着盟主,厉声问道:“他有的选吗?”
盟主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南宫俊则没有似乎让步的意思,继续言道:“我看是你选错了对手,胆敢跟当今的天子作对,你知道你犯下的罪过有多大吗?”
盟主突然抬起头来,面具的后面,可能是一张愤怒的脸,因为他的呼吸顿时变粗,肩膀子一起一伏,就听盟主怒道:“他算什么天子!皇位本应该是我的,我只不过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谁若是敢阻挡我的计划,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亡!不管他是赵昚还是高进,或者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必须得死。”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南宫俊怒斥道。
就看白色见面的特使往前跨出一步,手指着南宫俊怒道:“好一个狂徒!敢如此无礼,来人,把他给我活剐啦!”台下众人听罢,纷纷响应,拔刀的拔刀,抽剑的抽剑,这就要对南宫俊群殴。
盟主咳嗽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这些人干咋呼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因为盟主还没有发话。就看盟主低声言道:“你们罗唣个什么!都给我退下。”这些属下好像对盟主极为恐惧,赶忙又收回了刀剑,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令,白色假面的特使也规规矩矩地站回了原位。
盟主瞅了瞅南宫俊,既不生气也不嗔怒,他平静的言道:“南宫俊,算你有种,我平生最喜欢英雄好汉,你算的上一个,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打得赢,我便放你走。”又转头朝着几位特使和属下言道:“我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白、红、蓝、黑四位假面特使和一众属下齐声称是。
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南宫俊问道:“你可有胆子一试?”
南宫俊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见有机会活命,岂肯放过呀,于是慨然答应了。就看红色假面的特使轻轻拍了拍双手,墙壁上有一道暗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相貌俊美,南宫俊待他走进了仔细瞧看,不禁失声道:“是你?”
那白衣人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是我。”这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货真价实的白云飞。原来白云飞一直被血手盟严密的监视着,前几天是住在招贤馆,期间不断有人试探他入盟的真心。尤其是两天前,在招贤馆前,白云飞大战飞天豹子江本初师徒四人时,实则是对白云飞、南宫俊二人的双向考验,一旦南宫俊拔剑相助,那么南宫俊便会立时暴露了身份。白云飞则异常的冷静,始终没有向南宫俊求救。尽管二人都通过了那次考验,但血手盟的盟主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他非但没有撤去监视二人的眼线,还派了最为得力帮手——红色假面特使亲自出马,日夜监视着白云飞、南宫俊二人。
盟主沉声言道:“白云飞,为了表示你对我的忠心,杀了他!”盟主的眼光落在了南宫俊的身上。
第四十七节:生死相搏
白云飞目光冷峻,盟主的话便是命令,只有杀了南宫俊,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心实意加入血手盟,也只有杀了南宫俊,才能证明自己是有真功夫、有价值的。
南宫俊盯住白云飞,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经感受到了杀气,但这杀气似乎又没有足够浓烈。
白云飞冷冷的言道:“我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辈,请盟主赏他一把剑。”
盟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人群中用剑的高手甚多,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拔出自己的佩剑扔到南宫俊的面前,言道:“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是纯钢打造,算得上是上品了,你将就着用吧。”
南宫俊俯身捡起了这柄长剑,仔细瞧了瞧,这柄长剑冷气森森,剑刃十分锋利,用手指一弹,回声十分清脆,果真算的上是一把好剑了。南宫俊朝着那人点了点,言道:“多谢!”
再看红色假面的特使呵道:“诸位,打开场子,让这二位决斗!”众人听罢,赶紧往后又倒退了两丈来远,中间的空地上,就只有白云飞和南宫俊,两个人,两把剑,四目相对,眼神中是杀戮,是质疑,是愤恨。
白云飞左手掐住剑诀,右手长剑耍了个剑花,使出一招“举火烧天式”,口中只冷冷道出一个字:“请!”
南宫俊也毫不示弱,将这这柄钢剑舞动两下,亮出了家传剑法的招式——“青龙望月”。
在场的人都是武林高手,虽说都蒙着面或带着面具,但一举一动也颇有武学大家的风范,这些人见二人亮出了门户,有些人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看头儿,有些人则暗挑大拇指,直叹后生可畏!
两个人盯住对方的眼睛,盯住对方握剑的手,彼此迈开步法在石厅里转了足足六圈儿,却谁也不肯先发招,盟主和四大特使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上,只是二人这样转圈儿,这几人觉得有些沉闷和烦躁。红色假面特使刚待催战,就见白云飞突然大吼一声:“吃我一剑!”长剑奔着南宫俊的咽喉要穴刺来,白云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杀招。看似一招,实则是一招九式,剑法极快,剑光缭绕!
南宫俊知道白云飞的峨嵋剑法相当厉害,因此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他深吸一口气,催动钢剑使出青龙剑法中的护剑式,一连挡住了白云飞的九剑。这九招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招法十分迅猛。此刻,两旁观战的武林高手也都是啧啧称奇,方才看不起这二位的,也都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
两位都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又岂能轻易间分出胜负。白云飞身似飞燕,剑似流云,时而扭拧折叠,时而吞吐俯仰,时而又翻滚杀逼,峨嵋剑法当真是奇妙无比!南宫俊也不是吃素的,苦练青龙剑法二十来年,尤其是高进给了他很多改良建议,剑法大开大合、大气磅礴,防守如铁盾在手,时风雨不透,进攻时快若惊鸿,宛若霹雳流星。时而白云飞把南宫俊逼的倒退十来步,时而南宫俊猛打猛杀倒逼白云飞撤步丈余。
盟主目不转睛的观战,时不时的点头称善。血手盟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除了有充足的金银之外,就是盟主本身就是爱惜人才之人,甚至有爱才癖!四大特使当然知道他的这一嗜好,纷纷出手,十分卖力地给他招揽了很多武林高手,这些高手有名门正派的,有黑道邪派的,也有江湖游侠。这四位特使心里都明白,巩固自身的地位,除了得到盟主的信任和赏识之外,最好的办法便是有自己的人,所以他们举荐人才、拉拢高手实则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两个人转眼间就打斗了四十多个回合,剑法招式十分精妙,盟主看的津津有味,其他的血手盟高手也都是频频点头。突然,白云飞与南宫俊的长剑连击了数下,或许二人用力过猛,两把剑竟然同时折断,明眼人都知道,这二人已经将内力贯注于长剑之上,因此用力劈杀之时,两把宝剑竟双双折断。
白云飞恼羞成怒,把断剑一扔,猛然向南宫俊拍出两掌,南宫俊见势也举掌相还,双掌对双掌,又斗了十来个回合后,突然四个手掌竟对在了一起!一个峨嵋派弟子中的翘楚,一个是南宫世家的传人,两个人竟然当着这么多武林高手的面,比试起内力来。
众人无不惊诧,比拼内力虽说可在短时间分胜负、论高下,但内力稍微弱者最易受伤,轻则震伤筋脉,重则五脏六腑俱毁。就连盟主也缓缓站了起来,双目凝视着这二人。
白云飞之所以铤而走险与南宫俊比拼内力,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只有用此极端方式,才能表明自己加入血手盟、效忠盟主的决心。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盟主对他的怀疑被彻底打消了,对他也不再持有什么戒心。红色假面特使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可是我引荐的人,将来白云飞应该懂得知恩图报的。
再看这二人,当真是生死相搏,毫不退让,两人不断推动内力,气运丹田而后又源源不断地贯注于掌心,不肖一会儿,二人的眉心、鼻尖儿在火光的折射下,竟然变得光亮起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的额头鬓角已经挂了几颗汗珠子,头顶上也隐隐约约地冒出了热气。在场的都是武林名宿,看得出这二人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要有一人稍微顶不住,就得受到严重的内伤。
白云飞双眼紧盯着南宫俊的双眼,表面看来是充满敌意,甚至杀死对方而后快,但不经意间眨了下眼。南宫俊都看在眼里,其实在比试剑法的时候,南宫俊就已经感觉到些许的奇怪,毕竟白云飞的长剑要比自己的钢剑要好一些,按理说,两剑硬拼,应该是自己的剑先折断,怎得会莫名其妙的同时折断呢?这种生死相拼的时刻,白云飞是绝无可能随意眨眼的,那么他为何会眨眼?南宫俊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想,或许他的猜想是对的,或许是错的,但无论如何,自己反正已经身份暴露了,即便是赢了白云飞也绝不会活着走出血手盟,横竖是个死,为何非要把白云飞也拖死呢?
就见南宫俊突然面部抽筋(其实是假的),双腿也渐渐弯曲了下来,他似乎很想坚持,而这种坚持又似乎异常难受,白云飞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只要将真气攒足,只需要用力打出,南宫俊绝无生的可能。
果然,白云飞深吸一口,汇聚真气于丹田,就在他要提丹田之气猛注于双掌之际,突然一道人影闪过,一只手搭在白云飞的手腕上,一只手握住了南宫俊的手腕,这人先是猛然将二人体内的真气吸入自己的掌内,又缓缓将真气注回二人的身体,此刻二人的双掌也登时分开了。这个人的身法快若闪电,这一吸一吐之间,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完事了。
白云飞和南宫俊各自往后倒退了数步,这才站稳。再看此人,赫然就是盟主!
盟主哈哈一笑,言道:“两位的武功,本盟主十分的赞赏。”他说罢,倒背着双手,走到南宫俊的面前,言道:“南宫俊,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只要你愿意加入我血手盟,效忠于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将来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南宫俊仰天大笑,身子不住的摇晃着,方才比拼内力时,他的确是消耗的太甚,而且既然自己要装作内力不济,就得一直装下去才好,他正色回道:“多谢盟主赏识,可惜我南宫俊天上是一副硬骨头,既然宣誓效忠皇上,就绝不会再效忠第二人。你若杀便杀,莫要再费心机。”
盟主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可惜了,年轻人。”盟主倒背着双手走了数步,命道:“来人,将南宫俊暂且押入石牢。”白云飞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儿,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盟主如何处置南宫俊的事上,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白色假面特使言道:“盟主,像他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他只怕会是个祸患。”
盟主呵呵一笑,言道:“或许他还有活着的价值。”白色假面特使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挥手便有四个高大的武士奔入石厅,将南宫俊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盟主转回身对白云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良久,突然笑道:“好俊的身手!不愧是峨嵋派的传人,看来你至少得到‘一剑飞仙’秋叶道人的五成真传,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成为我血手盟的兄弟了。”众人听罢,举起双手欢呼“万岁!”“万岁!”“万岁!”在巨大的石洞中,这欢呼声是如此的响亮,如此的震撼。盟主闭上眼睛,享受着无上的尊崇,过了一会儿,他右手一摆,欢呼声戛然而止。
盟主对白云飞言道:“既如此,应该叫你们相认了。”说罢,一拍手,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黑纱照面,乌发披于脑后,中等偏瘦的身材,细细的腰身,一身锦衣,腰悬佩剑,人还没走进,香气已然闻到。
尽管此人黑纱照面,白云飞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尤其是这股香味,她非常熟悉,他心里不住地打鼓,莫非是她?正当白云飞狐疑之际,盟主冲着那个人笑道:“你可以摘下面纱了。”
就见那个人缓缓揭去了面纱,白云飞看罢,果然是她!但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来真的是她。是谁呀?就是峨嵋派的二当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霞光女剑”钟离芳,也就是白云飞的二师叔。白云飞六岁上峨嵋山学艺,她的师傅向来严苛,这位二师叔对他是疼爱有加,经常在暗中指点他练武,因此,白云飞对钟离芳的感情尤胜师傅秋叶道人。此时此刻在此地相见,白云飞真是不知是该欢呼呢还是该痛哭。
钟离芳眼中含着泪光,冲着白云飞喊道“飞儿。”
白云飞听到自己的乳名,顿时就软了下来,赶忙紧跑两步,跪在钟离芳的面前嘣嘣嘣的磕响头。钟离芳一把将白云飞抱住,忍不住留下激动泪水来,这些泪绝对是真的。
盟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翡翠瓶,这瓶不大却极为精致,市面上很难见到有这么精致的东西,他轻轻拔下瓶塞,往手心上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对白云飞言道:“这是‘增功延寿丹’,吃了它!”
钟离芳一见这药丸,脸上顿时变的煞白,她想说什么,但嘴唇张了几下却终未能说出话来。
盟主沉声言道:“入我血手盟者,皆要服下此丹,无一人例外!”盟主的话,虽声音不高,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不容你有任何质疑和反驳。
白云飞瞅着这粒赤红的药丸,心中略有所思,但还是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众人一挥手,在场的武林高手也都很识趣,纷纷从石门退了出去,四大特使也跟着盟主从龙首密道走了。石厅里就只剩下白云飞和钟离芳两个人。
钟离芳恨恨地跺脚道:“飞儿,你可知方才你吞下的是什么药?”
白云飞看着钟离芳,轻叹了一声,言道:“我已决心加入血手盟,即便明知是毒药,我也得吞下。”
钟离芳听罢也是无奈的叹息道:“不错,此刻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方才那颗‘增功延寿丹’的确有增加功力和延长寿命的功效,但需每个月服用一次,一旦未按期服用,体内真气就会经脉逆行,如数万蚂蚁啃食肌肤一般,奇痒难耐,奇痛无比,到那时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哎!做人的尊严丧失殆尽!”钟离芳说这些话时,眼泪已然流了下来,可见她也曾受过这惨烈的折磨。
第四十八节:绝密谋划
白云飞见师叔钟离芳很是伤感,便问道:“难不成你也吃了增功延寿丹?”
钟离芳点了点头,轻声叹气道:“不光是我,方才在场的所有武林名宿都吃了此丹,盟主就是靠着这个控制着我们。”
白云飞听罢,脑袋嗡的一下,跟炸开了似的,看来血手盟的人并不一定是真心效忠盟主的,这么多武林同道,有很多是被迫的。
钟离芳环顾四下,轻声对白云飞言道:“此处不可多言,随我来。”
钟离芳带着白云飞回到了招贤馆,钟离芳住在招贤馆的第五层楼,在往上便是六楼和顶楼。之前咱们介绍过,招贤馆自二楼起住的都是江湖高手,越往上身份越尊贵,武功越高。钟离芳的屋子也是里外两进,外面的是会客厅,里面的是卧室。房子里古玩玉器甚是夺目,古书字画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是女人的房间,里面摆了很多花卉,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花香。
白云飞赶紧给钟离芳沏了一杯茶,问道:“师叔,您为何会加入血手盟?”
“我?”钟离芳顿时就脸颊绯红了,她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哎!真是一言难尽啊。四年前,我在峨嵋山禅房静坐练功,突然有一支飞镖打进净室,镖上附着一个便条,约我在峨嵋后山土地庙见面,我赶到那里后,竟看见……”钟离芳眼含着泪水,哽咽起来。
白云飞见钟离芳如此痛哭,也不忍心再问下去,白云飞轻抚着钟离芳的肩头,算是一种安慰吧。
钟离芳稳了稳情绪,继续言道:“飞儿,其实师叔我有一个私生子。”
“哦?”这可真出乎白云飞的意料,“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一点也没听你提起过?”
“我本是出家的道姑,这种事,我怎能提起呀,这是我埋在心底的秘密,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惜……血手盟真是无孔不入,想要对付你,就一定有办法对付你。我来到土地庙,就看见我的孩子被绑着,倒悬在庙旁的一棵大树上,他哇哇的哭,因为他下面的地上插了几十根竹签,竹签削的锋利无比,而此刻绳索已经被人点燃,眼看就要烧断了,四下却没有人看守。”
“凭着您的轻功,救下孩子应该不成问题。”白云飞问道。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当时的情形实在太紧张,已经由不得我想太多,因为稍微一迟疑,孩子就有可能会摔在竹签阵上。于是我施展轻功,飞身扑向孩子,想一把拖住孩子,双脚再蹬到树干上,接着弹力退至安全之处。可哪曾想,我拖住孩子的瞬间才看清,原来这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一个其丑无比的侏儒!这侏儒武功还不弱,瞬间便打了我一掌,我在空中失去平衡,跌向竹签阵,但我凭着上乘轻功,硬生生在空中使出‘风卷残云’这一招,身子在空中连续打了三个转儿,勉强落在了竹签阵的外面。可是我惊魂甫定,危险又起,原来地上暗藏着铜网,在我落地瞬间,铜网便猛然拉起,我被捆在了铜网之中。”钟离芳言道。
白云飞听着,被这紧张情节的感染,双拳握紧着,表情有些焦急。
“后来,大树的后面走出一人,这人就是今天的白面特使,手上牵着一个孩子,那是我的儿子,真正的儿子。他说只要我肯帮他们做一件事,便会把儿子交还给我。”钟离芳颇有些惭愧。
“什么事?”白云飞急问道。
“杀人!”钟离芳冷冷的回道。
“杀谁?”白云飞又追问道。
“点苍派的掌门——‘多情剑客’柴之问。”钟离芳回道。
“他可是名声甚好的大侠呀。”白云飞刚说出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了。
“他的确是个好人,可我还选择的余地吗?”钟离芳无奈的反问道。
“难怪柴大侠四年前会死于非命。”白云飞自言自语道。
“可是他的死并没有换回我儿子,反倒令我背上了残杀武林同道的罪名,他们以此为要挟,让我加入血手盟,否则就将我年轻时犯下的错和我杀柴大侠的罪过公诸于众。后来,我和你一样,服下了盟主赐给的‘增功延寿丹’,我也曾反抗过,可这丹药实在太厉害,师叔也挺不过去,唯有不断听从命令,违背良心去做事,哎,想不到我竟走上了一条邪恶的不归之路。”钟离芳说到此,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
“我明白了。”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方才我一见到您,我真是难以置信,怎么我最尊敬的师叔竟然会加入这个邪恶组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么,你能原谅我吗?”钟离芳带着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顿了顿,言道:“师叔,我当然能理解您,可如果您一直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那么即便是我原谅了您,天下的英雄会原谅您吗?”
钟离芳沉默了良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云飞起身在门口瞧了瞧,又到窗户边上细细查探了一下,发现果真无人偷听,这才回到钟离芳近前,压低了声音言道:“师叔,我并非真心实意加入血手盟的。”
“这一点我猜得到,你一项正直,虽是女孩子,却是嫉恶如仇的。”钟离芳言道。
白云飞脸一红,急忙又道:“我是女儿身的事,可千万别传出去,我可一直以男子身份在江湖上走动的。”
“放心,这一点师叔难道也做不到吗?”钟离芳言道。
“嗯,这次我之所以要混入血手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彻底摧毁这个邪恶组织,为朝廷除害,为百姓除害,为武林除害!”白云飞的声音很低,但句句铿锵有力。
“真的?”钟离芳眼神中燃气了亮光,言道:“飞儿真是好志气!倘若能摧毁血手盟,师叔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真是太好了!”白云飞有些激动,但很快又愁眉不展了,言道:“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听说血手盟有一份‘盟单兰谱’,我本以为加入血手盟,就会让我在盟单兰谱上签字画押那,可……”
“傻孩子,你资历太浅,盟主怎么会让你在盟单兰谱上写下大名呢?不过我倒是签过字了。”钟离芳言道。
“这么说来,真的有盟单兰谱这回事儿了?”白云飞又燃起了希望。
“不错。盟单兰谱被藏在了极为隐蔽的地方,极少有人知道。”钟离芳沉声说道。
“会藏在何处呢?”白云飞追问道,她实在太想知道了。
“这个实在很难说。”钟离芳思索着,但也不停的摇头,突然,她又自言自语道:“我在总坛待了四年之久,目前只有两个地方堪称禁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或许盟单兰谱就藏在其中的一处。”
“哦?太好了,哪两个地方?”白云飞又追问起来。
“我怀疑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一处神秘的山洞,这山洞据说是天然而成,就隐藏在五龙山主峰之后的山脉之中,面朝着阴,后来,血手盟请来了一位了不起的机关消息高手,给着自然山洞打造了龙首大门,这龙头活灵活现,十分逼真,高有一丈多,宽也有八九尺,龙嘴伸出来足足一丈二三。”
“这样奇特的大门,若要打开,我想不是件容易的事吧?”白云飞问道。
“不错!钥匙只有一把,由盟主随身携带着。”钟离芳想了想,又言道:“即便是得到了钥匙,还要看天时。”
“天时?有钥匙就能开门,还看天时作甚?”白云飞有些不解。
“这就是那位设计者了不起之处了,只有在太阳落山之前,也就是酉时的某个短暂时刻,一抹阳光恰好照石龙的双眼上,这时候插入钥匙,才能开启龙门。”
“哦,原来如此,这位大师果然是了不起!”白云飞也忍不住称赞道。
“而且,去往那里的路,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暗中埋伏着,单单是赶到山洞就是一件极难的事了,山洞内部有什么,招贤馆住着的人,几乎无人知晓。”钟离芳叹息着说道。
“这倒是真挺难的。”白云飞也不得不承认,停了片刻,又问道:“那另一处呢?”
“另一处也很神秘,就在一个山坳里,也是由这位大师亲自主持修建了一座藏宝楼,这藏宝楼有多少层,多大的规模,我们无从知晓,只知道它四面环山,且又雾气昭昭,实在像是隐藏起来一般,根本就看不到它。何况,这藏宝楼四周也是布满了暗哨、关卡,常人是根本无法靠近的。”
“藏宝楼?”白云飞立刻来了兴趣,一般藏宝楼都是藏一些金银珠宝等贵重的东西,而盟单兰谱堪称血手盟最为贵重的物件,看来,极有可能就藏在那里,说罢,白云飞站起身来,这就要往外走。
钟离芳一把拉住了白云飞的手,急问道:“飞儿,你要做什么?”
白云飞昂然答道:“我打算闯一闯龙潭虎穴,今晚先探一探藏宝楼。”
“糊涂!鲁莽!你方才入盟时的那份儿冷静哪去了?”钟离芳斥责道,“倘若是如此容易,那么师叔我早就去了。”
白云飞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冒失,急忙道歉道:“是我不对,请师叔息怒。”
钟离芳这才稍稍平缓了情绪,低声言道:“飞儿,就算是要夜探藏宝楼,我们也要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呀,这里高手如云,尤其是看守这两处禁地的人,都是血手盟最信得过的高手。”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白云飞诚恳的问道。
“此事要从长计议,你刚刚得到盟主的信任,此刻应该是安全的,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我在这里待了四年多,哪些人是真正效忠盟主,哪些人是违心办事,师叔我心里清楚,咱们要联络这里面的正义之士,联手行动,人多才好办事嘛。”
白云飞一听,心里登时就亮堂了,刚才还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现在想来真是头脑发热的傻念头。经师叔这么一说,白云飞内心是激动万分,钟离芳看了出来,急忙嘱咐道:“记住,这几日你万万不可独自行动,要学会忍耐,等时机成熟之时,我自然会告知你。”
白云飞点头称是,两个人密谈了良久,此刻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招贤馆的饭食招待还是一流的,早有伙计端来了四荤四素八样菜,一壶玉壶春,两人心事谈完,都燃起了希望,胃口打开,还忍不住喝了几杯。钟离芳此刻才发觉,原来这酒的滋味是如此醇香。
白云飞带好三分醉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走到门口,便嗅到了一股香味,这不是酒香,而是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白云飞本就是女人,因此,她自然很清楚这股香味。
她推开房门,这香味就更浓了。房子里的蜡烛并没有点燃,一抹月光透过窗户斜撒进房内,半明半暗,别有一番情趣。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几碟小菜,虽然还未品尝,但已经嗅到了菜的香味,这绝对不是招贤馆的厨子做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么绝顶的手艺。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耳熟,她当然听过,而且不止一次的听过,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红面特使——绿牡丹。
“参见特使阁下。”白云飞虽说有些醉意,但心里还是加着十二分小心的。
“此时此刻,你不必如此拘谨。此刻的我不是特使,而是绿牡丹,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绿牡丹娇媚的言道,她说道没有错,绿牡丹本就是有天仙般的容貌和身材,本就是天下难得的大美人。只见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白云飞的近前,纤纤玉手握住了白云飞的手。
白云飞立时便有了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这感觉实在不舒服,她赶忙假意去开窗子,借机挣脱开来。绿牡丹咯咯一笑,言道:“怎么?你我皆是女儿身,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第四十九节:特殊任务
绿牡丹一语揭穿了女扮男装的事实,白云飞先是一震,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毕竟绿牡丹是女人,女人的观察总是比男人要细致的多,更何况绿牡丹曾经救过她,在她昏迷时,绿牡丹更是亲自照料过她,无论如何,在血手盟里,绿牡丹都是自己最应该亲近的人。
白云飞对着窗子,窗外是满天星斗,绿牡丹已经坐了下来,言道:“何不坐下来小酌几杯?”白云飞不好拒绝,便迟缓着转过了身子,在月光的映射下,白云飞真是美不可言,她的美中带着三分男子气概,绿牡丹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绿牡丹主动给白云飞斟满一杯酒,言道:“好妹妹,祝贺你成为血手盟的一员。”
“多谢特使阁下!”白云飞抱拳行礼道。
“哎,你干嘛这么客气,以后咱们是自家人,是好姐妹!”绿牡丹说道此,纤纤玉手又抓住了白云飞的手。白云飞发自内心的反感,心道:这绿牡丹是不是有病呀?干嘛总是摸来摸去的?莫不是……?想到此,竟觉得肠胃一紧一松,好悬没有吐出来。
“多谢,特使阁下栽培,我白云飞绝不会让您失望。”白云飞还是很矜持。
绿牡丹咯咯一笑,言道:“以后不许你叫我特使,私下里你就叫我牡丹姐就行。”说罢,还在白云飞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白云飞登时就站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对绿牡丹的反感,赶忙言道:“岂敢,气缸,您是特使,身份极为高贵,我不过是新入盟者,能得到您的信任已经是万分荣幸了。”
绿牡丹刚觉得诧异,听白云飞这么一说,立马又转而大笑了,言道:“我说咱们是姐妹,就是姐妹,以后你跟着我,绝不会有你的亏吃。”说罢,绿牡丹也站了起来,走到白云飞的面前,双手握住白云飞的双手,娇笑道:“好妹子,不知怎得,我就是喜欢你……”
还没等绿牡丹说完,白云飞脸腾的通红起来,连续张了三次口,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绿牡丹一看白云飞的这副窘态,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言道:“好妹子,你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说实话,在血手盟里,我还真没有看上谁,你却是个例外!”绿牡丹说罢,又顾自笑了起来,继续言道:“我喜欢你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一身正气,你若是男人必然是正人君子!”
白云飞听着她自言自语,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这可是血手盟啊,都是一些邪魔外道的人物,你绿牡丹居然会喜欢一身正气的人?
绿牡丹似乎看出了白云飞的心事,真诚地言道:“越是在邪恶的地方,正义就越弥足珍贵,即便我整天与坏人打交道,我也一样希望有正人君子在我身边陪伴。”
白云飞心中又是一颤,心道这绿牡丹果然不简单,居然能猜透我的心思,便赶忙言道:“是牡丹姐太高抬我了,我也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加入血手盟一来是要报答牡丹姐的救命之恩,二来我也想闯出一片天地,将来血手盟称霸江湖,乃至统一天下,我也能立个尺寸之功,扬名立万,不负韶华。”
牡丹姐听罢眼睛越发的明亮,赞道:“有志气!你说的第二点我绝对的赞同,要不然我也不会甘心情愿的为血手盟效力。以后要好好的跟着我干,千万别站错了队,很多人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最终却跌下山崖,死的很惨哦。”
白云飞听罢,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一脸严肃地回道:“请牡丹姐放心,我是您引荐来的,我绝不会与其他特使有任何瓜葛,在血手盟中,我只听盟主和您的命令,您叫我向东,我绝不会往西。”
绿牡丹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女人有时也是很豪气的,何况这些江湖高手呢。白云飞这几句话真是说到绿牡丹心坎上了,因此她对白云飞真是越来越喜欢。她拉着白云飞坐下,两个人对月畅饮。白云飞心想:只要你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阿弥陀佛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这绿牡丹酒量大的惊人,白云飞女扮男装,在外走动,尤其是与南苑的办差官在一起,少不了喝酒,因此酒量也不小,想不到两位女子竟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一杯复一杯,喝的酣畅淋漓,比江湖豪客也差不了多少。白云飞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觉,必定自己有特殊的打算,绿牡丹则不然,有了白云飞这个得力的帮手,当然是分为开心,何况她还很“喜欢”白云飞,这种喜欢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白云飞假意喝醉了,嘴眼迷离,说起话来也大舌头了,她问道:“牡丹姐,您说咱血手盟除了盟主,谁的地位最高?是不是您?”
绿牡丹此刻也是脸颊绯红,有些头晕了,她听罢忍不住笑道:“傻妹子,你刚进血手盟,哪知道这里的门道,要说盟主最喜欢谁嘛,那当然是我绿牡丹,可要是说在血手盟的地位嘛,我却不如那个死鬼!”
“死鬼?哪个死鬼?”白云飞假意不假思索地问道。
“哼,就是白色假面特使。”绿牡丹说出来感觉心有不甘。
“白特使是谁?凭什么排在您前面?”白云飞假装愤愤不平地问道。
绿牡丹冷颤了一下,酒劲立时散去了三成,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一本正经地言道:“你喝醉了,就早点歇息吧,明天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办。”
白云飞偷眼瞧看,绿牡丹脸色有变,赶忙继续装醉,踉踉跄跄走到痰桶近前,不停地干呕,绿牡丹看罢,轻轻摇了摇头,便不辞而别了。
等绿牡丹走远后,白云飞这才挺直了腰身,心道:明天有重要的任务?什么任务呢?此刻想太多也无意,索性洗漱一下睡个囫囵觉再说。
第二日,盟主果然传召白云飞,白云飞心中忐忑,她非常担心,害怕自己像师叔那样,被盟主派去残杀武林正义人士作为入盟的投名状,倘若真是那样,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处置了。
盟主依然带着假面,但一双眼睛甚是明亮,白云飞也是武林高手,单看盟主眼神如此锐利,便能推断出盟主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白云飞行完跪拜大礼后,盟主微微点了点头,言道:“今日传你来,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由你去办。岳阳城南四十里地,有一李家集,那里隐藏这一位武林高手,叫李自在。”
白云飞边听着边猜测着,莫非是要我去杀李自在?
“你莫瞎猜,我可没有让你去杀人。”盟主沉声言道。
白云飞听罢毛骨悚然,吓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该死,妄自揣度盟主的心思。”其实白云飞是被盟主吓着了,这盟主当真是好厉害,竟然能一眼看穿白云飞内心的想法,这着实太恐怖了。
盟主点了点头,言道:“这就对了,你听好了,李自在手上有一柄祖传的宝刀,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七星宝刀,你去给我借来,本盟主很想好好鉴赏一番。你可做得到?”
白云飞不假思索地回道:“盟主请放心,属下必当全力以赴,若拿不来宝刀,我便提头来见。”
“好!”盟主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你不识得路,这样吧,就让‘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陪你一同前往,他们七人由你调遣,也好祝你一臂之力。”
白云飞赶忙道谢,想不到眨眼间自己竟成了个小头目。
盟主则又点了点头,笑道:“莫得意,别忘了你方才的承诺。”
白云飞又惊出一身冷汗,在盟主面前,自己最好时刻在心里歌颂盟主万岁,要是想别的,盟主能轻而易举洞悉你的想法,稍有对盟主不利的念头,你就算是玩完了。
白云飞领命后,便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七个人赶赴李家集。这“衡山四杰”倒还好说,只是“梅山三煞”心中满是不服气、不痛快。别忘了“赤面阎罗”阎通海一直对绿牡丹垂涎三尺,可绿牡丹对他根本就连眼皮都没抬过,反倒是对新结识的白云飞眉来眼去,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来。阎通海吃干醋,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次竟然要听“情敌”白云飞调遣,真是“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因此,他跟二弟黄赞、三弟马千里暗中商议,非要在路上好好整一整白云飞不可。
白云飞一门心思要在盟主面前立功,好得到盟主的赏识,在血手盟站稳脚跟儿,这样以便自己能够进一步靠近血手盟核心范围,查出盟单兰谱的下落。这八个人被盟主的侍女用厚实的黑布蒙住了双眼,由侍女们带着从血手盟总坛秘径出来,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儿,才来到一处坑洼不平的地方停了下来。侍女们将他们的蒙眼的布带除去,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湖泊——洞庭湖。湖边上有一只大船,几个船夫早就在此等候着。为首的一位侍女对白云飞言道:“白少侠,请吧。”
白云飞仔细看了看大船,便向侍女们抱拳告辞,带着这七个人施展轻功,飞落在大船甲板上。那七八个船夫都是行船的老手,见人已到齐,便用竹篙推动湖边的巨石,大船缓缓驶离了岸边,为首的船夫一撘呼哨,两个船夫扯起风帆,大船在风力的推动下,在洞庭湖面上飞驰而去。
岸边上的侍女却没有立刻返回,几个侍女彼此交头接耳,说的无非就是白少侠英俊非凡,真是招人喜欢。到了花季的少女,又有几人不思春呢?直到大船在洞庭湖上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些姑娘们才按照原路返回。
白云飞站在船头,心事重重,她眺望着远方,却根本看不到岸边,这不正如自己的计划一样吗?有心要将血手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可现在却根本无法靠近核心圈儿,但愿这次能够得到七星宝刀,这样盟主必然会更加欣赏自己、信任自己。想到盟主,她又不禁一惊,盟主竟然会读心术,在他面前,你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既然自己的心思都能被盟主看个通透,那么师叔呢?想到此,赶紧越发的可怕,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白云飞在船头想心事,这倒是给了“梅山三煞”一个好机会,“赤面阎罗”阎通海一看机会来了,连忙给二弟、三弟使眼色,黄赞、马千里当然明白,假意争执起来,黄赞一把将马千里推了出去,马千里假装身子控制不住,奔着白云飞的后背就撞了上去。白云飞虽在想心事,但大将军眼观四路耳听八面,知道身后恶风不善,赶忙一个侧身,假意查看风帆,巧妙的躲了过去。
这下马千里乐子可就大了,方才黄赞推他的这把力气很足,自己快靠近白云飞时也是又加了力,满以为能撞上白云飞,想不到却被她躲开了,马千里再想收却收不住了,身子直挺挺飞出去一丈多远,噗通一声便掉进了湖里。
马千里的确是轻功不错,但要论水性,就会一招——张嘴喝!就看马千里在水里打扑腾,勉强喊了声“救命”,嘴里立时就灌满了湖水。
阎通海、黄赞都傻了眼,正在愣神儿那,白云飞假意才发现,赶忙抄起一根长长地竹篙,一头自己抓住,一头递给在水里打扑腾的马千里。马千里手刨脚蹬,此刻抓住竹篙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不放,狠劲顺着竹篙往上爬。白云飞见势,假意身子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双手暗中用力,用将竹篙往湖水里狠狠摁了下去。马千里刚露出头来,张开大嘴巴喘粗气,哪知被竹篙压住肩头,又给生生摁进了水里,咕咚咕咚大口喝湖水。要问洞庭湖水啥滋味?千里神行马先生最晓得。
第五十节:独斗三煞
“赤面阎罗”阎通海、“笑里藏刀”黄赞二人一看,白云飞正全神贯注救老三马千里,整个后背都留给了自己,这二人此刻非但没想着如何救老三,反倒是歹心又起,阎通海朝着黄赞打了眼色,黄赞心里头自然明白。就看黄赞朝着白云飞的腰眼儿猛然蹬出一脚,这一脚来势甚猛,一旦踢中,管保把白云飞的肋条骨踢折。
白云飞凭着一根长竹篙收拾着马千里,耳朵却没有闲着,时刻听着后面的动静,她知道“梅山三煞”向来瞅着自己不顺眼儿,看来这次他们要对自己下手,因此早就对他们加着提防那。
白云飞暗叫一声来得好!她借着拿竹篙救人之际,脚底下也没闲着,把船夫的纤绳一脚蹚到了身边,见黄赞一脚蹬来,他左手顺势抄起纤绳在空中抖出一个花来,正好套在黄赞的脚脖子上,顺手一扯,把黄赞的脚死死的套住,再看白云飞一咬牙,走起!这下黄赞可出丑了,本来身子就不稳,被白云飞这么一扯,身子顺势就飞出了甲板,噗通一声坠进了湖里。黄赞也不会水,要说一点也不会那就太绝对了,凭着肥胖的身材,黄赞张开嘴巴——咕咚咕咚使劲的喝,比马千里喝的还多。
阎通海一看,干脆直接硬来吧,他撸起袖子,抄起铁枪奔着白云飞的咽喉扎来,白云飞冷笑一声,拿着纤绳当鞭子使,船虽然不小,但甲板的空间很有限,而且两个人使用的都是长家伙,长枪、长鞭呼呼挂风,是不是还在头顶上扫过,几个船夫看得是胆战心惊,躲在船头上不敢动弹。“衡山四杰”四兄弟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着肩膀坐在船舱里,饶有兴致地瞧着“梅山三煞”整治白云飞,说实话,这四位也不服白云飞,心里说话了,凭什么让一个小白脸子管咱们,何况他才刚刚加入血手盟,咱们兄弟少说也入盟两三年了,论资排辈也轮不上白云飞啊,但也不敢违抗盟主的命令,因此,他们四人眼睁睁看着马千里、黄赞偷袭白云飞,却不肯给白云飞吭声示警。
再看甲板上,白云飞此刻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来是武功本身就比“赤面阎罗”阎通海强一截子,二来是阎通海心急如焚,毕竟两个把兄弟还在湖里挣扎着,时间久了还不得活活淹死啊。因此,他不由的一阵阵的起急,越起急枪法就越乱,越乱破绽就越多。白云飞瞅准时机,一鞭子正抽在阎通海的太阳穴上,这一鞭子力道还真不小,就听阎通海惨叫一声,身子被抽出去一丈多远,噗通一声也落入了水中。要说这哥仨谁的水性最好,当属阎通海了,可白云飞的这一鞭子着实不轻,又抽在太阳穴上,阎通海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朵也假性失聪了,落到水里跟个呆瓜似的,不知道踩水自救。等灌了几口湖水后,阎通海才稍微有些清醒,他赶忙手刨脚蹬这才又露出了头来。
白云飞抄起站在船头,手中抄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笑嘻嘻地瞧着这哥仨儿,阎通海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不得不向白云飞低头求饶道:“白少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咱们兄弟吧,咱们还有重任在身,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白云飞听罢,哈哈大笑道:“现在想起任务来了?刚才偷袭我时,你们又是如何想的?”
阎通海双脚在水里踩着水,求饶道:“白少侠,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妒忌您了,不过现在我们哥仨儿都服气了,您做咱们的老大,我举双手赞同,还望白少侠海涵,我那两个兄弟水性极差,时间久了怕是要被活活淹死了啊。”
白云飞心想此刻还不能杀死他们,毕竟自己也有任务在身,“衡山四杰”也在船舱里盯着自己,倒不如收服了“梅山三煞”,今后说不定有用处,于是她点了点头,言道:“阎通海,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要是淹死了你们哥仨儿,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次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倘若再有害我之心,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罢,他将长竹篙先递给了马千里,马千里双手抓住竹篙的一头,就看白云飞双手一叫劲,硬生生把马千里从水里挑到了船上。她用相同的办法又救上了黄赞,轮到阎通海了,这小子水中一摆手,言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上船。”说罢便游到了船舷边上,翻身爬了上来。
再看这三位,简直跟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之前的那股子神气劲儿荡然无存,白云飞瞅着这三人,心里想乐,但还是压住没乐声出来,言道:“三位,盟主让我白云飞带着诸位可是有要事要办,倘若事情还没办我却半路死了,你说盟主会怎么‘优待’你们?别忘了,我可是绿牡丹保荐的人,她整治人的手段几位应该清楚吧?”
“梅山三煞”一听,立时又紧张了起来,毕竟绿牡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要想整治谁,谁就得生不如死。阎通海尴尬地笑道:“白少侠,我们兄弟只是想试试您的武功,经这么一试,我们是真服了您,以后在咱们兄弟为白少侠马首是瞻,白少侠让咱们向东,咱们绝不敢向西。”白云飞听罢,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连拍马屁、表忠心都是一样的。
大船接着风力,在洞庭湖上飞驰,大约两个时辰多,终于抵达了岸边。白云飞等人上了岸,径直向李家集的方向赶去。
话分两头。自打上次高进救回李湘君,夺回七星宝刀后,在司空耀的撮合下,高进与李自在的宝贝女儿李湘君定了亲事,因此,金刀李府上下是隆重祝贺,这些人开怀畅饮,纷纷向李自在和高进道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进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办,就是方才回来时捉了个活口——原金刀李府的管家,山贼出身的罗雁鸣。此人早就加入了血手盟,一直潜伏在金刀李府,伺机偷取七星宝刀,直到“梅山三煞”来夺刀,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高进对李自在言道:“李大侠,咱们光顾了说话吃酒,却忘了一件大事,破血手盟才是至关重要的,我现在就要提审罗雁鸣,好问出血手盟总坛的所在。”
“不错!光顾了高兴了,这兔崽子也够阴险的,就算你不收拾他,我也要好好教训他!”高进一提到罗雁鸣,李自在是一肚子的怒火。
李自在赶忙朝着贴身保镖吩咐道:“把罗雁鸣给我押上来!”
两个保镖赶忙去提罗雁鸣,等赶到柴房一看,都傻眼了,只见罗雁鸣躺倒在地,脖子下面有一滩血,嘴角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俩保镖知道情况不妙,撒丫子就跑回了正厅,刚到大厅门口就扯开嗓子嚷嚷道:“不好啦!不好啦!罗雁鸣死啦!”
高进一听,好悬脑瓜子炸了,心想全指望在他身上问出血手盟总坛的具体位置,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高进、李自在等人赶到柴房一看,果然,罗雁鸣死透了,尸体都已经僵硬了。高进服下身去查看尸首,身上并没有刀剑之类的明伤,只是从嘴里流出的血液腥臭难闻,眼色也呈现黑紫色,高进一皱眉,对李自在道:“他是被毒死的!”
李自在听罢很是不解,不断地摇头道:“不可能啊。”又忽然冲着门口喊道:“看守何在?”
两个家丁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回道:“老爷,小的在。”
“我问你们,谁经过这件柴房?”李自在厉声问道。
两个家丁脑袋摇的跟拨浪鼓儿似的,异口同声答道:“没有人啊,老爷。”
“一个人也没有进来老爷。”
“这还活见鬼了,没有人进来,他好端端地怎么中的毒?”李自在又怒问道。
两个家丁一脸无辜,带着哭腔言道:“真没看见人进来啊,老爷,要是我们看到没说,让我们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老爷。”
高进瞅着这两个家丁的确是吓得不轻,而且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绝不像是说谎,便言道:“李员外,莫要斥责他们了,人既然死了,发多大的火也是无济于事的。”
李自在还是不解气,在罗雁鸣的身上猛踹了两脚,怒道:“算你死的便宜!”高进也是无奈,心说话,我这老丈人生起气来跟个孩子似的,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似的,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罗雁鸣的死引起了高进、司空耀等人的警惕,司空耀言道:“血手盟耳目众多,手眼通天,单凭咱们几个人恐怕很难应付的来。”
高进深深地点了点头,言道:“司空大哥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下,请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共同剿灭血手盟才是。”
于是,高进又分别修书,请来了“铁丐义侠”王凤池、“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等四位师兄,又请来“武陵三老”的后人,分别是“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司空耀也没有闲着,派徒侄“小剑仙”汪伦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请来了“崆峒八老”的其中五位,分别是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弟“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梅谷生也不甘人后,请来了好友“金脚仙”孙世杰、“金陵一剑”莫不同,又请来“岁寒三友”谭叙松、金星竹、梅谷开(梅谷生的亲胞弟)等当世的武林豪杰助阵。
后来,彭万里不放心,又派了薛铁山、汪伦、马宝儿、丁祖风、丁祖华、丁祖正、丁祖茂(“风华正茂”四兄弟)带着二十几号带刀侍卫赶赴岳阳给高进做帮手,这些人循着高进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了李员外家,好些个日子没有见面,彼此见了面自然是非常亲近。一时间,李家集群英云集,能不热闹吗?李自在本就是热情豪客之人,他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岳阳府的首富,江湖朋友都来了,隆重的招待,杀牛宰羊,美酒佳肴,开怀畅饮。
这一日晚上,白云飞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摸到了李家集,见金刀李府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之声、开怀大笑之声、行令划拳之声不绝于耳。
“梅山三煞”和“衡山四杰”等人面面相觑,被金刀李府的阵势给吓住了,尤其是害怕高进等人在,毕竟上次他们七人联手被高进耍的团团转,武功实在是厉害的邪乎。
阎通海仗着胆子问道:“白少侠,看情形,李老头请来不少帮手啊。要不然咱还是先等几天,等情况明了了再行动。”
白云飞与他们刚好相反,她恨不得立马就能见到高进,好把血手盟里的情形透露给高进,因此,她脸一绷,言道:“怎么?你们吓破胆了吗?别忘了,盟主盼星星盼月亮,就是要得到七星宝刀,我们当属下的,要全身心为主子着想才是。”
阎通海尴尬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黄赞等人也是无言以对,心中虽是胆怯,却也不敢再多嘴。
白云飞带着这几个人,大摇大摆走到金刀李府的大门口,门口的家仆见来了一伙儿,为首的“公子”身材娇小,长相却十分的俊美,够得上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再往后看,登时把家仆吓了一跳,“梅山三煞”“衡山四杰”这些人曾经大闹过金刀李府,家仆一眼就认出来,撒丫子就往里面跑,边跑还便惊呼着:“来啦!那伙儿贼人又找上门来啦!”
白云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大门敞开着,白云飞迈步便往里走,这七个跟班此刻也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落单会挨揍。
第五十一节:刀剑争锋
白云飞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硬闯金刀李府,家丁看到这几位一个个凶神恶煞,吓的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着往大厅去报讯。有三四个保镖护院却很不服气,心想:上次“梅山三煞”来夺刀,自己本就想出手,奈何小姐被人抓了人质,出于对小姐安危的着想,自己没敢出手,倒是让高进那小子捡了便宜,你看他现在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其中一个年长些保镖叫陈三,旁人都叫他陈三爷,他昂然立在院子正中,用手点指白云飞等人,怒道:“呔!好狂的贼人,胆敢再来捣乱生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白云飞瞅了瞅这位,中等的身材,黄焦焦的脸膛,瓦口脸,一对豹子眼,酒糟鼻子下面有两条八字胡儿,身穿蓝布长衫,手握着一柄长剑,身后有三个小伙子,插着腰,挺着胸,估计是给他拔横的。白云飞只淡淡地言道:“去把你的主人李自在请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陈三爷听罢,冷笑了一声,言道:“年轻人,你也配见我家老爷么?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白云飞刚要说话,就听背后有一人嗷的一声怒叫,一个矮矬胖子跟个肉球似的蹿了出来,这人正是“笑里藏刀”黄赞,就见黄赞指着陈三爷的鼻子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梅山三煞’的大哥如此无礼,看我不把你的臭嘴撕烂了。”
说罢,身子一晃,动若狡兔,猛然间就到了陈三爷的近前,陈三爷知道这位可不是好惹的,赶忙拔剑相迎。黄赞一对大铁锤呼呼挂风,勇猛向前,把陈三爷逼得节节后退。陈三爷在兵器上就吃着亏,自己的长剑虽说钢口不错,但跟大铁锤相比还是明显轻了些,只好以进为退,练练躲避,见缝插针式的还击。白云飞抱着肩膀瞅着,但其心思却不在此。
就看黄赞突然大吼一声,飞起一丈多高,一招“油锤灌顶”自上而下,奔着陈三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这要是砸上,脑浆子都得砸飞了。陈三爷骇然失色,退无可退,躲又躲不开,刹那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啦!我这辈子就算是交代啦!想到此,双眼一闭,准备去西天找如来佛祖报到。
高进、李自在等人正陪着各路的武林高手和南苑的官差喝酒议事,就觉得院子里的动静不对劲,一个家丁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跑进大厅,颤声喊道:“不好了!老爷,‘梅山三煞’又打上门啦!还请来了个帮手。”高进心道来得好,便带着老少英雄赶来,刚到院中,黄赞的大铁锤就要挨着陈三爷的脑瓜皮儿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谁也没有这么快的身法上前阻拦,陈三爷眼看就要玩完,就见高进扬手打出一物,正击中黄赞的印堂穴,把黄赞击出去足有五六步远,大铁锤也撒了手,脑门上的鲜血登时流了下来,把他疼得就地打滚儿,嗷嗷直叫唤。
陈三爷紧闭着双眼,脖子里都是冷汗,等了一会儿,怎么没有觉得疼,伸手摸了摸脑瓜子,哎!还在,完好无损!他这才送了一口气,睁开眼一瞧,嗬,黄赞抱着血葫芦似的肉球脑袋满地打滚儿,疼的哭爹喊娘。阎通海和马千里赶紧将黄赞架起来,退到后面上药止血。
高进昂首阔步走来,一眼便瞧见了白云飞!高进心中先是一颤,怎得他会跟“梅山三煞”“衡山四杰”在一起,难不成他也加入了血手盟不成?
高进正在狐疑,就看白云飞也往前走了两步,笑吟吟地言道:“神捕高进,真是多日不见了。”
高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只好抱拳行礼道:“原来是白兄弟,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
白云飞听罢内心是万分的感激,说实话,白云飞对高进敬佩不已,女人一旦特别赏识一个男人,就很容易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其实白云飞心里也是喜欢高进的,只是太过压抑自己的感情,从未向高进表示过什么,更何况自己一直是男人的装扮,高进也一直把她当好兄弟来看待,因此,白云飞对高进的好感,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白云飞淡淡笑了一下,言道:“高兄,多谢您挂念,小弟自飞云浦一战后,经历颇有些波折,现下小弟已经加入血手盟,承蒙盟主的信赖,派我来向李员外借七星宝刀一观,还望高兄从中撮合。”
高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云飞亲口对自己说,他(她)已经加入了血手盟,怎么可能呢?他(她)可是出身名门呀,峨嵋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何其崇高,他(她)作为峨嵋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加入血手盟呢?再者,我与白云飞相处两年有余,这个人心思缜密,为人正派,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愿意当贼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但看看白云飞身后的这七个人,没有一块好饼,都是血手盟的忠实走狗,白云飞怎么能跟这些人在一起呢?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文章?
还没有等高进搭话,老头子李自在不干了,他怒指着白云飞,言道:“呔!看你长的一表人才,却甘愿当血手盟的走狗,什么?你们盟主想看看老朽的家传宝刀,他想看就看?你把我李自在当什么人了?”
白云飞毕竟是女儿身,被李自在这么一顿辱骂,心里自然是羞愧难当,她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向李自在躬身施礼道:“李员外,您莫多想,我们盟主只不过是想亲眼看一看这名震江湖的七星宝刀,您放心,宝刀依然是您李家的,我们盟主看完后,还是由我亲自送还。”
李自在气的鼻子都歪了,怒斥道:“嘿嘿!行,血手盟办事还真周到,派人来抢没得手,现在又派一个小白脸子给我耍花活儿,你当我李自在好骗呀?我知道你血手盟总坛在哪啊?七星宝刀一入血手盟,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啦!想花言巧语的骗我,门儿都没有!”说罢又朝着高进言道:“我说姑爷,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丈人被人欺负吗?”
高进被他这么一叫,臊的满脸通红,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白云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急问道:“姑爷?哪来的姑爷?谁的姑爷?”
李自在颇为骄傲地回答:“当然是我姑爷,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与我女儿李湘君已经定了亲事,小兄弟,有我姑爷在此,七星宝刀任谁也夺不走,倒不如你留下来喝杯喜酒,老朽的女儿红足足在酒窖里藏了十八年!”说罢,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起来。
白云飞听罢,心中就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狠狠瞪了一眼高进,对李自在言道:“李员外,听您的意思,您是不想借刀了?”
“然也!”李自在信心满满,言道:“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借刀的念头,否则你很难全身而退。”李自在心想:之前抓住的罗雁鸣被人毒死了,姑爷很是懊恼,正愁抓不住活口那,现在送上门来了,你们要不动手算是你们的便宜,若是动手,一个也甭想跑。
白云飞小脸气的煞白,语气中带着三分恼怒,言道:“李员外,您先别把话说绝了,我白云飞要向谁借什么,还没有借不到的。不如这样吧,晚辈抖胆向您老人家讨教一下刀招,倘若晚辈侥幸能胜得了一招半式,还请李员外您把宝刀借与晚辈三日,三日后必当亲手奉还。当然,李老前辈年事已高,且在江湖上走动较少,要说刀招嘛,我听‘梅山三煞’说您也就是稀松平常二五眼,属于江湖上的泛泛之辈,您若是没有胆子,可……”
“别说啦!”还没等白云飞说完,李自在恼羞成怒,浑身栗抖,山羊胡子气得都撅起来了,就看“仓”的一声抽出了七星宝刀,宝刀一出鞘,登时射出七彩霞光,李自在用刀尖指着白云飞言道:“小辈!你真是太小瞧了李某,我焉能让你在此猖狂,吃我一刀!”说罢,将七星宝刀舞出数个刀花,然后亮出“举火烧天”式。
白云飞见激将法奏效,立刻拔出长剑,剑苗子在空中辟出数道雳闪,一招“白鹤亮翅”,两个人便在院子当中拉开了架势。
高进一看,真是心中万分焦急,毕竟白云飞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血手盟,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有没有差头儿还很难说,有心阻拦为时已晚,江湖人就是这样,一旦拔出家伙儿,再收回就很难了,有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看这二天在院子当中,四目相对,紧紧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两个人越转越近,突然凑到一起,刀剑并举,电光火石一般,别看说话时谦虚谨慎,真动起手来谁也不让谁。白云飞挺起长剑,借助上乘的轻功,使出一招“玉女穿梭”,这一招奇快无比,冲着李自在的咽喉就连刺出十一剑,每一剑又有三种变化,这三十三种变化就是三十三个杀招,而这三十三招只在刹那间完成。
在场的老少英雄看罢,无不惊叹!很多年轻人,诸如薛铁山、汪伦、马宝儿“风华正茂”四兄弟这些人跟白云飞私下里感情很好,对她很熟悉的,但也没有见过白云飞真正使出绝招,因此,这小哥儿几个看的是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白云飞剑法如此精妙!有些老剑客江湖阅历颇深,尤其是与峨嵋派关系不错的崆峒派,这老六位一眼便识出,这乃是峨嵋派剑法中的杀招之一——“玉女穿梭”,这一招可十分了得,就算是对付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是十分有威胁的。
高进看到此处,也是心头为之一震,一来是因为白云飞这一招实在太快太精妙,之前自己没有见识过,看来白云飞在自己面前没有显露过真功夫,二来是替老丈人担心,因为他也不知道李自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化解这一危机尚不可言。因此,他暗中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再看李自在双目如电,见白云飞这一招实在太精妙,赶忙脚下使出“连环错步”,手上舞动宝刀使出“披星戴月”,七星宝刀舞动极快,一条刀刃瞬间便化作万道刀刃,刀刃与刀刃相接,密不透风,宛如一把刀盾,就听“叮叮叮……”连续三十多声脆响,再看白云飞的长剑,被七星宝刀削的只剩下一根剑把子,剑身散落在地上,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片。高进一看,行啊!我老丈人这一招还真不赖,就算是普通的刀,也能抵住白云飞的这一杀招。
白云飞往后急退出两步,看了看手中的剑把子,又怒瞪着李自在,李自在则手捻须髯哈哈大笑,冲着自己的七星宝刀赞道:“好刀!真乃天下第一的好刀!”又冲着白云飞言道:“你输了,还有什么话说?”
白云飞冷笑一声,言道:“谁说我输了?我的剑依然在手,我的人还昂然站在这里,你仅凭着我的断剑,就能断定我输了?”
李自在听罢为之一震,心道:这小伙子甚是倔强,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只能说我的兵刃是宝刀,宝刀当然要比平常的兵刃锋利的多,即便是把对付的剑斩断,也确实不能证明自己的武功胜过对方。于是,李自在言道:“好吧,你再换一把剑,咱们接着比!”
白云飞哈哈一笑,言道:“多谢您的好意,不必了。”说罢,白云飞又把守中的剑把子端正,好似这把剑本来就没有折断似的。在场的老少英雄都不明其意,有的发出阵阵议论之声,有的则认为白云飞就是个疯子,就连她身后的“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也都面面相觑,腰杆子也塌下来了,而且不知不觉地往后又退出一丈来远,离着大门越发的近了。
第五十二节:暗藏玄机
白云飞大战李自在,此刻已经身处劣势,毕竟长剑被李自在的七星宝刀斩断,只剩下个剑把子在手,但白云飞毫不在意,仍然是斗志昂扬,她握着剑把子,与李自在四目相对,在院子当中不住地转圈儿,伺机发动猛攻。
高进实在看不出白云飞哪来的这份儿自信,难不成要空手夺白刃不成?要知道李自在上手拿着的可是七星宝刀啊,稍微沾着点儿皮肤就得骨断筋折,即便没直接砍中,也能凭着刀风伤及筋脉。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二人又凑到了一起,又是电光火石一般,白云飞的剑把子也不是一点剑身也没有,毕竟还留着一尺多长的断剑剑身,白云飞就是凭着这并断剑,与李自在拼斗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李自在七星宝刀在手,所向披靡,但白云飞身法极为灵巧,峨嵋派的武功专以灵巧、灵秀、敏捷见长,因此两人打斗到三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李自在这下可就起急了,方才双方的兵刃都完好时,自己还占了点便宜,怎么现在白云飞的剑都折断了,自己反倒越发的吃力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比武决斗最怕溜号,何况对方的武艺本身与自己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再加上李自在年高六十岁了,体力上本来就吃着亏,因此,打着打着,李自在竟然被白云飞罩在了当中。白云飞凭着极为灵巧的步法和身法,围着李自在急速的转圈儿,一旦瞅着有机可乘便猛然间扎进去一剑,李自在年老眼花,努力眨么眨么眼睛,想看清白云飞,但到处都是白云飞,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且自己头脑发晕,就觉得天旋地转似的,身子竟踉踉跄跄的来回摆动。
高进一看,老爷子这是要晕倒,赶忙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一把将李自在推到司空耀的近前,司空耀明白的很,赶忙双手扶助李自在,这才没让李自在当众出丑。放下李自在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不说,再看高进与白云飞又斗在了一起。
高进上场,白云飞反倒是心中十分的高兴,白云飞将短剑收回剑鞘之中,扔给阎通海保管,对高进言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领教你的掌法。”
高进呵呵一笑,言道:“想不到白兄弟身负绝艺,却又深藏不露,方才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峨嵋剑法当真名不虚传。”高进这几句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经过方才这一阵,他对白云飞的认识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只是觉得他加入血手盟,实在是太可惜了。
“神捕大人真是谬赞了,方才小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峨嵋剑法博大精深,小弟也只不过学了个皮毛,不过神捕大人武功卓绝,自下山以来,未逢敌手,屡次打败当世的武林名宿,小弟真是佩服五体投地。”白云飞对高进也是说的实话,她下山之前也是自负的很,认为自己是武林年轻一辈儿中的翘楚,但看到高进的身手后,当真是自愧不如,因此,她对高进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但今天很特殊,此地又是战场,各为其主,不得不兵戎相见,于是白云飞正色言道:“神捕大人,还是那句话,我白云飞抖胆向大人您讨教几招,倘若能赢得一招半式,请将七星宝刀借与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必定亲手奉还,不知高大人可愿意否?”
“这个……”高进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方才老丈人李自在的确是输给了白云飞,按照赌约,本就应该将七星宝刀交给白云飞,是自己为了救李自在,坏了规矩在先,在礼数上就亏欠着对方。
正当高进犹豫之际,就听司空耀喊道:“好!就依白云飞说的办,倘若高进输给了你,这七星宝刀就任凭你拿走!”司空耀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知道高进的能耐实在太大了,尽管白云飞武功也很强,但肯定强不过高进,因此他才敢替李自在做主的。
白云飞笑问高进道:“司空执事的话,可当的了真?”
高进此时也只好答道:“当真,司空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若能赢得我一招半式,这七星宝刀你尽管拿去!”
“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白云飞听罢,柳眉稍微一挑,身形一纵,使出一招“观音转莲”,左手变拳防备,右手变掌猛拍高进的太阳穴。高进见白云飞这一招迅捷无比,赶忙抽身撤步,使出一招“游龙戏凤”,身子一转,单手自下而上直拍白云飞的肋条骨。这一招看似轻巧,真是要被高进的掌面给粘上,轻则肋骨齐根儿断裂,重则一掌就要人的性命。不过高进对白云飞留着情那,怎么会下死手,出招虽快若闪电,但掌面快挨着白云飞时又稍稍减了速度,因此,白云飞感受到掌风后,急忙抽身躲闪,这才不至于被打伤。
白云飞对高进内心深处是非常感激的,知道高进对自己没下死手,于是她也就放下心来,继续与高进打斗,两个人你来我往,连打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白云飞猛然拔地而起,身子腾空猛然向屋脊飞去,这套动作就如同飞燕一般,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可见其轻功练的十分精纯。高进紧随其后,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跳起三丈来高,空中一个翻转,身子就跟箭矢一般射向屋脊,这一招更绝,速度更快,动作更稳,在场的老少英雄无不惊叹!
就看二人站在屋脊上拳脚搏斗,呼呼挂风,白云飞又移到后房坡上,高进也跟了下来,白云飞左右瞧看,见无人查看,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急忙塞给了高进。高进先是一愣,立时便明白了,白云飞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把纸团往怀里一揣。白云飞给他使了个眼色,言道:“我要刀。”说罢,便又向高进猛然发招,两个人插招换式又斗在了一起,双双飞起两丈多高,从屋脊上飞向院上空,在空中二人不断拳掌相向,夹着内力,掌风、拳风颇为霸道,可见都是尽了全力。
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着,越打越往下降,但拳掌依然斗在一起,就在两人双脚一沾地,高进身子陡然趔趄了一下,白云飞抓住时机,猛然一掌正拍在高进的胸膛上,高进蹬蹬蹬往后倒退了四五步,这才站住,虽说没有被打吐血,但这一掌结结实实打上了,白云飞赢了。
司空耀眼睛很亮,一眼就看到高进踩到黄赞的大铁锤上了,本想提醒来着,可这二人打斗的速度极快,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还没等司空耀喊出口,高进就已经中招了。
李自在一看,姑爷失败了,心里这个泄气啊,这里面谁都不心疼,唯独他心疼,毕竟七星宝刀是他的家传宝物,就这么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他岂不痛心么?
白云飞见一掌得手,仰天大笑,言道:“神捕高进,武功不过如此嘛。”她身后的“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大为吃惊,这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想不到白云飞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难怪人家能得到盟主信赖,难怪红脸特使主动往他身上蹭,这下,阎通海也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自己跟白云飞简直是一个在山巅,一个在谷底,真是没法比,人命了吧。
高进虽说败了,但并未失去风度,他干笑了几声,言道:“白老弟掌法如此厉害,我高进实在的佩服的紧,今日我输的心服口服,嗯……”他转过身来,冲着李自在抱拳施礼道:“老丈人,实在对不住,我给您丢脸了,这七星宝刀,咱们就借给他一观,他说的明白,三日后便会亲手奉还,在场的老少英雄都可以做个见证。”
高进这么一说,李自在再不舍得,也得拿出宝刀来了,他细细抚摸了宝刀刀身,冲着高进言道:“姑爷,我这个口宝刀,本来就是你替我夺回来的,今日你让我把到给他,给就给吧,听你的。”说罢,将宝刀扔给了高进。
高进手捧七星宝刀,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白云飞。白云飞把宝刀拿在上手,真是喜出望外,一把抽出刀身,真是光华缭绕,夺人的二目,身后的七个跟班也都是喜笑颜开,心说话,这次大功告成,自己也得跟着沾光啊。
白云飞验看了宝刀后,心满意足的把刀身入鞘,冲着高进和李自在一抱拳,言道:“多谢二位承认,我白云飞说话算数,三日之后,必当亲手将宝刀奉还。再会。”说罢,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堂而皇之的走出了金刀李府。
李自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儿人离开,气的直跺脚,怒道:“我的宝刀!血手盟,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司空耀拍了拍李自在的肩头,劝慰道:“老兄弟,宝刀乃身外之物,何必为了一口宝刀而耿耿于怀呢?再说了,咱们迟早要灭了血手盟,到时候宝刀不还是你的么?”
李自在听罢,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言道:“什么时候围剿血手盟?”
高进笑道:“也许快到了。”
司空耀一听,知道高进话里有话,便对在场的老少英雄们言道:“此时,天色已晚,李员外为各位都准备了上好的厢房,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去吧。”众人的确都累了,天南海北的赶来,又是喝了一场酒,正是该休息的时候,于是纷纷散去,各自回了屋。
此刻,院子里就剩下高进、司空耀、李自在三人,司空耀笑道:“走吧,去我屋里聊聊。”于是三人一起进了司空耀的房间。司空耀是李自在的老朋友,又是帮着自己的女儿说媒,因此,李自在格外优待司空耀,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儿。这里非常清净,很少有人来打扰。
三人进了屋,司空耀压低了声音,对高进言道:“老弟,你败的还真像,要不是咱们形影不离两年多,我还真会看走眼那。”
高进用手点指司空耀,低声笑道:“你可真是老狐狸,我是一点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李自在听他们说话,有些蒙圈儿,两眼一会儿瞅瞅司空耀、一会儿瞅瞅高进,见他们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自己也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高进笑道:“老丈人,实话不瞒,我刚才是故意败给白云飞的。”
李自在听罢更是不解,忍不住又问道:“什么?难不成你故意要把咱的七星宝刀拱手送人么?”
司空耀忍不住笑道:“李老兄,怎么能呢?这里面肯定有套头儿啊,你别着急,让高进慢慢将来。”
高进低声言道:“不错,白云飞还是原来的白云飞,他打入了血手盟总坛,刚才在比武之时,他给我一个纸团。”说着,便伸手从怀里把纸团掏了出来,借着烛光,展开来一看,只见纸条上有两句话:南宫俊身份暴露处境危险,借宝刀取得信任盗取盟单兰谱。
三人看罢,这才明白,原来白云飞要拿宝刀博取血手盟盟主的信任,这样才有机会靠近盟单兰谱。高进则双拳紧攥,为什么?因为纸条上说的明白,自己的好兄弟南宫俊身份暴露了,他现在处境危险,想必是深陷囹圄,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司空耀安慰道:“兄弟,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南宫俊既然身份暴露,血手盟却未将其杀害,想必他们打算在南宫俊身上得到什么,因此,我认为南宫俊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的危险。”
高进听罢,认为司空耀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没有南宫俊没有利用的价值,那么血手盟干嘛还要养活一个敌人呢?想到此,高进的心为之一振,三人在继续密谋下一步的打算。
高进言道:“白云飞一再强调,三日后必将亲手奉还宝刀,那么我认为三日之后,白云飞必然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传递给我们,我们不妨静待三日,万不可刺激血手盟,反倒会给白云飞带来麻烦。”
司空耀手捻须髯,点头道:“高进说的极是,我们就姑且静候佳音吧。”
第五十三节:别有洞天
白云飞得到七星宝刀,自然是欣喜万分,为了夜长梦多,她决定带着宝刀立即赶回血手盟总坛。“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也都跟着她,指望着一起得到封赏。
这伙儿人一上路,便施展起轻功,一路狂奔,生怕高进等人会变卦追上来,尤其是“梅山三煞”,上次吃过这个爆亏儿,因此,不住地的回头张望。
眼前便是洞庭湖了,洞庭湖上反倒是风平浪静。“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拔出兵刃全身戒备,毕竟上次高进就是在此地把李湘君和七星宝刀夺走的,还俘虏了罗雁鸣,因此,这七个人的心噔噔噔跳得甚急,眼珠子瞪的溜圆,朝着四下里打探。
来时的那艘大船一直在湖面上等着,白云飞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对口一吹,火折子瞬间便燃烧了起来,她将火折子高高举过头顶,左右摇晃了数下,那大船上的十来个人看罢,赶忙一起划桨,不肖一会儿便来到了岸边。白云飞率先飞身上船,其他人也都陆续跳了上来,等大船驶离了岸边一里多地了,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肚儿。
阎通海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总算是摆脱了他们。”
黄赞此刻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了下来,这一放松,觉得脑门上的伤口就越发的疼痛了,不住地地“哎呀”“哎呀”,马千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哥,忍者点,咱们用的都是上好的刀伤药,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的。”
白云飞也走过来瞧看,由于黄赞的大肉头脑袋被绷带搀着,也看不出伤口到底有多重,但黄赞挨你一招时,白云飞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暗自咒骂活该!但不能说出口,此刻,作为他们的头头儿,怎么也得表示点关心。
船行了一会儿,湖面上便起了风浪,大船摇摇晃晃的前行,几个船夫也是十分的卖力划桨,大船迎着波澜,最终又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只不过此时天已经亮了,乱石滩上有几名侍女早就站在那里等候着,见白云飞昂然立在船头,有几个漂亮的侍女忍不住朝他挥手打招呼,白云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下把“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羡慕的直流口水,阎通海摇着头,轻叹息道: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等大船靠了岸,白云飞等人飘身跳到乱石滩上,为首的侍女朝着白云飞莞尔一笑,言道:“白少侠,盟主算准了你今天一早会回来,便让我们姐妹等着您,想不到您果然回来了。”
白云飞笑道:“盟主真是神机妙算,我的确回来了,请给我们带路吧。”
为首的侍女又娇羞的笑了笑,言道:“白少侠,要委屈您了,还是老规矩,我们……”
白云飞也笑道:“不妨事,血手盟的门徒都应该守规矩。”说罢,自己主动把身子转了过去,侍女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白云飞的眼睛,其他的侍女也将“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等人的眼睛都蒙得严严实实,这些侍女用跟绳子引着这些人回总坛,为首的侍女却悄悄把引绳换作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这些人在侍女的引领下,忽而拐弯,忽而直走,忽而坐上小船漂亮,忽而沿着溪流行走,忽而拾阶而上,忽而拾阶而下,总之,这条通往总坛的路径极其隐蔽又极不平常。
白云飞此刻已经除去了蒙眼的黑布,就看见盟主端坐在龙椅之上,但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白云飞手上的宝刀,就好像一个恶了三天三夜的饿鬼,突然看见了一根又香又肥的烧鸡腿,眼神中充满了贪婪,甚至是迫不及待!身旁只有红面特使在一侧站立着,她只盯着白云飞,默不作声。
“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成功啦。”盟主的声音中带着兴奋。
“多谢盟主信任,这便是金刀李府的家传宝刀,请盟主过目。”白云飞把七星宝刀高高举过头顶。盟主豁然站起,哈哈一笑,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七星宝刀,手心一吐一吞,五指一收,那七星宝刀竟好似被人猛然间从白云飞的手上夺过去似的。白云飞赶忙抬头一看,七星宝刀竟然已经在盟主的手上了。白云飞不禁为之一震——这等功力何其了得!没有把气功练至化境,根本就做不到隔空取物。
宝刀在手,盟主激动万分,虽说带着面具,白云飞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盟主内心的亢奋,就看盟主仔仔细细把宝刀看了个便,又用手近乎颤抖的抚摸着刀鞘,就好像热恋中的男人抚摸情人的秀发似的。终于,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只见他左手按住刀鞘上的宝石按钮,右手握住刀把,将刀身缓缓抽出刀鞘,刀身刚一拔出,石厅之中立时打了一道闪电,继而有发出夺人二目的七彩光芒,稍微一挥舞便犹如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谁都想拥有这把绝世无双的宝刀!盟主擎刀在手,仰天大笑,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七星宝刀,如今终于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白云飞瞅着盟主,感觉盟主近乎疯狂了,本想说话,此刻红面特使赶忙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但盟主武功何其高明,早就发现了这一细微动作,便冲着白云飞问道:“你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本盟主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白云飞顿了顿,向盟主躬身施礼道:“启禀盟主,这柄七星宝刀乃是借的,属下与高进、李自在有约在先,三日之后吾当亲手奉还。”
盟主听罢,身子为之一震,方才因高兴而产生的癫狂之色顿时消弭,他略带恼怒的问白云飞道:“你可知这柄宝刀的秘密么?”
“秘密?”白云飞惊的抬起头来,言道:“属下不知。”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才会想着把宝刀还给他们。”盟主言道,“但你一旦知道了宝刀的秘密,任谁也不会拱手让人的。”
“哦?”白云飞本想问是什么秘密,但她是极为聪明的人,倘若自己问宝刀的秘密,盟主必然会怀疑自己的野心,便忍住了不再说话。红面特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始终不发一言,在有些场合,不发言比乱发言要好很多,显然红面特使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盟主突然又笑了笑,言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答应三天后归还宝刀,倘若做不到,将丧失了信誉,有辱你们峨嵋派的名声,对吗?”
白云飞赶忙躬身回答:“盟主真神人也,属下的确有此顾虑。”
“好!三日后,我会让你把宝刀送还回去,你只管放心好了。”盟主非常自负的言道,他想了想,又道:“你为我取来宝刀,立功着实不小,我该如何奖赏你呢?”
白云飞听罢,赶忙抱拳行礼道:“为盟主办事,本来就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更是盟主对属下的信任,属下岂敢讨要奖赏。”
盟主听罢,摇了摇头,言道:“那可不行,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赏罚分明才能统御全盟,绿牡丹,你觉得该如何奖赏白云飞呢?”
绿牡丹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回道:“盟主,白云飞新入我血手盟便立下大功一件,而他(她)现在还是白身,依我看,不如封他的职位更为妥帖。”
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不错,白云飞武功卓绝,有勇有谋,是个大将之才,嗯……不如这样吧,自从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被杀后,这个职位一直空着,不如就由你来接任吧。”
“左护法?”白云飞听罢,心中一阵窃喜,要知道血手盟的左护法地位可不简单,血手盟最高统治者是盟主,盟主以下设四大特使,比四大特使稍微矮着半级的便是“前后左右”四大护法,护法以下又设了诸多职位,如八大护卫、洞主、楼主、巡山寨主等。因此,一旦当上左护法,便离着血手盟的核心领导层就不远了。
“还不赶快叩谢盟主的恩赏。”红面特使提醒道。
白云飞赶忙跪倒在地,朗声称谢道:“多谢盟主提拔之恩,属下原为盟主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盟主见白云飞如此忠诚,自然是非常满意,言道:“你好好干,本盟主最爱惜人才,将来自有你的好处。下去吧。”
白云飞退出石厅,“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在石门外候着,见白云飞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便都上前行礼道:“白少侠,盟主怎么说?您没有得到盟主的封赏么?”
白云飞还未开口,红面特使紧随其后而来,她清了清嗓子,言道:“阎通海听封,你协助左护法白云飞夺取宝刀有功,盟主特提拔你做巡山寨主。”
阎通海一听自己要被提拔了,赶忙跪在地上给绿牡丹“咚咚咚”磕响头。这伙人儿仔细一回味儿,原来白云飞已经被盟主封为左护法,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这些人又赶紧给白云飞磕头,站起来后也是不停地道贺,竟说好听的话。
白云飞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后,绿牡丹便将白云飞带走了,这一次却不是去招贤馆,因为白云飞成了血手盟的左护法,已然不适合再在招贤馆居住了。绿牡丹带着她绕过一座山后,径向北面走去,前面仍然是一座极高的山脉,但这里常年云雾缭绕,区区二三十丈高,便已经是云雾缭绕,在山脚下往上看,除了大雾,什么也看不见。
绿牡丹回头瞧了瞧白云飞,言道:“这座山才是咱们血手盟自己人居住的地方。”
白云飞想了想,言道:“牡丹姐,按您说的,那招贤馆住着武林高手还算不上是咱们血手盟的人吗?”
绿牡丹微微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有资格在招贤馆住着的,都是武林各派的高手,但这些人并不一定是真心效忠教主的,只不过是服下了‘增功延寿丹’,需得每月服一次解药才能免受万蚁啃食之痛,保住身家性命,一句话概括之,盟主不信任他们。”
白云飞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绿牡丹笑道:“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左护法!”
白云飞笑道:“多谢牡丹姐的提携和帮忙。”
两个人彼此一笑,便顺着一条山径飞身上了山,山上果真是别有洞天,原来,这座山并不高,总共也就四十来丈高,血手盟依着山势修建了很多房子,有独门独户的院落,有雅致的低层小楼,也有并排的平房,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这里竟然还有赌坊、酒馆、妓院、戏园子之类的消遣之所。
白云飞走在街上,目不暇接,绿牡丹则偷偷笑道:“怎么?这是不是有些意外?”
“的确很意外。”白云飞点点头,“我实在想不到,这山顶上竟比山下城镇都要热闹。”
绿牡丹莞尔一笑,言道:“血手盟里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你随我来吧。”说罢,绿牡丹带着白云飞穿过街道,又沿着山坡小路走了三五里,眼前是一座别致的小楼。
绿牡丹指着前面的小楼,言道:“瞧,这座小楼名作‘冷香小筑’,今后便是你的新住所了,放心,我已经叫人把里面收拾妥当,女人家住的地方当然要与那些臭男人不同的。”
白云飞听罢,羞的小脸通红,更何况这绿牡丹对自己的好感似乎已经过了界。
绿牡丹与白云飞并排来到小楼近前,四个女仆便都麻利的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施礼,白云飞一看,四个人中两个年长的,两个年轻的。
绿牡丹笑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位便是咱们血手盟的左护法白云飞,今后就是冷香小筑的主人,也就是你们的新主子,还不赶快拜见主子?”
四个女仆赶忙跪倒在地,拜见新主子,白云飞赶忙让她们快起来。
绿牡丹接着道:“这两个年轻的,一个是小翠,一个是小红,是给你做贴身侍女的,主要照顾你的起居。年长的,一个是张婶、一个李婶,她俩主要干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粗活。”
白云飞点了点头,心中很感激绿牡丹如此细心的安排。
绿牡丹一把拉住白云飞的手,一起走进小楼,这小楼共三层,下面一层是会客大厅,两侧是仆人的起居室,上面两层则是白云飞的卧室、书房、练功室。
第五十四节:后山禁地
白云飞被封为左护法,她这才真正进成为血手盟的一员。她送走绿牡丹后,独自站在冷香小筑的三楼,抱着肩膀向窗外眺望,眼前是白雾蒙蒙,只能看清临近的三五丈远,再往远处瞧却什么也瞧不见,这些雾霭经年不散,时刻包裹着这座小山,使人犹如到了天宫仙境一般。
此刻,她忽然想起了七星宝刀,盟主说宝刀有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盟主既然如此喜爱这把宝刀,又为何答应三日后归还?她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将宝刀献给盟主是对还是错,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又进一步得到了盟主的信任,又向血手盟的核心走进了一步,盟单兰谱、失窃黄金,似乎就在眼前。
此刻,小翠端着一个茶盘走进卧室,白云飞瞅了瞅这个少女,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眼睛,苹果一样的脸蛋,看上去很本分,很老实。
“左护法,请用茶。”小翠轻声言道,话语中带着几分青涩。
“多谢。”白云飞端起了茶杯,用盖子拨弄着飘在上面的茶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好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泡茶的手艺却如此高。”
小翠听到主人的夸奖后,眼睛似乎会笑,言道:“多谢主人夸赞,其实是茶叶好。”
“哦?这绿茶是哪里产的?”白云飞问道。
“就是咱们五龙山产的,喏,就在那个山坡上,听说盟主也喜欢这个茶香。”小翠说着,抬手指着窗外。
白云飞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全是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到。小翠似乎明白了意思,便笑道:“这里终年都被白雾罩着,左护法自然看不到属下所说的茶园,而且那茶园离咱们冷香小筑还挺远的。”
“哦?是吗?”白云飞缓缓端起茶杯,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喝了一大口茶水,对小翠言道:“不如,你带我去那个茶园看看,如何?”
“好啊!”小翠听罢,似乎很高兴,也许在这小楼里待久了,自然是很想到外面走到走到的。两个人说走就走,小翠还特地带了把雨伞,毕竟是在山里,山雨说下就下。
两个人出了冷香小筑,沿着山间小径曲折前行,沿路上有很多类似冷香小筑的阁楼,也有些独立的小院落,小翠在这里呆了七八年,对这里十分熟悉,原来这些阁楼都是血手盟的当家人住的,有四大特使,有其他的护法,有八大护卫长等等,都是沿着山坡住着。
白云飞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血手盟的头领们都住这里,那其他人都在哪住?”
小翠不假思索地回到:“哦,山上有一条小街,您来的时候一定经过那里,街两面都是血手盟的房子,里面住的都是血手盟的武士、杀手,据说他们都是刀尖上添血,干的都是不要命的活儿。”
白云飞听罢,笑道:“难怪那条街上妓院、赌场这么多,看来是给他们泄压的。”
小翠听罢也笑了,言道:“他们算是不错的了,更多的人都住在后山,那里有很多房舍,血手盟大批的低阶武士、杀手、娄罗兵都住在那里,很多人混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那里的人都很野。”
“很‘野’?”白云飞有些不解,“你说的‘野’是什么意思?”
小翠掩嘴笑道:“左护法正人君子,当然想不到了,住在那里的都是男人,又非常粗野,见了女人,哪怕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也照样会两眼冒绿光,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这里的侍女没有一个敢往后山去的。”
“你去过吗?”白云飞边走边问道。
“当然没有去过。”小翠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白云飞笑问道。
“我是听吴妈妈说的。”小翠答道。
“那后山除了这些粗野的男人,还有什么人?”白云飞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没了。”小翠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言道:“哦,还有犯人。”
“犯人?什么犯人?我看也就能关几个叛徒和细作吧?”白云飞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刚上任的左护法,有些事可能还不清楚,后山的确是关押了些叛徒和细作,但我听说,那里更主要的是关押着一些地方的大官儿,要不然也不会派那么多人在那里驻守了。”小翠压低了声音对白云飞言道。
白云飞听罢,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谈笑风生,若无其事,她问道:“好端端的,咱们关押地方官员做什么?”
“这个我倒不清楚了,反正已经关押了三四年了,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白白养着,说来也好奇怪。”小翠好像真的不知道原因。
“哎,我听说前两天,咱们血手盟抓住一个朝廷的细作,是不是也关在那里?”白云飞轻声问道。
“应该会吧,不过我这几天一直在冷香小筑待着,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很有限。”小翠说的很实在,她想了想,言道:“哦,咱们血手盟掌管刑狱的是后护法,叫‘潇湘剑客’叶秋生,您要是想知道里面关押着谁,问他准没错的。”
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嗯,不错,我刚刚就任左护法,与其他三位护法还不曾谋面,将来要多与他们走动才是。”
“是了。”小翠言道,“这里其实也是拉帮结派的,倘若没有好靠山,没有好朋友,是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白云飞仔细瞅了瞅小翠,言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这么多。”
小翠也笑了,言道:“想要在这里好好活着,就一定要知道的多些,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云飞听罢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越过一个山涧后,前面的山坡上果然是绿油油一片,小翠兴奋的指着那片山坡叫道:“您看啊!就是那里。”
白云飞也有些兴奋了,因为这原生态的茶香真的沁人肺腑,闻到如此清香的味道,真的令人心旷神怡,即便没有喝茶,也已经精神为之一振了。
傍晚,白云飞假意在山上溜达,实则是想探查一下这坐“藏军山”的情况。她先是在这条逍遥街上逛了几圈儿,仔细数了数,光武士、杀手所住的房舍就有三四百家之多。这些人乃是血手盟的精锐力量,虽说四大特使、四大护法、八大护卫长武功虽然很高,但真正冲锋陷阵,真正去执行任务,还得靠这些人,这些人若单拿出来,最多算是武林中的三流高手,但这些人往往是集体行动,人多,又能打能杀,你说可不可怕?
天色已晚,白云飞在街上吃过晚饭,便继续往后山走来。经过一段荒芜的路程,果然,远处有了灯火,如同天际边的繁星,点点繁星绵延数里,又似一条蜿蜒的火龙。
白云飞轻叹一声,想不到血手盟竟然囤积了这么多人马,倘若真的要造反,对朝廷而言,必然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劲敌。她刚往前走了数步,忽然,头顶上一阵疾风,白云飞赶忙站定,全神戒备。
一条黑影儿突然落在了面前,与白云飞离着两丈来远站定,借着月光仔细瞧看,此人中等的身材,肩膀很宽,身子很结实,头发高高束起,一身深色的衣衫,手上握着家伙,似乎是一柄长剑。就见那人冷冷地言道:“来者何人?”
白云飞早有防范,血手盟的腹地,必然会设立明哨暗卡的,因此,他淡定的言道:“我是新任的左护法,白云飞是也!”白云飞满心以为,凭着自己左护法的地位,便可以轻易通过这些关卡的。
那人听罢,抱拳施礼道:“失敬!失敬!不过,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请左护法原路返回。”
“哦?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白云飞言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人问道。
“这里是难道不是我血手盟的地界吗?”白云飞诘问道。
“当然是。”那人简短的回道。
“我身为左护法,难道不能到血手盟的地界散散步吗?”白云飞又诘问道。
“散步当然可以,只是后山不可以,请左护法原来返回。”那人语气十分坚定。
白云飞也有些恼火了,带着三分怒气问道:“我若不回呢?”
“那么小的,要想办法让您回去。”那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你说的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去。”白云飞说罢,迈开大步就往前走去。等两人离着只有七八尺远时,那人“仓”的一声拔出长剑。
白云飞就当没有看见,依然是往前直闯,那人顿了一下,猛然挥动长剑猛刺白云飞的面门,白云飞见此人下手够狠,便赶忙一个转身躲过,飞起一脚直踹那汉子的肋条骨。那汉子见势不妙,往后跳出去一丈多远,突然,路两边又蹿出四个彪形大汉,其中两人使刀,两人使双钩,与刚才的那位使剑的壮汉,将白云飞围在了当中。
为首的壮汉仗剑言道:“左护法,血手盟有血手盟的规矩,这里是后护法潇湘剑客叶秋生的管辖范围,我看您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
白云飞一听,也对,毕竟血手盟规矩甚严,自己才刚刚当上左护法,对里面的事情还不了解,倘若真的跟后护法叶秋生闹僵了,说不定对自己以后的计划很不利,干脆给他们个面子。
想到此,白云飞笑道:“看来,这后山真的不让外人进入,好吧,我白云飞对后护法潇湘剑客一项敬仰的很,既然是他的管辖地界,我自然不会生事的,嗬!前山的风景也不错。”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后山。
那五个人也没有再计较,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齐声唱道:“恭送左护法!”
白云飞边走边想,这些人果然是血手盟的忠实属下,很讲原则,在他们的眼中,规矩似乎要高过位高权重的人。想着想着,白云飞反倒觉得这几个人有些可爱了。
白云飞回到冷香小筑,小翠早就等的有些焦急了,见她道:“主人,咱们血手盟规矩甚大,晚上是不得随意走动的,尤其不可去后山。”
白云飞笑道:“是吗?我不过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不知道怎得,竟然到了后山,不过我可没有在那里逗留。”
小翠捂着小嘴儿笑道:“那是当然,否则‘黑山五鬼’就要受到处罚了。”
“‘黑山五鬼’?就是阻拦我道路的那五个人么?”白云飞问道。
“正是,他们是叶护法的得力干将,把守通往后山的第一关,若是一般人,早就被他们打惨了,幸好是您左护法,他们是不敢造次的。”小翠笑答道。
“嗬!看来你也不简单啊,你是不是全看到了?”白云飞笑问道。
“嗯,我是怕主人闯祸,所以才在后面悄悄跟着,我可是远远的跟着的,具体的什么也没看见。”小翠笑答道。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白云飞用食指突然剐了小翠的鼻子,把小翠羞的满脸通红。但白云飞暗自吃惊,小翠暗中跟踪自己,自己竟全然不知,想不到连个侍女都有如此后的轻功,血手盟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今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谨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监视自己的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潜藏着危机。
“小翠,你学武几年了?”白云飞问道。
“总该有四五年了吧。”小翠答道。
“那么你的师傅是谁?”白云飞又问道。
“嗯,就是前任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海大爷。”小翠说完,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伤感,叹息道:“可惜他老人家被高进打死了,要不然他会传给我掌法、拳法。”
“哦,你很喜欢练武吗?”白云飞又问道。
“嗯,我最羡慕像主人您这样的侠客爷了,身负绝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的真潇洒。”小翠这句话应该是实话。
白云飞拍了拍小翠的肩头,笑道:“小翠,练武功自然是好,但练成好武艺,却不是为了为所欲为,而是要行侠仗义,扶危救困,既要光大门户,又要留下侠名。”
小翠认真的听着,她虽然激灵,但也终归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但她却很高兴,因为这位新主人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奴仆来看待。
第五十五节:惊天秘密
天色已完,白云飞假意瞌睡,便将小翠打发出去,她独自盘膝坐在床上,本想打坐练功,可始终心绪不宁,总觉得后山禁地之后一定有古怪,倘若不把那里摸清楚,实在是一块心病,何况南宫俊极有可能也被羁押在那里。
白云飞将蜡烛熄灭,在屋子里来回踱了数圈儿,她通过窗子朝着山上望去,远处已经没有了亮光,掰着手指算一算时间,此刻已过了三更天,外面除了风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白云飞把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套夜行衣,这夜行衣是江湖人常用之物,因此,绝大多人都会置办一套,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白云飞周身收拾利落后,又活动了一下,确认全身无半点绷挂之处,这才放心,她用黑巾罩面,斜挎着镖囊,左手提上长剑,悄悄开了窗子。她四下里望去,果然无人活动,便一猫腰,身子滑出窗子,轻飘飘如一团棉花似的落在了地上,毫无声息。
她沿着方才的路径往后山的方向摸下去。不过这一次,她却非常的谨慎,双脚一落地,前心贴后背,猫着腰,施展出上乘的轻功,直奔后山而去。她忽而飞奔疾行,忽而停下来四下观望,尤其是身后,以防小翠在后面跟着,她蹲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行,行不多时,便到了“黑山五鬼”把守的关口。说是关口,其实只不过有一座巨石立在道路一侧,四下里都是灌木野草,野草足有三尺来高,要是人潜伏下来,还真难发现。
白云飞接着月光,远远地瞅见了那块巨石,心道:明路上有人把守,我何不绕道而行?于是,她弓着腰,用脚尖着地,向左面摸了过去,大约绕出去三十多丈远,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竟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
别看白云飞二十来岁,但江湖经验颇丰,虽说此地离着大路尚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她在野草里安安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竖起双耳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你还别说,白云飞的谨慎终究是对的。突然,借着夜风传来几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很低,但却感觉离着自己不远。白云飞的心为之一紧,心想,血手盟的防备果然够严密的,防范越是严密,反倒激发了白云飞的好奇之心,想必后山禁地藏着大秘密。白云飞稳住心神,沿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仗着胆子又往前摸了过去,等说话的声音能够听清楚了,这才趴在地上仔细的听着。
“三哥,我看咱们老大是犯了疑心病,谁都知道这是血手盟的后山禁地,擅进者死,就连四大特使都不敢轻易靠近,何况他一个新来的左护法呢?”有个汉子粗声粗气的言道。
“哎?五弟,最近二年,咱们血手盟可来了不少江湖上的高手,就算左护法不来后山,也保不齐其他人会吃饱了撑得来瞧瞧,谨慎点总是好的。”这个被称作“三哥”的,说话阴阳怪气,话语中夹杂着三分娘气。
“你说那个白云飞是什么来头,怎么刚加入血手盟就被盟主封为左护法呢?咱们哥们给血手盟效力了四年,腥风血雨的,干了不少买卖,立的功还少么?”那个“五弟”质问道。
“五弟,亏你来血手盟四五年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盟主特意地喜欢美男子么?你看看咱们后护法叶秋生长得咋样?”老三反问道。
“长得很带劲那。”老五回答道。
“他来到也比咱们哥们晚两年呀,未立尺寸之功,不也成了咱们的上司了吗?”此刻,老三话语中除了三分娘气,还有三分怨气,他又言道:“咱们哥们长成这样,往哪儿说理去?”
“这……哎,他娘的,三哥,咱可不是靠脸吃饭的人。”老五愤愤不平的言道,“咱能在血手盟立足,靠的是这个!”老三说罢,双手一晃,借着月光,白云飞瞅见了老五手上的家伙,原来是一对护手双钩。
“哎,五弟呀,你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咱们的盟主特意的看中仪容,不管是四大特使还是四大护法,哪一个不是十足的美男子或者是天仙一样的美女,就连那个该死的奸细南宫俊,长得也不赖啊,盟主到现在都没有舍得宰了他,我是看清了,这个年头,是靠长相吃饭的。”老三又娘里娘气地言道。
“哼,他娘的,要是有机会公平决斗,我一定要让这帮兔崽子尝尝我‘勾魂夺魄’的厉害,省的这些人一个个高高在上,看不起咱们‘黑山五鬼’。”老五很是不服气。
“五弟,不是三哥长他人的志气灭你的威风,你的双钩虽说厉害,但平心而论,跟叶护法的秋风剑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子。哎!人家不光长得好看,剑法也是一绝,有时候,也不得不服气,盟主的眼光的确够准的。”老三的话酸酸的,有些艳羡的成分在里面。
“我看倒是未必,今天那个左护法,还不是怕了咱们‘黑山五鬼’,老老实实顺着原路返回了。”老五很是得意的言道。
“你错了,说实话,虽说人家只出手一招,咱们老大险些就没了命,看来咱们五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我觉得这个人极不简单,再说了他也不敢公然违抗盟主的规矩啊,这里可是血手盟的禁地,没有盟主的金牌,任谁也不得进来。”老三分析道。
“谁!你给我出来,别躲在草里装孙子,我可看见你了,给我出来!”突然,老五厉声呵斥道。
白云飞登时毛骨悚然,心道我可是一动也没动啊,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此人耳力实在是高啊!白云飞刚想站起来,但又多了个心眼儿,她发现“黑山五鬼”的老五只是干咋呼,并没有往这边走半步。于是,白云飞硬是压抑着自己,没有动弹。
“老五,哪有人呀?你咋呼什么啊!把我倒是吓的一哆嗦。”老三娘里娘气地埋怨道。
“三哥,你忘了,这是诈语,老大说了,这几晚让咱儿换班时,要先对着前头诈一诈,说不定有人会上当的。”老五嘿嘿一笑,想不到这个粗野的男人还有点鬼灵精。
“看样子没人,走吧,跟二哥、四弟换个班吧。”老三拍了下老五的肩头,两个人径直朝着巨石的方向走去。
白云飞惊出一身冷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悬被这小子给诈出来。等这二人稍微走远了些,白云飞瞅准时机,赶紧沿着断崖猫着腰往后山摸了过去。
她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是一片石林,到处都是石头,高高矮矮,参差不齐,有的是绊脚石,有的是齐腰石,有的一人多高,有的一丈多高。白云飞赶紧停下步子,她知道,越是石林从生的地方,越容易设下埋伏,绝不可轻易冒进。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屏息凝神的听着,大约听了一刻钟的时间,果然有声音从石林里传来,白云飞心道:这是血手盟在石林中步下的暗卡,说不定里面还有机关消息,倘若误入此地,那就惨了。
白云飞的目标是后山的石牢,因此,她尽量不被人发觉,猫着腰,兜了个圈子绕过了石林,等她摸到一颗巨大的松树后,前方却又见到了火光,数以百记的火把,把后山照了透亮。白云飞回身仔细瞧看来时的路,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在后面盯梢,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纵身,跃上树梢,白云飞的轻功造诣很高,高来高去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将自己身子藏在树枝之中,抬望眼,仔细瞧看后山的情形,好悬吓了一跳!这里那是什么血手盟,简直就是大宋国的一个军营,这里有无数个行军毡房,一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军营正中有一座特大号的大帐,大帐之前似乎还立着一杆高高的大旗,旗上书写一个大字——叶!行营之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回巡逻的一队队娄罗兵,这些娄罗兵跟朝廷的士兵打扮一般无二,一个个身穿铠甲,头戴铜盔,手握长矛,雄赳赳气昂昂,气场十足。若不是中军大帐前的“叶”字大旗,自己还真以为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那。
白云飞在树杈上蹲着,心里一直盘算着,一个毡房能住十个士兵,方才数了数,少说也有三四千个毡房,这样算来,这个军营之中就至少有三四千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看来血手盟的野心着实不小啊,远非毒龙岗、金鸡岭之流的山寨可比的。照这样发展下去,血手盟必反无疑,为何当地的官府对五龙山的情况熟视无睹呢?难不成也被血手盟给收买了?哎,倘若是这样,那么我大宋朝岂不是很危险了?白云飞越想越着急,这个秘密,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告诉高进等人,让他们想办法调集军队,赶紧剿灭血手盟。
她打定主意后,又向军营里极目远眺,南宫俊会被关在哪里呢?她看了看军营西侧,又看了看东侧,感觉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中军大帐后面不远处,又是一座小山,大帐与小山之间,火把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密集的多,可见是有重兵把守的。白云飞心道:看来此处必然有文章,说不定南宫俊就被关押在此。想到此,白云飞又仔细瞧看了军营四周的情况,说实话,除了火把照亮的地方,其他地方全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军营东侧火把最为稀疏,想必是把守的人较少。于是,白云飞跳下树来,冲着军营的东侧摸了过去。
白云飞猫着腰,往前行了几十丈远,忽然停下身来,回头仔细瞧看。不知怎得,白云飞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每次回头查看都一无所知,或许是别之前小翠跟踪而留下了心里阴影,总之,要是不回头看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白云飞继续前行,一直摸到军营东侧,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这军营外围都竖起了木栅栏,栅栏足有一丈多高,空隙却很小,东侧有一座木结构的大门,大门两侧各架着五个大火盆,火盆中有木炭鱼油,燃烧的甚旺。有二十多个士兵,身穿铠甲,手持长矛,在大门两侧站岗值班。
白云飞当然不会去招惹他们,她远远躲开这士兵,摸到栅栏根底下,见四下里没有士兵,身子腾空而起,一下跃过栅栏,轻轻落在了军营之内。离着栅栏不远处,就有七八个毡房,方才在树上查看时,感觉毡房不大,现在看来却突然大了许多,看来一个毡房里至少也能住下二十来人!
此刻,夜色已深,白云飞悄悄走进毡房,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士兵白日里训练非常苛刻,晚上自然是睡的很香。再说,白云飞的轻功非同一般,走路如一阵风,毫无声息。她凭着灵巧的身法,在毡房之间穿梭,也正好借着毡房的掩护,躲开了巡逻士兵,径直摸到了中军大帐的后面。
白云飞离着大帐有尚有二十来丈远,就已经听到大帐中有嘈杂之声,这不仅仅是白云飞的耳力非常好,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夜风是往自己这个方向吹的,借着风力,她自然要听的远一些。白云飞仔细往大帐的方向瞧看,虽说夜已接近三更二刻,但大帐中却明着灯,几个人影透过大帐的毡布,显的非常巨大。看人影的动作,白云飞已经猜到了,定是军营的几个高进将领在把盏言欢。能够在中军大帐中吃酒的,自然是叶秋生的得力助手了。
白云飞心思可不在窥探他人隐私上,她环伺周围,见一哨巡逻士兵刚刚走过,便又猫着腰,往中军大帐的后方摸去,走了不到五六十丈远,便看到前方灯火辉煌。白云飞接着火光看去,这里果然有很多士兵巡逻放哨,而这么多士兵收着的,确实一座孤零零的大石门,白云飞心道:这石门之下必然是石牢了,南宫俊十之八九便关押在此。
第五十六节:夜探石牢
白云飞打定了主意,却苦无潜入石牢的法子,总不能硬闯吧,石牢大门外至少有几百号士兵把守着,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士兵都是出乎其类、拔乎其粹的。
正待发愁之际,突然从中军大帐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材高大,上身穿着褐色长衫,腰里悬着长剑,脚上蹬着马靴,发髻高挽,满面红光,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壶,离着多远就能嗅到浓烈的酒气。他晃晃悠悠从白云飞藏身的毡房前路过,径直来到石牢大门口,把守的士兵头目见到他赶忙下跪喊道:“参见项护卫长。”
项护卫长点了点头,从腰里拔出一个巴掌大的牌子,在士兵头目的面前晃了晃,大着舌头言道:“瞅清楚了,叶护法有令,让我给姓沈的狗官送一壶美酒。”
士兵头目一看是左护法的令牌,赶忙转身朝着属下命令道:“赶紧开门!”
石门上有一个大铁锁,等士兵用钥匙把锁拧开,士兵头目冲着项护卫长抱拳施礼道:“护卫长,请!”
项护卫长大摇大摆地往石牢里走,身后有两个士兵跟了上来,项护卫长一看,立马来了火气,怒斥道:“去你娘的,老子进去也要监视么?”
那两个士兵被骂的不知所措,士兵头目赶忙解围道:“项护卫长乃是封了叶护法的令,你们不必再跟着了。”
项护卫长哼了一声,这才晃晃悠悠地进了石牢。
白云飞隐藏在毡房一侧,看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要进入石牢,需得有叶护法的令牌才行,可是从哪里才能得到令牌呢?哎,有了!但怎样才能弄来令牌而又不惊动他呢?用迷魂烟?可惜没有带。点穴?那样岂不是暴露了行踪。白云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真是急的不知所措,脑门子上也见了汗。正但她无计可施之时,说来也巧,眼前似乎有一个小东西掉在了身前,白云飞觉得奇怪,便俯下身子仔细瞧看,就见脚尖前面竟有一个毛毛虫!可把白云飞吓得花容失色,好悬没蹦起来。白云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毛毛虫!再看这毛毛虫浑身绒毛支棱着,身子一躬一舒地往前趴着,速度还不慢。白云飞心中默念着,只盼着它赶紧爬远些。
就在此时,石牢那边有了动静,项护卫长嘴里哼哼唧唧地走出了石牢,手上依然拎着个酒壶,令牌仍然别在腰里,令牌的下面还系着一条绳穗儿。他边走边骂骂咧咧道:“这老东西,真他娘的不识抬举!”
白云飞再次将身形藏好,眼看着项护卫长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机会眼见就要丧失了,白云飞百感交集之际,突然灵光一现,到了此时她也是豁出去了,她一把捏住毛毛虫的绒毛,垫着脚尖跟上了项护卫长,将毛毛虫悄悄放在了他的脖颈上。项护卫长本来就喝了醉了酒,走路晃晃荡荡的,反应稍显的迟钝了些。白云飞迈着与他相同的步幅,等待下手机会。果然,这毛毛虫可不是乖宝宝,它落在项护卫长的脖子上后,便迅速爬到喉结上,又斜着钻进了贴身衣服里去。这下项护卫长就觉得心口处甚是刺痒,他刚忙停下脚步,弓着腰往胸口摸去,这一碰,那虫子不愿意了,又沿着肌肤钻进了他的肚脐眼儿里,把项护卫长刺痒的十分难受,身子弯着,一只手扯开衣衫,一只手就往里面摸。
白云飞见机会来了,左手抓住令牌的绳穗,配合着他扯衣的动作,往下轻轻的一拽,令牌便立马滑了出来,白云飞左手接住令牌,再施展轻功,躲在了毡房后面,这动作简直快若闪电,项护卫长醉眼迷离,光顾着捉虫子了,愣是毫无察觉。就看他把虫子从肚脐眼儿里拽出来,拿在眼前一看,怒道:“好恶心!”顺手一甩,骂骂咧咧地走回中军大帐了。
能不恶心吗?他的手劲多大啊,毛毛虫被他使劲一捏,整个内脏都溢出来了。
白云飞有令牌在手,真是欣喜万分,但自己穿的这身儿夜行衣可不能给人看到。对了!毡房里都是熟睡的士兵,他们必然有合适的衣服。于是,白云飞轻手轻脚地掀开毡房的一角,里面黑漆马虎的,但基本还能分别出身体来。白云飞顺手往边上一摸,正好摸到一件上衣,她扯出来,往自己身上一穿,就是略微大了一点。古人的衣服一般都是肥肥大大的,那根绳子往腰间一系,大差不差的,也算是合身儿了。
白云飞将面纱取下,塞进怀里,她刚要往石牢那走去,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真实容貌绝不能让这些士兵瞧见,于是他在毡房边上,捡了个烧黑的木炭,狠了狠心,在自己嘴巴子上摸了一道,还真跟八字胡儿差不多。她正了正衣衫,装模作样地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向石牢走来。
把守石牢的士兵头目一看,刚走了位护卫长,又来了一位年轻的,便抬手示意白云飞站住,白云飞知道这些士兵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便杏眼圆睁,一脸怒容,抬手把令牌在士兵头目的眼前一晃,非常严肃地言道:“奉叶护法之令,让我提审犯人。”
士兵头目仔细瞧了瞧令牌,是真的!便问道:“不知道您是要问哪个犯人的话?”
白云飞眼珠子一瞪,怒斥道:“放肆!叶护法的人要审问谁,还要向你备案么?”
士兵头目一听,这位比刚才的项护卫长火气还大,赶忙言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您请!”
等石门一打开,白云飞昂首阔步便往里走,临走甩出一句话:“此事机密,谁也不许跟着!”士兵头目心想:不跟着更好,省的拿我们呵斥来呵斥去的。
白云飞拾阶而下,越往下走反倒是光线越亮了,原来这地下石牢里每隔一丈来远就燃着一个火盆,火苗子拔起有一尺多高,闪闪烁烁,跟跳舞似的。借着火光,白云飞搭眼瞧看,嗬!真想不到这地下石牢可够阔气的,正中间是一条七八尺宽的甬路,两面全是石牢,石牢三面都是石头砌的厚墙,朝着甬路的一面装上了大铁门,一根根铁通条比拇指都要粗一圈儿。
白云飞刚走上甬路,便有两个士兵赶忙迎了上来,原来这石牢里还有看守。白云飞镇定自若,把令牌往他们二人的眼前一举,言道:“奉叶护法之令,来牢房里查看。”
两个看守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上差,失敬失敬,您请便。”
白云飞把令牌揣好,倒背着双手走了两步,忽然问道:“那个奸细南宫俊关在何处?”
有个看守赶忙献殷勤,笑嘻嘻地回道:“他在‘天’字九号牢房,就是左手那边。”
白云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这个看守,言道:“这是赏你们的,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你们不方便听。”
那个看守把银子接在手上,掂一掂足有十两重,两个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冲着白云飞直说拜年的话,言道:“大爷您随便,我们兄弟去‘地’字牢房巡逻,保证不打扰您问话。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罢,二人心花怒放地转身奔“地”字牢房那边走去。
白云飞也不再耽搁时间,她沿着甬道大步流星地走着,双眼紧盯着牢门牌号,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天”字九号牢房。白云飞手抓着铁栅栏往里面瞧去,里面果然有一人背对着栅栏坐着。后背很挺,发髻不乱,牢房里的味道也不是很大,可见血手盟并没有虐待犯人。
白云飞低声道:“南宫俊!”
牢房的人突然一振,他缓缓转过身来,白云飞看清了,果然是南宫俊!
南宫俊把白云飞看了好一阵子,毕竟白云飞不但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白衣,反而穿的很奇怪,一件褐色长衫,脚上蹬着黑色的薄底快靴,尤其是脸上,怎得还多出一道胡子来。但南宫俊太熟悉白云飞了,即便是换了衣服,即便是在脸上做了手脚,她毕竟还是白云飞,那股子气质还在,声音和身形都未变。
南宫俊心道:既然白云飞是乔装改扮而来,必然是有要事在身,见她左右无耳目,便赶忙走到栅栏跟前,问道:“你怎会到这里?”
白云飞见南宫俊并无大碍,心里便轻松许多,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怕夜长梦多,血手盟会对你不利,因此,特地来救你的。”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南宫俊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态度却是异常坚决。
“为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再不走,怕是很难再出的去了。”白云飞内心十分焦急。
“你难道忘记混入血手盟的目的了?”南宫俊双眼盯着白云飞,低声质问道。
“我……当然不会忘。”白云飞犹豫了一下,回道。
“与剿灭血手盟、夺回黄金相比,我的命算什么,就算是死了,也死的值!”南宫俊在石牢里踱了几步,又道:“你的身份绝不可暴露,否则……那我真的死得不值了。”
“你……”白云飞听罢,心里是五味杂陈,毕竟南宫俊在比拼内力时,明白了白云飞的苦衷,决定牺牲自己成全白云飞。
“你莫要伤心,哦,我有一件大秘密要告诉你。”南宫俊此刻表情很严肃。
“哦?什么秘密?”白云飞急问道。
南宫俊凑近白云飞,用极低的声音言道:“岳阳府的知府、通判都被关押在这儿,外头的当官儿的,都是血手盟的人假扮的。”
白云飞一听,惊的张大了嘴巴,好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看来,这血手盟真极不简单。”南宫俊低声叹道,“不知道高进他们怎么样了,倘若想依仗岳阳府兵马围剿血手盟,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的确太可怕了。”白云飞低声道。
“所以,我不能与你走,你要继续潜伏在血手盟,把这个秘密想方设法告知高进,你能做到吗?”南宫俊言道。
白云飞看着南宫俊,咬着牙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可是你怎么办?倘若高进带兵攻打血手盟,盟主第一个要处死的就是你。”
“这就是命吧,你不要再为我担心,别忘了,咱们南苑的官差都是办大事的,既是办大事的,又怎么会惜命呢?”南宫俊的话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伤感。
白云飞听罢,眼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兄弟,千万别哭,你进来的时间可不短了,赶紧走吧,别忘了把秘密传给高进。”南宫俊几乎是在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白云飞点了点头,她一狠心转过了头,闭上双眼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说实话,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此时此地,决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放纵,她要控制住这股情绪,硬生生将这股内心的悲怆压了下去。她拭去了眼泪,又回身看着南宫俊,低声言道:“保重。”
南宫俊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坐了下去。
白云飞突然提高了嗓门怒道:“哼!你可真不知道好歹,竟敢跑到血手盟里做卧底,盟主是绝饶不了你的!”说罢,气冲冲地朝着石牢门口走去。门口处,那两个看守已经垂手站在那里了。
白云飞出了石牢,也不管看守的士兵,顾自昂首阔步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她必须要谨慎,不能出一点叉头。她循着方才左护卫长走过的路径走着,在方才偷令牌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左右无人,便又将令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一次,她多了个心眼儿,万一自己下次再来,岂不是还要用到令牌。不行,白云飞在毡房一侧,用手刨了几下,把上面潮湿的土扒开,下面便是泥。她抓了一把泥,活着上面的土,反复攥了几遍,变成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泥团,软硬刚刚好,白云飞将令牌往泥团上用力一摁,这泥团上便出现了一个令牌的印模儿。白云飞仔细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便将令牌丢在项护卫长抓痒痒的地方,自己带着泥团,顺着原路悄悄潜出了军营。
第五十七节:事有古怪
话分两头,白云飞借走七星宝刀之后,高进和司空耀等人在金刀李府等候消息。可剿灭血手盟、夺回失窃黄金的重任在身,再加上好兄弟南宫俊身处险境,高进怎能坐得稳、睡得香呢?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他就早早的起了床,他住的是一个独立小跨院,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法,忽听得有人拍手叫好,高进回头一看,原来是司空耀站在院子门口。
司空耀笑呵呵地走到近前,赞道:“有些日子没见你练功了,想不到你的武功又经精进一步,真是了不起啊。”
高进则勉强笑道:“别笑话我了。对了,你怎得起这么早?”
司空耀摇了摇头,言道:“哎!我不是和你一样嘛,血手盟没有剿灭,黄金没有夺回,我能睡的踏实么?”
高进也深深地点了点头,言道:“是啊,还有三天就到期限了,若还是没有进展,恐怕即便皇上宽恕,我也是无地自容了。”
司空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劝慰道:“兄弟,别这么说,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依我看,血手盟总坛就在岳阳府的某个地方,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似乎血手盟总坛就离咱们不远,可却找不到路径。”高进有些气馁的说道。
“不错,血手盟果然很厉害。不过,兄弟,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白云飞一个人身上。”司空耀言道。
高进一听,就知道司空耀还有后话,便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司空耀手捻着须髯,言道:“白云飞似乎取得了血手盟的信任,但光靠他一人,是绝不可能成事儿的,再看看咱们眼下这点人马,老少英雄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三十来号人,恐怕要对付血手盟还远远不够啊。”
高进抱着肩膀,点头称是,言道:“那么依大哥的意思,该怎么办?”
“兄弟,你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当今天子亲封的‘神捕’啊,领受二品军职啊,你手上还有‘捕盗缉凶’金牌一面,可辖制天下各路府捕快衙役,兄弟,事到如今,你得显一显官威才行啊。”司空耀提醒道。
高进听罢也忍不住笑了,言道:“你瞧!我真是粘事则迷,今天咱们就去找岳阳知府里走一趟。”
司空耀言道:“好!”
两个人跟李自在交代了一下,便骑着快马直奔岳阳府衙,不肖半个时辰,两人便赶到了府衙大门,先跟看门的军丁说明了来意后,又将自己的龙编信票拿出来给他仔细的验看。这军丁本来是牛气呼呼的,等看完了龙编信票,立马就变作一张谄媚的脸,令人看了好生厌烦。这军丁率领看门的其他军丁,给高进和司空耀磕了个响头,赶忙爬起来给知府大老爷传信儿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内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高进、司空耀则抱着肩膀,悠然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等脚步声近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过了身来,嚯!就看三个师爷,再加上刚才那位军丁,四个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个超级大胖子大步流星地往这跑,说是跑,也就很一般人快走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这胖子真是胖的出奇,每迈出一步,脸蛋子上、肚子上、腰盘上的肉都得颤三颤。
高进看罢,好悬乐出声来,但官场上还是很严肃的,自然不能太过轻佻,于是高进绷着脸,冷眼瞧着这些人来到近前。就看那个大胖子气喘吁吁,四脖子汗流,冲着高进和司空耀深鞠一躬,言道:“下官岳阳知府洛久林,恭迎两位上差!”其他的几个师爷则直接跪地磕响头。
高进满意地点了点头,迎着洛知府抱拳施礼道:“我们这次来的实在是仓促,真是叨扰洛知府了。”
“哎,哪里话呀,神捕高大人、南苑司空执事能来这儿,真是咱们岳阳府的福气啊。两位大人里面请。”洛知府赶忙侧身让开一条路,陪着高进、司空耀就往里走。
等到了正厅双方分宾主落了座,高进问道:“洛知府,你可知我与司空大人为何突然来到此地?”
洛知府此刻虚汗仍然在流着,但一双小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见高进问话,赶忙欠身言道:“下官不知,这也是下官正想抖胆要问的。”
高进点点头,双目冷森森地瞅着洛知府,言道:“好,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洛知府,你可治罪否?”
洛知府本来就被高进的冷眼瞅得变毛变色,突然高进向他兴师问罪,这下可把他吓了一跳,身子一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不过这小子浑身都是肥肉,坐在地上倒是也舒坦的很。再看洛知府睁一对耗子眼,眼神中带着三分怀疑、三分绝望、四分惊诧地瞅着高进,颤抖着问道:“神捕大人,下官何罪之有呀?”
高进冷哼一声,豁然站起,在大厅之中倒背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就这几步,官威甚足,高进停身站住,扭头对洛知府斥道:“血手盟在岳阳府为非作歹,坏事做绝,你作为本地的父母官,焉敢说无罪么?”
此时,洛知府被几位师爷咬着后槽牙合力拉扯了起来,刚站稳登,突听“血手盟”三个字,洛知府好悬又瘫倒,苍白的脸上汗珠子滴滴答答流个不停,他用袍袖拭去冷汗,极力稳住心神,言道:“神捕大人真是说笑了,何为血手盟?我们岳阳府虽说有些拦路抢劫的贼匪,但却从来没听说过‘血手盟’呀。还请神捕大人明察。”
高进听罢,怒眼圆睁,他盯住洛知府瞅了一会儿,按现在的时间算,足足有十秒钟,怒问道:“你当真不知‘血手盟’?”
洛知府把大肉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道:“下官真不晓得。”又转头问身旁的师爷们,“你们可听说过‘血手盟’么?”
这几位师爷摇头的摇头,耸肩的耸肩,摊手的摊手,其中一位言道:“从未听说过什么‘血手盟’‘血脚盟’的,自从洛知府来到岳阳以来,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城内治安良好,家家夜不闭户,哪来的什么强盗坏人呢?”
高进冷眼瞅着这位干瘦的师爷,心想这人尖嘴猴腮,一脸的奸相,说话不足为信,便冷笑了几声,问道:“这位师爷的话也许属实,但血手盟危害百姓的事,乃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本神捕的眼睛也是瞎的吗?”
那师爷听罢,又是一脸的谄媚,言道:“神捕大人当然不会看错的,小的以为,是不是其他路府的贼人,偷偷越境,来到咱们岳阳府作案呢?”
“对!对!”这时洛知府突然来了精神,言道:“岳阳府绝不会有什么贼盗,这所谓的‘血手盟’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过来的,神捕大人,您也知道,北方战乱不断,北人纷纷南迁,进入我岳阳府的人不在少数啊,这里面保不齐就有些绿林强盗啊。”
高进心想,这洛知府一口咬定没有血手盟,至少否认血手盟的巢穴不在岳阳府,但又一想,血手盟祸害一方,当地的百姓很多人都知道,怎得就官府不知道?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但此刻要问他,他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了,毕竟地方官都不想让上差知道自己的地盘没有管好。
司空耀喝了一杯茶,突然笑道:“好,洛知府治理岳阳府有方,本地老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是百姓之福,回去后,我一定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一定会嘉奖你的。”
“多谢司空执事!”洛知府此刻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有司空耀这句话,至少自己还算是有功劳的人。
“不过……”司空耀若有所思,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洛知府知道司空耀似乎是向着自己的,赶紧巴结着言道:“司空大人,有话您直说,下官但凡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好!我就喜欢洛知府这样的痛快人。”司空耀夸赞道,“不管血手盟在不在咱们岳阳府,神捕高大人既然来了,就还望洛知府您能为国效力,鼎力相助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洛知府赶紧应承着,又问道:“但不知,下官该如何相助?”
高进此刻转过身来,冲着洛久林一抱拳,言道:“洛知府,我想与你借兵。”
“哦?神捕大人,您要借多少?”洛知府问道。
“步兵五千,弓弩手三千。”高进沉声言道。
洛知府听罢,禁不住一惊,稍微迟愣了一下,言道:“这……岳阳府的兵力不过万把人,您这一下就给我调走八千,万一这里有什么差池,下官该如何是好?”
司空耀笑道:“洛知府,你莫担心,南苑总指挥过些时日,会亲自带大兵来助阵剿贼,你岳阳府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这……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洛知府还是有些担心,但被司空耀的话给堵住了,也只好答应了下,又问道:“何时用兵?”
“两日后,在岳阳城南,我亲自来提兵。”高进言道。
“好吧。到时候,我就让李副将率步兵、弓弩手随神捕大人剿贼。”洛知府言道。
“好,多谢了!”高进听罢,甚是满意,站起身来,便与洛知府告别。
洛知府与高进、司空耀二人客套了几句,看人家急着要走,也不敢再挽留。
高进与司空耀出了府衙,打马赶往金刀李府,等出了城,高进放慢了速度,与司空耀言道:“我总觉得这洛知府,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兄弟,是不是你太过紧张了?这洛知府就是胆子小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异样啊?”司空耀笑问道。
“或许吧,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实诚。”高进仍然很怀疑。
“好吧,实不实诚的,就看两天后,他到底能不能借兵给咱。”司空耀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高进这几天太过于紧张了。
日上三竿,白云飞睡了个懒觉,毕竟昨晚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一觉醒来感觉浑身有力。小翠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主人起来了,赶忙把洗脸水送进来,伺候白云飞梳洗。
“小翠,盟主可差人来过吗?”白云飞问道。
“哦,那倒没有,不过红面特使差人送来一盒点心给您。”小翠微笑着言道。
“那就送给你们吃罢。”白云飞不知怎得,对绿牡丹有些反感,尽管她知道绿牡丹对自己很好,但这种“好”很不一般,一来是要拉拢自己,二来似乎绿牡丹更喜欢女人。因此,她觉得自己要与绿牡丹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真是太纠缠了。
“那怎么行,特使给您的东西,小人们可不敢动。”小翠很懂规矩。
白云飞瞅了瞅小翠,笑道:“傻丫头,特使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我让你们吃,你们便吃得。”
“那……这个……”小翠低着头,看得出,小翠偷偷的笑了,这种笑是带着幸福的,是真心的笑。
白云飞吃过早饭,便直往前山而来,因为她还有个疑问没有揭开,盟主说会按时将宝刀奉还,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按理说,如此稀世宝刀,既然得到手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还回去呢?她实在是想不通,因此,她要去探一探,或许会有收获。
她带上长剑,沿着绿牡丹指引的路径,来到了主峰附近,这里真是奇怪,每次来都是静寂异常,一个人也没有,却又好像有很多人在暗处盯着她似的。
她走到石门处,敲了一阵子,却无人应答。血手盟就是这样,如果盟主没有召见你,你休想能见到盟主。白云飞有些失望,转身刚要走,突然,听石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左护法,留步,盟主要召见你。”
白云飞回头一看,石门缓缓升起,红衣侍女冲着她满脸的微笑,这句话自然是这位侍女说的了。白云飞冲着她含笑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径直往主峰里走去。不肖一会儿便到了石厅。石厅里空无一人,白云飞正待迟疑,突然,龙首图腾打开了一道门,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声音低沉而悠长,充满着坚定与威严,这声音应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如此清晰,甚至都能感受到说话者语气,足见此人内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第五十八节:金甲宝藏
白云飞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条密道深不见底,虽然密道石壁之上,每隔两丈便有一盏油灯,但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的诡秘。
“不用怕,尽管进来。”这是盟主的声音,好像是地狱中传来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白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壮着胆子迈步走进了密道,在密道里她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光线也亮了很多,空气也新鲜了很多,抬头一看,头顶上有一道豁口,阳光自那道豁口射了进来。再往前走便又是一道敞开的石门,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
白云飞走进密室,不由的惊叹不已,虽说是密室,但内部装修相当的考究,密室只有一间,但四面石壁上都雕龙画凤,浮雕的技艺堪称当代一绝,尤其是正对面的这面石壁上,一条巨龙盘桓于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充满了力量,龙头五官狰狞,怎么看都是那么凶狠,两个鸡卵大的眼珠子闪着一股邪恶的光芒,正盯住白云飞,看着就这么瘆人。
密室正中有一个宽绰的床榻,床榻上端坐一人,仔细看,原来正是盟主。只见他双目紧闭,五心朝天,盘膝打坐,好似在苦练什么高深的武功。那口七星宝刀就放在身子一侧,刀鞘上的宝石闪烁着彩光。床榻四个角上各架着一个高高的火盆,火盆燃烧正旺,火苗子足有两尺多高,别看燃着火,密室之中的空气非常新鲜,而且供应充足,人在其中毫无憋气感。
白云飞有些疑惑,站在门口未敢轻易往里面走。盟主虽然依旧带着面具,但双眼睁开的一瞬间,便射出两道精光来。他瞅着白云飞,笑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白云飞有些愕然,不知道盟主说的“忍不住”是指什么说的。
“你莫要疑惑,这七星宝刀的确蕴藏着巨大的秘密。”盟主自言自语道。
“哦?”白云飞吃了一惊,自己果然猜的没错,盟主之所以那么想得到七星宝刀,绝不会仅仅因为这把刀是宝刀而已。
“其实这把宝刀并不是他李自在的。”盟主沉声言道。这倒是大出白云飞的意料,七星宝刀早在几百年前就是人家老李家的,传到李自在这一辈儿,都至少也有七八代,怎得不是李家的呢?
盟主笑道:“你莫要怀疑,有资格拥有这把稀世宝刀的,自然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盟主踱了数步,言道:“这把刀的真正主人是黄巢!”
“黄巢?好像听家师说起过,他应该是唐朝人。”白云飞如实的言道。
“不错!这个人很了不起,他几次科考都不及第,索性起兵造反,自立为王。”盟主说起黄巢来,似乎很是欣赏。
“造反可是要杀头的,我想他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白云飞的话虽然声音很低,但怎能躲过盟主的耳朵。
“不错,自古以来皆是成王败寇,黄巢当然也不例外。”盟主说道此处有些叹息,他沉吟了良久,突然兀自吟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白云飞不敢打扰,只是安静的听着,但这首诗却实在没有什么美感。
“你一定觉得这首诗很普通。”盟主双眼盯住白云飞问道。
白云飞张嘴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不错,这首诗很普通,甚至毫无美感可言。”
“你很诚实。”盟主言道,既不生气,也不开心,此刻你根猜不到他的情绪,“这不过是黄巢科考失败后的一肚子牢骚话。”
“原来如此。”白云飞好像懂了点。
“你可别小瞧了这几句牢骚话,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盟主提醒道。
“巨大的秘密?什么秘密?”白云飞忍不住问道,话刚说出口就十分的懊悔,这是盟主最忌讳的,怎么能自己上赶着问呢?盟主若是想说,自然会说给自己听的。
盟主的确又瞅了她一眼,低声笑道:“你很好奇。不过年轻人都很好奇,招贤馆的那些个武林高手,不管年长年少的,都很好奇,好奇心有时候是个宝,有时候却足以葬送一个人的性命。”
白云飞听罢,就感觉到冰凉透顶,着实为刚才愚蠢的发问而后悔。
“不过,这把刀是你夺来的,你有权力知道它的秘密。”盟主似乎没有生白云飞的气,他手捧着七星宝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正好站在白云飞的面前,低声言道:“黄巢这个人我实在不感兴趣,不过我对‘金甲宝藏’却着实感兴趣。”
“金甲宝藏?!”白云飞又一次惊的说出了口。
“不错,金甲宝藏!”盟主言道,“黄巢转战大唐南方各省,为了笼络部下,扩充兵员,所到州县无不劫掠金银财宝,结果,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反倒影响了军队的移动,于是他将自己最喜爱的黄金甲和所掠夺来的金银财宝,悉数都藏在了一个秘密地方,而后将所有参与藏宝的属下全部处死了。”
白云飞这次变的聪明了,她只安静的听着,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再也不敢多问一句话。
盟主突然嘿嘿一笑,言道:“因此,这藏宝之地就只有黄巢一人知道。”
白云飞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这笔宝藏本来就是他用作军费的,因此,他早晚要来取走,为了让自己日后能准确的找到宝藏,他画了一张藏宝图。”盟主低声言道,眼睛里闪出喜悦的光彩,“而藏宝图就在这把宝刀的刀柄里。”
白云飞听罢,这才如梦方醒,原来这柄七星宝刀关联着“金甲宝藏”的秘密。
“你现在明白了吧。”他抚摸着七星宝刀,言道:“当年黄巢兵败,被大唐的军队围困在狼虎谷,他率领残军几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在极度绝望之下,他把宝刀交给了贴身护卫李长刀,并嘱咐他一定要将这把刀交给他的儿子。后来黄巢率兵猛烈冲击北面的唐军,唐军见是黄巢亲自出马,都想取黄巢的项上人头向朝廷邀功,因此,绝大部分的兵力都被他吸引住了。黄巢慷慨赴死,李长刀则骑着宝马良驹,从兵力薄弱的一侧杀出了重围。”
白云飞听罢,不住地点头。
盟主此刻轻叹了一声,言道:“可惜黄巢的后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于是这把七星宝刀就被李长刀据为己有了,而李自在正是李长刀的后人。”
白云飞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这柄宝刀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渊源,看来李自在也算不得是七星宝刀的真正主人。
盟主看着这柄刀,冷笑了一声,言道:“现在,这七星宝刀在我看来,就是一柄比普通钢刀更锋利的刀而已,宝藏才是我最想要的。”
白云飞听罢,不禁联想到了百万黄金失窃大案,便小心翼翼地言道:“盟主,属下以为您已经是富可敌国,整个武林都唯你马首是瞻,区区一个黄巢莽夫的宝藏,又算得了什么。”
盟主听罢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很瞧不起像黄巢这样的人,但欲成大事者,怎么能少得了钱呢?”
“哦?盟主难道不满足于称霸江湖?”白云飞吃惊地问道。
盟主挺着胸脯,一字一顿地言道:“当然!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大宋国的江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白云飞其实早就知道他有谋反之心,但此刻不得不装作才知道,一脸的惊诧,继而又是一阵欣喜若狂。她兴奋不已地言道:“盟主圣明!盟主有如此宏图大志,真乃属下之幸、属下之福,我白云飞愿意追随盟主驰骋天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再冷静、再伟大的人也喜欢别人给他拍马屁,盟主当然也不例外。他本来就十分欣赏白云飞,甚至超过了对四大特使的欣赏,白云飞又这么会来事,自然是对她格外的喜欢。
盟主把抛给了白云飞,言道:“这柄宝刀是你夺来,就由你送还给李自在。”
白云飞接过宝刀,不禁问道:“现在就还?”
“不错,现在就还回去,这把破刀已经不值钱了。”盟主此刻对七星宝刀已经看的十分厌烦了。
白云飞心中暗喜,心道:正要找机会去见见高进那,想不到机会就在眼前。白云飞领命后,转身离去。
要出血手盟总坛确实不容易,白云飞又被蒙上了双眼,被人牵着走,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但白云飞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管向导如何绕圈子,她都在心里暗自记下了路径,在她看来,其实进山的路径不没有现在走的这么复杂,一定是血手盟的人故弄玄虚,迷惑人罢了。
正当午时,高进和司空耀已经吃过午饭,正在大厅之中与众位英雄闲谈。突然,看门的仆人来报,有位少侠客拿着“七星宝刀”来见。
高进和司空耀听罢,赶忙站起身来,李自在也是一惊,抢在众人牵头,第一个出了大厅,直奔院中。
白云飞右手提着宝刀,站在院中当中。李自在冲上来,心里的气还没有顺当,其他老少的英雄,一见是白云飞,一个个横眉冷对,毕竟大家都把她视作是血手盟的走狗了。
白云飞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她一看高进出来了,脸上禁不住现出了笑容,抱拳施礼道:“高大哥!”
高进见白云飞平安无事,又把宝刀送了回来,自然是万分欣喜。他言道:“白兄弟真是辛苦了。”
“哪里话,哪里话。”白云飞一看到高进,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高进往白云飞身后一瞧,见并无一人跟着,便问道:“这一次,只你一人来?”
“不错。盟主完全信任了我,现在我出入血手盟很方便。”白云飞对此十分自信。
“太好了!白兄弟,里面请!”高进高兴的请白云飞入大厅。众人一个个气的鼻子都歪了,高进怎得对叛徒如此客气,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了大厅,高进哈哈一笑,冲着众位老少英雄抱拳言道:“诸位,实在抱歉的紧,我这位白兄弟可不是什么叛徒,更不是什么血手盟的爪牙,他孤身犯险,打入血手盟内部,为得就是给朝廷做卧底,为咱们将来大破血手盟,做最重要的准备。”
白云飞坐在椅子上,高进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起身冲着老少英雄抱拳行礼。
众人听罢,无不惊叹,刚才还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拔刀抽剑要宰了她,现在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个个对白云飞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有的说“英雄出少年”,有的说“白云飞一身虎胆”……
白云飞被这么多人齐声夸赞还是人生第一回,羞的小脸蛋子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好高进赶忙解围道:“众位,白兄弟这次回来还刀,想必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说,咱们都安静一下,听他说说血手盟的事儿。”
白云飞此刻也是一脸的严肃,她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再次抱拳施礼,言道:“高大哥说道没错,我这次来有两个极为重要的情报要告知大家。”
众人一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倾听。
白云飞接着道:“第一个情报,岳阳府的知府、通判等主要官员都被羁押在血手盟的后山石牢之中,现在府衙里的,都是些冒牌货儿,说白了,都是血手盟的爪牙。”
这句话一说完,好悬把众人的下巴给惊掉了。高飞更是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白云飞面前,抓住白云飞的双手问道:“此话当真?”
白云飞被他这么一抓,羞的满脸通红,毕竟高进还不知道白云飞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儿身,但这种感觉又实在太乖,实在太好,就觉得心跳的实在太快、太激烈。她强忍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盯着高进,一字一顿道:“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