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惊魂甫定
高进听罢,从头顶凉到脚后跟儿。司空耀也是大为吃惊。任谁也想不到,血手盟的手段如此高明。高进越想越可怕,心道:既然连知府、通判都是血手盟的人假扮的,那么整个岳阳府实际上就已经落在了血手盟手上了,那么也就是说金刀李府随时有可能被血手盟一窝端掉,而自己的一举一动岂非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想到此处,高进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高进又看了看白云飞,心中又有一个疑问产生:白云飞这次孤身还刀,难不成是血手盟的计谋?或许白云飞自己尚且不知,他自己此刻已经成为了血手盟的一枚旗子。高进这样想着,但却没有说出口。
白云飞可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高进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司空耀则问道:“白老弟,第二个极为重要的情报是什么?”
白云飞看了看司空耀,又转身朝着李自在抱拳行礼道:“这第二个情报与李老英雄的七星宝刀有关。”
李自在听罢,不禁一愣,尽管他拥有七星宝刀六十多年,但他却并不知道七星宝刀真正的秘密。
白云飞继续道:“这七星宝刀乃是当年黄巢的贴身佩刀,你可知道否?”
李自在摇摇头,一脸茫然,言道:“你莫要胡说,这乃是我家传的宝刀。”
白云飞无奈的笑了笑,又问道:“敢问您祖上可有一位叫做李长刀的人么?”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李自在十分诧异的问道。
“因为您的祖先李长刀,当年正是黄巢的贴身护卫。当年黄巢将金甲宝藏藏于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并将所有知情人杀光,而后又画了一张藏宝图,就藏在这把宝刀的刀柄之中。黄巢突围无望,便将此刀交给了你的祖先。”白云飞言道。
李自在听罢,不住地摇头,言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白云飞也轻叹道:“或许您的祖先不想让你们占上无妄的灾难,因此并未告诉你这把宝刀的秘密。”
“也许吧。”李自在低声言道,“宝藏于我有何用?我本身就已经是岳阳的首富了。”
白云飞瞅着高进,言道:“血手盟的盟主野心勃勃,他根本就不满足于称霸江湖,他真正要做的,是要篡夺大宋的江山,自己登基做皇帝。那百万两黄金,再加上金甲宝藏,都是用来笼络人心,招募兵马的。”
司空耀在旁边听着,不禁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云飞又言道:“我昨日夜探血手盟的后山,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座庞大的军营,跟进帐篷的数量,我推算他们至少有三五千人的兵马,血手盟可不是一般的山寨可比的。”
高进听罢,心情无比沉重,他问道:“血手盟的盟主是谁?你可知道?”
白云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血手盟的重要人物,像盟主、几个特使以及招贤馆请来的武林正派的高手,大都以面具遮面,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至今也弄不清楚,盟主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高进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白云飞略加思索了一下,眼前为之一亮,言道:“血手盟招募的江湖正派高手,都住在招贤馆内,但据我所知,他们大都是有把柄攥着血手盟里,因此才被胁迫加入的,而且又都吞服了‘增功延寿丹’,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丹药,如不能按时服下解药,将会求生不可,求死不能,实在太过狠毒了,盟主就是靠此药控制着这些高手。”
司空耀听罢,言道:“看来,血手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高进则关心地问道:“那么你……?”高进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白云飞很受感动,她满心想的,正是要高进的关心,此刻,她觉得自己值了,便默默地点了点头,言道:“若不服下丹药,就无法取得能住的信任。”
高进看到白云飞为了自己,为了能剿灭血手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内心实在是很痛哭,觉得对不起白云飞,他抓住白云飞的双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而白云飞却觉得此刻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司空耀见高进有些感情用事,便干咳了一声,言道:“高贤弟,眼下我们得商量个对策才是。”老少英雄也都附和着,高进这才压抑住感情,稳住心神。
高进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徐徐对众人言道:“依我看,我们得先救出岳阳知府等人才行。”
司空耀想了想,问道:“高贤弟,你能说的再明确一点吗?为何要先救出他们来?”
高进站起身来,走到白云飞近前,言道:“我下面要说的话,绝不是有意要冒犯贤弟,望贤弟要谅解我才行。”
白云飞不明白高进的意思,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但白云飞很信任高进,于是点点头,言道:“你尽管说吧,我绝不会怪你的。”
“好!”高进得到了白云飞的许诺,便转身对大家言道:“大家想一想,血手盟何其厉害!整个岳阳府都被人家给控制了,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下,难道说白兄弟这次来,真的就只是还刀吗?会不会白兄弟已经被血手盟给利用了?或者说,白兄弟从一开始就成了血手盟的一枚棋子,尽管他本人并不想。”
高进此言一出,白云飞的脸立时变的刷白,她怔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自己加入血手盟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她实在不能接受高进的话,她认为自己真正得到了盟主的信任,这是一次成功的卧底!但她此刻又忽然动摇了,因为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盟主的武功登峰造极,他也许看出了自己与南宫俊比试内力的破绽,他或许是故意让我加入血手盟,成为他谋篇布局的一枚棋子,倘若是那样,这对高进等人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想到这里,白云飞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司空耀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他若有所思的言道:“倘若真的像高贤弟所说的那样,白云飞的卧底身份早就被血手盟识破了,那么他们很容易推断出白云飞会将通往血手盟总坛的秘径告知我们,倘若我们真的率领岳阳府的军队攻打血手盟,等咱们一旦进了总坛,到时候领兵带队的将领来个突然造反,那么咱们这些人岂不是被他们包了饺子?”
“我担心的正是如此,因此,我们要悄悄救出真正的朝廷命官,把那些假冒的全部看押起来。”高进徐徐言道。
“嗯!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梅谷生也在旁边赞同道。
“我们要将计就计,我还是明日去岳阳城南点兵,然后率兵包围血手盟总坛。白老弟要潜出来,做我们的向导,一切跟正常的一样。”高进继续言道。
“他们会让白云飞出来吗?”马宝儿问道。
“当然会。这正是他们想要走的一步。”高进回答道。
“那么今晚我们就得把那些官人救出来。”司空耀补充道。
“不错。这还要依靠白老弟才行。”高进看着白云飞言道。
白云飞笑了笑,言道:“那是自然,再告诉你一个惊喜!南宫俊还活着,也被关押在后山的石牢之中。”
这实在是一个惊喜,高进一直就很担心南宫俊的安危,此刻得罪南宫俊还活着,心里当然十分的高兴。
白云飞又从腰里摸出一块东西,打开来一看,赫然竟是那个血手盟后护法的令牌印模。她笑道:“这就是入石牢的令牌,李员外,请您快安排手艺绝佳的铁匠仿制一枚。”
李自在接过印模,笑道:“白少侠,你尽管放心,我府里的确有一个一流的铁匠,此事就交给老朽了。”说罢,便安排人去赶制令牌。
白云飞转身对着高进言道:“若今晚行动,由我来带路,我去过一次,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高进点了点头,说实话,要说血手盟里什么样的,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比白云飞清楚的,此事也就只能依靠白云飞了。
高进对在座的老少英雄言道:“咱们这次是去救人,因此去的人不易过多,依我看咱们就去五个人吧。”高进还没说完,就见人群之中一个人率先站起,并扯着肉嗓子自告奋勇道道:“我要去!”
高进一看此人,正是“横行磨盘”马宝儿,这人的确是一员虎将,当今的天子都对他格外的赏识。高进笑道:“算你一个!”
司空耀也言道:“高贤弟,这事儿我得去。”
高进想了想,回绝了司空耀的请求,他说道:“司空大哥,这个时候你要留下来主持大局,试想一下,倘若血手盟早就设好了圈套让咱们去钻,这一去岂不是正中下怀么?倘若咱们两人都去,剩下的人由谁来指挥?”
司空耀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总觉得自己不去,就好像很不光彩似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梅谷生拍了拍司空耀的肩头,笑道:“高进说的对,你们两人这次得分开,这么多老少英雄,若是缺了主心骨,岂不变成一盘散沙了?”
司空耀只好点头同意了。
梅谷生对高进言道:“司空耀去不得,我梅谷生可算得上一个?”梅谷生也是有想法的,自己说是跟着高进围剿血手盟,什么也不干,岂不成了吃闲饭的了吗?因此,他也是憋着一股劲儿,非要去不可。
高进一看梅老英雄言辞坚定,便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
再看人群之中呼啦超站起一群人来,别的不说,清风观来的几位师兄都争先恐后的要去救人,“铁丐义侠”王凤池、“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都把脖子拔的高高的,另外,“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也都不甘人后,纷纷举手请命。南苑的办差官,像薛铁山、汪伦、“风华正茂”四兄弟等人也都自告奋勇。高进一看很受感动,但这么多人怎能每个都去呀,于是他对大伙说道:“众位,多谢!多谢!咱们今夜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拼命,因此,人越少就越不容易别血手盟的人发现,因此……,这样吧,就请师兄王凤池和小兄弟汪伦二人辛苦一趟吧,其他人都在此做好准备接应工作。”
司空耀急忙起身对高进言道:“接应的事就由我来筹划。”又对着众人笑道:“高进说的明白,咱们这次是去救人,又不是跟血手盟拼命,等明日咱们一切准备妥当,大军进剿血手盟总坛,到时候,就怕各位不肯卖力气厮杀那。”司空耀这句话瞬间逗乐了在场的老少英雄。
白云飞瞅瞅天色,便要起身赶回血手盟,临行前将血手盟总坛的位置告知了高进,又与高进约好,路上留下了特殊的记号。白云飞走后,高进、梅谷生、王凤池、汪伦、马宝儿等五人都赶忙收拾利索,带上应手的兵刃,李自在给他们准备了烧饼、酱牛肉和水带子,这些人带着应用之物,便循着白云飞留下的记号,直笨血手盟总坛赶去。
路上无话,这五个人一直来到乱石滩,记号却再也找不见了。几个人几乎把乱石滩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找了个遍,漫说是路径了,就连人的脚印都看到一个。马宝儿十分懊恼,怒道:“他娘的,难不成血手盟的人会遁地术不成?”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高进灵机一动,将注意力便落在了脚下的石头上,心道:或许就是遁地而走的呢?于是,他用脚蹬一蹬这块石头,踩一踩那块石头,不停的摸索,却始终没有收获。正当他也赶到没有希望之时,就看马宝儿赌气似的,将肥厚的脊背往一块倾斜的石头上一靠,突然就听见“卡啦”一声,这乱石滩一侧突然显出一个地穴洞口!
第六十节:虎口夺食
马宝儿大吃一惊,好悬没喊出来。高进、梅谷生、王凤池、汪伦也都围拢过来仔细瞧看,原来这是一个地穴,有一条石阶一直往下延伸,不知道通往哪里。梅谷生扒着地穴口往里瞧看,发现里面有些光亮,思忖了片刻,对高进言道:“高进,看样子这是一条密道啊。”
高进也早有这种想法,处于谨慎起见,高进令梅谷生、马宝儿断后,自己带着王凤池、汪伦先进了密道。密道虽说修建在地下,又与洞庭湖离着不远,但里面却并不算潮湿,密道两侧都是用青条石砌的墙壁,甚是结实,每隔一丈来远便有一盏油灯燃着,密道里并不黑,而且密道中留下了无数的气眼,因此毫无憋闷感。高进越往里走,越觉得这条密道不简单,修建者必然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没走几丈远便要转个弯,脚下也不全是平地,忽而是路面陡峭如山径,忽而突然惊险一汪潭水,忽而又变作了一段沙土路。假若你被蒙着双眼,被人带着在密道中穿行,人家对你说这是经过山、路过什么湖、走过什么沙漠之类的,你就算不信也不行啊。你越是努力记住路,往往就会越记错,甚至会南辕北辙,大错特错,其实不是什么山、也不是什么湖,更不是什么沙漠,只不过就是一条地下通道而已。高进心中不禁叹道:血手盟每一步设计都堪称精湛,就连这条,秘径都暗藏着玄机。
高进、王凤池、汪伦三人一直往里走下去,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儿,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王凤池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用耳朵紧贴着石门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动静,又用力推了推,这是门不仅极重,而且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因此,王凤池没能推动。高进言道:“师兄,看来这石门必有开启的机关,我们找找看。”于是,三个人在石门的跟前一顿摸索,可两旁的石壁甚是光滑,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关。还是汪伦的眼睛好使,他发现石门的右上角有点古怪,石门的其他三个角都很平整,唯独右上角上鼓起一个石牙子,汪伦很是奇怪,伸手摸了摸,似乎也没什么古怪。等他往下这么一拉,这笨重的石门立时“咕噜噜”动了起来。高进、王凤池、汪伦三人惊的往后一跳,各自拉出兵刃,全神戒备着,等石门缓缓打开后,对面不但没有伏兵,而且是鸟语花香,,远处的山峰一座挨着一座,白云就在山峰腰袢上漂浮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就好像没有人来过的原始地带相似,真个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高进小心翼翼地走出石门后,藏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左右瞧看,发现并没有人把守,他的心里禁不住犯嘀咕了,这到底是不是血手盟的总坛?这里根本就不像是有人来过或者住过。正待他迟疑不定之时,赫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山径一侧,赫然又见到了白云飞留下的记号。白云飞所做的记号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她能够随时利用当时的条件,做出意义相同的记号,比如,在树林里她会用树枝做记号,在沙石滩上她会用鹅卵石做记号,记号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字,箭头所指便是方向。高进见石径一侧有三朵野花被人揪了下来,在地上排成了个“人”字形,高进确定无疑,便让汪伦赶紧去把梅谷生、马宝儿领来。
等五个人聚齐了,高进朝着石径指了指,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便跟着他猫着腰,施展轻功,顺着石径往下飞奔而去。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刻,天隐隐黑了下来,但还没有黑透,高进等人行动起来依然是极为谨慎,每往前跑一段儿就会蹲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白云飞说过,血手盟内部布下了不少的明卡暗哨。等他们沿着标记摸到冷香小筑附近时,这些人便隐藏在密林之中,这是白云飞事先约好的地方,他们在此地一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吃些干粮卤牛肉,恢复体能,二来是要等白云飞,由白云飞带路潜入后山石牢。
等夜近三更时,白云飞身背这小包袱,从窗户上飞身下楼,与高进等人汇合后,冲大家打了个手势,便沿着上次她潜入后山的路径向后山摸去,几个人紧紧跟在她后面,白云飞的轻功十分出色,后面这几个人也不含糊,紧随其后,没有一个落队的。有了白云飞第一次的夜探后山的经验,这些人很顺利地通过了几道暗卡,一路直摸到大营外面。白云飞先把几个带到中军大帐附近隐藏起来,给高进等人指明了石牢的位置。高进等人一看就有些傻眼了,看守石牢的士兵足有一百多号人,这几个人要说一个打十来个人本算不得什么,可此刻一旦动起手来,就会惊动了数千号的士兵,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云飞低声对高进问道:“令牌可带来了吗?”
高进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交给了白云飞。白云飞仔细看了看令牌,见这令牌与真正的令牌一般无二,令牌下面还挂着一条红绳穗。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她接过令牌,旋即又低着头陷入了沉思,脸上现出了愁容,高进知道她担心的事情,虽说有令牌可以进入石牢,如何将这些个官员救出来,倒是个难题,而且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士兵一看见就明白什么事了。
白云飞正待发愁,眼睛往远处瞄了一眼,发现一哨巡逻兵正往这边走来。白云飞喜上眉梢,计上心来,高进也立时明白了白云飞的意思。白云飞对高进悄悄言道:“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
高进也低声笑道:“不错,这一哨队正好五个人,得有一人留在此地。”
“不必。”白云飞很坚定的言道,她解下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正是血手盟八大护卫的衣服,她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俨然就是血手盟八大护卫的模样。高进暗挑大拇指,赞叹白云飞真是心细如发。
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此地时,高进等人同时出手,点住了士兵的穴道,将士兵的衣甲全部脱下来,给自己穿上,大小有的合身,有的不合身,比如“横行磨盘”马宝儿就很尴尬了,他从五件衣甲中挑出了最大号的,结果穿在身上跟捆绑活猪似的,极不舒服。其他人身材都很匀称,倒也合适,只是老英雄梅谷生年纪偏大了些,试想军营之中有几个老兵?不过梅谷生将帽子使劲往下拽了拽,头上狠狠往上捯饬了一下,借着黑夜,基本也能说得过去。
大伙儿将这些士兵拖到隐蔽之处,一切都收拾利索后,白云飞清了清嗓子,沉声言道:“你们几个随我进石牢提人。”
高进等人也很识趣儿,赶忙点头哈腰的答应着。
一行人来到石牢门口,为首的守将远远的就瞅见一哨士兵朝着自己这边儿走了过来,等还有两丈远时,便抬手呵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白云飞此刻神情自若,小脸绷的紧紧的,右手将令牌高高举起,朗声道:“封叶护法之命,前来提审那几个狗官。”
守将走进了仔细瞧看,果然是叶护法的令牌,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护卫大人,只是有些面生,千万别怪罪兄弟。”
“哪里话来,都是自家兄弟,何来的怪罪?”白云飞与这位守将客套了几句,又言道:“那几个狗官还没死吧?”
“哪能啊?”守将言道,“没有盟主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杀他们。”
“哦,对了,那个奸细怎么样了?叶护法说一并提审。”白云飞又问道,这也是高进最为关心的事情。
“你说的是南宫俊吧?上次叶护法提审过他了。”守将言道。
“哦?他招了什么口供么?”白云飞追问道。
“他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你怎么打,怎么折磨,这家伙愣是没说一句话,我看他够个汉子。”守将似乎有些佩服南宫俊。
白云飞脸上一阵奸笑,言道:“这次叶护法有新刑法,先找他试试。”
守将听罢也是一阵坏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叶护法就是主意多,再紧的嘴都能撬得开!”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这就下去提人,你们在外面好生看守着,别出什么意外。”白云飞收回了笑容,一脸严肃地命令道,守将赶紧站直了腰杆子,全神戒备着。
白云飞带着高进等人直接进了石牢,她知道石牢里还有两个看守,一下石牢便对着看守举起令牌,一本正的经命令道:“把岳阳府的几个狗官,连同朝廷的奸细南宫俊,一并给我押出来!叶护法要连夜提审。”
两个看守是最底层的人,外面随便来个人都是大爷,何况白云飞穿着八大护卫的官衣,手上又有令牌,哪敢怠慢呀,赶忙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摸索出钥匙来,一个奔着天字号石牢奔去,一个奔着地字号石牢奔去。天字号石牢就关押着南宫俊一人,因此,先被押解到了近前。南宫俊不卑不亢,昂然走到上差的跟前,禁不住愣了下神儿,他一眼就瞅出来,为首的不正是南苑的好兄弟白云飞么?再往前走两步,嗬!他一眼就瞅见了高进!后面还有梅谷生、王凤池、马宝儿!南宫俊激动的好悬要颤抖起来,但他立刻压抑住了感情。高进也是冲他点了点头,好兄弟之间的关心,只这一个动作就够了。
白云飞佯装不认识他,怒道:“哼!听说你的骨头很硬,今晚叶护法又有了新刑法,请你位‘大英雄’去尝尝!”
南宫俊听罢,忍不住笑起来,但为了掩人耳目,也硬气的回怼道:“我南宫俊乃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岂会被你们这些宵小吓唬住?!”
不一会儿,另一个看守押着三个人也到了近前,高进从后面仔细瞧看,果然,这里面有一个特大号的胖子,不过由于担惊受怕,脸蛋子上的肥肉少了一斤多,肉皮有些塌陷。
白云飞昂首站在前头,朗声问道:“哪位是洛知府?”
那个大胖子虽说被拘押了一段时间,但官气丝毫不减,就看舔着大肚子,往前夸出一步,冷哼一声道:“某家便是!”中气十足。高进看罢,暗自点头,心想:这才是我大宋的官员,文人得有骨气才行!
白云飞自然不理会他,便又朝后面看去,忽然问道:“哪位是王通判?”
其中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人从洛知府的身后转了出来,说实话,刚才白云飞还真没有见到这个人,洛知府的身材太过胖大,把这位干瘦的通判当了个严严实实。白云飞仔细瞧看,就看这位跟大耗子成了精似的,一对小圆眼珠子,宽脑门,尖下颏,小小的鼻子,两撇狗油胡子,一对尖尖的耳朵,手上干巴巴的,还没有鸡爪子肥。就看这位瘦子尖声尖气地道:“我便是大宋岳阳府通判,王守德是也!”
白云飞暗自称赞,心想别看把他们关了这么久,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已然很好。于是又往后看了一眼,三人之中最后一位身材很壮实,是个典型的车轴汉子,颇有赳赳武夫的感觉,白云飞冲着那汉子笑问道:“那么你就是岳阳府的参将张彦刚了?”
那车轴汉子哈哈一笑,狠狠瞪了一眼白云飞,怒道:“不错,某家正是你家擦将老爷张彦刚!”
白云飞点点头,言道“很好!人犯都齐了。”后头冲着高进等人命令道:“把这四个狗官一并押走!”
两个看守跟哈巴狗似的,一脸谄笑着朝着白云飞直点头哈腰,白云飞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他们,言道:“拿去耍吧!”
第六十一节:冤家路窄
白云飞和高进等人押着洛知府、王通判、张参将、南宫俊四人,大模大样地走出了石牢。马宝儿瞅着王通判很不顺眼,脑子里直冒坏水儿,一边呵斥着让他快走,一边用小短腿儿踢他的屁股,王通判虽说比较少,也不高,但总是比马宝儿高出不少去。马宝儿这一脚用劲挺足,踢得也挺高,脚尖正怼在王通判的屁股蛋子上,把王通判疼的“哎哟!”一声尖叫,原地蹦起来足有四五尺高。看守石门的娄罗兵一看,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这些人在这种鬼地方,实在没什么乐子可寻的。
王通判是个文人,文人都是很斯文的,总不能别人踢一脚,我要还回一脚吧,于是王通判指着马宝儿的鼻子祖宗奶奶的“问候”。高进也是狠狠瞪了一眼马宝儿,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还只顾着玩乐,万一出了岔子,搭上咱几个人的性命是小,耽搁了围剿血手盟的事才是大啊!
马宝儿也觉得刚才有点太冒失了,刚走两步就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自己感觉不对劲,伸出小短手往裤裆里一摸,我的个娘啊——裤裆撕了!刚才踢王通判时,踢的太高,自己这下可倒大霉了,整个成了开裆裤!幸好这次还穿了内裤,要不然,简直连一步也迈不开了。
白云飞心中叫苦,心道:马宝儿真是个惹事的脓包!见看守石牢的喽啰兵没有起疑,便冲着洛知府等人呵斥道:“叶护法等着那,别再磨蹭!”这伙儿人径直走向中军大帐,等离着还有四五丈远时,白云飞带着这伙人拐弯本东门走去。凭借着白云飞手的令牌,再加上这几位都穿着喽啰兵的衣甲,在兵营之中还算一路畅通。
这伙人出了兵营,躲在密林深处,从新更换了衣衫,恢复了本来的装束。洛知府、王通判、张参将几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高进低声向这三位解释道:“几位大人莫要惊慌,我等都是朝廷派来救你们的。”这仨人一听真是喜出望外,洛知府仔细看了看高进,低声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呀?”
高进一抱拳,刚要回答,马宝儿一脸诧异地插嘴道:“连他你们都不晓得?哎,真是孤陋寡闻啦!”三位官员一听,满脸都是尴尬。
高进狠狠瞪了一眼马宝儿,叱道:“你少说几句!”又冲着洛知府等人抱拳施礼道:“在下高进是也。”
“高进?!”洛知府一脸惊诧,不光是洛知府,连王通判、张参将也都吃惊地望着高进。洛知府又仔仔细细地大量了一番高进,言道:“你就是那位‘神捕高进’?”
高进笑道:“那都是虚名而已。”
洛知府赶紧双手一摆,言道:“哎,那岂是虚名呀,当今天子亲自给您加封‘神捕’一职,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呀。”说罢,又跟王通判、张参将一合计,三人并排站立,恭恭敬敬给高进见礼,高进实在不好意思,赶忙还了礼。
白云飞低声笑道:“几位大人,这里岂是长久之地?赶紧逃命要紧呐。”
高进点点头,对白云飞言道:“白兄弟,你现在就回冷香小筑,继续卧底,我带着几位大人潜出血手盟,保重!”
白云飞双眼脉脉含情,冲着高进抱拳道:“高大哥,珍重!”
高进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感觉,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着白云飞施展轻功,三晃两晃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此地乃是血手盟的地盘,尽管到处是崇山峻岭,但血手盟的人数众多,也难保会有人巡逻到此,于是高进带领这些人,顺着来时的路,往秘径方向摸去。
回去要比来时费劲不小,毕竟带着三个累赘,洛知府身形胖大,步履蹒跚,翻山越岭的,相当的吃力。王通判虽说不胖,但瘦的皮包骨头,也没什么力气,走不了多久便已经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走了。高进要背着他,他还不乐意,指着马宝儿道:“我就让他背着。”
马宝儿一听,气的直摇脑袋,怒道:“不行,他自己能走,他是装的。”高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勉为其难的蹲了下来。王通判一脸坏笑的爬上马宝儿的后背,笑道:“谁让你踢我来着,这是报应。”这王通判嘴也是够碎的。
几个人历经艰险,终于在黎明时分钻出了密林,赶到了秘径的石门口。高进让梅谷生带着、南宫俊、马宝儿、汪伦四人带着三位大人先行离开,高进与师兄王凤池两个人断后,等人都撤离完了,高进两人刚要转身,就听见对面的山头上有人大喝一声:“有奸细!”继而,又有敲锣示警。
高进和王凤池一看,坏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就见对面山顶上有上百号人冲着自己这边奔来。高进言道:“师兄,看来今日咱们得活动活动筋骨了。”
王凤池哈哈一笑,言道:“多日没有打人,我的拳头早就痒痒啦!”
眨眼间,这些人就到了近前。为首的正是黑面特使,手底下的人也都是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他左右两面还有四个人,也都带着黑色面具,看这气场架势,武功绝对不一般。
黑面特使仔细瞧看,不仅为之一愣,继而又指着高进斥道:“高进?!又是你!”
高进听罢也是心里打鼓,急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黑面特使冷哼了一下,怒道:“扒了皮你的皮,我也认识你的骨头!”
“哦?看来阁下对我高进很有成见。”高进笑道。
“那是当然!似你这等武林的败类,甘心做朝廷的鹰犬,天下武林,哪一个人不恨你?!”黑面特使言辞激烈。
高进仰天大笑,沉声问那黑面特使道:“你这句话,我就不明白了,当今天子乃贤德明君,为恢复我大宋河山,励精图治,夙兴夜寐,连宵达旦,不知疲倦,好不容易积攒下百万两黄金准备用作军资,竟然被你们这些宵小给偷了来,你们用这些黄金干了什么勾当?勾结金人,充作内应,收买匪徒,意图造反,就你们干的这些下三滥的事儿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你们这些人还不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啊!”
黑面特使气的肩膀子直抖动,指着高进连说了三个“你”,愣是没有说出别的话来,身旁的一位高手则大吼一声道:“高进!别人说你什么我不管,今天咱们得算一算旧账!”说罢,一抖大铁枪,一个纵跃便落在了高进的面前。再看此人,虽带着假面,但须发皆白,一定是一位老者。在武侠的世界里,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老人,往往老人都是身怀绝艺的室外高手。高进就看此人的身形步法,就知道不是善茬子,再看看这杆大铁枪,长有一丈,铁杆子比拇指还要粗两圈儿,枪苗子足有三尺多长,在旭日的照耀下金光灿灿。
高进就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至于在哪见过,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便问道:“朋友,咱们打过交道吗?何来的旧账要算?”
“哼!高进,你可记得罗家寨否?”那老者问道。
高进猛然间怔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者。那假面人冷笑了数声,伸手将假面摘了下来,高进不看则已,一看真是惊的目瞪口呆!此人竟是“神枪压绿林”李啸天!
看过前面章节的朋友都知道“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是何许人也,他跟高进真是仇深似海,李啸天霸占的罗家寨被高进打垮了,他的三个儿子可以说都是死在高进之手,就连他自己当年也差点死在高进的掌下,你说这二人见面还个好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啸天恨不得啃高进的骨头吃高进的肉,他工字步站稳,大铁枪一晃,冲着高进怒斥道:“小子,老朽要用这杆大铁枪活挑了你,好给我儿报仇雪恨!”
高进一看是他,也是满肚子的气,两年前,李啸天在罗家寨为非作歹,坏事做绝,高进将他打败,本要捉他见官,却不了被一个神秘的高手救走了,嗬!想不到今天在这儿见面了,高进岂能饶了他?
高进冷笑了一声,点手指着李啸天,怒斥道:“你这老贼,竟然还腆着脸指责我,你在罗家寨祸害百姓,坏事做尽,难道不该铲除吗?你那三个儿子难道不该死吗?今天可真是你们父子四人阎王殿里见面的日子!”
高进的话虽不多,但句句直刺李啸天的心窝,李啸天哇呀一声爆叫,抖动枪苗子就奔着高进刺来。
高进刚要接招,就看二师兄王凤池大吼一声:“呔!杀鸡焉用牛刀,师弟,大将督后阵,这个老匹夫就交给我啦!”说罢,就看王凤池猛然间抡起打狗棒与“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斗在一起。
李啸天偷眼观瞧,哎!认识!当年攻打我罗家寨的人,也有这个臭要饭的叫花子!恨的牙根子痒痒,手中更是加了力量,恨不得一枪把王凤池扎个透心凉。王凤池打斗很有自己的一套,一边打,一边跟对手唠嗑。就看王凤池出招换式的空隙里,冲着李啸天一笑,道:“我说老匹夫,你可真不要脸的,祸害完了罗家寨的老百姓,又跑到血手盟里当孙子了?”
李啸天手上是真有本事,但无奈嘴太笨,这一辈子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王凤池这么用话讥讽他,把他气得脸樘发黑,嘴唇发白,不住地拿出杀招对付王凤池。
王凤池见有效果,继续边打边唠嗑:“我听说你狗改不了吃屎,又在干打家劫舍的勾当,现在你有血手盟这个大靠山了,你瞅瞅,你现在比秃尾巴狗还横!……我的打狗棍儿专门就是给你准备的……”
李啸天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舞动大铁枪呼呼带风,枪缨如同一股鲜红的血,一枪直刺王凤池的小腹,这一枪速度极快,一招之中暗藏着八种变化,均扎王凤池的要害部位。王凤池见这一招果然够高明、够毒辣,急忙一缩身,身子猛然往后退出去一丈多远,但李啸天的枪苗子始终如影随形,王凤池突然摁住打狗棍的绷簧,打狗棍就跟离弦之箭一样猛然射向李啸天,李啸天见来势甚猛,赶忙闪身躲过,方才的杀招这才化解掉。
王凤池原地站住,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长剑,这正是他的最趁手的兵刃。
李啸天冷哼一声,怒道:“棍中夹剑,暗器伤人,也敢自称侠客?”
王凤池两眼瞪着李啸天,言道:“对付你这条恶狗,普通的打狗棍已经不好使了,不过我这口宝剑专门剥狗皮,老匹夫,可要小心了!”王凤池言罢,手中长剑一抖,一招白鹤亮翅,精神抖擞,别看他穿的破衣啰嗦,一副花儿乞丐的打扮,但真正抖起精神来,简直是英气逼人,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啸天横枪在手,咬着牙怒道:“臭要饭的,今天我就送你去见阎王爷。”说罢,手腕子一叫劲,使出一招“蛟龙击水”,枪头疾刺王凤池的胸膛,王凤池长剑在手一招“回头望月”,剑尖正削中枪苗子,登时火星四射,两个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招式都极为精妙,在场的人算是打开了眼界,很多人不住的点头称赞。
高进却很为师兄王凤池担心,不是因为王凤池武功不及李啸天,而是双方人数太过悬殊,而且对付不停的有人过来增援,此刻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百多号人,加上刚才的人,总人数至少两百多人,而自己这边就俩人。人家万一使用车轮战,倒霉的就必然是自己了。危急时刻,需得使出雷霆之手段,要想方设法震慑住对方才行。想道此,高进对王凤池喊道:“师兄,老匹夫厉害,快使出三十六路绝命剑!”
事情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铁丐义侠”王凤池只顾着与“神枪压绿林”李啸天酣战,却一时间没有取胜的希望,经高进这么一提醒,哎,立马有了注意,对啊!自己压箱底儿绝活就是“三十六路绝命剑”,这可是师傅穆凌峰穆道爷亲手传授的绝招,我也是凭着这套剑法,闯荡江湖二十来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
第六十二节:西毒三圣
“铁丐义侠”王凤池大战“神枪压绿林”李啸天,二人打斗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李啸天边打边想,才两年没有交手,这个臭乞丐又长能耐了,武功着实精进了不少。李啸天哪知道,这两年的时间,王凤池埋头苦学,又向老师穆凌峰学了不少能耐,尤其是在剑法上真正下了一番苦功。
王凤池之前是觉得自己这两下不含糊,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个“铁丐义侠”的美名,但自从遇上高进以后,对他的刺激着实不小,你看看人家高进也就二十来岁,武功怎么就那么高?同样是练武功,我师傅穆凌峰也不比诸葛青云差呀,怎么人家的能耐就这么的了不起。
王凤池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回道清风观,向师傅二次学艺。穆凌峰也被王凤池的挚诚和决心所打动,决定传他一套绝艺,王凤池大喜过望,就问师傅要传什么绝艺,穆凌峰微微一笑,言道:“三十六路绝命剑!”王凤池一听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立马就蔫了。这套剑法他以前就学过呀,一路有三招,总共一百零八招,一招有七式变化,全使出来就有七八五十八种变化,攻如疾风劲雨,守若金钟罩身。以前王凤池觉得自己学的很精道,把这套剑法当作看家护命的绝招,凭着这套剑法,他纵横江湖,不说没遇到敌手,但也能全身而退。
王凤池心想: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难不成给忘了?便仗着胆子言道:“师傅,这三十六路绝命剑,徒儿十年前就已经烂记于心了,您老是不是……”
还没等王凤池说完,穆道爷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叱道:“你懂个什么!这三十六路绝命剑,你只学了个皮毛儿,真正的杀招你还不曾见识过。”说罢,褪去宽大的道袍,手提着宝剑,当场就练了这套绝命剑,王凤池发现这次练的跟以前的简直有云泥之分,王凤池这才真是大开了眼界,对师傅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两年来,师傅是真教,徒弟是真学,师徒俩摽着膀子练,每一招都练了上千次,每一招的奥秘,穆道爷都掰开揉碎了讲的透透彻彻,而经过这两年来苦练,王凤池的剑法蹭蹭的往上长,现在的王凤池才真正够得上个剑客的水平,从而成为了高进的有力帮手。
就看眼前,两大高手殊死搏斗,李啸天那可是绿林道了不起的高人,“神枪压绿林”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成名江湖四十几年,除了败给高进之外,就再也没有栽过跟头,说明这老头子是真有能耐。就是高进上去,也得拿出真功夫,使出绝活杀招才能抵得住。
王凤池经高进提醒,手腕子一抖,脚下迈着八卦步,使出了三十六路绝命剑!就看他双眉凝重,目光如电,长剑挥舞,剑光缭绕,剑势伶俐,刹那间就在二人之间刮起一股寒风。李啸天大吃一惊,想不到王凤池还有后招,而且招式如此奇特,真令他难以置信。他猛然往后一个撤步,本想与王凤池保持一定的距离,利用兵刃长的优势压制住对方,哪曾想王凤池如影随形,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李啸天,身体的要害部位始终处在王凤池长剑的攻击范围。高进在后面瞧看,这才放下心来。
就看二人又打斗了五个回合,就听刺啦一声响,李啸天的肋下就中了一剑,这一剑划的不深,只割破了皮,但伤口足有一尺来长,鲜血登时就从伤口处溢了出来,整个腰眼上全是血。李啸天刚一迟愣,王凤池的长剑又到了,一招刺向咽喉,剑苗子跟一条毒蛇一般,颤巍巍就到了李啸天的近前,李啸天赶忙架起大铁枪挡开,哪知这是虚招,剑苗子突然向下削去,李啸天反映稍微慢了一点,就觉得胸前特意的凉快,等李啸天撤出去一丈多远,再低头一看,不由的又是一惊,整个前胸被王凤池的长剑来了个大开膛,伤口的肉往外翻翻着,血水顺着裤裆就往下流个不止。李啸天啊呀一声惨叫,赶忙扔下大铁枪,一只手兜住肚子,一只手撕扯衣衫,他想用衣服缠住肚子,把伤口系上,可这怎么能行呢?还没有等他系好,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子一晃荡,摔倒在地了。为啥会这样?当然是因为失血过多了,毕竟人的血是有数的,方才肚俯破开,血流如注,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
王凤池大喜,心道:两年前与他交手,自己尚不是这老贼的对手,没想到现在自己的武功大为精进。王凤池见一招得手,仗长剑猛然往前一跃,他准备一剑割下这个老匹夫的头颅,没曾想,自己双脚刚落地,就有三把长剑射向自己,王凤池急往后躲,有三个蒙面人此刻已经落在李啸天的跟前。你想啊,血手盟那么多人,岂能让你得手。
高进一边观战,一边心里盘算着,方才这一战,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此时梅谷生等人应该跑出去多远了?应该不会太快,因为他们有两个累赘,一个是肥胖不堪的洛知府,一个是没什么体力的王通判,还得坚持一会儿,至少要撑一个多时辰才行。
王凤池双脚站稳,定睛一看,眼前齐刷刷站着仨人,论个头、论胖瘦,简直就跟同一个模子刻出一样。就看这三人缓缓拔出地上的长剑,为首的一位冲着王凤池沉声言道:“王凤池,你的真够卑鄙的,也敢自称侠客?仗着年轻立足欺负老人家,真是不要脸,名门正派都是你这德行么?”
王凤池仗剑在手,冷笑道:“怎么?你们是给老贼李啸天拔横的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估计你们仨也不是什么好饼!今天我‘铁丐义侠’顺手也把你们一锅烩了。”
三人中左首的那位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言道:“师兄、师弟,这个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尽说些疯话?”
右首的那位点了点头,言道:“我看是疯了,从来没有人敢在咱们面前说一句过头的话。何况这么个臭要饭的,咋会跑到咱们血手盟来?”
为首的那位则冷哼一声,言道:“哎!没文化真可怕,这个花儿乞丐只不过是个大老粗,文盲一个,自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仨人一唱一和,其实是在奚落王凤池,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显得非常傲慢,对自己的能耐是相当的自信。王凤池虽说不修边幅,穿的破衣啰嗦,但也读过几年私塾,至少也认识千把个大字。他心道:怎么着,要激怒我呀,偏偏不上你们的当。他迷离着眼睛扫了这三位一眼,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三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也敢在众人面前卖弄,可惜你家叫花子大爷不吃这一套,你们要动手便拔剑,要是耍嘴皮子那就趁早滚蛋。”
这三位听罢,一个个气的肩膀子直哆嗦,右边的那位是火爆子脾气,“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剑身闪着一股青光,伴随着长剑出鞘,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儿逐渐在空气中弥漫。高进提鼻子一闻,感觉不对劲,他手里的长剑似乎有些古怪,有心上来替换师兄,但为时已晚。王凤池乘着得胜之势,正在兴头上,见对手蹿了过来,自己抖擞精神,挥舞着长剑与之斗在了一起,王凤池的“三十六路绝命剑”十分霸道,还没打到十个回合,对手被逼得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王凤池瞅准机会,一剑正削在那人的面具上,就看面具在剑气的催动下,飞向两侧,一张麻子脸便展现在王凤池面前!王凤池一看,哎呀,此人乃是“西毒三圣”的老三——“青蛇剑圣”欧阳岳!
“西毒三圣”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昭著,他们跟李啸天不同,李啸天好歹也算是绿林道上的枭雄,这三位乃是出了名的杀手,要说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倒也谈不上,就拿欧阳岳来说罢,论剑术充其量是二流,论人品绝对的下流,但要是论使毒药绝对是一流!
欧阳岳虽然在打斗中处在劣势,但气定神闲,好似成竹在胸似的。此刻,或许是出于对老三的担心,两位两个人也都拔出兵刃,三人合力会斗王凤池。就看老大的长剑通身猩红色,就跟人的鲜血的颜色一样,老二的长剑则是乌黑色,就如同在墨池里浸泡过一样。三人三把长剑,成犄角之势,将王凤池围在了当中,每把剑都散发出一股子怪味,三人围而不攻,不停的围着王凤池转动。起初,王凤池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凭着眼力、耳力,以守为攻。可转瞬之间,就觉得眼珠子酸胀的厉害,不停的流眼泪,额头上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直淌,而后就觉得一阵一阵地恶心,头重脚轻,身形晃动,脚步踉跄。
三人见王凤池有反映了,一边脚下不停的转动,一边不住地狂笑,这笑声中附上了高深的内功。王凤池就觉得五脏六腑跟着“西毒三圣”的笑声,剧烈的震动,跟开了锅似的,血气直往咽喉涌来,王凤池手捂住胸口,心道:不好!这是要吐血!这口血要是吐出来,必定会元气大伤。
高进见师兄王凤池命悬一线,猛然间跳入包围圈中,一把扶助王凤池,身法之快令人汗颜,“西毒三圣”见又来一个送死的,个个心中得意,手上的毒剑晃动的更欢腾了,笑声中夹着的内功更高深了。但说来也怪,高进扶助王凤池之中,王凤池刚才的那种反映立马就减轻了很多,不肖一会儿,五脏六腑逐渐复位了,也不再随着笑声颤抖了,那股子吐血的感觉也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眼珠子也舒服了。高进一掐王凤池的手臂,自己先大喊一声:“不好!有毒,我要晕倒了!”王凤池多聪明啊,立马也跟着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不过长剑的剑柄可一直握在手里。
“西毒三圣”见大功告成,无不欣喜,心说话了,瞧见没?我们“西毒三圣”出马,任什么样的高手也得玩完,你黑面特使做不到。三个人彼此使了个眼色,一起挥舞宝剑,这就要给高进、王凤池大卸八块。
哪知三人的毒剑似挨着还没有挨着高进时,就见高进猛然间就地一个扫堂腿,将这三人全部踢翻在地,王凤池突然暴起,长剑一挥,就听“噗噗噗”三声响,三个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血手盟的人都看傻了,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高进和王凤池都中了毒,必死无疑了,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西毒三圣”倒先脑袋搬家了。
谁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由,连王凤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是战场上,怎么能容你说东问西的,两个人全神戒备,防止血手盟的人突然杀上来。黑面特使见血手盟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真是出师不利,真他娘的晦气。他转念一想,这是血手盟总坛的地盘,我跟你们玩什么君子战啊,手底下二百多号人,其中也不乏江湖绿林道中的好手,管他娘的侠义道那,冲着手下人一招手,大吼道:“兄弟们,这两个人着实可恨!别他娘的傻看着,都给我上,把他们剁成肉酱!”
当头的一下令,众属下才恍然大悟,一个个抽刀拔剑,将高进围在了当中。高进见势不妙,顺手拔出画影剑,与王凤池背靠背,大战群贼。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弊端也很明显,这些娄罗兵冲锋在前,那些个高手们都很聪明,用两百来号娄罗兵消耗高进和王凤池的体力,等他们内力、体力都耗的差不离儿时,这些高手再伺机出手。
第六十三节:一招制敌
高进和王凤池被困血手盟,两个人豁出性命,与这群贼人殊死搏斗,但毕竟是数量对比太过悬殊,你想啊,两个人打两百多号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绿林道上的高手,这仗打起来得多费劲了。高进抽空言道:“师兄,敌众我寡,咱们得赶紧撤!”
王凤池一剑横扫,逼退了四个喽啰兵,回道:“好!”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这就要突围,黑面特使在上坡上看的清楚,心道:你们想逃?没那么容易!自己从腰后拔出判官双笔,接着地势,施展轻功,如同秃鹰捕兔一般,猛然向高进扑来!
高进和王凤池打着打着,就觉得头顶上有一个黑影闪过,高进抬眼瞧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黑面特使亲自出手了。两个人赶紧分开,高进挥舞画影剑,猛然向空中划出三剑,直扫黑面特使的脚裸,黑面特使见情况危险,在空中使出一招鹞子大翻身,脚朝上,头朝下,双手舞动判官双笔向高进发动猛攻。
高进此刻只求速战速决,因此剑法之中多是绝招、杀招,高进的剑法本就昆仑派掌门人诸葛青云的真传,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招的威力和危险程度只在“三十六路绝命剑”之上。那黑面特使的判官双笔显然也是下过一番苦功,但要是跟高进的宝剑相比,明显就差着一大截儿。
两个人斗了十来个回合,就看高进一个近身追魂剑,朝着黑面特使的双目、咽喉三点刺来,黑面特使大叫一声不好,赶忙用双笔招架,哪知高进这一招是虚招,就看高进剑锋一转,横扫黑面特使的肚腹。黑面特使知道上当了,赶忙深吸一口气,肚子瞬间跟个撒了气的球似的,憋了下来,肚皮使劲往里靠。高进这一剑算是走空了,但还有后招,就看高进剑锋再一抖,从上而下来了一招“力劈华山”!那么你会说了,力劈华山不是刀招吗?其实宝剑也可以用的上,只不过用剑讲究个巧字,高进这一剑可不是实实在在的往黑面特使的头顶上劈,而是用剑苗子劈他的面具!
这一招来的太快,黑面特使方才的招式还未复原,脸面正是往前送出的,见一道寒光劈头盖脸就来了,吓得使出一招“王八缩脖”,高进这一剑正好劈在面具上。就看黑面特使的假面具被剑气逼得飞向两侧,一张紫薇薇的脸膛惊现在眼前!高进一看不禁又吃了一惊,用剑点指道:“原来是你!”
王凤池此刻也偷瞄了一眼,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失声道:“大师兄!”
“大师兄?!”高进疑惑不解,急忙问道:“二师兄,你说什么?”
王凤池走到高进近前,低声道:“师弟,此人是谁,你知道么?”
高进见事情还有下文,便问道:“他到底是谁?”
王凤池情绪有些激动,他一字一顿道:“他便是咱们的大师兄,‘紫面判官’张志鹏。”
高进听罢,也是为之惊诧,侧身对张志鹏言道:“原来你就是大师兄,难怪师傅穆道爷不肯提起你,原来你是血手盟的走狗。”他又转身对王凤池言道:“你知道当年大破罗家寨时,是谁偷袭的我么?”
“是谁?”王凤池心里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是他,咱们的大师兄!”高进咬着牙言道。
王凤池听罢,心中十分的失望,但也能想得到,毕竟大师兄张志鹏自从被逐出清风观后,向来是倒行逆施,坏事做绝,在江湖上的名声十分狼藉。但他还是希望大师兄能迷途知返,就看王凤池双眼含着泪花,对张志鹏动情的言道:“大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你何必执迷不悟呀?这些年来,师傅他老人家也甚是想你啊。”
就看张志鹏三角眼一瞪,仰天大笑道:“老二,你也别在这儿卖乖,更休要提穆凌峰那个老匹夫!想当年他是何等的偏心,明明我是清风观掌门大弟子,凭什么把‘三十六路绝命剑’传授给你?”说罢,他将前胸的衣衫扒开,就见前胸上有一个黝黑的手掌印。张志鹏咬着牙,冷笑了数声:“老二,还记得不?这就是当年师傅给我留下念想,我张志鹏发誓,这辈子绝不回清风观,天大地大,任我翱翔,善恶曲直,凭我喜欢!”
王凤池听罢不住地摇头,带着三分埋怨,言道:“大师兄,师傅他老人家为啥会废了你的武功,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身为大师兄,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师傅对我们好,你仗着武功高,平时可没少欺辱我们吧?师傅他老家人明察秋毫,认为你品行不端,不宜做掌门的接班人,师傅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吧?再者说来,你潜入密室,偷走师傅的‘道玄秘籍’和‘三十六路绝命剑’剑谱,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门派,也是绝不能容忍姑息的,师傅他老人家只不过废了你的武功,念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还不是饶了你一条性命?”
“放你妈的屁!”张志鹏恼羞成怒,指着王凤池怒道:“我落到今日,全拜你们这些小人的算计,今天可真是好日子,王凤池,我念在咱们曾经师兄弟一场,我不动手,你自己了断吧!”
王凤池擦干了眼泪,怒视着张志鹏道:“大师兄,我这是最后叫你一声‘师兄’,倘若你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甘愿做血手盟的走狗,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哎呀!老二,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方才看你跟李啸天比武时,用的那套剑法就是‘三十六路夺命剑’吧?”
“然也!”王凤池正气凛然的答道。
“行!至少现在看来,你的剑法比以前高出一大截来。”张志鹏说着,把判官双笔往旁边一扔,自有人接住收好,自己从腰间缓缓拔出了宝剑,他仗剑在手,发出一阵冷笑,言道:“好,今天就看看,是你的绝命剑厉害,还是我的绝命剑更高明!”
王凤池刚要仗剑上前被高进一把拦住了,高进有自己的想法,一来是王凤池连战了两阵,元气消耗严重,二来王凤池素来是仁义心肠,面对师兄恐怕狠不下心来,比武决斗岂能有妇人之仁,胜负即生死,完全就在一线之间,因此,高进冲着张志鹏冷笑道:“与你交手,也用得着我二师兄么?在下不才,愿意领教一二!”
张志鹏不傻呀,高进是什么人,想当年在罗家寨,两个人就交过手,张志鹏趁着高进体力不济之时,一招偷袭得手,将喂了毒的宝剑刺伤了高进,但打斗了几个回合后,就知道高进此人武功实在太高,自己也没有占着什么大便宜,夹着李啸天逃之夭夭了。要说张志鹏不怕高进,那是吹牛,这二年来,张志鹏极少出血手盟,就在山上苦练武功,再加上盟主的点播,他的剑法精进了不少。但即便如此,面对高进,他也心里没底。可高进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发起挑战了,自己能拒绝吗?能认怂吗?张志鹏一咬后槽牙,罢了,今天就是今天了!就看他冷笑了一声,言道:“好!这几年来,整个武林就属你高进最红,名头最响!打王凤池算不了什么,打你高进才是最值当的。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合!”
张志鹏令属下全部往后退,给二人打开场子,又将外面的大氅脱去,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周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这才手提着宝剑来到了场地当中。高进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衣衫,跟师兄王凤池低声言道:“敌众我寡,形势越发的不妙,等会儿瞅准时机,咱们夺路而走。”
王凤池点点头,言道:“他的长剑颜色也不对劲儿,比武之时可要千万留神注意。”
高进笑了笑,便转身来到了场地之中,与张志鹏面对面站立,两个人,两柄剑,四目相对,场地之中顿时生出一股劲风,忽而吹响高进,忽而吹响张志鹏,最终又消弭在二人之间。周围的江湖黑道高手、娄罗兵们,一个个都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全神贯注地盯住这二人。
就看张志鹏眼角一抽,面目顿时变的狰狞可怖,他挥舞宝剑,宝剑借着内力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儿,高进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毒气,而且是非常恐怖的毒气,漫说是被这毒剑伤着,就是闻到这股味道,就让人头晕眼花,五脏六腑直翻腾,但高进却没有任何反映,咱们前文交代过,高进脖颈上挂着李湘君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避毒玉珏!这乃是从赤莽的体内所得,佩戴此玉珏,可避百毒!两个人相距不过七八尺远,在场地之中不停的转圈儿,张志鹏就很纳闷,我这宝剑上喂了剧毒,常人只要吸进去几口,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呕吐不止,怎么高进毫无反应,真是奇哉怪哉!
两个人步法沉稳,又转了几圈儿,时而快如脱兔,时而慢如老牛,眼睛盯住眼睛,屏息凝神,高进始终不肯先出手,张志鹏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抖动宝剑直刺高进的左眼,出手速度极快,比王凤池之快不慢,高进不去挡搁,突然一个闪身避开功招,手中的画影剑突然从下向上使出一招“撩阴剑”,张志鹏急忙窜起两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个倒立,长剑直刺高进的百会穴,高进听声辨位,知道来势不善,却很稳得住心神,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动,一旦动了,人家在空中一变招,还是成攻击之势,自己始终处于被动的地步,因此,高进虚步站定,等到张志鹏的长剑即将碰到头发丝的时候,猛然向右一个小侧步,又使出一招“鹞子大翻身”,头朝下,脚朝上,右脚接着一股惯性,一脚奔着张志鹏的心口踢来。这要是一脚踢上,管保把张志鹏的心脏踢个八瓣碎。
张志鹏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一看长剑刺空,高进却没了踪影,就知道情况不妙,等他看到高进时,高进的右脚已经奔着自己踢来,张志鹏急忙舌抵上颚,一叫丹田混元气,身子猛然在空中一个旋转,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将身体的要害部位避开高进的招式,这也就是张志鹏,轻功、内功达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了,但即便是如此,高进出脚实在太快,最终还是被高进一脚踢中了左肩膀上,就看张志鹏如同一个沙包一样,身子斜着飞出去足有三丈多远,三丈之外本来有不少娄罗兵,但大家看到太入迷,原本黑面特使张志鹏已经占据了上风,任谁也想不到会成为这个样子,因为大家跟石雕泥塑似的,看着张志鹏飞过头顶,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等大家反映过来,大多数娄罗兵呼啦抄都围拢过去,赶快救治特使张志鹏。高进见机会来了,冲着王凤池喊道:“快走!”说罢,双脚一点地,一下便跃起两丈多高,从娄罗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王凤池也紧随其后,施展轻功跳出包围圈儿。血手盟的人岂能放过他们,一个个在后面咋咋呼呼、骂爹骂娘的追了上来。
高进和王凤池这时候就不能走密道了,因为比武的时候,有娄罗兵早就把守这密道入口,因此这二人凭着高超的轻功术,专门往高山上跑,专往密林深处钻,以他们二人的脚力,那些个娄罗兵哪能追的上,还没有追出五六里地,一个个都跟夏天的狗似的,张着大嘴,伸着舌头,不住地喘粗气了。不过有几个绿林道的高手,轻功造诣不凡,依然咬住牙关在后面苦苦的追赶。
五龙山崇山峻岭,山峦叠嶂,绵延几百里,到处是山,到处是密林,高进和王凤池虽说轻功了得,但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却不识得,更别说出山的路径了,因此,才没有彻底甩开后面的十来个绿林道的高手。
第六十四节:神秘宝楼
高进和王凤池被血手盟的众多高手死死的追赶,两个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茫茫大山之中,在深山密林之中到处乱撞,这里哪有什么路径,完全就是原始森林一般,两个人又都分辨不出方向,为了甩开追兵,只有一路狂奔,不知翻过了几个山头,也不知跃过了几道溪流,只觉得后面的追兵渐渐没了声音和踪影。
高进和王凤池在一个小山包上停下了脚步,眼前有一尊巨石,足有三长多高,在山林之中显得非常突兀。两个人来到巨石跟前,盘膝而坐,呼吸吐纳,恢复内力和体力,约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你别看这一刻钟时间很短,但高进和王凤池练就的都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只这一刻钟,比平常人睡了一个时辰的效果都好。
高进坐在巨石下陷入了沉思,跑了半天也没有跑出五龙山的地界,五龙山乃是血手盟的势力范围,血手盟中高手如云,无论暗中投靠的武林正派高手,还是绿林道的枭雄,亦或是黑道上的金牌杀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何况,只有两个人,势单力孤,随时都有陷入绝境的危险。
王凤池知道高进在担心什么,便拍了拍高进的肩头,言道:“师弟,不要担心,只要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五龙山。到时候找个当地的人问问路,准能回到李家集。”
“师兄说的对,只要朝着一个方向,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够闯出五龙山。”高进似乎又恢复了信心,他站起身来,左右瞧看,全是望不到边际的树木,转头一瞧,身旁这尊巨石足有三丈五尺来高,用来登高望远再好不过!于是高进往后倒退了几步,双膝微曲,双脚猛然一点地,身子就跟箭矢一般“嗖”的一声射向天空,高进这一纵也是动用了真力,足足跳起三丈七八尺高,身子轻飘飘落在了巨石之上!
王凤池在一旁看着,眼中全是艳羡和敬佩之情,同样是练武的,怎么人与人之间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就看这一手轻功,江湖上能有几人办得到?
就看高进在巨石之上,搭凉棚往四周一一望去,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全是山!全是树!山后头是还是山,小山包一个挨着一个,树木异常的繁茂,渺无人烟!高进正在失望之际,突然眼前为之一亮,原来在西北角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座楼宇!这楼宇看样子不矮,周围被烟雾笼罩,但没有白雾罩着的部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一股亮光,估计楼宇上使用的是上等琉璃瓦,面上比较光滑,反光性很强。
高进喜出望外,朝着巨石下的王凤池一招手,那意思是让他也上来看看。王凤池就有些犯怵了,三丈五尺高呀!这可不是闹着玩,自己从来都没有跳过这么高,而且自己很了解自己的轻功,使出最大的能耐,也就能跳起两丈七八尺高,因此,在地下犯难了。高进在上面言道:“不用担心,你只管往最高里跳,我有法子让你上来。”
王凤池一咬牙,心道:得了,今天我也试试自己的轻功极限!于是,他往后倒退了十几步,运足了内力,脚尖拔地助跑了一段,然后双膝一曲,双脚猛然一点地,身子如同一只飞燕一般,冲着巨石顶部拔地而起,足足跳起两丈尺来高。高进早就做了准备,见王凤池身子离了地,自己直接在巨石顶上使出一招“仙人挂画”,用脚尖扒住巨石,头朝下,双手伸出正好抓住王凤池的两个肩头,手腕子一抖,就跟扔沙包似的,把王凤池直接扔上了巨石顶上,高进双手猛然一推石壁,腰上一叫劲,身子直接在巨石上站了起来。这一招也是绝活儿,漫说是一般人,就是成了名的剑客侠客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高进给王凤池指了指楼宇的方向,王凤池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看,呀!果然是一座楼宇,至于是一个道观还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府邸,离得太远,实在难以分辨。
王凤池言道:“师弟,望山跑断腿呀,别看咱们能看得到这座楼宇,可真要赶到那里,少说也得两个多时辰啊。”
高进笑道:“此时此刻,我们还没有别的路可走吗?眼看现在就到了正午,腹中已经有些饥饿,咱们勒紧裤腰带赶到那里,至少能吃顿饱饭吧?”
王凤池听罢,肚子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尴尬地笑道:“师弟说的极是!我的肚子早就饿瘪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往那赶吧。”
高进点了点头,施展轻功直接从巨石上跳了下了,王凤池所说跳不了这么高,但是往下跳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施展起轻功,身子在空中御气而下,就好比身上帮着个降落伞似的,身子轻飘飘落在地上,优雅而绅士。
两个人咬紧牙关,施展陆地飞腾术,在群山峻岭之中,朝着那座楼宇的方向赶去,王凤池说的对,看着近,实则非常远!就凭着他们二人的脚力,一口气跑了两个半时辰,天都已经蒙蒙黑了,这才赶到那座楼宇附近。这座楼宇建在三座小山之间,若不是刚才登高望远,还真难看到它。
此时,两个人离着楼宇大约还有几百米远,这才看清楚,楼宇四周十分空旷,每有一所偏殿和房舍,很显然这绝不是一户人家,也绝非一座道观!大宋国,道士很受世人的尊敬,因此,道观的修建也格外的讲究,里三层、外三层,偏殿、侧殿一应俱全。这座楼则不然,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仔细瞧看足有五六层高,但是从材质上看还是很不错的,青条石的台基,实木的楼体,别致的廊檐,悬空的挑台,正脊两侧各蹲着一个垂兽,这垂兽也有讲究,叫做龙吻。
王凤池看罢,拔腿就要往楼宇那边走去,高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言道:“且慢!师兄,我看这座楼有古怪!”
“哦?这不过是一座很气派的楼宇,有什么古怪之处?”王凤池不解的问道。
“师兄,这群山峻岭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罕至,怎得就突然有这么一座高楼?”高进说话时,眼睛紧盯着高楼。
“或许以前这里有人,现在人都走了呢?”王凤池反问道。
“不对,倘若是以前有人,现在无人,那么这座楼就应该没这么新!你看到了吗?这座楼宇修的好生气派,又如此华丽,单看外表,我断定这绝对是一座新楼,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楼龄。”
王凤池仔细瞧看,高进说的不无道理,正在犹豫之际,高进又道:“师兄,你看看这座楼周围的小山包,是不是也有些古怪?”
王凤池一听,怎么此地成了古怪之地了,颇有些不同意,但忍住顺着高进指点的方向瞧去,发现周围的山包上,赫然有些山洞,而且有些山洞还往外冒着烟儿。
“好端端的山洞,怎得会冒烟?”王凤池自言自语道。
“那是炊烟!”高进沉声言道。
“炊烟?!”王凤池有些吃惊,言道:“倘若真是炊烟,他们放着好端端的楼宇不去住,干嘛窝在山洞里?”
“这正是我怀疑的重点!”高进言道,“他们住在山洞里,而楼宇却闲置着,或许山洞里的人在看守着楼宇。”
“还真有这个可能!”王凤池非常吃惊,但又不得不同意高进的见解,他眼珠子有些发直,言道:“难不成我们非但没有逃出血手盟的地盘,反倒来到了血手盟的家门口?”
“这……”高进迟疑了片刻,他极力的想着什么,徐徐言道:“或许这不是血手盟的家门口,而是他的‘后院’。”
“后院?!”王凤池又一次吃惊的问道,“你是说这里是血手盟的后山么?”
“也不能这么说,上次白云飞来李家集时,偷偷告诉我,血手盟有一张盟单兰谱,就藏在一座楼内,这座楼十分神秘,隐藏在群山之中,又有烟雾笼罩,一般人根本无法看得见。”
“你是说,这座楼里藏着盟单兰谱?!”王凤池有些兴奋地问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你看看,要建造这么一座高楼,得花费多少银两,得动用多少苦力?如此兴师动众的建造此楼,只能说这座楼里藏着极为重要的物件。”高进冷静地分析道。
王凤池点点头,言道:“你说的极是!看来咱们误打误撞,却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高进微微一笑道:“不错,前面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闯一闯。”
王凤池也笑了,言道:“我就喜欢你这个脾气,不过想来一定很刺激。咱们何时动手?”
“现在!”高进斩钉截铁的言道。
“现在?!”王凤池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言道:“此刻天还未黑,对方绝对有人把守,咱们一露面就得被人发现了,说不定啥也干不成呀。”
“我知道,你说的自然有道理,可你想过吗?倘若天色黑下来,咱们进去可什么也看不见,就即使拿着火把,也看不清楚整体的情况呀,况且我总觉得这座楼宇极不简单,里面很有可能布下了机关消息,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高进解释道。
“好吧,我听你的,那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吗?”王凤池问道。
高进眼睛一亮,低声言道:“当然不是,咱们可以采取昨晚的法子。”
王凤池听罢,一摸脑袋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妙哉!”
于是两个人借着密林的掩护,继续往侧面的小山包摸了过去。此刻,最多也就是酉时,相当于现代时刻的下午五点钟,眼前这个小山包上果然有一个山洞,山洞里往往冒着炊烟,离着十几丈远便闻到了烤肉的香味。王凤池不闻这味道还能忍得住,一闻这么香的味道,肚子一口气连续“咕噜噜”响了三次,口水也狠狠地吞了两大口。他倒是不觉得什么,嬉皮笑脸地低声言道:“叫花子就这点不好,见不得好吃的,闻不得肉香味儿。”
高进也笑道:“师兄,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少吃肉,师傅他老人家还指望你回清风观当道士那。”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道士的清规戒律太多,还是花儿乞丐最适合我。”王凤池咧着嘴笑道。
高进沉思了一会儿,言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你没必要如此的躲避,师傅他老人家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却总是担心伤了大师兄的心,师兄,你实在是太仁义了。”
“哎,师弟,此刻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师兄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咱们赶紧办事要紧!”王凤池故意转移了话题。
高进点点头,他在前,王凤池紧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起往山洞摸去。等走进了几步,就听见山洞里有只言片语传了出来。两个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就听见洞里面有人说话声音。
“你说小莲她怎么如此高傲,老子该她一百两银子,她也不肯配老子饮酒作乐。”一个人言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莲可是八大护卫之一‘无影双鞭’任不法的人,你小子可别被色胆迷了心,再要去缠着她,估计你要找倒霉了。”另一人提醒道。
“那倒不会吧,我哪次去不是给金子给银子?小莲再傻也不会自断财路的。”那个人不以为然的言道:“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玩乐嘛,男人找女人的乐子,女人找男人的乐子,倒是褚大哥你实在太没趣儿了,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半月楼,你不会下面不行了吧?”
“去你娘的!老子的钱是用血换来的,若不是为了给老娘看病,我怎么会昧着良心干这一行?”姓褚的汉子怒道。
王凤池一边听着一边闻着,忍不住言道:“奶奶的,烤糊了吧?”
“好好好,咱不说这个了。哎,你看……”那人言道:“光顾了说小莲了,野鸡都烤糊了。”
第六十五节:勇闯藏宝楼
高进给王凤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摸到洞口,高进侧着脸往里瞧看,就看石洞里面足有一丈多高,两丈多宽,石洞里有一个大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靠里面,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张木床,上面床褥毕竟凌乱,显然是没有整理。
石桌上摆着六样好菜,主菜是红烧肘子、土豆牛腩、活跳鱼,还有三样时令的蔬菜,黑脸大汉的右手边摆着一个粗瓷的坛子,坛子里装的自然是烈酒,此时坛子的封口已经被撕开,酒香味儿、菜香味儿沿着石壁直传出洞外。高进和王凤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续三顿饭都没有吃了,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别说王凤池直流口水,就连高进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再看石桌旁边坐着一位粗壮的汉子,黑灿灿的脸樘,浓眉大眼,身上穿的是白衣白袍,腰里扎着白腰带,脚上蹬着白靴子,整个跟大孝子似的。一口单刀就立在石桌的外侧,好在这口单刀不是白色的。石桌外面是一个火堆儿,火堆旁有一个瘦子盘腿儿坐在地上,这人也是一身白,两个人的衣衫,除了有肥瘦之别外,简直是一模一样。只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树枝的另一头穿着个野鸡,此刻他双眼瞅着烤鸡,不住地摇头,嘴中喃喃自语道:“虽说是烤糊了些,但也还能吃啊。”说罢,长身站起,把野鸡递到粗壮的汉子面前,言道:“褚大哥,尝尝兄弟的手艺。”
这姓褚的汉子也不客气,伸手便从把野鸡腿给撕了下来,塞进嘴里痛痛快快的咀嚼,边吃边说道:“孙老弟,你手艺真不赖啊,这味道麻辣中带着咸香,嘿!我还真合咱的胃口!”
那姓孙的汉子咧嘴笑道:“行,只要褚大哥喜欢,咱明儿个接着烤。”
高进还能沉住气,但王凤池实在是受不了了,肚子里咕噜一声,这声还挺大,那姓褚的耳朵很尖儿,冲着姓孙的言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好像是有点声音。”瘦子也似乎听到了什么,便转身就往洞外走,想查看查看情况。等他刚走到洞口,高进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点中了他的穴位。这姓孙的瘦子,见到高进和王凤池之后,虽说被点了穴,身子不能动弹,但眼珠子瞪的跟牛眼一样,里面充满怀疑和惊恐!高进也不声张,将姓孙的连朝着外靠在洞口,自己施展轻功正落在洞口上方的掩体上。
姓褚的汉子见瘦子倚在洞口一动不动,便不耐烦的问道:“若是没什么情况,就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啦。”他这么喊,那瘦子依然是一动不动。
姓褚的汉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抄起长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洞口,他又小声喊了瘦子几声,见他毫无反应,便又迈进了几步,用手一推,那姓孙的瘦子直接趴倒在地,面前突然多出一个花儿乞丐来。
大宋国那会儿,花儿乞丐到处都是,在这荒山野岭,若说见到个富贵家的公子哥可以说是奇怪,但要是见几个叫花子,实在太正常了。但这里却不同,这是血手盟的禁地,无论是谁,只要没有盟主的令牌,绝对不可以走进半步,否则就会格杀勿论的!
姓褚的汉子先是一愣,急忙抽出长刀,指着叫花子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王凤池一脸坏笑,不紧不慢地道:“我就是个要饭的,刚才在山里迷了路,正绝望着那,就闻到烤鸡的味道,所以我来瞧瞧。要是您一个人吃不了,可否赏半只鸡给我呀?”
姓褚的汉子可不是傻子,既然瘦子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制住了,说明这个叫花子武功不弱,说不定就是丐帮的高手。他全身戒备地盯住叫花子,左手悄悄往后腰摸。高进在山洞上方正看了清清楚楚,原来这姓褚的后腰上别着一把弩箭,弩箭上帮着信号弹,看来,这粗壮的汉子心很细,这就要叫示警求援。高进当机立断,猛然跳到那姓褚的身后,身子落地似四两棉花一样,毫无生气,只不过生出一股微弱的风,但在山林之中,微风实在太司空见惯了,因此,并没有引起姓褚的怀疑。姓褚的左手握住弓弩,想要往外拔,高进此刻冒坏,抓住弓弩的头一较劲,这汉子使劲拔了三下,愣是没有拔动。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回头看个究竟,高进抓住实际,探出双指点住了他的人迎穴,这个穴位就在喉咙一侧。姓褚的双眼瞪的溜圆,但什么话也说不出,身子直挺挺的,动也不能动。
王凤池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弓弩,言道:“这小子够滑头的啊,好悬让他发出了信号。”又转头看了看石桌上的美味佳肴,双手一撮,对高进言道:“师弟,咱还等什么呀?吃他小舅子的!”
高进和王凤池将二人拎进石洞,又找来麻绳将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塞到最里面。两人二话不说,来到石桌近前,抄起筷子就是一顿胡吃海喝,尤其是王凤池,当乞丐当的也没什么讲究了,一双筷子使得比他的长剑还灵巧,专挑偏肥的红烧肉吃,一口接一口,满嘴流油,甭提有多香啦!高进此刻也有些不顾及形象了,红烧肉、烤鸡、跳水鱼,什么好吃吃什么。王凤池还不停的给高进和自己倒酒,不过高进还是很谨慎的,只喝了三碗便不再喝了。王凤池可不管这些,有菜就吃,有酒就喝,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悲与欢!这一大坛子酒,几乎就被他一人给喝光了。
桌上的美酒佳肴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被他们二人被吃了个底儿朝天,两个人吃的是沟满壕平,酒足饭饱。王凤池满面红光,用一手油乎乎的手扒拉着微微挺起来的肚皮,满意地吧嗒吧嗒嘴儿,笑道:“总算没赔本,这顿饭把一天的饭都吃回来啦。”
高进并未搭话,兀自来到那两个武士近前,先给两个武士揭开了穴道,那姓褚的怒目而是,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血手盟总坛撒野,你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那个姓孙的瘦子也帮腔道:“就是!你们就算捆了我们也无济于事,这里到处都是暗卡,四处都有伏兵,你们最好乖乖地把我们放了,否则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进脸上微微不悦,但还没来得及发作那,就看王凤池从火堆里抄起一根燃的正旺的树枝,这树枝比拇指都要粗两圈儿,头上的火苗子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忽左忽右的闪烁着。王凤池一脸坏笑地来到两个武士近前,拿着火头在这二位脸前晃了一晃,言道:“看来你们的嘴巴很硬啊!先别管我们,老子先让你尝一尝烈火烤咽喉的滋味儿!”说着,一把掐住姓孙的武士的嘴巴,稍微一用力,那姓孙的嘴巴被王凤池给掐开了,这就要把火头往他嘴里塞。
这姓孙的吓得手刨脚蹬,无奈浑身被捆着,跟个豆虫似的,除了能扭动一下身子外,也别无他法儿。眼看火头就要塞进嘴里了,那姓孙的武士赶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不敢嘴硬了,大爷您手下留情……”
王凤池一听,咧着嘴笑了几声,忽然给姓孙的一个嘴巴子,怒斥道:“孬种!”
想不到旁边被捆的姓褚的武士也附和道:“打的好!孬种!”
高进再次点住姓褚的穴道,小脸阴沉着,厉声问那姓孙的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不老实,我把你活活烤了!”
姓孙的武士听罢,脑门子上吓的大汗直流,连忙点头称是。
“好!”高进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这座楼是做什么用的?”
“这……”姓孙的武士张口结舌,犹豫不决。高进眼珠子一瞪,把他吓得心惊胆战。于是他瞅了一眼姓褚的武士,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你可别怪我,我也是没法儿。他颤巍巍地答道:“这座楼乃是存放血手盟奇珍异宝的,也叫藏宝楼。”
“好!”高进点了点头,其实高进自己也不知道这楼是做什么的,但假装很满意,又问道:“盟单兰谱在不在里面?”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那姓孙的武士吓得一惊,脸色煞白煞白的,他嘴唇子不停地颤抖,却始终没有回答。
高进冷笑道:“你很害怕是不是,你怕说出来,即便我们放了你,血手盟也得要了你的命,对不对?”
那姓孙的无奈点了点头,言道:“大爷说的极是,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大爷您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一刀砍了我吧。”
“哎哟,现在有骨气了?”王凤池在一旁插嘴怒斥道,“死有不同的死法,那么你想死的痛快呢?还是要慢慢被我折磨死呢?比如……”王凤池说到此处,突然长剑一会,削掉了他的左耳,把他疼的就地打滚儿,龇牙咧嘴,哀嚎不已。王凤池冲着他小肚子狠狠踢了一脚,怒斥道:“你他娘的给我看着!”说罢,他用剑尖点穿耳朵,挑着耳朵在火堆上烧烤,不肖一会儿,就有一股烤肉的香味传来,王凤池还不忘在耳朵上撒了些胡椒粉、盐巴。
这姓孙的武士看罢,心里是又恨又怕,恨的是这臭乞丐着实可恶,怕的是这臭乞丐毫无人性可言,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王凤池把烤焦了的耳朵用剑挑着,来到姓孙的近前,言道:“你瞧,我的烧烤手艺也不赖吧?”又凑到鼻子近前一闻,嘿,还真香!王凤池一脸坏笑着言道:“你信不信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烤熟了下酒吃?”
这姓孙的着实害怕,他当然相信王凤池说的出做得到,忍住疼痛点头道:“好吧,我说出来后,希望你们能给我个痛快。”
“哎!这就对了,说不定大爷不想杀你,还会成全你跟小莲的美事那。”王凤池调侃道。
姓孙的武士听罢,脸一红,既害臊又害怕,他颤巍巍言道:“这藏宝楼正是血手盟藏盟单兰谱之地,此楼内部有五层,每一层里都布满了机关消息,据说这些机关十分可怕,即便你是绝顶的武林高手,只要机关启动,管保你有进无出。”
“很好。”高进又问道:“那盟单兰谱是不是放在顶楼?”
“不错。是在那放着。”姓孙的肯定的回道,“但楼顶乃是铜铁铸就,就连创始的窗子也都是铁的,你们根本不可能从楼顶直接进入顶楼的。”
“呵呵,你越来越像我们的朋友了。”高进笑道,面对已经投降了的人,他已经没有了杀心,便言道:“不过,我不得不委屈你们一下。”说罢又点了他的哑穴。
高进给王凤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将这褚、孙二人的外衣扒了拔下来自己穿在身上,又将二人分别裹进棉被里,就跟卷席筒似的,外面又缠上了麻绳。临了,王凤池还冒坏水,将这二人的袜子全部脱下来,揉搓成个蛋儿塞进二人的嘴里,防止他们穴道解开后瞎叫唤。这两个人真是恨死这个臭乞丐了,但此刻除了瞪眼,啥也干不成。
高进和南宫俊见天色还不晚,便赶紧假装巡逻,下了小山包,直奔向藏宝楼走来,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王凤池正在纳闷那,高进却用眼角的余光瞅见左右两边的山头上,有几十双眼睛正死死地盯住自己。
高进和王凤池假意围着藏宝楼转了一圈儿,等到了一楼的门口,高进用手一推,这门竟是开着的,高进索性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王凤池在外面瞅了瞅,见没什么反应便也跟了进来,谁料想,自己刚跨过门槛,藏宝楼大门倏地自行关闭了,把王凤池吓的一哆嗦,言道:“乖乖,难不成我们上当了?”
高进则低声言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藏宝楼内机关重重,师兄,你我二人要多加小心了。”
王凤池点点头,笑道:“师弟放心,任什么机关也都是人设计的,总有破解它的法子,咱们只需谨慎些便是。”
第六十六节:只身斗猛兽
高进和王凤池凭着英雄胆气闯入血手盟的禁地——藏宝楼。刚一进门就吓得一哆嗦,原来眼前卧着五只猛兽,中间的一只是一头老虎,两边是两条豹子,最边上是两头狼!但这些猛然双眼紧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沉睡了多时似的。高进心道:若真是猛兽,早该醒来了,说不定它们便是机关之一!
高进示意王凤池站在原地不要动弹,自己仔细观察着大厅,这大厅足有四丈见方,方砖铺地,每块砖都极为讲究,大小如一。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大厅的最里侧,看的出台阶是生铁铸成,扶手都是黄铜打造,看上去冷森森的。再往四周瞧看,原来,连窗户、大门都是用钢铁打造,这藏宝楼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铁笼子。
王凤池按耐不住,便言道:“师弟,谅这几只畜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给我压阵,我来会一会它们。”
高进便嘱咐道:“师兄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这几只畜生不简单。”
王凤池满不在乎,大笑道:“你放心吧!师兄我要是对付不了它们,岂不成了饭桶了吗?”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迈步向前,等他走出去六七步时,离着五个猛兽也就只有七八尺远时,突然,就听脚底下一块石板“咔嚓”一声,石板沉了下去。
再看这几只畜生就跟诈尸了一般,猛然间立起,龇牙咧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两只耳朵支棱着,獠牙外露,还时不时地冲着王凤池发出一阵阵吼叫,这虎啸声、豹叫声、狼嚎声跟真的一模一样。再看这些畜生的嘴中全是钢牙,一颗颗都有三四寸长,在外面的獠牙少说也有六七寸长。这些猛兽一遍嚎叫,一边用爪子不停的挠地,方才卧着时,四肢上利爪只露出一寸多长,此时间,竟然猛长了一大截,足有一尺来长,每根利爪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透出一股冷气,当真是锋利无比。在往后看,五个畜生的尾巴在屁股后面不住地摇摆,方才还是光秃秃地,此刻竟然立时长出无数根钢针来,针头朝外且锐利,猛一看还真毫毛似的。五只猛兽有高有矮,最矮的当属两侧的野狼,最高当是最中间的猛虎,方才五只猛兽并排而卧,等站起身来,两只野狼从两翼猛然间向前蹿出一丈多远,两只豹子也从两翼蹿出去七八尺远,唯有猛虎昂然立于原地,怒视着王凤池。
这五只猛兽面目狰狞,气势夺人,把王凤池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心也噗通噗通跳个不止。实际上,王凤池已经陷入五只猛兽的半个包围儿内。两只野狼突然一掉头,恶狠狠地盯住王凤池,不住地低吼,前爪不停地扒地,就见这坚硬的方砖上被利爪划出数道爪痕,王凤池心道:这那是爪子啊,分明就是匕首!
高进在后面也是看的心惊动魄,赶忙给王凤池提醒道:“二师兄,可千万要留神呐!”
王凤池强打精神,回道:“此刻已无退路,只有跟这些个畜生拼上一拼了。”
话音刚落,两只野狼早已安耐不住,伴随着阵阵嘶吼声,一左一右,猛然向王凤池扑来,一只咬左肩头,一只咬右肩头。王凤池见势不妙赶忙一矮身,探出双掌猛击恶狼的小腹,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再看两只恶狼毫无反应,除了身子侧歪了一下外,四肢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调转头来又要伺机进攻。王凤池大吃一惊,就觉得自己掌心发烫,手腕子发酸,两个臂膀发麻,原来这两头恶狼表面是狼皮,内里却是钢铁打制,周身有厚厚的钢板护身,浑然一体,任凭你掌力非凡,对它们也无济于事。
王凤池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的五个猛兽实在太危险,只见他屏气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只恶狼刚落地,右手的一只豹子就猛然冲着王凤池的胸膛扑来,豹子的前肢往前探出,利爪如钢钩,头上还带着弯儿,看着就瘆人!这要是被豹子扒上,想要摆脱势必登天,于是王凤池猛然跃起一丈来高,豹子一招扑空,便在王凤池的身后转过身,停在了那里。王凤池冷汗还没来得及擦干,另一只豹子猛然蹿了上来,等来到王凤池近前,突然一个摇头摆尾,带着钢针的尾巴猛然向王凤池的肚子打来,这一招势大力沉,速度极快,王凤池赶忙一个乾坤翻正从尾巴上跃了过去,这只豹子往前跑了两步,转回身盯着王凤池,却也停在了那里。王凤池此刻突然意识到:不妙!自己竟然被五只猛兽完全包围了。
正对面,便是那只最威猛、最高大、最健壮的百兽之王——猛虎!就见它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冲着王凤池一声虎啸,这声音真是摄人心魄!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王凤池可不是一般人,好歹也是剑客侠客的身份。他双目紧盯住猛虎,就见猛虎咆哮之时,大嘴之中猛然飞出两支箭矢,如电光火石一般奔着王凤池射来。真想不到这硕大的巨兽竟然还会发射暗器,王凤池此刻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干脆狠下心来,咬着后槽牙,用两只肉手,硬生生接住了箭矢。这箭矢的力量着实不小,王凤池未站稳,身子一踉跄,往后倒退了两步这才勉力站定。王凤池顾不得细看箭矢,此刻五只猛兽竟正好将他围在正中,王凤池此刻就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一对眼睛、一对耳朵、一双手,就即便跟哪吒三头六臂一样,此刻也依然不够使的。
这五只猛兽忽而猛扑,忽而撕咬,忽而夹攻,忽而策应,而且机关消息的运转极为迅捷,动作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之处。王凤池那么高的能为,什么铁砂掌、催心掌、开碑掌,什么绝命腿、碎石拳、五行拳,在这群钢铁猛兽面前,打上一掌,踢上一脚,除了把自己震的发麻之外,根本就没任何威胁可言,说白了,这五只猛兽就是五个浑身带刺的铁疙瘩,你怎么也揍不动。即便使出长剑,也顶多把外表的兽皮刺个小洞,内里根本就刺不进去。
王凤池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凭着轻功、脚法、身法,在五个猛兽之间辗转腾挪,巧妙躲闪,勉力支撑,时间长了,脑门子上的汗珠子也冒出来了,体力也渐渐支撑不住了,身形步法也慢下来了,有几次甚至差点被抓伤,真是险象环生啊!就即便是如此,王凤池也咬着牙坚持缠斗,并没有叫高进帮忙的意思。
王凤池身处险境,高进在后面急的直跺脚,但师兄没有让自己上,自己也不好上去帮忙,毕竟王凤池也是极好脸面的人。有道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高进虽然没有上去助阵,但在后面却看的比较明白,这些钢铁猛兽的腹内肯定藏着机关消息,持续不断的运转,因此才不知疲倦地猛攻。我听我师傅曾经说起过,这种机关消息必然有开关,只要把开关给关上,这些钢铁猛兽立马就得僵住。那么开关在哪呢?高进盯住猛兽,上上下下仔细的瞧看,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个现象:五只猛兽只要发动猛攻,耳朵必然会往下滑动一下,只一瞬间便又复位了。
高进突然意识到:这小小的耳朵或许正是开关之所在!于是他冲着王凤池喊道:“二师兄,你试试猛兽的耳朵,或许那便是开关!”
王凤池正在聚精会神的与五个猛兽缠斗,高进这么一提醒,真如雪中送炭一般,原本有些低沉的斗志,瞬间便再次被激活了,正在此时,一只恶狼突然攻其下盘,奔着王凤池的脚脖子就咬来,王凤池探出双手正揪住饿狼的一对耳朵,往上猛然一提,这耳朵好像是活的一样,往上“长”出了一截子,再看这只恶狼,竟然木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王凤池心中大喜,总算是制住了一个。紧接着两头豹子又奔他袭来,一头飞起九尺来高,张开大嘴就咬王凤池的脖颈,另一只则奔着王凤池的小肚子猛掏。王凤池见情况危险,双脚一点地,身子跟箭矢一般,猛然跳起一丈多高,脑袋好悬装到楼顶上,身子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正好踩住豹子的后腰,哪知豹子的尾巴跟鞭子似的从背后打来,王凤池干脆趴在豹子脊背上,双手往前一探,正好抓住豹子的双耳,说时迟那时快,豹尾刚打过来,王凤池猛力一拉耳朵,就听见“咔吧”一声脆响,那豹子立时停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凤池掌握了诀窍,对付剩下的饿狼和豹子就容易的多了。
最后就剩下只猛虎了,就看它稳如泰山一般的立在对面,一对眼睛紧盯着王凤池,目中闪着凶光,嘴巴半张着,尾巴在后面摇来摆去,那神态,那气势,仿佛跟真的老虎一般无二。可这头老虎比真老虎要厉害的多,是真正的金钢铁骨之身!王凤池此刻信心大增,心道:别看面前的猛虎体型比豹子还要大三倍,但只要抓住它的一对耳朵,就能把它制服。于是王凤池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想慢慢靠近猛虎。哪知刚走了三步,就看猛虎猛然间又冲着自己张开大口。王凤池刚才领教过呀,猛虎的嘴里有两根钢管儿,专门射弩箭!因此,他伸开一对肉手,准备再次接弩箭,哪知这次竟有变化,老虎嘴巴张开后,从那两只管子里立时喷出两股烈焰!就跟现在的喷火枪一样,烈焰如两条火蛇一般,直奔王凤池的胸前扑来!王凤池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就地平躺,两道烈焰从面上喷过后,又立时消失了。
王凤池赶紧一轱辘身爬起来,还没站稳登,又是两股烈焰奔着自己的扑来,王凤池一咬牙,双脚点地飞起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掌心贴住楼顶,使出气功,将身子吊在楼顶上。这头猛虎旋即抬起头来又要喷火,可是这猛虎毕竟是钢铁打制的,头抬起的高度很有限,尤其是脖子上套着好几层护甲,因此要来个九十度抬头是万难做到的,连喷了两次,都未能喷到王凤池。
王凤池在楼顶上也不能停太久,内力再好,也就是能够吸住三五秒钟而已,王凤池咬着牙,用手当脚使,在楼顶上往前倒腾几步,恰好来到猛虎的正上方。他内力一收,同时使出千斤坠的硬功夫,身子急速坠下来,双脚正好踩在虎背上,王凤池心中窃喜,刚要探出双手去揪猛虎的耳朵,哪知这猛虎颇有灵性,身子如旋风般,就地一个“黄龙大转身”,还没等王凤池骑稳那,就把他甩出去两丈多远。幸好高进在一旁助阵,见师兄中招了,身子跟个沙包似的被扔了过来,赶忙往前一纵将他接住了。要不然,这一下非把王凤池摔散架了不可。
王凤池惊魂甫定,高进猛然一个前蹿步,那猛虎又冲着高进喷出火焰,高进身法快若闪电,脚下踏着五行步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还没等猛虎第二次喷出火焰,高进就已经来到了猛虎近前。就看高进暗中运气上乘内力,双腿微曲,右掌猛然奔着老虎的脖颈打去,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直震得王凤池双耳嗡嗡直响,再看那头硕大健壮的猛虎,整个被高进这一掌打的它跟狗熊似的双腿站立,前爪举起多高,而后又轰然趴了下来,嘴里的两根管子也彻底打憋了。倘若这是一头真的老虎,这一掌管保打的那老虎半死不过,但这是钢铁猛兽啊,即便这一掌石破天惊,但除了把猛虎揍起七八尺高来,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它不知道疼痛啊!再看这头猛虎往后退了数步,依旧凶猛异常,它突然向高进张开大嘴,企图用火焰发动攻击,高进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就看那猛虎腹内机关发作,火焰生成却未丝毫喷出,突然,这头猛虎肚俯中兀自生起大火,猛虎瞬间变作了火虎!不肖一会儿便被烧成了废铜烂铁,一副钢铁骨架兀自立着未倒。
第六十七节:七星剑阵
王凤池在场外一看,惊喜万分,忍不住赞道:“师弟,好掌法!”
高进笑道:“真是好惊险!师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楼。”
两个人一起来到楼梯近前,高进抬手拦住王凤池,仔细瞧了瞧台阶,这些台阶都是钢板搭建而成,高进对钢铁有些敏感,总觉得里面藏着机关消息。王凤池则笑道:“师弟,你多心了。”说罢,大步流星地上了楼梯,三晃两晃就上了二楼。高进本有心拦着,见二师兄啥事儿也没有,自个儿兀自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
二楼上有一道屏风,古人对室内的装饰颇为讲究,进门不能直接看到内里,多是摆上屏风,屏风上有各具特色的山水画,既显得文雅,又符合风水的说法。王凤池走到屏风一侧,便呆立不动了。
高进也跟着来到了二楼,等他一上来,就看见王凤池直愣愣站着,两眼瞪的大大的,张着嘴巴,一副惊呆了的傻像。高进还以为二师兄中邪了那,赶忙走到他跟前,突然就有数道金光闪进自己的眼睛。高进非常机警,仔细瞧看,嚯!真是金碧辉煌!二楼跟一楼简直有天壤之别,黄金色的地板砖、黄金色的窗棂子、黄金色的屋顶,最吸引人的是大厅中间摆着九个黄金色的大箱子,即便是一两个大活人蹲在里面也能轻易装的下。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射在厅堂里,到处折射出金灿灿的光彩,真是晃人的眼睛。
高进立时想到了封桩库丢失的百万两黄金,但就这七个黄金铸就的大箱子,得耗费多少黄金?箱子里面或许装的就是金砖!百万两黄金啊,难不成就在眼前?但高进这个人之所以了不起,就在于他异常的谨慎,心道这里机关消息众多,血手盟岂能让你如此轻易地得到黄金?这不可能,这也不符合血手盟一贯的行事原则。
此刻,王凤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九个黄金大箱子,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激动了而近乎变了形。高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言道:“二师兄,千万别被表象所迷惑,小心有机关埋伏。”
王凤池一晃脑袋,这才醒过神儿来,他咧着大嘴笑道:“师弟,咱们哥们发财啦!”
高进听罢,就知道王凤池对这些金子动了心,赶忙劝道:“师兄,就即便这些箱子里都是金砖,咱也不能据为己有,您忘了,咱们这次来为得啥?”
“剿灭血手盟啊!”王凤池不假思索地回道。
“也不全是,这些金子都是血手盟从皇上的封桩库里偷来的,咱得如数运回临安才行。”高进解释道。
“哎,血手盟的黄金也不一定全是从封桩库偷来的,人家早在几年前就能收买那么多武林高手为其所用,就说明血手盟不差钱的。所以,这些金子没准就有人家自己存的呢?”王凤池分析道。
“师兄,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咱们可要万分的小心,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机关埋伏呢。”高进提醒道。
“你真是特意的小心了,我问你,这叫什宝楼?”王凤池不耐烦地问道。
“藏宝楼呀。”高进回道。
“这不就对了嘛,藏宝楼里,当然是藏宝贝的了,你看看,九个黄金大箱子,连箱子都是黄金打造的,里面指不定有多少无价之宝那。”王凤池眼珠子都瞪圆了,面对九大箱奇珍异宝,漫说是这个花儿乞丐了,就是出家的和尚、修仙的道士,又有几人能把持住自己内心的贪念呢?
“或许是金银财宝,但也有可能是人家故意布下的陷阱,专门对付有贪念的人。”高进提醒道。
王凤池一听就有点不痛快了,心道:我这个师弟是变相说我有贪念啊!于是,有些羞恼地问道:“奇珍异宝,哪个人不爱?再说了,血手盟的财宝,得来绝不是正路,咱拿他的财宝这才叫个痛快那!”
高进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师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盼你小心些才是。”
王凤池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便径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黄金箱子跟前。这金色直闪人的眼睛,王凤池心噗通噗通跳的好生剧烈,脸蛋子也因为太过兴奋而涨红,他的手近乎颤抖的摸着纯金打造的箱体,口中叨念着:“乖乖,真是纯金的!”
高进也跟着走了过来,但他却不为黄金所动,而是机警地巡视着黄金箱子,这些箱子都没有上锁,只要用手一掀便会打开。王凤池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缓缓掀开了箱子的盖板,顿时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王凤池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箱子里,真是激动万分,他伸手捧起一把,全是夜明珠、红宝石、猫眼儿、玛瑙、翡翠,他喃喃自语道:“发财了,我这次真的发财啦!”
高进凑近了一看,果然是奇珍异宝,那么一口大箱子,里面的宝贝装的满满登登,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也没有这么多的稀世珍宝呀,高进不由得惊讶万分。
王凤池并不满足于这一箱奇珍异宝,他又抢步来到了第二个黄金箱子近前,这第二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他满心期待着,伸手掀开箱子盖板往里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筒一筒的画轴。王凤池拿起最上面的一轴画卷打开来瞧看,这画卷着实不小,上面画着文臣武将、仙女宫娥,人物各式各样却又栩栩如生,画作场面宏大,构图宏伟,神情华妙,线条圆润劲健,让人看罢犹如置身画中一般。再看画轴下方的落款,赫然是“吴道子”三个篆字。王凤池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人,吴道子那可是唐朝鼎鼎大名的大画家,他的字画堪称无价之宝啊!王凤池真是喜出望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画作,内心早就是翻江倒海一般。
正当他看的出神,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箱子里的画轴稍稍动了一下。王凤池当然看不见,因为在他眼里就剩下“无价之宝”四个字。虽说动作极为隐蔽,也难逃高进的一双眼睛。高进不动声色,眼睛却已经紧紧盯住了箱子。突然,一道黑影如同一闪电般猛然射出箱子,黑影之中有一道亮光,那是一把利剑!就看这把利剑直奔王凤池刺来,王凤池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此刻为时已晚,剑锋离着自己的咽喉只有两寸来长,王凤池惊的眼珠子凸起,大嘴巴子张开,突然之间就忘记了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柄利剑似乎骤然僵在了那里,无论黑衣人如何使劲往前刺,也不能推进半分,无论如何使劲往后抽,也不能抽回分毫。王凤池此刻才缓过神来,捧着画轴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了两步,仔细瞧看,原来是高进用手指夹住了黑衣人的剑锋!王凤池看罢真是后怕不已,高进果然说的没错,便宜怎么会如此好占呀。突然又觉得自己不对劲,两手发麻,腿脚僵硬,仔细瞧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灰黑色,就跟刚掏过锅底灰似的。
高进也发现王凤池不对劲,但此刻不能再分心。那黑衣刺客见利剑拔不回来,便一狠心,手腕子一抖,利剑瞬间断为两节,剑锋被高进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剩下的大部分却还是在黑衣刺客的手中。那黑衣此刻恼羞成怒,冲着高进便猛然劈出三剑,这三剑的速度极快,容不得高进半点马虎,高进一晃头躲过了剑招,猛然向黑衣人咽喉击出一拳,黑衣此刻赶忙往右躲闪,有道是“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高进这一招本就是虚招,见黑衣刺客上当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正蹬在他腰眼儿上,黑衣刺客惨叫一声,跟个沙包似的横着飞了出去,若不是窗户都是钢铁打制,早就破窗而出了。那黑衣刺客身子刚摔在地上,突然那六个黄金箱子像长了腿似的,猛然间像高进撞来。高进大吃一惊,心道:这些箱子成精了不成?赶紧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想从箱子上跃过。突听得数声巨响,有六个黑衣大汉猛然破箱而出,这六人连刺出十几剑,剑法精湛,招招连环,把高进逼的后退了三步。那六人没有乘势进攻,而是先将那些大箱子踢到墙边,整个大厅立时空旷了很多,第一个黑衣刺客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有两个人运用气功,给他揉前心搓后背,不肖一会儿,这黑衣刺客的伤势便减轻了很多,手持长剑也加入了战团。
高进稳住身形,定睛瞧看,这七个黑衣大汉都是面罩黑巾,在大厅之参差站定,前后左右也不整齐,再看他们左手掐剑诀,右手握住宝剑亮出的招式各有不同,有的是童子拜佛式、有的开天辟地式、有的是翻江倒海式……高进心中猜度这些人一定是摆了一个剑阵,至于是什么阵法,自己却看不出来。王凤池虽说中了毒,但意识还是很清醒,他瞅了一眼便惊诧地脱口而出:“北斗七星阵!”
高进听罢也很吃惊,心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斗七星阵?!高进下山前听师傅诸葛青云说起过,北斗七星阵乃是全真道的看家阵法,演练此阵法需得七个武功、内力相若的高手,依上三颗“玉冲“星,下三颗“璇玑“星次序,分别占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方位,对敌形成包围。这七人心意相通、首尾相接,随着阵式的变化,联手往复,有攻有守,流转不息,威力无穷!
高进轻叹一声,言道:“想不到今日会在藏宝楼遇上全真道的高手,真是失敬了。”
那七人彼此看了一眼,居中的那位冷笑一声,言道:“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吧?”
“然也!”高进慨然答道。
“哎!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能掌毙司空无敌威震杭州擂,活捉郭少秋、斗败西域活佛圆能,当真是了不起啊!”那人又赞道。
“阁下谬赞了,不过侥幸而已。”高进谦虚的言道。
“但不知你为何来血手盟?”那黑衣人问道。
“血手盟勾结金人意图推翻我大宋国,如此邪恶的帮派,我神捕高进自然要为朝廷铲除之!”高进朗声答道。
“很好!”黑衣人冷笑道,“咱们各为其主,你保你的大宋狗皇帝,我等要誓死效忠盟主,刀剑相向就在所难免了,只听闻你高进如何了得,不知你可有胆量试一试北斗七星阵否?”
高进倒背着双手,朗然笑道:“好!北斗七星阵乃当今武林第一奇阵,多少成了名剑客侠客死在你们的阵中,今天我高进有幸领教,实在是不枉此生!”说罢,伸出右手,道一声“请”字,便做好了破阵的准备。
王凤池有意阻拦,但自己中毒太深,刚才还是双手灰黑,此刻已经延伸到了双臂上,就觉的双臂像变作了枯木一样,毫无知觉,而且腿脚也变的越发不好使,每挪动一步,脚底板就像踩中几十根银针相似,钻心的疼痛!此刻他真是悔恨不已,非但帮不了高进,还成了高进的累赘。
就看那七个黑衣人,个个长剑抖擞,脚下按着七星方位不停的穿梭走位,将高进围困在了剑阵之中,时而四剑其刺,时而三剑横削,出招迅猛,招式狠辣,每一剑都极为准确,每一剑都直奔要害部位,很快就将高进罩在剑影之中。高进临危不惧,气定神闲,脚踏五行生劲风,双掌舞动合两仪,在这七个人之中,辗转腾挪,穿梭自如。这七个人的剑招虽快,高进的身形步法更快,快若闪电,七个人七柄长剑愣是找不着他。等斗到二十几个回合时,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黑衣人中了高进一掌,身子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了五六步,这才站住,好悬被揍的吐血。说实话,高进这一掌只用了两成的内力,因为他每冲着一人打出一掌,先得防着另外六个人的剑招,因此,他出掌必须要快,用力要必须短促,打完立马收招换式,攻守转换极为迅捷才行。
第六十八节:索命甬道
这北斗七星阵突然少了一人,阵法便露出了破绽。那黑衣人自然知道自己对于剑阵有多重要,即便被高进打的伤势不轻,也勉力支撑着着挺剑再上。
高进此刻毫不慌乱,依然是稳扎稳打,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就冲着一个人打,一直把他打趴下为止。这主意打定之后,高进斗志大振,晃动双掌大战北斗七星剑阵。就看斗了十来个回合,高进猛然一个错步,转到方才挨打的黑衣人身后,使出一招铁砂掌,正拍在黑衣人的后背上。那黑衣人心中气急,知道情况不妙,便咬着后槽牙,准备硬生生接高进这一掌,他暗中将丹田之气运至后背,就看他后背瞬间鼓起一寸多高,这乃是上乘的硬气功。高进也不客气,右掌正击在他的后背上,只听见“啪”的一声爆响,黑衣人又跟个沙包似的,双脚离地,身子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身子落地后又骨碌碌滚出去七八尺远,这一掌着实不轻,高进使出了五成的内力,再看黑衣人黑衣人想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刚一挺,便从口中喷出一股血剑,两眼儿一翻便瘫软在地。
剩下的六个黑衣人都大为吃惊,这几个人也不傻,见高进的武功实在厉害,自己这边儿的剑阵又不完整,因此,就见他们彼此交流一下眼神,有三个人拼尽全力向高进发动猛攻,另外一人则身形一晃,直奔王凤池扑了过去。高进一个人对付北斗七星剑阵怎么打都行,但此刻王凤池突然有了危险,高进不得已转身回救师兄,就这样四个黑衣高手将高进和王凤池围在了当中,高进一边要对付眼前的杀手,一边要护着王凤池,一时间被这四人逼的疲于防守,节节倒退。
另外两个黑衣人倒出手来,赶忙跳过去瞧看伤者。这一掌挨的结结实实,黑衣人嘴角上还挂着血丝,此刻已经昏迷不醒。其中一位探出手指在他鼻孔下一试,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其中一人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手里倒出三粒药丸,另一人将他的嘴巴扒开,这才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药效奇好,两人将他上半身扶起,一左一右,单掌置于他后背的肩甲大穴上,运用原功为他疗伤。还别说,这人命还真大,不肖一会儿又被救醒了。只见此人“哎呀哎呀”疼的直叫唤,口中怒道:“好一个高进,武功真是厉害的邪乎啊!”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中一位,劝道:“师兄莫要说话,我们给你注入真气。”
再看战场上,高进把王凤池护在身后,一直退到靠近窗子的位置,这才算是站稳了脚步,至少一个人打三面总好过一个人打四面吧。王凤池此刻越发的后悔,但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缠斗之际,高进突然听到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心道:大势不妙啊!想必是血手盟的高手此刻已经蜂拥而至了,今天,我和师兄就要战死在藏宝楼上了。高进此刻近乎绝望,搭眼一看,楼梯上飞起一人,一身白衣,嗬!竟然是白云飞!紧随其后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红衣女侠客,这人便是“霞光女剑”钟离芳,再往后,陆陆续续又跳上来八个人,仔细瞧看有四位红袍老人、一位褐衣老者和三位中年汉子。
白云飞见高进被围困,拔剑便冲进剑阵之中,与高进肩并肩站到了一处,“霞光女剑”钟离芳也拔出长剑加入了战斗。这下可热闹了,那四个黑衣人此刻完全落了下风,原本的剑阵也被分割的凌乱不堪,很快就听到“噗”的一声,就见白云飞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咽喉,你黑衣人手刨脚蹬地倒在血泊之中。
这边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也不再救伤者,赶忙仗剑上前助阵,六个人拼死力战高进等人,这些人哪能抵得住高进、白云飞、钟离芳的杀招,不肖一会儿,便一个个应声倒地了,就剩下墙边上的这个伤者,就是被高进连续两次打伤的那位。
此人见师弟们全部战死,真是又惊又怕,他本想挣扎着起来,但方才挨的一掌实在太重,只得靠着墙坐着。白云飞抢步上前,举起长剑冲着他的咽喉便要刺来。高进见势赶忙喊道:“白兄弟,手下留人!”
白云飞剑锋一转,手腕子一抖将那黑衣人的面罩挑落,那黑衣人露出了真面目。白云飞和高进不认识,但“霞光女剑”钟离芳认得,她走到近前仔细的看了又看,失声道:“你不是全真道陈靖亭陈长老的大徒弟周兴吗?”
周兴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便把头一垂,默不作声。
高进走到他近前,言道:“你方才说的好,咱们各为其主,因此才有这番打斗,如今胜负已分,你若想活着走出藏宝楼,就请你把解药给我。”
周兴思索了片刻,突然凄然笑道:“高进,行!我周兴向来谁都不服,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了。解药我当然有,可你真以为你能拿到盟单兰谱吗?楼上的机关消息厉害非常,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得掉层皮。”
高进微微笑道:“纵然是油锅火坑我也一样往里跳,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周兴听罢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高进的胆识,于是言道:“高进,你是了不得的大英雄,方才你说的话可得算数,我给你解药,你放我下楼,咱们算是两不相欠。”
高进点点头:“不错,只要你给我解药,治好了我师兄,我保你安然离去。”
周兴又仔细打量了高进一番,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包递到高进面前,言道:“那位中的是‘万木枯’,算他命大,我还真带着一包解药,一半口服,一半涂抹到手心上,其毒自解。”
白云飞接过解药,照着周兴说的方法给王凤池吞下一半,又将剩下的一半涂抹在手心上,果然,不肖一刻钟的时间,王凤池手脚恢复了正常,手掌和手臂上灰黑色的毒气也消失殆尽了。
高进见王凤池没事了,便一把拉起周兴,周兴正诧异之时,高进在他后背上揉搓了几下,然后又用力一推,周兴就觉得呼吸恢复了顺畅,五脏六腑又回归了本位,自己的元气也恢复了一大半,不仅行动自如,就是飞檐走壁也没有大碍了。周兴转过身来,朝着高进抱拳道:“多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说罢,便转身下了楼。
此刻,二楼大厅里全是自己人,白云飞赶忙给高进一一引荐,原来这四位红袍老者乃是大名鼎鼎的“华山四大剑客”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乌大庄,其中乌大道便是南苑四执事之四沈铎的授业恩师。另一位穿褐色衣服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消息大王”夏侯杰,此人一辈子都在研究五行八卦、机关消息,甚至对术士方士也多有涉及,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一位人物。那三位壮汉便是“青城三少”余继祥、余继跃、余继诚。
白云飞言道:“高大哥,我们这才来便是为了夺取盟单蓝图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进叹了口气,言道:“白兄弟有所不知,我与师兄断后,遇到血手盟黑面特使率兵追来,一顿厮杀后,我与师兄便夺路而逃,哪知道在大山之中迷失了方向,到处乱撞,误打误撞才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真是老天爷帮忙,这次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夺了盟单兰谱,帅军平了这血手盟!”白云飞慨然言道。
“好!”高进也非常高兴,言道:“三楼的机关想必很厉害,大家可要小心些。”
白云飞笑道:“你莫忘了,咱们可有大名鼎鼎的‘消息大王’夏侯杰在此,任他什么机关消息,也不足为惧。”
夏侯杰一听,赶忙摆着双手,言道:“白少侠真是过奖了,老朽对机关消息颇有些研究,这倒是不假,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很难说我有必胜的把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白云飞只当是夏侯杰说的谦虚话,可实际上,夏侯杰说的都是大实话,还没有进藏宝楼之前,夏侯杰就仔细地瞧看了整个楼的外观,心中也是赞叹不已,造此楼者必定是一位机关消息的大行家。
这些人也不再寒暄,夏侯杰让众人在后,自己一人,手里拄着手杖走在最前头,他来到楼梯跟前,用手杖点了点楼梯的台阶,一连点了五个台阶,转过头来冲着众人笑道:“这楼梯便是机关,一、三、五可以踩,二、四、六千万别踩,否则你要倒大霉。”说罢,自己先行走上了楼梯。
高进紧随其后,白云飞、钟离芳、华山四大剑客以及青城三少也都在后面紧跟着上了楼梯。夏侯杰站在三楼的门口,未敢往前走一步,原来三楼大厅一片漆黑,高进赶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着了,伸出去照亮周围。原来这三楼与二楼截然不同,三楼没有大厅,只有一道甬道直通对面的楼梯,甬道两旁是又厚又高的墙体,就跟个很窄的胡同相似,在每条甬道的顶部各有三个灯盏,灯芯都很粗却未点燃,往里走几步便觉得有些憋闷。
夏侯杰正犹豫间,高进手腕子一抖,将火折子猛然打向灯芯,就见火折子如一颗流星,瞬间将三盏油灯全部点亮。有了光亮,白云飞等人正自高兴那,夏侯杰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坏了,这灯芯便是启动机关消息的开关。”此言一出,众人皆吃惊不小。但夏侯杰借着灯光向四下里仔细瞧看后,又言道:“即便灯芯未点,这大厅里依然是有机关埋伏的,只不过是未全启动而已。”
白云飞言道:“只要看得见,这些机关埋伏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王凤池吃过亏,有些不同意地言道:“咱可别小瞧了这些机关,一定要小心为上。”
高进点点头,言道:“师兄说的极是。”又转头向夏侯杰言道:“老前辈,这次让我来打头阵。”
夏侯杰点点头,笑道:“也好!依老朽之见,这条路虽短却危险异常,两侧的墙体如此厚实,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害人的暗器那,你可多加留神。”
高进刚要迈步,就见有人挤出人群来到高进面前,自告奋勇地言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第三关就包在我身上了。”于继诚也是有想法的,毕竟我们“青城三少”投靠过血手盟,此刻虽然改过从善,但未立尺寸之功,哪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啊。再加上这条甬路不过两丈多一点,能藏得了多少暗器机关,只要施展轻功,猛然飞过去,说不定就能顺利到达楼梯旁,第一个登上四楼,也算是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于继诚打定心思,便朝着诸伟一抱拳,言道:“诸伟,请了!”说罢,他干净利落的一转身,脚尖暗自发力,身子跟猎豹一般,猛然冲进甬道。众人都暗自为他祈福,他闯进甬道虽快,但甬道内的机关更快,他才刚冲进去两步远,就觉得异常的安静,忽听一阵恶风扑来,左右两侧的墙壁上猛然射出几十支毒弩箭,把于继诚周身上下全部罩住,这毒弩箭来到太迅猛,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一般,于继诚只得加速往前冲,想躲开弩箭,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些,有几十支弩箭钉在他身上,其中一支弩箭不偏不倚正钉进他的太阳穴里。再看于继诚跟个刺猬似的,眼珠子高高凸起,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应声栽倒,一命呜呼了。
眼看着兄弟死于非命,老大余继祥、老二余继跃真是痛断肝肠,两个人不顾别人阻拦,猛然冲进机关之中,老大一把薅住老三的脚腕子,猛然一个后错身,把老三的尸体扯出了机关,老二则猛地一招就地十八滚儿,打算滚过机关。哪曾想刚躲过毒弩阵,突然原本平整的路面上有无数的刀刃迅猛旋转,就跟绞肉机一般,就听“噗噗噗”数声,再看老二余继跃整个身子被旋转的刀刃绞成了几十段!这个惨劲真是无法言表。
第六十九节:精钢铁人
这狭窄的甬道内,顿时生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白云飞捂住口鼻,心口一个劲儿的往上翻涌。老二余继跃惨死,老大余继祥真是肝肠寸断,他不顾一切就要往里冲,被高进一把抓住了手腕子,狠劲又拉了回来。
高进劝慰道:“余师兄,千万别冲动啊,里面机关消息甚为厉害,咱们得从长计议!”
余继祥被人这么一劝,头脑顿时冷静了许多,但眼瞅着二弟的遗体被刀刃不停的切割,心中之痛可想而知了。
夏侯杰也是痛心疾首,对高进言道:“这甬道内机关煞是厉害,需得有轻功绝顶之人方可破解。”
高进一抱拳,言道:“老人家,事到如今,您尽管说,我高进要闯一闯这索命甬道。”
夏侯杰点点头,言道:“高少侠,你可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起急,一切听我指挥。”
高进点点头,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便闯进了机关之中,方才第一套机关埋伏便是毒弩箭,高进心里有数,双脚一点地,身子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瞬间便略了过去,落在一块石板上。这次毒弩箭反映倒像是慢了些,一顿猛射后,便停了下来。
夏侯杰冲高进言道:“高少侠,你看左右墙体之中,可有异常么?”
高进左右看了看,发现左面墙体上有一个块方砖,似乎被人活动过,方砖的缝隙要比其他的缝隙略微大了些。高进用手一指方砖,夏侯杰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便指挥道:“你将方砖轻轻抠下来,看里面是否有手闸之类的物件。”
高进先用手指摸了摸方砖,觉得没什么异常,便掌心贴住方砖一面,使出一点内力,硬生生把方砖吸了出来,高进再往窟窿里瞧看,果然!里面有一个齿轮把手。高进朝着夏侯杰言道:“这里面是个轮形把手,夏侯老前辈,该往哪边拧?”
夏侯杰思忖片刻,言道:“往右拧,拧死为止!”
高进此刻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遵照夏侯杰的指挥往右拧齿轮,拧了两圈儿,就听见墙体里面传来“咔”的一声脆声响,夏侯杰也听到了,冲着高进竖起大拇指,言道:“好!这第一道机关算是破了,第二关你可要小心些,双脚千万别着地。”
高进站在石板上,略微思忖了一下,瞅一瞅前面的石板,离着自己不过八九尺远,纵身一跃便能轻而易举地落在石板上。但这第二道机关就只有旋转刀刃么?万一墙体之中有什么暗器打出,自己岂不是也会被打成刺猬?
他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想起手上有一个砖头,于是他将砖头往前一抛,果然!两侧的墙里瞬间射出无数跟弩箭,打在对面的砖墙上发出密集的“叮叮”的撞击声。高进为之一惊,心道:好险!好险!
此刻夏侯杰在后面喊道:“高少侠,施展轻功贴着楼顶爬过去。”
高进一听顿时茅塞顿开,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双脚一点石板,身子猛然飞起,先是双手掌心使出深厚内力吸住楼顶,紧接着双脚也抵到楼顶上,然后缓缓往前爬动,这就是非常高深的“壁虎功”,这等轻功一般人是根本练不成的,只有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手心的吸力足以提起等身的重量时,才算是小成。“华山四大剑客”、“霞光女剑”钟离芳等几位武林名宿看罢,频频的点头,都对高进暗挑大拇指。白云飞见高进有如此能为,也是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再看高进爬行到第二盏灯之时,夏侯杰急忙喊道:“高进,赶紧停住。”
高进不知何故,回头瞅夏侯杰,就看夏侯杰继续说道:“第二道机关已过,你可以轻轻落在正下面的石板上,记住要轻轻的落下去。”
高进点点头,双脚先离开楼顶,划出一道弧线,整个身子成垂直的状态,然后高进内力一收,双掌失去吸力便脱离了楼顶,身子在往下落的过程中,高进运用气功,身子跟四两棉花似的,缓缓下落,双脚落在石板上时,声息皆无。夏侯杰一直瞅着高进的一举一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见高进轻功如此了得,这才放下心来。赶忙提醒道:“高少侠,我若没猜错,你右面的墙壁上必有机关消息的开关,你赶紧把它关掉。”
高进依着夏侯杰的话,在右面墙上仔细搜索,这堵墙与方才的砖墙截然不同,整个墙面是由一面石板铺就,外表打磨的异常光滑,根本就没有什么缝隙,但灰色的墙面上赫然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就跟皮肤上的胎记似的。高进用手指轻轻一摸,那红色印记竟然发出“咔吧”一声,再看身后的旋转刀刃缓缓回到了地下,甬道又变的平整了。夏侯杰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好了,咱们可以往前走了。”
众人来到第二道机关,余继祥失声痛哭起来,他将外衣脱下铺在地上权当包袱皮,将二弟的尸骨一块一块的放在衣服里,众人也帮他把其余的尸骨放好,然后余继祥把衣服系好,又返回放在了三弟尸体近前。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余继祥如此凄惨,哪个不暗自神伤,白云飞忍不住眼泪都流了下来。但此地可不是在家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啊,藏宝楼处处是机关,实则就是一个战场,大家都得十分的小心谨慎才行。
此刻,通往四楼的楼梯就在眼前,高进站在石板上仔细观察着四周,夏侯杰来到近前,言道:“高少侠,这第一道机关在左右,第二道机关是地下和左右都有,看来第三道机关的奥秘就在楼顶了。”
高进抬头仔细瞧了瞧楼顶,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楼顶板上有无数个小孔,这些小孔跟小手指那么粗,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古怪。
夏侯杰捋着小山羊胡子瞅了一会儿,言道:楼板的厚度现在无从知晓,里面会装了什么样的机关实在难以揣度,但不管什么暗器,只要试一试便可一目了然了。
说着,他将外面的披着的兽皮大氅脱下来,拖在手上,手腕子猛地一抖,大氅突然在空中展开,如同旋转的雨伞飞向楼梯,突然就看楼顶的小孔之中有暗器飞出,夏侯杰和高进等人急忙往后退出几步,就看那些暗器砸在石板上并无太大的撞击声,仔细一看竟是一些绿水,绿水接触到地板瞬间冒出白色气泡,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再看夏侯杰的大氅,瞬间冒出数道白烟儿,不肖一会儿,大氅竟然兀自消失在绿水之中。
众人看罢无不惊骇,夏侯杰吓得脸色煞白,旋即又恨的直跺脚,怒骂道:“他娘的,血手盟可够歹毒的啊,竟然用上‘化骨水’了,真他娘的断子绝孙!”
“化骨水?!”众人有的疑问,有的则是惊讶。高进并未听说过,但后面几位年长的剑客却都晓得些。
钟离芳怒道:“这化骨水毒性最强,能够瞬间把人化为一滩血水,实乃人世间最邪恶的毒药。”
“不错,这化骨水落在肌肤上,瞬间便会将肌肤化为血水,十分霸道!”“华山四大剑客”之首的乌大同也低沉的言道。
众人正为难之际,突然有人哈哈一笑,仔细一看原来是“华山四大剑客”的老四乌大庄兀自发笑。
乌大同有些不高兴,问道:“老四,你自个儿乐个什么?”
乌大庄笑罢,十分得意地言道:“小弟不才,或可过得了此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老者,就看乌大庄笑言道:“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化骨水落在石板上,最多也就是冒几个泡而已,化骨水能化毛发血骨,却化不了石板呀。”
乌大庄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高进拍手称赞道:“乌大侠,真是高见!”说罢,转身来到第二道机关处,两面都是整块的石板,一面暗藏着机关消息的开关,一面没有,高进为了安全起见,选择将不带开关的那面石板下手。只见他气运指尖,在石板四个面上使劲划了一圈儿,这石板瞬间便脱离了墙体。高进将石板高高举过头顶,众人全都躲到石板下面,随着高进直奔楼梯走来。走到过程中,就听见石板上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但化骨水对石板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众人在石板的掩护下,登上了通往四楼的楼梯,还是夏侯杰带头,高进紧随其后,其他人与他们二人拉开了距离,但也徐徐跟了上来。
此刻已然是夜过五更了,四楼的大厅里确实灯火通明,原来在四壁上燃着八盏长明灯,据说这灯盏里的油乃是由北海的一种海怪身上得来的,一盏油脂可以燃上几十年不灭。
在灯光的辉映下,大家仔细瞧看,只见厅堂之中立着八个大铁桩子,每个桩子比人的腰还要粗两圈儿,众人皆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些铁桩子是作何用处的,但大家都知道,血手盟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这些笨重的大铁桩子放在藏宝楼的,其中必有古怪。
夏侯杰手捻须髯,仔细打量着铁桩子,徐徐言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精刚铁人?”
“精钢铁人?!”众人皆是一惊。钟离芳急问道:“夏侯大哥,你说这是精钢铁人?”
夏侯杰微微点了点头,言道:“我觉得像,你可听说过袁炳臣么?”
钟离芳听罢又是一惊,言道:“你是说那个机关消息的怪才袁炳臣?”
“不错!正是他,此人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就机关消息而言堪称一绝。我跟人家可没法比啊。我听说他退隐江湖,就定居在洞庭湖一带。”夏侯杰说话时表情很严肃,看得出他说的绝不是谦虚客套话。
“那这与‘精钢铁人’有什么关系?”白云飞插嘴问道。
“这袁炳臣平生最了不起的发明,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便是‘精钢铁人’!”夏侯杰沉声言道。
“你的意思是袁炳臣与血手盟关系密切?”高进有些担心地问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你看,眼前这八个粗大的铁桩子,极有可能便是‘精钢铁人’。”夏侯杰言道。
“是不是,试过便知道!”就看人群之中有人言道,高进一看,原来是师兄王凤池。王凤池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体内的毒也已经消失殆尽,但之前自己中毒,拖累了高进,他自己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见众人十分畏惧这八个普普通通的铁桩子,他有些不忿,便走出人群,决心要第一个闯关。
夏侯杰言道:“王大侠,你可别小看了这八个铁桩子,一旦机关启动,便会立时变作精钢铁人,任你的掌法掌力有多厉害,决然打它不动,任你的腿功冠绝武林,也丝毫踢不动,它们是真正的金钢铁骨,一开始打斗还好,但你是人啊,总有打累了的时候,到时候,即便精钢铁人打不着你,也会活活把你累死的。”
王凤池哈哈大笑,言道:“夏侯老剑客,多谢您的提醒,我谅这些个破铜烂铁在我王凤池的面前,没什么鸟用。你们瞧好吧。”说罢,双脚一点地便一个箭步落在了八个铁桩子之中。
王凤池双脚刚一着地,就听“咔吧、咔吧”数声脆响,这八个粗大的铁柱子,猛然间生出了脑袋和四肢,仔细瞧脑袋和五官面相,简直跟真人一般无二,就是脸皮黝黑,毕竟是金属的嘛。再看这四肢,也跟成年男人的四肢一般无二,胳膊上肘子,腿上有膝盖。王凤池心道:哦,这就是被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精钢铁人”呀!看这样子,动转迟笨,甚至于有些滑稽,就这样也能杀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八个精钢铁人在原地伸胳膊伸腿儿,就跟真人似的,打架之前要先热热身,又稍稍过了片刻,只见这些精钢铁人似乎彼此点了下头,同时向当中的王凤池围拢而来。
第七十节:杀人陷阱
王凤池不信邪,独闯精钢铁人阵,他双脚刚一落地,就见八个铁柱子登时“咔吧、咔吧”直响,再定睛一看,八个铁柱子竟变作八个精钢铁人!脑袋、四肢与人一般无二,就连面相与人极其相似,五官齐全,有鼻子有眼儿,大小也跟人的一样,就是脸型有些不同,有的是圆脸胖嘟嘟,有的国字脸很精干,有的是瓜子脸很瘦削。只是这八个铁人都没有睁开眼,王凤池心道:看来这袁炳臣还没有想好给铁人安上什么样的眼珠子。
王凤池正胡思乱想之际,八个铁人活动完腿脚,动作僵硬而笨拙地向王凤池围拢而来。王凤池看罢,心中暗自窃喜,心道:看这些个精钢铁人毕竟不是真人,一举一动全凭体内的机关消息运作,动作如此迟缓,就凭这一点还想打人?我看只有挨打的份儿!
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
王凤池双脚一点地猛然间跳出包围圈,落到一个精钢铁人的身后,奔着它的后背猛然击出一掌。这精钢铁人整个身子就是个粗大的圆柱体,根本也没什么穴道可言,王凤池这一掌结结实实正打中那铁人的后背,就听“啪”的一声巨响,众人皆是一惊!
再看那铁人,纹丝未动,跟打的不是自己一样。此刻王凤池的可就不好受了,身子往后蹬蹬蹬退出去五六步远才勉强站住,只觉得掌心发烫,手腕子发麻。他自己也是大为惊诧,心道:这果然是“铁人”啊!我这一掌足以开碑碎石了,打在它身上简直是毫无效果。此刻,王凤池脑门子上见了汗了,这可不是累的,而是心里没底儿,冒出的冷汗!
八个精钢铁人虽然动转笨拙,但毫无停歇,晃动着转过身来,一对铁拳相互在胸前重击着,似乎在说:倒霉,没有打着人!
这八个铁人分为两拨,四个铁人挥舞着铁拳从正面朝着王凤池走来,另外,四个又分作两拨,一拨左面包抄,一拨右面包抄。
王凤池心中仍然不服气,心说话了,我外号也叫“铁丐义侠”啊,在这一堆废铜烂铁面前要是栽了跟头,将来哪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走动呀?于是他全神戒备,气发丹田,把自己压箱底儿的功夫都施展开来。
王凤池可不想被这八个精钢铁人围住,于是一个就地翻滚,直奔正面四个铁人,王凤池不敢用扫堂腿,若扫在精钢铁人的腿上,自己的腿可是肉长的,非得腿骨折断不可。他瞅着一个铁人高高抬起铁脚要踩自己之际,猛然间用脚出击,正踹在那铁人的脚脖子上,王凤池脚上的力道比手上的要大的多,就听“啪”的一声,那铁人失去了重心,站立不稳,上半身直挺挺就往前扑出,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铁人毕竟是铁人,四肢虽说能运转,但跟正常人比还是很笨拙,就看这精钢铁人爬在地上,身子是个大圆筒,四肢又很僵硬,跟个王八翻到在地也差不了多少,想要站起来着实要费一番气力。王凤池瞅准时机,身子滋溜一个翻滚,来到那铁人的一侧,用左臀支撑着地面,抬起右脚使出平生最大的气力,一脚正踹在铁人的脑袋上。这一脚真有天崩地裂之功,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那铁人的人头被一脚踹出去两丈多远,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到高进近前。
高进捡起人头拿到众人面前仔细观看,就见铁人头一面已经凹进去了,王凤池刚才那一脚力道可见有多狠了。
从脖子的断口来看,铁人头最外面是一层厚厚的铁皮,里面有一个断了的铁杆子,估计是与身子连接用的。铁杆子周遭缠绕着很多绷簧,还有很多小零件在脑袋壳子里。
众人正围观着,突然那被踢瘪了铁人头猛然间睁开双眼,把众人吓了一跳!眼睛睁开的瞬间,从眸子里射出两道黑影!这一招来的突然,速度又极快,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听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高进赶忙将铁人头远远的扔在一边,回头一看,只见余继祥脑门子上、咽喉上各钉着一颗钢钉!余继祥身子直挺挺往后栽倒,众人无不惊骇。
等白云飞俯下身子查看时,余继祥已然断气了,脑门子和咽喉的伤处流出的都是黑血,这钢钉有剧毒!高进心中着急,冲着师兄王凤池喊道:“师兄小心,这铁人的眼睛会射毒钉!”
幸亏高进喊的及时,就看眼前三个铁人突然睁开双眼,眼珠子之中猛然射出了六支毒钉。王凤池就地一个十八滚儿,身法极快,动作灵活,六颗毒钉正射在他方才躺着的方位。
王凤池心道:好险!
此刻,高进已经看不下去了,也不管师兄愿不愿意,飞身跳进铁人阵之中。高进的身法要比王凤池快的多,铁人刚扑奔到身前,眼珠子睁开射出两支毒钉,结果高进早就没影儿了,还没等铁人转过身来,高进运起单掌,奔着铁人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掌,就听“啪”的一声,铁人的脑瓜子跟个球似的,飞出去两丈多远。这铁人虽说没了脑袋,但四肢犹自动弹,只不过完全失去了方向,一顿乱闯乱撞,顿时失去了威胁。
众人彼此瞅了一眼,夏侯杰言道:“咱们别干瞅着了,一起上吧!”
就见华山四大剑客、霞光女剑钟离芳、白云飞、夏侯杰各自拉出家伙,飞身跳进阵中,有的一个对一个,有的两个打一个。
方才王凤池、高进制服铁人的诀窍,大家已了然在心,因此,再与铁人打斗时,都心里有底儿了。大家纷纷集中力量,奔着铁人的脑壳子猛击猛踹,有的力气小的把脑壳子踹歪了,耷拉在铁筒子身上,再加上铁人动作的僵硬迟缓,场面真是相当的滑稽。
众人齐出手,精钢铁人哪够揍的,还不到半个时辰,剩下的几个铁人全都脑袋搬家,歇菜了。老少英雄们也累的通身是汗。
夏侯杰一看,心中大喜,言道:“好!很好,高进,咱们赶紧上楼吧。”
高进心中也是大喜,毕竟已经闯过了四关,血手盟的盟单兰谱就藏在五楼,自己心中是既高兴,又不时闪过一丝紧张。
夏侯杰朝着高进一摆手,言道:“高少侠,您先请,盟单兰谱非您拿不可。”
高进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夏侯杰这老前辈不贪功,毕竟拿到盟单兰谱乃是至关重要的,将来皇上肯定会重重的嘉奖。老人家淡泊名利,不与自己争功,真乃看破世俗的高人也!再说,高进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要围剿血手盟的,又是皇上亲自派来的,当然是义不容辞第一个走上五楼才对。
高进来到楼梯近前,夏侯杰紧跟着高进,他仔细瞅了瞅台阶,只见台阶上每隔两层便有一个烈焰的图案。
夏侯杰提醒高进道:“高少侠,您瞅见了么?等会咱们都要踩着烈焰的图案走上五楼。其他地方千万可别踩,否则会触动机关消息,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那。”
高进点点头,按着夏侯杰的嘱咐,自己率先迈步踩着烈焰的图案一步一步往五楼走去,夏侯杰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是依次而上。
这五楼与其他几层楼相比最为奇特,高进第一个走上五楼,只见地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钉,钢钉最下方足有拇指一般粗,上方的尖儿却是锋利无比,每颗钢钉足有六七尺长,而钢钉阵两丈见方,五楼的大厅本来就比其他的楼层要小很多,因此,钢钉阵四周的空地儿,也就只能容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立,再多一个人也站不下。
但五楼要比其他楼层要高出很多,足足有三丈来高,在场的人,无论是谁也都挑不起这么高,就连高进也做不到。为什么?因为无论那个轻功高手,你往上跳跃首先要屈膝,脚尖点地,这两个动作都做到了才能发力上跳,可钢钉阵的空地儿就让你无法屈膝,除非你站在钢钉尖儿上跳。
夏侯杰抬头瞅了瞅高高的楼顶,楼顶上悬着一个锦盒,上面是一根铁索吊在楼顶上。锦盒离着钢钉阵少说也有两丈七八尺高。夏侯杰指着那个锦盒言道:“各位,瞧见没?老朽以为那盟单兰谱必定会装在那锦盒里之中。”
众人抬头瞧看,果然瞧见了那锦盒,但有些人不免唉声叹气,华山四老的第三老乌大康言道:“这么高,要想拿到锦盒,谈何容易?”
高进并没有说话,他瞅了瞅锦盒,又向四下里查看。夏侯杰捋着山羊胡子,笑道:“这锦盒既然能吊上去,就必然有取下来的法子,咱们大家沿着墙壁仔细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异样之处。”
众人听罢,各自留神瞧看身后的墙壁,不看则已,一看真令众人吃惊,原来这铜墙铁壁之上竟然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仙人物,有八仙过海,有嫦娥奔月,有蟠桃盛会,有讲经说道,有赤脚大肚儿的散仙,有罗裙飘飘的仙女,有的吹弄银笛,有的舞剑助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众人看罢,啧啧称奇。
白云飞一边看着墙壁,一边往深处走去,夏侯杰却捋着山羊胡子,一步一步,迟缓地退到了楼梯口处。他见白云飞走到墙壁最远处之时,便喊道:“白少侠,你看身后墙壁上是否雕着一条黑龙?”
白云飞转身瞧看,好悬把她吓的跳起来,眼前的墙壁上果然雕着一条黑龙,只见这条黑龙用细长的身子盘成一团,中间似乎有个人,仔细瞧看,这人身穿黄袍,头戴龙冠,煞白的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黑龙双眼高高凸起,比葡萄还要大一圈儿,恶狠狠地盯住这人,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如同钢钉一般锋利,一条猩红的长舌甚是瘆人。不过这条舌头有些特殊,不是雕刻在墙体上的,好像是从墙体中长出来似的。
白云飞稳住心神,答道:“没错,夏侯老剑客,这里果然雕着一条黑龙!”
“好!你双手同时点住龙眼。”夏侯杰说道。
白云飞没有多想,毕竟夏侯杰乃是机关消息的大行家,他让我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于是白云飞探出双指,同时点住龙眼。想不到指尖刚触及龙眼,就听“咔吧”一声脆响,这龙眼竟暗藏着机关消息,被这么一摁,瞬间便缩进了墙里。紧接着身后又一声巨响,五楼地面的钢钉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这龙眼便是钢钉阵的开关所在,钢钉也不是凭空消失了,只不过是顿时缩回地板之中了。众人皆是大喜,但对钢钉阵仍然有些忌惮,站在原地不敢轻易往前迈出一步。
夏侯杰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捋着山羊胡子笑道:“诸位,这钢钉阵已破,大家尽可自由行走,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又对白云飞吩咐道:“白少侠,你赶紧拉动黑龙的长舌,那锦盒便会降下来了。”
白云飞不假思索,用手握住龙舌,感觉粘乎乎、软乎乎的,这龙舌表面略有些粘液,柔软而富有弹性。白云飞握住龙舌后,心里直发毛,仔细瞧看,这哪是什么龙舌,分明就是一条牛舌头,不过她也顾不了恶心了,用力往外一拽,就听“咔吧”一声脆响,再往头顶上一看,那条吊着锦盒的铁链缓缓下降,众人看罢无不欣喜、激动。毕竟大家折腾了一整夜,为的就是这锦盒中的盟单兰谱。
看到这一幕,高进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缓缓下降的锦盒,脑子里却一连闪过好一连串的疑问:难不成夏侯杰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的远远地站在楼门口,就能知道最里面有黑龙墙雕?而且,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观察、试探,就知道龙眼、龙舌是机关消息所在?难不成他之前就来过这里?
夏侯杰皎洁的目光扫视了众人,冲着高进笑道:“高少侠,恭喜恭喜!锦盒已在眼前,你还不快取出盟单兰谱,更待何时呀?”
高进测过脸仔细打量着夏侯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眼光又落在夏侯杰的眼睛上,二人四目相对,虽说隔着两丈多远,但高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把夏侯杰瞅的心里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发毛。
第七十一节:困兽犹斗
此时,锦盒已停在当空,离着地面也就七尺多高,比一个成年人的高度还略高出一点,中等身高的人虽说能打开锦盒,若要一眼就看到锦盒里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再看这锦盒乃是用上等的紫檀木打造,长两尺,宽一尺半,深一尺,锦盒外面是雕龙戏凤,八个棱角用一寸厚的金片裹着,周边还镶嵌着宝石作为点缀,看上去异常精美华贵。盒子一侧是一把金灿灿的锁头。
锦盒价值不菲,里面东西自然更值钱。
高进双眼紧盯着锦盒,内心里却疑窦丛生,因为这一切太过顺利,机关消息大行家夏侯杰自从登上五楼后,行为举止就有些怪异,又有些地方值得怀疑,高进内心深处不停地挣扎:不对劲,不对劲……
众人也是紧盯着锦盒,眼中满是怀疑、戒备之情,在场的诸位中不乏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锦盒之中或许是盟单兰谱,或许是稀世珍宝,但也极有可能暗藏着机关消息。
正当高进踌躇之时,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华山四大剑客的老四乌大庄,只见他身法快似猿猴,一个箭步便窜出去一丈多远,肩头一晃就来到锦盒面前。他单手拖住锦盒,回头冲着众人笑道:“看来,这开启锦盒的无上光荣,还是老朽代劳吧。”
夏侯杰一看是乌大同要打开锦盒,脸上显出极为焦躁,在楼门口跺着脚,急道:“乌老四,你怎能与神捕高进争抢这头等功劳?!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真太不像话啦!”
乌大同斜眼瞧了瞧夏侯杰,只是冷哼一声,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悲戚,但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看着高进,声音低沉地言道:“高少侠,多谢你对我徒侄沈铎的照顾,老朽真不胜感激。”说罢,右手拇指和食指抓住金锁,凭着鹰爪力的硬功夫,“咔吧”一声就将金锁拧断,伸手就要掀开盒盖。
高进急呼道:“老剑客,千万小心,这锦盒之中必然有机关!”
乌大同冲着高进笑了笑,言道:“高少侠放心,老朽自有分寸”。说罢,左手托着锦盒,右手就要掀开盒盖儿。此刻,夏侯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身子忍不住往后迈出一步,两肩头缩进,双腿微曲,这是要施展轻功往外蹿出的架势,这本是极为隐蔽的,或许连夏侯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高进方才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因此对他格外留神。
高进心中大惊,再想阻拦乌大同已经为时已晚,下意识地急吼道:“锦盒有诈,大家小心!”
高进话还没有说完,乌大同已然掀开了锦盒,就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这锦盒之中哪是什么盟单兰谱和稀世珍宝,分明是满满的炸药,乌大同顿时血肉横飞,身子被炸成了碎片。
好在高进高声喊喝,大家已经有所警觉,锦盒开启之时,众人没有向前,反倒是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即便如此,这惊天动地的爆破之声,也把众人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都失去了听觉。
高进怒火中烧,再看夏侯杰早就没影儿了,心中顿时了然:好你个夏侯杰,你他娘的原来是血手盟的人!但他立刻又冷静了下来,心道:恨已然无用,既然自己上当了,就说明血手盟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说不定自己和朋友们已经身处险境了。想到此处,高进赶忙向白云飞、钟离芳等众人打手势,示意大家赶紧冲出五楼。
众人看罢,赶忙紧随高进一起冲出五楼,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等三位老剑客眼含老泪,不得已也跟着冲了出去。
等众人来到四楼,听觉才渐渐有所恢复,就听楼外喊杀声四起,一浪高过一浪。
“活捉高进!”
“高进你跑不了啦!”
……
高进来到窗前,冲着窗子猛然击出一掌,想把窗子打开,没曾想这窗子乃是钢铁打造,要想打掉,谈何容易!
众人透过窗棂往下瞧看,嗬!藏宝楼下早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都是血手盟的杀手。每一面都有众多高手带领,声势极旺!
高进眼光扫过群贼,一眼就看见了夏侯杰,就看他站在白面特使跟前,晃着大脑壳子,朝着楼上指指点点,面上的表情甚是得意!高进看罢,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王凤池一脸疑惑地问白云飞道:“白兄弟,这夏侯杰,你们是从哪里请来的?”
白云飞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言道:“哎,前几日我就想进藏宝楼盗取盟单兰谱,于是通过我师叔联络被血手盟裹挟的武林高手,这‘夏侯杰’就住在招贤馆七楼,血手盟的人对他甚是尊敬,在金银珠宝和美女面前,他却表现的傲然正气,不为所动,于是我们认定他也是被裹挟的,于是主动联络了他。”
“哎!想不到他竟是条毒蛇!是血手盟的一条狗!”康大道怒骂道。
王凤池听罢,埋怨道:“盗取盟单兰谱是何等机密之事,怎么轻信他人?!”
不等王凤池说完,高进赶忙拦阻道:“师兄,莫再埋怨了,白兄弟被那厮骗了,心里本就不好受,眼下,咱们该想办法冲出藏宝楼才是。”
钟离芳点头道:“高进说的极是,方才我仔细验看了,这藏宝楼的墙壁、窗户均是钢铁打造,看来要想逃出藏宝楼,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楼的大门!”
“好!他奶奶的,我王凤池打头阵,大家跟我来!”王凤池顿时豪气冲天,手中的打狗棒猛然一抖,木棒便碎为数段,手中赫然擎着一口宝剑。
王凤池这么一带头,众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大家各拉家伙儿,便往一楼冲去,还没有刚走两步,就听楼下脚步声杂乱、喊杀声四起,众人刚把阵势拉开,就有十几名贼兵冲杀了上来。到了此时,高进、王凤池、白云飞、钟离芳、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等七人也都把慈悲心掖在咯吱窝里了,一个个手持兵刃,跟血手盟的贼人玩儿了命的血斗。
也别说是十几个贼兵,即便是上百个,也不够这七位高手一划拉的,眨眼之间,便将这些贼人杀了人仰马翻,没一个有活气儿的。
高进等人刚冲下三楼,就见楼下又有一股贼人冲了上来,长枪短棒鬼头刀,什么样的武器都有,高进等人早就杀红了眼,此刻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啊,哪容得你有妇人之心!高进抖擞画影剑杀入人群之中,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势不可挡,刚杀光一波儿,又冲上来一波儿。
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血手盟的总坛,光杀手打手就有好几千人,其中,不乏绿林道的高手、武林中的名宿。高进等人饶是武功高强,但满打满算也就七个人,等杀光第七波儿贼人时才勉强冲到二楼,此刻,高进等人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再看,一个个都跟血葫芦似的,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了。
藏宝楼的二楼要比三楼宽绰的多,三楼最多能容纳五六十号人,二楼至少能容纳八十多人。因此,血手盟的杀手比方才还要多,高进一挥手,示意大家往后角落撤,大吼道:“贼人甚多,我们四人拼杀抵挡,三人休息,如此轮换。”众人听罢,赶忙往后退了一丈多,在二楼的西北角上算是守住了阵地,钟离芳、白云飞、王凤池三人在后,高进带着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三人在前面奋力厮杀,四把宝剑对战几十把长刀、长矛。
要说是一对一的打斗,有足够的空间让你辗转腾挪的话,短家伙能够发挥出“一寸短一寸险”的特点,但在有限的空间内,人满为患的场地,双方对垒,你的短剑就明摆着要吃大亏。高进一边打着一边观察,就看二楼的楼梯口不断有贼人涌入,这样打哪还有个完?还不得活活累死?得尽快切断源头才行!
高进打着打着突然灵机一动,于是飞起一脚,将眼前的一个贼人踢了出去,这贼人跟个沙包一样,被踢飞起一丈来高,身子奔着楼梯门砸去,就听“哎呀”一阵乱叫声,顿时砸到了一大片,上楼的贼人被堵住了路径。这些贼人赶忙将死尸拨弄到一边,继续往上冲杀。华山派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老哥仨儿一看,这一招好使,便长手上剑挥舞,脚下却加了力道,将那些贼人一个劲儿地往楼梯口砸去。
高进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入贼人之中,身子跟游鱼一般灵巧,一直杀到楼梯门口,不停抓着贼人往楼梯上砸去,这群贼人算是落到后娘手里了,被高进砸的东倒西歪,每一个不挂彩的。也不值得往楼梯口扔了多少人,此刻尸体竟将楼梯口堵了严严实实。二楼还有二十来个贼人,在眨眼之间也被乌大同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又七手八脚的将死尸全抛在楼梯口,顿时上来的路堵得滴水不漏!
此刻,大伙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个瘫倒血泊之中,呼哧呼哧喘粗气。脸上、身上全是血,不是敌人的血便是自己的血,总之看起来煞是瘆人。
白云飞休息了片刻,轻叹一声道:“高大哥,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堵死了楼梯口,贼人是上不来,可咱们也冲不出去啊。”
高进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不错,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便只有一件事。”
众人听罢,都抬起头瞅着高进。
高进叹息道:“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便是等!”
“等?”白云飞问道:“你是说有人会救我们?”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都是充满了疑问。
“不错!”高进言道,“此刻,天已大亮,我与司空耀有约定在前,倘若日上三竿我等还不能回到金刀李府,他们便会带领老少英雄和官兵杀上五龙山,直捣血手盟老巢。”
众人听罢,精神为之一振。
突听“咕噜咕噜”几声怪声,白云飞一瞅王凤池,不禁哑然一笑。
王凤池摸了摸肚皮,对着它怒斥道:“我且不着急,你他娘着急个什么?等杀出血手盟,我喂你一头牛!”众人听罢,竟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种身处绝境,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时刻,这些老少英雄反倒更加豁达开朗,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司空耀坐镇李家集,自从高进等人出发后,就一直心神不安,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就在金刀李府的大厅里,盘膝打坐。说实话,他对高进等人冒险潜入血手盟的事儿实在是心里没有底儿,血手盟里高手如云,而高进就带着区区四个人,真可谓是人单势孤,对那里的地理环境又不熟悉,一旦被人发现了,那结局真是不堪想象。
天方蒙蒙亮,就见金刀李府的门口一阵喧哗声,他急忙跳下床榻,手提着宝剑便冲到了院子当中,再开有一伙儿人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浙南第一虎”梅谷生,后面跟着是南宫俊、汪伦、马宝儿,还有三个陌生人。
汪伦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地向师叔司空耀做了介绍。司空耀一听说高进、王凤池等人被困血手盟总坛,立时火冒三丈,抡起巴掌就给汪伦一个耳雷子,怒斥道:“你怎么能让高进断后!你是干什么吃的!”说罢,抬起手还要接着揍。
梅谷生见势赶忙抓住司空耀的手,吼道:“司空大侠,你这哪是打汪伦啊,简直就是在打我梅谷生,高进被困血手盟,你以为就你自己心疼啊?高进难道不是我兄弟么?”
司空耀被梅谷生这么一吼,反倒冷静了几分。
南宫俊向司空耀进言道:“司空执事,现如今我们已经救出了洛知府、王通判和王将军,当务之急,咱们该集结人马,火速杀上五龙山血手盟,端了它的老巢,救出高进等人才是。”
经南宫俊这么一劝,司空耀顿时头脑清醒了许多,他手捻须髯,来回踱了几步,猛然间站定,言道:“此刻血手盟必然已加强了洞庭湖畔的防守,再想进入总坛势必登天,为今之计只好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梅谷生疑惑不解,急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
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一笑,反问梅老剑客道:“梅兄,你可知血手盟将洛知府、王通判、王将军掳去,所谓何故?”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 ,第七十二节 将计就计
“这……”梅谷生思索了片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无奈言道:“老朽不知,还请司空贤弟名言。”
司空耀见众人都眼巴巴瞅着自己,也不再卖关子,索性言道:“血手盟抓走岳阳府三位主要官员,用自己的人扮作他们的模样,取而代之,可见血手盟魁首心思之缜密,远非常人所及,他已经料定了朝廷迟早会调兵围剿总坛,而朝廷绝不会动用长江沿线布防兵马,只能就地调兵,因此岳阳府的守军、三班衙役便是朝廷唯一可用的力量了。”
“真是好贼的算计!”南宫俊怒道:“平时里,这些假冒的‘高官’为血手盟做庇护,朝廷一旦动用地方兵马围剿,这些人则可以趁机反杀朝廷。”
“不错,南宫老弟说的极是。”司空耀赞道,“因此,我们要将计就计。”
众人听罢,无不点头称赞。
“司空执事,您就下令吧,你说怎么干,咱儿就怎么干!”
“对!赶快下令吧!”
……
众人群情激昂,司空耀很是满意,就见他脸上一沉,中气十足地下令道:
“南宫俊、汪伦、马明儿人护送洛知府、王通判、王将军三人潜回岳阳府,将血手盟安插的冒牌知府、通判和守将全部一网打尽,肃清血手盟在岳阳府安插的眼线和杀手!”
这六人领命,转手就要走,司空耀急忙言道:“王守德请留步!”
王守德转身听命。
司空耀言道:“王将军,你夺回兵权后,火速调集步兵五千,弓弩手三千,与我等合兵一处,光明正大地从五龙山正东方向攻山!”
王守德听罢昂然道:“下官领命!”
司空耀又从怀里掏出“神捕金牌”交给南宫俊,言道:“这是御赐的‘神捕金牌’,抓住假冒的洛知府、王通判和王守将之后,你要火速带领三班衙役,封锁五龙山所有路径,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这一步至关重要,你万不可以马虎大意。”
南宫俊深知这一步的重要性,郑重其事地言道:“请司空执事放心,在下一定依计行事,绝不会有任何差池。”说罢,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司空耀又急令手下人击鼓聚人,做战前动员准备。
这几天金刀李府又来了很多江湖豪客、名门正派的高手,有的是他写信邀请来帮兵助阵的,有的则是自发而来,就为了剿灭血手盟、为武林除害,男女老少英雄粗略一数少说也得一百多号。
此刻,见人已到全,司空耀向大伙简要介绍了高进等人闯入血手盟总坛的情况,以及方才做的准备,众人听罢,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上阵杀敌。
司空耀让李员外烧火做饭,日过晌午后,大家伙吃饱喝足,各拉兵刃,浩浩荡荡直奔五龙山血手盟杀来。这帮人都是江湖高手,本身就带着一股杀气,这么多人,这么浓烈的杀气,沿途之中惊的燕雀高飞,吓的猛兽逃窜。
五龙山山脚下,旌旗招展,擂鼓声震耳欲聋,一波高过一波,一浪胜过一浪,岳阳守将王守德早已带着千军万马在此等候。
众英雄放眼瞧看军丁,见个个身强体壮,精神饱满,不由地交口称赞。
司空耀把王守德叫到一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后,便一声令下,带着大军向五龙山腹地挺近。
血手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在山间、山外都安插了很多眼线,何况守将王守德按着司空耀的计策,早就故意将自己的心腹人送进血手盟总坛“报信儿”了,因此,血手盟上下也是全体总动员,围困藏宝楼的贼人也被抽调了一批人过去帮手。
在向导的指引下,司空耀、王守德等人一路过关斩将,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口气杀进五龙山深处。众英雄侠客与大军正往前挺进着,突然见眼前是一道绵延数十里的山脉,山脉之中恰好有一个缺口,形成了个山坳,山坳两侧各是一座陡峭的小山。其中一个小山光滑如璧,山体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阴阳界”!
司空耀一看,笑道:“到了!这就是血手盟总坛的门户所在,大家可要小心啦!”
众人瞧看,只见眼前怪石林立,古木狼峰,远处山峦处升腾起一股烟幕,鬼气森森,远处偶然传来飞鸟走兽的惊叫,空谷之中回音阵阵,若是一个人站在此处,着实瘆人。好在人多,彼此间有个照应,大家心神还算是稳定。
司空耀刚要下令闯过阴阳界,突然,山坳两侧的小山上燃起一股巨大的火焰,火光冲天!再看山坳两侧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排人,仔细瞧看也就七个人,为首的一位是个女人,司空耀定睛一看,赫然正是红面特使——绿牡丹!她两旁各站着三个人都是江湖人的打扮,手上拿着兵刃,一个个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司空耀在朝着山上喊话道:“山上的,可是绿牡丹么?”
那带红面具的女人呵呵一笑,自己竟摘去了面具,露出了真容——可不就是风华绝代、令临安城达官显贵公子哥儿们甘愿拜到在石榴裙下的绿牡丹!
就看绿牡丹摆着腰肢往前走了两步,未说话,先是一顿娇笑,言道:“吆——这不是南苑的司空大爷么?您老可是咱们风月楼的稀客呀,怎么今日追奴家,竟追到这穷山僻壤来了?难不成,司空大爷喜欢在野外……”
还没等绿牡丹说完,司空耀气的面色铁青,怒道:“你给我闭嘴!少跟老夫扯闲蛋!今日我司空耀奉了当今天子的密令,要扫平五龙山,一举剿灭血手盟,为天下苍生除害!”
“哎呦呦——看您老说的,正气凛然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绿牡丹毫不畏惧,说话是格外的稳,格外的妖娆。她笑言道:“您老是奉了谁的天子?在奴家心中,天子只有一位,就是咱们血手盟的盟主!”
“放肆!可恶至极!你们这帮反贼,等会老朽要杀进血手盟总坛,把你们些个反贼,一个个剥皮挫骨……”司空耀不知道真气急了,还是脑子发热了,反正就是一顿怒骂,众老少英雄也指着绿牡丹等人一通怒骂。
还没等这骂声消停,就见绿牡丹凭借着内力,怒道:“还在等什么!给我拿下!”
司空耀等众英雄、剑客们还以为山坳那边埋伏了血手盟的伏兵,此刻就要冲杀而出,一个个扒出兵刃,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哪知道山坳之中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众人正在疑惑之中,突然就觉得身后冷森森的,被尖锐的兵刃给抵住了腰眼儿。就听岳阳府的守将王守德在马上哈哈狂笑,言道:“司空耀!你没有想到吧?我王守德也是血手盟的人!”
他不等司空耀搭话,便下令道:“兄弟们!把这帮江湖草寇都给我绑啦!绑结实点!”这些当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牛筋绳索,把众位英雄摁倒在地,一顿捆绑。那么说,当兵的难得不分好坏么?在那个年代,在军营之中只有军令,没有对错!将军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要不然将军分分钟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儿。
司空耀以及他请来的一百多号武林高手,一个个被五花大绑,你说这仗还怎么打?司空耀回头冲着王守德怒骂道:“王守德!王守德!你这个狗官,你枉为人臣,你错披了人皮!……”其他老少英雄也是冲着王守德“祖宗奶奶”的一顿臭骂。
王守德一脸不屑,非但不生气,还是得意洋洋。只见他脸色一变,转身冲着众将官言道:“兄弟们!大宋国岌岌可危啊!蒙古人随时就会渡江南下,血手盟与蒙古人早就歃血为盟,约定共享天下,兄弟们,若想吃香的喝辣的,就跟我一起投靠血手盟,不愿意的,杀无赦!”
几千号官兵听罢,一个个都举起兵刃呐喊欢呼起来。
“我们愿意!”
“我们跟着将军干!”
“加入血手盟!”
“血手盟万岁!”
……
喊什么的都有,司空耀等人听罢,心都凉透了,此刻除了怒骂和摇头叹息外,还能做什么呢?
很快,王守德指挥着官兵就,押着刚刚擒拿住的众位英雄、剑客,就要从山坳往血手盟腹地进发。
绿牡丹在山上瞅着,突然间多了个心眼,冲着王守德命令道:“陈林!你带一千人押着司空耀等人进总坛,其他兄弟们就先辛苦一下,留在原地待命。”原来血手盟派出假冒王守德的人,真名叫陈林。
王守德也是一愣神儿,但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毕竟两个人离得很远,绿牡丹并没有发现这一细微的反应。
王守德心道:这绿牡丹心思果然缜密!于是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又摸了摸腰畔,令他带着人马原地待命。副官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王守德押着司空耀等老少英雄过了“阴阳界”,眼前却是另一番场景。原来山岭的里面,血手盟果然安排了上千号伏兵,排在最前面的全是九排黑衣武士,这些人手持长枪,对司空耀等人是虎视眈眈,枪苗子足有一尺来长,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白光,真是气势汹汹。黑衣武士后面则是九排黄衣武士,这些人左手持滕盾,右手握着钢刀,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黄衣武士后面则是九排红衣武士,这些人身材偏瘦略矮,头上抱着红头巾,手上握着双短剑,司空耀仔细瞧看,原来竟全是女人。
此刻,就看三色武士突然往左右退去,闪出一条宽两丈多宽的甬路来,甬路的尽头赫然停着一架高大华贵的马车,四匹枣红色的健马套车,车辕、车厢竟全是用黄金打造,车厢上挺着一杆龙纹华盖,在山风中嚯啦啦飘摆。车厢正中镶着一座宽大龙椅,龙椅上端坐着一位中等身材的人,这人带着五彩面具,头戴龙冠身穿龙袍,腰搀白玉腰带,赫然是帝王的做派,这人便是血手盟的盟主!群贼之首。
马车左右两边站着众多武林高手护驾,左边为首的是黄面使者,右边为首的是黑面使者,此刻,绿牡丹骑着健马飞火流星一般来到车驾近前,离着还有五六丈远便滚鞍下马,小跑几步抢步施礼道:“启禀盟主!陈林依计行事,果然将司空耀等人一网成擒。”
盟主听罢,胸脯起起伏伏了几下,突然笑道:“好!不枉你谋划一场,这功劳要记在你头上才是。”
绿牡丹听罢,心中大喜,连忙磕头谢恩。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盟主打江山的,一旦推翻了宋孝宗、盟主荣登大宝,这些人都要论功行赏、封王赐爵的。
盟主低声言道:“将司空耀一干人犯押过来,本盟主要亲自问话。”
绿牡丹得令,立刻转身,朝着王守德一招手,王守德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下令将士押着司空耀等人,沿着中间的甬道,往前觐见盟主。
不多时,司空耀便站在了盟主的马车跟前。别看司空耀被捆着双手,此刻他面上毫无惧色,挺胸叠肚,昂然矗立,颇有豪侠义士的风采。
盟主瞅着司空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言道:“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常听人说你司空耀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只可惜……”
“可惜什么?”司空耀朗声问道。
“可惜你站错了队。”盟主回道,“司空耀,我念你是一代名侠,且我对你也颇为赞成,倘若你能弃暗投明,为我效命,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哈哈哈!”司空耀听罢,仰天大笑,一边大笑一边不住地摇头,“多谢盟主如此看得起老朽,不过我司空耀有一个毛病,就是一条道跑到黑!我既然保了当今天子,又怎会跟你这草莽反贼同流合污?”
“住口!司空耀,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黄面特使点指司空耀怒道。
盟主却默不作声,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司空耀仔细瞧看这黄面特使,他身材高大,宽肩膀细腰身,手上持铁盾,右手握着鬼头刀。司空耀看不出这人的来路,只是冷哼一声,道:“似你这等为非作歹、无脸见人的货,也配跟老朽说话么?!”
第七十三节:殊死搏斗
这黄面特使听罢恼羞成怒,就看恭恭敬敬向盟主施礼道:“盟主,这司空耀老匹夫太狂妄,请准许属下亲手宰了他。”
盟主瞅着司空耀足足五秒钟,没有说话,但看着司空耀毫不畏惧,绝无可能向自己低头,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黄面特使心中大喜,心道:司空耀可是剑客的身份,在江湖上素有“南北两司空,东西二弥勒”说法,高进就是掌毙司空无敌而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今天我要是杀了司空耀,岂不是名扬四海了,至少也能跟神捕高进并驾齐驱了。
黄面特使大步流星地走到司空耀近前,咧着嘴嘿嘿笑道:“司空耀,老匹夫,你想不到吧,今天老子就送你归西,让你跟司空无敌在阴司再凑一对儿吧!”
司空耀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是谁啊?有没有胆量让我看看你?”
黄面特使想了片刻,忽又狂笑了一阵子,勉强止住笑声,道:“行,司空耀,是不是想变作厉鬼来找我索命呀?不妨事,神鬼怕恶人嘛,今天就索性让你瞧瞧我到底是谁!”说罢,黄面特使将单刀交于左手,右手缓缓揭下了面具,一副脸孔暴露在司空耀面前。
司空耀不看则已,一看好悬惊掉了下巴,眼前这位人他非但认识还非常熟悉,非但熟悉还非常亲密!
司空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三步,这才勉强停住。
这人是谁?
这人正是“崆峒八老”第二老“金剑无敌”赫连朔方的私生子——赫连成杰!
崆峒派乃是道家正宗,讲究的是遵守清规戒律,要禁欲无为的,因此,这些道士是不允许成家,赫连朔方十来岁便投到崆峒派,一直苦练武功,却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与六师弟司空耀下山采办粮食蔬菜时,与当地一名少女发生了关系,想不到她后来竟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这位赫连成杰。这种事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必然会被逐出师门,赫连朔方让司空耀保守秘密,可在赫连成杰由于生身问题,自幼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儿,被人骂作“野种”“野杂种”,给他幼小脆弱的心灵以暴力打击。他八岁那年,母亲也在屈辱中死去,赫连朔方不得已将他带到崆峒派,始终隐藏着父子秘密,该他改名为郝成杰,掩人的耳目。
赫连成杰心理其实已经发生了扭曲,他一心苦练崆峒派武艺,怎奈论资排辈他又没有资格学高深上乘的武侠。于是赫连朔方和司空耀在暗中传给他崆峒派上乘的内功心法和六绝拳、七绝剑等武功绝学。但这孩子表面对赫连朔方、司空耀尊敬,背地里却对这二人恨之入骨,心说话,要不是赫连朔方,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委屈病死,自己也不会被人视作“野种”!
他向赫连朔方、司空耀苦练武功绝艺,为的竟是要亲手杀掉这二人!
眼前便是司空耀,双手被捆,看起来,此时此刻要杀司空耀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司空耀颤声道:“你……”他本想喊“成杰”,但此刻,身后有众多武林同道,尤其是崆峒派的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兄“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都在身后,他怕言多必失,竟颤巍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几位师兄弟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失声道:“郝成杰!”
“这不是咱们崆峒派的弟子郝成杰吗?”
“他怎得投靠了血手盟?”
“这个武林败类,真是侮辱了咱崆峒派的威名。”
“我呸……”
司空耀身后,谩骂声四起。
人言可畏啊,尤其是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娘骂祖宗,谁能受得了?何况这赫连成杰对辱骂相当的敏感,因为他自小就被人骂,因此对方一旦骂人,他内心如同一颗炸药一般,顿时就会燃爆!就看他双眼瞳仁变作殷红色,口中的钢牙咬的嘎吱嘎吱作响,右手提刀直奔司空耀扑来!
赫连成杰尽得赫连朔方和司空耀的真传,武功自然高深莫测,就看他刀随人转,出手如电,司空耀这才幡然醒悟,一个急撤步,双臂一晃,“啪”的一声,便挣脱了绳索。原来这绳索被王守德做了手脚,虽是牛筋的,却专挑在烈日下暴晒过半年之久的,早就没有什么韧劲了,司空耀双手一使劲,轻易便可挣断绳索。
梅谷生在身后看的清楚,此刻他振臂一呼,大叫道:“老少爷们!还等什么!杀贼就在眼前!杀啊……”
梅老剑客这么一喊,众人如同猛虎一般,挣开绳索,王守德令将士把兵刃发还给大家,这些人兵刃在手,与血手盟的杀手打斗在一起,原本很有秩序的场面瞬间变作了杀人的战场!
司空耀大战赫连成杰,但司空耀始终是躲闪忍让,因此被赫连成杰逼的步步后退,梅谷生一看立马火冒三丈,他双手戴上金刚虎爪,猛然间向赫连成杰杀来,梅谷生可不管他是“郝成杰”还是“赫连成杰”,只要你是血手盟的人,老子就绝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梅谷生这一来,司空耀算是卸掉了千金重担,他招呼着师兄弟六人联手,奔着血手盟盟主杀来,六个人各拉兵刃,飞上黄金马车。
盟主仍然稳坐在金交椅上,见司空耀等六人使出崆峒派的绝学——六绝拳,心中却是大喜,这六绝拳既可以一个人使,也可以六个人使,每个只使一套拳,其威力十分强悍,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在六绝拳下占过便宜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盟主本就是武痴,岂能轻易错过。就看崆峒六老各使出绝学,劈空掌、碎心掌、金刚指、钻心脚、天煞拳、地煞拳,全都奔着盟主击来。
盟主气运丹田,猛然间双手变掌,宽大的袍袖顿时被内力鼓起,周身竟似被先天罡气罩住,崆峒六老竟然被当在五尺之外,进不了身。司空耀身子在空中飞舞,心中却是大为吃惊,想不到,血手盟的盟主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当真是天下罕见!于是司空耀大叫一声:“合二人内力强攻!”
这本就是“六绝拳”中的绝招,专门对付内力深不可测的对手,就看这六人,两人一伙,分别从正面、左面、右面三面功来,这一次,其中一人将内力灌输在另一人体内,这招速度奇快无比,内力更是比方才高出一倍!
血手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先天罡气已然无法承受,瞬间身子一晃,人如游龙一般,跳到马头上。崆峒六老一看,斗志便更浓了,一个个飞身落在马身上,与盟主拼死打斗。一时间,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
“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三人合力大战黑面特使,“金脚仙”孙世杰、“金陵一剑”莫不同,再加上“岁寒三友”的谭叙松、金星竹,四个人大战绿牡丹,这两组人厮杀,一时间也很难分出高低。
再看梅谷生,心中本来就有一股恶气,一心要为高进报仇,因此,他老当益壮,翻天三十六路虎爪拳,在这精钢虎爪的加持下,更是扩大了数倍的威力。赫连成杰饶是武功很强,面对这位不怕死的老剑客,盾牌和单刀都显得有些笨拙,有些不称手。
在打斗中,一旦觉得自己动作笨拙,就离着失败不远了。果不其然,两个人打斗到五十多个回合,就听梅谷生大叫一声:“你给我在这儿吧!”梅老剑客使出一招“鳄鱼旋转”,这一招儿真是威力无穷,身子在空中旋转数周,两个虎爪朝外,猛然间在赫连成杰的左肩头上抓了一把。
这一抓势大力沉,金刚虎爪的利刃足有七八寸长,全部钻进了肉里、骨头缝儿里,赫连成杰总是武林高手,也受不了这股子钻心的疼痛,惨叫一声,铁盾便脱了手。
梅老剑客此刻怎么会轻易饶他,身子在空中猛然旋转,就听咔吧一声,赫连成杰这下可惨了,整个左膀子竟被梅谷生给抓了下来,把赫连成杰疼的就地不住地打滚儿。此刻,赫连成杰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梅老剑客见他成了残疾人,便没有再下杀手,于是向血手盟其他高手继续打斗。
王守德一看差不多了,赶忙从腰里掏出信炮,举手朝天,用手一拉引线,就听“啪”一声巨响,一个火球顿时窜上高空,不一会又听“啪”的一声巨响,信炮在空中爆炸,虽说是白天,火星子也看到真真切切。阴阳界外的副将见到信炮后,指挥大军奔着界内冲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血手盟盟主偷眼瞧看,见大势已去,虚晃一掌,身子猛然一转,跳出去三丈多远,身法奇快无比,眨眼间便到了绿牡丹身旁,他左右开弓打退众人,拉住绿牡丹飞身扎入人群之中。
这是要逃啊!这两人的轻功太好,身法太快,群侠也不示弱,各提兵刃,从后面追杀而来,但是越追距离越远,一开始还能看到人影,等追了一段,就远远看到两个斑点。再往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司空耀就地一跺脚,懊恼道:“贼首就在眼前,竟然让他们逃脱了,真是可惜啊!”
梅谷生一拍他的肩头,言道:“司空老弟,莫要气馁,我猜他们如此慌张逃窜,想必是为了血手盟的盟单兰谱!”
“对啊!梅老剑客所言极是,咱们别加把劲儿,非要追上他们不可。”司空耀下定了决心,率领众人从后面一路追赶。
梅谷生所猜不错,血手盟盟主与绿牡丹二人施展轻功,火速往五龙山后山逃去。这二人一路上无话,飞奔了足足一个时辰,翻越崇山峻岭,这才赶到龙王洞口近前。饶是轻功绝顶,也把二人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血手盟前方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白面特使率领众多高手围困高进等人,此时正指挥着成千上百的贼人往藏宝楼下堆积树枝,树枝里既有枯枝又有绿枝,这么多人动手捡树枝,藏宝楼下的树枝很快就堆积如山了,白面特使又指挥众人在树枝上又泼上了大量的鱼油,他们这是想活活把高进等人烧死。
高进等人在藏宝楼上往下一看,真是心急如焚,众人一商议,与其被烧死呛死,还不如索性杀出去,与血手盟的贼人同归于尽的好!何况,众人休息了一个个多时辰,体力也恢复了四五成,足可以硬撑一会儿了。
于是众人,赶忙将楼梯口的尸体往外里撤,准备打斗下楼的通道。
白面特使下令点燃柴火,其中一个贼人刚点燃火把,还没有走出一步,就听空中传来一阵怪异的笛声。
这笛声似乎很遥远,却又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畔一般。高进等人听罢,真是满心的清爽惬意,心情竟好了很多。
楼外却大不同了,就看众多贼人用双手捂住双耳,不住地摇晃,翻滚,有的贼兵竟让呕吐不止,根本站立不稳。
白面特使、“夏侯杰”等人急忙寻声望去,就看天空中有一白衣飞人略过,突然在空中使出一招“云里钻”,身子不借助任何外力,单单打一个旋儿,便竟变向猛然间蹿上了十五丈高的楼顶上,楼顶上有一个高耸的尖儿,从下面往上看,简直就跟针尖儿差不多粗细,就看着白衣人,空中吹着银笛,使出一招“金鸡独立”,单脚踏在楼尖儿上,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
这一手轻功真是艺压群雄,白面特使刚要仔细瞧看,想不到这笛声陡然一转,想不到这白衣人竟将极为高深的内力,伴着笛声,向血手盟的杀手袭来。方才,那些武功根基较浅的贼兵已经是呕吐不止,神情错乱,此刻,伴随着内力的提升,就连夏侯杰这等高手,也觉得五脏六腑急剧翻滚,一股血腥味儿不断地往上涌来。“夏侯杰”知道不好,这是要吐血,赶忙原地盘膝打坐,运用内力奋力抵抗。
白面特使听到这曲子,轻咤道:“九霄仙曲?!”急忙盘膝打坐,运用上乘内功护住心脉,饶是如此,就看他脖颈间汗珠子一颗颗滑下,可见他此刻也十分的痛苦。
“夏侯杰”一听“九霄仙曲”四个字,心中更是一惊,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变的刷白,心中暗暗叫苦:我命休已,我命休已!
再看这些贼兵却太惨了,躺在地上,身子往上一挺就喷出一口血剑,身子一松又落下,不到两秒钟又是往上一挺,又喷出一道血剑,身子一松又落下,如此这般重复了五六遍,再看很多贼兵已经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