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2
“罪恶感就能给你们理由，让你们出来犯法了？”马佳会问道。
“我知道这样是犯法的，但那时候我就是迷了心窍，想要加入他们。”赵坚韧苦笑着说道。
“我问你，你说你加入的时候，骸骨已经不见了，所以你们觉得报警没用。那后来，骸骨是怎么出现的呢？”
赵坚韧抬起头，“因为席金盏骗了我们。骸骨早在两年前就被他搬走了。他告诉我们，没有骸骨，报警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怎么不会相信？就算没有尸体，我们也会调查他们的状况，就算是失踪，我们也会查下去的。”马佳会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席金盏一个人藏起了尸体，骗了你们所有人，就是为了让你们帮助他，让他可以亲手报仇？”
“是。可能他自己也弄混了，这次才弄错了尸体。错将何小勇的尸体当做了吴迢的，运上了昔阳岛。”
“你为什么比别人晚了两天上岛？”
“这件事事出突然，原计划不会这么赶。我确实是手头有事，磨不开时间，只能晚两天上岛。其实，我最后去不去，都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他们都已经按计划实施了，实际上，我也只是在咖啡店里乱晃悠，避免让你们发现祁家强和席金盏都不见了。”
“人是席金盏杀的？”
“对。他心心念念想要亲手报仇，我们也没有人要和他争抢。”
“但计划本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对吗？”
“没错。我们的目标，只有祁家强。”
“把祁家强怎么死的，好好说一遍。”
赵坚韧点了点头，从最开始的计划开始说，他的陈述与包梵声所说的并无二致。
马佳会摸了摸头顶，问道：“这几天你和席金盏交流的多吗？他对自己的安危有过担心吗？”
“不多。因为我们都是嫌疑人，所以梅之弦说了，要尽可能避免和彼此交流，免得被你们看出破绽。所以，我们几个私下交流也很少，都保持着距离。直到席金盏死了，我才找了包梵声，想劝劝她把真相说出来。”
“你为什么第一时间想找包梵声，却没有找吕繁星呢？”
“吕繁星，她不一样。我和包梵声在高大雷的案子中，几乎都没有参与。但吕繁星不一样，一旦我们要自首，必然需要和你们交代高大雷案件的情况。你明白吗？她不会同意的。她好不容易从这个案子中全身而退，再把这件事捅出来，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你和包梵声商量的结果呢？”
“她想先联系一下梅之弦，看看他对席金盏的死有什么看法。说实话，我是不同意的。我怀疑，席金盏的死，可能和梅之弦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
“这个计划里，其实就我们几个人，除了梅之弦以外，现在都是嫌疑人。如果现在动手，必然会让你们怀疑到我们几个的身上。而现在，阳台上的鞋印指向的就是我。”
“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阳台上为什么会有鞋印吗？”
赵坚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凶手是从你房间进入席金盏房间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真不知道。监控你们也看了，你们不也没有什么发现吗？没有人来过我的房间。”
“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所有证据指向你，然后你又站出来自首，告诉我们你被冤枉了。但这一切可能都是你们的计谋，想让我们像处理祁家强案件一样，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这样，我们就会觉得你是被冤枉的。搞不好，那个梅之弦就是被你们编造出来的，或者更可怕，他已经遇害了。你们把祁家强的案子推给了已经死了的席金盏，再把席金盏的死推给联系不上的梅之弦。最后，你们就像吕繁星一样，可以全身而退。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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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坚韧连连摇头，“梅之弦失踪了，这件事让我和包梵声感觉很不安。包梵声之所以愿意站出来，是因为她说我们杀错人了。她告诉我，照片上那个人不是祁家强的时候，我感觉她都快要崩溃了。照片是她拍的，人也是她认错的，我知道她那种罪恶感。虽然祁家强不能算是个好人，但平白无故丢了性命，这、这也太不应该了。所以，她一早就告诉我，愿意和我一起来自首。”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马佳会微微前倾，“我觉得，你和包梵声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你们只是配合别人的工作，特别是你，几乎没有亲自上场做些什么。”
“所以我们才会站出来。如果真的亲自动手了，现在打死也不会认的。再说，你们还有吕繁星呢，你可以去问问她，这件事是不是像我们说的这样。”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会去调查的。但说真的，我们还是比较怀疑你，还有包梵声，你们是串通好的。特别是包梵声，她的证词变来变去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她会这样，还不是为了将你们往这里引。”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你们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祁家强杀了，为什么偏偏要把未知案件调查组的人掺和进去？”
“是他们非要掺和进来的，一开始是。后来，包梵声就想办法让他们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因为，我们不想让吴迢、何小勇，还有甘天悦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想告诉你，当年那些恶魔做了些什么。当然，这很冒险，但我们还是决定这么做。如果祁家强死得不明不白，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年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梵声一步一步带着他们往昔阳岛走，如果他们愿意乖乖跟随我们的步伐，也许事情不会这么复杂！”
“还跟随你们的步伐？你们把自己当做什么了？替天行道、见义勇为的大好人？你们不是！你们只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傻子！如果你们第一时间来找我们，如果你们相信我们，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让我们跟在你们屁股后面瞎转，现在席金盏就不可能死！你们也不会杀错了人！”
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3
赵坚韧哑口无言，他自知理亏，再说下去反而会引得马佳会反感，索性闭上了嘴，等着对方来提问。
马佳会面带愠色，紧闭着双唇，双眼紧盯着他，却没有开口。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尤可追往前坐了坐，问道：“赵坚韧，你刚刚说，席金盏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凤崖岛。”
赵坚韧点点头。
“而你和包梵声又只是帮了一点忙，所以，其他的事情都要由梅之弦自己来做吗？准备药物，买船票，在监控下假装祁家强，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策划者啊！”
“可能因为他真的懂我们吧，懂我们每一个人。我和包梵声是出于愧疚，而不是仇恨，我们能做的并不多，付出的也不会比他们多，所以，他安排给我们的任务相对也较容易。”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吕繁星加入这场复仇计划，不是因为愧疚？她恨高大雷？”
赵坚韧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不愿意说，我们就去问吕繁星。想必她知道了你们今天的举动也会想和我们好好聊一聊的。”
赵坚韧苦笑着，说道：“吕姐一定会配合你们的，我知道，她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行，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尤可追等人走出办公室后，就看见薛春春迎面走来。
“马队长，那个梅之弦的手机关机了，根本联系不上。我查了一下，他最近一次开机的地点，就在酒店附近，是在三天前。我还查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梅之弦，今年三十二岁，毕业后一直在莱东工作。之前他开了一间心理咨询诊所，去年年初关了门，现在只在莱东大学的心理咨询室有一份工作。”
“去年年初关门，他的复仇计划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实施的。他的家庭情况呢？”马佳会点着头说道。
“哦，他未婚，之前念书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毕业后没多久，两人就因为异地的原因分了手。他的父母都是莱东人，但没有住在一起，父母也都是医务工作者，现在还没退休。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我联系上了莱东大学，那边反馈说，梅之弦没有辞职，上个月还在学校工作。因为学校心理咨询室有三个心理医生轮班，这个月初的时候，梅之弦和同事们换了班，说是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所以，他已经快三个星期没有出现在学校了。”
“代班的心理医生没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因为他们都是搭伙干活，彼此并不熟，他们的工作时间长一些，拿到的酬劳自然也多一些。我想，他们巴不得梅之弦多休休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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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踪呢？可以确定了吗？”
“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只能确定，他在三天前，在这附近。”
“这三天手机都没有开机？”
“没有。我还查了一下包梵声的通讯记录，她最近都没有联系过什么人。我又查了一下包梵声房间里座机的通讯记录，有几通座机电话打进的记录。”
“座机电话的位置可以确定吗？”
“每一次电话号码都不一样。我们查了几个，但都在这个区里。”
“包梵声说，她昨天曾经尝试联系梅之弦，但没有接通。”尤可追说道，“她是怎么联系上梅之弦的呢？”
薛春春摇了摇头，“打进来的电话号码都是不一样的。也没有她拨出梅之弦手机号码的记录啊！”
尤可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春春，查一下包梵声房间座机拨出去的电话。”
“我查过了，没有。”
“不，你没有查她有没有拨通酒店其他房间的电话，对吗？”
薛春春恍然大悟，“我这就去查。”
“你怀疑梅之弦住在这里？”马佳会问道。
“嗯。你想想，包梵声住在这里以后，她的手机通话记录最近没有联系过什么人。我想，她要联系的人，都在这个酒店里了。”说到这里，尤可追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马佳会疑惑地问道，他看见尤可追怔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尤可追突然转过身，“马队长，我们回酒店，快！”说罢，她转身向门口跑过去。
“小苗，愣着干嘛，跟上！”
三个人往酒店赶去。
马佳会见尤可追迟迟没有开口，焦急地问道：“小尤，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了？”
尤可追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想到了包梵声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就连开车的苗秋千也忍不住问道。
“我们在昔阳岛上找证据的时候，她说过，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找过了，也没有吗？那仰着头呢？”
“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7楼找证据，那是因为鞋印是在707和705房间的阳台上发现的。但8楼呢？8楼就没有线索了吗？”尤可追问道，“假如有人住在805呢？”
“805？你说梅之弦吗？”
“我说杀死席金盏的凶手。这个人是不是梅之弦还不能确定。”
“可是从805的阳台下到705的阳台，需要绳子的吧。”
“勒死席金盏的那条呢？不是很长吗？”
“那他要怎么离开房间呢？”马佳会问道。
这下，尤可追也没了答案。车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直到苗秋千将车子停好后，回头说道：“806还住着甘天悦的父母呢！这也是巧合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马佳会来到前台，大堂经理见了他，赶紧上前，“马队长，有什么吩咐？”
“先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梅之弦的客人。”
“稍等。”一番操作之后，他抬起头，“没有。”
“那805房间里住的客人叫什么？”
“稍等。是一位姓吴的女士。”
“女士？叫什么名字？”马佳会追问道。
“吴珍珍。”
“吴珍珍？没听过这个名字啊。”尤可追脱口而出。
“她是什么时候办理入住的？”
“四天前。”
“四天前，梅之弦是三天前失联的。王经理，拿着房卡跟我们上去一趟。”马佳会说着，转身走向了电梯。
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4
“小苗，你留下来看一下监控，这个805的客人办理入住时，有没有拍到正脸，快去。”尤可追吩咐完，转身小跑着跟上了马佳会。
“好！”苗秋千刚一回头，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尤可追的手下了？不过他转念一想，监控还是要有人看的，只是尤可追这话让他心里很不爽快，但无奈人已经走远了，他只能对着前台说道：“帮我调一下监控。”
大堂经理一路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祈祷着不要再出什么事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俩人一出现，准没有什么好事儿。他现在只希望805房间里的客人安然无恙，要是再多出来一具尸体，估计今年就要喝西北风了。
大堂经理伸出手，按响了805的门铃，屋内并没有声音传来，马佳会有些急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直接开门。可大堂经理并没有照做，过往的服务行业经验告诉他，还是要给客人多留一些时间。又按了几遍门铃后，他才冲着屋内喊道：“吴女士，我们要进来了！”
大堂经理开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又喊了一句：“吴女士，你在吗？”
话还没有落音，马佳会就推开了门，“这房间灯都没开，喊了半天，怎么会有人？”说着，抢过大堂经理手中的房卡，插入了卡槽，打开了屋内的灯。
屋子里干净得像没有人住过一样，大堂经理踮着脚望向里面，确认没有尸体后松了口气。
尤可追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的心情和大堂经理差不多，也担心这里面有人出事。
马佳会先后检查了衣柜和卫生间，还有能塞得下人的柜子，房间里的东西很少。但茶几上却看见了泡面，和席金盏同样牌子的泡面，只不过这几桶泡面都没有拆开过。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垃圾桶，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连张纸都没有。
通往阳台的窗帘关上了，尤可追上前拉开窗帘，玻璃门关上了，却没有锁起来。她拉开玻璃门，一阵冷风灌入房间，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走到阳台上，楼下就是席金盏的房间，如果真是从这里下去杀害席金盏的话，阳台上必定会留下痕迹。她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就在她思索几个小痕迹是怎么形成的时候，屋内传来了苗秋千的声音。
“马队，监控已经查过了，办理入住的人确实是一名女性，但她当时带着口罩，监控没有拍下全脸。办理入住的时间，是四天前，一共订了两个星期的房间，她还要求酒店打扫人员不要前去打扰，所以，这几天都没人来打扫，也没人进过她的房间。直到25号那天，她出门前在门上挂了需要打扫的牌子，清洁人员才进入房间打扫。不过，当时清洁人员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她。”
“25号？席金盏不就是26号凌晨死的吗？她提前让酒店人员打扫房间？”
“是的。我还看了下8楼的监控，她办理入住以后，偶尔也会进出房间，但相对来说比较少。25号中午1点43分离开房间后，到晚上7点20才回到房间。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了酒店，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监控一直没有拍到她的正脸？”
“没有。她一直戴着口罩呢！”
马佳会转身走到阳台上，对着尤可追说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尤可追摇了摇头，“如果是从这里放绳子下去，应该会留下痕迹的啊！”
“你也不想想，这里可是8楼，从这里放绳子滑下去，远比跳阳台难多了好吗？万一，一个失神，连命都要没了。”马佳会往下看了一眼，立马后退。
“啊？”
“啊什么啊？”
“你刚刚说，比跳阳台要难多了，是吗？”
“当然了！你傻了吧！那个阳台间的间隔又不远，连包梵声都能跳过来，要是放绳子下去，还是需要一定的体能的！”
“错了！不是这里！”尤可追立马起身，越过马佳会的肩膀，看向了隔壁房间的阳台，“不是805，凶手不是从805下到705杀害席金盏的。他还要陷害赵坚韧呢！那就应该是807。”
“凶手从807下到707，再翻过阳台去705杀席金盏？”
“对。”
马佳会转身拍了拍大堂经理的肩膀，“开一下807房间。”
“啊？”大堂经理闻言脸都绿了，“怎么还没完啊？”
“没完！别啰嗦！”这一次，马佳会没有给大堂经理磨叽的时间，他雷厉风行地锤了几下门，无人响应后，一把抢过大堂经理的房卡开了门。
尤可追一马当先冲到了阳台上，“就是这里，你看！”
马佳会弯下腰，看见了阳台靠右边的地方，有一道磨损的痕迹，磨损痕迹往下，离地面一米左右高度的地方，有一道呈水平方向的痕迹，长约50厘米。尤可追蹲了下来，仔细看着这条印记，看起来还很新。
“小苗！”
“在！”
“去查一下谁住在这个房间里！”
“是。”
尤可追回到了房间里，四处打量着，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凶手就是将这个单人沙发搬到了阳台上，在上面环上了绳子，这个沙发的高度，和那道水平痕迹的高度一致，重量也足够支撑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了。而且，沙发脚和靠背处还有勒痕，他先是将绳子拴在沙发脚上，然后又在沙发上绕了几圈，他就是从这个房间下去的。”
“好，即便按你说的方法行得通，那凶手是怎么离开的呢？席金盏和赵坚韧的房间可都没有其他人离开过啊！难不成，这个犯人还躲在房间里？”
尤可追摇了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绳子长一点就行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说，凶手从807下到707，翻阳台去705杀了席金盏，回到707，然后下到607离开？”
尤可追点了点头，“不然怎么解释他杀了人以后就凭空消失了呢？”
马佳会叹了口气，转身对大堂经理说道：“走吧，我们去607看看呗！”
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5
607房间的门刚一打开，给人的感觉和刚刚两个房间完全不同。这间屋子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床上乱糟糟的，还有个靠枕掉在了地上，桌面上一片狼藉，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佳会和尤可追却并没有心思细看，立马快步走向阳台。在阳台上，他们看见了想要看到的痕迹。
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完整的鞋印。
“看，这应该就是他从上面降下来的时候，踩在这里，跳下来的。”尤可追激动地说道。
“可他807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为什么这个房间里，他几乎没有处理过？”
“因为他知道，如果我们找到607来，就已经知道他是嫁祸给赵坚韧的了。他再想隐瞒也没有意义了。”尤可追转身回到了房间，叉着腰说道，“还是赶紧请蒋章台老师过来检查一下吧。确认一下，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到底是不是梅之弦。”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不过，不是梅之弦，还能是谁呢？”马佳会说着，去走廊打起了电话。
尤可追看着屋里的陈设，住在这里的客人像是临时有事匆匆出了门，电水壶还插着电，沙发上堆了一些超市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零食和速食产品。
电视的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也没有人去捡。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泡着的绿茶已经泛黄了。旁边还有一个纸袋子，尤可追走上前一看，里面装的正是一捆尼龙绳，和勒死席金盏的绳子一模一样。
“马队长！”尤可追冲着门外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马佳会慌慌忙忙跑了进来。
“你看。”
马佳会一看绳子，就明白尤可追的意思了，“看样子，你的推测是对的。这家伙，还真的是故意嫁祸给赵坚韧的。他和赵坚韧到底有什么仇呢？”
“现在我们怎么猜测都没有用，先弄清楚这个房间里住的到底是谁吧！”
苗秋千那边很快就有了答复，807房间住的是一个叫程蔓蔓的女人，607住的则是一个叫张远的男人。他们俩都是在一周前办理入住的，也嘱咐了前台，平时不要让清洁人员打扰他们。苗秋千看了下监控，程蔓蔓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一头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带着一副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几乎看不清长了什么样子。而那个张远，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还一路低着头，几乎躲开了所有摄像头。
程蔓蔓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25号上午7点，她从807房间出来，拎着一个拎袋，走出了酒店，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这个张远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25号，他在下午2点的时候，拿着手机出了门，也消失在酒店大门口的监控中，再也没有出现。
尤可追一把接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苗秋千说道：“小苗，我现在怀疑这个张远和程蔓蔓是同一个人，你看一下他们的身高和身材是不是相符。还有，你不能只看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我猜测，这个人杀害了席金盏后，从707房间下到607房间，那他还需要再回到807房间，将绳索解开，将单人沙发搬回原地。绳索现在在607发现了，也就是说，他从807离开后，换了身衣服回到了607，607才是他的大本营。你帮我确认一下监控，看看他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
“还有，小苗，安排人去酒店门口排查，看看监控拍到这个张远离开酒店后去了哪里。如果小尤的推测是对的，你还要找到他是在哪里换装的，这个地点找到了，也许张远的真实身份就不难查出来了。”
“好，我马上去查。”
二十分钟后，蒋章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的身后除了两个经常跟着他的徒弟外，还站着眉头紧锁的陈新知和钱几重。
“你们怎么来了？”尤可追低声问道，目光紧盯着马佳会，见他没有说什么，也便松了口气。
钱几重说道：“我们刚刚在电梯里看见蒋老师，听说这里出事了，就跟过来看看。”
“呵呵。”尤可追不太相信他们的说辞，“你们在7楼，这里是6楼，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又不是吃饭时间，你们在楼下干什么？”
“等你们。”陈新知冷冷地说道，“正好看到蒋老师，就跟着他过来了。可追，今天上午我们没看见包梵声，据说赵坚韧也不见了，就在刚刚，吕姐也被人带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可追点了点头，这才说得通，吕繁星被带走了，让他们俩心生疑惑，所以去大厅守着，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出现，这样就可以问问调查进度了。她看向了马佳会的方向，一边是刚刚对她信任起来的马佳会，一边是自己的队友，她有些迟疑。
陈新知眉头一皱，尤可追的欲言又止让他感到很不安，“不方便透露吗？我们还是嫌疑人？”
尤可追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太复杂了，晚点我找你们细聊。总之，祁家强的死是他们所有人合谋的，包梵声和赵坚韧已经自首了，总策划是甘天悦的心理医生梅之弦。”
钱几重张了张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新知还算淡定，“这个房间就是梅之弦的？他一直在暗中配合他们？”
“不知道。”
“难怪我们步步都落在他们后面，原来他们是合谋的。”钱几重咬着牙说道。
“不止呢！包梵声认错了人，祁家强不应该死的，他们想杀的是朱霜艳。”
“什么？还错杀了人？”
“包梵声呢？”陈新知打断了钱几重的话，问道。
“她？她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还能在哪？”
“我能去见见她吗？”陈新知扭头问道。
“啊？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陈新知似乎有些失望，他默默地点着头，“我知道了。”
“老陈，你想见她，是有什么原因吗？”甘天悦试探着问道。
“啊！我只是觉得，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她一定很伤心！”陈新知看着窗台，淡定地说道，“我只是想安慰一下她。”
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6
尤可追扭过头，看着陈新知那张冷峻的脸，她忽然感觉不对劲了。虽然陈新知一直都是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她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一直以为陈新知和钱几重可以理解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渐行渐远了。更让她感到后怕的是，她想起了在走廊上，他们俩和包梵声并肩而站的样子。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竟然建立了起来。就连她提到包梵声来自首这件事，陈新知也没有开口问什么。是因为信任吗？
尤可追心里有些吃味，只能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她感觉到手机在震动，看了眼，立马上前和马佳会说道：“马队，凤崖岛那边有消息了。”
“哦？”马佳会转过头来，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陈新知和钱几重，并没有多说什么。
尤可追见状也就提高了嗓音，说道：“席金盏在两年前遇到过一次风暴，他比原定回家的时间晚了几天，家里人报了警。我让他们帮忙查了下报警的时间，第一次接到报警电话，是在2019年5月14日。”
“5月14日？那不是甘天悦离开昔阳岛的日子吗？”
“没错，席金盏当年遇到的那场风暴，就是包梵声口中昔阳岛上狂风暴雨的那天，也是所有人都不睡觉跑上山干坏事的那天。”
“你怀疑当时席金盏也在岛上？席金盏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5月17日一早，警方就接到电话，说席金盏回了家。但据我们了解，席金盏回家后，大病了一场，人也瘦脱了相。再加上，他那么坚持要亲自为朋友报仇，只怕是亲眼看到了什么。”
“可5月14号风暴已经结束了，他为什么不回家呢？为什么要等到17号呢？”陈新知忍不住开口，“甘天悦是14号离岛的，包梵声更早，是12号离岛的。就说明，至少在12号那天，就已经风平浪静了。就算他当时正在昔阳岛上，潜伏了一周，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嗯，包梵声说过，暴风雨过后，她也在岛上寻找何小勇的船，但一直没有找到。如果何小勇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让席金盏送他来的呢？”
马佳会摇了摇头，“那席金盏也应该和朋友在一起啊！或者，席金盏只是送了朋友去昔阳岛，自己将船开走了？留在岛上是为了搜集证据？”
“哎！”尤可追叹了口气，“这个席金盏也不简单。”
“你们聊完了吗？”蒋章台转过身来，他的右手捏着一个皮夹子，从里面慢慢抽出了一张身份证，递给了马佳会。
“梅之弦？真是他？”
“不止，还有程蔓蔓和张远。”蒋章台又递过来两张身份证，“至少可能证明，607和807是同一个人租的，就是这个梅之弦。”
“程蔓蔓也是他？”
蒋章台将一个黑色运动包提到众人面前，拉开拉链，“所有的家伙都在这里了。墨镜，假发，口罩，帽子，化妆品，还有长裙和鞋子。这个梅之弦还真能藏的。生怕你们找到了他。”
“这间屋子里这么多证据，也没见他好好收拾一下。”钱几重忍不住说道。
“只怕，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我看了下，他的钱包还在房间，更不要说身份证了，他应该没来得及做好收尾工作，就被人喊了出去。”蒋章台叉着腰说道，“还有这条绳子，长度足够两层楼了。小尤的推测，我还要去807看看才能确定。”
说完，蒋章台带着两个徒弟，拎着工具箱离开了房间。
马佳会叹了口气，用手扶着阳台玻璃门的门框，整个人显得力不从心，尤可追他们也没敢打扰，只是默默地站在后面。
马佳会缓了一会儿，说道：“小尤，我们还是去问问吕繁星吧。”
“我就不去了，您带上韩嘉禾吧。我想去楼下看看监控。现在，找到梅之弦极为重要，我去看看苗秋千那边有什么进展。况且，蒋老师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我也能照应着。”
马佳会点了点头，“行！你要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提醒你一句，在真相大白之前，万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尤可追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尤可追将马佳会送出了酒店后，就转身前往监控室了，谁知还没进门，就看见监控室门口站了两座门神。
陈新知和钱几重靠在门旁，一个愁眉不展，一个皮笑肉不笑。
“行了，人都走了，跟我进来吧。”尤可追无奈地说道。
“是啊，人都走了，你赶紧给我们讲讲案子的情况，这两天我们得到的信息也很少，也很急啊！”钱几重跟着后面说道。
尤可追坐在电脑前，翘起了二郎腿，问道：“你们先给我说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啊？”
“别给我装，这几天你们和包梵声形影不离的，就没探听出些什么？”
陈新知接过话题，“她没有明说，我的感觉是她被牵扯其中，但参与的并不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观察过她的表情。这几天我们总是在一起讨论这个案子，她虽然话不多，但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在我提到每个和案件相关的人时，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反应。比如，祁家强，那就是厌恶，高大雷，也是厌恶。”
“这也不奇怪吧！”
“但我提到吕繁星的时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直眉头紧锁，我觉得，那是一种担忧。”
“吕繁星？她担忧什么？”
“吕繁星这个人的情绪藏得很深，包梵声担心她也不足为奇。我觉得，就算她杀了人，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站在人群之中。”钱几重撇着嘴说道。
“最重要的是，当我提到赵坚韧的时候，她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
“嗯。”陈新知点了点头，“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掩饰过对谁的厌恶，也就说明她不在意这些，或者，真情流露才是最自然的，不易被我们怀疑。但在赵坚韧这里，她刻意隐瞒了什么。”
第十七章、消失的策划者07
“就这？老陈你靠不靠谱啊！”钱几重忍不住吐槽着。
“我也没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我认为，相对于吕繁星，包梵声还是更信任赵坚韧一些。”陈新知解释道。
“是吗？”尤可追喃喃地说道，“也不是不可能，今天他们俩来自首的时候，就没有叫上吕繁星，吕繁星估计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
“那倒未必。吕繁星这个人深不可测，她刚刚被警方的人带走，我看她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搞不好，她已经猜到了。或者，是她安排包梵声去自首的。”
“我说这个包梵声，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怎么老掺和这些事呢？老陈，你对她可得防备着点，下次见到了，可别透露太多。”
“我倒是想，我有信息吗？我知道的还没有她多呢！还有，我现在见得着她吗？”陈新知说着，目光瞥向了尤可追。
“你可别看我，我没本事把她弄出来。”尤可追赶紧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啊！这都好几天了，你们该不会什么都没问出来吧？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破案！”
“你先告诉我们，你们调查的情况，还有她今天都招了些什么。”
“喂！老陈，我们才是队友，你怎么还和我谈条件呢？”尤可追气得不行。
“你相信我，我需要一些线索来串一串，等你说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新知伸出了右手，做出了发誓的手势。
“行！”尤可追将相关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钱几重不停地发出各种语气词，陈新知则是皱着眉头，摸着下巴。
“哎！”钱几重叹了口气，“这也太复杂了吧！小笼包为什么一早不报警呢？当时就报警，哪有现在这么多的事儿？”
“那不是她犹豫不决吗？又害怕被人报复，总想着拉着一个人陪她一起报警，结果没有人愿意报警。老陈，轮到你了。”
“哦。”陈新知思忖了片刻，“可追，等你见到包梵声，帮我转告她一句话，席金盏有问题。”
“席金盏？”
“嗯，我想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我和她聊过这些嫌疑人，她似乎都很很明确的喜恶，但对于席金盏，她的想法是模糊的。或者说，席金盏这个人在她脑海中的形象是模糊的。”
“当然了，席金盏当年只是偶尔上岛送送东西，他和包梵声能有什么交集啊！”尤可追说道。
“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问题。”
“你那直觉不准！”钱几重忍不住说道，“要女人的直觉才准！可追，你直觉怎么样？这里面有问题吗？”
尤可追翻了个白眼，“我不要直觉，都知道里面有问题。这席金盏要没问题，为什么把手机和电脑藏得那么深？为什么害怕别人知道他有电子设备？没有问题才怪呢！”
“也是啊！”
“你别打岔，老陈，你接着说。”
“包梵声这个人，还有没招的。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不说。”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尤可追气得站了起来，“难不成又是忘了？她忘性怎么这么大啊？”
“我不是说她忘了。我是说她还不确定。”陈新知耐心地解释着，伸出手将尤可追拉回椅子上，“包梵声在这个案件里，并不是从头到尾什么都知晓的。她也和我们一样，一步一步发现事情的不同面。可能是她的性格原因，也可能是我们一直把她当做犯罪分子看待，所以，她只能告诉我们她确定的事。她不敢把她的怀疑说出来。而你也知道，她一般憋着憋着就会想办法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所以，可追，我希望你和她好好聊一聊，让她不要在意我们的看法，把她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你真的这么认为？”尤可追认真地问道。
“嗯。”陈新知点了点头，“她是这个计划的棋子，也是最完美的一颗棋子。她会怀疑，会疑惑，但不会把这些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只怕，背后策划的那个人，正是因为这个才看中了她。”
桌上的手机响起，尤可追看着陈新知认真的眼神，只好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她聊的。”
她抓起手机，走到了门口。
薛春春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他们从凤崖岛上带回的手机和电脑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太多，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就有所有嫌疑人的信息，姓名、住址、联系方式，以及家庭的基本情况。席金盏一直在偷偷关注这些人，最让她感到胆战心惊的是，席金盏的计划并没有到此为止，祁家强并不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死者。
如果席金盏没有死，那剩下的几个嫌疑人，也都不会活下去。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所有人都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薛春春的话让尤可追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席金盏已经死了，梅之弦也失踪了，难不成是有人发现了席金盏的最终计划，从而提前下手了吗？那包梵声、赵坚韧和吕繁星是不是也有生命危险呢？还是说，发现计划并杀害席金盏的，其实是他们中的一个呢？
尤可追握着手机走回了房间，将电话里的情况转述了一遍，“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现在回去看看情况，这边的监控，你们帮我看一下吧。”
“行！你快回去吧！自己也当心！”钱几重关切地说道。
“可追，别忘了我的话，找时间和包梵声聊一下。这件事很重要。”陈新知督促着。
“你放心，等我看完电脑里的东西，就去找包梵声。我会好好和她聊一下的！”尤可追说完，背起包快步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新知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坐在了椅子上，却对监控完全没有兴趣，他现在满心担忧，留在这里简直让他如坐针毡。他突然拿起了手机，对着潜心看监控的钱几重说道：“老钱，我去趟厕所，你慢慢看。”
钱几重头也没回，点着头，眯着眼睛研究监控，想把那个梅之弦从监控里揪出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1
吕繁星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马佳会，等他开口问些什么。
坐在马佳会身旁的韩嘉禾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还真是与众不同，正常人坐在这里，面对这种境况，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拘谨，但她不同，她怡然自得，似乎这里是她的主场，他们才是座上客。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紧张，淡定从容，无畏无惧。
她和尤可追不同，尤可追更加热烈冲动，而她，像是千帆过尽留下的那种沉稳。想到她的过去，韩嘉禾有些唏嘘，他希望尤可追一辈子都可以活得热烈开心，一辈子有不顾一切去冲动的勇气，因为这样，证明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倘若有一天，她也和吕繁星一样沉稳，那必定是受了生活的重重打击，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咳咳！”马佳会注意到他在走神，故意咳嗽了两声，“那我们就开始吧。吕繁星，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吕繁星摇了摇头，“不清楚。”
“今天上午，赵坚韧，还有包梵声，他们俩过来自首了，将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坦白了。”马佳会盯着她的脸，却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有什么变化，“你倒是不怎么吃惊嘛！早就知道了？”
“猜出了个大概。早上没见着他们人，你们又大张旗鼓地把我带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吕繁星微笑着说道。
“他俩来自首，怎么没叫上你呢？”马佳会微微前倾，“你心里也挺生气的吧，他们把你当外人。”
“没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其实我加入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们找上门来只是迟早的事，我可没有期待能够逃脱法网。说一句实话，现在我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
“哦，那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们真相？你也好早点轻松啊！”
“我和他们不一样。”吕繁星抬起头，“他们还有回头路，我已经没有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参与了这些谋杀案？”
“参与了？呵呵。”吕繁星突然笑了出来，“是，我参与了。无论小包和小赵怎么说我，我都承认。”
“你这个态度就不对。”马佳会敲着桌子说道，“是你做的，你就承认，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他俩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他俩要是说你是幕后黑手，你也承认？”
“他们不会的。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们的。包梵声也好，赵坚韧也好，他们都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也许我这么说，你们会觉得可笑，但他们俩，更像是迷途的羔羊。特别是小包，稀里糊涂地加入我们了。呵呵。”
“你们？现在可以说一下，你们到底是谁了吗？”
“最早联系上我的，就是梅之弦。那时候，昔阳岛上的事，我大致也有所了解。别急，我没有骗你们，最开始我并不知道。高大雷让我帮他伪造住宿登记本时，我才察觉出了异样。我偷偷地观察他，发现他以岛上建筑修缮的名义，订了一些我看都看不懂的东西，整整两大桶。我知道，这一定和他的秘密有关。于是，我站了出来，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告诉你了？”
“是，在打了我一顿以后告诉我的。”吕繁星苦笑着，“可能他也意识到，要一个人处理尸体，实在是麻烦。所以，就让我一起帮忙处理了。他带着我上了山间平地，挖开了土，他好像受了不小的冲击，当场就掉头冲下了山。还是我将尸体上的衣服剥下来的，还将两大桶液体倒在了尸体上，瞬间就有白烟升起，尸体的表面也起了泡。最后我把土给埋上，将衣物扔进了海里。”
“啊？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受刺激，这看了一眼尸体，还就受刺激了？”韩嘉禾不解地问道。
“你倒是心理素质很强嘛，还能替他善后。”马佳会也忍不住说道。
“我能怎么办？如果我当时提出了反抗，提出了异议，他也会杀了我的。我只能帮助他，没有别的选择。”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五月二十六日。还有几天我们就要离开昔阳岛了，所以，这件事必须在我们离开前完成。”
“离开昔阳岛后，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和包梵声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报警。”
“你知道包梵声想报警？”
“知道，我们之前聊过。她挺纠结的，这一纠结，就纠结了两年。包梵声是逃避型人格，她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为了让自己好过。我不行。这件事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边，包梵声离开昔阳岛，她就可以从这件事中解脱出去。我呢？我必须日日夜夜面对着杀人犯。我为什么不报警？因为一旦报了警，就正式和高大雷撕破脸皮。如果高大雷没有被定罪，或者只判了几年，等他出来后，一定会找我报仇的。我了解他，可能都不用等到他出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会来找我麻烦的。”
“你就是担心这个？”
“不是担心，这会是事实，我知道的。你们怪我胆小也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选择的。”
马佳会叹了口气，问道：“后来呢？”
“我们回到了家，虽然没有明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总是提心吊胆的。呵呵，这可能就是报应吧，做了亏心事，总是会担心夜半鬼敲门的。”
“他到底担心鬼敲门还是我们敲门呢？”
“都担心。最开始的时候，连我单独出门，他也要悄悄跟着，就怕我去报警。我也知道他在跟踪，只能尽量少和别人接触，让他放心。那几年，他总是心绪不宁，工作也做不好，就只能在家待着了。”
“直到，你们合起伙来杀了他？”马佳会问道。
“是。我们合起伙来。”
“当时联系你的是谁？”
“梅之弦。他来良州找我，想要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见我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多说，只告诉我，他想要为甘天悦报仇，如果我愿意帮忙，就让我联系他。他说的很隐晦，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来，我也找了他。”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2
“你倒是信任他。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去找一个外人帮忙。”韩嘉禾说道。
“我找他，也是迫于无奈。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过要害死高大雷的想法，我只想凑活着过日子。但自从那次和梅之弦见面后，我的脑子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个想法，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高大雷呢？如果我彻底摆脱了他呢？我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也会憧憬，憧憬的未来越美好，和现实的对比就越残酷。就这样，我被自己说服了。我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了。我要自由，要为自己而活。”吕繁星说道。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梅之弦。他接到电话后，立马赶来良州见我。确认我已经下定决心后，他说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我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他那段时间一直守在我家楼下。高大雷很少出门，偶尔也会下楼吃碗面。他就趁着这时候，溜去我家，查看家里的环境。直到2月下旬，他问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动手了。”
“然后你就同意了？”
吕繁星点了点头，“他告诉我，他会在27号那天动手，让我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还让我下班后去一趟菜市场，买一条鱼。”
“包梵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包梵声也是其中一员。我在菜市场买鱼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和我发生了争执。一开始，我没有认出她，但她明显就是故意找茬，越吵越大，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时机，让别人为我作证的好时机。她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我买了鱼，骑车回了家。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回家的时候，梅之弦在你家吗？”
“不在，但他刚走没多久。我在小区门口和他碰了个照面，我们都没有说话。等我回到家，高大雷已经死了。然后我就按计划报了警，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一五一十？呵呵！这算什么一五一十？”马佳会问道。
“后来警方判定高大雷是自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梅之弦喊我出去。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包梵声和赵坚韧，知道他们也在这件事里帮了我很大的忙。”
“等等！”马佳会打断了她的话，“赵坚韧帮了你什么忙？”
吕繁星顿了顿，说道：“我没仔细问，但梅之弦说了，我们都参与了这个案子，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他应该是帮了忙吧。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然后呢？”
“然后梅之弦告诉我们，现在只剩下祁家强了，他会想办法让祁家强也付出代价的。具体的计划，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接到了他的电话，要我拿着明信片赶往昔阳岛，配合席金盏完成整个计划。后面的事，小包他们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
“你用花茶作为掩护，给大家下了药？”
“没错。这都是梅之弦给我的任务，其实不难，毕竟我知道岛上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我们互相掩护，是为了一件正义的事。”
“正义？你们这是在侮辱正义！”
“呵呵，可能是吧。”
“包梵声告诉你了吗？当年那个穿着卫衣的人不是祁家强，你们杀错了人。”
“什么？”吕繁星不可思议地看向马佳会，然后转而看向韩嘉禾，韩嘉禾也点了点头。
“我、我不知道。不可能啊！那件外套是祁家强的，我认得，小包也认得啊！”
“外套是祁家强的，但那天晚上穿外套的人是他的妻子，朱霜艳。”
吕繁星靠在椅背上，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你们杀错人了，吕繁星。”
“所以，所以小包他们才会自首，对吗？我还以为，席金盏的死，让他们胆战心惊呢！原来如此啊！”吕繁星点着头说道，“怪不得，换了是我，我也会自首的。难为他们了。”
“难为他们了？现在你们错杀了个人！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能不能重视点？”
“你要我们怎么办呢？包梵声和赵坚韧也已经自首了，我也坐在这里，有问必答。高大雷的死，我已经和你们说了，你们可以去问梅之弦。”
“梅之弦失踪了。”
“啊？”
“你不知道？”马佳会皱着眉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包梵声都说她好几天都没联系上梅之弦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吕繁星坐直了身子，“这样和你们说吧。梅之弦是我们的总策划，席金盏是动手杀害祁家强的人。我、包梵声、赵坚韧，是在里面搅和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们，为席金盏争取时间。但我和包梵声不一样，赵坚韧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包梵声是和梅之弦联系比较密切的人。她要在特定的时间，引导你们的调查方向，这些都是梅之弦在背后指导她的。而我，我没有这个任务，通常都是梅之弦主动联系我。他给我安排任务，我就去完成。不存在我自己去找他的。我不知道他失联了，同样，我也不知道席金盏为什么会死。”
“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吗？”
“只怕，没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小。”吕繁星说道。
“这不是你们的又一个计划？”
吕繁星摇了摇头，“不是。为什么是席金盏呢？他死了，能对谁有好处呢？”
这句话说到了马佳会的心里，席金盏的死，似乎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梅之弦和你们住在一个酒店里，你知道吗？”韩嘉禾问道。
“知道，在电梯里遇到几次。也不意外，他一直都在我们的周围。”吕繁星淡淡地说道，“他不喜欢失控，总要在周围才能觉得安心。”
“你们没有交流过？”
“酒店到处都是监控，没有。我说了，如果他想让我做什么，会主动联系我。但他没有联系过我。你们还是尽快找到他，我怕，哎，算了。”吕繁星摇着头，想把某个念头赶出脑海。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3
马佳会揉了揉手腕，看着吕繁星的脸，问道：“关于这个席金盏，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
“席金盏？他的死，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吕繁星淡淡地说道。
“我是问席金盏这个人。当年昔阳岛上发生凶案的时候，他也在岛上吗？”
“这？我真记不得了。因为要帮忙搬运货物，他总是来来往往的。”
“你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在岛上？”
“是。”
“我听说，你们在昔阳岛相认时还挺激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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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太久没有见面了，难免、难免会想到一些以前的事。虽然我们都在为同一件事忙碌，但确实是久别重逢。”
“据说，后来，你们也经常待在一起。你总是很维护席金盏的样子。”
“这都是设计好的，为了让你们认为，席金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会恐惧，需要人保护。”
“这我们也猜到了，我是问你，席金盏这个人，私底下怎么样？”
吕繁星朱唇微启，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私下里，我感觉他很阴郁。报仇的信念很强。这是我一开始没有料到的。他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偏激了，可经历过那些事，谁能不变呢？”
韩嘉禾摇了摇头，“你告诉我们的太少了。”
“是因为我本来知道的就少。梅之弦告诉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是我对他的回报。想知道更多，只能去问他自己了。”
“吕繁星，你到底为什么要联系梅之弦，让他杀了高大雷？”
吕繁星怔了一会儿，“你相信吗？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十点，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他的臭袜子扔在茶几上。呵呵，就在那一瞬间，我对他的感情再也没有了。我走进卧室，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看着他，像是看着路上的陌生人。连我自己都怀疑，这是和我生活了好几年的人吗？怎么那么陌生呢？”
吕繁星慢慢抬起头，“我的梦醒了。我知道，我一直在浪费人生，我也找不到别的方式摆脱他。所以，我就想到了梅之弦。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如果梅之弦没有帮我，总有一天，我也会亲自动手的。”她的笑容渐渐扭曲，歪着头说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寂静。我知道他在卫生间里，但我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我先是进了厨房，将买的菜放下。那个时候，靠在厨房的台子上，心砰砰直跳。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就死在隔壁。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与期待，在厨房忙活了几分钟后，再慢慢走向卫生间。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就像是在拆一份心仪已久的礼物。呵呵！真的，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那么期待这件事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马佳会问道，“无非就是你的一些不正常的心理。”
“不正常的心理？哈哈！”吕繁星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什么叫正常的心理？动手打人算不算正常的心理？嗯？没有任何理由，就动手打人，算不算？”
“他打你了？”马佳会的嗓音沉了下去。
“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实际情况，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高大雷也是个杀人犯，你怎么不说他心理不正常呢？”
“吕繁星，就算他动手，也不应该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马队长，我猜，你要说，你为什么不报警啊？你为什么不找我们帮忙呢？对不对？呵呵！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句话害了多少人呢？不是所有人听到这些，都会和你一样义愤填膺，很多人都觉得，别人家的事，少管！”
“你不懂法，你要知道，可以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是你不懂现实。”
“行了，行了。”韩嘉禾说道，“这其中缘由，牵扯的是高大雷的案子，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梅之弦。你还有别的方式联系梅之弦吗？”
吕繁星摇了摇头。
“行。你再仔细想想，梅之弦还可能去哪里。想到了，随时喊我们。”说完，韩嘉禾起了身，看着马佳会，马佳会也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等下还会有人来给你做详细的笔录。”
说完，两人离开了询问室。只留下吕繁星一个人，她低下头，长长地吁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绷。
这一切，都被单向玻璃窗的两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哎！”韩嘉禾叹了口气，“真是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啊！”
“人生几十年，谁没点故事呢？但法就是法，没有模糊的地带，也没有周旋的余地。”马佳会虽然这么说，语气中却也不严厉。
“刚刚我收到可追的短信，她说席金盏的手机和电脑打开了，她正赶过去呢！”
“那我们也去看看！”马佳会说完转身离开，眼神却还流连着房间里的吕繁星。
“马队长，问你个事儿。”
“说！”
“你觉得，这事结束了吗？”
“结束？案子还没破呢！”
“不，我是问，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了吧。”
马佳会停下脚步，“谁知道呢？这一次，能控制住的人，都控制住了。就怕再出现一个什么人，就和那个何小勇一样，谁知道他怎么出现的呢？小韩，我和你说实话，就今天这三个人，包梵声，赵坚韧，吕繁星，没有一个人我能信任。”
“可他们的证词都对得上。”
“是。是对得上。即便他们没有串供，这几个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可靠。”
“你怀疑他们还在撒谎？”
“那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涉及了命案。我反而觉得，他们是糊里糊涂被人利用了。”
“梅之弦吗？”
“嗯。吕繁星的话你刚刚也听见了，之前我去问包梵声的时候，她也说过，她要对甘天悦的死负责。这些想法都是在他们接触过梅之弦之后产生的。你想想，这会是巧合吗？”
韩嘉禾站在原地，“如果真是这样，被他拉下水的人中，一旦有人醒悟了，一定会找他报仇的！”
“是，可这个人是谁呢？”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4
刚一进门，就能看见尤可追和薛春春两个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身子前倾的样子，似乎恨不得钻到电脑里。马佳会轻咳一声，两人抬起了头。
“席金盏的电脑和手机打开了？有什么发现？”马佳会拽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尤可追使了个眼色，暗示薛春春来介绍，薛春春领会到她的意思后，站起身介绍起来。
先是席金盏的手机，这部手机的型号有些旧了，是2017年上市的，但功能都还齐全。手机号是在一个叫王海的人名下的，这个王海就是凤崖岛上的一个混子，据他交待，他卖过不少手机卡。
手机的通讯记录也少的可怜，最近几天几乎都没有任何记录。往前追溯，有一些拨入的座机号码，大部分是莱东打过来的，也有良州、江渚和安城。从这些电话的地理位置可以推测，和他联系的正是梅之弦。
这些通讯记录的长短不同，有时长达一个半小时，有时只有一两分钟。直到半年前，就再也没有疑似梅之弦的人给他打过电话了。
手机的相册是空的，各类社交软件、购物软件也没有用过，除了用来打电话，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接下来，是席金盏的电脑。这个电脑和手机一样，已经用了不少年了。电脑里的东西比手机可多多了。首先就是几个加密的文件夹，技术人员一一破解后，在里面发现了不少东西。
首先，便是当年昔阳岛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这一点倒是并不意外，如果要策划谋杀行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资料里详细展示了每一个登岛人的基本资料、家庭成员，以及一段评价。
这段评价是每个人的性格描述及心理分析，所用的辞藻偶尔涉及到心理学的专用名词，由此可见，这些评价都是梅之弦在研究后做出的。而在这些评价背后，有一个小结，这才是让尤可追他们感到不安的。梅之弦将几个同伴按照容易操控的程度排了序，包梵声赫然排在了第一位，看样子，梅之弦对于拉她入伙信心满满。往后依次是吕繁星、赵坚韧，排在最后的是朱霜艳。
第二个文件夹里都是照片。这些都是他们收集起来当年昔阳岛上的照片，有几张看着格外眼熟，尤可追曾经在赵坚韧的家里看到过。
突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靠了靠。照片上正是并排躺着的骸骨，基本上已经白骨化了，其中一具的右腿上还能看见受过伤的痕迹。后面的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这两具骸骨，尤可追看了眼拍摄日期，2019年6月23日。
薛春春默默打开了下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个备忘录，上面只有短短三行，写着三个时间。尤可追算了下，是何小勇、吴迢和甘天悦的死亡时间。薛春春将备忘录拉倒最后，上面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全部都要死！
“哎！这是他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复仇吧。”韩嘉禾说道。
“你看看这些个人资料，他一早就想好了要利用这几个嫌疑人。还有那个朱霜艳，他们肯定也接触过了，不然怎么会判定她不好掌控呢？只怕那个包梵声说得对，这个朱霜艳还有故事呢！”马佳会说道。
“梅之弦确实找过朱霜艳。”尤可追说道，“春春，邮箱打开。这里面有几封邮件，基本上可以判断，和他联系的就是梅之弦。其中有一份邮件，在2020年4月18日收到的。只有两个字：失败。”
“4月18号？那刚好对上了，朱霜艳是4月17号失踪的。他也准备劝朱霜艳加入他们的，可是包梵声弄错了人，这导致朱霜艳知道自己危在旦夕，选择带着钱躲起来。”
“嗯，而且，包梵声说，梅之弦也是4月18号联系她，将朱霜艳失踪的消息告诉她的。”
“现在我们可以确认的是，包梵声、吕繁星和赵坚韧都是同伙，主谋是梅之弦和席金盏。他们原计划要杀祁家强，为死去的三个人报仇。但席金盏还有自己的计划，就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一个不剩。”
“嗯。”众人点头。
“那席金盏是怎么死的呢？梅之弦现在人又在哪里呢？”马佳会问道，“他们俩是策划者，对吧！按理说，现在嫌疑人分为三类，一类是吕繁星、包梵声和赵坚韧，他们三个作为同谋，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自己只是棋子，或者看到了类似这种评价、杀人计划，要杀了他们报仇呢？”
“死亡时间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先排除包梵声了。案发的时候，她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尤可追说道，“剩下的吕繁星和赵坚韧，还是赵坚韧的可能性更大，他和席金盏住在同一侧。吕繁星要是想去席金盏房间动手，一定要先出门的，穿过走廊的。但监控显示，她直到第二天才出房间。”
“有道理。第二类，梅之弦干的。他们的合作出了问题，我们今天发现的两个房间，还有小尤推测的手法，梅之弦的嫌疑是最大的。他不仅能杀害席金盏，还可以嫁祸给赵坚韧。”
“是，可他人呢？”
“畏罪潜逃？”薛春春问道。
“不像。首先，他离开607房间时，房间里很乱。他是有时间将他自己的东西带走的，如果没时间整理，也可以叫客房服务，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越少，指向他的证据也就越少。别忘了，在席金盏死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梅之弦也参与其中。他一直都是个边缘角色。他那么匆匆忙忙离开，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
“这一点，我也同意小尤的看法。梅之弦是个缜密的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不会这么畏首畏尾、仓皇逃窜的。不过，他的嫌疑还是最大的。最后一类，就是和他结仇的人了。比如，祁家强的亲人，朱霜艳和祁福生。”
韩嘉禾摇了摇头，“朱霜艳不好说，她人在哪都不知道，但祁福生不会。事发以后，我就联系了小杨，他一直都和祁福生在一起。”
“和他有仇的，也未必只有祁家强的家人啊！不是还杀了高大雷吗？”薛春春问道，“还有那个赵坚强，不也死于非命吗？”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5
“还有一件事，如果尸骨是被席金盏和梅之弦藏起来的，而何小勇的尸骨又是被席金盏带上昔阳岛的，是不是就能说明，另一具尸骨也在席金盏那里啊！”韩嘉禾问道。
尤可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韩嘉禾的意思，“我和小苗去席金盏家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什么可以藏尸的地方。不过，席金盏家远离居民区，周围的荒地不少，要想找地方藏一具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该不会藏在家里吧！”薛春春小声地问道。
尤可追赶紧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吧！这也太渗人了！他家里我们看了，没有。别瞎猜。”
薛春春点了点头，闭上了嘴。
“对了，小尤，席金盏那个大姨，你觉得有问题吗？”马佳会问道。
“眼睛也看不见，能有什么问题？她这辈子都没离开凤崖岛几次，现在席金盏又走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活呢！对了，凤崖警方那边把当年席金盏失踪的报警录音发过来了。”尤可追说着，将录音依次播放了一遍。
“嗯。”马佳会摸着脑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马队长。”韩嘉禾说道，“不如，让我带几个人去一趟凤崖岛吧。如果能找到吴迢的尸骨，也算少了个疑惑。”
“行！我让小周陪你去，你顺便再去打听打听，这个席金盏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他的故事没这么简单。就算是好朋友，也没有必要亲自动手报仇吧！”
“也许是难得一遇的知己呢？伯牙子期那种。”
“真是那种，也不能犯法！哪种都不能犯法！这是在用犯罪玷污这份友情。”马佳会坚定地说道。
三个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马佳会这一点还是挺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他心里有杆秤，任何不正确的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也许正是因为有他这样刚正不阿的队长，才让整个队伍吃了颗定心丸。
“小苗那边有消息了。”薛春春看着手机，说道，“梅之弦从酒店离开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据司机回忆，出租车开到了创新工业园的一个小商场。”
“是他一个人吗？”
“对，而且司机说，他好像很不安，一直在左顾右盼，最后还用现金付了钱。现在用现金的少了，都是扫码支付，司机说找不开，要找个超市换零钱。梅之弦就让他不要找了，匆匆忙忙进入了商场。”
“时间呢？”
“到达商场的时间应该是25号下午三点到三点十分。苗秋千已经赶往那个小商场了。”
“嗯。”马佳会点了点头，“薛春春，你接着查梅之弦的行踪。小韩，我让小周陪你去凤崖岛。”
“好！”
马佳会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准备将席金盏电脑里的资料仔细看一遍，席金盏作为案件的主谋，也是案件的被害者，只有把他的情况摸清楚了，才能将案件侦破。
尤可追见状，也跟着离开了房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马佳会不在身边，她要去和包梵声谈一谈。
尤可追快步走到了询问室，透过玻璃，看见包梵声正一如既往地发呆，她有点生气，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想起了陈新知的嘱托，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分钟，才走进了询问室。
包梵声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先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的身后。
“就你一个？”
“嗯。”尤可追坐到了她的对面，“就我一个。陈新知让我来的。他让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单独找你聊一聊。”
“哦。”
“包梵声，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远到巴仙，近到昔阳岛，我们也都一起去过了。我知道，我一直对你都是怀疑态度，但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怀疑你，你也有很大的责任。陈新知很信任你，我也没有意见。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判断，相信他的建议，所以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我不怎么会说服人，但还是希望你接下来和我说实话。”
包梵声点了点头。
“我不会再问你知道的那些细节了。我想问，你心里的疑惑，你的猜测，你的怀疑。”
听到这话，包梵声抬起了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说过，我相信陈新知。他告诉我，你心里有想法，如果没有把握不会轻易说出来。还有，他让我转告你，席金盏有问题。”
包梵声猛然睁大了双眼。
尤可追接着说道：“那天晚上你来找我，就说明你是信任我的，对吧？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你最好快点决定。”
说完，尤可追靠着椅背，盯着对面的包梵声。
包梵声舔了舔嘴唇，还有些犹疑，她不停地眨眼，双臂也不自觉地抱紧。
“包梵声，你要知道，我现在只是和你探讨案子的可能性，不是正式的询问。你的想法是对是错，都不重要。我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我知道，你是希望这个案子真相大白的，对吗？不然你也不会告诉我，祁家强案件的凶器，要往树上找。我们只是在交流，和那天晚上一样，你可以把任何猜测都告诉我的，对吗？”
包梵声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你要相信我，我来自首的时候，就想着，全部告诉你们。我之前真没有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谁可以信，谁不能信。”
“之前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的？”尤可追问道。
“嗯。确切地说，是你们过来问话的时候，我才发现的。”包梵声低下了头，“我竟然错了这么多！这两天，这两天我的脑子都要炸了，我想不通，原本都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什么全部都乱了起来。什么都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我到底是在干嘛、我在帮谁办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见包梵声有些失控，尤可追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急、不要急。先告诉我，我们询问的时候，你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当我说到我挖开土，发现下面有两只脚的时候，你们问我，为什么分辨不出来谁是吴迢。”
“没错。”
包梵声抬起了头，“可那两只脚上的鞋子，没有荧光绿的运动鞋啊！”
第十八章、隐藏在心底的疑惑06
“什么意思？”尤可追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包梵声的表情有些忸怩，“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尤可追看着她这副样子，耳畔又响起了陈新知的嘱托。她缓了缓情绪，慢慢坐下来，轻声细语地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我认出了何小勇的胶鞋，另一只我也看了，绝对不是荧光绿的鞋子，不然我肯定会记得的。”包梵声皱着眉头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多重要吗？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我确定！”包梵声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包梵声点点头，“当年死的那个人，不是吴迢。”
“可岛上没其他人了！大家都活着！”尤可追说道，“还能从哪里找到一个死者？那活着的吴迢呢？”
包梵声无奈地看着她，“你应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
尤可追沉下了脸，“你也怀疑席金盏？”
“对。”
尤可追往前倾了倾，问道：“你为什么怀疑席金盏？”
“只有他，复仇的欲望最强烈。而且，他从未离开过凤崖岛。我猜，他是离不开，他不敢离开。”
“不，不！我去过凤崖岛，他的大姨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是至亲的人，还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他的邻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尤可追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没错，当时席金盏的邻居迟姐说过一句话，席金盏回来后，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瘦脱了相。”尤可追喃喃地说道。
“什么？”
“没事。”
“你已经察觉到还是有可能的吧！”
“可是他大姨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指认他不是席金盏呢？”尤可追问道。
“因为席金盏死了啊！席金盏死了，吴迢愿意替他报仇。他大姨一个盲人，想要为席金盏复仇，肯定不容易，还不如和吴迢合作。”
“好，就算说得通。吴迢为什么要替席金盏报仇呢？吴迢和席金盏之间有什么牵连吗？他明明可以离开昔阳岛，去报警，或者和你一样，选择躲起来呢？”
包梵声闻言，移开了目光，“可能，是知道甘天悦自杀了吧。”
尤可追叹了口气，“真是这样的话，席金盏的大姨也知道全部的计划了？不对，还是不对！祁家强的儿子祁福生，亲眼看见吴迢被埋到土里的，他看见了吴迢的脸，怎么死的又变成席金盏了呢？”
“我问你一件事，你们去问吕繁星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过，高大雷之前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吗？”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突然奔溃，大哭大叫，发疯什么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想到了什么？”
“祁福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而吴迢确实也消失了一段时间，甘天悦怎么找也找不到，对吗？”
“嗯。”
“我猜，那天晚上，高大雷他们杀了三个人，而不是两个。”包梵声抬起头，“只是吴迢没死。虽然我不知道顺序，但吴迢被抛尸的时候，祁福生看见了。然后席金盏和何小勇不知道为什么搅入其中，也被高大雷他们灭了口，三个人都被埋在了同一处。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我扒开的比较少，只看到了两只脚，误以为死者只有两个人。我认出了何小勇的胶鞋，第二天又得知吴迢失踪了，先入为主地认为，另一个死者就是吴迢。但是，如果我们猜得没错，吴迢没死，还跑出来了。那高大雷去处理尸体的时候，就会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他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尤可追再一次站了起来，“你等我一下！”语毕，拿着手机出了门。
过了几分钟，她一脸凝重地回到了询问室，“吕繁星的询问我没参与。我刚刚打电话给我同事了，他说，处理尸体的是吕繁星，因为高大雷情绪失控，跑下了山。”
包梵声苦笑了下，“只怕，他被吓得不轻吧。”
“这倒也解释了，高大雷为什么从昔阳岛回去以后，整日躲在家里不出门，天天喝酒。心里有鬼，又没办法说。”
“良心的谴责，也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之一。”包梵声喃喃地说道，这句话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吴迢要复仇，不仅是替甘天悦，也是替自己复仇。”
“我会去验证这个推测的，你放心。如果被害人从席金盏变成了假扮席金盏的吴迢，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考虑了。”
“可追，你只要知道，是谁知道了这件事，谁想要封住吴迢的口就行了。毕竟，没有人想要去杀席金盏，这一点我很确定。”
“只有当年行凶的那些人知道吴迢已经死了，如果他们发现席金盏就是吴迢，那么就会想方设法灭了他的口。可当年那些人，没有活着的了啊！”
“有。朱霜艳。”
“朱霜艳并不是杀死吴迢的人。”尤可追摇着头说道，“她只是后来参与了埋尸。无论那个时候吴迢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装睡，他都不可能把这笔账记在朱霜艳身上啊！”
“你不能这样去推测吴迢的想法。他可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更何况，他要替席金盏报仇，席金盏的死总和朱霜艳有关了吧。朱霜艳到现在没有出现，就是很大的问题，也是很大的隐患。”
“那梅之弦呢？他为什么要嫁祸给赵坚韧？”
“梅之弦不会嫁祸给赵坚韧的。”包梵声似乎很坚信。
尤可追将酒店里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包梵声还是不肯相信，“我相信梅之弦，他不是这样的人。反倒是他的失踪，你想想，我们都在酒店里，还要有谁会去找他呢？还有谁能让他那么急匆匆地出门呢？甚至连作案用的绳子都来不及处理呢？”
“朱霜艳。”尤可追默默说出了这个名字。
“就是朱霜艳，这个案子怎么也绕不过朱霜艳。一个可以消失一年多，无影无踪的人，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们要当心，也许，她已经换了个身份，混在我们周围了。”
尤可追站了起来，“包梵声，以后有什么就像今天这样，直接和我说！”
第十九章、真实身份01
离开询问室的尤可追马不停蹄找到了薛春春，让她调出了席金盏和吴迢的证件照，要想鱼目混珠，吴迢和席金盏必定还是要有些相像的。
薛春春将两人的身份证照片并排放在桌面上，疑惑地看向了尤可追，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尤可追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文件夹，先是挡住照片的下半张脸，看了看，接着又挡住了上半张脸。
“可追，你这是在比较什么啊？你该不会怀疑他们俩有血缘关系吧？”薛春春满腹狐疑地问道。
“血缘关系倒是没什么可能，不过你来看看，他们这下半张脸，是不是挺像的？”
薛春春凑上前，“不像啊！吴迢的脸胖些，唇形和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就够了。”尤可追将文件夹扔到了一边，“所以才会大病一场，瘦脱了相。”
“你在说什么啊？”
“一直在我们眼前晃悠的席金盏，不是席金盏，而是瘦了的吴迢。”
“啊？”薛春春拿起了文件夹，继续比划着，“这？可能吗？是像，但是眼睛不一样啊。”
“席金盏的头发也不短，可以挡住额头，眼睛自然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当然，我还有个更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
说着，尤可追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庭秋姐，我是尤可追，有个事情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嗯，席金盏的尸体在你那儿吧？哦，我不是来催尸检结果的，我想让你帮我检测一下，甘天悦行李箱里发现的毛发，和席金盏的DNA是不是相符。对，对，还有吴迢堂哥的DNA，没错。麻烦你了，谢谢庭秋姐，好，晚点联系。”
“可追，你有几分把握？”薛春春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九分。”尤可追坐在电脑前，将刚刚和包梵声的推测大致说了一遍。
薛春春微张着嘴听完了，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所以我现在除了要找出梅之弦，还要找出朱霜艳，是吗？”
尤可追点了点头，“小苗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估计刚到小商场吧。我、我再去看看监控。”说着，薛春春回到了电脑前，继续伏案工作。
而另一头，韩嘉禾带着小周乘船来到了凤崖岛。岛上蓝天白云，浪花翻滚，他却没有心思驻足欣赏，尤可追在电话里都交代清楚了，这次他们不仅要找到那具消失的尸骨，也要去会会那个孙佳燕，看看她是不是如猜测的那样，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
等在码头的依旧是小孙，他见这次来了两个陌生人，立马上前自我介绍，还聊起了尤可追和苗秋千，想要和远道而来的客人套套近乎，可韩嘉禾明显没有心思搭理他，小周也只是象征性地搭了两句话。直到快到目的地了，韩嘉禾才道出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
“小孙，我们想在附近找一下最近翻动过的地。如果我没有猜测错，就是席金盏家附近。现在，能帮我们叫来几个同事，以席金盏家为圆心，往外搜索吗？”韩嘉禾问道。
“能，能！不过，我们要找什么呢？”
“我们怀疑之前出现在昔阳岛上的尸骨，之前埋在这附近。”
小孙点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性。我们凤崖岛虽然也有公墓，但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将逝去的亲人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不知道那位姓甚名谁。”
“没有墓碑，你们只要找到最近动过土的地方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我去安排。”小孙的脸色不太好，他虽然不知道案件详情，但他知道凤岩警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找尸骨，一旦找到了，后面会牵扯出来什么，他也无法预料。
“那我们呢？”小周问道。
“我们在附近看看，小孙，等你安排完了来找我们，我们想去席金盏家一趟。听说你和他们挺熟的。”
“我知道了。你们等我一会儿。”说完，小孙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等他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韩嘉禾一路上问了他一些关于席金盏的事，他也是知无不言，三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来到了席金盏家门口。这一次，席金盏的大姨孙佳燕没有在屋外。
小孙刚准备上前，就被韩嘉禾拉住了，“小孙，我听可追说，他们还有个邻居，叫迟姐。”
“没错。那家就是。”小孙指着斜对面一栋两层小楼说道。
“我们先去看看迟姐在不在家吧！如果她在，就请她一起过去，要不然我们几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吓着老人家就不好了。”韩嘉禾笑嘻嘻地说道。
小孙也没多想，就带着两人朝迟姐的家走去，迟姐正在二楼晾衣服，老远就看见他们在楼下徘徊，见他们往自己家的方向来了，迟姐心里也有了数，赶紧将衣服晾好下了楼。
“迟姐，忙呢？”小孙问道。
迟姐抱着双臂，站在门口，语气似有不悦，“你们怎么又来了？这俩是谁？上次那两个呢？”
“他俩不是有事吗？也不能天天往这里跑啊！这是小韩和小周，他们的同事，想见见孙姨。”
“迟姐好！”韩嘉禾笑着说道。
“嗯。”迟姐闷哼一声算作回答。
“迟姐，孙姨这几天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天天以泪洗面，有什么问题，你们就不能一次问完吗？”
韩嘉禾笑着挠挠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不是为了还席金盏一个真相吗？”
“哎。”迟姐放下一直抱着的双臂，往前走了两步，“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了，基本上就躺在床上，这两天好点了，我给她送的饭菜也会吃点儿。我不管你们等下要问些什么，都缓着点来，不要刺激她了。盏子这一撒手，是什么都不管了，她还活着呢！哎！”
“谢谢迟姐提醒，我们一定注意。不过，关于盏子，我们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我？”迟姐又戒备起来。
“是的，迟姐，盏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吧？”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挺心酸的。先进来坐吧，站在门口不嫌累啊！”
第十九章、真实身份02
迟姐端来了茶，把在客厅做作业的儿子赶回了房间。小男孩的好奇心很大，躲在门后悄悄看着屋里这群陌生人，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迟姐刚一坐下，便又起了身，呵斥了儿子两句，将门关上。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韩嘉禾面带微笑，轻声问道：“你和他们家这认识也不少年了吧。”
“哟！那差不多十年了吧。我嫁过来的时候认识他们的。那个时候盏子还是个孩子呢！”
“那是挺久的了。对了，我听可追说，盏子两年前出海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回来晚了好几天，你们还紧张地报了警，这事能和我们说说吗？”
“能！能！那段时间，确实风雨比较多，我们也不知道盏子出海了。有一天早上，外面还下着雨呢！孙姐就来敲门，刚一开门，就哭了起来，说盏子出海去了，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两天，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本来想劝劝她，盏子没有手机，可能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住了，没法和我们说一声。但我老公指了指外面的天，我就明白了，这个天啊要是出海，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呢！劝她是没用的，我们就报了警。”
“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嗐！这哪记得！报警以后，警方问了些问题，然后就让我们等消息了。直到几天后，连我也感觉情况可能不好了，可他突然回来了！”
“盏子亲自过来告诉你的吗？”
“啊！不是，是孙姐来的。她说盏子回来了，让我不要担心，还让我帮忙联系警方。”
“那天你没看见盏子吗？”
“没有。我本来也准备去看看他，但孙姐说了，他有些累了，先歇下了。”
“不是说病了吗？”
“病了？是病了。那是后来，一直卧床不起，大概快一个月吧。”
“他生病的这段期间，你去看过他吗？”
“看过两次，都是缩在被窝里，孙姐偷偷告诉我，他出海遇到风暴，这个心理啊接受不了，一下子就病倒了。”
“等他病好了，你感觉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那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哦？”韩嘉禾眯起眼睛。
“盏子虽然原本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经过这次，话变得更少了，总是低着个头。以前喜欢来我家玩，也渐渐不来了，就连我儿子都说，盏子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也难怪，他父母就是葬身海难的，他又遇上了，心里有了坎儿，也不能怪他。”
“性格变了，那容貌呢？”
“容貌？瘦得和皮包骨头一样！后来长了点肉，还好看些！我有时候喊他来我家吃饭，他也不愿意，哎！”迟姐说到这，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席金盏已经不在了，让她有平添一丝心酸。
“迟姐，还有个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附近有人挖过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迟姐疑惑地问道。
“就是附近的地面被翻新过？”
“这？没有吧？”
“或者，你有看到席金盏挖些什么东西吗？不是最近也可以，往前想想。”
就在迟姐一脸为难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门被打开了，迟姐的儿子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盏子哥在哪里挖东西！”
这一嚷嚷，让四个人都站了起来，韩嘉禾走上前，“小朋友，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盏子哥挖东西的？”
迟姐也走到孩子身后，用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
孩子想了想，“就、就前段时间。”
“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埋一个坑，我看到他满身是汗，就问他要不要帮忙。他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把铁锹都扔了，还问我在干什么。”
“他是在填一个坑？”韩嘉禾温柔地问道。
“对。”
“坑里有什么？”
“我没看见，他好像快弄完了。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不用了。”
“他是不是让你不要说出去？”
男孩点点头，“对。盏子哥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果我不告诉别人，下次他就给我带好吃的。”
“你还记得当时的位置吗？”
“记得。”
韩嘉禾抬起头，“迟姐，让孩子带我们去一趟吧！”
迟姐犹豫了下，对着儿子说道：“你真记得？”
男孩点点头。
“行。我和你们一起去。”说着，迟姐牵起了儿子的手，走出了家门。
男孩一路在前面蹦蹦跳跳地领路，迟姐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她故意放慢脚步，等韩嘉禾经过的时候，拽住了他，低声说道：“小韩，我们只能带你过去，但是盏子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你们要找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迟姐，别说了，我明白。等下你儿子给我们指好位置，你就先带他回去吧。只是，晚点我们要去见孙佳燕，还麻烦您过来一下。”
迟姐立马点头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男孩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小土坡上，韩嘉禾立马跟了上去，他指着下面的一片洼地说道：“叔叔，就是在这里。当时盏子哥就在这里挖土的。”
韩嘉禾一看，洼地处确实有翻动过的痕迹，上面的植被明显是新长出来的，他挥了挥手，小孙立马上前。
“叫几个人来，带些工具。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哦，迟姐，你带孩子先回去吧，晚点我再去找你们。”
迟姐赶紧点点头，唤了儿子的小名，拉着他离开了这里。
“如果何小勇的尸骨是从这里挖出来的，那是不是说另一具尸骨也在附近啊？”小周小心翼翼地问道。
“极有可能了。包梵声不是说了吗？可能连席金盏都分不清那具尸骨是谁的，那他们很有可能是被埋在一起的。这周边我们也要挖挖看，要是能找到第二具尸骨，也就能弄清楚谁是谁了！”韩嘉禾说着抬起了头，一阵海风吹过，让他瞬间神清气爽了许多，只要起风了，迷雾就会渐渐散去，真相也就显而易见了。
看着扛着铁锹的小孙带着人跑来，韩嘉禾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紧紧盯着这片低洼的土地。
第十九章、真实身份03
挖掘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韩嘉禾亲自上阵，撸起袖子就开始铲土。在男孩指定的位置，韩嘉禾一铁锹下去，就感到这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硬，表层的土被铲开后，里面的土更加松软，几锹下去，韩嘉禾就发现了里面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等一下！停一下、停一下！”韩嘉禾将手里的铁锹一扔，跳进了半米见深的土坑里。
他蹲在里面，从口袋里抽出了手套，戴上以后，用手拨开表层的土，拿起了一个乳白色的小东西，对着阳光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小孙眯着眼问道。
“这是人的骨头！”韩嘉禾笑着说道，“小周，装进证物袋。”
经过半个小时的搜索，韩嘉禾等人在这里一共找到了四块小骨骼，以及一些土壤样本，可收获也就这么多了，这和韩嘉禾预想的差得有点多。
韩嘉禾以为，在这附近一定还埋有另一具尸骨，可他们翻遍了四周，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韩嘉禾叉着腰，情绪有些低落。
“小韩，你也别太失望，没有尸骨是一件好事啊！指不定人还活着呢！”小孙笑眯眯地劝说，“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去见孙佳燕，就得等明天了。这块儿不比景区附近，晚上乌漆嘛黑的，这天啊说黑也就黑了。”
“行！我们先去见见孙佳燕吧。对了，小孙，这里不能让人靠近。”
“放心吧，我来安排。”小孙拍着胸脯说道。
迟姐一直在门口站着，终于等到了大队人马回来。她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目光在他们的手上追寻着，见没有大包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但她回头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便知道这事还没那么简单。
小孙朝她挥了挥手，迟姐这才不情不愿地朝他们走去。
“怎么样？那地方有什么东西吗？”迟姐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什么。”韩嘉禾抢先回答，“这不是看天要黑了吗？晚上再去打扰你们也不合适，我们先去看看孙姨吧。”
迟姐听出了他们的言外之意，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行，我们去看看吧。”
迟姐带着众人走向了孙佳燕的那间小平房，她挥挥手示意大家在门口等一下，然后独身一人走进了屋子，两分钟后，她从屋内探出脑袋，“进来吧。”
橙黄色的光从电灯泡中倾泻出来，将整个屋子照成了暖色调，孙佳燕正侧着身子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红色棉被，五月天已热，她却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孙佳燕的目光凝视着空中的一点，韩嘉禾早已耳闻她有眼疾，也没觉得意外。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连小孙也忍不住轻声叹息，上次见面时，她还没有这么苍老。
“他们来了。”迟姐轻声说道。
孙佳燕用手肘撑着身子，调整了下坐姿，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们又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孙姨，我叫韩嘉禾，这次过来，还是因为盏子的事。”韩嘉禾轻声说道。
“嗯。”
“上次我同事过来，在盏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电脑和手机。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还挺多的。”韩嘉禾放慢了语速，仔细观察着孙佳燕的表情。
“哦。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些东西。”
“年轻人嘛！这也很正常。前段时间，盏子卷入了昔阳岛上的一起谋杀案，受害者叫祁家强，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被你们带去凤岩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死。”孙佳燕的语气中充满埋怨。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从盏子的电脑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他和祁家强的死密切相关。”
“什么意思？你也不要和我绕弯子了，盏子已经死了，要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席金盏伙同其他几个人一起杀害了祁家强。”
孙佳燕的胸口起伏着，良久，才慢慢说道：“你们不能因为盏子已经死了，就把什么锅都扔到他的身上。”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这么说的，席金盏电脑里的东西是物证，他的同伙是人证。而且，席金盏牵扯到的谋杀案也不止这一起。”
原本坐在床尾的迟姐，惊地站起了身，韩嘉禾朝她摆了摆手，让她不要担心。
“你接着说。”孙佳燕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两年前的五月份，也就是席金盏失踪，你们报警那段时间，昔阳岛上出了命案。两个年轻人被残忍地杀害了，还被埋在了山里。凶手并没有就此罢手，过了一段时间，甚至开始破坏尸体，这种行径令人发指。”韩嘉禾气愤地说道，“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埋尸于岛上。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也不难想象他们在临死前的那种绝望和无助吧。”
孙佳燕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客死异乡，也是一件让人唏嘘的事。想想他们的家里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孙佳燕咽了口口水，说道：“你是说，他们也是盏子杀死的？”
“啊，那倒没有。但盏子一定亲历了当年发生的事。”
“亲历？什么意思？”迟姐忍不住问道。
“当年席金盏也在昔阳岛上，就是这个意思。孙姨，盏子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当然有了。谁在海上经历过风浪，心态都会有变化。”
“别的方面呢？”
“他比以前更内向了，也不愿意出海了。我觉得这也正常，由着他吧。”
“您就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了什么吗？他是怎么解释自己失踪这些日子的？”
“就是来了风浪，将船吹到了一个小岛上，等风平浪静了，他才回来的。你怀疑他这段时间在昔阳岛上？”
韩嘉禾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何小勇这个名字，您听过吗？呵呵，看您这个反应，想必是听过了。”
“嗯。我也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是盏子的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也算是唯一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