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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行水云间     宁小闲御神录txt下载     宁小闲御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29章 灭口

    她刚刚掩好自己身形,就望见有个蓝袍修士从半空中落下来,手里还抓着个男子。他和守在外头的同伴打了声招呼,一边推着这男子道:“进去。”

    这男子胡须花白,个子很矮,虽然也用棉被将自己裹紧,但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脖颈却都已经硬化,连下巴都已经变作了石头的纹理。

    这也是个病人,宁小闲微微皱眉,目送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庄子里。

    她又等了一小会儿,直确认没有其他人再返回,这才矮身往墙角潜入。两个守卫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下场自然是被她轻松放倒,连声都未吭就已经倒地,而后被塞进神魔狱。

    随后她就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踱了进去——倒不是她艺高人胆大,而是庄子周围包括墙根底下,都设了机关和阵法。她没耐性一样一样破解,又知道这庄子里有好几棵大树,所以就走了个捷径。

    她前脚刚踏入了庄子,手抚在门边的杏树上,整个人就不见了。正好这时小小的回字廊里有个守卫来回走动,踱到门边往这里看了一眼,没觉出有甚异常,于是又继续往前挪了两步。

    走出第三步的时候,他刚好经过一棵粗壮枣树,因为没有回头,也就没望见枣树后头伸出一只纤巧白嫩的小手,一下扣在他的脖子上!

    要害突然被人抓住,这守卫自然吓了一跳,反手就拨,同时张口欲呼。不过他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这只仿若玉雕,似乎盈盈不足一握的小手五指收拢,暗劲迸发,一下将他的喉结捏得粉碎!

    她使力极巧,分明将人家骨头都震碎,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未等这人从喉头嗬嗬发声,宁小闲已经顺手将他塞进了神魔狱,返身又走了出来,走到主屋后头,贴近了墙体。

    这地方不好扩展神念,不过她耳力极好,这时仔细辨别,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数十道呼吸,其中大半快而粗重,间隔声声咳嗽,显然是患病的凡人了,另有几人的呼吸又轻又细、时有时无,这即是修仙者了。并且从她这角度看出去,恰好能望见一袭蓝袍,显然是方才送人进来那个蓝衣修士。

    这修士动了动:“我在庄外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家伙,也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的。”言语中有些恼怒,显然对于一个凡人还要劳动他的大驾寻找,很是不忿。

    另一人声音低沉,似是首领:“城里给讯号了么,我们现在该动手了。”他心底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想要赶紧做完这一票走人。

    “没有,先前倒是炸过两炮,现在没声响了,也没见到约定好的五色烟花。”

    “怎地磨蹭那么久!”首领埋怨道:“病患都带齐到这里了?若是齐了也就能交差。”

    “好像还差两个。”边上有人道,“我问过这些人了,庄子里原本还差三个没到齐,现在这瘦猴儿是带回来了,还有个小子和小丫头在外头,男孩可能是七、八岁,也可能是十一、二岁年纪,头很大,女孩也就六、七岁最多,这两个小孩病得很重,搞不好这会儿已经死在外头了。”

    宁小闲听到这里,不由得挑眉。是了,特木尔兄妹偷跑出农庄,恰好这群人奉命来监管病患,自然就漏了这两个孩子。看来他们的雇主要求是将病人一个不少地聚起来,否则就不付给剩下的银钱了。那孩子阴差阳错,躲过了这一次杀身之祸。

    这首领啐了一声:“晦气,这么冷的天气,这两个小鬼好端端的农庄不呆,非要跑出去作甚?现在少俩人,尾款拿不着。”对蓝衣修士道,“你再去找找,好好儿将城南、城东都找找,腿脚快些!我们可没功夫在这久耗。”

    这种大冷天里出去四处寻人,还是漫无目的,蓝衣修士心里虽烦,也只得应了声“是”,转身就要往外走,屋外的宁小闲当即捏紧了獠牙。这人出来势必要经过庭廊,立刻就会发现这里的三个守卫全部失踪。在他警示其他同伴之前,她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

    这叫声尖细,不似成年男子。宁小闲心里疑惑,伸指在墙上戳了个小洞,运足目力看进去,不由得微微一惊:

    原本被劫匪集合起来的病患,或坐或站,都挤在屋角,有两名修士充当守卫,挡在前方。宁小闲听到的那一声尖叫,乃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发出的,此刻他被挑在修士明晃晃的剑身上,长剑从他胸前刺入、后背透出,竟是捅了个对穿!

    不过看这行凶者的面色,似乎也意外极了,不像是主动出的手。宁小闲目光奇准,在其他人身上扫过一遍,立刻锁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原来被蓝袍人抓进来的瘦小男子。他此时的位置就站在少年身后,悲忿地大喝一声:“你想杀光我们,我和你们拼了!”一低头,对准守卫冲了过去。

    那名守卫吃了一惊,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像鸡仔一样提在手上,怒道:“你疯了么?”

    虽未看得完全,宁小闲却有八成把握,惨死的那少年是被这瘦子推到守卫的剑尖上的,耳边就听这瘦子嘶声道:“岩炭城火光冲天,这些家伙冲进去见人就杀,是要屠城!他们杀光了城里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病人一齐动容,都站了起来,纷纷喝骂。尚能行动的更是举步冲了过来,他们自染病后就知道难逃一死,却也没打算今天就下黄泉,何况这些人在城里还有手足亲属,一听岩炭城被屠,也是惊怒攻心。

    场面突然混乱,劫匪的首领长叹一声道:“罢了。”一抬步即到守卫边上,伸手捏住了瘦子的脖子,只听“喀喇”一声脆响,后者当场毙命!这首领沉声道:“早晚都要杀掉。动手!”他原本想等最后两个孩子也寻到,再一起将这些病人打发了,现在他们既然暴动,那就提前送他们上路好了。

    ----水云有话说----

    台风刚刚过境,树木、围墙倒伏,全城大积水,同时全市持续断水中,整个厦门像世界末日,地上全是高压线t_t,全城交通大堵塞,连出门都出问题。

    此外,最近申请超v群水粉大本营的书友较多,不过水云要提醒大家,光在验证时输入“大家好,我是某某某”讯息的话,一定会被管理员狞笑着伸出魔爪打回去的喔。正确的格式是:起点昵称+粉丝值+验证楼回帖的楼层号。手机app用户看不到自己的楼层号,只填前两项就可以了,我们勤劳的管理员会前去验证楼查看。(未完待续。)

第1830章 降临

    其他人得令,立刻向平民挥起了屠刀。

    宁小闲没料到他留在这里的使命居然还是杀人,纤手一推,整面墙体轰然倒塌,扬起灰尘无数。

    这一下变生肘腋,里面的人都吃了一惊。尘土飞扬中,似有个极细极淡的影子倏忽来去,从谁身边经过,谁就吭也不吭一声倒地。就这么眨眼功夫,就有七、八人倒地不起。

    首领连她的身影都看不清楚,也知道这回遇上强敌,恐怕双方修为等阶相差太大,当即大喝道:“放弃任务,撤退,撤退,快走!”返身当先就朝着屋外掠去,剩余十来名手下也都掉转身形,紧紧跟了上去。他们不过是附近山头上的小股流匪,纪律松散,不似正宗仙派,论修为只是平平,但这腿脚功夫却是一流。

    宁小闲正要追上去,心头警兆勿至,当即不进反退,往反方向移出了十余丈远,恰好又从原来墙上的破洞里钻了出去。她的心血来潮向来灵验,这一下就感觉到心头大悸,竟是有极度的危险正在迫近。

    果然她才刚刚站定,已经奔出屋外的劫匪首领突然迎面撞上一人!

    他的道行也堪称精深,原本动作就快逾奔马,只等站定之后就要驭器飞起,原本以他的修为,这点儿速度还不是收发由心?可是那人的出现实是毫无预兆,就好像自虚空中一步踏出,横亘在匪首面前!

    后者一头撞在他身上,只觉自己似是撞上了坚岩,“砰”地一声沉响,连鼻子都给撞歪掉,一时痛得险些弯下腰。不过他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一手去捂鼻子,另一手执着长剑,不忘狠狠劈向来人。

    不过挡着他去路那人连挡都未挡,这一剑都没能砍到他身上,因为在此之前,匪首已经被他捏断了脖子!

    就连宁小闲都未看清这人的动作,只知道他似是伸手轻轻一摘,如同游人摘取枝上成熟的果子,这动作似是快极,又似是慢极,连她都能看清每一个细节,可是匪首偏偏躲不过。并且她想来想去,若是自己与这倒霉鬼易地而处,似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这只手扭断自己脖子,而无半点反抗之力!

    “喀嚓”一声,这匪首先前用这一式杀了瘦子,仅仅过了几息,自己也被人用同样的手法给做掉了。

    都说天道好轮回,莫过如是。

    杀了匪首这人信手抛开尸体,目光在全场一扫,将情景尽收眼底,凝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个头中等,着一身锈红色的轻甲,无论身材体型,看起来都没甚过人之处。可是宁小闲看到他的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一片空白。

    老实说,她在华夏的商场里也见过无数没有五官的人偶模特,可是哪一尊看起来都不会这么诡异,也都不会带给她这般沉重的压力。

    因为,这人的形象简直和金光庙里供奉的金光真人一模一样。而金光真人的真实身份,她早已知道了。

    所以,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

    怀柔上人!

    这匪首不过是杀了两个身染重病的凡人,居然就惊动了极北之地至高无上的神境!

    她抽气的声音再细微,也引得怀柔上人转头对着她的方向:“你竟敢在这里杀人?”

    他的声音很平淡,与长天的古井不波又不同,那是一种全无抑扬顿挫的语调,生涩、呆板,毫无生气。她毫不怀疑这个大石头人若是有眼睛,目光必定也如他的声音一般空洞。

    可是他一旦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宁小闲立刻就觉出了威胁。她明明站在屋外的空地上,却觉出自己仿佛是水中的游鱼,无论身形如何灵活,终究受到了水的限制。而身周的空气也像是变作了沉重而狂暴的水流,她光是站立在这里,就要耗尽全身力气,否则下一秒就要被狂暴的威压碾成粉末!

    她和神境相处的时日,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久,当即明白,怀柔上人的声音平板,可他本人却是怒气勃发。华夏古代有“天子一怒,流血飘橹”之说,神境比起人间的帝王,威能还不知道要强过多少倍,只要一个应对不慎,她的下场绝不会比劫匪首领更好。

    幸好她还有杀手锏。

    这等威压对她的影响也只有短短一瞬。下一秒,她身周泛起淡淡金光,将怀柔上人狂暴的气势都隔绝在外。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重又能自由呼吸了,连心跳也渐渐回归正常。

    怀柔上人似乎也微微一愕,但他没有五官,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这时候,宁小闲手上一轻,金色的蛇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立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虽然挡住了她的视野,却也将怀柔上人给予她的压力全盘接走。

    虽然黑发如瀑,垂在脑后一丝不苟,他的黑袍也笔直得如同熨过的,没有半个褶折,但她知道,这家伙刚刚睡醒。

    “住手。”他的声音依旧醇厚、低沉而威严,“否则你我都不好看。”

    他心平气和地阐述了一个事实:同量级的两个神境一旦动上手,后果可是灾难性地。这农庄里的人除了宁小闲,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

    很明显,这些“七日谈”的病患对于怀柔上人来说很是特别,因为他周身的戾气慢慢收起,沉声道:“撼天神君,这是怎么回事?”

    ----水云有话说----

    《宁小闲》闯关杀小游戏推出来后得到五星好评,许多妹子意犹未尽,问水云什么时候还能再续上新的小游戏。这个嘛,因为制作耗时长,每个游戏都让水云+制作人+出题人血槽放空,因此周期会比较长;不过下一个活动很快就会推出,我们一起期待吧^_^

    同时向大家道一声歉,这几天更新时间不太固定。厦门灾后混乱,事情繁多,到现在交通还没恢复。水云凌晨出门办事,用了个多小时才徒步走回来,因为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车..向大家说声“中秋快乐”,遭台风肆虐,水云也忘了如今正是中秋节,拱手、抱歉!

第1831章 诅咒还是祝福

    这时有个劫匪趁着几人谈话,偷偷往外溜。怀柔上人脑袋微微一偏,这倒霉蛋就“砰”地一声,爆成了满天血雨。

    杀鸡儆猴,其他蠢蠢欲动的家伙立刻老实了。

    长天微微一哂:“你何不问过他们?”除了心上人,他还没有向其他人作解释的习惯。

    怀柔上人招了招手,一名劫匪就凌空飞到他面前跪倒:“前因后果?若有一字虚言,你定会羡慕他的下场。”说罢,向着匪首一指,随手放了个结界,将自己和这劫匪,以及长天二人笼罩在内。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就像在说今儿个天气不错,不过现在谁还敢忽略他话中的威胁之意?地上这名劫匪恰好就是方才被派去抓人的蓝衣修士,他紧声道:“他是老大,这一票买卖详细内容只有他清楚。我只知道有人出价七万灵石,让我们将这里的病人全部杀掉!”

    怀柔上人微微低头:“谁?”

    他虽然没有眼睛,地上这人却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盯视,忙不迭道:“老大说,连他也不知道。这一票的雇主神秘得很,只传了张纸条过来,随着头款三万灵石一起。他的要求是以城里的五色烟花为讯,烟花一出,我们即要将这里的十七个病人全部集中起来再杀光,一个不留,然后就会有人送上剩下的四万灵石尾款了!我们想着这活计也简单,只杀几个凡人而已,于是就接了,哪知道居然、居然……”偷眼望着怀柔上人,再说不下去了——哪知道居然会惹出来这样的大能!

    宁小闲却是知道,岩炭城上空若是炸出五色烟花,就证明另一组人马已经屠城完毕。然后才轮到屠杀这些病人么?看来暗中主事那人很明白,要将病人留到最后杀,否则就会惊动了怀柔上人。

    怀柔上人望了长天一眼:“这两个病人怎么死的?”

    蓝衣修士也机灵,知道大神问的还是他,赶紧答道:“因为雇主的委托,我们本想等找着最后两个小鬼,再将农庄里所有人一道儿杀掉的,哪知道这瘦子自己找死不算,还先推了一个少年到我们剑上来,造成病患暴动。老大没办法,下令提前作了他们!”

    “然后?”

    蓝衣修士咽了下唾沫:“然后那位姑娘从屋外进来,放倒了我们七八个人;再然后,您就来了。”

    宁小闲从长天身后探出头来,大声道:“听好了?这可不是我自己说的,若没我赶到这里,你关注的这些病人和岩炭全城人早死了个干净啦。话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长天抚了抚她的顶发,低声道:“胡闹。”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斥责的意思。

    长天一露面,怀柔上人哪还不知道她是谁?这时似是望了她一眼,而后将这蓝衣修士抛在一边,又提了三个劫匪进结界来,分别审问。这手法就相当于华夏的隔离取审了,证言的可信度大大提高。

    果然他问完这几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这时怀柔上人才转头对宁小闲道:“多谢。”

    这两字生硬又呆板,依旧是他的style,浑身的气势也更加和缓了。虽然上一回在雁沙岗,巴蛇是因为她而出手斩杀北境仙人,但就事论事,她并有直接得罪他,并且按这蓝衣修士所言,这几个重要的病人也是她救起来的,否则等他亲自赶到,一切为时已晚。

    宁小闲撇了撇嘴,也不谦虚。她当然有心在怀柔上人这里再占个便宜,不过她也知道难度略大,能得怀柔上人一句道谢,能令他欠长天一个人情,那已经是千难万难了,不敢指望别的好处。

    怀柔上人说完,突然打了个响指,跪在周围那几名劫犯,突然同时爆体而亡。

    他微微低头,对着眼前的蓝衣修士道:“呆在这里,不得动弹。”而后对长天道,“我去援救岩炭城。”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他划破虚空赶到这里,先料理了劫匪,现在就要赶赴岩炭城。宁小闲耸了耸肩,对着胸前的魔眼道:“收工,正主儿已经赶过去了,你到商会等我。”

    这话是对花想容说的。白龙也带着一枚魔眼,此刻她的声音就从中传了出来:“遵命,这里似有大能赶到。”

    长天问宁小闲:“可是理清线索了?”

    她正在蹙眉苦思:“理清了,却又不明白。”

    “哦?”长天朝身后众病人一指,提点她道,“这不是诅咒,而是赐福。”他只是一时小憩,并未深眠,因此她在岩炭城的行动,他也了若指掌。

    她一怔:“你说什么?”她将“赐福”二字反复琢磨,脑海中终于有灵光一闪,令她不禁失声,“我明白了,这些病患体表的石肤,既不是‘七日谈’的病征,也不是诅咒,而是赐福——”

    “来自怀柔上人的赐福!”

    凡人向心目中的神仙跪拜叩请,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神灵能祝福于己,有病祛病,有灾祛灾,最好再能降下福运。所以莫说是神境了,就算普通的小仙、庙里供奉的山野小神,也有赐福于他人的本事。

    所以“赐福”这种事,对长天、怀柔上人这类有神位的大拿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弄清了这一点,宁小闲终于明白自己纠结了好久的问题,症结何在了。此前她一直将“七日谈”和石肤混作一谈,越想越是头疼。而长天不愧是阅历精深,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说白了,岩炭城是怀柔上人的试验场。

    结合鲁连掌柜所言,去年腊月有中年乞丐入城,将疫病传染给他人。显然青喇沟的村民无意中挖出了文思仙人藏在洞府中的“七日谈”,又凑巧其中有一个染上了病毒,将它带入了岩炭城,从而令这怪病传播开来。

    许是有染疫的虔诚居民去金光庙里拜神求安,希望自己早日康愈,结果将这消息传到了怀柔上人那里去。

    ----水云有话说-----

    有消息说,今晚开始又要全城限水,所以水云这两天不打算呆在厦门了,外出ing~(未完待续。)

紧急通知

    因家中突遇急事,17日请假一天。这段话也是在路上敲的,请大家海涵。

    万分抱歉!水云三鞠躬。

第1832章 溯本逐源

    在普通人眼里,庙里的金光真人雕塑不过是个泥塑金身,然而上面缠绕了不知多少信仰之力,到庙里拜神,最容易将自己的心声上达天听,被神灵所注意。否则如长天、怀柔上人这般,南赡部洲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信民叩拜发愿,他们怎会特意去注意其中某个人说了什么?

    在岩炭城面临灭城危机时,城主还要奔去金光庙拜神,就是这个道理。

    “七日谈”的威力,曾经参与了上古大战的怀柔上人是知道的。不过这东西在蛮人撤离南赡部洲之后就基本绝迹了,其他人再也不知其下落。如今他既然认出这种病毒的特征,自然是心花怒放,想要重新将其激活。

    像他这样的神境,自然可以上窥天心,知道后头乱世将启,此刻少不得要作些准备。昔年令蛮族兵败如山倒的大杀器重现于世,说不定这便是天意,他怎么会放过?只不过“七日谈”在山里埋得太久,哪怕病毒这种东西的顽强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是一埋三万多年,其活性已失,早不如昔年活跃。

    怀柔上人若想试试它还能不能使用,该采用什么办法呢?

    南赡部洲上的蛮人基本绝迹,已知唯一一个蛮人家族镜海王府,又因为去年皇甫铭在青螺山惹怒了撼天神君而致使整个家族藏匿起来,不知所踪,因此怀柔上人能想到的试验对象,当然只有昔年蛮人留在极北之地的后裔了——

    岩炭城是方圆千里之内规模最大、人口最密集的城池,再说这里离数万年前蛮人聚居地极近,因此蛮人血统若能流传下来,最可能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

    所以“七日谈”在岩炭城蔓延,怀柔上人不仅不会阻止,反而要小心翼翼地护持。他的丹术造诣虽然及不上文思仙人,但一生见闻广博,也明白病毒这种东西当然是传播得越广、繁殖的世代越多,威力才会越大,甚至可能衍生出新的变种。所以岩炭城前后几次自作主张、杀掉染病的患者,却总是斩草而不除根,正是因为怀柔上人从中作了手脚的缘故。

    不过他也明白,“七日谈”是真正的战争利器,以摧毁蛮人的身体和精神意志为战略目的,因此一旦染上就会给人体带来难以言述的巨大痛苦。岩炭城毕竟是极北之地的大城,这里的居民也是他信仰之力的来源之一。他既然令无辜的居民染病、成为“七日谈”的牺牲品,那么也要给他们小小的补偿。

    这种补偿,就是祛除他们的病痛,令他们在疫病缠身的日子里也能过得舒坦些儿,直到最后死去。

    对常人而言,怀柔上人的做法堪称无法理喻。但在神境而言,他已经展示了难得的慈悲,展现了对辖下人类最大的同情。否则如他这样的神灵,要人生便是生,要人死便是死,是存是亡只存乎一心,哪由得人问为什么?

    所以石肤不是诅咒,反而是他给予人类的赐福。岩炭城居民只要沾染了“七日谈”,病灶在身体上蔓延到哪里,这个部位也会跟着石化,令它变得无知无觉,也将疾病带来的苦痛降到最低;而当病毒入侵了内脏,石化术也会提前结束病人的性命,让他早入轮回。

    这种神境的慈悲太另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宁小闲也是与长天为伍多年,才能揣摩出一二来。并且要从中窥出怀柔上人动过的手脚,还要从鹿君山说起:

    这整座大山完全石化,变作一石成山,当中没有任何砾土沙灰。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神通所为,或者说——

    是天赋所为。

    怀柔上人的真身是一块石心,要办到这一点岂非轻而易举?他发现“七日谈”重新出世,也自然就发现了文思仙人的洞府,于是亲临此地,将文思仙人留在这里的东西悉数带走。这也是为什么宁小闲遣石螂进去,却基本捞了个空的缘故了。想来这位神境还在石山上暗中设了禁制,若有人破山而入,他便会知晓。

    不过石螂的天赋也很特殊,居然遇石即入,根本没有破坏山体,因此宁小闲的这一次探险也就没有惊动怀柔上人。

    那么,这一系列事件溯本逐源至此,也就水落石出了:

    青喇沟的村民无意中挖破文思仙人洞府,释放了“七日谈”,而后被怀柔上人察觉。他将文思仙人的洞府搬空并封存起来,并且以岩炭城为培养皿,在拥有蛮人血脉的人类身上做试验,打算重新催发“七日谈”的活力,为后头南赡部洲即将迎接的危机做准备。可想而知,他既然这般重视“七日谈”,那么任何一个病患的非正常死亡,都会立刻引起他的重视。两个病患一起被杀,直接就招徕了怀柔上人的真身降临!

    由此推断,屠城杀人的那只幕后黑手,必然是了解到这些内情,才有针对性地作计划,一方面杀光染病的患者,一方面屠尽岩炭城居民,可谓双管齐下,连“七日谈”的潜在宿主也要消灭得干干净净,务必确保这东西再不会存活于世间。

    对“七日谈”忌惮至此的,只可能是蛮人。

    这个冒犯了神境威严、又破坏试验的家伙,怀柔上人自然是不打算放过的。不过她相信大石头人对于这一点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头绪才对。最重要的是,多数病患的性命保住了,“七日谈”也就不会灭种绝迹,针对蛮人的武器也就没有失效。

    宁小闲也望了众病患一眼。这里面有妇孺老幼,个个都是满怀怯懦地看着她和长天,哪怕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眼中依旧透露出来对神仙的恐惧和敬畏,以及……一点点期盼。

    ---水云有话说----

    度过了艰难的两天,昨晚终于赶回来了,厦门还是多地停电。一路开夜车在没有路灯的道路上,四下里漆黑一片,到处是断掉的树枝、积水和拥堵,回到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不过还是加急码了一章出来。

    今天上午会再赶一章,中午更新可能略有延误,但是肯定会发~大家放心^_^

第1833章 看走眼了

    或许他们心底,依旧希望无所不能的神灵能救他们于苦痛疾疫,却不知道这恐怖的病症原本就是神人“赐”给他们的。

    宁小闲心底隐约有个主意,似能帮助他们脱离苦海。可是要动怀柔上人的试验品,这位神境必不会允许。为了区区几个人类病患,不值得开罪怀柔上人,不值得令长天和这位极北之地的大能交恶,尤其他们还站在对方的地盘上。最重要的是,“七日谈”太重要,怀柔上人所为,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乱,根本无从指责。

    所以,哪怕她有心,此刻也是无力。明知是舍小而顾大,这感觉却也不好。

    长天抚了抚她的香肩道:“此事既了,我们也该走了。”他和宁小闲不过是路人,抓幕后凶手这种事,留给怀柔上人去做就好。毕竟谁的地盘谁作主。

    宁小闲喃喃道:“虽说事情探寻到了这里也算水落石出,可为何我总觉得还有甚地方不对劲?”买凶屠城的人,要雇来的这些凶手炸毁城池、杀尽城民以消除病毒的潜在宿体;一方面又派人围堵金光庙,正是为了给另一队人马争取时间,让他们在怀柔上人被惊动之前就杀尽病人,从明面上消灭“七日谈”。这样双管齐下,原本的确可以将“七日谈”斩尽杀绝的,也算是给蛮人立下了大功,却被她破坏了计划。

    可是她隐隐觉得,这事儿还没有完。想来想去,对方的计划里头还有一环缺漏:如果屠城计划遇阻怎么办,如果农庄这里的病人没有杀尽怎么办?换言之,如果提前惊动了怀柔上人,怎么办?

    就算她没插手,这计划里面也是有个变数在的——“七日谈”的病人,并没有全部聚集在农庄。所以幕后主事者想消灭“七日谈”的愿望就不能实现。

    她想了想:“长天,你可能寻到特木尔那孩子的下落?”对方的筹划也算周密,若说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那就是提前走出去的特木尔兄妹。

    这两个孩子已经出走了一段时间啦,暗中这股势力难道没有察觉吗?这是他们计划中的漏洞,难道不要填补吗?若换了宁小闲自己,那是必须再安排个后备计划的。既然暗中那人所图者甚大,怎么会放着这么明显的问题不管?

    心上人的要求,他不会拒绝。所以下一瞬,宁小闲就觉得身上微凉,像是体表触着了冷水,当知这是长天将神念扩展出去,除了覆盖整个岩炭城之外,还继续往外散逸,无远弗届。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摇了摇头:“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他说没有,那一定就是没有了。特木尔不过个人类孩子,怎可能瞒得过神境的探视?除非……她目光向着眼前的蓝衣修士瞥去,后者一个激灵,赶紧道:“我真没找着他!指不定他已经死在外头了呢。”

    的确,长天的神念扫视也只能望见有生气的活人,想要照见冤魂亡灵,那是魂修的事儿。如果特木尔已经离世,的确就不在长天的感知当中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都泛出了微微的惋惜之意。

    不过这个时候,身后的病患中突然有人道:“谁说他死了?”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这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连脸上的皱纹都化作了石纹,可见行将就木,命不长矣。宁小闲问道:“何解?”

    老人哑声道:“你们不知道么,特木尔一家都是被他传染的。现在他父母都去了,妹妹大概也快没了,只有他还活着。”

    另有一名病患也应和道:“确是如此。我被送到农庄时,特木尔早就在这里了。听说他是这农庄里活得最长的人,至少在这儿呆了六个月。他父母和妹妹都是后面被送来的,结果这庄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没了,只有他还活着。有人说他是个不祥的,将我们的活气都吸走了,因此将他赶出了农庄。”

    宁小闲凝声道:“可是他看起来——”可是那孩子的石纹,明明都已经爬满了脖颈,只怕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怎会……?

    病患们冷笑道:“看起来快死了是么?呵,我们刚到这里时,他就是那副样貌了!看着要死不活的,其实到现在也活蹦乱跳!嘿嘿,逃跑前还顺走了我们的衣裳和吃食。”

    他们的话语里当然是浓墨重彩的嫉妒,毕竟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必死之人了,凭什么他们无力回天,那孩子却挺过了一月又一月?

    这话却在宁小闲心中掀起惊天波澜。

    特木尔已经染病六个月而未亡!这说明什么?

    或许是他身上的蛮人血脉远比其他病患更稀薄,也或许是他身体的抵抗能力更强,毕竟人体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一个系统,哪怕是神境本身也不敢说已经穷其变化于心。

    然而他能活过旁人两倍的时间,最最可能的原因却是这一个:

    他体|内已经诞生了抗体!

    宁小闲抓着长天的手,喃喃道:“原来我也会看走眼。”她先前分明是用神念给这孩子做过检查了,的确“七日谈”已经侵入到他身体当中去,甚至深入肺腑,所以他才咳出了黑血,所以她才给出了“病入膏盲”的诊断。

    可是她错了。这不是入侵的过程,而是“七日谈”被抵御和驱逐的过程。换句话说,“七日谈”并不是在入侵,而是在撤退,而特木尔也在好转。如果身后这些病患所言属实,那么“七日谈”其实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侵入了特木尔的脏器,然后止步于此,很可能因为他体|内莫名产生了抗体,从而挡住了病毒继续腐蚀宿主的脚步,然后坚定地、一步一步地往外排除。

    由于“七日谈”本身的强大,这过程实在太缓慢,慢得至少维持了数月而特木尔还未能痊愈。

    帮着它瞒过宁小闲眼睛的另一个帮凶,其实是怀柔上人的赐福。他降下的石化术会将患者病变的部位变作石头,然而特木尔前面遭到感染,后面却在自我康愈。

第1834章 又一层真相

    不过石化术显然是不可逆的,因此他的外表和部分脏器石化之后就变不回原样了。如果不接受治疗,哪怕“七日谈”没能取走他的性命,他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这孩子不见了。

    长天捏了捏掌中的柔荑:“你的感觉并未出错,这一切的幕后元凶还有更深层次的算计,要将‘七日谈’的解药也抓在手里。”照此推断,暗中那股势力这一回行的是一石三鸟之计,一则灭城,消灭已经感染了“七日谈”而还未爆发出来的宿体;二则杀人,直接将农庄的病人全部杀掉,这样一来,“七日谈”存活下来的机率几近于零。

    这幕后的黑手计划到这一步,就已经引发了怀柔上人的关注。神境之怒一定要由肇事者承担,只要农庄的病人被杀,怀柔上人降临之后的第一件事,必定就是杀掉劫匪,以保证自己的威严不受侵犯、保证“七日谈”的继续衍生。城里城外的凶手都死了,线索也就此中断——他计划如此周全,断不会在这些买来的凶人手里留下线索——看起来幕后凶手已经得偿所愿,却未料到他还有最后一子,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要走:

    劫走特木尔。

    劫走这小小男孩,也就是将“七日谈”的解药抓在手里。

    若没有宁小闲今日在草屋中这一问,也许连怀柔上人这样的堂堂神境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果然空气中一阵波动,随后怀柔上人的身影自虚空中跨了出来,站到长天面前:“小姑娘说得不错,那些人并不知道真正的主事者是谁,预付的定金都是委托无关人等送去他们老巢的,幕后人连面也未露。”

    既然知道巴蛇在此,怀柔上人当然会分出一缕神念,关注这边的进展。他浑身上下还有未敛尽的戾气,宁小闲毫不怀疑就方才那会儿功夫,被雇来屠城的修仙者反被他屠戳一空了。

    以她的力量,还不足以同时应对好几万修仙者。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让隐流的妖卫潜去金光庙,暗中出手打碎金光真人的塑像。这也是来自阴九幽的建议。

    他也是神境,当然知道生祠中的雕塑都是愿力缠身,哪一座被打破,神境都能知晓。这可是渎神的大罪,怀柔上人哪怕与白虎斗得再狠,也一定会分神过来看顾一眼的。

    她没有理由请求长天出手,长天也不适宜在这种地方出手——北地是怀柔上人的地盘,不是他的。这种情况下,只有惊动了怀柔上人,才能保住岩炭城满城生灵的性命安然无恙,才能完成她和转轮王沃的交易。

    她碰了碰胸前的魔眼:“我和转轮王的交易,可算是已经完成?”

    穷奇显然是去查证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道:“已经完成。功德簿上的人名红光不再。”

    她想了想,又问怀柔上人:“你可知特木尔身上的特异之处?”

    怀柔上人不说话了。

    宁小闲即默认他的回答为“没有”。想来也不奇怪,人类对神境来说,渺小如癣芥,怀柔上人身为极北之地的守护神,又忙着和白虎争夺领地和信仰之力,对岩炭城的试验者都采取了放养的态度,大抵是过上一年半载才会抽空儿往这里看一眼,未必就能留意到特木尔身上起的变化。

    神境毕竟不是天道,还做不到全知全能。就算是长天,对自己疆域内所有人类的实时动态也很少关注啊。

    这个时候,她也不打算再去戳怀柔上人的痛处了,只对魔眼道:“特木尔呢,可是已经死去?”

    这一回,她等待了足足四十息,才等来穷奇的转复:“不曾。”

    特木尔还活着!宁小闲猛地抬头,长天已沉声道:“幕后那人,抓到他了。”

    她咬了咬唇,又问转轮王:“你可能指出他的下落?”阎罗凭借功德簿,始终可以默默注视人间。她也明白,这一切必定出于天道的授意,否则这位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何曾在意过凡人的死活,又怎么会假她之手来消除这桩祸事?说到底,还是天道希望“七日谈”重新现世,再次成为对付蛮人的利器。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不过沃这一回给出的答案要令她失望了:“抱歉,不能。”

    他已非人间生物,除了归墟,他在哪里都要遵守六道法则,不干预人间界的事务。

    如果幕后黑手带走了特木尔,那么怀柔上人在岩炭城的试验还有任何意义么?所以这位神境凛然道:“待我再去找找。”跨出一步,即消失不见。

    以有心算无心,就算幕后人的修为远比不上他,宁小闲也依旧有一种预感:恐怕怀柔上人是找不着特木尔了。她茫然道:“此事到这里,莫不是就终结了?”

    长天安慰她道:“并非每个谜团,都能够水落石出。”

    可是人过留痕、雁过留声,对方的策划当真有那般完美,能够骗过两大神境的眼睛?

    或许包括她在内,还遗漏了某些线索呢?

    她闭上眼,将这一整天的见闻在脑海中走马灯一样回放,把自己见到的每一幕场景、听到的每一句话,都细细过筛。该做的推导,她方才都已经试过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长天俯首,附在她耳边轻轻道:“如果你是那幕后黑手,会希望接下来的计划如何进行?”

    宁小闲一边思忖一边道:“按照他的原计划,岩炭城会化作一片灰烬,农庄的病人也被屠戮一尽,而后怀柔上人赶来,将凶手们全干掉。但是他一定也会发现病人少了一个,从而展开全城大搜查。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一步,幕后这股势力一定要保证,能够将特木尔安全带出怀柔上人的视野,也就是安全带出极北之地,否则前功尽弃。”

    她越是深思,眸光越是明亮如天上星辰。长天一向最喜欢她这般勤奋思索的模样。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黑手原来的计划当中,岩炭城和郊外农庄都会被屠得鸡犬不留,而屠城的修仙者也会被怀柔上人杀光的话,那么,那么——”

    电光石火之间,她一下get到了重点,一字一句道:“那么,岩炭城里里外外,根本留不下半个活物。他作为一个大活人,却又要怎么才能带着特木尔离开,而不会引来怀柔上人的关注?只要他活着,本身就是个最醒目的标志啊!”

    如果岩炭城死得只剩一个活人,怀柔上人的怀疑对象,当然直接就放在他身上了。

    幕后这人要如何规划,才能避免这一幕出现呢?

    “这种情况下,他有三条路可选:其一,刚掳到特木尔就火速驭器离开岩炭城,远离怀柔上人的神念扫视范围。”她顿了顿就接下去道,“这个办法很不稳妥。首先屠城、杀人这种事情充满了变数,如果怀柔上人不依照他的计划,而是提前出现了,那他岂非当场就被逮了个现行?再说我不久前才见过特木尔,就算这幕后黑手紧接着将他带走,短短几个时辰内能飞出多远?神境的扫视范围极大,他未必都有这个时间走远。”

    她总结道:“所以,我若是幕后黑手,多半不会选这个办法。”

    ----水云有话说----

    本章500字,为日常更新+萌小步和氏璧打赏加更。辣么,本月的打赏加更欠债终于全部还清。最近水云真是被台风搅得全家都不安生,险些忘了打赏的加更,请各位童鞋海涵。

第1835章 疯狂的构想

    “既然已经排除第一个办法,那么特木尔此时应该还在岩炭城或者城市近郊。之所以你和怀柔上人都发现不了他,很可能是他被藏入了类似神魔狱这样的储藏空间之中。”第二次中京之行,她就拜托过公输昭,寻找可以放入活物的储藏空间。凭心而论,这世上也不仅止她一个人可以行大运撞见宝贝,所以机缘巧合之下拥有这类奇特空间的人,还是很不少的,“第二个办法嘛,就是他自个儿也隐入了储藏空间当中,直到危险过去,怀柔上人离开,他才再度钻出来,带着特木尔离开北境。”

    “这种方法也甚是稳妥,但就有一个问题:他要呆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熬到怀柔上人离去,或者对岩炭城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才能走出空间,运送特木尔,否则岩炭城范围内凭空多出来一个人,怀柔上人必定立刻察觉,他再想躲回去也难了。”

    “潜伏的时间无法自控,这即是将一部分主动权交到怀柔上人手里了。再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和一块大石头比耐心?这念头,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绝望呵。”

    “从这些人计划的周密性来看,第二种办法虽然稳妥,却失之于被动。被动,即有很大机率失败。若我做计划,也不愿如此。”

    长天静静听到这里,才开口道:“有道理。所以第三种办法呢?”

    “第三种办法么,我其实还未想好呢,除非——”

    她蓦地闭口不言。方才划过脑海的念头疯狂怪诞至极,以她之阅历见识,居然一时都说不出口。

    “好姑娘,真聪明。”长天温言鼓励她,“除非什么?但说无妨。”

    他捏了捏她的小手以示鼓励,她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道:“不若先验证一下罢。”挥了挥手,将地上的蓝衣修士提到自己面前:“将此事从头再述一遍!”

    蓝衣修士早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此刻上神有令,也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只在人家一念之间,当即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如实禀报。

    她心里已有计议,沉吟一会儿,微微偏头,看向的却是地上的一具尸体:

    那也是一名病患,石肤都爬到了肩膀位置,脖子被扭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早在一炷香之前就已死去。

    这是最开始发了疯,将身边少年推到守卫长剑上的瘦小男子,他随后也被劫匪首领亲自扭断了脖颈而死。当时众人只觉得他的举动异于常人,却没往深了去想,现在单独将他的行为拎出来看,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人不多见哪,当然就觉得异常扎眼。

    幸好对修仙者来说,死人也不是不能开口。宁小闲对怀柔上人道:“帮忙招个魂呗?”她可舍不得耗用自家男人的神力,尤其长天伤势未愈,既然还有一尊大神在这里,不用也是白不用。

    这大石头人的性格也甚是平板,被她一个小小渡劫前期使唤,居然也不气恼。怀柔上人随手施了个结界,将风寒隔绝在屋外。宁不闲知道他这是要施展招魂之术了。地上两人都是新亡,魂魄离体时间不久,很容易就能招来。

    不过毕竟人家是大神,不用像她那样又燃香又念咒地,只伸足在地上跺了两下,沉声道:“枉死游魂速来!”

    他的本体是石心,与宽广的大地有天然的联系,在这片土地上搜魂寻魄,比起通常修士不知道要便捷多少倍。此时天色暗沉,已到了百家灯上的时候,只见屋子的角落里飘出来一缕稀薄的黑烟,若非这屋子里被施了结界,只怕破洞外头吹进来的风都能将它搅散了。

    它飘到长天和怀柔上人身前五丈处就停了下来,再不敢靠近,身形更是摇摇欲坠,险些四分五裂:不过是一缕凡人残魂,这两尊大神的威能,都快将它吓得魂飞魄散了。怀柔上人低哼一声,伸指朝着魂魄一点:“凝!”

    在他的帮助下,这缕魂魄才凝出了身形,并且渐渐显出了五官,正是方才被瘦小男子推到守卫剑上、惨遭横死的少年。他才一露面,就跪倒在地,不能言语。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仍未见着第二缕魂魄出现。

    长天摇了摇头,望着瘦子的尸首道:“这人已经散了魂魄。”否则在怀柔上人掌下,哪里还有游魂敢不来报到?

    宁小闲不由得动容。这人死去不过一炷香时间,魂魄哪可能逃走?通常来说,人死后魂魄会徘徊原地,直到过完了“头七”才下地府报到。如今在怀柔上人神通催促之下还不现身,只可能是自行散了魂魄。在极北之地的凛冬时节,寒风猛烈,新亡的魂魄多半会下意识地找个藏身之处,像这般身体都不易凝起的,只要奋力飘去屋外,很快就会被大风吹散了。

    魂飞魄散,这人就真正消失于天地间,没有一点再入轮回的机会。他连自杀都要这样彻底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不想被神境逮着魂魄、拷问出秘密来。

    宁小闲叹了口气道:“果然如此。”这人的性格也真是果决至极,连对自己都如此狠辣,不留一点余地。

    怀柔上人转头望过来,平坦的脸上似乎都有些微惊诧:“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印证了一个想法,请容我再试一试。”宁小闲转而对蓝衣修士道:“你在何处寻到这人?”

    这修士咽了下口水:“离农庄不远,西北方向十里处。”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眼看怀柔上人这尊大神正自火大,指不定就将怒气撒在他头上,因此异常乖巧:“我当时从半空中落下去之前看他行动,是要返回庄子的。”

    宁小闲对怀柔上人道:“我们得寻到这人之前的行踪。”

    “带路。”怀柔上人抓着蓝衣修士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他的身形还没有这名修士高大,这么拎人看起来还有两分滑稽,可是任谁也笑不出来。

第1836章 重回原点

    他一步跨出,就从原地消失。

    宁小闲拽了拽长天的袖子:“带路。”凑热闹,怎么少得了她?

    她的要求,他向来无法拒绝。长天大袖一卷,将她细腰揽着,紧紧跟上。

    ……

    现在怀柔上人和蓝衣修士果然就站在农庄西北方向。此时夜色深沉,倒是地上的积雪倒映天上的月光,将四下里照得亮堂堂地。

    这里是一片稀疏的森林,蓝衣修士就立在一条已经冰封的小溪边:“就是这里了。我还记得那棵老树上的鸟窝。”众人抬头一看,一棵外皮几乎都已经落尽的白桦树上,果然有个废弃了的鸟窝,只是被积雪掩住,几乎要看不清楚了。

    然而糟糕的是,寒风刮骨,天上又一直飘落鹅毛大雪,就算瘦子两炷香前走到这里,他的脚印也被雪掩盖住了。谁又能知道,他之前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旁人没有办法,不代表怀柔上人就束手无策了。他伸足踏了踏地面,沉声道:“两炷香前有人从这里走过,我要知道他从哪里来。”

    说来也怪,他的声音不大,在这冰冷的夜晚明明是寒风一吹就要随风而逝的,可是话刚出口,就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短短五息之内,这整片森林都回响着他平淡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直至传递到最罕无人至的角落。

    风声都暂停了,可是寂静的荒林里开始有“沙沙”声响不绝于耳。几个人面前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地上的积雪开始挪动,露出底下坚硬的地面。

    连日风雪,早就令这片大地银妆素裹,可是现在明明半丝风儿也没有,积雪就很自觉地挪到一边儿去了。顷刻之间,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白茫茫世界里的一条灰黑色的路面。

    这条小路宽一丈,弯弯曲曲通往远方,路面上没有落下哪怕一片雪花。

    这即是瘦子先前走过的路。怀柔上人天生就有驭土之力,而大地宽厚承载万物,只要瘦子曾经踏足这片大地,他的行踪就瞒不过怀柔上人的耳目。

    四人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

    森林的尽头,是黑逡逡的群山。北境的山峦与南方全然不同,南方雨水丰沛,能将地形腐蚀得千沟万壑,而北方寒风如刀,早将山头都琢磨得异常浑圆。所以这山虽然不小,算起来避风聚气又可同时容纳数十人藏身的地方,却是屈指可数。

    所以,足径从山腹中穿过,延伸向山的另一侧。这是一条幽深的石缝,上沿突出,挡住了下头的小径,从空中看下去,就是修仙者也很难发现底下还有一处宽大的裂隙。可见,瘦子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甚至裂隙的入口处,赫然堵着一丛半枯的沙拐枣。

    宁小闲一看到它就笑了。

    这地方是低洼地带,春夏季积雪消融的时候,就可能被雨水灌满,成为浅浅的小潭。然而沙拐枣可是喜旱的灌木,通常生活在荒漠地带,比如这附近的山头上。但要说它能长在水里,这可就离谱了些。

    事出反常,其实背后必然有合理的解释,比如——这沙拐枣是被人随手自别处移来,堵在这里的。看来瘦子平时没少从这条隐秘的小路通行,也唯有这样抄近道,才容易避过别人的耳目。

    可是越是往前走,周围的景物看起来就越发熟悉。

    尤其当怀柔上人追着瘦子的足迹,走进一片白桦林的时候,宁小闲蓦地道:“我先前来过这里。”

    怀柔上人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果然这条路,最后指向了宁小闲不久前来过的破庙。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寒风呜咽,听起来倍感凄凉。

    瘦子的足迹显示,他是从别处走来的,脚印在这里凌乱,显然他在这里停留过,尤其驻足在破庙前的台阶上最久。宁小闲指了指那里道:“我乘着白龙离开时,特木尔就盘膝坐在这里,目送我们离开。”

    可见,瘦子和特木尔之间至少有过一场对话。可是这里见不到打斗的痕迹,因此两人应该没有肢体上的冲突。若到此时怀柔上人还不明白她的意图,也枉为神境了:“你想说,是他带走了我的实验品?”

    “照目前这些线索来看,有八成的可能。”她倒想知道瘦子使了什么法子,让特木尔跟着他走了呢?在她看来,那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有主意,不像一般孩童那样轻信人言。

    “可是这人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死人未必就不能行动了。”宁小闲将额前碎发拂到脑后去,这时她的神情已经自信得多,“只消查明最后一个问题,就能确认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什么?”

    “特木尔的下落。”宁小闲目光在破庙四周逡巡,“那个孩子,很可能就在这里了。”

    这里?饶是怀柔上人心如止水,此刻也要泛出波澜。他侧了侧头,宁小闲就感觉到身上微微发凉,于是知道他又放出神念,将这地方仔细扫荡了一遍。

    然后他才摇头:“不在庙里。”

    这破庙年久失修,倾颓下来的瓦砾破椽从来无人打扫,都压在地面上,庙里半尊泥塑,三条腿的破案桌,墙上还有被撕掉了半幅的壁画。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里没有活人。”

    其实他早用神念扫过多次,整个岩炭城里里外外都没有特木尔的影子,包括这座小庙。

    他说话向来精简,宁小闲明白他的意思是,这里除了己方之外,再没有别的活人了。“你探寻信仰之力的源头,无法找到他的位置么?”

    “不能。”怀柔上人摇头,“方才就已试过,他不是我的信民。”

    ----水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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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7章 最意外的答案

    特木尔对他并无信仰,在他的神国中自然没有投影。他也无法循着信仰之力的源头找到特木尔。

    那少年估计已在悲惨的遭遇中早早磨灭了自己的信仰罢。宁小闲沉吟道:“还记得我方才所述的第二个可能?”

    没有哪一个神境是省油的灯,她话刚出口,怀柔上人即瓮声瓮气道:“你想说,他仍是被装在储物空间里了?”如果瘦子将特木尔装在能放活人的储物空间中,那么这男孩就相当于置身另一个位面,怀柔上人的神力当然搜不到他。

    可是现在当事人已经基本死光了,瘦子也不能再开口了。假设他当真用某种能够装下活人的储物空间收走了特木尔,现在他们要上哪里去寻这东西呢?

    怀柔上人嘿了一声:“既然实验品下落不明,你怎知道他一定在这里?”

    宁小闲目光闪动:“推测而已,就算我推论有误,你也不会再有甚损失了。”

    她说得无错,眼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现在一样,弄丢了“七日谈”的解药。所以怀柔上人点了点头:“好。”跺了跺脚,随后就站立不动了,似乎重新又化作了一尊石像。

    他连脸都没有,宁小闲根本无法从他的神情推断出这人的心态,只得悄声问长天:“这是作什么?”

    长天轻轻捏了捏她的细腰:“稍安勿躁。”

    果然过了几十息,地面突然凹陷进去,有个家伙被推了出来。

    这人长得矮矮胖胖,圆头圆脑,皮肤黝黑,又有一双招风耳,看样子憨态可掬,但宁小闲却喜欢他不起来,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她正瞑思苦想,长天附在她耳边悄悄道:“寻宝鼠,真正的。”

    呵,对了!她一下恍然,怪不得眼熟呢,千金堂喀什纳城分舵的纳金楼里有个吴掌柜,真身就是寻宝鼠。她还从人家手里购得了分光镜,当然有些印象了。只不过吴六指自身的血统不纯正,没有寻宝的能力,只留下鉴别宝贝的天赋,因此被千金堂招揽去收发赃物了。

    所以长天才加了个“真正的”后缀。要知道寻宝鼠的天赋是寻觅一切天材地宝,这本事也是逆天得很,因此根据天道的守衡法则,它自身的力量就非常微弱。在弱肉强食的南赡部洲,纯正血统的寻宝鼠已经很罕见了,没想到怀柔上人手底下就有一只。

    不过他是极北之地的守护神,寻宝鼠若是想找个倒不掉的靠山来撑腰,自然怀柔上人是最好的投靠对象。

    怀柔上人沉声道:“这地方藏了个能够放入活人的储物空间,你给我找出来。”

    这人恭恭敬敬地朝他一鞠躬,变回了原身,果然是只肥肥胖胖的老鼠,同样地尖嘴瘪腮,只是耳朵很大,向上竖起,尾巴也只有短短半截,皮毛呈灰白色,怎么看都不像个天地灵物。

    不过宁小闲知道,寻宝鼠天生就是弱小妖种,外表越不起眼,才是越好的自我防护手段。

    这老鼠人立而起,短小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两下,突然往长天和宁小闲这里走了两步,又慑于他们身上强大的力量,面上露出怯色,却是吱吱叫了两声。

    这是?宁小闲一怔,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再找!除开我们身上的,应该还有一个。”

    长天身上藏着神魔狱,可不就是“能够放入活人的储物空间”?这小老鼠的脑袋看来不太灵光,不过倒真验证了它的确有“寻宝”之能。

    寻宝鼠赧然,环顾破庙一周,就掉转身躯往外窜去,显然这庙里果然没藏什么值钱的东西。

    它边走边嗅,时不时停下来纠下一下方向,最后是往庙后头去了。

    宁小闲轻轻咦了一声,怀柔上人当即转头:“怎么?”

    “这方向,是特木尔埋葬妹妹的地方。”还是白龙帮着挖的坟穴呢。

    果然寻宝鼠带着大伙儿走到一个小坟包前面,停了下来,等待怀柔的吩咐。后者沉声道:“去拿出来。”

    寻宝鼠往地下一钻,像沉河一般连半点泥土也没带出来。它原本弱小,相应地也具备这种便于逃命的天赋,再说世上宝物多数藏在地下,没有遁地的本事,谈什么寻宝?

    过了几十息不到,寻宝鼠重又钻了出来,嘴里刁着一枚小小的银镯,放到地面上,向怀柔上人和长天各行了一礼,随后重新入地,消失不见。

    它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在此多作逗留了。

    这只镯子样式普通,只有最简单的花草纹,就算入城的淘荒客看了,也只会将它当作最普通的银器收集起来。可是寻宝鼠的眼光向来精准,所以怀柔上人将它握在手里,令这镯子认了主。

    就算他没有五官,宁小闲依旧觉出他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从里面倒出个人来。

    这是个小小少年,落在地上时兀自昏迷不醒,双手双脚已经硬若石头,连脖颈上也爬满了石纹。

    正是特木尔,他们几乎弄丢了的那一枚“七日谈”的人形解药。

    “果然是他。”宁小闲长长舒了口气,对两大神境展颜一笑,“幸不辱命!”

    原来这小少年,果然还没离开岩炭城的范围。他们终于将解药给追了回来。

    怀柔上人也觉如释重负,低声道,“竟是如此。”他虽然是石头脑袋,但将这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哪里还不明白?“他在计划完成之前,就已经死了。”

    若按照原先计划,幕后黑手在岩炭城被屠之后,自身一定会引起怀柔上人的关注,除非——

    这就是宁小闲一直以来所怀疑的:除非,他原本就是个死人!

    长天点头道:“如你所说,岩炭城里里外外若是都被屠尽,那是无人生还了。哪怕只剩下一个活人,都会成为怀柔重点怀疑的对象。主事者不能冒这个险。”

    ----水云有话说----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有没有妹子将《宁小闲》闯关杀小游戏的二十二个小剧场都挨个儿刷出来看过一遍了?

    如果有——水云敬你们是条汉子!

    15时左右有加更大章^_^

第1838章 机缘巧合(加更大章)

    “这世上惟一不会遭到怀疑的,只有死人。你的假设虽然大胆,却并非没有依据。”他轻而慢道,“这个计划最周密的一点,很可能就在于,主事者在花钱买凶屠城的同时,将自己也干脆俐落地做掉。大概连这帮修士都未察觉,自己杀人的时候连雇主都已经杀死。我们自然更不会怀疑这一点了。”

    “从这里推断下去,岩炭城里人口死绝,变作鬼城。这等悲惨而不祥的城市,乃是人类都不愿再接近的,所以这座大城十有八、九会被废弃。”这种情况,她在隐流攻打西南联军的时候见得多了。一旦城池被屠,其他地方聚拢过来的百姓是宁可另寻个风水差些儿的地方重新落脚,都不愿再入住这座旧城了。

    “可是岩炭城突然被屠,城中毕竟还剩有大量物资,如银钱、布匹、食物等等。对极北之地的居民来说,生活原本不易,这都是极珍贵而不容浪费的东西。所以接到消息的几个月内,必然陆续有外人进城淘拣物品。”“拾荒”这个职业,在哪里都是一份正当工作,只要你不怕脏不怕臭,不怕死人不怕累,短时间内赚得钵满盆满的大有人在。

    瘦子将特木尔成功拐入了空间当中以后,也要将这空间寻个地方妥善放置。须知他自己是打算自杀的,那么来接应他,或者说来接应特木尔的人,一定要能够尽快找对地方,否则说不定被其他拾荒者无意中拣走了。这里荒无人烟,四下里全是积雪,方圆十里内最好认的标志物,就是这破庙了。

    所以宁小闲方才推断,特木尔被安置在破庙附近的概率,最高。

    “这瘦家伙的同伙只要混入拾荒者的大军之中,到指定地点将储物空间带走就行了,也就是将特木尔也带走了。”宁小闲呶了呶嘴,“他之前的行事,至少有六、七成把握能将怀柔上人蒙在鼓里,不知特木尔的特殊。所以凡人进城淘荒,怀柔上人应该不会干预。他也可以在神境眼皮子底下,将解药偷偷运走。”

    “通常来说,像这类劫案只要找到了主事者,也就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人或东西。”她苦笑道,“如果事实真如我们所推断,这伙人好深的心计,偏要反其道行之,连幕后凶手本身都变作了弃子,只为将‘七日谈’的解药送出去。找不到主事者,就找不出动机、找不到货物了。”能解救无数蛮人,这东西的价值果然值得搭进去这么多条人命。反过来说,“七日谈”的解药若真落在蛮人手里,南赡部洲的妖族和人类,可要倒大霉了。

    长天接口道:“要确认此事其实甚易,还有一法可用:询问转轮王即可。”

    怀柔上人望向他:“可要我去寻个耳报神来?”

    “不必。”长天摇头,宁小闲已经通过魔眼向转轮王沃问道:“在这里屠岩炭城、杀病患的主事者可是已经死了?”

    沃不吭声。

    宁小闲笑道:“何必如此谨慎?我只不过问你这人的生死,又不让你干预人间事务。堂堂阎罗查一个人是死是活,阳寿是否已尽,岂非本就是份内之事?”

    沃也笑了,轻声道:“难怪谛听总说不过你,原来你自有蛊惑人心的本事。”难得阎罗王夸奖,宁小闲心里正有几分自得,却听他接着道,“只是千万要小心些,像这般巧舌如簧,只怕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

    这话听着就像诅咒,并且还是出自阎罗王之口,那威力立刻大了十分,要是她没记错,另一个转轮王也这样对她说过,这两只真不愧是亲兄弟,话都拣难听的说。偏偏她听得出沃真正是语重心长,不夸大也不讽刺,居然是真地劝诫她!宁小闲绷着脸:“胡扯,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要让我下无间地狱么,怎么又改判决了?这样朝三暮四,不好,不好!”

    她顿了一顿,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险些被这人带歪:“给个准信儿,那人是死,还是活?”

    魔眼那一头顿时沉默下来,好半晌,转轮王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此人已死。”

    得了这么明确的答复,宁小闲终于可以肯定,自己和长天的推断无误!

    宁小闲上前,轻轻探了探特木尔的颈动脉,笑了:“这孩子喝了不少青醴酒,睡得正香。”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他的颈部未被石化的皮肤没几块了。

    怀柔上人上前两步,淡淡道:“让开。”

    宁小闲抬头看他:“你要拿他怎样?”

    “杀了。”怀柔上人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特木尔从“七日谈”的侵袭中活了下来,这就使这个平凡无奇的人类小孩变得炙手可热,连蛮人都闻风伺机偷取。“七日谈”是针对蛮族的大杀器,一旦有解药流出,那么它就全无用处了。所以特木尔的下场,只有死!

    宁小闲动也不动:“你不想知道,他为何能产生抗体?”

    怀柔上人似在沉吟。

    她又道:“你只不过将‘七日谈’放到岩炭城做试验,居然就能产生一个免疫病例;若是日后真正将它投放战场上,受众成千上万,你知道这一回又会遭遇多少如特木尔这样的例外?”顿了一顿,“不若将这原因弄清楚?”

    怀柔上人沉默。

    宁小闲就当他默许了,伸手轻按在特木尔太阳穴上,口中轻念几句要诀,也同时闭目。

    这是蛮人巫术中的搜魂之法,她得自都伏末的手记。

    良久,她才睁开眼,对长天二人道:“那瘦子同是农庄的病人,叫做巴图,两炷香前来这里找过他,然后将他装进了手镯里。”

    怀柔上人沉声说了两个字:

    “原因?”

    他不关心这些凡人姓甚名甚,也不在乎这两人如何交谈。他唯一想知道的,是特木尔为什么能幸存下来。

    宁小闲当然get到了他的重点,点了点头:“岩炭城五月有庙会,特木尔是在庙会上玩耍时得的病。讽刺的是,那庙会就在你的金光庙外举行。”

    怀柔上人一动不动,懒得跟她计较。

    “回家后,他身体有些不适。几天后发现手臂和腿上长出奇怪的斑纹。”

    但是穷人家的孩子一般不会去看大夫,只寄望于小病自愈。不过特木尔当然不知道自己感染了“七日谈”,也就没当回事儿。结果半个月后,症状越来越明显,石化纹路都长了出来,连带着手、腿都不再使唤自如,他这才害怕起来。更糟糕的是,又过了一个多月,连他母亲身上都开始出现了这样的病症。

    特木尔的母亲是成年人,在大户人家家里当厨娘,她当然知道城里隐隐有怪病传播,却没料到有一天会降临自己头上。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乌兰。这个小姑娘身上还没显现出明显的症状,可是特木尔的母亲知道,这种病都是传染一家人的,并且病人无一存活,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送去城外的农庄等死。

    身为一位母亲,她当然不想两个孩子就此夭折,因此偷偷收拾了细软准备搬家。也不知哪个走漏了消息,他们还未逃出城门就被府衙派来的城捕抓住了,随后扭送到农庄去。

    又过了一个多月,乌兰身上也出现了“七日谈”的病症——她终究没能逃过一劫。

    两个月后,特木尔的母亲病重,将他唤到床前,交代他照顾好妹妹,随后不久就撒手人寰。

    特木尔兄妹在农庄里的境况,却是比一般病人还要糟糕。首先,他们在岩炭城已经举目无亲,食物来源匮乏。在极北之地,摄入的食物不足就无法为身体供暖,人很快就会冻饿而死;其次,此时离特木尔被送入农庄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和他同时进来的病人都已经死去,只有他还活着。等到他活到第四、五个月的时候,旁人看他的眼神可就都不一样了:

    凭什么他能活着,我却要去死呢?

    所以哪怕是个等死的农庄,这对兄妹也受够了欺凌和白眼。尤其有些病人自知必死,就将一腔怒气和恐惧都发泄在了这一对小小的孩童身上。

    这时候,特木尔身上却又起了变化。原先疲惫欲死的感觉没有了,他能感觉到病魔似乎停止了侵蚀的脚步,连肺部和胸口都不再疼痛。然而这恐怖的怪病手下从无活口,他也不敢奢望自己能痊愈,只带着妹妹偷偷溜出农庄,还顺手偷了别人的棉衣给妹妹御寒,然后找到破庙栖身。

    后面的故事,宁小闲基本就都知晓了。

    这孩子年纪不过十一岁,识海里的记忆浅薄得一眼就能看完,所以她再用搜魂术回溯特木尔从前的经历,很快就找出一段非同寻常的往事来。

    特木尔的父亲是商队的伙计。四年前,特木尔随父亲走商,经过一个叫敏敏西穆尔的小城,那里距离大海只有三百里不到。商队休憩期间,他独自外出玩耍,在河边遇着一个身材高大而古怪的女子。

    这女子躲在岩边的岩缝里,身受重伤,本就奄奄一息的模样。特木尔那时年幼,又是成天在外面疯跑的孩子,好奇心重,居然和这人聊上话,又替她到城里传讯,最后还买了些饭食送她。

    他当然不晓得道行深厚的妖怪根本不需进食。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女子就告诉他,自己的伤势太重,已是药石无救,不过感激特木尔的一片善心,要送他一份谢礼。

    这份礼物虽然不能令特木尔得道成仙,却定会让他终生受用不尽。

    听完这话不久,也不知对方动了什么手脚,特木尔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极狭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很困难,紧紧裹住他的四壁却很柔软,并且还有一点点温度。这里绝不是原先所处的山洞!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困在羊皮囊当中,又好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并有许多管子像吸盘一样,连在他身上。可是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空气却越来越少,只怕再呆在这里,自己一定会窒息!

    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上居然握着一把匕首,因此毫不犹豫地举匕乱刺。包裹着他的软皮很薄,几下就被刺出个大洞。最后他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艰难地爬出来,才重回光明世界,而后再回头看去,几乎吓傻:

    他身后,赫然躺着一条大鱼!

    特木尔从未去过海边,也辨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只晓得鱼脑袋的前半截在山洞里,后面十丈长的身躯都露在外头。

    他从鱼尾沿着鱼身往前走,最后钻入洞里才见着鱼头。这脑袋长得异常狰狞,大嘴能装下几十个特木尔,那时就算合起来了,下唇尖锐的獠牙依旧露在外头,离特木尔躺着的地方只有两步之遥!

    这条大鱼原本如同小山一般宏伟,不过奇怪的是,它看起来却很瘦很瘦,简直是皮包骨头。特木尔惊异于它的庞大和恐怖,愣了半晌之后,勉强从鱼腮旁边挤出了山洞。

    好不容易赶回城里,他被父亲按在膝盖上狠狠打了一顿P股。

    原来他已经三天未归,并且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刺鼻的臭味,母亲连换了三大桶水才将他身上奇怪的粘液洗干净。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再也觉不出寒冷了,手心总是暖烘烘地,身体当中也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他再也没有生过病,连风寒都不愿找上他,并且每天的睡眠时间也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够了。

    特木尔和其他同龄男孩一样,性格顽劣,不是爬树掏鸟蛋,就是进田偷摘豆,淘气事干得多了,身上就时常负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是没有一道伤口的持续时间,能超过十息!

    对一个人类的幼童来说,这太不寻常。不过南赡部洲上每天都有怪事发生,凡人自小就明白,凡事不要小题大作,何况这还是件好事?所以特木尔的父母很快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对宁小闲来说,这却是极重要的一条讯息。她想了想,卷起特木尔的手臂,又采了一点血,先闻了闻气味,随后自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挨个儿试验,最后才抬起头,对着怀柔上人和长天肯定道:“特木尔的异常,的确与自身奇遇有关。他在敏敏西穆尔遇到的女子,乃是一头海王鲸。”

    特木尔只是凡人眼界,认不出那大鱼的模样,隐流却和无尽海眼附近的海中牧民保持联系,两方交易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海王鲸的生命精华。

    更遑论她为了催肥神魔狱当中的息壤,不知道将多少妖怪尸骨都喂给了这贪得无厌的灵土。息壤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就是海王鲸的尸骨,所以这东西的外貌,她实是再熟悉不过了。

    并且特木尔的血液气味,也与她收集的海王鲸精华大抵相似,只掺杂了少许人气。以此推断,“恐怕是那头海王鲸身受重伤,不得已才逃到陆地上来,结果还是免不了一死。特木尔于他有相助之恩,这妖怪自知必死,干脆便宜了这小小少年。”

    怀柔上人低沉道:“你是说,那头海王鲸将自己的生命精华给了他?”

    “正是。”宁小闲拍了拍特木尔的肩膀,“我刚才测算过了,这孩子身体当中的海王鲸血液浓度,超过了九成。严格来说,除了这一副人类的外形之外,他和海王鲸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怀柔上人忽然摇了摇头:“不对。莫说这是妖怪将血液给予人类,就算是人类之间互输血液,也是死路一条,这小孩怎么可能继承海王鲸的血液而不死?”

    怀柔上人的本体只是一块巨石,何来血液之说?不过他存世太久,见证过沧海桑田,就连长天的岁数与他相比都远远不如,所以他对生物的了解,反倒要强于世间的多数修仙者。宁小闲来自另一个时空,当然知道他说得一点都不错,哪怕在人类之间,血液的输送也是要讲究血型匹配的,否则轻者头晕恶心发烧,重者休克甚至死亡。

    宁小闲耸了耸肩道:“你说得对。事实上在文思仙人的玉简中也提到过,上古之战中由于‘七日谈’的肆虐,蛮族大巫也发现这东西只对蛮人的血脉生效,因此针对这个特性想过了许多办法,其中就有一条,援引其他种群的血液,比如人类或者妖怪的,借以减弱掉‘七日谈’为虐的程度。不过试验体无一例外都出现了副反应,最后依旧是死了,所以他们做过了数千例试验,而最后的验证结果是,此路不通。”

    -----水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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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9章 无巧不成书

    怀柔上人沉声道:“其实办法可行?”

    “思路正确,可他们用的手段错误。”宁小闲从怀中掏出一只皮囊晃了晃,里面传出来水声,不过怀柔上人知道,那里面装的可不是水。“原本我看到这里,也觉得此题无解,不过从特木尔记忆中得知的这段往事,却给了我极大启发。”

    “海王鲸这种生物的精华效力霸道,我后来测算过,一整头巨鲸的生命精华至少可以抵得上千百凡人的精血,就算是壮年男子喝上几滴,恐怕也会立刻血管爆裂而死。”人类的身体脆弱,尤其特木尔当时更加年幼,本不该能承接海王鲸的生命精华。

    不过,生命实在很奇妙,不知将多少不可能变作了现实。

    “原本我们和海族隔阂甚深,鲜少了解。我也是和海民几度交易之后,才收集到海中的一点秘闻。其中就有一样:雌性海王鲸在重伤或者衰弱时,可以通过孕养的方式,将全身的精华浓缩起来,灌溉给腹中的胎儿。这样在它死后,其后代一出生就格外强壮有力,独自面对危险的时候,生存机率也能大大提升。”

    海王鲸的幼仔体型和人类相仿佛,与成年体相比,大小相差了数十倍。若是族中没有这等温和继承的秘法,母亲的生命精华一下子就会将幼仔撑得爆体而亡。

    怀柔上人瓮声瓮气道:“那头母鲸,将这个人类当作自己的幼仔来……孕养?”

    他的本体是石头,天生无父无母,对生命的繁衍本就无法感同身受,“孕养”两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满满都是别扭。

    “是。在特木尔的记忆中,他从昏迷中醒来是处在一个温暖的软壁中。若我所料无误,那应该就是巨鲸的胞宫了。”宁小闲好笑道,“他蜷在其中,和幼鲸并没什么分别,并且身周还有些管子,只不过特木尔当时年幼,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我只能推断,那里应该有紫河车,以供巨鲸将生命精华传送给他。”

    “胞宫”即指子|宫,而“紫河车”就是胎盘,是负责在母体和子体之间交换物质的过渡性|器官。

    就连长天都听得入神,此时接口道:“果然绝妙,以这方式可以转换血液。”

    怀柔上人侧头看了看他。丹医之道非他所长,这种事果然还要请教砖家的好。

    长天也不避讳,伸手一指特木尔:“你先前说得无误,不同个体之间贸然相互输血,后果更加严重。不过母体与子体之间血液与能量之交换,却是畅通无阻。”

    这一点说来就很有意思了。就算儿女受伤,直系亲属如父母同样不能贸然输血,否则可能引起恶劣后果;可是胎儿还在母体当中时,似乎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呢。双方的血液循环可是互通的,否则母亲怎样为胎儿提供养分?可是这么一来,怎地就不见胎儿发生溶血性|反应?

    这原因说来有些复杂,与血型抗体有关。不过海王鲸动用的秘术,令特木尔在被胞宫包裹的同时也脱胎换骨,体质变得纯净无暇,这才能够接纳来自海王鲸母体最完整的生命精华,却还不会爆体而亡。

    所以特木尔的身体素质才会这般强健,平时无疾无痛,寒暑不侵,正是生命力格外强大的原因。

    “他这凡人身躯根本不可能完全释放出海王鲸的所有力量,所以来自母鲸的绝大多数生命精华在他体|内应该处于休眠方式。”宁小闲拿起方才做试验的玉瓶给怀柔上人观看,“可是我方才试验了几次,特木尔血液中的生命精华能量却已经剩下不足一头巨鲸总量的十分之一了——当然,相对这孩子而言,那依旧等同于一笔极可观的宝藏——你猜,是什么东西能消耗掉这么庞大的能量?”海王鲸精华可是能够养育血梧桐的宝物,若无意外,怎可能迅速消耗掉这么多?

    这答案太简单了,怀柔上人点了点头:“七日谈。”

    “特木尔这情况,就好像富豪遇上了劫匪,劫匪本想做掉他,但富豪愿意拿钱买命,于是一点一点往外掏银子。等他身家都快掏空的时候,这劫匪也终于知足,放他一条生路。”特木尔好比那富豪,劫匪则是“七日谈”,而孩子身上饱蕴的海王鲸精华,就是全副身家了。

    “七日谈,就这样被攻克了?”若是连一个小小孩童,也能无意中解开蛮人谈之色变的病毒,那么“七日谈”还有何作用?

    长天没好气道:“只是个例。”

    宁小闲也笑道:“上人大概以为这很容易?”

    怀柔上人低低“嗯”了一声。文思仙人的“七日谈”在岩炭城散布开来只是巧合,他发现之后,平时如止水一般的心境也是欢欣鼓舞,想着这东西日后还能再竞功。不想在这四十万人口的小城中,居然就有人能够破解。倘是如此,日后这玩意儿被大规模投放到战场上,恐怕不出三、五天,对面就有克制之法了。

    “那么‘七日谈’上一次投放战场,为何蛮人未能研制出解药?”蛮人当中有多少天纵奇才,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凡人特木尔都赶不上吗?

    怀柔上人收声,等着她的解说。

    宁小闲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凡事都抵不过一个巧字。”

    “‘七日谈’在山中沉眠了三万年之久,活性降至最低。哪怕你将它投放岩炭城,这里人类身上的蛮族血脉浓度依旧是太低,无法将它完全唤醒。这东西食不饱力不足,根本无法发挥出己身最大威力,此其一也。”现在的“七日谈”,根本比不得三万年前的面目狰狞,那是连蛮族大首领啚伏都躲不过去的恐怖物事。

    ----水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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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0章 处理

    “距离上古大战太久,以人类的繁衍能力,特木尔身上的蛮人血脉非常稀薄,或许连纯血蛮人的万分之一都不到。这也是岩炭城居民染病之后还能坚持两三个月的原因——他们的体质和血液不是很合‘七日谈’的胃口呢,所以发作起来威力大减,周期拖长,此其二也。”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特木尔虽是人类,但身体中却蕴含了一整头成年海王鲸的生命精华。‘七日谈’只对蛮人血脉起作用,但生命精华却要护主,必然以己身的消耗来抵扣病毒的侵蚀,以维持特木尔的生存。因此这场人|体内的战争,最终变作了‘七日谈’和海王鲸精华的对抗。他染病前期,‘七日谈’发作甚快。但越到后面越是缓慢,最后停滞下来,就是这个道理——‘七日谈’弄不死他,他体|内终于产生了抗体。此其三也。”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也只有机缘巧合之下,才可能诞生‘七日谈’的解药。并且这情况也实是因人而易,若换一个人来,就算满足这三个条件,也许还是扛不过去,一命呜乎。”她对怀柔上人道,“所以你担心的‘七日谈’日后投放战场无效之说,并不会出现。要知道蛮人若有机会重返南赡部洲,多半都还是纯血的。”

    怀柔上人道:“也就是说,杀了这男童就一了百了?”

    他一下就抓住重点,既然特木尔的血液就是‘七日谈’的解药,那么这男孩一死,“七日谈”也就没有了对手。

    又绕回了这个问题啊。宁小闲耸了耸肩:“抱歉,不管从理论还是现实来说,都不是这样。”她环顾在场众人一眼,“比起当下已经存在的解药,这种解药的制作原理才是关键。掌握了这个关键的人,无论特木尔是不是活着,都有机率再做出解药——当然,成功的机率很小很小,却不代表没有。”0和1,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也就是说,今天在场的人,都不能走漏风声。怀柔上人头部微偏,立在他身后的蓝衣修士立刻咂嗼过味儿来,大骇道:“别杀我,我绝对守口如瓶……”话未说完,整个人“砰”地一声爆作满天血雾,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

    风一吹,血雾散开,却有一缕元神逸出,想要逃到外边儿去。怀柔上人一伸掌就将它捏住,用力一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令这蓝衣修士形神俱灭之后,他才转头,看向了宁小闲。

    哪怕这神人没有眼睛,宁小闲也能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神情恐怕十分不善。长天将手搭在她肩上,便这么一个简单而亲昵的动作,就令她身上压力大减。

    只听身边这男子悠悠道:“你若动她,我管教‘七日谈’真正从这世间消失。”

    他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屠城事件的凶手不能直面怀柔上人,所以才隐在幕后,指挥他人动手;可是撼天神君不同,怀柔若是将他惹怒,他很可能就会完成幕后人未竟的事业——将岩炭城居民连带“七日谈”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怀柔上人也知道,巴蛇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果。他连几十万修士都下得去手,还在乎这几十万凡人?

    若是连“七日谈”都没有了,怀柔上人又何必杀宁小闲灭口?所以他也收回了凛冽的杀意:“杀了他,了结此事。”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特木尔了。

    宁小闲笑道:“吃了这次大亏,你不想扳回一局?”

    怀柔上人郑重道:“我在听。”蛮人险些在他眼皮子底下消灭“七日谈”,掳走特木尔,这对他来说简直奇耻大辱。神境的怒火,必定要用鲜血才能浇灭。

    “有他在手,蛮族必不会死心。你也知道,这次他们只不过派了个蛮人血脉稀薄的谋士过来,就搅得整个岩炭城天翻地覆。为了特木尔,他们必定还有后手,只不过——”她望了这大石头人一眼,“这一次,主动权在你手里。”

    先前岩炭城险些被毁、特木尔险些被带走,只不过因为怀柔上人未曾关注这里而已。如今在他的照看下,蛮人还有多少机会?别忘了,现在已经不是蛮族统御南赡部洲的时代了,这片大陆上的蛮人即便还存在,数量也是异常稀少。

    只要特木尔还活着,蛮人就不会打消窃取“七日谈”解药的算盘。对怀柔上人来说,只要坐等鱼儿上钩就行。

    “并且,特木尔身上的血液对抗‘七日谈’,未必始终有效,需要长期观察。”

    这话一说出来,怀柔上人即看了长天一眼,见他点头,才问宁小闲:“为何?”

    “‘七日谈’和其他疾病不同,本身是一种……”她停下来寻找合适的词汇,“生命。”病毒其实也是生物,“它在繁衍过程中经常产生变异,尤其是大面积传播的时候,因此现在的解药到了以后未必就合用。”在她原本的世界,病毒之所以难对付,正是因为变异的速度太快,解药的研制时常跟不上。“留着他,如果蛮人以后也研制出解药,必可以两相对照。”

    她轻轻道:“与此同时,我可以抹去他幼年的记忆,令谁也寻不到真相。”

    说到这里,她心中突然有一种荒谬感。岩炭城的居民,她救得了却不能救。这整座城市都是怀柔上人的培养皿,哪怕是长天,也不想去试探这个大石头人的底线。这不仅是审时度势的博弈,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一回天道是站在怀柔上人那边的。

    真是讽刺啊,救人反而不再顺应天意了。

    她提出来的,也是可行方案。以怀柔上人之修为阅历,当然知道她并无夸大,因此考虑了半炷香的功夫,才点了点头:“可。但他要转移到另一个城市。”今后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

    这便是“七日谈”病患中,唯一能活下来的特|例了。

第1841章 善后

    长天突然开口道:“线索未断,你可以继续追查。”

    怀柔上人顿时看向他。

    长天指了指乌兰的坟墓:“来接应的人,必然靠近这里。”

    怀柔上人当即点头。长天说得如此直白了,他要是再不通透,那可真是石头脑袋了。

    瘦子巴图连自己都杀掉,就是要将特木尔偷偷运出岩炭城,同时将所有线索都斩断。可是就像怀柔上人所说的,凡存在过,必留痕迹。有一条线索他是怎样斩不断的:巴图既死,蛮人必定要再派人来接应特木尔,因此只要盯紧了靠近破庙、靠近乌兰坟墓的拾荒者,必然就可以顺藤摸瓜。

    对怀柔上人来说,虽然岩炭城没有被屠,“七日谈”的病患也大多健在,可是被人摆这样一道儿,那是奇耻大辱,非雪清不可。与巴图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

    极北的日夜不明显,白昼能长达一百多天。

    特木尔醒来,睁眼望着灰色的顶篷,好一会儿神智才渐渐清醒,他却总觉得脑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身上却轻松不少。

    再一低头,这男孩不由得惊呼出声:

    身上的石纹居然褪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皮肉。他掀开棉袄,发现肋下和大腿的皮肤还有多处红肿与溃烂,可这种麻痛却几乎让他欢喜得掉泪——再怎样难过,毕竟身体有知觉了。

    这时他才觉出身体晃动,似是乘在车上。待得掀开车帘,果然发现自己身处长长的车队当中,正在雪地中行走。

    见他探头张望,有个伙计驱马靠近,对他笑道:“小家伙,你真是撞大运了。我家主人说你的病已经快好了,再过上三五日就能跑能跳。”

    “你家主人是谁?”特木尔迷迷糊糊,一抬头望见远方领头的大车上方,插了个旗帜,上头却是空白一片,“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厄鲁穆特城。”这伙计道,“我们主人说了,你病虽然好了,却不适合再留在岩炭城,厄鲁穆特城也是这方圆两千里内的大城,你去那儿一定不会后悔。”

    特木尔抿唇不语。

    这伙计似是看出他的不情愿,又道:“对了,又有一位姓宁的仙人要我转告你,你身体的顽疾已愈,也不会有人来抓逮你了。人活一世不易,还须好好珍惜。”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旁人的话不可尽信,你不要再回岩炭城了。你记着,离岩炭城越远,你就越安全。”

    这话听在特木尔耳中不啻惊雷,他失声道:“你,你说什么!”那东西,那东西从他身体里面被祛掉了吗?

    这伙计耸了耸肩:“话已带到,这是仙子送你的路费,拿着罢。”递过来一封银子,有五十两之多。原本像他们这样刀头舐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商的汉子,最见不得钱财露白,所谓雁过拔毛嘛。怎奈这是自家主人要他转交的东西,老板神通广大,他可半点异心也不敢起。

    特木尔木然接过,耳听对方马蹄声“的的的”远离,心里混乱。他下意识地不想照办,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些纷乱繁杂的情绪,似有不甘,似有愤怒,似乎还有些仇恨……待要仔细回想,过往的一切却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埋葬了妹妹,然后……然后就到了这车里,中间似乎遗漏了些很重要的人和事。

    但他想不起来了。

    他身上的病既然能够治愈,宁仙子为什么要他远离岩炭城?这疑问盘旋不去,但他模模糊糊地知道,恐怕此生都找不到答案了。

    他握紧了装着银子的小包。

    #####

    岩炭城正在收拾战场。

    今日,凡人度过了永生难忘的一天,先是天边的雷霆突然炸落下来,整个城池上空升起绿色的光罩,有五光十色的烟花炸开;而后平时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爷突然攻城,见人就杀。

    再然后,天外突然有神骏的白龙飞至,救岩炭城于水火。那可是龙啊,凡人从未亲睹,但不妨碍他们第一时间就辨认出这已经谢世太久太久的远古神物。

    再然后么……金光庙突然金光大作,城民们平时虔诚供奉的大神显灵了。等到刺目的光芒消失,而所有人也回过神来的时候,袭城的修士已经横尸遍地,但也不能对着他们挥起屠刀了。

    经此一事,怀柔上人当然是声威大作,收获了许多信仰之力。不过真正的幕后英雄已经回到了客庄单门独栋的小院里,正在撩自家男神的衣服:

    “别乱动,我看看。”

    长天啼笑皆非:“你上午离开前,不是刚看过?”才不到一天功夫,哪怕他的愈合之力再强大,伤口能有多大变化?不过看这丫头扒他衣服的急不可待,倒是让他又蠢蠢欲动。

    他任她的指尖在他身上游走,鼻端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那抚触很轻很轻,显然她怕碰疼了他,却自带一种撩人的效果,碰得他肌肤痒痒地,心也痒痒地,气息都有些加重。

    宁小闲却不知道他起了心思,一边检查一边道:“你不怨我?”

    “怨你什么?”他盯着她雪白的后颈,心不在焉。

    “又招惹了麻烦。”她也就是多喝了一碗腊八粥,结果就掺和进了蛮人和怀柔上人的恩怨里。现在说她不是有意的,会不会有点晚了?

    “这回算是麻烦主动来找你。”不知不觉中,他都已经开始依着她的性子行事了,“更何况,你下一关要渡的天劫不轻松,也该多多积攒功德了。”如今他们手头的要务都已经基本处理完毕,也该着手考虑她后面渡劫的问题了。

    她自嘲一笑:“光救人可积不起多少功德。”

    他抚着她的秀发,“你和转轮王的交易已经完成,削去自身两成罪孽。再从蛮人手里夺下解药,使‘七日谈’不致失效,这也是一桩天大的功德。”

    “日后无数人丧命的果,或是今日种下的因。这样,也算是大功德吗?”

第1842章 被抹掉的记忆

    “但凡牵扯到蛮人,你只要站在天道这一边,就是天大的功德。”长天冷笑,“相信我,无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他话里有话,宁小闲没来得及问,因为这时已经将他的衣物都解开。

    随着他的呼吸,衣物自宽肩滑下,露出宽阔的胸膛和紧实的小腹,可惜光滑如玉的肌肤上,依旧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腹部那一团黑紫仍然浓郁得化不开,看得她心疼得要命。

    果然还是她太心急了么?地狱道大能的攻击自带业力,打在身上哪里是那么好消除的?强大如巴蛇,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康愈的。宁小闲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惊人热度。

    ……咦?

    她才眨了眨眼,长天已经顺势将她揽住。这妮子在他身上掏掏摸摸地,还怕勾不出他的火气吗?她的小腰好细,谁能想象到这腰身当中蕴含的惊人柔韧?他双掌一合,轻轻松松就拢住了,重重揉捏起来。

    她身子有些儿痒,又有些儿酥,不由得轻轻挣了两下,结果被按在他坚实的胸口上:“你,你不是才醒……”这家伙除了睡觉之外,满脑子就只有这种事么?

    “宁仙师今日还未为我疗伤。”他说得一本正经,双手却像剥笋衣一样去剥她的衣裳,忙不迭地在新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上轻轻啃噬。果然她嘤咛一声,身体都软了,任他随意摆布。

    两人和|合时乙木之力的融汇,现在对他而言的确是治伤良药,比什么丹丸都好使得多。只凭这一点,她就拒绝不了他。

    他热情如火,她很快就沉沦下去,脑海中最后犹有一丝灵光:“等下,今日还有不少事情——”

    他以唇封住她的小嘴:“晚些再说。”

    户外的寒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里头却是满室皆春。她迷迷糊糊中忽然一声低呼,抬起了纤腰……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这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果然在他身下妖娆款摆,他用力拿捏住了,向它的主人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

    第二天午后,宁小闲溜到隔壁小白龙的院子里,才享受到了登陆极北之地后的第一次热水浴。

    大冷天泡汤果然是无上享受啊,她将全身都埋进热水里,惬意得呻吟出声。

    这声音娇柔软媚,似是带着说不尽的邀请之意,撩得人心底痒痒地。花想容哪怕身为女子,都听得心中一荡,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小少年特木尔,怎会进了巴图的戒指,莫不是喝了青醴酒后人事不省,被装进去的?”

    “不。”宁小闲闭着眼,将热水掬在肩上,“他是自愿跟着巴图走的。”

    花想容奇道:“怎么会?”

    宁小闲淡淡道:“人心最易蛊惑,你还不知道么?何况巴图当时拿来引|诱他的,恰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那是什么?”

    “复仇。”

    她看过又清洗过特木尔的记忆,因此知道那小小少年原本是生无可恋的了,因为母亲和妹妹都已辞世,只留下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不知何时就会被病魔收掉这条小命,可是当时巴图在破庙找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想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特木尔一时茫然。父亲随商队外出,途中不幸遇到雪崩而亡;母亲和妹妹都是病死的,他对这世道的确是满心怨懑,却要找谁、去报什么仇?

    结果这瘦弱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道:“你还蒙在鼓里……你们全都蒙在鼓里。这怪病根本就是人为散播的。那人要拿我们试验这怪病的威力,否则为什么城里两次将病人集中起来杀了,这怪病依旧到处蔓延开来?”

    特木尔年纪虽小,脑筋却灵光,不由得骇然:“你是说,有人草菅全城人命,包括我娘和妹妹也是,也是他们下的手?!”

    “正是。”巴图低沉一笑,“他们自有畏惧之人,因此要想方设法对付,不惜拿我们凡人性命做这试验。”

    特木尔又惊又怒,将一口好牙咬得咯吱作响:“好毒好狠的心肠,我拼着一死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巴图望着他,奚落地摇头:“拼着一死?只怕你将自己碎尸万段都碰不着他一根寒毛。”

    特木尔蓦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人是谁?”

    “北境之主。”巴图往岩炭城的方向一指,“金光庙里供着的那一位。”

    特木尔怵然动容:“你是说,金光真……”话未说完,巴图已经捂着他的嘴:“嘘!小心莫让他听见。”

    特木尔一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们身上这种怪病很不一般,叫作‘七日谈’,是许多许多年前妖怪们对抗另一个强大种族的手段。现在,他们打算重新用出这样武器,却不知道它还管不管用,所以……”

    “所以在我们身上先试过?”

    “不错。”巴图深深叹息,“我们就是那强大种族留在这片大陆上的后裔,这些妖怪拿我们来做试验,再合适不过。”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特木尔目光闪动,“你找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将死的卑微少年,巴图为什么要冒着黑天风雪来找他,说出这些他原本不该知晓的秘闻。

    “你很特别。”巴图的身体虚弱,眼中却有奇异的光芒闪烁,“你身患‘七日谈’已经半年之久,不但未死,反而有好转的迹象。”他看特木尔嘴巴一动,似想说话,遂抢先道,“我在农庄中观察你很久了。你这两个月来,身形越来越灵活,倒似比初得病时还要好,若非这该死的石纹阻碍,你现在也该能跑能跳了吧?”

    特木尔不语。这本是他的秘密,没料到被巴图这有心人都看在眼里。

    接下来,巴图更是语出惊人:“只要你跟我走,就有人能治好你身上的病。”

    特木尔猛地抬头:“你能救我?”

    “我救不了自己,却能救你一命。”巴图嘴角咧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严格来说,是我的同伴能令你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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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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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御神录介绍:
凡人之躯走西游?作死! 多亏随身带着妖怪帅哥,充不了打手也能当个养眼的智囊。 且看她一介弱女子如何在仙妖漫天的世界里, 吃喝玩游,样样不落。 (6月每日三更求粉红票。保证完本,不胜感激)宁小闲御神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宁小闲御神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宁小闲御神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