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梦中惊醒
金条，每包笋干菜里面不多不少用塑料纸包藏着三根金条。
上百包笋干菜，至少三百根金条。
黄帆一一拆开笋干菜，将金条整整齐齐码在冰柜边。
“难怪，难怪她连睡觉都要睡在冰柜上面。”
黄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金条，口中喃喃自语。
庄严从来没有见过金条实物，只是在金店的橱窗里看到过金条的样品。现在这么多金条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本能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难怪黄帆的妈妈要被抓进去，光是这冰柜里面就藏着那么多金条，那其他呢？庄严无法想象，也不敢想下去。他要马上逃离这间房子，越快越好，片刻不想停留。
夏末凌晨的水城，凉爽静谧，庄严漫无目的地独自行走在大街上，偶尔有早起的菜贩子蹬着吱哑作响的三轮车急急地从身边骑过。辛勤的环卫工人挥舞长长的扫把开始一天的工作，垃圾车奔波于各个清运点。
生活还在继续，必须继续。
庄严不知不觉走到玉皇山腰，俞清住的小区，他在下面的长石凳上躺下休息。
“哥，我没有事，你放心地回清水湾村吧。”
“林溪，你真的没有事情吗？”
“哥，喜奶奶是我的亲奶奶，她那么疼爱我，我怎么会有事情呢？”
“林溪，喜奶奶真的是你的亲奶奶？”
“嗯，可我不相信。”
“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她说的太复杂，我也不喜欢那个人。”
“是殴打你的那个人吗？”
“哥，你不要问。”
“林溪，那个人为什么要打你？”
“哥，你不要问，我不想说。”
“林溪，你怎么了？”
“哥，我爱你。”
“林溪，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哥，我只爱你一个人，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
林溪站在清水湾村后山的石崖上，下面是万丈深渊，跳下去将粉身碎骨。
“林溪，你快过来，你那里危险！”
“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帆姐姐？”
“林溪，你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还喜欢卉姐姐？”
“林溪，你怎么变了一个人？”
“哥，我们来生再见！”
林溪一纵身，跳下悬崖。
“林溪，林溪，林溪……”
庄严拼命呼喊林溪，自己也纵身跳下悬崖，去抓林溪的手。
“哥，我永远爱你！”
“林溪，你快上来！”
“哥，我永远爱你！”
“林溪，你快上来！”
庄严紧紧抓住林溪的手，将她往上拉，刚要将林溪拉回到悬崖上，一阵大风吹过，林溪被吹落下深渊。
“林溪，林溪，林溪……”
庄严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回林溪的身体，只抓住林溪的一条胳膊。
“林溪，林溪，林溪……”
庄严坐在悬崖上，抚摸林溪的一条残臂，痛不欲生，昏迷过去。
过了很久很久，庄严慢慢苏醒过来，感觉有人轻轻为他擦拭眼角的泪滴，他一跃而起，紧紧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林溪，你为什么那么傻？你怎么可以跳下悬崖呢？林溪，哥对不起你，哥没有能够保护好你，哥现在就找那个人去拼命！”
“庄严，你醒醒，你醒醒。”
“啊？是俞姐？”
庄严睁开眼睛，见自己抱的是俞清，吓得赶紧松手。
“你怎么在石凳上睡着了？刚才做恶梦啦？”
俞清轻声问庄严。
“俞姐，我……”
庄严满面通红，低下头不敢正眼看俞清。
俞清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今天，她和往常一样，五点半准时出门跑步，她刚下楼，见石凳上躺着一个男人，吓了一跳。她本想自顾自走过去，可听这个人梦呓的声音有点耳熟，走近一看，原来是庄严。她想立即叫醒他，但庄严睡得很沉，一直不停地说梦话，两只手在空中拼命抓挠。
“庄严，林溪出什么事情了吗？”
“俞姐，我刚才把你的手抓疼了吧？”
“没什么，你告诉我林溪到底怎么了？”
“俞姐，你去跑步吗？我们边跑边说。”
“好。”
俞清知道庄严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边跑步边说事也挺好。
玉皇山草木葱茏，空气清新。晨光下，俞清和庄严步履轻松，两个人并肩慢跑，彼此将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特别是庄严，他将喜奶奶如何带林溪到小院、突然不回清水湾村，他又无意间在黄帆家的阳台看到那个人殴打林溪，以及黄帆家冷柜发现那么多金条的事情一点不漏告诉俞清。
“我爷爷上次从你们清水湾村回来后，曾和我奶奶说，肃哥怎么娶了于得水的一个丫头为妻子，他和喜妹子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我奶奶是于得水的丫头？”
“具体我不敢确定，但我爷爷那样说，应该不会错。”
“俞姐，你说小院里的那个人会是谁？”
“庄严，这我怎么知道？但我知道喜奶奶小院原来的主人姓梅，据说梅家也曾是水城的大户，仅次于那于家。”
“姓梅？难道是梅先生他们家？”
“梅先生？哪个梅先生？”
“梅先生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爷爷提起过，我爸爸和妈妈说，梅先生是清水湾的活神仙，但具体怎么回事不肯告诉我。”
“不知道你说的梅先生和我爷爷经常提起的梅先生是不是一个人，和小院原来的主人又有什么关系？”
“俞姐，黄帆应该和那个梅先生很熟，她说跟梅先生学过医。”
“黄帆跟梅先生学过医？小院原来的主人梅家确实是水城的医学世家，水城解放前的医院和药铺全为梅家的产业。”
“俞姐，你刚才说喜奶奶小院以前的主人姓梅？姓梅的为什么会将小院送给喜奶奶？”
“这我没有了解过，文旅部门前不久对水城有价值的老房子进行了一次普查，我偶尔得知。当然不一定是梅家送给喜奶奶，说不定是喜奶奶从梅家手里买过来。”
“这样的小院得多少钱？喜奶奶哪来那么多钱？她的绣品确实值钱，但能够存下资助我创业的钱已经不容易。”
“说的有道理，黄中安家真的有那么多金条？”
“千真万确，我发现的时候吓懵了，真是想不通黄中安的老婆为什么把金条藏在笋干菜里。”
“他们这些人钱迷心窍，你知道于大有把金银珠宝藏在哪里吗？”
“于大有也藏下了很多金银珠宝？”
“于大有这种RZ肯定会藏匿下大量金银珠宝，可要不是他自己交代，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将金银珠宝藏在那样的地方，数目竟然如此巨大。”
“俞姐，于大有多少金银珠宝啊？他将它们藏在哪里啊？”
第七十七章 厚颜无耻
俞清叫庄严放方成进屋里后，并不理睬他，自己坐在一旁低头刷看手机公众号上的新闻。
庄严继续打扫房间，方成站到那里他的拖把拖到那里。
“庄严庄大帅，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是又怎么样？”
“庄严，你这个乡下呆头，不要以为我现在乌纱帽没啦可以肆意妄为。我告诉你，我一定会东山再起，今后有机会我弄死你！”
“呵呵，你那也叫乌纱帽吗？还东山再起？我等着你弄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庄严，我要你悔青肠子！”
方成骨子里看不起农村出生的人，特别是象庄严这样大山里面长大的孩子。其实方成的父亲也是农村出身。城里人的上一辈，那个不是从农村田埂里走出来的？
“你们要吵架出去吵！”
俞清厉声斥责。
“俞副县长，我不是来吵架，是他挑衅我。”
“我挑衅你怎么啦？有本事我们外面去干一架！”
“我不是野蛮人，只有你这种山里人动不动总是干架，一点素质也没有。”
方成知道自己打不过庄严，嘴上硬扛，双腿一点点挪到俞清身边，既是寻求保护，也是色心不改。
俞清穿的是家居服，刚才又因为错把庄严当作姜子玉，哭过，看上去分外动人。
“方成，你进来那么长时间，没有听你说有用的话，你还是出去吧！”
俞清知道方成的一双桃花眼似一只臭苍蝇在她身上巡游，站起来下逐客令。
“俞副县长，我是被庄严这乡下呆头气糊涂了，我这就向你报告重要事情。”
“说吧。”
“俞副县长，我调到水剧团的事情下个星期你能不能帮我搞定？”
“我不可能为你调动工作！”
“那这重要事情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你随便，请你立即出去！”
俞清转身走进里面房间。
“俞副县长，我如果能调到水剧团，一定能想起来很多重要的事情。”
“想你个头，一天到晚只惦记母狗的公狗，还不快滚！”
“庄严，我警告你，你迟早会跪下向我求情！”
“方成，这辈子你休想！”
“你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本公子一定要你们跪下来求我！”
“我现在就叫你跪下来求我！”
庄严举起拖把朝方成打过去。
“你这个乡下呆头，动武算什么本事？本公子掌握的内幕多了去，迟早叫你们身败名裂！”
方成见庄严举起拖把要打他，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快速从五楼逃到一楼。
“方成，我迟早送你进班房！”
庄严从五楼到四楼之间的拐弯处向站在一楼的方成砸下拖把。
“乡下呆头，你以为傍个女主可以上天？不弄死你我誓不为人，你的那些个女人我要她们全都跪在我面前求饶！”
方成骂骂咧咧逃出小区。
庄严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方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等他下楼将拖把捡回来，发现俞清已经将门锁上，他的肩包和换下的衣服放在门口。
唉，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连俞清也不能免俗。
庄严摇摇头，背起肩包，拿上衣裤走下楼，走出俞清住的小区。
庄严，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能留你在家里。
俞清从窗帘缝里望着庄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泪水再一次不自觉地滚滚而下。
姜子玉，你为什么要那么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俞清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我需要你的爱，你那无微不至的爱，你那惊喜不断的爱，你那温暖无比的爱！
庄严，你穿上我为他准备的衣服，怎么和他那么像？
庄严，对不起，是我思念心切错把你当成他，在你面前出丑。
庄严，我知道你还是一个纯真的大男孩，就像清水湾的清泉水一样清澈。
庄严，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抛弃我的男人，我失去理智扑进你怀里痛哭，我还有资格做你的俞姐吗？
方成，想不到你无耻到这个地步，刚从里面出来不好好反思，改过自新，还挖空心思想调到水剧团去，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公家人。
高一鸣，你还是那么工于心计，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干一件正事？背后算计，使绊子，写匿名信，这是你的惯用伎俩，你尽管去捣鬼吧，清者自清，我俞清什么也不怕。
高一鸣，大学的时候你追求我，我拒绝你，你就像鬼魅一样跟随我，连到水城也甩不掉你。我真想不通，你已经成家为什么还这个样子？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和她肚子的孩子吗？
男人啊，男人，你们为什么那么可怕？
俞清无精打采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心里乱城一团糟。
“姐，今天休息什么节目？”
俞水俞丽娜给她发来一条微信，她懒得回。
俞清自从来到水城挂职后，总是把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包括双休日，只有在忙忙碌碌中她才能忘却对姜子玉的思念。后来县府办主任好心提醒她，说她这样废寝忘食地工作，要注意影响。
“主任，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
“俞副县长，我说的影响不是指你做的不好，而是你这样白加黑地干，小李秘书身体能吃的消吗？你分管线上那几个局长、副局长、科长们能吃的消吗？还有，县里其他领导该怎么办？你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主任，我明白了。”
自此之后，俞清双休日正常休息，可休息下来，她还是经常问小李秘书，县里有没有安排会议，有没有活动，她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
“姐，还在床上？还在跑步？还是县里有会议？”
俞水俞丽娜不依不饶不断发微信过来。
“有什么事情，干脆点说！”
俞清知道俞水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事情找她。
“能不能劳烦副县长大人玉体凤身带小女子去清水湾村走一趟？”
“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姐，你不能用旧眼光看一位每天迎着朝阳乘风破浪的小仙女，她可是分分秒秒都在蜕变。”
“无论怎么蜕变，屎壳郎还是喜欢粪堆子。”
“姐，你还是我的亲姐姐吗？”
“我很想不是。”
“那说明现在还是，你等我，十五分钟车子到你楼下。”
“还是我下来路口吧，我这破地方你那hiniSVJ万一刮擦，我可赔不起。”
“姐，今天我开JEEP，马上到，你联系一下那大帅呗。”
“大帅刚被我赶跑。”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大帅他马上能赶到。”
俞清挂掉俞水的电话，给庄严发去微信，她不知道俞水今天为什么突然想到去清水湾村，这次她可要把好关，千万不能让俞水再欺负庄严。
第七十八章 风雨彩虹
庄严离开俞清住的地方后，先到小院看望林溪和喜奶奶。
昨天晚上庄严在黄帆家的阳台上看到林溪、林喜珍和那个人围着火堆跳了那么长时间，以为她们一定很累，说不定现在还没有起床。
谁知庄严刚走到小院的弄口，林溪一个人从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
“哥，你这么早？”
“林溪，你好吗？”
“我很好啊，你一大早从村里来的吗？”
“我昨天晚上住水城。”
“你住在水城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哦，我为村里办事呢。”
和你说一声？昨天你和喜奶奶的态度我敢和你们说吗？我即使说了，你能和一起去逛大街吗？你还不是要跳那大神吗？跳大神？我怎么想到跳大神？
“哥，你没事的话，我去买点东西。”
“噢，好。”
庄严望着林溪的背影，苦思冥想好一阵，想不出林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上去比昨天要开朗很多，脸上和身体上能够看到的地方完好无损，没有伤疤和被殴打过的痕迹。
要是以往，林溪一定会招呼庄严进去坐一会，或者说，哥，你陪我去买东西吧。林溪还是变了，变化还不小。原来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多纯净，看上去清澈如清水湾的清泉水，现在看上去似乎在躲闪什么，逃避什么，不敢正眼看庄严。
就这么几天，短短的几天，林溪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呢？看来都是因为那个人，我一定要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俞姐说，这小院以前的主人姓梅。爸爸说，梅先生是个活神仙。黄帆说，她跟梅先生学过医。
去找黄帆，黄帆一定知道梅先生在哪里，不管那个梅与这个梅有没有关系，我先从梅家着手，从姓梅的人寻找线索。
黄帆这个时候应该处理完金条，我还是给她买一份早餐上去，免的彼此尴尬。
金条的事情我千万不能再提起，也不能跟第二个人讲。按理俞姐那里也不应该讲，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信任俞姐，她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无话不说的人。
不知不觉，庄严来到黄帆家门口。
“笃笃笃，笃笃笃……”
庄严敲了好一会，不见黄帆来开门。
“小伙子，你找谁？”
“我找同学。”
“你同学家发生的大事你不知道吗？刚才还有戴大盖帽的人过来搜查东西呢，把这里都围了起来。”
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人上来神神秘秘地告诉庄严。
“哦，你怎么知道？他们家里的人呢？”
“我住在楼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家里那里还有什么人，自杀的自杀，坐牢的坐牢，逃的逃。”
“庄严，快进来！”
黄帆家的门突然打开。
女人身子一惊，转头往楼下跑。
“黄帆，还没吃早餐吧？”
庄严把刚买的KFC套餐递给黄帆，他尽量保持平静，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谢，等一下你帮我把家里收拾一下，除了他们的东西其它的一律清理掉，我不会再到这里来。”
“好。”
庄严马上动手。
其实黄帆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多东西，衣服、书籍等物件前几次已经搬到清水湾村和她在镇卫生院的宿舍。
剩下的一些变质食物很快清理掉。
庄严打扫完各个房间，关好门窗，拧紧煤气阀，拉下电闸。
“你不打算二十四小时蹲守了？”
“刚才我碰到过林溪，她看上去挺好的。我其实是自己瞎操心，有喜奶奶在，林溪一定不会有事。”
“你能这么想很好。”
“刚才俞姐给我发信息，说她和俞丽娜今天去清水湾村，我们抓紧回去吧。”
“这个俞总经理大概是生意上遇到了问题，急于想和你合作，你要多留个心眼。”
“嗯，她这个人阴晴不定，捉摸不透，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还不行，还得坚如磐石，她惯于使美人计。”
“美人计？我这里会失效。”
“那倒是，你是个木头人。”
“方成方公子说我是乡下呆头。”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黄帆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中还没吃完的早餐狠狠地扔到地上。
“对不起，主要是他一大早去找俞姐，求俞姐帮他调到水剧团。”
庄严捡起黄帆丢到地上的食物，装进垃圾袋。
“如果这个畜生调到水剧团，那水剧团的女孩子全得遭殃！”
“对，好比是狼入羊群，老鼠跳进米缸里，那羊和米还能幸免吗？”
“木头人，这个道理你倒是懂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看来还不是很木。”
“谢谢黄副院长夸奖。”
“少贫，出发。”
庄严背起黄帆的行李，先走下楼梯。
黄帆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呆呆地凝望了好几分钟。
庄严见她下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声不吭坐进车里。
庄严发动汽车，驶离这个老旧的小区，驶离水城，开往清水湾。
“唔唔唔……”
车子开出黄帆家车库的时候，黄帆双手掩面，低声啜泣。
庄严默默开车，也不劝解，他知道这个时候黄帆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安慰，哭过痛过，一切都会过去。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
愿与你分担所有。
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头。
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
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
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阳光总在风雨后。
……”
庄严听黄帆的的抽泣声慢慢平息，他打开车上的CD播放器，这首许美静的歌曲或许对现在的黄帆来说很应景。
“庄严，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金条去了哪里？”
“金条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问？”
“你发现的金条，你至少可以留下几根啊？”
“如果要留，你不是可以全部留下？”
“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将金条全部上缴的？”
“我知道你会那样做。”
“为什么？”
“因为你是黄帆。”
“我更多的是为她考虑，希望她总有一日还能回到那个家。虽然她生下了我的身，却从未养育过我一天。”
“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可能理解，因为生下我的第二天，她就将我丢给我奶奶，我没有吃她一口奶，我从小体质弱，奶奶为了养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报答奶奶。谁知在我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奶奶为了给我买喜欢吃的早餐，穿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庄严，你知道吗？奶奶被撞死的时候，手上还紧紧拽着给我买的早餐！”
黄帆再一次双手捂脸，哭泣起来，再这一次是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第七十九章 要砸汽车
庄严完全没有想到黄帆冷傲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痛楚的人生经历。
“你是奶奶走了以后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的？”
庄严见黄帆情绪有所稳定，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才住到那里。”
“那你以前住哪里？”
“奶奶去了之后，我一个人住在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等我大学读完回来，他们将老房子卖掉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和他们一起住。但我平时总是和同事调换值夜班，那样可以睡值班室。”
“你爷爷也很早没有了吗？”
“我刚出生的那一年，水城发大水，我爷爷是水利局长，本可以在指挥部里坐镇指挥，但他非得到一线抢险。在巡视水河河堤时，见一小孩落水，他第一个跳下去救人。小孩救了上来，我爷爷却被洪水冲到下游，过了好几天才找到遗体。”
黄帆擦了一下泪水，接着说道：
“庄严，我奶奶那个时候因为失去爷爷已经悲伤万分，可她居然把我甩给奶奶，说她不喜欢女儿。”
“黄主任他不阻拦吗？”
“他怕她怕得要命，自己重男轻女的思想也严重的要命！”
“你选择学医，是因为你爷爷和奶奶没有及时抢救过来吗？”
“对，我参加工作后一直在急诊室和抢救室工作，就是希望能够多抢救一些危重病人过来。”
“黄帆，你让我刮目相看，我为以前对你的不尊重表示歉意。”
“庄严庄大帅，不是你不尊重我，是我不尊重你，你那只是一点点的仇富心理而已。而我呢，因为我奶奶当时候是被一个喝醉酒的乡下人开拖拉机撞死的，所以特别讨厌你们乡下人。不过，我自己现在也要去做乡下人了，以前错误的思想统统删除。”
“黄帆，清水湾村欢迎你，美丽的清水湾不会让你失望！”
“庄严，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黄帆神情恢复正常，谈笑风生。
庄严就佩服黄帆这一点，无论面临多么糟糕的状况，无论你和她有过多么不愉快的争执，她能马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新坦然面对一切。
“嘟嘟嘟……”
一辆JEEP在后面使劲地按喇叭。
“庄严，不要让。”
庄严刚想给后面的JEEP让道，黄帆制止他。这个时候他们的车刚好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后面的车要想超越前面的车，如果前车不向山坡这一侧靠，后车一般无法超过去，因为路并不宽，刚够两车交汇，路的另一侧是悬崖，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车毁人亡。
“奶奶个熊，开车的一定是个脑残粉，一辆破车还到这里来显摆，姑奶奶今天必须给你点颜色看看！”
俞丽娜一踩油门，要强行超车。
“小水，不要！”
俞清紧张地喊叫。
“姐，你坐好！”
俞丽娜话音未落，车子呼啸向前实现超越。
“开车的疯了吧？这样也敢超？”
庄严不敢相信后面这辆车眨眼间横挡在他们的前面，赶紧一个紧急刹车。
“脑残粉，你给我下来！”
俞丽娜跳下车，双手叉腰站在路中央，冲后面的车大喊。
“小水，你回来。”
俞清惊魂未定，见俞丽娜要寻事，急急忙忙冲下车。
“嗯？怎么回事？小妈要打架？我得帮忙！”
后座瞌睡中的陶金大脑还一片混沌，他睁开眼一看俞丽娜这架势，知道发生了大事，来不及多想，忙不迭从后备箱拿出一根铁棍，奔向后面的车。
“是俞姐她们？”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让道。”
“俞丽娜气势汹汹呢。”
“还有那小金子，想砸我的车。”
“这一个总经理一个总裁实在太霸道，我得下去。”
“你让小金子砸呗，刚好让他们给我换一辆新车。”
黄帆拉住庄严，不让他下车。
“脑残粉，当缩头乌龟啊？有本事你下来和姑奶奶理论理论，要不我们在这盘山公路上飙个车，到底是你牛还是姑奶奶我厉害！”
“小妈，和他废什么话，开这种破车的人肯定没什么档次，先砸了他的车再说！”
“陶金，不准胡来！”
俞丽娜叉腰大骂，陶金抡起铁棍要砸，俞清极力劝阻，庄严和黄帆在车上看得直乐。
由于此刻太阳刚好正悬于前方，明晃晃照在庄严他们车上，俞丽娜、俞清和陶金看不清车里面的庄严和黄帆。
“嘟嘟嘟……”
后面又有车猛按喇叭。
“呵呵，今天还挺热闹啊！”
“就是，这平时可难得见到几辆车。”
黄帆和庄严只能装作听不见，也不下车，反正前面俞丽娜她们不让开，他们也没有办法。
“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按喇叭？难听死啦！”林巧燕嗔怪夏良。
“这前面车上的人是不是死啦？好狗还不挡道呢！”夏良还没消气。
“小良子，你骂谁？你眼睛瞎啊？前面那辆车是黄副院长的私家车。”火焱从后座伸出手，给夏良的后脑勺来了一栗子。
“啊？原来是黄帆的车，难怪我看着这么眼熟。”夏良揉揉后脑勺。
“你不会看车牌啊？快下车去看看黄副院长的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火焱又向夏良伸出手去。
“火焱，良哥哥自然会下车去看，你不要老是打他。”林巧燕一把按住火焱的手。
“哼，闺蜜这么多年，还不是几个月的恋人！”火焱不得不把手放下。
“火焱妹妹，你不要生气，我家巧燕也是为你着想。我这后脑勺硬得很，万一伤了你的手，你那小金子还不是要找我算账？”
“良哥哥，你快下去看看吧。”
“遵命！”
夏良先跑到黄帆他们的车，望驾驶室一看，见是庄严，连忙赔笑。
庄严见是夏良，也不打开车门，只是向他朝俞丽娜她们一努嘴。
夏良和庄严在融媒体中心搭档多年，默契的很，马上心领神会。
“哎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俞副县长和俞总经理，还有小陶总裁，你们这是怎么啦？”
“小良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小金子，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别小良子小良子的叫，一点教养都没有，我多少比你大几年，不叫一声哥也得叫一声名字吧？火焱妹妹在我车上心情很不好，她急于赶回清水湾，谁知这前面被你们挡了道。”
“夏良哥，我们马上开车。小妈，我们快开车吧，后面火焱等的急呢。”
“我们开了有用吗？这破车不开，火焱的车能上得来吗？”
“对，说起这车就来气，我先砸了它！”
“小金子，你确定要砸这辆车吗？”
“必须砸，谁让他刚才挡我们的车，现在又挡火焱的车！”
“小金子，狠狠地砸，砸出问题来我替你担着！”
第八十章 不受欢迎
陶金有俞丽娜撑腰，抡起铁棍的劲儿更足。
“小金子，你要是敢砸下去，你永远别想再到清水湾来！”
火焱过来挡在陶金面前。
“火焱妹妹，我的小baby，他不让道，该砸！”
“砸你个头，你挡住人家，还有理啦？”
“火焱妹妹，我的小baby，是刚才我们跟在他后面，我们使劲按喇叭，他就是不让道，你说气不气人？”陶金向火焱解释。
“这盘山公路怎么让道？再说，说不定他是想给你们带路呢。”
火焱只知道这车是黄帆的私家车，并不知道是庄严开的车，她急急忙忙过来制止陶金砸车，完全没有时间仔细看车里的人。
“给我们带路？火焱，你还年轻，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人，我们也不需要他带路。你回清水湾村有急事吗？那你坐到我们的车上，叫小金子先送你回去。我来砸这车，今天必须砸了它，否则我出不了这口气！”
俞丽娜自从上次开火焱玩笑后，还没有和火焱见过面。现在她正可以讨好火焱，也想在火焱面前表露一下她作为绿叶集团当家人的强势，来个杀鸡儆猴。
“俞丽娜，你自己心术不正不要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坐你们的车，清水湾村也不欢迎你，永远都不欢迎你！”
“火焱，你要为你说出的这话承担后果。”
“什么后果？你不要恐吓我，我火焱不怕！”
“你永远不坐我们的车，我们无所谓，想坐我们车的人多了去。你说清水湾村永远不欢迎我，那你们也将永远得不到我们绿叶集团的投资，你的严哥哥要想创业成功难于登天，你们清水湾村人要想共同富裕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
火焱一听俞丽娜这么说，是气上加气却又有些心慌。
俞丽娜说想坐他们车的人多了去，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上次派出所门口开她玩笑，后来解释是想试探她和陶金是不是真心相爱，这还算情有可原。但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不尊重她看不起她，火焱此时此刻下定决心，要彻底和陶金一刀两断。
而俞丽娜威胁不对清水湾村投资，这让她不得不为庄严考虑，为清水湾村的乡亲们考虑。如果因为她的意气用事，而耽误严哥哥的大事，影响清水湾村乡亲们走上致富路，那她的罪过可太大了。
“火焱，怎么样？欢不还迎我来清水湾？想不想坐我们的车？”
“你……”
火焱面对俞丽娜的强势，满脸通红，想怒不敢怒，想屈服又不甘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火焱，大声说，大胆说，我们清水湾村不欢迎你们！”
火焱回头一看，庄严威风凛凛从车上下来，走到她的身后。
“庄严？”
“你在这车上？”
“这怎么回事？”
俞丽娜、俞清、陶金三个人见庄严从那辆车上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俞丽娜和陶金，脸色惨白，紧张不安。俞丽娜叉腰的双手不由自主垂下，连连倒退了好几步。陶金手上的铁棍跌落到地上，身子不听使唤打起哆嗦。
“火焱，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要大声，让清水湾村的乡亲们都听到，让整个大明山为我们作证！”庄严双手扶住火焱的肩膀。
“严哥哥，我……”
火焱这个时候心中温暖无比，庄严双手带给她的力量坚强无比，但她嘴上反而说不出来。
“高贵的绿叶集团总裁、总经理，你们脚下的土地属于清水湾村，请你们让个道，我们要回自己的家。”庄严的语气明显充满一种威武不能屈的凛然。
“庄严，你听我解释。”俞清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清姐，我们热烈欢迎你到我们清水湾村来。于公，你是我们清水湾村的联系领导。于私，你是我们清水湾村的半个孙女。所以，你不需要解释，请你坐我们的车吧，虽然是破车，但能遮蔽风雨。”
庄严邀请俞清坐上黄帆的车。
“庄严，我今天是正式要和你签约，在清水湾村投资！”
“俞总经理，我不会和你签约，我们清水湾村不需要你们绿叶集团一分一厘的投资。”
“没有大资金的注入，你能白手起家？”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劝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绿叶集团接下去如何解除破产的危机。两位老板，请你们让个道。火焱，上车，我们回家。”
“火焱，我不能没有你！”
陶金过来一把拉住火焱的手。
“你给我滚开！”
火焱用力甩开陶金，拉开车门坐上车。
“嘟！”
庄严发动汽车，用力按响喇叭。
俞丽娜不得不过去将自己的车开到路边，陶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望着火焱坐的车子远去。
“哥，你刚才真牛！”
火焱向庄严竖起大拇指。
“火焱，你不心疼和小金子分手吧？”
“心疼什么？我刚才彻底明白，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早分手早超脱。”
“难得你想明白。”
“爱恨情仇一念间，所有感情其实看你如何定位和把握。尤其是恋爱，本来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烦恼。如果是同道中人，缘分自然会来，老天想要分开你们也拆不散。如果你们本来无缘，那强求只会给自己徒增忧伤。”
“火焱，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感情却是很有研究。”黄帆忍不住打趣，她心里非常认同火焱所说的观点。
“黄副院长，我那有研究，我们戏词里这么唱的么，我归纳了一下而已，嘻嘻。”火焱对能及时看清陶金的为人，心里高兴，她的性格就是敢爱敢恨，快刀斩慧根，大不了从头再来。
坐在一边的俞清听了火焱的一番话感触良多，她自己的烦忧难道不是自己寻找的吗？他不联系你，说明他不再在乎你，那你自己又何必苦苦等待他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好男人多的是，前面开车那位的就是。
“哧……”
想到这里，俞清笑出声来，一个堂堂副县长居然产生这样的念头。
“清姐，你不怪我那样对待水姐和小金子吧？”
“我怎么会怪你，我拍双手为你叫好。我真的没有想到小水变得这么骄横，小金子如此霸道，不让他们受点屈辱清醒清醒，将来必惹大祸！”
“清姐，谢谢你的理解。其实我当时候知道后面的车是你们，所以没有及时让道，一方面想开个玩笑，另一方面想从前面的另一个路口带你们先去看看清泉水的源头。”
“庄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刚才说绿叶集团面临破产？是真的吗？”
第八十一章 血本无归
庄严上次听黄帆说绿叶集团只是个皮包公司后，专门约出高中同学孟大运，向他打听有关绿叶集团的一些情况。
“庄严，我们高中毕业后没有见过面吧？”
“差不多吧，你工作忙呀，不敢打扰你。”
“你看你看，你们耍笔杆子的人就是不真实，一天到晚净玩虚的那一套。我工作忙？我日理万机啊？那我现在立马回去，忙得不可开交，忙得上卫生间的功夫都没有，那有闲心和你在这里瞎扯！”
孟大运还真的站起身来要走。
“大运，你还是原来那个性。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你还是叫我超人吧，我知道你们背后都叫我孟超人，那样我才能感觉你是我的高中同学。”
“超人，你在绿叶集团工作还好吧？”
“好个蛋，我操他陶先旺的蛋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一皮包公司，靠倒买倒卖维持生计，还水城第一大集团。”
“不会吧，我到绿叶集团采访过几次，看上去不是一片繁荣景象吗？”
“庄严庄大帅，你还有脸提采访过？都是你们这些无良的记者推波助澜，给鼓吹出来的。你们的采访那次不是蜻蜓点水，三两下就完事？拿摄像机往老总那里一对，再由狗腿子陪你们到应景的地方扫几下，一两个小时完成任务。这样能写出好报道吗？能了解一个企业的真实情况吗？当然，你们如果知道绿叶集团只是个皮包公司，也不会过来采访，你们要的是歌舞升平，蒸蒸日上。”
“超人，绿叶集团可是水城第一纳税大户，这税收可是实打实掺不了假。”
“水城第一纳税大户？哼，今年年底你看着，倒数第一！”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绿叶集团成为水城纳税大户也就去年一年的事情，前几年你去看看，连前五十都排不上。”
“这倒也是。”
“去年绿叶集团为什么能成为第一纳税大户？还不是靠的绿叶豪庭这个房地产项目。”
“绿叶豪庭可是水城最大最高档的住宅小区，光别墅有五六百幢。”
“这样一个房地产项目交付使用，税收能不一下子增长吗？”
“嗯，可按理绿叶集团也赚了不少啊？”
“绿叶集团成也在这个房地产项目，败也在这个房地产项目。”
“这个怎么讲？”
“绿叶豪庭这个房地产项目确实让陶先旺赚得盆满钵满，一举冲上税收榜第一。但陶先旺是做外贸起家，一直只是接单下单，没有自己的实体企业，俞丽娜从学校出来也从来没有做过实体经济。两人头脑一发热，拿房地产赚的钱去炒期货，自以为疫情形势下整个经济会衰退，市场会萧条，大宗商品会下跌。谁知我们国家抗疫取得伟大胜利，经济比预期还要好，大宗商品一路猛涨，他们亏得血本无归。”
“好好的企业不办，怎么能去炒期货呢？”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靠接单下单赚点小钱，甚至连这点小钱也没办法赚，拖欠了大量生产企业的货款。”
“为什么？”
“今年来，港口集装箱一箱难求，运价一路飙涨，他们还有这个实力参与竞争吗？再说，现在的企业基本上都是自营出口，只有那些作坊式的小企业才通过外贸公司出口。”
“那些作坊式的小企业本来弱不禁风，怎么经得起拖欠货款？”
“所以县里开展清欠行动，责令绿叶集团必须在三个月里面结清所有拖欠的货款。”
“那绿叶集团日子很难过，曾经的税收第一大户政府和银行应该会出手帮扶吧？”
“笑话，庄严庄大帅，你还是水城融媒体中心的大记者呢，怎么说出这种无知的话？现在是市场经济，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你炒期货亏了政府难道给你来买单？银行更加注重利益，你贷款逾期照样要根据合约通过法院封你的资产。”
“绿叶集团的固定资产应该还是可观的吧？”
“绿叶集团现在已经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连办公楼和陶先旺家的豪华别墅早已抵押给银行和小额贷款公司。”
“超人，依你的学历和才能完全可以在大城市发展，你怎么回到水城，去了绿叶集团呢？”
“庄严，我虽然名字叫大运，可从来没有大运，只有霉运。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爸在建筑工地从吊机上摔下来一命呜呼，我妈伤心过度，眼睛生生哭得瞎掉。我回水城完全是为了我妈，到绿叶集团工作也是想多赚点钱，好给我妈医治眼睛。”
“超人，我们高中三年同学，我不知道你家里情况，真是惭愧。”
“大帅，你别那么说，我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从不让我在外面说家庭的不幸。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心灵手巧，靠做绣品，供我读完大学，我真的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弃在水城。”
“你在大城市有出息，也可以带你妈妈一起去啊。”
“我有这样想过，可我妈妈她说我爸爸的根和魂在水城，她不能离开水城。其实她是担心拖累我，我也没有那个信心在大城市为我妈拼出一方遮风避雨的天地来。你知道大城市的房价有多贵？我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只能买下一个卫生间。”
“唉，这确实是难。超人，那你读大学的那几年是谁照顾你妈妈的日常生活？”
“日常生活我妈妈她自己能够自理，而且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奶奶还在，他们一起生活相互有个照应，我也能够安心读书。现在我爷爷奶奶都走了，我怎么能安心让她一个人居住？”
“超人，你相信我的为人吗？”
“庄严，你的人品在我们同学中间第一位，老师和同学们都公认，怎么？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办？”
“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大城市发展，不能埋没你的外语天才，你在高中的时候就会三国语言，何况现在？你如果对我放心，我想把你妈妈接到我们清水湾村去，我一定像孝顺自己的妈妈一样孝顺她。”
“庄严，大帅，你能说出这句话，我心里感激不尽，我把我妈妈托付给你一百个放心。可我妈妈她一生要强，不会到你们那里去吃白食。”
“超人，我准备在我们村里成立一个刺绣专业组，大力发展绣品生产，正需要你妈妈这样的高人。还有，我爷爷对一些中草药偏方有研究，或许可以用清水湾的草药治好你妈妈的眼睛。”
“庄严，大帅，大恩不言谢，我回去就和我妈妈商量，她确实需要空气清新的生活环境。”
“我等你的消息。”
第八十二章 俞清的痛
当庄严向俞清讲述绿叶集团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后，俞清不由得替俞水捏了一把汗。
从俞水，也就是俞丽娜今天的所作所为看，她在作最后一搏。
临时决定邀请俞清到清水湾村找庄严合作，可能是想急于寻找一个实体项目，以获取银行新的贷款。而路上情绪激动，不顾一切超车和砸车，则是心态失衡的极端表现。
小水，你从小比我聪明，天生有经商头脑。幼儿园的时候，你就会拿家里多余的小东西去和小朋友交换你自己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平时和你出去逛街，你总能以最便宜的价格淘到最好的东西，讨价还价是你最擅长的本领，没有一个老板不说你是个人精。
小水，你从小叛逆，总是惹爷爷奶奶生气。大学你执意要报考商学院，爷爷奶奶一致反对，他们希望你报考师范，做个老师教书育人。这也罢了，你大学一毕业跟大你近三十年的陶先旺跑到水城，还公然嫁给他，爷爷奶奶气得双双病倒。爷爷病稍有好转，天天到爸爸妈妈的墓前流泪。他总是说没有教育好你，对不起爸爸妈妈。
小水，你知道吗？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已伤痛到极致，爷爷到爸爸妈妈的墓前去忏悔，心里是何其的悲切，你这是要他的命啊！
小水，你知道吗？我来水城挂职，起因还是为了你。你一个人这样不清不楚和陶先旺在水城，爷爷奶奶嘴上反对，可心里每时每刻不在挂念你，他们希望我能来水城照顾你，千万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小水，两位老人这次来水城，本想我们祖孙四个人能够团聚不再分开，谁知你在爷爷奶奶到水城的第一天不带陶先旺来看望他们。我不是和你说过，只要你带陶先旺到爷爷奶奶面前认过错，今后好好过日子，爷爷奶奶还是会原谅你的。你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不需要认错，更不会带陶先旺来见爷爷奶奶。
小水，你为什么那么倔强呢？哪个爷爷奶奶不疼爱自己的孙女？哪个姐姐不爱自己的妹妹？你现在陷入这个境地，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深渊吗？
可我怎么帮助你呢？爷爷奶奶远在西北，我没有办法和他们商量，也不能和他们商量。他们如果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他们可都是将近九十岁的人了啊。
小水，你叫姐姐怎么办？姐姐的权力是党和人民交给我的，不是用来徇私情。姐姐个人只有工资收入，虽然存了一些下来，但面对你那巨大的亏空，我那一点点存款只是杯水车薪，救得了你什么？
小水，我们姐妹从小失去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含辛茹苦养育我们长大。我们长大了本应好好报答爷爷奶奶，让他们安享晚年，可我们到现在带给他们的还是无尽的牵挂和担忧，我心何堪，你于心何忍？
小水，我们都已过而立之年，按理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可我们现在两个这样的状况算什么啊？我们难道还不是那普通的打工人吗？
小水，你知道吗？爷爷奶奶这次回到清水湾村有多开心，他们从心底里羡慕清水湾村这些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家庭圆满的村里人，羡慕他们可以儿孙满桌吃饭，下一辈绕膝嬉戏。
小水，姐姐永远爱你！可姐姐现在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你走出困境，姐姐该怎么办啊？我的小水，我亲爱的妹妹！爸爸妈妈在地下能安息吗？爷爷奶奶能有一个好梦吗？我该怎么办啊？爸爸妈妈，你们能给我指点迷津吗？
俞清一个人坐在清水湾村高坎的大石头上，暗自神伤，泪水不知不觉滑下她的脸颊，滴落到地上。
“清姐，我妈给你摊的麦镬，你快趁热吃。”
庄严从背后伸过手来，他特意没有走到俞清面前。
“谢谢。”
俞清擦干眼泪，接过麦镬。
“清姐，我和火焱说了，这个时候不要再去伤小金子的心。”
庄严背对俞清，语气尽量平和。
“谢谢。”
俞清还是两个字。
“清姐，我想邀请小金子来我们清水湾村担任导游总监，过几天先让他去省旅游职业学院培训一个月。”
“谢谢。”
“清姐，虽然绿叶集团资不抵债，但只要及时清算还有救。”
“真的吗？”
俞清终于没有再说“谢谢”，转过身急切地问庄严。
“清姐，我同学孟大运说，绿叶集团没有民间借贷，只要现在申请破产，作为法人代表的陶先旺完全可以不被列为失信人员，水姐她可以从头再来。”
“有法律依据吗？”
“清姐，孟大运他不但是个外语天才，还是一个法律人才，他是国际贸易和法学双学位，而且已经考出A类律师证，这个你放心。他说，只要陶先旺和俞总相信他，他一定为绿叶集团处理好各项后续工作。”
“那个孟大运真的可以相信吗？有能力处理好相关事务吗？”
“清姐，孟大运他平时看上去不拘小节，整天神经兮兮，但智商超群，当初国内一流大学毕业后可以公派出国深造，为了他妈妈才回到水城，到绿叶集团工作。”
“孝顺的孩子人品一定没有问题，语言能力过人智商一定超高，年纪轻轻能考出A类律师证能力也应该没有问题，那就拜托他了。”
“关键是陶先旺和水姐甘不甘心破产？毕竟在外人看来绿叶集团还是水城的老大。”
“虚名有那么要紧吗？难道一定要等无立锥之地的时候才甘心吗？”
“但从水姐一心想要和我们清水湾村合作的迫切心情看，她是希望能翻盘。”
“你会和她合作吗？”
“不会，因为我已经全面了解过，如果这个时候和绿叶集团合作，我们清水湾村很有可能会有连带责任。因为绿叶集团不可能靠我们的合作项目贷到多少资金，不足以使他翻盘，而我们清水湾村却有可能要承担他们的一部分债务。”
“你考虑得对，小水那里的思想工作我来做，她把她的爱车卖掉，应该就是低头的先兆。”
“难怪水姐今天没有开她的蓝色hiniSVJ，只是一辆二手的JEEP。清姐，等水姐处理好绿叶集团的事情，我想聘请她担任清水湾绿色食品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清水湾绿色食品发展有限公司独立核算独立运作，主要负责开发清泉水、红薯清曲、高山水果以及其他食药。等正式启动后，我还想聘请俞爷爷为公司顾问。”
“庄严！”
俞清站起身扑向庄严。
第八十三章 暗自较量
俞清的举动吓了庄严一大跳。
由于没有准备，庄严被扑倒在地，俞清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俞姐，严哥哥，你们摔跤呢？”
火焱和林巧燕、夏良好奇地跑到大石头旁，黄帆则远远地站在高坎的另一头，静静地看着这一边。
“嗨，这大石头太滑，清姐一脚不留神跌了下来，我想去扶她没扶住。”
庄严先把俞清从自己身上推开，爬起来后，再把手伸给俞清。
“庄严，这大石头这么滑，喜奶奶当年是怎么站在这上面和于得水那大坏蛋斗智斗勇的？”俞清抓住庄严的手，边说边从地上自然地起来。
“清姐，喜奶奶是奇女子，她会武力。不过，你是副县长，按理也应该能站住。”
“我在清水湾村只是俞姐或者清姐，俞姐清姐，又愚又蠢！”
“清姐，你还别说，你人摔倒，手上的麦镬怎么没丢？”
“那是大妈妈辛辛苦苦为我摊的，我怎么能丢呢？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嗯，真香，真好吃！”俞清大口大口吃麦镬。
哼哼，两个人一下子话那么多，明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掩饰什么？
庄严，反正在你没有正式成家前，我始终有资格追求你。俞清，不管你是什么副县长，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黄帆走到俞清身边，一边给俞清掸衣服上的尘土，一边笑吟吟地对庄严说道：
“庄严，你只顾拉俞姐起来，怎么不给俞姐掸掸身上的土呢？”
“黄帆，我不是把拍马屁的机会留给你么？俞副县长分管你们卫生线工作，你马屁拍好了，说不定那天把你调到卫健局当官。”
“我才不要当官呢，我只拍你的马屁，等待有那么一天真正成为清水湾村的人。”
黄帆转身走到庄严身边，给庄严拍身上的土。
俞清知道黄帆话里有话，把她当作竞争对手。其实自己到现在只把庄严视为亲弟弟，黄帆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刚才情不自禁扑向庄严，是因为庄严不动声色为她排忧解难，不但为俞水为陶金的今后着想，还为爷爷和小水两个人的和好着想，这能不让她为之感激为之情难以自控吗？要不是庄严摔倒，她肯定会亲他，可那纯粹是姐弟之间的感情流露，发自内心的感恩方式而已。在她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庄严能这样自然而然地给予她关爱，她能不动情吗？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
“庄严，如果林溪和于卉在的话就好了，我们几个女孩子下午可以一起向大妈妈学习摊麦镬。”
俞清干脆也给黄帆来个话里有话，提醒黄帆，她的竞争对手可多着呢。
“俞姐，这确实有些可惜，不过可惜的应该是你们，我以后天天在清水湾村，天天和大妈妈在一起，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学。”
黄帆也不示弱，提醒俞清我的机会可比你们多，我将和庄严朝夕相处，迟早拿下他。
“黄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个主意，你反正也不想当官，干脆你们镇卫生院在清水湾村设个医疗点，你任医疗点负责人。这样你也不用每天来来回回地跑，也可以随时随地可以向大妈妈学摊麦镬。我爷爷以后住到清水湾村里来，我也不用担心，可以安安心心在水城工作。”
俞清见黄帆还把她当竞争对手，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自己无意和她争夺庄严。
“清姐，我是巴不得镇卫生院在我们清水湾村设一个医疗点。本来我还想等红色旅游正式搞起来后再向上面申请，但黄帆黄副院长到我们村里来肯定不行，大材小用不说，还浪费国家资源。”
庄严没有等黄帆接话，迫不及待地说道。他不知道俞清和黄帆两个人因为他在暗暗较量，他的情商确实不高，也许是当局者迷，他的心思压根没在这上面。
“庄严，你一边去。俞姐，俞副县长，你作为姐姐还是领导，说话可要算数，这清水湾村医疗点的负责人我当定了，什么时候上任，我等你通知。”
黄帆把庄严拉到身后，一脸严肃地对俞清说道。
“黄帆，我当然说话算数，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委屈就行。”
俞清自从上次俞念肃在清水湾村心脏病发作后，一直在思考能否在清水湾村设立一个医疗点的问题。
如果庄严关于清水湾村的共同富裕思路全面实践，前往清水湾旅游的人一定不会少，那样难免会发生需要急救的事情。再说，在清水湾村设医疗点还可以解决周边几个自然村老百姓的就近看病问题。待试点成功，可以在全县相关山区乡村推广普及。
“俞姐，你放心，能够成为清水湾村医疗点的负责人是我的荣幸，我感激不尽。”
黄帆心里确实感激俞清，也有所领悟俞清向她发出的友好暗示，至少目前俞清还不是她的竞争对手。
“黄帆，我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
俞清一语双关，既希望黄帆在清水湾村医疗点负责人这个位置上坚持到最后，也希望她对庄严的这一份感情能坚持到最后。
“俞姐，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黄帆看上去信心满满。
“我也看好你！”
俞清嘴上说看好黄帆，心里却认为黄帆迟早得打退堂鼓。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侧面了解，俞清知道黄帆是个好女孩，品行端庄，为人真诚，做事光明磊落，特别是在处理黄中安夫妇藏匿金条的问题上，她做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明智决定，让人仰望和敬佩。黄帆的业务能力和领导能力也相当强，卫健部门将她下派到乡镇卫生院挂职是有的放矢培养她。庄严如果能娶黄帆为妻，那对他的人生和事业将会是莫大的帮助。
但俞清也清楚，黄帆是个争强好胜、永远不服输的女孩。她学医，是因为爷爷奶奶的因故突然离去。现在她愿意住到清水湾村里来，是因为黄中安夫妇出事，对她打击太大，她暂时需要一个安静却又温暖的港湾。一旦她心态调整好，外面有更大的舞台，肯定会毫不犹豫奔赴新的战场，上阵搏杀。清水湾村留不住她，庄严不一定是她的终极爱人。
“清姐，刚才小金子给火焱发信息，说水姐回家后和陶先旺吵了一架，现在一个人准备离家出走。”
“庄严，你马上送我回水城。”
“好！”
庄严赶紧从黄帆手中拿过钥匙去开车。
俞清坐在车上给俞丽娜打电话，可俞丽娜始终不接手机，她只得先发过去一条信息：小水，你必须在家里等我，否则我们姐妹关系恩断义绝！
第八十四章 申请破产
陶先旺家的别墅在水城最大最高档的住宅区绿叶豪庭内，这个住宅区是陶先旺自己开发，他把认为风水最好的那幢别墅留给了自己。
当俞清和庄严从清水湾村赶到水城绿叶豪庭的时候，陶先旺家别墅前已经围满了各种车辆和人。
双手抱头蹬在自家门口的陶金一见俞清和庄严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想站起来迎接，可站不起来。
“小金子，你起来，这些人要干什么？”庄严伸手搀扶起陶金。
“严哥哥，他们都是来要债的……”陶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金子，没事，你先带我们进去。”庄严搂着陶金的肩膀和俞清一起走进别墅。
别墅装修豪华，金碧辉煌的大厅空无一人。
“你爸和你小妈呢？”俞清问陶金。
“我爸和小妈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
“你去把他们叫下来。”
“好。”
陶金乘电梯上楼，俞清和庄严站在楼下等。
“俞姐，这别墅还装有电梯，估计得好几百万吧？”
“好几百万？好几千万！”
“啊？看来我的格局实在是太小。”
“人啊，有的时候还是格局小一点好，那样生活才会幸福。”
两人说话间，陶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陶先旺从电梯里出来。
俞清和庄严同时愣了一下，陶先旺怎么坐在轮椅上，难道因为有人逼债，装的？还是受的打击太大，突然瘫痪了？
俞清和庄严都没有见过陶先旺，想不到第一次见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陶先旺。
“俞副县长好，庄记者好，让你们见笑。陶金，倒茶。”
“爸爸，没有开水，保姆和护工今天一大早全跑了。”
“拿矿泉水。”
“只有一瓶了，剩下的几瓶刚刚给我喝完。”
“陶金，你长大了，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事情了呀。”
“爸爸，我……”
“唉！”
陶先旺叹了一口气，陶金低下头。
“叔叔，我们不渴。”
“庄记者，你们不渴是客气。我渴，一下午没有喝过水。”
“小金子，厨房在哪里？我去烧水。”
“严哥哥，在那边。”
没有陶金的指点，庄严还真是找不到厨房，这别墅实在是太大。当然，他也不能乱找。
“小金子，你小妈怎么还不下来？”
“我在房门口叫她，她没有反应。”
“她在几楼？哪个房间？”
“在三楼，朝南的大房间。”
“陶金，你陪俞副县长上去。”
“不用，我自己去叫她。”
俞清一个人坐电梯到三楼，朝南的房间只有一间，她敲了好一会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小水，逃避不是办法，庄严有办法解决绿叶集团的事情，也为你为陶金考虑了下一步工作。”
房间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你还是以前那个小水吗？你这样对得起养育你长大的爷爷奶奶吗？你忍心让他们为你担忧吗？”
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小水，你早上超车砸车的那股子劲去哪里了啊？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也得理解我的心情和庄严的心情，我们大家都是为你好。”
房间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陶叔叔，你用茶。”
庄严烧好开水，为陶先旺沏好一壶茶。
“谢谢你，庄记者。”
陶先旺颤巍巍接过茶杯。
“小金子，俞姐和你小妈还没下来？”
“嗯。”
“走，我们上去看看。”
“我和你们一起上去。”
庄严和陶先旺、陶金坐电梯到三楼，见俞清还站在门外，一筹莫展。
“清姐，我和水姐说几句。”
“庄严，你不要刺激小水。”
“清姐，我有数。”
庄严心里明白，俞清是担心他言辞太过激烈，引起俞丽娜恼怒。他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几下，说道：
“水姐，投资失误难免，我们要的是吸取教训重新开始，而不是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我相信你不是遇到一点挫折就爬不起来的人，否则你不配我叫你水姐！”
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声。
庄严继续说道：
“水姐，申请破产是最好的选择，破产的是绿叶集团，不是你俞丽娜，也不是陶先旺和陶金。”
房间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水姐，我请在你们集团工作的孟大运仔细核实过，也和在有关部门以及银行工作的同学、朋友联系过，如果绿叶集团现在及时申请破产，不需要法人代表承担民事责任，负债也只需由公司以全部财产承担，不需要股东个人承担。不然，等企业的债务慢慢增多带来的影响会更大，后果也会更严重。”
房间里的脚步声移到门口，但不见俞丽娜开门。
“水姐，孟大运和我的几个朋友马上到你家，他们会协助你处理好绿叶集团破产工作。”
房门拉手动了一下又恢复原样，俞丽娜还是没有出来。
“水姐，我们清水湾村准备成立绿色食品发展有限公司，你是公司总经理最佳人选。如果你不嫌弃庙小，等处理好绿叶集团的事情，马上可以上任。还有，我们清水湾村的红色旅游国庆长假前要正式启动，我准备请陶金担任导游总监，后天就送陶金去省旅游职业学院培训一个月，回来刚好可以派上用场。陶叔叔身体不是很好，正可以去清水湾村住下，那里的空气好。”
房间门把手按了下去，但没有打开。
“水姐，我代表清水湾村乡亲们真诚邀请你为我们清水湾村的共同富裕挂帅出征！”
房门打开，俞丽娜伸手在庄严胸前重重打了一拳。
“庄严，你是大帅，我做先锋，本先锋官愿为清水湾村的共同富裕冲锋陷阵！”
“好，先锋官听令！”
“末将在！”
“孟超人他们即刻就到，命你速速下楼准备账册，争取早日打好绿叶集团申请破产这一仗。”
“得令！”
俞丽娜第一个走进电梯。
“大帅，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陶叔叔，你说。”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小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东西，先好好吃个饭吧。”
“那是应该，先锋官何在。”
“末将在。”
“传令下去，埋锅造饭！”
“得令那，呀呀呀！”
俞丽娜走出电梯，跑向厨房。
“哈哈哈……”
久违的笑声荡漾在这个并不完整的家。
“庄严，谢谢你！”
俞清眼望庄严，情意脉脉。
“清姐，你冷静，千万不要再滑倒。”
庄严害怕俞清又扑过来，赶紧走出别墅。
“各位是向陶家来要债的吧？我现在以绿叶集团诉讼代理人的名义宣布，绿叶集团已经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所有债权人请依法向法院提出起诉，不要再在这里堵门，你们的行为已经违法。”
孟大运听庄严转达陶先旺和俞丽娜的意思后，以律师身份大声宣布。
第八十五章 不一样的梦
“庄严，我不去清水湾了，你晚上回去一路小心。”
从绿叶豪庭陶先旺家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俞清身体有些疲惫，但心里轻松，绿叶集团申请破产各项事宜按部就班紧锣密鼓进行中，这不需要她再操心。
“清姐，你担心我路上安全的话，不如留我一宿？”
“你敢住我那里吗？”
“我有什么不敢？”
“你敢我不敢。”
“呵呵，我知道你不敢引狼入室。”
“我还招蜂引蝶呢。”
庄严送俞清先回住处，两个人说说笑笑，心情愉悦。
“庄严，你路上开慢一点。”
俞清下车。
“清姐，我送你到门口吧。”
庄严有些不放心。
“没事，家门口还能有什么事？你快回去吧，一天下来也累了。”
俞清向庄严挥挥手，走上楼梯。
“你终于回来了？”
俞清刚走到四楼与五楼的转角处，上面一个声音传来，抬头一看，见方成站在她的门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俞副县长，我等你啊。”
“我用不着你等！”
“俞副县长，我愿意等你。”
“方成，你下来！”
“俞副县长，应该是你上来。”
“无聊！”
“俞副县长，我觉得很有趣。”
“那你有趣吧！”
俞清转身下楼。
“俞副县长，你不要跑啊。”
方成冲下楼梯，在三楼转角处抓住俞清。
“你放开我！”
“俞副县长，你不想惊动邻居给自己找难堪吧？我们还是一起上楼，到你屋里好好聊聊。”
方成抓住俞清的双手从三楼往五楼拉，低低的声音对俞清说道。
“你再不放手我报警！”
“你报警啊，堂堂女副县长半夜三更进派出所可是大新闻，我反正已经进去过，顶多是二进宫。”
“方成，你无耻！”
“俞副县长，女人不就喜欢男人无耻吗？”
经过一阵推搡，俞清终究没有方成力气大。方成很快将俞清拉到五楼的楼梯口，他先将俞清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一只手紧紧抓住，腾出另一只手去搜俞清身上的门钥匙。
“方成，拿开你的手，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罪吗？”
“犯罪？我TM早就想对你这个副县长犯罪，犯在你身上我心甘情愿！”
方成的脸贴近俞清的脸，一只手在俞清身上探索。
“方成，你住手！”
“俞副县长，你觉得我还能住得了手吗？想不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比我们水城本地的那些个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方成整个人靠在俞清身上，俞清被挤到墙角，根本没办法脱身。
面对方成的无耻行径，俞清想大声呼叫，可实在是不敢喊出来，她知道如果邻居们被吵醒出来看热闹，那明天整个水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个老旧小区里，除了她，其他居住的都是一些外来打工人或者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所以整个过程俞清都是压低声音警告方成，可方成得寸进尺，更加肆意妄为。
俞清眼看方成要对她采取进一步动作，她不得不大声呼喊，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只能够张大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越想要大声呼喊，越是发不出声音来……
“庄严，救我！”
俞清终于发出声来，人也惊醒过来，刚才原来是个梦。她全身大汗淋漓，惊魂未定，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时间为凌晨三点半。再仔细一看，有庄严发过来的微信：清姐，我已安全到家，勿念。
庄严，你安全到家就好，从你发我微信的时间看，你到家应该是零点以后，太辛苦了，我亲爱的弟弟。
亲爱的弟弟？对，亲爱的弟弟，我能与你姐弟相称，此生足矣！
今天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副县长的身份召集有关部门人员开个会？为小水为绿叶集团的债务处置开绿灯？这绝对行不通，也坚决不能做。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连小水的房门都叫不开，我还能做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方成，无耻之徒，居然在梦中还要羞辱我，你这样的人应该彻底开除出新闻队伍！
高一鸣，你有家庭的人还这样厚颜无耻，还要去省里告我？你去告吧，我俞清的清是清水湾的清，别的不一定做得到，但做人做官永远像清水湾的清泉水一样清澈一定能做到！
庄严，你为什么那么优秀呢？或许有人骂你乡下呆头，或许你还不谙男女私情，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最好的男人。
一个最好的男人？对，我的严哥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哥，我永远爱你，爱你念你想你！哥，你不要因为我这些天对你态度不好，没有主动联系你，生我的气。
此时此刻，林溪和俞清一样，刚从梦中醒来，只不过她的梦和俞清的梦相反，是一个甜蜜无比的美梦。
梦中，林溪身披洁白的婚纱，接受庄严为她戴上一颗熠熠生辉的钻戒。
乐曲悠扬，玫瑰花瓣随风飘舞，庄严俯身亲吻林溪，林溪害羞地低下头……
哥，你吻我啊，你怎么还不吻呢？林溪在焦急的等待中醒了过来。无比甜蜜伴着无限惆怅，林溪再也无法入睡。
哥，这些天你一定很忙吧？清水湾村的石屋整修进展顺利吗？我爸他们生产出多少竹制品了呀？我妈她身体怎么样？我爷爷奶奶他们好吗？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一定在生我的气，我这次回清水湾村，家里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这不能怪我，我是身不由己。就像现在，我在这小院里也是身不由己。
哥，这些天来，喜奶奶告诉我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我难以置信，但喜奶奶应该不会骗我，因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的身世怎么样，我永远是清水湾村人。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爷爷奶奶，永远在清水湾村，他们永远是我的亲人！
哥，无论天涯海角，无论何年何月，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
“溪儿，醒来了吗？”
门外林喜珍轻声喊叫林溪。
“奶奶，我马上起来。”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林溪赶紧穿衣起床。
“溪儿，这些天你辛苦，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奶奶，不辛苦，我洗把脸马上过来。”
“不急，时间还来得及，我们等你。”
林喜珍见林溪去卫生间洗漱，她先走到后院，在庭前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又打了一通五禽戏。
早上起来打五禽戏是清水湾村人的传统，老老少少都会。
“奶奶，我好啦。”
“那我们进去。”
林喜珍打开后院大门，和林溪一起进去后，迅速将大门关上。
第八十六章 只欠东风
“小严，小溪你能联系上吗？”
林德生一大早赶到庄严家。
“德生叔，林溪她的手机这段时间一直关机，我也联系不上她。”
庄严发林溪微信，林溪不回。打林溪手机，始终无法接通。
“小溪幼儿园的园长来电话，说马上要开学，老师下星期一必须提前报到。”
林德生看上去非常焦急。
“德生叔，我今天刚好要去水城，过去找她，当面和她说。”
庄严其实对能不能当面碰到林溪心里没有把握，林喜珍的小院和小院里的那个人那么神秘，庄严充满好奇的同时更多的是畏惧，敬畏林喜珍，惧怕那个披头散发的长衫人。
“小严，第一批竹制品今天可以全部完成，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德生没有再多说林溪的事情，自从林溪被林喜珍带到水城，他没有在庄严面前问起过林溪，也没有在村里任何人面前提起过林溪，就当是林溪空气一样消失，他毫不在意。
“德生叔，我准备明天请县上有关部门的同志和村里的代表对第一批竹制品进行鉴定和定价，看符不符合有关规范，可以卖多少价钱。”
庄严这几天没有外出，在村里忙。
石屋整修进展相当顺利，包括庄严自己家在内，已经有三家石屋整修完成，中秋节前可以再完成两家，原计划国庆节前整修五家的任务可以提前完成，甚至多完成两三家。
竹制品专业组在林德生的带领下，按照庄肃画出的图样，第一批八十八个样品今天可以全部制作成功。
红色革命纪念馆初具雏形，庄重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干，在村党支部副书记、村民委员会副主任林德民等人的协助下，林喜珍家的老宅已经恢复原游击队指挥部模样，并收集到了大量有关大明山游击队的珍贵文物，过几天将请县里的专业人员前来布展。
文旅局的老王科长吃住在林氏宗祠，和省里派来的文物专家一起对相关砖雕、木雕、石刻、石像等进行修缮保护，老祠堂重放光彩。
林长生和林大志组织村民对清水湾村的水果种植进行了重新规划，优胜劣汰。国庆期间，柿子、水蜜桃以及红薯可以收获，山上还有山葡萄、野酸枣、野生猴桃等等也可以采摘，到时候前来清水湾村的游客可以大饱口福。
唯一让庄严遗憾的是，刺绣加工专业组迟迟没有能够开工。村妇女主任林满月带领村里的刺绣能手把家家户户的绣架、绣棚搬进原村小学校二楼。把玻璃窗擦的锃亮，把灯接到每一个绣位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喜奶奶出绣样。
可林喜珍自从那天带着林溪回小院后，似断了线的风筝，与庄严与清水湾村失去了联系。
期间，庄严好几次去小院找过林溪找过喜奶奶，可无论他怎么敲门，就是没有人开门，连林溪的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今天到水城，我无论如何要敲开小院的大门。实在不行，象上次那样再翻墙。庄严一边开车，一边思考。
黄帆的车变成了他的私家车，他现在出去办事都是开黄帆的车。黄帆正常上班时间住在镇卫生院的宿舍里，到休息日由庄严去接她回清水湾村。
“庄严，你今天有空吗？”
俞清给庄严打来电话。
“清姐，我现在正过来水城的路上。”
庄严打开蓝牙。
“那你到水城后再联系，开车小心点。”
“好。”
庄严知道俞清这段时间也很忙，上次半夜送她回家后没有联系过，今天她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情。
“李秘书，俞副市长在办公室吗？”
到水城后，庄严决定先去见俞清。
“在，你现在过来吗？”
“对，我马上到。”
庄严进县府大楼熟门熟路，以前做记者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报道会议。他刚走到俞清所在这一层楼的时候，见高一鸣从俞清办公室出来。
高一鸣面露笑容，但那笑透着一丝阴气，洋洋得意中隐藏着一份狡诈。
庄严不想和高一鸣打招呼，上次在医院病房目睹那一幕后，对他讨厌之极，其憎恶程度仅次于方成。所以庄严见高一鸣从那边走过来，他退到楼梯口，等他进了电梯后才出来。
“清姐，刚才高一鸣又来骚扰你了？”
庄严走进俞清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就开门见山问道。
“庄严，你讲话能不能轻点？”
“我一见他就来气，以前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才新婚又惦记上别的女人，和我们村里的那些公狗有什么差别？”
“庄严，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次是我主动叫他过来。”
“清姐，你主动叫他过来？是不是担心他去省城告你，你示好于他？”
“庄严，我怎么可能示好于他？再说，我也不怕他告我，我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家告的。”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叫他到你办公室？”
“是工作上的事情，还关系到你。”
“关系到我？”
“高一鸣这次去省城是和他的一位大学同学联系。”
“他们要联合起来整你？清姐，你不要怕，省级新闻媒体我有同学和朋友，我马上联系他们，我不相信高一鸣这种小人能得逞！”
“庄严，你听我说。高一鸣的那位大学同学现在是国外一家医学研究机构的高级研究员兼下属医药公司的执行董事，他这次回国主要是寻找国内合作伙伴，同时为他的导师，也就是那家医学研究机构的创始人在国内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
“这就是你主动叫他到你办公室的原因？”
“对，高一鸣说他同学导师的亲人很可能在水城，下星期他们会来水城寻亲。书记县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要求我全力配合他们寻亲，还要争取他们在水城投资。”
“清姐，为了这，你反过来拍高一鸣的马屁？”
“庄严，我怎么可能去拍高一鸣的马屁，这是为了工作。这次不但是我要支持高一鸣的工作，你也要全力支持他，帮助他的同学寻亲，并促成他们的医药公司在我们水城投资。”
“清姐，他们寻亲关我什么事情？再说我一个普通的山里人能支持个啥？”
“这和你们清水湾村有关系。”
“和我们清水湾村有关系？清姐，俞副县长，我代表清水湾村全体乡亲郑重声明，我们坚决不允许在我们清水湾村办什么制药厂，我们宁愿不要共同富裕，也要保持我们的绿水青山！”
“庄严，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不是要在你们清水湾村办制药厂，是高一鸣那位同学导师的亲人可能在你们清水湾村！”
第八十七章 惊喜交加
“啊？导师的亲人是我们清水湾村人？”庄严难以置信。
“对，高一鸣说，他同学的导师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亲人，经过五十多年的努力，去年终于获得确切的消息，他的亲人很有可能在你们清水湾村。本来一获得消息就想回国寻亲，可由于疫情影响，始终没有成行。”俞清向庄严转述高一鸣所说的有关事情经过。
“导师的亲人在我们清水湾村？我们清水湾村就那么几户人家，我都知根知底，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有亲人在国外啊？”
“庄严，明天我刚好有个现场会安排在你们村里开，到时候我问问你爷爷，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如果我爷爷都不知道这个事情，那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清姐，明天你要到我们村开现场会？”
“对，这才是叫你到我办公室来的目的。上面对你们开展共同富裕村建设试点非常重视，书记县长准备于近期去你们村专题调研。为了更好地推动试点工作，我决定明天召集相关部门人员到你们村开一个现场会，一方面通过现场看与听的方式，查漏补缺，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另一方面进一步形成共识，上下齐心推进试点工作，争取国庆节期间清水湾村的红色旅游能够正式启动。”
“清姐，谢谢你的关心。”
“庄严，具体会议安排我会叫小李和你衔接，你协助她做好相关会务工作。”
“好。”
庄严从俞清办公室出来后，决定先去小院找林溪和喜奶奶。他现在想要见到林溪和喜奶奶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迫切。
清水湾村共同富裕的试点工作引起上面重视，庄严心里高兴。但刺绣加工专业组迟迟不能开工，到时候书记县长来调研，他怎么汇报？
还有，导师的亲人在清水湾村，可能吗？爷爷对现在清水湾村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只是后来才到清水湾村，还经常在山里打游击。而喜奶奶从小在清水湾村长大，以前的事情说不定比爷爷更了解。
“吱哑……”
庄严刚想伸手敲门，小院的大门自己打开，吓了庄严一跳。
“哥，你来啦？”
林溪笑盈盈站在庄严面前。
“林溪，你……”
庄严见林溪身穿一件蓝色旗袍，身姿阿娜，典雅秀美，俨然一位成熟的的大美女。他愣在那里，瞠目张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在他的眼里，林溪永远是一个小丫头，一个需要他呵护的小妹妹，现在怎么一下子变成一个如此美艳的大姑娘呢？
“哥，你快进来。”
“噢。”
庄严恍如梦中。
小院，神秘的小院，神奇的小院！
“小严，你先坐下凉一会。溪儿，给你哥倒水。”
林喜珍从楼上下来招呼庄严，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健朗依旧。
“喜奶奶，我……”
“小严，我们今天回清水湾村，你等一下帮溪儿拿行李。”
庄严刚要开口，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劝林喜珍回去的时候，林喜珍主动说今天回清水湾村，这让庄严惊喜不已。
“哥，幼儿园那边我准备辞职，刚和园长打过电话，过几天去办正式手续。”
还没从林喜珍带给他的惊喜中反应过来，林溪的这个决定更加让庄严惊喜交加。
“噢，好。不过，德生叔那里你怎么解释？他会同意吗？”
庄严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小严，你德生叔那里我沟通过了，溪儿回清水湾村帮助你创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喜奶奶，那就好，只是林溪回清水湾村暂时没什么可以做啊？我本来想等我们村富裕起来后也办个像模像样的幼儿园，自己村里和隔壁村里的孩子们可以像水城的孩子们一样在家门口有幼儿园可以上，那个时候林溪再回村里当幼儿园的园长。”
“小严，溪儿现在回清水湾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那就好。喜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
“现在？”
“你不是急于要我们回去吗？怎么？现在回去你又觉得不行？溪儿，把整理好的行李重新打开，我们不回去了，这小院你住得也应该习惯了吧？”
“奶奶，清水湾村的石屋那有这小院住着舒服？我本来不想回去，你非要我回去啊。”
“我其实也不想回清水湾村，那里我无名无分，也没有真正属于我个人的住处，这小院有天有地，我们祖孙两个人在这里享天伦之乐多好。走，我们回房看电视去。”
林喜珍说着拉起林溪的手要上楼。
庄严一见这个架势，赶紧过来拦住林喜珍和林溪。
“喜奶奶，林溪，我不是说不行，我是激动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林溪，喜奶奶，我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盼你们回清水湾村。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问我爷爷，问我奶奶，问我爸爸，问我妈妈，问德生叔，问满月婶，问村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反正不回去了，问不着，也不想问。”
“奶奶，我们上楼吧。”
“林溪，喜奶奶，我求求你们啦，你们今天，不是，应该是现在，对，你们现在就回清水湾村，好吗？我求求你们啦，喜奶奶，林溪，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回清水湾村啊？你们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们，我一定想方设法去办到。我一定能办到的，一定能的，请你们相信我。喜奶奶，你刚才说在清水湾村没名没分，我前段时间向县里、镇里的领导咨询过，他们说你情况特殊，只要你愿意，你的户口可以迁回清水湾村。还有，你的新房子和德生叔的新房子地基已经打好，昨天开始砌墙了，很快能够造好。林溪，我和德生叔说过，你的房间到时候装修和城里人一样，带卫生间，贴墙纸，还有那梳妆台。”
庄严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向林喜珍和林溪说好话。
“小严，溪儿她不需要和城里人一样的房间，她只想和你一起住，你同意吗？”
“喜奶奶，只要你们能回清水湾村，想怎么样住都可以。”
“小严，你可要说话算数。”
“喜奶奶，我庄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溪儿，小严他已经答应和你一起住，那我们现在就回清水湾村去。”
“奶奶，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以住一起。”
“林溪，喜奶奶说的没有错，我答应和你一起住绝对不会反悔，我们还是快回清水湾村吧，行李在哪里？”
庄严急急忙忙去搬行李，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细想一起住的真正含义。
第八十八章 患难家庭
对于林喜珍和林溪的回村，清水湾村的乡亲们更多的是惊诧。
他们惊诧于林溪的变化，怎么短短一个月时间，一个山里女娃蜕变成大家闺秀。林德生，以及他的爹娘、妻子，心里彻底冰凉。到了掌灯时分，石屋里漆黑一片，灶台还没有生上火。这个时候，别人家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林德生的妻子从一条破竹椅上欠起身，侧头对林德生说话。可未曾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得不重新趴在竹椅上。这竹椅是林德生为自己的老婆量身制作，类似于城里人的摇椅，修修补补已有三十几个年头。
“德生，全怪我，一切全怪我。我不但养育不了女儿，还一身鬼病，连累你们全家，你现在就让我死吧。我不能再连累你，连累爹娘。德生，你让我死吧。”待喘息平稳一点后，她微弱的声音哀求林德生。
林德生佝偻在门槛上，没有回应老婆，嘴巴只顾一个劲地吸吮一根竹鞭子。这根竹鞭子和一支香烟差不多大小，油光发亮。为了省钱，林德生戒了烟，犯烟瘾的时候用它来替代。
傍晚在村口古树下目睹回村的林喜珍和林溪，林德生这段时间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村民们有说有笑簇拥林喜珍、林溪去庄肃家，没有人留意林德生背靠古树，脸色蜡黄，似秋风里古树上一片随时可能飘落地上的枯叶。
林德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旧石屋，到家的时候，爹娘和妻子已经知道林溪的变化，估计是那个认为这是件好事的人前来报喜。
这也不能怪人家，村里除了庄肃和庄重夫妻，没有人知道林溪和林喜珍之间的微妙关系。
自己的妻子不是不能生，而是庄肃一再劝解他们不要生，因为生下来遗传了病，害的不只是这个家庭，而是孩子本人。
“德生她媳妇，你不要这个样子，我还是那句话，你既然嫁进我们家，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管怎么样，我们共患难同生死。”
林德生的父亲是个硬汉子，知道娶进家门的儿媳有那种病后，把痛苦埋在心底，听从庄肃的劝解，不要下一代。但对儿媳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的意思，而是能多赚点钱就尽力多赚点，好给儿媳买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摔断了腿。
“儿媳啊，你爹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宽心，我老太婆身体还可以，德生外面赚点钱，我在家里伺候你们，无论怎么样，我们四个人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儿媳呀，我相信我们都能好好的善终，人这一生能善终足够了。”
林德生的娘更是菩萨心肠，她把儿媳看作自己的女儿，为她煎药熬汤，毫无怨言。
“爹，娘，我知道你们的好，我能嫁进你们家，能给德生做媳妇，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如果有下辈子，下辈子我没有这个病，我一定还要嫁到你们家，好好地孝敬你们，为你们生很多很多的孙子孙女。可惜没有下辈子，我无法偿还你们对我的好，我只有现在死，好让你们过一段轻轻松松的日子，我也只能用这个方式报答你们。”德生媳妇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劲道，从竹椅上一跃而起，用力撞向门边的石墙。
“媳妇！”
林德生伸出双手一把拉住妻子的衣服，使劲往后拽。
“德生，你让我死，我不能再这样拖累你，拖累爹和娘！”
“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担心以后？”
“德生，本来我们多少还有个盼头。可现在，她，她，她……”
“你不要多想，我们只当从来没有这个女儿，她能认下那么好的一个家，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我们还是过我们的日子。”
林德生抱住妻子苦苦相劝。
“德生她媳妇，本来就是我们愧对她，她摊上我们这样一个穷家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我一直心里难受。现在她认下这样的亲人，过上好日子，我们应该为她高兴。”
“儿媳呀，她在我们这样一个穷家生活二十几年，叫我们爷爷奶奶，叫你妈妈，叫德生爸爸，是我们上辈子修的福，我们应该知足。她是一个好女孩，我们应该为她着想。”
“爹，娘，我是舍不得她。我知道我们没有条件留她，也不能留她，但我真的舍不得她！我知道我们对不起她，没有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可我真的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离去呀！”
林德生的妻子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舍不得这个好孙女啊！”
“孙女啊，我舍不得你呀！”
林德生的爹娘也大哭起来。
“爹，娘，媳妇，你们不要哭，哭死也不可能留住她。我在村口亲眼看到了她现在的打扮，她完全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林德生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大声制止老人和自己的女人哭泣。
“德生，你说的可是真话？”
“德生，她是一个好孩子。”
“德生，我知道我们孩子的心。”
老两口和德生媳妇打死也不相信林溪的变化会那么快。
“她和喜奶奶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村口古树下，她下车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你们知道吗？她穿的是什么衣服？是露着大腿的旗袍！唉，这个羞死人不说，她脸上还抹了那个胭脂，嘴唇好像流着血一样。”
林德生将他能用上的形容词都用来形容林溪当时候的那个样子。
“她真的那样打扮？”
“我的孙女她不可能那样。”
“对，我女儿不会那样子。”
老两口和德生媳妇还是不相信林溪会变成那样。
“我的孙女？我的女儿？你们不要再做梦了，她本来不该是你们的孙女，你们的女儿，早就应该和我们断绝所有关系。我们还是彻底冷了这份心，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爹，娘，媳妇，你们不要再痴心妄想，我马上做饭，吃饱睡觉。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等把你们好好送走，我自己直接了断，干干脆脆，一点牵挂和留恋也没有，多好！”
林德生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一个清水湾村当家人的形象，他气呼呼走进灶台，把菜刀锅盖弄得叮当作响，米没有淘洗没有放水就生起火来。
“咳咳咳……”
一阵猛咳之后，林德生妻子嘴里喷出一腔浓烈的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媳妇！”
林德生想扑过去扶起妻子，不料脚下被柴禾一绊，也一头栽倒在地。
厨房腾起一股浓烟，很快弥漫整个石屋。
第八十九章 为母输血
眼见林德生家的石屋冒出浓烟，庄严第一个冲进去，他一把抡起灶台边的一大桶水，泼向铁锅。
林大志带领一批年轻人紧随其后冲进石屋，他们每个人手中抡着两大桶水，不顾一切轮流泼向灶台，浓烟很快消散。
清水湾村有一支业余消防队，由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组成，从建村起就已经存在，一代接一代，从没有间断过。
这次林德生家的浓烟由铁锅里的大米烧焦引起。
林德生自从见到林溪回清水湾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智完全陷入混沌、不安状态，做饭的时候居然忘记淘洗和放水，直接将大米倒入铁锅里烧。
庄严晚饭匆匆扒拉了几口，前来找林德生商量明天现场会的布置接待工作。刚走到石屋门口，见里面冒出滚滚浓烟，他一边向林大志发出火警信号，一边不顾一切冲进去扑火。
“爸爸，妈妈！”
林溪见林德生两口子躺在地上，大叫一声，身子一歪，也差点倒在地上。
庄严过去扶住林溪，同时招呼林大志：
“大志哥，快去叫黄帆。”
“庄严，我在。你们先不要急，听我安排。”
黄帆背着药箱快步走进石屋，身后跟着小袁。
“大志哥，你们把所有门窗打开。”
黄帆先察看林德生的情况。
“小袁，你和大志哥他们将德生叔平稳抬到外面道地上去，用心肺复苏术进行急救。”
黄帆随后过去察看德生婶的情况。
“庄严，情况很不乐观，你快去把车开到最近的地方。林溪，你过来，按住你妈妈的这里。”
黄帆不慌不忙对德生婶展开救治。
“媳妇，你不能死，我失去了小溪可不能再失去你！”
道地上林德生苏醒过来，他只是跌倒摔晕过去而已。小袁对他进行心肺复苏后，马上恢复了正常。
“爸爸，你不要那样说，我永远是你们的女儿。妈，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以后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们。”
林溪跪在地上，双手按照黄帆的意思，按压她妈妈的颈项。
“小溪，爷爷奶奶向你磕头，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回这个破败的家。”
林德生的父亲在林德生母亲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从里屋一瘸一拐出来。两位老人双双跪倒在林溪面前，老泪纵横。
“爷爷奶奶，你们不要这个样子，我永远是你们的孙女。你们快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
林溪痛不欲生，她回来后马上换了一身衣服到自己的家，可没有勇气进门。
一个多月她不管不顾养育她长大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风风光光回来后连站在古树下的父亲也不敢打一声招呼。她是害羞和害怕，她不想打扮成那个样子，可喜奶奶一定要她穿上旗袍，化上妆。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在屋里的谈话，她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对不起她，可她觉得是她对不起他们，她没有这个能力让他们享福。
虽然一个多月里，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但她情愿不要明白，她希望自己永远只是清水湾村的山里女娃。
石屋冒烟，庄严进去扑救，她才清醒过来。
“黄帆，车我开到前面弄口了。”
“庄严，你抱德生婶去车上，要抱平稳，动作不能太大。”
“好。”
庄严慢慢将德生婶抱起来，他尽量将双臂伸直，一只手臂托住德生婶的臀部，一只手托住德生婶肩胛处。
“林溪，你扶住你妈妈的头。”
“嗯。”
庄严和林溪合力将德生婶抱上车。
“庄严，我来开车，你和林溪将德生婶抱好，尽量让她平躺。小袁，你快上车。”
黄帆一踩油门，直奔镇卫生院。
庄严在后座为了让德生婶平躺，他张开双腿当凳子，让德生婶的上半身卧在他的腿上，又用一只手托住德生婶的头，一只手托住德生婶的腰。林溪力气小，只能用两条腿托起她妈妈的两条腿。慢慢地，时间一长，林溪的双腿有些吃不消，开始颤抖。
“林溪，把你的腿靠在我的腿上，手伸到下面托住。”
“嗯。”
林溪的腿和庄严的腿紧紧靠在一起，一只手和庄严的手紧紧拉在一起，无限温暖带给林溪无限力量。
黄帆一路狂按喇叭一路加大油门，好几次盘山公路拐弯时候差点出现险情，好在有惊无险很快到达镇卫生院。
“小袁，马上准备手术！”
黄帆指挥医务人员将德生婶从车上抬下，推进手术室，她要自己主刀抢救。
一阵忙碌之后，镇卫生院陷入静寂之中。
庄严和林溪坐在手上室门口的椅子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沉默不语，各想各的心事。
庄严想，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林溪在小院里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以前的林溪对他无话不说，现在对他欲言又止。
林溪想，哥，你的心里一定在责怪我，责怪我为什么对你有所隐瞒。哥，我很想把我在小院的经历告诉你，可喜奶奶坚决不让，她说时机没有成熟。
庄严想，喜奶奶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林溪不是德生叔亲生，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公开林溪的身世？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德生叔、德生婶他们的感受？现在德生婶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喜奶奶你能心安理得吗？小院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到底是谁？
林溪想，哥，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多煎熬你知道吗？喜奶奶或许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和那个人见面费尽心机，可我不需要那样的好，我宁愿在清水湾村忍饥挨饿也不想回归本位。清水湾村的家虽然穷，但给予我温暖给予我关爱，他们永远是亲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庄严想，无论如何我要弄清真相，不能再由喜奶奶这样一手操弄，否则要出人命，清水湾将不会清静安宁。
林溪想，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能暂时坚守秘密，不是害怕喜奶奶，也不是害怕那个人，而是为了清水湾村的乡亲们，为了我亲爱的严哥哥。
“大帅哥哥，德生婶需要输血，镇卫生院血库的血浆已经用完。”小袁急急地从手术室跑出来。
“抽我的。”
“抽我的。”
庄严和林溪同时站起身来。
“好，你们跟我去验血。”
经过比对，庄严和德生婶的血型不符，只有林溪的血型相同，小袁为林溪抽血。
随着鲜艳的血液流进针管，林溪的身体虽然感到有些虚弱，但心里无比舒畅，她作为女儿，总算为自己的妈妈献出了一腔热血。
女儿？妈妈？对，我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妈妈！不管你多么贫穷，不管你身患多么严重的疾病，你永远是我亲爱的妈妈！
第九十章 庄肃发怒
“喜妹子，今天我要说你，这次事情你处理得太不妥当！”
庄肃安抚好林德生的父母亲后，返回家中，指责林喜珍。
“肃哥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喜珍知道自己欠考虑，但还是不承认做错了什么。
“喜妹子，我这个人的性格你了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拐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我说多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小溪这件事你确确实实做的不对，太任性和随意。我多次和你说过，现在还不是向小溪说明真相的时候。可你不和我商量一下，擅自带小溪进城，留在小院那么多日子，你到底出于什么考虑？”
庄肃看来真的很生气，他一般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溪儿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迟告诉还不是早告诉她。”
林喜珍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你考虑过德生一家人的感受吗？今天德生和他媳妇差点一起出事，现在德生媳妇能不能挺过来还很难说，你不觉得内疚吗？”
“这个我当然内疚，我也知道他们一旦得知溪儿要离他们而去会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是直接告诉他们，而是叫溪儿穿了她娘年轻时候的旗袍回来，给德生一家一个暗示。同时，我为了防止出意外，我还特地叫小严从镇卫生院带黄帆和小袁一起来。你说，我考虑的难道还不够周到吗？”
“既然你当年将小溪这个小生命托付给我，你在告诉她真相之前必须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刚才说过，我也是万不得已。”
“万不得已？当年你也是说万不得已才将她抛弃，既然有那么多万不得已，又何必告诉她真相？认回她这个被你们抛弃的女孩？你知道吗？当年要不是我刚好在水城，我刚好过来看你，小溪早已被你们摁进水桶里溺死！”
“这次要不是黄帆说梅先生还健在，我也不会急于将小溪带过去和她相认，我这也是万不得已。”
“你还说万不得已！喜妹子，我告诉你，梅先生健在与否，与小溪没有任何关系。小溪是德生一家辛辛苦苦养大，我也视她为亲孙女，你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简简单单想要回就要回！”
“那你想怎么样？要多少钱补偿你尽管开口。”
“喜妹子，想不到你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还是当年清水湾村的奇女子吗？”
“我能够活到八十多岁，全靠她，她的父母亲，所以我要报答她。”
“你要报答她？那谁来报答德生一家？你以为用金钱就可以报答这养育恩情吗？”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济于事，等我帮小严绣出第一批绣品后，我马上带小溪离开清水湾村。”
“喜妹子，你这辈子休想带走小溪！”
“肃哥哥，这不是你说了算。”
“我就要说了算！”
庄肃和林喜珍吵得不可开交，庄重和林道琴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劝两位老人。
“我看你们两个谁都说了不算，还是得由小溪自己说了算！”
庄严奶奶坐在一旁刺绣，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对，我看还是由小溪自己决定。”
“我觉得这件事确实应该由小溪自己决定，她的幸福她自己做主。”
庄重和林道琴附和。
“你们两个瞎掺和什么？道琴，要不是你擅自将小溪的情况透露给喜妹子，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吗？”
庄严狠狠地瞪了庄重和林道琴几眼。
“爹，当时候喜姑姑拉我到她的房间，跪下问我那年你捡回来的婴儿有没有活下来，我实话实说，说小溪就是那个婴儿。我不知道小溪的身世有那么复杂，真的以为只是喜姑姑捡来的，根本没有想到喜姑姑要把小溪带回去。”
林道琴满腹委屈。
“老头子，你的火不要乱发，道琴没有做错什么，实话实说有错吗？关键是到现在为止，你们两个人在小溪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过一句实话，才造成目前不可收拾的局面。”
庄严奶奶还是低头刺绣，语气平静。在灯光下穿针走线，她没有戴老花镜，可见她的视力保持得有多好。
“我们没有说实话？”
庄肃和林喜珍异口同声问道。
“你们说实话了吗？庄肃，你当年抱回小溪的时候和我们说实话了吗？你只说喜妹子捡到一个刚生下不久的婴儿，她一个人没有办法抚养，传出去名声也不好。而你呢？我的小姐，你对我们讲过有关小溪的一句实话吗？包括到清水湾村那么多天，你说过一句实话吗？”
庄严奶奶放下针线，眼睛紧盯林喜珍。
“我，我有难言之隐，我万不得已。”
“你有难言之隐，你万不得已。那德生一家呢？他们本来贫穷，德生媳妇全靠小溪作为她的希望，坚强活下来。他们的难言之隐你考虑过吗？他们不是万不得已吗？”
“你这丫头的嘴还是那么厉害！”
“小姐，想当年我确实只是你的一个伴读丫头，但我一直活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问心无愧。可小姐你，一个清水湾村的奇女子，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当然值得我们尊敬，但你不能把自己的名誉建立在葬送小溪的幸福之上啊？甚至不惜要她的命！”
“当年我确实有愧于她，但我现在完全是为她好。”
“为她好？你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生活吗？你以为金钱和锦衣玉食就可以弥补她的亲情和爱情？”
“血浓于水，溪儿和德生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而她是溪儿的亲生母亲，只要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自然会亲热起来。至于爱情，我知道溪儿爱小严，我会保证小严娶溪儿。”
“你保证小严娶溪儿？你刚才不是说过段时间要把溪儿带走吗？你怎么保证小严娶溪儿？”
“今天来的时候小严答应和溪儿住一起，等村里刺绣加工专业组正式动起来，我就带溪儿和小严去见她，由她带他们去见梅先生。凭梅家的实力，溪儿和小严在省城立足轻而易举，甚至可以出国。”
林喜珍自以为计划很好，她也并没有把自己过去的丫环放在眼里，两个人的对话中渐渐充满火药味。
“哈哈哈，喜妹子，你是一个人小院待的时间太长了吧？太想当然！你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吗？你知道小严辞职回清水湾村的目的是什么吗？你确定梅先生一定会见她吗？你确定溪儿一定是梅家后代吗？”庄肃忍不住插话。
“你说溪儿不一定是梅家后代？”
“喜妹子，不但溪儿不一定是梅姐后代，连于大有也不一定是于得水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