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节:讨一笔债
高进等人趁机闯出藏宝楼,那白衣人见危机已解,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空中稍微一用力,犹如仙鹤一般,御风而去,飘飘如仙。
高进本想好好感谢这位世外的高人,跟人家套套近乎,想不到白衣人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高进远远望着,心中怅然若失,白衣人此刻已化作一个白点,瞬息间便消失在云霓霞光之中,笛声也渐渐消逝了。
高进眺望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无限向往,情不自禁赞叹道:“潇洒而来,悠然而去,超凡脱俗,妙游天下,真乃神人也!”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对立的,有一喜,就有一怒。高进等人在绝望之际被白衣高人出手相救,自然是喜出望外。白面特使则刚好相反,设下圈套,引诱高进钻进藏宝楼,这背后白面特使下了极大的功夫,倘若能亲手铲除高进,他将会更得盟主的信赖,进一步巩固自己血手盟二把手的地位,甚至有可能被提拔为副盟主,可惜被白衣高人给搅了局,心中真是恼怒万分。
笛声已过,血手盟的贼兵绝大部分都站了起来,尽管双耳往外留学,但仍然保持着战斗力,毕竟盟主亲自下令,凡手刃高进者伤黄金一万两!这可是一万两黄金啊!够一家人几辈子花的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贼兵一个个杀红了眼,手持长矛、鬼头刀本着高进等人扑来。
方才是在藏宝楼内,纵然贼兵几千人,怎奈楼梯狭窄,能冲上来的人数毕竟有限,因此,高进等人还能应付的来,此刻,旷野荒郊,几千号贼兵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很快就将高进等人围困在人山人海之中。
高进咬紧牙关,决定死战到底,但他也很清楚,自打昨夜潜入藏宝楼以来,这七个人就水米未进,而且打斗了一整夜,尤其是与贼兵的消耗战,可谓是精疲力尽,人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恐怕支持不了半个时辰,不用贼兵杀,自己也得累吐血。
正待高进内心焦虑之际,突然间有两道人影在众人的头顶上如闪电般飞过,还没有看清是谁,突然又有七八个人影在头顶上飞掠而过。这次高进看清了,为首的真是老哥哥司空耀!高进看罢,立刻计上心来。
他猛然间使出一招“旱地拔葱”,身子凭空飞起三丈多高落在二楼上,王凤池等人不明白高进这是什么意思,再看高进又一纵,似飞燕一般落在了四楼上,他故意摆出单手蔽日、举目远眺的动作,忽而大喜道:“太好啦!官兵杀上山啦,成千上万的官兵就要杀到这儿啦!”他看似向王凤池等人喊,实则是喊给血手盟贼兵听的。
高进这么一喊,还真起作用了,藏宝楼前贼兵面面相觑,再仔细一听,隐隐约约能听到一股喊杀声、擂鼓声,似乎就是从前山传来的,看来血手盟的总坛是要守不住了。有些心志不坚的贼兵,眼神之中已然露怯了,人心就不是那么齐了。
王凤池、白云飞等人这才明白高进的用意,无不打心里佩服。
贼兵也是人啊,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跟着血手盟干的?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再说谁做皇上跟自己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盟主当了皇帝就一定是个好皇帝,么?有的贼兵开始交头接耳,有的三三两两的往后退,方才那股子杀气顿时就消减了五六成。
白面特使见自己的属下人心动摇,心中焦急万分,怒吼道:“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血手盟固若金汤,任凭那些饭桶官兵根本就攻不进来,高进就在眼前,兄弟们,杀死高进者赏赐黄金两万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那“夏侯杰”也跟着喊道:“杀高进!拿黄金!赶紧上啊!”
其他的几个头目也咋呼着,怂恿群贼与高进等人拼命。
有那么一些血手盟死忠,为了得到赏钱,举刀向前,拼命血斗,但至少六成以上的贼人见势不妙,一个个转头开溜,管他娘的赏金那,保住自己的小命儿才是最紧要的。
人心已散,战斗力顿时就下降了不少,即便如此也够高进等人受的。就看几百号贼兵将白云飞、王凤池、钟离芳、华山三老等人围困在当中,几个人很快便被刀光剑影罩住,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高进站在楼上看的真切,正要飞身下楼加入战团,突听脑后一股恶风袭来,高进知道身后有贼人偷袭,猛然一矮身,缩颈藏头正巧躲了过去,身子一个转,与贼人正面相对。
高进不看则已,一看真是气炸连肝肺!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夏侯杰”!
再看“夏侯杰”由手紧握着竹节雌雄钢鞭,左手捋着山羊胡须,冲着高进阴恻恻笑道:“高进!行,藏宝楼铜墙铁壁竟然也困不住你,老朽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高进冷笑道:“朋友,都到这份上了,还用得着演戏吗?你绝不是什么夏侯杰,能否报个腕儿呀?”
这老者哈哈一笑,言道:“好,高进,你还算是明白人,我也让你死个明白,老朽就是袁丙臣!”
高进听罢,面上不露声色,言道:“果然是你。”
“怎么?听你的语气,你似乎早就猜到是我了?”袁丙臣有些惊诧。
“不错。”
“上面时候怀疑我的?”
“这还重要吗?”高进冷冷地反问道,“倘若你不是袁丙臣,你又怎会对‘盟单兰谱’的机关消息了解的如此清楚?”
袁丙臣原以为自己假扮的天衣无缝,没曾想早被高进看穿了底细,心中这份恼怒可想而知了。就看他微微颔首沉思了片刻,忽又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看来我是太心急了。”看样子袁丙臣对自己的演技不是很满意,他瞅了瞅手上的兵刃,又看了看高进,双目登时迸射出两道寒光,两个人虽然隔着七八尺远,但高进已然感受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杀气。
袁丙臣冷笑几声,言道:“当今武林就属你‘神捕’高进名声最盛,老朽隐在岳阳乡野,竟也听的耳朵起老茧,年纪轻轻就打败了不少武林名宿,看来你是真有能耐啊!小老儿也会点武把抄儿,今日得遇高人,岂能交臂失之啊,还请‘神捕’高进不吝赐教。”说罢,还向高进深施一躬。
袁丙臣说话极为客气谦逊,行为举止谦谦有礼,但这都是假象,在他这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着嫉贤妒能、杀之而后快的险恶用心。高进这几年经的事儿可不少,虽说年轻但却极为老练,岂能不知他的真实想法,何况刚才袁丙臣在背后突施黑手,就已经引起高进的注意。
就看袁丙臣双手握着雌雄竹节钢鞭,当胸比做“十”字,脚下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毕竟是在楼顶上,空间有限,且又不平,小心一点是对的。
袁丙臣的兵刃雌雄竹节钢鞭可是硬鞭,雄鞭略粗略长,一般是右手使用,雌鞭略细略短,一般是左手使用。雄鞭主攻,雌鞭主守,但雌鞭暗含多种杀招,往往比雄鞭还要凶险。
高进冷眼瞧着他,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脑海里不停闪过华山剑客乌大庄惨死的情景,心道:这袁丙臣真是一条毒蛇,意狠心毒!乌大侠,在天之灵别散,我高进现在就为你报仇雪恨!
再看袁丙臣猛然间使出“风卷残云”,雄鞭在空中抡起多高,奔着高进耳刮子击来,高进缩梗藏头,身子如狸猫一样往左窜出七八尺远,哪知袁丙臣雌鞭如闪电般奔着高进的腰眼儿点来。
袁丙臣的、雌雄鞭头上都很尖锐,尤其是雌鞭,头部跟个大攮子似的,锋利无比,这要是被他点上,还不扎个透心儿凉。高进急忙往前一个跨步,巧妙躲闪,同时右手软剑猛然冲着袁丙臣咽喉横扫,这一招奇快无比。袁丙臣想要举鞭横档却为时已晚,只好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往后猛搓,但还是速度稍稍慢了点,就看软剑扫过,袁丙臣就觉得自己的下巴凉飕飕的,用手一摸,哎呀——胡子没了!
袁丙臣又羞又恼,咬着后槽牙直哼哼,怒道:“好你个高进,这一招够歹毒的,吃我一鞭!”说罢,舞动双鞭跟疯狗似的奔着高进而来,边看高进此时精疲力尽,但毫不气馁,挺软剑继续大战袁丙臣。
楼下,白面特使一遍指挥血手盟的打手围杀王凤池、白云飞等人,一面偷眼往楼上瞧看,他就盼着有人能立马斩下高进的人头,不管是谁斩下的,他都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功劳始终是自己最大。
两个人在楼顶上一口气打斗了十来个回合,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再看楼顶上飞出一个身影儿,张牙舞爪、手抛脚蹬,奔着贼兵就砸了下来。仔细一看是个老者,一定是袁丙臣!白面特使反应极快,冲着手下急声喊道:“接住!”
这些贼兵打的热火朝天、晕头转向,耳畔全是喊杀声、惨叫声,很难听得清特使的命令,有的眼尖儿的看到屋顶上掉下一人,再加上特使的命令,哦,明白了——“叉住!”二十几个贼兵举起长矛,对准那人影便奋力刺出,这下袁丙臣还好的了吗?整个跟个刺猬似的,全身被捅了二十多个窟窿,矛头从后背刺进,从正面露出,整个给串蛤蟆了。
即便如此,袁丙臣还没有断情,疼的他脸庞扭曲,摇着大脑壳子,惨叫着:“我还不想死……疼死我啦。”
白面特使看罢,气的连连跺脚,等他挤过人群查看时,袁丙臣已然双腿一蹬,向地府阎罗王报道去了。
此刻,就看空中一个黑影闪过,原来是高进趁着贼兵愣神儿的功夫跳下楼来。再看王凤池、白云飞、钟离芳等人,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浑身上下全是血。
白面特使缓缓站起,转身对着高进,沙哑地言道:“高进,血债还需血来偿!”
高进抱着肩膀,冷笑道:“一点也不错,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好!”白面特使冷哼了一声,言道:“今日我就要为陈展讨个说法!”
“陈展?”高进听到这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便问道:“可是毒龙岗的陈展么?”
“不错!”白面特使咬着牙怒道:“亏你还记得,他以献大还丹为由,帮你们官府活捉了‘金刀铁盾’郭少秋,按理说他立下了大功劳,想不到却被你们下黑手,给活活打死了,你摸着良心回答我,可有此事乎?”
说实话,高进自打下山以来,的确干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所杀之人全都该死,唯独这个陈展,的确不该死!但真正杀死陈展的不是高进,而是“铁丐义侠”王凤池,你说高进能跟这白面特使说这些吗?事到如今,也只好一人承担下来了。
王凤池在身后听到“陈展”二字,心里也是一沉,他昂然走出人群,冲着白面特使抱拳道:“阁下是哪位?您跟陈展又是什么关系?”
白面特使被王凤池这么一问,反倒是一时语塞,沉吟了良久,突又冷笑道:“这个你不必管,我只向高进确认一件事,陈展是不是死在他手上的,是不是不该死,就这么简单。”
“哈哈,那您一定是找错了人,似陈展这等末流角色,我兄弟高进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捕’,岂会把他看在眼里?杀他还嫌脏了手。”王凤池一脸鄙夷地言道:“实话不瞒,陈展是我王凤池杀的,那小子为了保命,卖主求荣,实属小人一个,死有余辜,今天他能出卖郭少秋,明天就能出卖其他什么人。”
白面特使听罢,气的双肩颤抖,用剑指着王凤池怒道:“好哇!算你小子有种!既然是你干的,就得拿你的命来偿还!”
“讨债啊?行!今天我王凤池把命就扔在这儿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说罢,王凤池也不敢含糊,双手握住剑柄,亮出了门户。
高进一看就知道不妙,正常情况下,都是右手持剑,左手掐住剑诀,剑掌并用,此时他双手握剑,很明显是他体力不支了,而对手——白面特使却以逸待劳,元气一点也没有损耗,师兄岂能是他的对手?
第七十五节:原来是你
高进往前走了两步,对师兄王凤池道:“师兄,今日你累了,把他让给小弟吧。”
王凤池笑道:“师弟,你什么意思,觉得师兄这两下子不够格呀?怕我栽跟头?”王凤池就是这股子臭脾气,高进被他问的语塞,只好退在身后为他观战。
再看王凤池抖擞精神,双手捧剑,猛然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本着白面特使前心便刺来。白面特使冷笑一声,并不急于躲闪,待到剑尖儿似挨着又没挨着之时,身子撤步一滑,便轻巧巧避开了这一招。王凤池见剑招走空,刚要收招,就看白面特使长剑自下而上奔着王凤池的腰眼儿刺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这一招又非常隐蔽,饶是王凤池经验丰富,见人家招式奇特,急忙提气飞起两丈多高,身子使劲后翻,两脚一落地,蹬蹬蹬往后退出去五六步,这才站稳了身形。就这一招,王凤池也是拿出了吃奶的气力,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白面特使怎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就看他肩膀一晃,整个人跟一道闪电似的,竟后发先至,窜到了王凤池近前,手腕子一抖,长剑直点王凤池的哽嗓咽喉。王凤池举剑相挡,哪知人家这是虚招,剑苗子顺势往下直劈王凤池的肚腹。王凤池赶忙一个后撤步,身子已经开始踉踉跄跄,这是要给劈上,王凤池五脏六腑的“零碎儿”就得全跑出来。
高进在后面瞧着,真是胆战心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真是牵肠挂肚,王凤池乃是高进的师兄,且自高进出世以来,真为高进帮了不少忙啊,这一次也是为了帮高进而来,你说高进能不担心么?
再看这二人,武功高下立判,一个招招占先,一个漏洞百出,这要是再打几个回合,王凤池非得吃大亏不可。想到此,高进也不管王凤池愿不愿意了,纵身一跃便落在了二人之间,手腕子一抖承影剑正好架开了白面特使的宝剑。
白面特使往后一撤步,定睛瞧看,冷笑道:“好,高进你终于看出手了,陈展之死纵容不是你亲手所为,也跟你有莫大的干系,说白了你就是帮凶,还不给我拿命来!”说罢,他晃动宝剑接连刺出十五剑,一招快似一招,一招险过一招,这就是全真教的“进命快剑”!
高进心中一颤:方才,白面特使若使出这一招,我师兄王凤池恐怕早就没命了,哦,原来他是想引诱我出手,因此,每次只让王凤池身处险境,而不要他的命。
这也符合实际情况,高进的命比王凤池的要值钱的多,血手盟的盟主最想要的就是高进的人头,普通人杀了他,赏黄金万两,头目级的人物杀了他,就会破格提拔做特使,若是特使杀了他,就能提拔做副盟主,你说谁能不心动?谁还想把大把气力和精力耗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只要杀了高进,高进身后的这六个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血手盟。
高进虽说体能消耗巨大,方才又力战袁丙臣,损失了不少元气,但仍能咬牙坚持,就看他右手软剑使出昆仑派绝命剑招,左手又使出了五行大雁功,掌剑并用,风雨不透。白面特使总是武林名宿,面对昆仑派的绝命剑法本来就够头疼的了,想不到高进左手的掌法十分怪异,杀招频出,真是防不胜防。
这套五行大雁功乃是清风观穆道爷所创,只传给高进一人,在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高进暗中苦练,却极少用以对敌,今天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使出了应急。
就看这二人插招换式,你来我往,毫不退让,变招之快令人眼花缭乱,脚下步法也都是道家正宗,却又各具特色,高进脚踏五行金木水火土,白面特使脚踩七星,身法灵活,动转极快。两个人真是杀的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白面特使一面打着,一面暗自佩服,心道:罢了!难怪高进年纪轻轻就能名噪江湖,我原先以为他掌毙司空无敌、掌震郭少秋、掌打圆能大和尚,侥幸的成分更大一些,肯定是这些江湖名宿、世外高人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给他钻了空子,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如此啊,高进这小子是真有能耐,我若稍不留神就得当众栽跟头。因此,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与高进拼斗,丝毫不敢大意。
高进手上一边打着,心里也一边想着:这人到底是谁?看他的剑法、掌法和步法应该是道家本门户的人,而且他武功深不可测,身法、剑法均有大家的风范,不是派主,那也至少是护法这个级别的。道家虽说分了跟多派系,但不管是崆峒派、全真派、龙门派、南海剑派还是昆仑派,说到底都是道家一个门户的。
两个人一转眼就打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但高进越来越盯不住劲儿了,为什么?高进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就没闲着,闯关掌打金刚猛虎、大战精钢铁人,又与贼兵厮杀了好一阵子,方才又大战袁丙臣,纵然是铁打的,此刻也得累散架了啊。因此,高进的动作就没有那么迅捷麻利了,脚下的步法也有些跟不上趟了。
白面特使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心中暗喜:好嘞!该着我走时气,高进啊高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想罢,就看提顿丹田之气,辅之道家八九玄功,气贯于长剑,再看这把七尺多长的大宝剑,剑身白灿灿,剑苗子轻微颤抖,放出寒光万道,白面特使身前身后竟骤然生出股股劲风,直吹得众人双眼生庝,想闭眼又不敢闭,白面特使此时双手握住长剑,口中一字一顿道:“高进!尝尝老夫的剑法绝学——横扫竖劈十三剑!你纵容死了,也是死得不憋屈!”
白面特使的“横扫竖劈十三剑”比方才的“进命快剑”少了两剑,但招法更狠辣、威力更惊人、劈杀的部位更出其不意,只要高进脚下稍微慢上半步,就会被起长剑劈成碎片。
白面特使对这一杀招十分有把握,也相当的自信。因为,自他练成这一招以来,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从无败绩,无论对手是什么门派的派主或者世外高人,没有谁能破得了这一招。
高进这次算是遇到了劲敌!当白面特使亮出“横扫竖劈十三剑”时,华山三老、钟离芳、白云飞、王凤池等人都是使剑的大行家,众人看罢无不惊骇万分。
王凤池脸色煞白,他瞪大了双眼,眼中全是恐怖之情,绝望地言道:“完了,完了……”他当然知道谁马上就要“完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死亡。他的双腿顿时失去了力量,竟瘫倒在地,简直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最担心高进的,必然是白云飞,尽管高进到现在还把当做好“兄弟”,但她却早就把高进视为了一切,高进为了大家的安危,独占血手盟白面特使,她本就揪着心,为高进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高进身子摇晃不稳,动作有些变形了,她芳心大乱,焦急万分,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手中握着长剑,这就要上来拼命,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替高进挡上几剑也心甘情愿!
华山三老也是不由得双眉紧皱,唉声叹气,乌大道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眼睁睁地看着高进就这么被人杀死。那么,有人会说了,为什么华山三老不出手相救呀?其实,不是他们不出手,而是他们看了白面特使与高进的交手后,自知纵使三人练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白云飞长剑一挥,刚想冲过去,就被她师叔钟离芳一把抓住了手腕子,沉声道:“你要干什么?!”这语气中既有疼爱之情,又有嗔怒之意。
白云飞双眼流泪,咬着银牙道:“高进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会独活!”
钟离芳看到心爱的徒侄如此难受,心中也是一酸,一连叹息了三声,劝慰道:“飞儿,你莫非对高少侠失去了信心么?”
钟离芳这一问,白云飞真是吃惊不小,她瞪大了眼睛,急问道:“师叔,您是说……”
钟离芳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一挡,示意白云飞莫要再说下去,只轻轻地言道:“你只管看便是了。”
高进与白面特使的决斗,一刻也没有停息。
血手盟的贼兵则一个个心潮澎湃,趾高气扬,眼看着高进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在下风,手中的软剑也似一条没了筋骨的草蛇,耷拉下来,毫无斗志可言。
贼兵甲得意地笑道:“呸!什么‘神捕’?你看他那把剑,我宁可相信猪会飞,也绝不会相信这软瘫瘫的剑能杀人。”
贼兵乙抱着鬼头刀,笑道:“就是!我这边鬼头钢刀也比他那把烂剑强出很多,我呸,我干嘛拿我的刀跟他比?”
胜券在握,血手盟的人说什么都有,万两黄金、绝色美人、升官发财,人多了,想什么的都有。
白面特使挥舞着长剑,周身竟然夹着一股旋风,明明是一把剑,却化作百把剑、千把剑、无数把剑,整个人都被剑刃包围着,猛然间冲着高进扑来。
此刻的高进就如被飓风摧残的柳枝,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根本就站立不稳,他的双眼根本无法睁开,甚至连呼吸都被抑制住了,因为这股劲风的背后是更为恐怖的道家正宗玄功的真力,这股真力摄人心魄,你所做的只有绝望,只有等死。
高进晃动着身子,想要后退,却又被一股疾风猛然间撞击着后背,就好像被人用高深的掌法拍在后背上一样,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向白面特使扑了过去,他简直是往刀剑上撞!
白面特使的面露得意之色,这一剑他势在必得,这一剑他必能将高进撕成粉碎!
就在长剑横扫高进的脖颈之时,高进好似脚下一绊,身子斜着倒了下去,这一剑的危险自然化解了。
这依然是个好机会,白面特使岂肯任机会溜走,他紧接着手腕子一转,剑苗子奔着高进的前心扎来。
高进此刻好像被劲风顶住了后背,脚步踉跄了几下,身子竟如一片树叶似的,随风飘转到白面特使的后面,他似乎没有刻意躲避那一剑,却偏偏又偶然的避开了那一剑。
白面特使见第二剑还是没有得手,心中有些恼怒,但他仍然信心百倍,身子凌空一翻,长剑竖劈高进的头颅,这一剑来的太快,劈杀的部位太怪异,任谁也猜不到。
高进就像喝醉了似的,摇晃着脑袋、扭动着身子,好像一个趔趄,竟然一次避开了这一杀招,他简直是走狗屎运。
白面特使一剑走空,真是气急败坏,剑招陡然一转,横扫高进的腰眼儿,这一招,高进绝不可能躲得开!
再看高进猛然间身子一软,竟突然在面前消失!原来高进趁着他发力之际,接着这股风力,使出一招黄龙大转身,来到了他的身后,这一招实在太快,快的出奇,快的超出了常理,但他就是做到了。
白面特使一扫空就知道大事不妙,在那刹那之间,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是了不起的剑客,他能感受到背后那股冷森森的杀气!但他已无退路,就看他猛然往前跨出一丈多远,陡然转身,使出一招“横扫千军”。
他想不到,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白面特使往前窜出的时候,高进竟然也跟随着窜了过去,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步法,简直似一个人似的,这一招乃是名震江湖的“如影随形”!
白面特使的剑招凝固了,似乎一切都这一瞬间静止了。
原来高进探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硬生生捏住了他的剑身,而就在这一刹那,高进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然握着承影剑,剑光一闪,白面特使的面具竟然被劈为两半,剑气激荡,假面向左右横飞出一丈多远。
一张脸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上了年岁的脸,额头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眸子原本炯炯有神,此刻却被绝望占据了全部,高进不认识,却又有人认识。
华山三老和钟离芳几乎同时惊呼道:“风凌子——陈敬亭!”
第七十六节:英雄迟暮
眼前这位老者赫然竟是全真派五大长老之首——“风凌子”,俗家姓名乃是陈敬亭,也就是陈展的亲叔叔,这样看来,他为陈展报仇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了。
高进虽未见过风凌子,但他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高进临下山前,师傅诸葛青云盘点天下武林高手之时,就曾经重点介绍过风凌子其人,说他尽得全真教武学真传,武学修为极深,但其心胸狭隘,出手狠辣,死在他剑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并再三叮嘱高进,千万别得罪他。
风凌子脸色煞白,满眼全是惊愕和怀疑,自己的成名绝技就这样被破了。他的人变成了没有心志的行尸走肉,仿佛原本高耸入云的高塔在刹那间轰然倒塌了。
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始终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得缓缓闭上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子往后踉踉跄跄的腿了几步,全身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全松弛了下来,此刻,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这不可能,……或许是天意吧……”他反复嗫嚅着这两句话,良久良久。
高进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双目中非但没有嫉恨,反倒是充满了关切和怜悯。此刻,他仿佛与风凌子感同身受,自己的成名绝技被人破解,不可一世的雄心被人击的粉碎,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很多人痴于武道,早把生命托付于武道,当他一旦失败了,或许他就失去了活下去了勇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著名画家的得意之作被更权威的画家批评的一无是处一样。
高进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此刻,风凌子似乎恢复了心志,他郑重其事地向高进抱拳道:“高少侠,佩服佩服!能与‘神捕’交手,贫道此生无憾了。”
高进赶忙抱拳回礼道:“承蒙前辈手下留情,高进实属侥幸罢了。”
“不!高少侠,我风凌子狂傲了一辈子,直到今日,打心眼里才真正佩服一个人,就是你高进!你年纪轻轻不仅武艺绝伦,而且武德高尚,实在是难能可贵,哎……”风凌子说到此,竟一时语塞,似乎有话,却又不能轻易说出。
高进望着他,心里却有股莫名其妙的担心。
风凌子转眼瞧了瞧自己的属下,这千把号血手盟的杀手、打手正茫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瞅着风凌子,连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
风凌子长叹了一声,言道:“诸位兄弟!官军已然攻破了前山,用不了多久便会打到这里来,尔等追随我多年,我怎忍心看着你们送死?还不放下刀剑,投降了吧。”他又转眼看着高进,眼神之中竟有了哀求之意,缓缓言道:“高少侠,眼下兵荒马乱,苛捐杂税猛如虎,天灾人祸,哎,老百姓生活苦啊!这些人加入血手盟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您宅心仁厚,还望您能赦免了他们。”
“只要他们肯投降认罪,就是我大宋的子民,当今天子乃仁爱之君,又岂会加害他们呢?倘若他们能临阵倒戈,帮着官军围剿血手盟,他们便可以功抵过,朝廷不但不治罪,还会嘉奖他们。”高进慨然言道。
“好!”风凌子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冲着血手盟的部下言道:“你们都听到了么?我命令你们跟着高进干,帮着朝廷剿灭血手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这些人对白面特使风凌子非常忠诚,特使下了命令,哪个不听从?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兵刃,呐喊着:“归顺朝廷了……”
风凌子看罢微微一笑,就看猛然间就将长剑架在脖子上,冲着高进笑道:“高进,你若食言,我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右手猛然一带,一道血剑从脖颈的喷出,一代著名剑客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高进吃了一惊,一个箭步窜到他近前,但为时已晚,风凌子对自己下手也够狠的,他这把剑也太过锋利了,整个脖子都被切断了,就剩下一层肉皮还连着,否则头颅和身子彻底就分开了,这哪还有救啊?
危机就此化解,白云飞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一把搂住高进,此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有一颗心砰砰的跳动。高进一开始并没有觉察出异样,他以为“白兄弟”是一时的激动,于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但两人相拥,胸膛对着胸膛,高进就觉得白云飞的胸肌似乎有点大,而且又十分柔软,高进稍加思索,登时脸就红了。
白云飞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格了,赶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羞的通红。不过,她的确有这样做的资格,高进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肯义无反顾地替高进去死,这份情谊绝对是真实的。
钟离芳、王凤池和华山三老也都走了上来,钟离芳笑道:“高进,此刻绝不是说话的时候,就算官军能一举端掉血手盟总坛,但血手盟的人员构成极为复杂,各地又分布着暗线,若没有盟单兰谱,就很难将这股反贼肃清。”
高进听罢,连忙点头道:“钟离师叔说的极是,眼下夺取盟单兰谱才是至关重要的!可盟单兰谱藏在何处?我们一无所知啊。”
“我知道!”突听人群之中有人搭话。
高进等人真是喜出望外,寻声望去,就看人群之中走出一人,这人黑灿灿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面相中带着一股正气,中等的身材,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青衣,腰里扎着一条巴掌宽的腰带,腰上别着两把生铁短戟。
这人朝着高进抱拳道:“高大人!既然我等已经倒戈投降,就该为朝廷做点事,实话不瞒,在下知道收藏盟单兰谱的所在。”
高进非常激动,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道:“好!倘若能得到盟单兰谱,你就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大汉一笑道:“在下左太颅,江湖人送绰号‘双戟赛典韦’,是白面特使手下的千总。”千总是血手盟设立的一种官职,每个特使手下有三到无名千总,千总掌管着一千人,说起来也算是血手盟的中层干部了。
“好!全靠左大侠了!盟单兰谱到底藏在何处?”高进语重心长地言道。
左太颅手指着西面的崇山峻岭,言道:“高大人,您看,西面有三道山岭,分别是盘龙岭、怪蟒岭、飞狐岭,越过这三道山岭,有一个青岩山,山脚下有个龙王洞,盟单兰谱就藏在洞中。”
高进等人听罢,这就要往龙王洞赶去,左太颅一把拉住高进道:“高大人,龙王洞的洞口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打开,咱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又转头下令道:“来人,赶紧去厨房找些吃食,高大人等人饿了一天一夜了,都别愣着啦。”
经左太颅这么一说,高进等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王凤池的肚子咕噜咕噜连续响了四五声,其他人也都一个样儿。
有些喽啰兵很有眼色,很快便从厨房里找来了不少吃食,什么烧鸡、烤鸭、酱肘子、红烧兔子、烤全羊,也有一些素菜,有一笼屉刚出锅的雪花大馒头,闻起来倍儿香!还有几个人抱来了酒坛子、水坛子。
左太颅当着高进等人的面,拿起一只烤鸡猛啃了一口,大口咀嚼,言道:“高大人,您放心,这些吃食绝对安全!”
高进等人看人家如此志诚,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七个人早就饿过劲儿了,面对着美食,一个个也顾不上洗手消毒了,纷纷拿起美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那么多吃食,犹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吃了个精光。
众人吃饱喝足,左太颅做向导,带着高进等人直扑龙王洞,路上没有什么状况,这些人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很快便攀上了飞狐岭。高进耳力惊人,攀登山岭之时,就听到有打斗之声。高进站在山岭最高处,往下一看,嗬!山岭下面是一个山谷,山谷一侧,沿着山墙有一个巨大的龙头雕塑,龙头前面是一方平地,有十多个人正在平地上厮杀酣战。
这些人分作两伙儿,最显眼的是六个老者合力大战一个人,这个人中等的身材,衣着华贵,脸上带着假面,高进不认识此人,但可以断定,此人一定是血手盟主要人物之一。再看这六位老者,为首的一位正是自己的老哥哥——司空耀!其余五人便是他的师兄弟,分别是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弟“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
仔细一看,这老哥儿六个可是够惨的,司空耀、卢浩杰、郭劲松三人累的大汗淋漓,前心后背都湿了一大片,即便如此,这三人个个出手如电,不停地向假面人发动猛攻。
“劈空掌”安平顺此刻真不好受,左肩膀已经耷拉下来,很明显是受了伤,即便如此,他依然右手化掌,凭着脚下的步法,给司空耀打策应,伺机偷袭假面人,不过劈空掌的威力已然大不如前。
裴文秀前胸也有一道笔直的血槽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前心,他的成名绝技正是“金刚指”,而从伤口上看,赫然是被金刚指所伤,真是邪门儿。饶是如此,他依然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挺着参战。
“地煞拳”程大运也不走运,右小腿肚子上血红一片,行动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一瘸一拐的,跟着师兄们继续与假面人决斗,他的“地煞拳”很多招式都需双腿的配合,这下也就没法再施展绝技了。
这假面人一人独占崆峒六老,竟然气不长喘、面不改色,谈笑自若,一招一式,稳稳当当,他的步法并不是特别快,但这六老就是无法近身,他的出手似乎也不那么快,但他每一招都能化解这六老来自六个方向的杀招。高进看罢,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真是绝世高手!别看是六个打一个,反倒是这假面人以守为攻,已退为进,将这六人围住似的,真是险象环生!若不是崆峒六老之间相互掩护策应,恐怕司空耀等人都得受重伤。
再看另一波儿人,正是“浙东第一虎”梅谷生和他的亲胞弟,“岁寒三友”的老三梅谷开,两个人合力大战绿牡丹,梅谷生的金刚虎爪呼呼挂风,梅谷开手舞长剑也是上下翻飞,看似这二老在气势上占了优势,但仔细瞧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就看绿牡丹手握双刀,凭借着极为灵巧的步法,游走在这二人之间,二梅的招式虽说够狠,力道够大,却并没有对她构成真正的威胁,倒是她的双刀不乏有奇招使出,惊的二梅不得已后撤,好在两位梅老剑客都还没有受伤。高进不仅暗自佩服起绿牡丹来,论轻功和刀功,她绝对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白云飞也在仔细瞧看,手指着假面人,惊呼道:“诸位快看,那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盟主,反贼的头子!”
高进听罢也是吃了一惊,急问道:“白兄弟,那人果真是血手盟的盟主?”
“不错!”白云飞答道,“从他的身材、脸上的假面和所穿的衣服来看,应该就是盟主!”
“你没有见过盟主的真容么?”高进问道。
“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白云飞非常坚定的说道,“此刻若不将他缉拿归案,往后就休想再捉住他了。”
高进见下面几位老剑客险象环生,心中不住地起急,他跟众位英雄一商量,这些人从飞狐岭上飞奔而下,说实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为什么叫飞狐岭呀?就是这山岭十分的陡峭,纵容是有轻功在身的剑客侠客,要下山也得格外的留神,否则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第七十七节:大战女贼
高进等人下了飞狐岭,直奔战场这边跑来。
司空耀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知道有人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敌人那可就遭了,六个人打一个都吃了亏,若是血手盟的援兵来了,估计自己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到这里了,于是司空耀虚晃一招,跳出圈儿外,转眼瞧看。
一看到是高进等人,司空耀立马就有主心骨了,他深知要对付血手盟的盟主,非高进不可!
高进一个箭步就来到老哥哥司空耀面前,一看司空耀通身是汗,气喘吁吁,再看看另外几位也都是负伤在身,真是把高进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进心道:人家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帮着我高进夺取血手盟的盟单兰谱和失窃的百万两黄金嘛!
司空耀把气儿喘匀了,这才对高进言道:“兄弟,你总算是赶到了,瞧见没?那个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盟主,武功着实厉害啊!我们老哥儿六个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高进赶忙劝慰道:“老哥哥,您别着急,好好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对他言讲。”说罢,冲着场上喊道:“几位老剑客,暂且停手。”
别看高进年纪轻轻,但“神捕”的身法在这摆着那,当今天子亲笔御封的“神捕”,他说一句话,有几个人胆敢不听的。就看安平顺等人收住招式,纵身跳出圈儿外,跟高进寒暄了几句。
高进冲着那假面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朋友,在下高进,朝廷的捕快,敢问您就是血手盟的盟主么?”
那假面人借此机会调匀了气息,定睛瞧看,眼前这小伙子长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若朗星,鼻梁高挑,嘴唇微厚,肤色稍黑,器宇轩昂,往自己面前一站,颇有一股英雄气概!
假面人看罢,忽然冷笑了几声,言道:“你就是‘神捕’高进?”
高进不卑不亢,答道:“然也!”
假面人点了点头,言道:“很好,你到底还是来了。高进,别看你带着官兵打到我血手盟的总坛来,我却一点也不恨你,非但不恨你,我还非常赏识你!为什么?因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武林后辈中的佼佼者。”
高进听假面人如此说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搭话了,只好静静的听着。
假面人笑了笑,虽然隔着面具,笑声有些怪异,但这笑声中绝没有丝毫的恶意,他又言道:“高进,我听说你是昆仑派派主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昆仑派也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一,说到底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可你受彭万里、司空耀这帮江湖败类的蛊惑,甘愿做朝廷的鹰犬,专门跟咱们江湖人作对,你晋升的台阶全是用咱们的江湖人血骨铺就的,你于心何忍?。”
高进听罢心为之一震,他沉吟了片刻,言道:“盟主,你这话我不敢苟同。当今天子乃是百年不遇的明君,他整肃吏制、厉兵秣马,为的就是要收复我大宋河山,至于您刚才所说的我高进专跟江湖人作对,我是绝不会苟同的,你若是安善良民,专心练武,光大门户,我高进何曾与你为难呀?这两年我的确打死、打伤了不少绿林人,但这些人都是危害百姓的贼,叛国做奸的逆贼,按照朝廷的律法,这些人都该打、都该杀!”
假面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高进,你还年轻,看事物不够通透。你说这些人该杀,我却觉得这些人都是真豪杰、真英雄,不但不该杀,还应该重重的褒奖才对,谁也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都是爹妈生、爹妈养的,你说杀就杀啊?那朝廷的律法就是对的么?高进!我劝你还是醒醒罢!大宋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赵昚那小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若要让他再做几年皇帝,恐怕我大宋国当真是要彻底亡国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大宋的子民?”
高进听罢勃然大怒,叱喝道:“放肆!天子的名讳也是你这江湖草莽直呼的吗!”
假面人哈哈一笑,言道:“高进,不要跟我打官腔儿,就是赵昚这小子在我跟前,他也不敢造次,何况你这个小小的‘神捕’呀。”
高进听他语气真是狂妄至极,心中的怒火早就被点燃了,他用手指着假面人,冷笑了数声,斥责道:“你为达一己私利,勾结金人,卖主求荣,也配在我面前说什么江山治理、百姓疾苦,我呸!难怪你们血手盟的几个贼头子都戴着假面具,原来你们根本就没有脸!”
假面人被高进这么破口大骂,也是气炸连肝肺,他冷冷地瞅着高进,怒道:“我血手盟现在是跟金人联手了,好像是做了卖国丑事,但你焉知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跟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点醒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高进仰天大笑,指着假面人道:“迷途知返‘’?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地认罪伏法,让我拿根绳儿把你捆了,押解回京师临安府,依律治罪,说不准皇上看你认罪态度好,兴许还饶你一条狗命!倘若负隅顽抗,死不悔改,你可真是大难临头啦!”
假面人怒睁二目,扫了在场的诸位一眼,冷笑一声言道:“让我认罪伏法?就凭你们几个人,也配?!高进,你不是觉得自己功夫不含糊吗?来来来,今天本盟主与你走上几招。”
高进听罢正遂了他的愿,于是他把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抬手抬脚没有半点崩挂,假面人这次也是破例,将外面罩着的英雄大氅脱去,里面是小衣襟短打扮,腰里缠着巴掌宽的金丝白玉腰带,腰带一些还悬着一块儿盘龙玉佩,两个手腕子上扣着一尺来长的护腕,闪着金光,脚下蹬着团龙纹饰的薄底儿快靴。
绿牡丹言道:“盟主,杀鸡焉用牛刀?把高进就交给我了。”说罢,也不等假面人表态,身影一晃便跳到了场地当中,拔双刀亮出了门户,冲着高进一顿媚笑,言道:“高进!江湖上的朋友都快把你捧上天了,什么掌毙司空无敌、掌震圆能大和尚,不过那些人都是泛泛之辈,就即便打死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想跟我们盟主动手吗?行,你得先问问我手上的双刀答不答应!”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一看是绿牡丹要炸刺,刚想上来接茬儿打,高进深知绿牡丹武功着实厉害,赶忙一摆手,笑道:“两位老剑客且慢,这绿牡丹是朝廷的钦犯,理应由我将她缉拿归案。”
高进说罢,一个箭步便跳到绿牡丹近前,再看这绿牡丹满脸的媚笑,丝毫瞧不出发怒的意思来。绿牡丹娇笑道:“唉吆,神捕大人,您这是要空手夺白刃么?”
高进冷笑道:“对付你,两只手就已经足够了。”
绿牡丹又娇笑道:“我这两把刀可锋利的很,就怕伤了您的嫩手,那样我会心疼的。”她的话语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心对方,温暖可爱的语言还未说完,冰冷无情的刀锋已经奔着高进的小肚子扫来,这一招果然是奇快无比。
高进知道绿牡丹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不敢懈怠,见她娥眉一挑,就知道她已经下手了,急忙一个撤步闪身,刀锋紧挨着衣服划过,幸好没有把衣服划破。
绿牡丹一刀走空,身子借势一拧,另一把刀冲着高进斜肩铲背劈来,这一刀的速度竟然比第一刀还要快出几分,高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思考时间,刀还没有到,那股摄人魂魄的杀气已经到了。高进赶忙缩颈藏头,身子就势一转,这一刀又走空了。
两个人其实距离很近,绿牡丹左手刀一落下,右手刀使出一招撩阴刀,这一刀自下而上,极为隐蔽,第三刀远比第二刀更危险!高进拔地而起,猛地落在她身后。
绿牡丹连续三刀走空,心中也是吃了一惊,面上依然是不露声色,娇笑道:“好小子!能避开姑奶奶的三刀也实属不易,不过你就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绿牡丹仍然很关心高进。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你是女人,我让你三招理所当然,不过你若还不肯罢手,我可要还手了。”
“还手?”绿牡丹故作吃惊的样子,娇笑道:“你要想对我动手,姑奶奶我真是巴不得那,你瞧我浑身上下哪个部位最喜欢?我让你随便摸,想摸多久就摸多久。”说完还冲着高进连抛了三个媚眼儿,绿牡丹本就是天姿国色,大宋国内一等一的美人,就是称“武林第一美女”也毫不为过,尤其是她魔鬼般的身材,前凸后翘,身姿婀娜,那真是回眸一顾百媚生!
高进听罢,脸上登时就臊红了,怒道:“你这女妖精!拿命来!”说罢,双手猛然变作双拳,脚踏五行,身走八卦,奔着绿牡丹扑来。这就是高进的成名绝艺——昆仑五行拳,高进凭着这套新颖的拳法,斗败了不少武林高手,面对绿牡丹这样的顶尖高手,高进有意再验证一下这套拳法。
绿牡丹晃动双刀大战高进,她本以为自己有双刀在手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要杀高进应该不费多大劲儿,可这一伸手,才知道高进是多么可怕。尤其是高进这套拳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每一步都跟奇特无比,让人很不适应,每一拳都是奇快无比,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招接一招,一脚接一脚,上一招又积蓄着下一招的能量,看似毫无章法,实在却是精密无解!
绿牡丹赖以成名的就是双刀和绝顶轻功,此刻,她已经将双刀的绝招都使到了巅峰,她已经把轻功运用到了极致,就看她围着高进飞速旋转,双刀出手极快,高进很快就被她罩在刀光剑影之下,很多人为高进捏了一把汗,尤其是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真是惊骇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二人方才与绿牡丹交过手,知道绿牡丹的双刀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稍不留神就会做了她的刀下鬼。
白云飞紧咬着嘴唇,双眼紧盯着战场,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她是真心为高进担心,毕竟绿牡丹的厉害,白云飞也是非常了解的,她随时准备着,一旦高进有个什么闪失,自己立马就上去帮忙。她只顾了看高进和绿牡丹交手,自己紧张的满头是汗,竟也毫无察觉。
司空耀此刻已经歇过劲儿来了,他见白云飞的神情如此紧张,再想想以往的表现,不禁捋着山羊胡须笑了起来。毕竟司空耀是老江湖了,自打白云飞登上临安擂台比武,他一眼就看出白云飞是个女儿身。在古代,大姑娘不太适宜抛头露面的,因此很多女侠客都喜欢女扮男装,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司空耀心道:如此看来,白云飞定是看上了高进。他刚乐了一声忽又皱了皱眉,高进前些日子与李湘君刚刚定了亲,自个儿还是牵线搭桥的媒人,这可如何是好呢?但转念一想,男人嘛,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啊,只要这两个女人不干架就成。
见白云飞如此担心高进,司空耀便悄悄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问道道:“依你之见,高进和绿牡丹谁会赢?”
白云飞这才缓了缓神儿,迟疑地言道:“晚辈……晚辈以为,高大人似乎略处下风。”
司空耀听罢,手捻着须髯,笑道:“你还是毛嫩儿啊,别看绿牡丹张牙舞爪,围着我兄弟高进追打,但你仔细瞧看,高进脚下步法何其稳当,拳法何其精准,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照这样下去,不出二十招,高进必赢。”
白云飞很是吃惊,她把手掌一伸,言道:“据我所知,江湖上能胜得了绿牡丹的人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就五个人。”
“哦?”司空耀问道,“哪五个人?我看你要再加一个人喽。”
第七十八节:枯树逢春
司空耀与白云飞聊着,战场上却发生了逆转。
原来高进是有意要看看绿牡丹的能耐,因此,他毫不着急,沉着冷静地与之对战,而且还故意卖给她七八处破绽,结果绿牡丹每次刀锋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每次都是极有希望,又每次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这也就是白云飞方才为什么如此担心紧张的缘故,她可看不出高进有意为之的。
两个人打斗到六十来个回合后,绿牡丹此刻鼻洼鬓角都是汗,潜心后背也是湿了一大片,出手的速度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快了,双刀的招式也开始重复了。
高进心中暗喜,心道:看来绿牡丹就这么大能耐,再往下打斗,也没有什么新鲜招数了。想到此,高进脚下突然加快,步子大小虽然未差分毫,但迈步的速度却明显快了很多,继而双拳的速度也是猛然加快,一拳紧似一拳,一拳快似一拳,每一拳都直击绿牡丹的要害部位,每一拳的都蕴含着下一个招式,把绿牡丹逼得节节倒退,双刀原本是砍人的,现在竟变成了抵挡防御的“盾牌”,方才那股子张牙舞爪的劲头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狼狈不堪,眼看着就要被高进打倒了。
假面人在后面一看,心知绿牡丹处境十分凶险,就看他稳稳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但此刻绿牡丹突然又似换了个人似的,还是方才的双刀招式,但招式的顺序发生了变化,每一个刀招都运用的如此恰到好处,既能化解自身的危险,又能给高进造成巨大的压力。
高进心中大惊,原本以为在五招之内就能将她击倒,此刻她竟枯树逢春、绝地反击了,而且,刀招运用之精妙尤胜方才!
司空耀和众位英雄一看,也都是大惊失色,大家不知道绿牡丹哪来的力量?哪来的智慧?竟然将自己的刀招运用提高到了如此高绝的层面,在岌岌可危的处境中,竟然能绝地反击,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实在想不通。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也是惊的张大了嘴巴,心道:倘若绿牡丹方才是如此运用刀招,我们两个老家伙早就做了刀下鬼了,难不成她刀下留情了?不可能啊!咱们是仇敌啊,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放水呢?两位老剑客不死不得其解,不住地摇头,但眼睛始终盯着战场,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对招。
尽管绿牡丹刀招精奇,但高进仍然占据着优势,而且主动出击,只不过每次绿牡丹化解的招式实在是精彩绝伦。白云飞瞅了瞅司空耀,言道:“前辈,现在可不止二十招了,看来这绿牡丹一时半会儿还输不了。”
司空耀此刻双眼瞪的溜圆,手捻着山羊胡子,一脸惊奇和怀疑之色,心道:不可能啊,怎么会有如此变化?一定是古怪!但两个人比武,那可是真刀真拳脚,哪来得了半点虚假,这可真邪门儿啊!
高进一边打一边琢磨,现在两个人打斗与方才的刚好相反,高进主动进攻,绿牡丹以守为攻,高进如不发招,绿牡丹便在原地纹丝不动。两个人如此打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后,高进似乎就看出了点门道儿,原来这问题就出在假面人身上!
高进一边打着一边偷眼观瞧,就发现那假面人倒背着双手昂然站立,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双眼紧盯着高进的出手部位。奇怪的是他的腹部似乎在不停的颤抖,一会儿微微鼓起,一会儿又倏地缩了回去,真是好生奇怪。
高进在心中不断的揣测,想当年他跟随师父诸葛青云练武时,曾经听师父说起过内功练至极高的境界,就会拥有几种神奇功能,如内伤自愈、透视病邪、密声传音、闭气假死等,难不成他已掌握了密声传音?
高进想到此处,这才真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假面人真能密声传音,此人的内功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跟人家比武决斗,明摆着要吃大亏,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劲敌!高进心中多了层忧虑,眼前已经是骑虎难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高进正发愁之际,司空耀似乎也看出了门道,他也发现这里面有蹊跷,尤其是假面人的腹部在起起落落,似乎很有节奏,就看司空耀手捻胡须,双眉紧锁,眼珠子转了又转,过了良久,突然眼光一闪,计上心来!
他悄悄把梅谷生、梅谷开、华山三老、钟离芳、王凤池、白云飞等人叫过来,大家围拢在一起,司空耀压低了声音言道:“诸位,绿牡丹之所以能怪招频出,主要是血手盟的盟主用密声传音之法,暗中给她支招。”
众人听罢,几位老剑客无不大骇!梅谷生忍不住道:“我曾听人家说起过,只当是吹牛皮罢了,想不到竟真有人练成。”其他几位老剑客也是一脸煞白。
白云飞很是不解,急问道:“何为‘密声传音’?”
司空耀赶忙打手势,示意她小声点,言道:“我打个比方说,假如我会‘密声传音’的神功,我不用张嘴,也能把心里话说给你听,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只要发功,就能穿到你的耳朵里,旁人就算是在你我跟前,也听不到一个字儿。你明白了吗?”
白云飞听了感到十分的神奇,带着几分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但她更关心高进的安危,便又急问道:“那如何破解这等神功呢?”
司空耀微微一笑,言道:“这种神功根本无法破解。”
白云飞有些着急,叹息道:“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高进身处险境吗?”
“你先别着急啊。”司空耀低声笑道:“虽然神功不可破,但咱们可以掐断他传声之道,让绿牡丹空有一双耳朵,却听不到盟主的密音。”
“怎么做?您快说呀!”白云飞急切地问道。
司空耀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笑道:“咱们给他来个‘以声破声’!”
“好主意!”梅谷生赞道。
就看这些人朝着战场走近了几步,一个个拉出兵刃,两两对打起来,这小小的山谷顿时就热闹起来了,“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唉吆啊呀”的呼喊厮杀声,而且这老少英雄故意扯着嗓子喊叫,什么怪声都有,简直把人搅扰的心神不宁,真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再看绿牡丹就傻眼了,尽管盟主竭力为她传声支招,但无奈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根本无法轻松地听清楚盟主的密音,除非停下来仔细辨听,但这是战场啊,哪能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绿牡丹急的满头是汗。
高进心中偷着乐,见机会难得,赶忙加紧进攻,瞅准绿牡丹心绪烦乱之际,猛然打出一招“通天盖地掌”,直奔绿牡丹的面目砸来,绿牡丹慌忙举起双刀,刀刃向外抵挡,哪知道高进这是虚招,就看他双掌一晃,只做虚打,引人的双眼,脚下却猛然奔着绿牡丹的小肚子踢来。绿牡丹意识到上当了,但为时已晚,高进的腿法快如闪电,饶是绿牡丹屁股使劲往后坐,也还是被高进提了个正着。再看绿牡丹,惨叫一声,五官都痛苦的扭曲了,身子飞起八九尺高,跟个沙包似的横着飞出去三丈多远,好悬没撞在石壁上的龙头雕像上。倘若是撞上了,必死无疑!
假面人对这一幕也是措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绿牡丹如此不中用,这么快就被高进打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唰”的一声,便落在了绿牡丹近前。他轻轻将绿牡丹的头托起,急声唤了几次,绿牡丹依然没有醒来。看来高进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小,竟然把绿牡丹直接踢昏死过去了,绿牡丹可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假面人急忙握住绿牡丹的掌心,一面给绿牡丹运功疗伤,一面环伺着众位英雄。高进盯着假面人,很想与他决一高下,但心中却又没把握。
此刻,日头就要落山了,一抹余晖照射在对面山岭的两块光滑的石头上,石头又将这抹余晖反射到龙眼之上。
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就看假面人抓住绿牡丹,猛然间一个箭步落在龙头雕像近前,手腕子一抖,一把匕首一样大钥匙正插入石锁之中,众人只听“咔吧”一声,那龙头大门豁然打开。
众人正待惊骇,假面人竟双脚一点地,夹着绿牡丹如箭矢一般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便冲进了石洞之中,同时有两道黑影疾飞出来,原来假面人身子在空中打旋是为了躲避这两道黑影。
众人知道不好,这必然是暗器,各自施展轻功,急忙避开,就看这两道黑影直楞楞向前射出去六丈多远才“噹”的一声落在地面上,还没有等众人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听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原来那两道黑影是两个大铁球,铁球里面全是炸药,碰到东西就会爆炸!
有幸运的就有倒霉的。高进和老少英雄们都在会斗假面人和绿牡丹,因此离着洞口不远,那些倒戈投降朝廷的贼兵可就惨了,远远的站着观战,突然来了两个大黑球,众人也不知道这什么东西,因此,只是躲开别被铁球砸伤自己,谁还能想到会爆炸啊?这些个贼兵被铁片子蹦的浑身是伤,一个个在疼的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的惨叫。
高进等人也顾不上这些,急忙一个箭步就想往石洞里冲,哪知“咔吧”一声,石洞的门板猛然落下,把众位英雄当在了洞外。这下把高进急坏了,他气运丹田,又贯于两掌,猛然间向石门击去,哪知石门只微微震动了一下,丝毫没有要破开的意思。
高进又想发力,司空耀赶忙将他拦住,劝说道:“兄弟,莫要使蛮力。这石板足有两尺厚,看这石料也是坚硬无比,就算咱们这些若捆成把儿也推不开呀。”
司空耀说的很在理儿,高进方才这股子冲动劲顿时消减了七八分,但他心急如焚却是真切的,他连跺了几脚,对司空耀言道:“倘若那假面人把盟单兰谱烧毁了,那可前功尽弃了。”
司空耀冷静地思索了片刻,言道:“不会,盟单兰谱对咱们至关重要,对他也同样重要!一旦毁了它,就等于毁了整个血手盟,那不正好遂了咱们的愿吗?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他是绝不会毁掉盟单兰谱的。”
梅谷生也频频点头,对高进言道:“司空老弟分析的对极了,血手盟能有今日之规模,必然是他数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他又怎舍得轻易毁掉呢?这山洞既然有进口,必然就会有出口,咱们不妨分散开来找找。”
众人听罢,觉得有道理,于是司空耀居中调度,他看了看自己几个师兄弟,刚才有三位已经受了伤,便言道:“咱们崆峒派的人留下来堵住洞口,以防他从这里逃走。”几位老剑客点头称善。
司空耀又把“双戟赛典韦”左太颅喊到近前,言道:“你挑选两百名弓弩手,帮着我们把手洞口,记住要挑选神射手,明白吗?”弓弩手奔就有很多人,围困藏宝楼之时,主要靠的就是弓弩手。
司空耀又把剩下的人分为三队,高进、钟离芳、王凤池、白云飞作为第一队,带着三百喽啰兵,从山脉的正上方搜寻,华山三老作为第二队,带着三百喽啰兵从山脉的阳面搜寻,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作为第三队,带着五百喽啰兵从山脉阴面搜寻。
司空耀又给各队发了一枚信炮,一旦发现假面人和绿牡丹的踪影,就赶紧发信号。众人领命后,各自带着人按照既定的路线搜查。
这山洞的上方是蜿蜒数里山脉,属于五龙山的众多支脉之一,高约一百多丈,虽说不高,却树木繁盛,搜寻起来可不容易。山阴面野草多、灌木少,一眼就能看出去很远,因此要好搜寻些。山阳面刚好相反,灌木丛生,有些树木高有好几丈,华山三老只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搜。
第七十九节:四大高手
假面人与绿牡丹钻进龙首密洞之中,盟单兰普就藏在洞中,此刻,石洞的入口被巨大的石板封闭,老少英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关键时刻还是司空耀老成持重,他认为所有人都在洞口堵着可不是个好办法,万一这石洞有其他出口,岂不是糟糕了。司空耀仔细瞧看,好在这山洞所在的山不大,是个方圆七八里的小山包。于是他火速分兵四路,一路围堵洞口,另外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搜山。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带着五百喽啰兵很快把山阴面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假面人和绿牡丹的踪迹,两个人一商议,不能轻易撤离,他让喽啰兵并分散开来,隐藏在草窠之中,遣人禀报司空耀,等待新指示。华山三老这边就颇为费事,带着两百个喽啰兵,一头扎进古木狼林之中,沿着山阳面往摸索,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偶然能搜到几个坑穴,也无非就是野猪窝、兔子窝之类的。
单说高进这一路,高进此刻的心情比谁都着急,但事到如今,光着急有什么用啊,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搜索还不是为了帮我的忙,我若是显得着急,那其他人必然会受到影响,想到此,高进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集中精力在山顶上搜寻。王凤池拎着打狗棒一会儿敲打石头,一会儿敲打灌木丛,总之还是很上心的。白云飞和钟离芳带着喽啰兵不停地用长枪、刀剑扒拉着草窠。这些人一口气走出去有七里多地,一直搜到山尽头,也没有什么发现。
王凤池双手插着腰,低头思索,高进凑近了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王凤池抬眼看了看高进,低声言道:“方才假面人和绿牡丹闯进山洞之中,洞口的石板也封的严严实实,连个剑尖儿都插不进去,就算是山洞够大,他们进去至少有一个时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活活地憋死啊?”
王凤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高进,高进仔细想了想,言道:“不会,像血手盟盟主这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死在洞中,我看十有八九这山洞有气眼!只要我们找到了气眼……”
不等高进说完,王凤池笑道:“好主意!找气眼!”
王凤池是个老江湖,方才在搜山之时,偷眼观察了这些喽啰兵,这些刚倒戈投降的贼兵,跟朝天的正规军肯定不一样,绝大多数都是混饭吃的,懒散惯了,没有几个真正用心查找的,因此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将大家伙着急在一起,言道:“诸位,咱们这次从后往前搜……”
一听说又要搜,这些喽啰兵就不愿意了,一个个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有几个人嘟嘟囔囔,似乎在抱怨说腰酸背痛、脚丫子疼之类的牢骚话。
王凤池心里有数,他插着腰笑道:“诸位,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这次来个‘有奖搜寻’,凡是发现气孔者,每发现一个,奖励一百两银子,你要是发现十个,恭喜你!你小子发财了,朝廷奖你一千两!白云飞,你负责记账,大家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啦!”
这些个喽啰兵一听有重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儿也起来了,眼珠子也瞪的溜圆,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就好像突然认识到时间的重要性一样,简直是急不可耐,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这次都不用你刻意督促,喽啰兵都弯着腰,仔细的往回搜。
这次还真有发现,突然,有一个喽啰兵兴高采烈地冲着白云飞招手道:“白少侠,我发现一个气眼!在这儿那。”
白云飞两三个纵跃便落到了那人近前,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围拢过去瞧看,就看在一块石头一侧,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只不过这窟窿上下一般粗儿,而且是笔直的,白云飞拿了一根一丈多长的树枝往下捅,什么也没有捅着,真是深不见底。高进和王凤池也赶到了近前,白云飞冲着高进点点头,言道:“这极有可能就是气孔!”
王凤池蹲下来仔细验看,憋着嘴言道:“可惜太小了,根本下不去人啊。”
高进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不过王凤池鬼点子很多,他跟高进、白云飞等人商议道:“这样吧,凡是气眼,咱都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不怕他不乖乖地打开石门。”
“好主意!”高进赞同道,急忙另人搬来石块,将那个气眼堵得严严实实,为了怕漏气,还专门找来泥土,把四周又狠狠地塞紧。
高进对白云飞言道:“给这位兄弟记上,他发现第一个气眼,双倍奖励,事后给他二百两白银!”
此言一出,那喽啰兵乐的手舞足蹈,其他的人也都羡慕的不得了。于是大家搜索的热情就又高涨起来。还没有搜出几丈远,又有士兵发现气孔,都按照老办法登记功劳,再把气孔封死,如此这般,这两百多人足足发现了四十多个气孔。这些气孔有的隐藏在石头底下,有的隐藏在青石一侧,有的隐藏在灌木丛中,有的隐藏着草窠里,可见打造这些气孔时,血手盟也是极为用心的,不自信的搜索,你根本看不出来。高进这次也是下了狠心,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气孔,只要是往下去的、深不见底的,一律堵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气孔。光他这一路还不行,高进又差人分别给华山三老和梅谷生、梅古开等人送信儿,这两路人马也都狠狠地找气眼,找一个堵一个。
山洞内,阴冷异常,一个女人在石床上盘膝打坐,头顶上直冒热气,额头鬓角全是汗珠子,身后有一个假面人正给他运功疗伤。这个女人正是绿牡丹,而这个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大贼头子,血手盟的盟主!
此刻,绿牡丹缓缓睁开了双眼,假面人收功,缓和了一下后,丛怀里掏出一个小心的白玉瓷瓶,拔下软木塞子,一股奇香登时就弥漫在空气中,绿牡丹伤势不轻,但闻到这股香味,内伤似乎瞬间就有所好转。
假面人从白瓷瓶里倒出两粒紫色药丸,递给了绿牡丹,言道:“赶快吞服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你便无大碍了。”等绿牡丹把药丸一吞下肚儿,药劲就行开了,就听她肚子里咕噜噜直响,原本煞白的两腮竟然起了红晕儿,精神头儿也渐渐恢复如初了。
绿牡丹站起身来走了走,踢腿出拳完全没有影响,急忙向假面人叩头道:“多谢盟主相救,属下的是盟主的,只要盟主一声令下,我绿牡丹随时把命还给您!”
假面人笑道:“咱们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那?”说罢,他又倒背着双手,叹息道:“为了保住‘盟单兰普’,如今你我等人已被困死在这龙首洞穴之中了。”
这龙首洞穴乃是收藏盟单兰普的所在,里面布满了机关消息,绿牡丹作为血手盟的四大特使之一,当然来过这里。
绿牡丹起身言道:“盟主,这龙首洞穴可有第二个出口么?”
“没有!进出只有正门这一条路!”回答他的却不是盟主,而是一位戴着紫色假面的人,他站在洞穴的角落里,他何时来的,来了多久,绿牡丹竟丝毫没有察觉。或许是绿牡丹伤愈,内功与耳力有所下降,或许这位紫色假面人的武功本来就在她至上!
绿牡丹顿时花容失色,一脸惊骇之色,圆争着杏眼瞪着戴紫色假面的人,心道:此人是谁?他面带紫色假面,莫非也是血手盟的特使之一?再仔细瞧看,就看这人身披锦衣,腰里缠着羊脂玉做成玉带,手里握着一口宝刀。
戴紫色假面的人往往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气定神闲,每一步都蕴含着上乘的内力,每一步都令绿牡丹感受到一股不敢直视的威严。他停身站在中间,脸略微往上仰着,昂然而立,那种威严、那种骄傲,任何人都比不了。
绿牡丹见他如此傲慢,见了盟主竟然不行礼,便上前一步怒斥道:“呔!你好大的胆子,见了盟主,也不行礼?”
这时,就看戴紫色假面的人仍然纹丝不动,绿牡丹火往上撞,刚要发作,就听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盟主朝着紫色假面人跪倒在地。
“属下参见盟主!愿盟主万寿无疆!”
盟主参见盟主?这是哪门子的盟主?到底谁才是盟主?!
绿牡丹脑子里一万个问号和感叹号。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盟主之上还有盟主。别忘了,绿牡丹在血手盟里的地位是极高的,排在第三的位置,仅次于盟主和白面特使两个人,血手盟的所有秘密她都知道。此刻,她却像是从噩梦中刚刚惊醒,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血手盟不是她所了解的样子,也许自己也不是之前所认为的那样高贵。
绿牡丹还在愣神儿,假盟主轻声叱喝道:“还不快给盟主见礼!”原来,这位戴紫色假面的人才是真正的盟主!刚才的那位戴着花色假面的,是个冒牌货,是个傀儡!
绿牡丹听罢,赶忙双膝跪倒,犹豫地言道:“属下红面特使,参见盟主,愿盟主万寿无疆!”
真正的盟主一阵狂笑,言道:“你们二人起来吧。”他看了看绿牡丹,言道:“你自入盟以来,表现的非常好,本盟主非常满意,因此,才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整个血手盟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我的存在。”
假盟主冲着绿牡丹笑道:“绿牡丹姑娘,咱们共事了这么久,也该让你知道我的庐山真面目了。”说罢,这假盟主把花色假面轻轻摘下,面前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人长的五官端正,眼睛不大,但格外有神,黄焦焦的脸膛,三绺黑白间杂的须髯,拢发扎巾,头顶上别着一根白玉簪子。
此人向绿牡丹笑了笑,言道:“贫道乃是武当山开山祖师张三丰的大弟子,玄妙上人是也!”
绿牡丹一听说“张三丰”三个字,顿时大吃了一惊,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瞧看着玄妙上人,抱拳施礼言道:“张三丰乃是人尽皆知的武圣人,想不到你竟然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真是失敬啊失敬!”
盟主听罢哈哈一笑,道:“当今武林,武功练至化境者,屈指算来,不过四个半人,张三丰的确是其中之一!”
“哦?”绿牡丹又是一惊,急忙施礼问道:“盟主,您认为当今武林武功最高者是哪四个半人呢?”
“僧道疯丐隐是也。”盟主悠悠言道。
“僧道疯丐隐?”绿牡丹还是有些不解,双眉紧锁,嘴上重复了着。
玄妙上人笑了笑,言道:“‘道’就是我的师傅,武圣人张三丰是也,‘僧者’乃是当今少林派掌门的三师叔,本尘大师。”
“听闻本尘大师不是早已圆寂了么?”绿牡丹疑问道。
“那都是江湖的传闻而已,其实,本尘大师不但健在,而且身体极好,据我所查的情况看,放出本尘圆寂这等假消息的始作俑者正是少林派的和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一时间没有查清。”
“那‘疯’是不是慕容再来?”绿牡丹急切地问道。
玄妙上人点点头,笑道:“不错!慕容姑苏慕容本就是武林世家,他爹慕容复是个疯子,想不到他也是个疯子,不过这个疯子的武功着实了不起。
绿牡丹听罢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言道:“我也听说过,此人学遍琅琊寰洞所藏的武功秘籍,由于太过痴迷于武学,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神志不清,时而疯癫,时而冷静,但发疯时的武功远超冷静的时候,他应该是世上最可怕的疯子了!”
玄妙上人也赞成她的评价,便继续说道:“‘丐’指的就是丐帮帮主欧阳顺卿!他的武功也绝对够得上巅峰,能够与我师傅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的,当当今武林中恐怕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那么,那半个人就是指‘隐’了?”绿牡丹问道。
“不错!”玄妙上人肯定道:“‘隐’,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咱们的盟主!”
绿牡丹这次又吃惊不小,她又再次仔细瞧看着盟主,而盟主毫不客气,笑道:“玄妙上人说的不假,我平生最佩服就是刚才你们讲的那几位,其余人等,在本盟主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八十节:对决
盟主与玄妙上人、绿牡丹正谈论天下武林高手之际,突然,盟主不说话了,玄妙上人正迟疑,突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顿时有了怒色,斥道:“高进这些人够歹毒的啊,他们堵住了气眼,咱们在石洞呆的久了非憋死不可。”
“我们始终都是要出去的。”盟主踱了两步,又言道:“盟单兰普拿到了么?”
“拿到了。”玄妙上人赶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个薄薄的黄布包袱,然后轻轻打开外面包着的这层黄布,里面是一本册子,双手呈给盟主。这册子蓝色的封皮,内里是黄浆纸,在一侧用金丝装订好,足有五寸多厚。
盟主翻开看了几页,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盟单兰普对我血手盟来说至关重要,万万不可被高进等人抢走,否则我十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咱们隐藏在全国各地的兄弟也都会暴露了身份,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绿牡丹灵机一动,进言道:“盟主,属下有个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盟主言道。
“依我之见,高进等人没有见过‘盟单兰普’,不如我们将它拆为三份,最机密、最重要的页,由盟主您亲自携带,次重要的交给玄妙上人带着,无足轻重的就交给我保管,等会儿咱们打开石门必是一场恶战,咱们三人都能逃走最好不过,倘若形势对咱们不利,我愿意为盟主和玄妙上人挡住群贼,好让你们顺利逃走。”绿牡丹说完,双眼看着盟主,眸子中全是忠诚之意。
盟主看了看绿牡丹,沉默不语。
玄妙上人想了想,徐徐言道:“红面特使的建议很好,虽然咱们武功都极好,但毕竟是人单势孤,身处困境,谁知道高进等人有什么歹毒的手段等着咱们呢?能逃走一人是一人呀,我愿意为盟主断后,凭着您的武功,一定能杀出重围,将来好东山再起啊。”
玄妙上人说罢,停了一会儿,又看着盟主和绿牡丹,言道:“在高进等人的眼里,我是血手盟的‘盟主’,盟主和绿牡丹仍然是特使的身份,因此,盟单兰普应该在我手上,他们必然会将主要力量集中起来对付我,所以,请盟主将无关轻重的页码交给我。”
盟主缓缓看着玄妙上人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言道:“有你们两位忠诚的下属,实在是我……”盟主说到此处便有闭口了,他是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此刻又觉得不妥,其实他是个极为多疑的人,任何人他都不会绝对的信任,他的身份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眼前这两位忠心的下属。
“好吧,就依你们的计策行事。”说罢,盟主将“盟单兰普”的金线扯断,然后他先细细地挑选了三十多页,用金线把它穿好,揣进自己的怀里,又从剩下的里面挑选出三十来页交给绿牡丹,把剩余的五十来页全部交给了玄妙上人。
三人把盟单兰普的事情安排好后,绿牡丹瞅了瞅石洞中的百万两黄金,以及这么多年来,血手盟从全国各地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心中有些怅然。
盟主闭上了双眼,盘膝打坐,他在等待,这也是一种比斗,看谁更有耐心,看谁能等到对方出现漏洞。
玄妙上人对绿牡丹言道:“那些黄金珠宝其实一文都不值,只要保住了盟单兰普,血手盟就会东山再起,想要多少黄金珠宝就会有多少,没有什么事是人办不到的。”
绿牡丹听罢,觉得是这个理儿,便盘膝打坐,等待最后交手的时刻。
石洞中的空气已经非常有限,每个人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儿,但他们却纹丝不动,深吸缓吐,犹如神龟冬眠似的。
盟主闭着眼睛盘膝打坐,可不是在睡觉,而是摒除一切杂念,用极为高深的内功,倾听石洞的所有情形,只要洞外的人稍微大点声说话,他都能听得到。
司空耀等高进等人回来后,知道此山洞没有第二条出口,便都松了一口气,他又重新布置防守。由于,王守德带领着老少英雄和大批官兵完全攻占了血手盟总坛,抓住了大批的俘虏,此刻,看守石洞大门的血手盟倒戈的贼兵已经被正规的官兵替换了,弓弩手、长枪手、刀盾武士,把石洞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本来这山谷的平地就不够宽敞,这下真是人挨人、人挤人。四周的山坡上也埋伏了很多削刀手、勾镰枪,还设下了绊马绳索,挖了不少大坑,做成简易的陷阱,这些都是专门对付人下三路的。
斗转星移,此刻,已经夜半三更了。
这里没有更夫,但这些人对时间却非常的敏感。盟主虽然在石洞内,但外面的情形却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石洞中已经没有空气,闷热,窒息!
良久,盟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言道:“是时候了。”
玄妙上人和绿牡丹同时一跃而起。玄妙上人又把花色假面戴上了,绿牡丹和真正的盟主在前面,左右站定,玄妙上人独自在后,立于中间位置,他是“盟主”,这本就是他的位置。
绿牡丹轻轻拧了拧石壁上的机关,石门“咔吧”一声猛然间打开。
高进、司空耀和众位老少英雄正在说话那,被这一声惊的跳了起来。再看石洞内猛然间跳出三个人来!
此刻,山谷里插着几百根儿火把,把山谷照的亮如白昼,这三人一出来,就被高进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高进和司空耀同时为之一惊,高进言道:“方才不是两个人么?”
司空耀也是点点头,言道:“就是,怎么无端地多出一个戴紫色面具的人来?”
高进往前一步,高升断喝:“对面!请血手盟的盟主出来搭话。”
就看绿牡丹和戴紫色假面的真正盟主,往左右两边一分,玄妙上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他依然戴着花色面具,他依然还是“盟主”,就看他稳如泰山,毫不慌乱,冷笑了数声,问道:“高少侠,喊本盟主上来,想必是有话要说吧?在下洗耳恭听喽。”
高进抱拳道:“盟主,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整个五龙山都被朝廷的大军占领了,你再看看眼前,山谷里全是我们的精兵强将,弓弩手、长矛手好几千人,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休想飞得出去,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奉劝你还有你的这两个手下,赶快献出盟单兰普,跪地投降,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玄妙上人嘿嘿冷笑了数声,言道:“高进,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不错,你们的确兵马众多,成千上万,可这在本盟主的眼里又算个什么呢?不过是摆设而已!我想走就走,我想往哪去就往哪去,谁能拦得住我?别以为有这些个剑客、侠客帮兵助阵就以为稳操胜券了,他们在本盟主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一个个都是等死挨刀的货!……”你别看玄妙上人是出家人,但真骂起人来比谁都凶,比谁都损,比谁都没有底线。
纵使高进涵养极高,听到‘’盟主司在这里如此狂妄的大放厥词,也实在是受不了,高进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一声怒吼:“放你娘的狗臭屁!”
高进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宝儿!就看马宝儿脸蛋子本来就够肥了的,这会儿眼珠子瞪的溜圆,两腮鼓鼓着,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伸出小短手,冲着盟主怒吼道:“你娘的!你他娘是哪个山头的?!”刚问完这句话,似乎是有点多余了,人家血手盟在五龙山,当然就是这个山头的了。
他又怒骂道:“你他娘的都没有胆子敢真面目示人,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看不起咱们这些老少英雄,你算个鸟啊!来,看老子的流星锤不砸烂了你的满嘴臭牙!”
马宝儿骂起人来可是够损的,限于该网站对文章内柔有限制,因此,基本都是描绘一下能说的话,总之马宝儿一顿粗野的怒骂,把对面这三位给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啃了他。
“盟主”瞪着马宝儿,怒道:“这是从哪里滚过来的大肉球?简直就是肉球成精啊!哎,我说你是谁?”
马宝儿一拍胸脯子,朗声道:“小太爷乃是塞北流星门的马宝儿,江湖人称‘横行磨盘’!如今乃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专门儿抓尔等山野毛贼的!”
玄妙上人听罢好悬没乐出来,呵斥道:“没听说过,也别说是你,就是你的门户,本盟主也没听说过,真是野鸡没鸣,草鞋没号啊,似你这号人不配跟本盟主交手,还是到一边边凉快去吧。”
马明儿一听他连自己的门户都一起侮辱,真是气炸连肝肺,就听他哇呀呀怒吼几声,抄起链子流星锤舞动起来呼呼挂风,奔着“盟主”就扑了上去。
高进在后面看着,心道:马宝儿的确有能耐,但要分跟谁比啊,血手盟的盟主武功深不可测,纵容是八大派掌门、派主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何况你马宝儿啊。高进真是着急万分,刚想上去拉住他,却为时已晚。
此刻,马宝儿已经冲到玄妙上人近前,一招“横扫千军”,直奔玄妙上人的耳刮子打来。等流星锤也打到了,结果对手人没了,等他仔细瞧看,原来这玄妙上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一丈之外。马宝儿刚要出手,就看绿牡丹手持双刀跳了过了,怒道:“丑鬼,想跟我们盟主交手,你也配?说实话,我跟你伸手都觉得掉价!赶紧滚回去,换高进过来!”
马宝儿恼羞成怒,咆哮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身子斜着就奔绿牡丹斜肩铲背砸来。绿牡丹的轻功占着一绝,流星锤也砸到了,人又没了!马宝儿突然一个转身,抡起流星锤围着自己周身旋转,其实他这是为了保护自己,防止绿牡丹背后下刀子。这一招还真管用,绿牡丹见流星锤急速向自己打来,不得已,又是一个纵身,落到马宝儿的身后。马宝儿又没有见到人,如此反复了三次,始终不见绿牡丹的影子,真是奇了怪了!马宝儿刚一愣神,就听背后一股恶风,速度奇快无比。马宝儿自知无法躲避,只得闭住一口真气,嘴里哼哼了几句。就听“嘭”的一声,马宝儿急忙就地十八滚儿,赶忙滚到高进近前。
原来,绿牡丹瞅准了时机,举双刀奔着马宝儿的腰眼儿猛扎了下去,马宝儿天生皮糙肉厚,又苦练了将近十八年的十三太保硬气功,双刀竟然看着像扎进去了,结果又被反弹出来了,不过马宝儿左右腰眼儿上各有一个白点,若是宝刀,恐怕这下子就得把命交代了。
就看绿牡丹双刀一舞,冲着高进叫阵道:“高少侠,承蒙你方才脚下留情,我还没死,有种你我再大战三百合,看姑奶奶我不摘了你心!”
高进刚要上前,司空耀一把就拉住了高进,劝道:“兄弟,何必跟他们单打独斗呢?”他又对众人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前!”
司空耀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对方这几个人可不好惹,尤其那个盟主,武功厉害的邪乎,万一把自己这边的人抓了俘虏,作为挡箭牌,那可就情况不妙了。
要知道人多了就不好管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要是能亲手抓住血手盟的贼首,夺到盟单兰普,那就可就立下了奇功一件,皇上必然会重重的嘉奖。人群之中有这样想法的人,还为数不少!马宝儿刚败下阵来,就有一人“嗷”的一声爆叫,拔地而起,飞起两丈多高,奔着绿牡丹就杀来。
这人双脚一落地,用手点指绿牡丹,斥道:“绿牡丹,你少他妈在这里逞能,就凭你也配跟‘神捕’交手?我呸!跟小爷‘小剑仙’过招,我都嫌有失身份!”
司空耀定睛瞧看,真是又气又急!这人是谁啊?正是崆峒派的“小剑仙”汪伦,自己的宝贝徒侄!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司空耀气的直跺脚,哼哼道:“哎,真是不知高低深浅!”埋怨归埋怨,毕竟是自己的徒侄,司空耀手握住剑柄,不自主地往前紧走了几步,生怕汪伦会出事。
再看汪伦把剑在手,他也知道露脸和丢人现眼就在一线之间,要弄不好非但立不了功,还有可能给大伙儿拖后腿儿,但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焉能不试试?
第八十一节:大破血手盟
“小剑仙”汪伦立功心切,他见马宝儿败阵而归,也不等高进、司空耀发话,自己双脚一点地便跳到了绿牡丹近前,至于司空耀的命令,说实话,司空耀说的晚了点,汪伦落了地儿了,司空耀才把话说完,就是这么寸。
绿牡丹方才与马宝儿斗了才三个回合,正觉得不过瘾那,此刻见来了位清瘦的小伙子,一身青衣,右手持长剑,左手掐剑诀。绿牡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问道:“这位少侠客,敢问尊姓大名,师承何派呀?”
汪伦两眼瞪着绿牡丹,冷笑了几声,答道:“某家乃是‘小剑仙’汪伦,崆峒派弟子!”
绿牡丹一听就明白了,原本她就是在临安城搞情报工作的,自然对南苑的这些人的底细有一定的掌握,知道这汪伦乃是四品带刀护卫,这倒没啥,关键是他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他是司空耀的亲师侄,深得司空耀的疼爱和关照。因此,这个人的价值虽然没有高进、司空耀等人高,但在南苑年轻的捕快中,算是最重要的了。
汪伦也在给绿牡丹相面,心中暗自感叹:哎!人生真是多变啊!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绿牡丹,几个月之前还是京师临安府风月楼的花魁,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对她是趋之若鹜,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己也私下里跟着几个哥们儿悄悄去过几次,她的琴声真是优美,她的舞姿更是超凡脱俗,她本是人间尤物,怎么此时竟又变作了魔鬼?
就看绿牡丹冲着汪伦咯咯一笑,言道:“汪少侠,咱们似乎还有些眼缘啊。”
汪伦勉强压住心神,故作严肃地道:“哼,小太爷乃是堂堂的朝廷办差官,怎会与你这等反贼有眼缘,少跟某家套近乎!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倘若你肯放下屠刀,俯首认罪,某家绝不会为难你。”
绿牡丹听罢,好悬没笑了,心想:真是个小屁孩儿,看来对老娘我还有点意思。想到此,她计上心来,于是对汪伦笑言道:“你若能胜得了我手中的双刀,我自然会俯首认罪的。”
汪伦小眼珠子一瞪,怒斥道:“好你个贱人!吃某家一剑!”说罢,便施展出崆峒派的“六绝剑”与绿牡丹斗在了一起。
你还别说,汪伦比马宝儿的能耐要强出不少,尤其这两年跟着师叔司空耀学了不少临阵打斗的招数和经验,别看他年纪不大,剑招却很老成,每一招但求一个“稳”字,而且招招都留着后手,以防招式使老,无法再变化。
司空耀一开始是为汪伦捏了一把汗,满心都是埋怨这孩子不知道高低深浅,等看了前五六招,哎,你还别说,汪伦长能耐了,崆峒六绝剑法被他使的像模像样的,不时还抖几手绝活杀招,司空耀也是希望汪伦能战胜绿牡丹,方才那股子担心劲儿却减了不少。
司空耀哪里知道,人家绿牡丹是故意跟汪伦斗着玩,根本就没有拿出十成的能耐,她这是有自己的打算。就看绿牡丹越打越显得气力不济,好似难以招架,不停地往后退,而且口中不断地嘟囔着:“不好,旧伤复发,实在是难以支撑。”
汪伦见这情势,真是心中大喜,心道:今儿晚上该着我汪伦露脸啊!倘若能擒住绿牡丹,那可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啊!说不准皇上还会亲自接见,加封个将军也是很有可能的。汪伦越想是越美,因此,斗志更高,他看绿牡丹往后退,以为是她要逃那,于是自己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一个旱地拔葱,直接封死了绿牡丹的退路。
此刻,汪伦正好落在了绿牡丹与盟主、玄妙上人之间,说白了就是被人家包围了。高进立马敲出了端倪,赶忙冲汪伦吼道:“危险!汪伦快逃!”
高进这一喊,汪伦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绿牡丹等人岂能让到嘴的肥肉跑了呀,此刻双刀猛然间发动进攻,汪伦举剑硬拼,哪知绿牡丹双刀是虚招,脚下猛然一个扫堂腿,直接把汪伦给放倒了。还没等汪伦爬起来,盟主一个箭步正好塔住了他的后背,这下倒好,非但没有立功,反倒成了俘虏了。
司空耀看罢,把他给急的啊,也后悔自己方才被绿牡丹的假象给骗了,要是早点把汪伦喊回来,就没有这些事儿了,情急之下,他拔出宝剑就想解救汪伦,结果被高进一把抓住了手臂。
高进劝言道:“司空大哥,你怎么也会意气用事?你这会儿冲上去,非但不能救下汪伦,说不定还得把你自己给搭上。”
司空耀恍然大悟,言道:“兄弟所言极是,可是汪伦他……”
高进点头道:“我知道大哥的心情,您放心,他们既然抓住了汪伦,我想他们不会伤害他的,只不过会拿汪伦跟咱们谈条件在,咱们不妨听一听。”
司空耀心中暗自着急,怕什么来什么,真要是为了汪伦而放走了血手盟的三个贼首,那真是后患无穷!但此刻,已经没什么好办法可用。
司空耀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就听见“盟主”玄妙上人仰天大笑了几声,冲着高进和司空耀言道:“高进!方才我们的确是处在劣势,但现在就不同了,汪伦是不是你们的人?嗯?汪伦是不是朝廷的捕快?现在你们的兄弟就在我手上,我想让他生,他就能生,想让他死,他就得死,现在,本盟主要跟你谈个交易,你们让出一条路来,我们只要安安全全地出了五龙山,就会放了汪伦,同时,你们不是想找回那一百万两黄金吗?那些金子就在这龙首洞中,而且还有我血手盟这么些年来攒下的家底儿,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万两黄金!我所言非虚,怎么样?我的诚意够不够?”
这样的筹码的确够打动任何人的心,三百万两黄金,外加汪伦的一条性命,来换盟主、玄妙上人、绿牡丹三人的性命,任谁都觉得不亏。可盟主偏偏对“盟单兰普”只字未提,可见这是人家的底线,只要“盟单兰普”在手,血手盟用不了多久便会东山再起,金银财宝能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想要多少,还不就有多少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司空耀听罢赶忙拉住高进低声细语,声音压的极低,至于两个人说的什么,连作者我本人也没有听到,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两个人商议好之后,高进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司空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示意你往后靠,这事我来办。
于是就看司空耀往前踏出一大步,朗声言道:“盟主,你的这个交易听起来真不赖!用三百万两黄金外加我师侄的性命,来换你们三人的性命,这可真是两不亏欠,我们押着三百万两黄金给朝廷交差,这就足矣啦,我司空耀作为南苑四大执事之首,代表着朝廷,就跟你做这笔交易。但我有言在先,倘若日后再被我们困住,你们休想再活命!”
盟主大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司空耀算你是个聪明人,你乖乖的信守承诺,千万别耍花招,就你们这些人虽然是剑客侠客,但跟我比,还差一大截儿,别想着从我手上抢人,否则,咱们来个鱼死网破!”盟主说罢,让绿牡丹、紫面特使走在前面,自己则单手拧住汪伦的手腕子走在最后。
在场的好几千号士兵,一个个怒睁双眼,狠狠地瞪着这三个人。绿牡丹走过高进的身边,瞟了他一眼,笑道:高进,咱们的事儿可没完,你那一脚之仇,老娘我早晚会找回来。说罢,又放肆地笑了数声,扭动着腰肢,大摇大摆的往山谷外走去。
紫色假面人走到高进近前,也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他虽然戴着面具,但可以感受的到,紫色假面人非常细致地打量了高进一番,他没有说话,便径直走去。高进到现在也是不明白,这个紫色假面人何时出现的?为啥会在龙首洞中走出来?实在是想不清楚,但他不能多想,因为,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血手盟的盟主!
“盟主”玄妙上人似乎并不想着急逃走,他押着汪伦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迈出一步,眼瞅着绿牡丹和紫色假面人施展轻功翻过飞狐岭,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押着汪伦向高进走来。
高进心道:这“盟主”看来还很讲义气,又或者“盟主”是艺高人胆大,凭着他的武功,即便是硬闯,也能闯出五龙山。
“盟主”玄妙上人押着汪伦缓缓走来,他左手掐住汪伦左手虎口,这正是人体重要的部位,只要稍微用力,就足以卸掉你浑身的气力,而且这痛苦的滋味常人难以承受。汪伦此刻疼的五官都挪移了,满头是汗,脸上还带着羞愧难当的表情,可见他此刻痛苦之深了。
司空耀看罢真是心疼的很,但此刻只有忍耐,他跟“盟主”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
“盟主”押着汪伦走到高进近前,上一眼下一眼仔细地打量着高进,忽然笑道:“高少侠,不错,以你这个年纪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实属罕见,倘若再过十年,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能听的出来他的意思。
高进并没有搭话,他双眼紧盯着“盟主”,心里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
“盟主”很是狂妄,他说完这句话后,昂着头,挺着胸脯这就要往外走。
高进此刻心里很焦躁,倘若让他也走了,那么这次围剿血手盟就不说是成功,虽然说夺回了失窃的黄金,但是主要案犯大贼头子——盟主跑了,盟单兰普也没有拿到手,血手盟隐藏在全国各地的细作、杀手始终没有清除,随时都会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危害江山社稷,因此高进心里非常压抑。
就在“盟主”转身要走的瞬间,突然一条人影闪过,奔着“盟主”的小腿肚子猛然踢来,“盟主”的武功何其厉害,耳听身后一股恶风,赶忙一个鹞子翻身,自己翻到汪伦的身后。那偷袭之人见是汪伦,赶忙收招,原来偷袭者正是汪伦的师叔司空耀!
就在这时,崆峒派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同时出手,从背后专打盟主的全身大穴,每一招都是攻其必守,“盟主”饶是武功深不可测,可是好汉难敌四手,他的右手还扣着汪伦的虎口那,这下就有些被动了,但仍能挺的住。
此刻,高进猛然间出手,一个箭步就跳到“盟主”的左侧,猛然一掌直拍“盟主”的前胸,盟主很是意外,急忙松开右手,汪伦这才得以解脱。就看“盟主”与高进猛然间四掌相对,登时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这是高手最忌讳的比武,直接比拼内力,稍有不慎就得震碎五脏六腑,即便不死也是个终生残疾啊。
就看两人面色凝重,不断催动丹田的内力拼死相抗。“盟主”玄妙上人练就是正宗的道家玄功,张三丰的首徒,内功本就炉火纯青!高进练就的是昆仑派上乘内功,但跟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比,还占不上一点便宜。就看两人脸色发青,高进的脸色更难看一些,而且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了。
马宝儿一看高进这般模样,就知道高进有点顶不住了,他得想办法帮帮忙才行,于是他索性趁机猛攻“盟主”后背要穴打,没想到马宝儿的手掌刚刚挨着盟主的后背,就瞬间被弹出去一丈多远,好悬没把他摔冒泡。此时,无论是“盟主”还是高进,都已经将自己的内力催动到最高的境界,两个人手掌相对,两股内力在彼此之间不断抗衡着,如此激发出的先天罡气,正是最厉害的时候,马宝儿不知道这一点,又吃了一次大亏。
司空耀、梅谷生等人看着也是着急,但此刻真没有什么好招能拆开二人,除非谁的内力比他们二人还要高出一大截儿才行,显然这些人都不行。
“盟主”已经占了上风,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突然,形势为之一转,高进的脸色突然由煞白变得越来越红润,起初是两腮发红,继而是整张脸也发红,再仔细看,高进的手掌手背都越来越好,好似烧的正旺的火炭一般!
再看盟主,虽说看不到他的脸,但汗珠子滴滴答答直往下流,双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只要颤抖,就说明他的内力已经开始出现供应不足了。
高进本来练就的是昆仑派上乘内力,但在打破毒龙岗时,在石壁洞穴之中意外发现了《火龙神功》秘籍,这两年,他每天晚上都行攻苦练,在他丹田之中已然形成了“火龙丹”,只是平时自己很难察觉,今日与“盟主”比拼内力,想不到意外激发了“火龙丹”。
两个人又比拼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盟主”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浑身上下都在冒热气!身子抖动不止,高进大喝一声:“开!”丹田一较劲,就看“盟主”跟喝醉了酒似的,身子踉踉跄跄往后倒推出七八步远,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马宝儿就在旁边,见势猛然扑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腰,两手在他背后扣死。其他众位英雄也都一拥而上,摁胳膊的、踩着腿儿的,好家伙把“盟主”跟杀猪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司空耀从他怀里掏出了个黄布包袱,跟高进打开来一看,原来是“盟单兰普”!这下可把老少英雄们乐坏了!抓住了盟主,夺回了黄金,拿到了盟单兰普,真是取得了圆满胜利!
司空耀指挥着官兵,炸开龙首洞的大门,里面果然是整箱整箱的黄金珠宝,三百万两都不止,真是一举解决了大宋军队军饷短缺的燃眉之急!
老少英雄班师回朝,孝宗皇帝龙颜大悦,在金銮殿上特意召见了众位英雄好汉,一个个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当然是“神捕”高进了,赐封高进为“忠武候”!从此高进成为侯爵,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司空耀连升两级,为大内一品带刀护卫。像白云飞、南宫俊、马宝儿、汪伦等人也都论功行赏,加官进爵,成为大内三品带刀护卫。还有一些武林名宿和江湖好汉,这些人对当官儿不感兴趣,皇上也很是赞赏,每个人都奖赏了黄金白银和田产,在那个年代,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惠。
后来,高进和司空耀按照“盟单兰普”上的名单,全国范围内抓捕逆贼,大宋朝的江山得以进一步的稳固,咱们这段《谁是幕后主使人》的故事到此完毕。
有读者会问了,不对呀!高进所抓住的“盟主”不是真正的盟主,只不过是个傀儡替身而已,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呢?您别着急,在以后的章节中您会找到最终的答案。
第一章 龙虎双煞
第一章龙虎双煞
荒山野岭,天色将黑,一个彪形大汉登上山头,举目远眺,见山峦叠嶂之间有一个小山坳,那里房舍星星点点,炊烟袅袅,看来是个小村镇。他长吸一口气,塌下腰施展开轻功,总算是天黑之前来到了村镇口。
路旁一个高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三个斗大的字——凤凰集!
这大汉大步流星步入村镇,两旁都是农家的房舍,一家挨着一家,家家都带着个小院儿,走几步便些商铺,布匹店、酱菜店、农具店、铁匠铺、酒铺,虽说花样不多,但也够山里农户的日常所需了。
走到街中央,见左手边正是一家客栈——客安居,这客栈不大,两层楼,二十多间客房,十分安静。柜台上趴着一个红脸胖子,头戴员外帽,身穿紫色大衫,高挽着袖面儿,正聚精会神地打算盘,别看他一双大手,手指头跟小棒槌儿那么粗,打起算盘来,比女人的纤纤玉指都灵巧。他一边打着一边唉声叹气,想必这生意不好做。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这位大汉朗声问道。
掌柜的一听有客人到,人还未动,眼眉倒是先挑了挑,眼光一扫,见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正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背着一个长条的黄布包袱,腰里挎着一口雁翎刀。
掌柜的微微点了点头,小碎步迎上大汉,眉开眼笑地言道:“有有有!这两日可真奇怪,一个客商也没有,二十三间客房全空着呐,客爷,您想住哪间,随便挑。”
他一边说着一边倾斜着胖大身躯,翻着眼珠子想瞅瞅着大汉的模样。
大汉哈哈一笑,顺手摘去了斗笠,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此人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青虚虚的短胡茬儿,估计好几天没有修剪了,反倒增添了几分豪气。
“掌柜的,你只管看,我的脸上可没有刺字,是正经的好人呐。”大汉朗声笑道。
“是了,是了。一看客爷您慈眉善目,器宇轩昂,就知道您是正经的好人。”掌柜的奉承道,又瞅了瞅客人背上的长条包袱和腰上悬着的雁翎刀。
“哦,我是个镖师,押镖怎么能不带家伙儿呢?掌柜的,给我开个房间,赶了一天的路,我可真有些乏累了。”那大汉说道。
掌柜的笑道:“好嘞,咱先登记一下,本地的官府管的甚严,住客一律登记,给客爷您添麻烦了。”
那大汉点点头,沉声道:“在下姓刘名鸿途,临安人,临安府金龙镖局的镖师。”
掌柜的操着毛笔,在册子上做了登记,又冲着后堂喊道:“小二儿,你死哪去了?赶紧出来招呼客人!”
“来喽!”从后堂传出一声尖尖的声音,店小二一路小跑儿来到近前,大汉一看,好嘛,这店小二真是营养不良,个子不满六尺,瘦巴巴的身形,黑灿灿的脸蛋,呲着两个小虎牙,不管张不张嘴,那对儿小虎牙都露在外面,越是瘦就这虎牙就越显眼,别看睡眼惺忪,眼珠子贼亮。
“小二儿啊,伺候客爷去二楼开最好的房间。”那肥胖的掌柜的吩咐道,又不忘瞪了他一眼,嗔道:“就知道偷懒!”
“好嘞!”笑道:“客爷您好,请跟小的上二楼吧,小心楼梯了您。”看来这店小二长得丑,心却不坏。
刘鸿途住进了二楼七号房,这房间十分宽敞,一张双人大床紧挨着墙,打开窗户,一股山风扑面而来,清爽怡人,房子里还简单摆了几分花草。刘鸿途很是满意,让小二弄些吃食来,赶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
不一会儿,店小二把酒菜送进了房间,四样炒菜,三荤一素,两壶老酒。想不到这菜色香味俱佳,这老酒又烈又醇,刘鸿途心中赞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村镇,竟然有这么好酒食,菜炒的真香,这烹饪的手艺比皇宫的御厨还要高明的多。不知不觉间,就把酒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困意便来。
刘鸿途把窗户关上,把雁翎刀立在床头,又把那长条包袱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双手紧握,在屋里四下里瞅了瞅,觉得哪个地方都不甚满意。最后干脆把长条包袱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才肯倒头睡去。
夜入三更,两条黑影蹑手蹑脚摸上了二楼,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瘦子在前,胖子在后,那瘦子身轻如燕,落地无声,胖子虽身形肥大,但轻功尤在瘦子之上!
房内鼾声不断,这二人心中暗喜,走路就不那么小心了。二人矮身摸到七号门前,胖子就要推门而入,结果被瘦子一把拉住,低声言道:“不可鲁莽,此人乃是大内二品的带刀侍卫,八卦门一等一的高手,绝不可小视。”
胖子听罢,点了点头,便蹲在原地不再动弹。就看瘦子手指蘸着口水,点破窗棂纸,往里瞧看,只见刘鸿途面朝着里侧身而眠,枕头下赫然正是黄布包袱!
瘦子蹲下身儿,从腰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铜管,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全是迷魂药粉。他把药粉倒进铜管里,又小心翼翼地把铜管插进屋里,深吸一口气,对着管子缓缓吹出,就看药粉化作一股烟蛇,盘旋着直奔刘鸿途的床头扑来,到了床边,这股烟才散了开来。这吹药的功夫果然非同一般,里面夹着上乘的内力。
两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外又蹲了半盏茶的功夫,彼此使了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身来,抽出长刀,把门栓撬开,毫不费力便进了客房。矮瘦子一个箭步便蹿到了床跟前,把长刀架在刘鸿途的脖子上,刘鸿途什么反应也没有,还在扯着呼噜,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两人一看,这刘鸿途果然中了迷魂烟,这才放下心来。
“龙弟,该着咱们走时气,这名动天下的七星宝刀,嘿嘿,就是咱哥们的了。”矮瘦子把刀又收了回来,得意地说道。
“虎哥,这小子咱该怎么处置?”那大胖子“掌柜”问道。
“嗯……他可是大内二品的带刀护卫啊,要是杀了他,有点犯不着啊,何况这才没有人出钱,干嘛要免费杀人呢?”“店小二”摸着下巴颏说道。
“也对!反正他已经被迷晕了,咱们拿着宝刀远走高飞,一旦找到金甲宝藏,还当什么杀手呀。”大胖子笑道。
“嗯,刀尖添血的活计,我是干腻歪了,等宝藏到手,咱们哥们退出江湖,买房子置地,也过一过富家翁的生活,岂不美哉!”说罢,两个人嘿嘿一笑。
第三章 金蝉脱壳
第三章金蝉脱壳
“算你有眼光!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更不能活着了。”孙梁雨咬着牙,冷冷说道。
范幼虎一把搀起蒋成龙,对孙梁雨道:“今天我们兄弟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再见!”说罢,拉着蒋成龙就跑,哪知刚一转身,就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一把长剑不知何时竟然插进了自己的咽喉。
范幼虎嘴巴张了几下,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珠子瞪的溜圆,就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穿黄衣的瘦高个儿,脸色带着笑意,手里握着剑柄,冷冷地盯着他笑。
范幼虎“吱吱”,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那白衣人“好心好意”地拔出了长剑,笑道:“有东西堵在咽喉,说话确实不方便,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这人是假好心,长剑一拔出,咽喉顿时就多了个窟窿,一股血剑顿时从窟窿里喷出。范幼虎双手握住咽喉伤口,身体不住地抽搐,跟发羊癫疯差不多。不一会儿,双脚一蹬,总算是解脱了。
“落地飞龙”蒋成龙一看,吓得屁滚尿流,转头就往右跑去,右面是片树木繁盛的山林,他想只要钻进树林,任你们怎么追,我也不怕了。哪知道他肥大的身躯刚从一棵粗壮的大树跟前跑过,人头便滚落在地上了,那肥大的身子仍然往前跑了七八步,这才轰然倒地。可见他方才逃跑时,是多么认真!
大树后面转出一人,此人中等身材,平头正脸,面色蜡黄,一身白衣,头戴方巾,手摇纸扇,迈着方步,笑吟吟地朝黑衣人、黄衣人这边走来。
“四哥,纸扇一摇索人命,干净利落,真不愧是‘夺命秀才’。”黑衣人抱拳说道。原来这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竟是“江南八义”的老四“夺命秀才”周礼让。
“哎,五弟的的‘穿喉一剑’那才叫干净利落那。”周礼让笑赞道。瘦高个的黄衣人正是“江南八义的老五”!
提起“江南八义”,在江湖上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干了不少了不起的大事,在南七省武林道享有极高的盛誉,很受少年少女的追捧,换句话说在南七省武林界,有很多专属粉丝。
这八位义士分别是老大“八卦老人”施太岳、老二、“百步神刀”洪石淼、老三“飞天神魔”桑青青、老四“夺命秀才”周礼让、老五“穿喉一剑”窦幻章、老六“铁膝盖”孙梁雨、老七“棍扫天南”苏笑臣、“袖里双刀”曹汝成。
凤凰集本来就在“江南八义”的活动范围,他们杀死“龙虎双煞”这种臭名昭著的杀手也是天经地义的。
“哎,对了,那个大内侍卫刘鸿途呢?”周礼让问道。
“他呀!被人家下了蒙汗药,在客房里睡的跟死猪一样。”孙梁雨笑道。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早点动手,快点离去,免得惹出一身逻烂。”窦幻章催促道。
“这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孙梁雨转身便来到客房后窗下,双脚一点地,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屋子里。
他迈着大步来直奔床前,本来是想抬起枕头拿走那个黄布长条包袱,结果到了床前,顿时就傻了眼!
人呢?刘鸿途不见了,那个黄布长条包袱也不见了。
孙梁雨急的一跺脚,怒道:“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身后一阵风声,原来周礼让和窦幻章也都飞身进了客房。
两个人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周礼让问道:“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可能啊!方才六弟与龙虎双煞打斗时,我一直留心听着客房里的动静,根本毫无声息,不像是有人来过。”老五窦幻章说道。
周礼让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言道:“看来这个刘鸿途不简单啊。”
“怎么说?”孙梁雨问道。
“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装相,他本来就没有被迷晕,你们觉得呢?”周礼让反问道。
“对了,极有可能,这小子是大内侍卫,武功、心智皆是一流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中了龙虎双煞的圈套呢?”窦幻章也觉得事有蹊跷了。
“这小子真够滑的,四哥、五哥,咱们可不能让他给溜了,否则我可没脸见老大了。”孙梁雨说道。
“谅他也逃不远,咱们三个人不妨分头去追,总是能找到他的!”窦幻章言道。
“不可。”周礼让摆手道,“据我所知,刘鸿途是八卦门的顶尖高手,武艺十分高强,若是单对单、个对个,咱们之中恐怕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咱仨不分开,就很难找到他了。”窦幻章还是有些不同意。
周礼让微微一笑,问道:“刘鸿途是什么人?”
窦幻章眼珠子一瞪,说道:“大内侍卫。”
周礼让又笑道:“那么他得到了七星宝刀,会往哪里去?”
孙梁雨一拍脑袋,抢言道:“对啊!刘鸿途必然是被皇帝佬派来寻刀的,既然宝刀到了手,自然是要回临安府的皇宫了。”
周礼让把扇子合上,言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窦幻章也是眼前一亮,笑道:“我怎么没想到,不管他如何逃,咱们只管沿路向临安府赶去,凭着咱们兄弟的脚程,一定能追上他!”
这三位武林豪侠连夜出了凤凰集,沿着官道直奔临安府的方向而来,见前后无人,便把腰往前一倾,施展开陆地飞腾术,一口气儿跑出去五十多里地。
天上繁星点点,不远处却是漆黑一片。
“夺命秀才”周礼让心中答谢,赶忙停下脚步,翘首往前仔细瞧看,那黑压压的果然是个小村甸。他经常赶夜路,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五弟、六弟,咱们到前面的村甸歇歇脚,好好睡一觉,明天接着赶路。”
“好嘞。”两个兄弟异口同声,跟着四哥周礼让又是一顿小跑,终于赶到了村甸近前,此刻,已经到丑时,按现在的时间算,应该是凌晨1点到3点之间,古代没有电视、电灯、智能手机什么的,夜生活很少,尤其是荒僻的山村,老百姓吃过晚饭,为了省灯油钱,都早早钻进被窝与周公约会去了。
第四章 大战火神庙
第四章大战火神庙
三人在村前仔细瞧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房子,比其他的房舍都要高出一大截儿。
周礼让的眼力极好,对两位兄弟笑道:“看来咱们弟兄要跟神佛共眠一宿了。”说罢,便径直朝着那个高大的房子走去。
等三人走进了一看,嚯!好气派的火神庙!
“人家都供奉土地神、观音大士,这儿的人倒是真怪,竟然供奉火神。”孙梁雨轻笑道。
周礼让手里把玩着白翅扇,笑道:“六弟,这你就有所不知道,你看看,这里漫山遍野全是树木,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百姓靠打柴、打猎为生,自然最怕山林起火了,依我看,供奉火神是最合适不过了。”
“原来如此,看来跟秀才哥哥在一起,不长知识都不行啊,哈哈哈。”孙梁雨笑道。
这火神庙门楼不高,周围一人多高的院墙,对这三位来说,简直跟没有也差不多了,三人脚尖一点地,便跃进了火神庙的天井当中,四四方方,长宽也就十来丈,青条石铺地。眼前是一个三足大铜鼎,鼎里面香灰都要满了,还有很多插着的香把子。
绕过铜鼎,眼前是一座比较高的火神殿,跟大地方的寺庙比,这大殿似乎又寒酸了些。三人在外面驻足听了会儿,毫无声息,看来这火神庙晚上没有人值班。
三人迈步进了大殿,只见火德真君高高在上,三头六臂,颇有些威势,神像前面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些贡品,不知道摆了多久了,恐怕是吃不得了。神像两侧,各有两个长凳,估计是给值班人坐着休息的。
“老五、老六,你们两个就在这板凳上凑合着睡一觉吧。”周礼让言道。
“四哥,你睡在哪?”孙梁雨关切地问道。
周礼让用白翅扇指了指上面,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新鲜的空气,今晚我就睡屋顶上吧。”说着转身便又出了大殿,掂步拧腰,一道白光似的,飞上了大殿。
下面虽然无风,但在殿顶上,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微风,周礼让心道:晚风习习送清爽,正适合睡大觉。于是他便头朝着上,脚朝着下,往屋顶上这么一趟,甭提多舒服啦。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周礼让迷迷糊糊的刚要进入梦乡,就觉得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专门练过鸡司晨、犬守夜的功夫,即便是睡着了也留一只耳朵听动静。他突然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往声源处瞧看,在火神庙旁的大道上果然影影绰绰有个人。那人从凤凰集的方向而来,步履匆匆,脚下施展着轻功,此刻,显然已经有些乏力,步幅变小,身体也略显的有点沉重了。
那黑影在大道上停住了脚步,抬头向村甸这边张望,凌晨半夜的,没有半点灯火,自然也就无处投店了。他望了一会儿,忽然也看到了这座火神庙,孤零零的挺立在村外,一看就知道是神庙,于是那黑影一转身,奔着火神庙而来。
周礼让心想,这人或许是专门干没本儿买卖的。那个年代飞贼很多,专门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深宅大院,偷点值钱的东西,不管是劫富济贫也好,自己享受也罢,总之,绿林道上干这个没本钱买卖的人不在少数。转念又一想,此人会不会是刘鸿途呢?自己忍不住先摇了摇头否定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我若是他必然会先蛰伏某个地方,静观时变,等敌人都走远了,彻底安全了再抛头露面,返回临安皇城,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刘鸿途是聪明人,他肯定不会这么贸然犯险的。
就看那条黑影儿来到庙门前,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突然使了个旱地拔葱,身子窜起一丈多高,双脚轻飘飘落在了院子里。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大殿内有鼻息之声,这倒不是什么鼾声,人睡着了,呼吸就难免要重一些,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还是很容易听到的。
那条黑影停住了脚步,倾耳侧听了一会儿,能听出这大殿之内有两个人在熟睡。他犹豫了片刻,转身这就要走。
周礼让在屋顶上借着月光仔细瞧看,这人的身形跟刘鸿途简直一模一样。等黑影儿转身要走,一看这背影,嘿!这不就是刘鸿途嘛!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刘鸿途比狐狸都狡猾,这要是让他走了,想再抓他可就难了。于是他豁然站起,纵身一跃,身子如一道白光似的,猛然从大殿的顶上俯冲了下来。
那条黑影十分机警,耳听身后有咧咧的破风声,就知道情况不妙,赶忙往前一个箭步,蹿出去一丈多远,回头瞧看,面前站定了一个白衣人!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嘛,周礼让最喜欢白,通身白色侠衣,头上戴着白色方巾,腰上系着白绒绳,脚上蹬着白布靴,手上拿着一把一尺半长的白翅扇,好嘛,大晚上的猛然一看,还以为遇到鬼啦。
“朋友,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不妨坐下来,谈谈买卖,如何呀?”周礼让打着白翅扇,沉声说道。
那黑影儿不是别人,正是大内侍卫刘鸿途!他手按在单刀刀柄,后背背着那个黄布长条包袱,神情略显紧张和吃惊,但还是稳住心神,说道:“朋友,哪条道上的?咱们之间恐怕没什么买卖可谈吧。”
“夺命秀才”周礼让哈哈一笑,言道:“朋友星夜兼程,这是要往哪里去?”
“京城临安。”刘鸿途简洁地答道。
“哦?去临安府做什么?难不成是送什么宝刀宝剑么?”周礼让又问道。
刘鸿途身子为之一紧,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打了个哈哈,笑道:“朋友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介镖师,哪来什么宝刀宝剑的。”
“那你背着的是什么?”周礼让眼睛盯着刘鸿途问道。
“哦,这是岳阳府如意堂的孙掌柜,托我押的一支镖,里面是件玉器,的确值些钱,不过这玉器可是孙掌柜送给庆王爷的寿礼,朋友难不成还要跟庆王爷过不去么?”
“哈哈哈,刘鸿途刘大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兄弟跟踪你很久了,哪来的什么孙掌柜,我管他什么混账王爷,你老实说,黄布包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七星宝刀?”
第五章 大内高手
第五章大内高手
刘鸿途见对方早就识破了身份,身子为之一震,但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岂会在这白衣人面前露怯,便挺着胸脯,朗声道:“不错,这包袱里的确是七星宝刀,怎么着?你想要呀?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当官的本来就很横,何况他是大内带刀侍卫那。
“好!有种。听说你外号是什么‘八卦乾坤刀’,八卦门里第一高手,武功比你师兄刘鸿烈还要高着一点儿,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了。”周礼让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手持白翅扇,摆开了架势。
刘鸿途冷笑一声,言道:“先别着急动手,我刘鸿途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到底是个谁?有名有姓乎?”言语之中,竟是一万个轻蔑。
周礼让冷冷地言道:“在下‘夺命秀才’,姓周名礼让!”
刘鸿途闻听此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周礼让可不是善茬子,在江南一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看他名字里又是“礼”啊又是“让”的,真要动起手来,可真是出手比谁都狠辣,行走江湖二十多年,死在他手上的高手不下一百多号,江湖上的人一听到“夺命秀才”,无不为之色变。
刘鸿途稳住心神,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周大侠,真是失敬失敬啦。”
“好说,好说。”周礼让仍然是冷笑着,眼珠子里射出两道寒光,言道:“咱们之前并无私人的冤仇,没必要为了一把刀,拼个你死我活的,请把刀让给我吧,我也好回去复命。”
“哦?什么人能请得动周大侠?”刘鸿途吃惊的问道。
周礼让咯咯一笑,言道:“当然是我的结义大哥,‘江南八义’之首的‘八卦老人’施太岳喽。”
刘鸿途一听这个人的名字,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三步,脑瓜子嗡嗡直响,头皮刺挠,毛发都支棱起来了。为什么?因为这施太岳名声太响啦,论能耐,他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剑客中的剑客,人中之龙!提起他的大名,南七北六十三省没有一个不害怕。平时说话万一提到了他的名姓,你得先喝口水簌簌口,以表示对他老人家的尊敬。
说起来,刘鸿途跟施太岳关系还不外那,按辈分论,刘鸿途还得喊人家一声“师伯”那。原来刘鸿途的师傅、现任八卦门的掌门人“九宫老人”童振林,与这位“八卦老人”施太岳是亲师兄弟!施太岳是顶门大弟子,童振林是二弟子,两个人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施太岳长的丑陋些,还有些罗锅,天生老相,而童振林则是身高八尺,仪表堂堂,是标准的帅小伙儿,不过老掌门对着两个徒弟都很喜欢。老掌门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叫霍媛,把她视若掌上明珠。后来,也不知怎么地,这霍媛跟二弟子童振林悄悄好上了,等被人老掌门发现端倪时,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古人比现代人更讲究门风和脸面,因此,老掌门痛打了二弟子之后,为了不让丑事传扬出去,索性把闺女嫁给了童振林,后来老掌门弥留之际,仍然十分放心不下女儿,为了女儿霍媛将来的幸福,他便在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婿童振林。这下顶门大弟子施太岳不愿意了,按照八卦门的规矩,掌门人本应该传给顶门大弟子的。因此,师兄弟二人便反目成仇了,童振林和童媛夫妻联手把施太岳打成了重伤,最后施太岳负气远走他乡,后来就在江南一代落了脚,还结交了七个兄弟,组成了“江南八义”。
周礼让见刘鸿途有些迟愣走神儿,突然使出一招“猛鸡夺粟”,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刘鸿途的侧身,伸手抓向他背上的七星宝刀。刘鸿途瞬息见缓过神儿来,赶忙使出一招“玄狐奔月”,往前一个小跳步,左手拍周礼让的手背。周礼让一看这一招来的巧妙,赶忙使出“灵蛇出洞”,手臂就势翻转画圈儿,绕开来招,直戳刘鸿途左腋窝里的极泉穴,这一招十分毒辣,一旦戳中,整个就得气血逆转。刘鸿途赶忙使出一招“野马攒蹄”,飞起左脚直踢周礼让的颤中穴,这一招若被踢中,周礼让的任脉就得停滞,活活能把他憋死。
周礼让见势不妙,赶忙使出一招“鹞子翻身”,跳出去七八尺远,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刘鸿途,果然是八卦门的一流高手!
刘鸿途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丁字步站定,心中也是暗自称赞,这“夺命秀才”果然名不虚传,外表文质彬彬,下手却阴险毒辣,我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后,忽然又凑到一起,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猛打。
这二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掌风咧咧,动静可不小。火神庙大殿里还睡着两个人那,一位是“铁膝盖”孙梁雨,一位是“穿喉一剑”窦幻章。两个人也都是武林高手,外面这番殊死搏斗,怎么能听不到呢?二人翻身坐起,拉出兵刃,跳到当院,仔细一看,白衣人是四哥“夺命秀才”周礼让,那黑衣人是谁呢?等瞅了一会儿,孙梁雨惊呼道:“刘鸿途!”
“他就是刘鸿途?”窦幻章兴奋地问道。
“不错,正是他!看到他后背上的黄布长条包袱了吗?”孙梁雨指着刘鸿途说道。
“看到了。”窦幻章答道。
“那就是七星宝刀!咱们老大就是要那个东西。”孙梁雨说道。
窦幻章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四哥周礼让这么大的能耐,跟刘鸿途比起来,似乎占不到一点便宜,便对孙梁雨道:“六弟,还看什么,咱们一起上,先把宝刀夺下来再说!”
“好嘞!”孙梁雨听罢,晃单刀便扑了上去,窦幻章也挺长剑斜刺里杀出,三个人,三吊脚,把刘鸿途围在了当中。
刘鸿途扫视了一眼,不由的为之一紧,要说自己没能耐,连自己都不相信,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一个人,对方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可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这样联手斗我一人,实在是凶险异常了。于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右手拔出佩刀,拿出与这三人搏命的架势。
第六章 山野遇险
第六章山野遇险
周礼让一看是五弟、六弟赶到了,顿时便信心大增。他手持白翅扇,指着刘鸿途道:“朋友,你这是何苦来着,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兄弟只为了拿刀,只要你肯把宝刀留下,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刘鸿途哈哈一笑,道:“周大侠,咱们各为其主,你们老大想要这把宝刀,我的主子也想要这把刀,至于是你们的老大大呢,还是我们主子尊贵呢,这得看咱们彼此本事啦。”
周礼让冷笑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活着离开这火神庙了?”
刘鸿途虎目圆睁,厉声道:“咱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那,你也别太过自信啦。”
“四哥,能用刀子就不要用嘴,这家伙混不开窍,咱们宰了他就得啦。”说罢,孙梁雨一个“猛虎下山”就奔刘鸿途扑来,刀光一闪,斜肩铲背就砍,气势汹汹,锐不可当。
刘鸿途见招拆招,赶忙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八卦刀与孙梁雨的压把鬼头刀“当”的一声,硬杠在了一起,刘鸿途的佩刀乃是皇上赐予的,是大内侍卫的专用刀,精钢打造,比宝刀也差不了多少。而孙梁雨则不同,他最擅长的是腿法,手上这口刀就是一把普通的刀,两把刀碰到一起,孙梁雨的刀瞬间就断了两截儿。
孙梁雨愣了一下,刘鸿途抓住机会猛然使出一招“梅鹿抵角”,抱刀直捅孙梁雨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窦幻章大叫一声,挺长剑直刺刘鸿途的腰眼。刘鸿途这一剑若不收回,纵然杀了孙梁雨,自己也得中剑,于是他赶忙撤招,身子一矮“斗鸡落架”避开了来招,紧接着使出“盘莽展身”,刀锋直扫窦幻章的咽喉。这两招用的十分精妙,窦幻章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使出一个云里翻,避其锋芒。
刘鸿途刚占了上风,就听身后金风响起,“夺命秀才”周礼让飞身欺到近前,白翅扇打开横扫刘鸿途的脖颈,刘鸿途赶忙一哈腰,使出一招“寻星探斗”,刀锋后旋,自下向上直撩周礼让的裤裆。周礼让赶忙一个倒翻躲开。刘鸿途刚站住身形,孙梁雨又挥拳扑上,他没有刀,反倒是更加灵活了,他欺身近打,拳声嚯嚯,脚影如山,招招都击打要要害,把刘鸿途逼迫地直往后撤。
就这样,三个人轮番扑上,一有危险便撤下,另外的再补上。刘鸿途苦苦支撑了三十多个回合,就觉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流,鼻子喘粗气儿,而周礼让等人则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就好像毫不费劲似的。刘鸿途心道:这三人武功太高了,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这么打下去,不出十个回合,自己就得把性命扔在这破庙里,怎么办呢?三十六走为上策!但这三个人死缠硬磨,想脱身逃走谈何容易啊!
刘鸿途打着打着,手腕子无意间蹭了腰中的百宝囊一下,感觉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他突然精神为之一振,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呀,我奉皇命出临安办事时,大师兄刘鸿烈送给我一个法宝,到了是不可解之时,就得用上啦。
于是他打着打着,自己便有意识地往外撤,这三人也是紧跟着,始终保持着三足鼎立的架势,防止他跑了。孙梁雨突然欺身再斗,刘鸿途使出八卦刀中的绝招“乾坤旋转”,把孙梁雨逼迫到周礼让身边,这算是在包围圈儿上撕开了一道缺口。
刘鸿途见有机可乘,便顺着缺口往前跑,越过院墙逃下去,那三人岂能让他逃走,各自施展轻功越墙追来。
刘鸿途一看三人离得比较近,于是他顺手从百宝囊中掏出那个“法宝”,朝着三人中间砸去,口中还喊道:“招法宝!”三人以为是什么暗器那,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就看一个黄橙橙的小圆球砸在三人脚下,随即“啪”的声响,那小圆球自己炸开了,顿时生出一股浓烈的黄烟,三人提鼻子一闻,我的妈啊!臭气熏天,臭不可当,简直臭的让人发晕,五脏六腑剧烈的翻腾,呕吐,不停地呕吐!
原来刘鸿途扔出的这枚黄橙橙的小圆球,竟然是臭鼬弹,臭鼬的屁可谓是天下一绝了,这等邪门的“暗器”正是南苑研制的,专门给办案的带刀侍卫准备的,好用来脱身。
三人一口气往后跑出去半里地,停下来一闻,仍然是臭气熏天,只是比方才的味道要稍稍淡了些,饶是如此,三人也受不了,不敢用鼻子喘气,场面十分尴尬。
“夺命秀才”周礼让怒道:“真是可恶!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暗器’,天理不容!”
孙梁雨回头一望,刘鸿途连个影子都看不着了。
原来刘鸿途见这臭鼬蛋发挥了作用,这三人被折磨的相当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转念一想:对啊,我干嘛还傻站在这里,趁他们现在难受,我赶紧跑吧!于是,他一头钻进山林之中,约莫着朝东的方向(临安府),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这里本就是群山环绕,穿过一山还有一岭,山岭之间便是山谷,有的是潺潺的溪流,有的是空荡荡的平地。
奔了几个时辰后,天光见亮,他见山坡上有一块卧石,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呼哧呼哧喘粗气。这一夜丝毫都没有休息,更是水米未进,饥肠辘辘,嘴唇也干裂了。
他刚把气喘匀了,就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里可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烟罕至,这声音可不是人发出的。想到此,刘鸿途心中一紧,知道有危险啦!
刘鸿途猛地转身瞧看,不看则已,一看吓得的好悬真魂出鞘,原来身后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只巨大的黑鬃野猪,身子足有八尺多长,个头也有五尺多高,野猪眼光贼亮,两只獠牙足有一尺多长,跟钢刀一样锋利,鼻孔里真往外喷着白乎乎的热气。就看它这副样子,很显然,刘鸿途已经被它视作为猎物了。
刘鸿途心中发虚,他行走江湖,会斗过不少高手,但与野兽狭路相逢,这还是他第一次!
第七章 孤身斗野兽
第七章孤身斗野兽
那头大野猪迈着沉稳的步子,渐渐向刘鸿途身边走来。像这么大的黑鬃野猪,恐怕连老虎也不一定能斗的过它。
刘鸿途神情有些紧张,这比面对方才那三个武林高手还棘手,他只希望这只黑鬃野猪是路过此地,但看这头野猪的架势,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野餐!野猪走的很慢,却威势十足,为了以防万一,刘鸿途的手慢慢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那黑鬃野猪似乎通人性似的,见刘鸿途握住刀把子,神情立时暴躁起来,冲着他吼叫了几声,猛然间举着獠牙直奔刘鸿途撞来。刘鸿途见势不妙,左右相顾全是树,于是他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跃起一丈多高,正好落在一颗树杈上。
黑鬃野猪撞了个空,身子就地打转儿,四下里瞧看,竟然没有找到“猎物”,这野猪的智商也不低,抬头往树顶上一看,嗬!“猎物”就蹲在树上。于是它四蹄扒地儿,猛然间奔着树干撞来,就听“咔”的一声,这碗口粗的大树竟然被黑鬃野猪撞成了两段。
刘鸿途惊出一身冷汗,见树冠将要栽倒,赶忙双脚一点树杈子,身子如燕雀一般飞落在一丈开外的树干上。那野猪等着树冠落了地一看,还是不见“猎物”,又往后倒退了十几步,抬头一看,嗬!感情这“猎物”会飞啊,竟然落在了旁边的树上。于是它嚎叫了几声,四个蹄子扒住地,猛然又冲着这棵大树撞来。
刘鸿途这才聪明了,知道这黑鬃野猪力大无穷,见它要撞树,干脆双脚一点树干,施展轻功又飞到了旁边一丈开外的大树上。那野猪“咔吧”一声又撞断了一棵大树,仍然不见“猎物”掉下来,真是火冒三丈,这野兽也是个暴脾气,它又倒退出十几步远,抬头往上看,果然见到“猎物”在旁边的树上。如此这般,黑鬃野猪一口气撞断了十五棵碗口粗的大树,“猎物”也始终没有掉下来。
黑鬃野猪此刻站立不稳,估计是撞树太多,用力过猛,撞成脑震荡了,就跟喝醉了似的,四角发软,身形晃动,见“猎物”始终没有下来,它也认命了,准备转身离去。刘鸿途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说实话,他与三大高手打斗了多时,又狂奔的一夜,可谓是精疲力竭,加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身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若是野猪再撞来,自己也只能眼睁睁栽倒下去了。
他见野猪晃晃荡荡,掉头要走,知道出手的时机到了,于是他拔出佩刀,心道:这黑鬃野猪如此巨大,想来皮糙肉厚,一般的钢刀未必能伤的了它,于是又把佩刀还鞘,从背后把长条包袱取下来,解开了黄绸子布,里面果然是一把刀——七星宝刀。
刘鸿途心道:我今天就试试这把刀,看看她到底有多锋利。于是他摁绷簧,“仓啷”一声拔出宝刀,天空中打了一道雳闪,就连那黑鬃野猪也打了个哆嗦。
刘鸿途攒足了最后一股子力气,双手捧刀,双脚猛然一蹬树干,身子如雄鹰般在黑鬃野猪的上空盘旋了一圈。黑鬃野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慌忙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看见。忽然,刘鸿途身子往下一沉,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奔着黑鬃野猪的脖颈砍来。
这七星宝刀当真是宝中之宝!刀锋过处,猪头落地。黑鬃野猪连哼都没哼一声,死尸“咣当”一声栽倒在地。刘鸿途这才松了口气,身子顿时就瘫软了下来。
“好刀法!”
刘鸿途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去,旁边的山坡上正站着一个中年猎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健硕,皮肤黝黑,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的衣服全是用兽皮做的,虎皮裙,鹿皮护手,牛皮豆包大洒鞋,手上拎着一把开山斧,背上背着一张硬功和一个剑壶。
他方才正瞅见李鸿途从树上飞下来,一刀斩杀了黑鬃野猪,于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
那猎人从山坡上飞奔下来,围着黑鬃野猪转了四五圈儿,嘴里啧啧称奇,忍不住还使劲踢了死猪几脚。等看够了野猪,再看旁边的刘鸿途,见这人身穿锦衣,要配长刀,脚上还穿着官靴,想必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便抱拳施礼道:“这位好汉爷,您给我们夹仓沟除去了一大祸害,在下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哎,快请起,在下实不敢当。”刘鸿途双手将这他扶起来。
那猎人站起身来,指着死猪道:“这个畜生力大无穷,传说已经活了上百岁,你看看它这块头,比牛犊子还大!被它吃了的老百姓,不下二十多人,就连老虎见了它都得绕着走啊。本地的官府也没辙儿,俺们这些本地人,只好自求多福啦,没想到好汉爷您出手斩了它,真是太感谢您啦!”说着,又要磕头。
刘鸿途赶忙把他拦住,说道:“不必谢我,我也是迫于无奈而为之的,否则我便成了这个畜生的腹中餐啦,哈哈哈。”
那猎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鸿途问道:“请问兄台,这里是什么地方?属于哪个衙门管辖?”
猎户回道:“好汉爷,这里是夹仓沟,属于诸暨府管辖。”
“诸暨,看来离着临安不远了。”刘鸿途自言自语道。
“不错,从这往前走,翻过两座山,你便能看到官道了,那边可繁华了。”猎人笑说道。
“哦,兄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刘鸿途抱拳施礼道。
猎户笑道:“哎呦,好汉爷,您真是折煞小人了,您为夹仓沟除了祸患,我感激您还来不及那,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凡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给您办。”
刘鸿途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垫一垫足有五两,他把银子交给猎户,说道:“兄台,您给我弄一辆独轮车来,我想把这个畜生运到山那边,卖个好价钱。可否呀?”
猎户赶忙双手把银子推了回来,笑道:“好汉爷,银子谁不爱啊?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您为俺们除了祸害,俺还腆着脸收您的钱,这不是骂俺吗?独轮车俺家里就有两辆,您在这儿稍微休息一会儿,俺这就给您推来。”说罢,转身便走了。
这畜生的血可真够腥臭的,刘鸿途坐在石头上休息,被这血臭味儿熏的很难受,等了一会儿,准备换个地方,就听身后有“吱扭吱扭”的声音传来。刘鸿途回头一看,那猎户果然推着独轮车赶来,车上还捆着绳索,斜挎着一个大号的鹿皮兜子,腰里憋着鼓鼓囊囊的水带。
猎户走到近前,把车停好,伸手把鹿皮兜子摘下来双手递给了刘鸿途,笑道:“好汉爷,您一定是饿啦,这里面是我卤治的鹿肉,还有十张油饼。”他又从腰带上扯下水带也交给了刘鸿途。
刘鸿途感到的好悬热泪盈眶,腾出右手拍了拍猎户的肩头,诚恳的道:“兄台,多谢你啦!”
第八章 神秘猎户
第八章神秘猎户
刘鸿途把七星宝刀重新收好,那猎户帮着他把黑鬃野猪抬上独轮推车,拿着牛皮绳儿栓的结结实实。
刘鸿途上下打量了猎户一番,把猎户瞅的不知所以然。
刘鸿途抱拳笑道:“兄台,我还想让您帮个忙,不知可否?”
“哎,你真是客气了,还是那句话,但凡我能帮得上,一定照办。”猎户爽快的说道。
“其实很简单,咱们俩对换一下衣服,您看可以吗?”刘鸿途笑言道。
猎户愣住了,他也仔细看了看刘鸿途一番,迟疑地问道:“好汉爷,您这一身衣服可值老钱了,俺这粗布衣服和兽皮可不值钱,您这要对换,不是明摆着吃亏吗?”
刘鸿途哈哈大笑道:“兄台,你人太好啦!不过我需要您的衣服,需要本身就值钱。”
猎户好像没听懂,但还是爽快地把外衣都脱了下来,刘鸿途也是一样,二人换了衣服后,嗬!那猎户那是猎户呀,分明是位绿林道的豪杰,行侠仗义的好汉,再看刘鸿途,好嘛,活脱脱是个土的掉渣的猎人。
二人彼此一看,哈哈大笑。但刘鸿途赶路要紧,便与猎户就此别过了。
卯时,临安城,西大门外。
天蒙蒙亮,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远远望去有两三百人之多,这些人大多是临安府附近的农民、猎户,进城做个小买卖,卖个山货、野味、青菜之类的,换个几吊钱花。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走南闯北的巨贾镖客、游山玩水的文人墨客。
但在李将军的眼里就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奉公守法的百姓,要么是包藏祸心的歹人。
他是临安城西大门的守将,每天都在盘查可疑人员,这一日,他早早地站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纵然天未大亮,却也视野极佳。
只见远处,有一个大汉正躬着腰,推着一辆独轮车,疾步如飞地往城门口赶来。这大汉他头上戴着大号的斗笠,帽沿儿低垂着,挡住了脸面。尽管躬着腰,也看得出此人身材高大,少说也得八尺有余,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身,扇子面的身材!身穿粗布衣裤,腰里围着虎皮裙,用一根牛筋勒在腰间,手上带着一尺多长的鹿皮护腕,脚上蹬着牛皮薄豆包大洒鞋,斜挎着一个鹿皮兜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猎户。
再往独轮车上看,车上捆着一头肥硕的黑鬃野猪,这头野猪足有七八尺长,分量显然不轻。而这位猎户推着车,健步如飞,轻松自如,显然是位大力士。
再往猎户身后看,有三条黑影远远地尾随着,等猎户推着车快要到西门近前时,那三条黑影加快了步法,不一会儿便也赶到了近前。
李将军这才看清楚些,这三人都是江湖豪客的打扮,为首的一位头戴方巾,白衣翩翩,手持白翅扇,四十多岁的模样,这人便是“夺命秀才”周礼让,左边的一位正是“穿喉一剑”窦幻章,右边是“铁膝盖”孙梁雨。
这三位在火神庙外中了李鸿途臭鼬弹,着实恶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再想追赶李鸿途,李鸿途早就跑没影了。三人一合计,不管李鸿途往哪里跑,始终要赶回临安府皇宫大内的,因此,三人连夜便往临安赶来,路上还买了马匹,提前好几天便到了西大门外的一个小镇上,这小镇的主街便是通往临安府西大门的官道。临街有一座三层的酒楼,三人在三楼临窗的位置包下了一张桌子,每天从早坐到晚,借着窗子往外监视官道上的动静。
这一日,孙梁雨发现官道上出现了一位猎户,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捆着一头巨大的黑鬃野猪,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一般,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但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便让四哥周礼让瞧看,周礼让仔细一看,嗬!这猎户果然有些古怪,怎么看都像是行走江湖的高手!于是三人便在身后尾随上了。
这三人眼睛紧盯着前面的猎户,神色严肃,走走停停,始终与猎户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临近城门口了,三人才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那猎户很是蛮横,凭着自己这膀子力气,推着小车使劲往里挤,排在前面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要么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因此,除了埋怨几句,斗斗嘴,也不能对他怎么着。
城门口有三十多名官兵手持长枪,腰挎长刀站岗值班,一个副将正带着六七个官兵,挨个检查入城的人。那猎户不守规矩,一口气就挤到了城门口,副将眼眉挑了挑,指着那个猎户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长这么大个,狗屁不懂,滚到后面排队去!”
那猎户好像是个聋子,仍然低着头,推着小车往里拱,肩膀子一晃,两边的老百姓都被碰到了一边。
副将这次真的被激怒了,他一脚蹬在车头上,怒斥道:“好你个不开眼的莽夫!你当这里是你家呢?见官爷连个屁都不会放!”说罢,单腿用力,想一脚把小推车蹬出去,给他个难看。这位副将那也是在军人之中千挑万选的,单手举鼎,脚踏奔牛,勇冠三军,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猎户当回事儿。
可结果这位副将着实大吃了一惊,他咬着后槽牙喘着粗气,连蹬了三次,那小推车纹丝未动,就跟拿钢钉钉在地上一样。他心道:哎呀,这个猎户不简单!说不定就是江湖上歹人。于是他一招手,身后的官兵呼啦超将这猎户围在了当中。
老百姓一看这是要打仗,刀剑可没长眼睛,谁也不想当倒霉蛋,撒丫子就往后撤,城门前不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四五丈宽的场子。
那猎户直到此刻才把小推车放下,他站直了身子,他突然右手往前一伸,把官兵吓得哆嗦了一下,结果人家把手顺势往上一推,把斗笠的边沿往上顶了顶,这才露出大半张脸来。见看此人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脸色土黄,青虚虚的短胡茬儿,颇有一股威严之气。
这些官军也是人多胆儿肥,副将仗着胆子走到这个猎户近前,怒道:“你是什么人?把你破斗笠给老子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