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自知之明
就因为萧织云突然地改口，皇上心底因为萧氏夫妻俩这件事的不甘，瞬间就被他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长公主亦是十分激动，两人要留她在宫内用膳，萧织云却拒绝了。
她这会儿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心头大患，还是她没有麻烦陈亓，自己解决了的。而且，她之前虽然早早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但也并没有太多感觉，直到刚才她脑袋一热，叫了皇兄和皇姐，这才有了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哥哥和姐姐的感觉。
她这会儿心里的激动之情，也不比皇上和长公主少到哪儿去。她迫切地想要在这时候见到陈亓，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分享自己的这份感情，而不是留在宫里吃饭。
皇上好长公主又劝了几句，但又怕强留反会惹萧织云厌烦，所以也不敢多劝，最后只得放她离开，但却赏了她两大箱子的珍宝字画，推辞不掉的那种。
萧织云拒绝了一起吃饭，自然不好再拒绝这些上次，于是只能带着那两口大箱子，却和陈亓汇合，再一起回家去。
自从萧父萧母被抓以来，萧织云的心情都灰蒙蒙的一片，今天，大约是因为多了一个哥哥和姐姐的缘故，她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仿佛对萧父萧母的事也放下了一些，就连脚步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先前，萧织云怕陈亓会偷听自己和皇上谈话，最后再忍不住闯进来，所以让他等待的地方比较远，出了皇上的万安殿，还要再拐个弯才能到。
可就在萧织云刚离开万安殿的时候，却突然被赵嫣儿给拦下了。
赵嫣儿虽然多次向皇上自请出宫，但是先是因为在皇上跟前磕破了头，后又因为在萧父萧母的牢房里受了惊吓，一直在病着，便被皇上留在宫中养病。
“织云……”赵嫣儿刚喊了一声，又猛然反应过来，改口唤道：“织云公主。”然后规规矩矩地朝萧织云行了一个礼。
萧织云被赵嫣儿挡住了去路，只得暂时停下，她瞥见赵嫣儿朝自己屈膝行礼的样子，蓦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不过几天前，还是她这样屈膝向赵嫣儿行礼来着，眼下倒是颠倒过来了。
但萧织云这会儿，心里却并没有什么翻身打脸的痛快。她还是不太喜欢赵嫣儿，如果有可能，不希望再和她有任何交集的那种喜欢。
于是萧织云在她行礼后，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要绕过她，再次离开。
可赵嫣儿却不依不饶地又拦住了她：“等等织云公主，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萧织云本就不想多搭理她，这会儿更是着急要去见陈亓，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便敷衍道：“你不用向我道歉……”
“用的。”萧织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嫣儿给打断了，她哀哀切切地又朝萧织云靠了过来，随后竟然径直跪在了她面前，飞快地说道：“不论是为我鸠占鹊巢，抢占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还是前段时日，我不懂事，故意为难了你的那几回，我都该向你道歉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赵嫣儿边说边抽噎了起来，“我言语上的道歉看不出什么诚意，而且十几年前的事情是没法子补偿了，但前段时间我任性罚跪你的事，我愿意跪上双倍的时辰，特以此赎罪，还请织云公主大人有大量，就此能原谅我了。”
她越说哭得越是悲切大声。再加上她一声素衣，又带着一脸病容，此刻不胜悲戚的样子，不论是看着还是听着，都像是萧织云一朝得势，故意以势欺人，寻衅找赵嫣儿的不痛快似的。
萧织云拧眉道：“我没让你跪。”
赵嫣儿急忙道：“我知道，这都是我自愿的。”
可这话听着，反而更像是自己在逼她了。
萧织云自觉赵嫣儿是故意的，原本刚好了点儿的心情，顿时又低落了下去。
她忍耐地吁了口气，正琢磨着该怎么应对赵嫣儿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走上前道：“你既诚心道歉，就回自己屋里跪着去，跪着这条路上，边上就是皇上的寝宫，会打扰到皇上不说，这路上又人来人往的，让有些脑袋糊涂的人看了，怕还要以为是我的王妃在故意仗势欺人呢！”
来人是陈亓。
陈亓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见萧织云回来，又忽听见万安殿附近有吵闹声，便不放心赶了过来，一看，果然又是赵嫣儿在纠缠织云。
萧织云看见陈亓，下意识便朝着他走来的方向，也疾走了两步。陈亓不由也加快步子，走上前，十分自然地牵住了萧织云的手。
萧织云才低落下去的心情，又瞬间被陈亓手心的温度给救了回来。
赵嫣儿也看向陈亓，目光极快地闪过一丝怨怼，又很快低下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王妃自然没有欺负我，我……”
陈亓不耐烦地打断她：“既是你自己诚心想跪，那便回自己屋里跪着去吧。也不担心在自己房间里，王妃看不到，你……”
陈亓说着，随手指了一个跟在萧织云身后抬箱子的小太监说，“你跟着嫣儿姑娘去她屋里，好好盯着她跪，等她跪满了双倍的时辰，再来王府，细细告诉王妃她都是怎么跪的。”
赵嫣儿：“……”
她挑这时候拦下萧织云，所谓道歉只是个幌子，自然是故意在皇兄的寝宫门口，和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卖个惨，能让大家以为是萧织云故意为难的自己更好，若不能，让皇兄多疼惜些自己也是好的……
却没想到，中途碰上陈亓这个程咬金，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计划给搅了个稀巴烂。
她回自己屋里跪，又能跪给谁看？她还打算跪一会儿就装晕呢，到时候又晕给谁看去？
赵嫣儿强挣扎着又开口：“可是……”
陈亓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先前在刑部的时候，你还当你确事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公主了。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西陵王和真正的公主，我们让你做什么，你便该做什么才是，那是来的那么多可是？还不快回屋跪着去！”
第437章 出宫养病
恭顺地称呼萧织云公主的人是赵嫣儿，早先在刑部一再强调自己已经不是公主了的人也是赵嫣儿。
此刻面对着萧织云，又听着陈亓一字一句地对自己的呵斥，她几乎要忍耐不住心头的不甘和蓬勃怒火。
若是在先前，有人胆敢这么对她说话，哪怕那个人是陈亓，她非要剥掉对方一层皮不可。
但现在，她受萧父萧母的事情牵连，不得不用苦肉计，不断示弱，也不得不向面前的陈亓和萧织云低头。
她此刻也终于真切地感受到，权势有多重要。等她被赶出皇宫，真正失去公主身份的时候，羞辱作践她的人就不止陈亓和萧织云两个了，届时，就算那些如同萧父萧母一般的贱民们，也能把她随意踩在脚下嘲弄的……
所以，她必须忍耐下去，不能再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了。
赵嫣儿不敢再多言，她死死地咬着自己嘴里的软肉，直到尝出了满嘴的血腥味，这才忍气吞声地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罚跪去了。
萧织云看着赵嫣儿脸上阴郁灰拜的颜色，又隐隐担忧地问陈亓说：“我们这样罚她，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她倒不是心疼赵嫣儿，而是因为赵嫣儿仍旧被皇上留在宫里，想来皇上还是在意对方的，他们这么罚赵嫣儿，怕皇上那儿有些难交代。
陈亓猜到了她在担忧什么，却无所谓道：“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再说是她主动要跪的，并没有人逼她，就算是闹到皇上跟前，也是咱们有理。
“再退一步说，即使是我们没理，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公主，皇上眼下又正是对你亏欠，以致疼爱不过的时候，即使胡闹的是我们，皇上也会偏袒我们的。
“所以下次再遇到赵嫣儿，你无需同她客气，该怎么整治她也不要手软。即使你闹破了天，也有我在后面给你顶着呢。”
听着陈亓最后说的那些话，萧织云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是自萧父萧母出事后，她头一次真正因为开心笑出来。
她虽然并不希望自己总给陈亓制造麻烦，还会连累他，但不希望归不希望，陈亓主动说了会站在她身后，为她“顶天”，这份情意，还是让她很开心的。
不但开心，心里还觉得暖暖的，十分熨帖。
几天来，终于见萧织云有了一个笑脸，陈亓一时心动，没忍住直接在宫道上亲了一下萧织云的额头。
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了，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眼下是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萧织云还是瞬间羞红了两只耳朵。
陈亓牵着她的手，两人缓步朝宫外走去。
没走两步，陈亓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认真嘱咐萧织云道：“说起来，我总觉得赵嫣儿这段时间怪怪的，怕是有什么猫腻，为了安全起见，你下次见了她，还是尽量躲开些。稍后我替你教训她。”
萧织云也觉得赵嫣儿有些奇怪。
一个脾气骄纵，气焰嚣张的人，虽然一夕间人生天翻地覆，但再变化也得有个过程才是，但赵嫣儿没有，她没有尽管想克制但还是没忍住的时候。
脾气和秉性瞬息见完美转变，可正是因为太完美，才让人觉得虚假。
萧织云也觉得下次还是绕开对方的好，便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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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萧织云和陈亓手牵手回到王府，萧织云已经忘了赵嫣儿的那点儿不快，和陈亓讲起了皇上答应自己的事，陈亓一边和她一起开心，一边又趁机开导了她几句。
大约因为先后对皇上和陈亓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心境竟然真的开阔了不少。
但此刻，对于宫里的赵嫣儿来说，情况却不怎么美好。
赵嫣儿手陈亓喝令，不得不回到自己房间里罚跪。本来跪在自己屋里，就算是偷个懒也没人发现的，可是陈亓却故意放着她偷懒似的，还指派了个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来监督她，她自然也就没半分懈怠的可能了。
她自己说要跪够双倍的时辰，最后直跪得双腿差点儿没了知觉，这才得以脱身。
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跪够了时辰，而是因为她实在支撑不住了，所以半真半假地晕了过去。
赵嫣儿旧病未愈，又接二连三地添了新病。
她本想着，皇兄若是知道了她又请太医的事，肯定会更加怜惜她的，而她的身体一直不能大好，皇兄也不会狠心真把她赶出宫去，时间久了，皇上就更不会赶她走了……
可设想的虽十分美好，但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没想到，自己想用来博取同情和爱惜的手段，最后反弄巧成拙了。
皇上确实听说了她又请太医的事，还关怀地找人问了前因后果，得知是因为和萧织云起了冲突后，竟然突然就决定，要把自己送出宫去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皇兄心中的位置。当自己和萧织云出现冲突时，皇兄还是选择了那个和他有血脉相连的人……
可是，这叫她怎么甘心！
她前几天忍着心里呕血，在众人面前做小伏低。这几天来跪下和磕头的次数，几乎是她人生前十几年的总和了。
可她咬着牙忍了这么几天，付出牺牲了这么多，最后却是功亏一篑，输在了这极其不经意的一步上！
当皇上跟前伺候的太监来到她房间的时候，她本以为这是一次关心的探望，可那太监却说，皇上在宫外有处十分适宜养病的庄子，等她身体略好些，还是去那儿养病的好。
赵嫣儿顿时整个人脑袋里便轰鸣一片，突然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感觉，又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游魂……皇兄的宠爱是靠不住的，那个神秘的与她合作的人，也并不如他自己形容的那么靠谱，都没能救得了她……
她形容不出那种绝望的感觉，整个人像陷入了粘稠的黑暗里，无法挣扎，只能静静地等待窒息。
可她不会就这么静静死去的——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要争到最后一刻！
第438章 识趣
赵嫣儿在得到自己要出宫养病的消息时，愣愣失神了好一阵子，连传话太监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等她从混沌迷茫中清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贴身婢女正担忧地一脸看着她，小声劝慰她道：“公主也别太伤心了，皇上只是暂时让您却庄子上养病，也并不是就此撒开手不再管您的意思。”
“这话你自己信吗？”赵嫣儿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嘲笑宫女的话，还是在自嘲，“先前我几次自请出宫，皇上都以要我先安心在宫内养好病为由，留下了我。可今天我才撞见萧织云，不小心惹了对方不快，皇上马上就换了口风，让我去宫外养病了，这还不是撒开手了吗？”
说着，她又嗤笑两声：“你往后也别再叫我公主了，真正的公主是萧织云，我甚至都不姓赵。”
都这个时候了，赵嫣儿也没精力继续在婢女面前装模作样了，话语间多少也暴露出了些本性。
婢女听赵嫣儿这样说，也看出来了，赵嫣儿先前自请出宫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可眼下皇上已经下了口谕，事情已成定局。她见赵嫣儿可怜，即使有心想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便住了嘴，改文赵嫣儿是否需要用些茶水点心。
赵嫣儿不耐烦地朝她推了一把道：“你们全都下去，把清和找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清和便是那个和赵嫣儿合作的，来历不明的太监。
婢女原本是半弯着腰在床头伺候赵嫣儿的，冷不防被赵嫣儿一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原本婢女见赵嫣儿最近脾气温和了不少，待她也多用了几分真心，自觉和她亲近不少，可这会儿被赵嫣儿一推，又瞬间清醒了过来——主子还是那个跋扈的主子，只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外衣而已。
她顿时又重新谨慎起来，更是一句话不敢多说，应了一声，几乎小跑着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赵嫣儿的房门被人从外敲了两下，然后不等赵嫣儿应声，外头的人便自行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赵嫣儿要找的清和。
赵嫣儿原本正呆滞地靠在床头上，见来人走近前，顿时愤怒地朝对方质问道：“你不是说，我只要按照你说的做，就一定能保证我留在宫内继续做公主吗？我都照你说的做了，我忍着屈辱不断地给人下跪磕头，可皇上却要赶我出宫了！都怪你给我出的馊主意，非要我去招惹萧织云！！”
她一句接一句地质问着，越说越是恶狠狠，最后甚至音调便尖，无法克制住音量！
她质问这些话时，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朝清和的方向倾过去，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若是清和站得更近一些，她就要亲自上前扇耳光撕嘴巴了。
清和也已经知道了皇上要送赵嫣儿出宫的事，他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意外。
按理说，以皇上和赵嫣儿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只要赵嫣儿的苦肉计足够“苦”，皇上就绝不会忍心真把人赶走的。
他又听赵嫣儿刚才吼出萧织云的名字，看来变数还是出在萧织云身上……
清和面对着赵嫣儿的喝问，神色无丝毫变动，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他琢磨了一阵，对赵嫣儿道：“暂时出宫也没什么关系，我会再想法子让你重新回来的，这也并不算难。
“只是别忘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如果真离开了都城，可就没办法再帮我们接近陈亓了，所以我要你去皇上面前再哭一回，就说自己想要为父母赎罪，打断以婢女的身份入西陵王府，以伺候萧织云。”
“呵！”赵嫣儿见他面对自己的质问，非但没有任何愧色，反而还在颐指气使地吩咐自己该如何如何行事，简直都要被对方给气笑了，她冷笑着道：“先前你也说了，我想留在宫里继续做公主十分简单，结果转眼我就要被赶走了，这会儿你又说我重新回来也不难，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而且，我肯当面给萧织云跪下道歉，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你竟然还要我腆着脸去给萧织云做婢女，任她羞辱打骂？我做不到，我情愿死！”
清和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悦，冷声警告她道：“你做不到也得做，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赵嫣儿气不过大声道：“你……”
“你如果不想把皇上引来的话，最好小声点和我说话。”清和打断她，脸上不悦更甚。
他又道：“已经没有人会站在你身边，为你提供帮助了。宠爱你的皇兄和长公主，现在都更宠爱萧织云了，你平日里跋扈太过，大家都躲着你走，更是连半个朋友也无。
“就是身边伺候你的奴婢们，哪个不是对你只有畏惧，却无半点儿忠心的？你是没有看见你的贴身婢女从你房里狼狈逃跑的样子，简直像是劫后余生。你信不信，只要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迫不及待离开你的。”
“而孤身一人是成不了事的，你只能依靠我、依靠我们。”对方上前冷冷地捏着赵嫣儿的下巴，语气残酷地总结道。
赵嫣儿张了张嘴，却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清和见她识趣没再吵嚷下去，这才松开了手，又嫌弃地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把碰过赵嫣儿的几根手指擦拭干净。
“你最好识趣点儿。”清和把擦过手的帕子随意往地上一扔，便转过身，逸逸然地离开了。
赵嫣儿的下巴上还残留着三个通红的指印，足见清和方才力气之大。
但赵嫣儿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怔怔地盯着地上那方手帕，最终眼神一点点变得狠毒起来，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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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儿还是去见了皇上。
她下巴上的指印还没消下去，为了遮掩，不得不多涂了基层香粉，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可怜了。
皇上对赵嫣儿心里还有兄妹之情，他为了不让萧织云伤心，可以忍住不去探望生病的赵嫣儿，但赵嫣儿眼下亲自到了他面前，他却是忍不住不见的。
第439章 谍中谍
皇上看着赵嫣儿苍白的脸色，叹口气道：“你气色这么差，不该到处乱跑的，有什么事直接差下人们跑腿就是了。”
赵嫣儿又装成了柔顺的性子，苦笑一声道：“是有关我出宫养病的事，有几句话……我想亲自和皇上说。”
赵嫣儿原本已经朝皇上行过了礼，可说完这句，却又突然直直朝皇上跪了下去：“我有一事相求。”
“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皇上最近，可算是被萧织云和赵嫣儿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的架势给跪怕了。
他想着不久就要送赵嫣儿出宫去了，心里到底有些疼惜，亲自上前扶起了赵嫣儿。
可就在皇上碰上赵嫣儿手臂的时候，赵嫣儿的手臂却微不可察地一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皇上手上。
等皇上收回手的时候，手心里就多留一枚折叠成一小片的纸条。
皇上刚要挑眉，赵嫣儿就又开口道：“我接下来要求的事，实在有些难为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边说边拿目光，犹犹豫豫地扫过大殿里的伺候的宫人们。
皇上心下微动，返回自己的案几前，借着桌上奏折的遮掩，打开了赵嫣儿递来的纸条，只见上头写着：“宫中有鬼，有要事禀。”
皇上衣袖下的手略紧了紧，但面上却什么也不显，目光沉沉地看了赵嫣儿一眼，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退下吧，朕与嫣儿单独说会儿话。”
这话自然对着大殿里伺候的人说的。宫人们闻言，很快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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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皇上和赵嫣儿两个人后，皇上才缓缓起身，朝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按了一下，随后便听见一阵轻响，一道暗门出现在了书架后方。
“随朕来吧。”皇上看了赵嫣儿一眼，率先走进了暗门里。
这道暗门绝对安全。
暗门里只有皇上和萧织云两人，而暗门外的人则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两人说话的。
皇上手里还攥着赵嫣儿递给他的纸条，眉头紧皱，暂时也顾不上什么出宫不出宫的事，郑重地问她道：“这里很安全，绝无可能被人偷听，说说吧，你说宫中有鬼，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看到纸条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敌国奸细。
早在他父皇继位之前，在西陵还不是东丹属国的时候，西陵安插在东丹的奸细曾，差点儿动摇东丹的国祚，之后东丹对敌国奸细便一直十分重视。
因此，他在看到纸条后，才会如此郑重。
而赵嫣儿要的正事他的这份郑重。
赵嫣儿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清和的真实身份，只隐隐猜到他或许来自西陵，与之前刺杀陈亓有关。
她不知道清和在宫中还有没有同伙，因此不得不谨慎些，悄悄给皇上递了纸条。
既然没有人肯和她站在一边，肯真心帮她，那她就只能努力自救了。
赵嫣儿稳了稳心神，这才支吾着小声说道：“我好像……遇到了上次刺杀西陵王的那些人……”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是西陵的？”
“我不知道，”赵嫣儿微红着眼，看起来又内疚又有点儿无措，仿佛也被自己的发现吓坏了，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更低了两份：“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脑海里也混乱的很……但只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告诉皇上……”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早在两天前，我宫里有一个叫清和的太监突然找上我，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宫中做万人之上的公主，如果我想，他会帮我，还可以帮我杀了织云……”
说到这儿，她又急急自己辩解说：“当然，我并没有答应他的。要说我没有一点点私心，那是假的，但是萧氏夫妻俩已经害得织云这么惨了，我又怎么忍心再伤害她。
“而且，皇兄……皇上您也曾教导过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人肯定不会这么白白帮我的，就算我一时贪心答应了，时候不知还要偿还出什么，所以我当时便毫无犹豫地拒绝了她”
“可是……”她又道，“可是我实在是太软弱了，我不答应后，他又不停地劝我——与其说是劝，倒不如说是威胁，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怕会触怒他，怕……我会死，所以我最后又妥协了，佯装答应他帮忙。”
“但也只是假装的，只是为了暂时保命而已。”赵嫣儿又再三强调，“果然，清和见我答应，立马又说，需要我先为他们做一件事，那就是想法子帮他们杀了西陵王。
“我听到西陵王的名字，立马就想到了他在西陵被刺的事，当时我都要吓坏了……
“可是，皇上您是知道的，亓哥哥虽然讨厌我，虽然他已经成婚了，但我依然放不下他的，我情愿我自己出事，都不愿他出事的。”
她说得十分动容，这时候，两行眼泪也十分应景地流了下来。
赵嫣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怕我拒绝了清和，清和怕还有旁的后手要对付西陵王，所以我大着胆子答应了，打算先稳住对方，若是能探听到对方对付西陵王的计划，再悄悄告诉西陵王，也好让他早作防备。”
“我观清和言行十分大胆，怕他在宫里还有旁的同伙，便谁也不敢说起这件事，只一个人在心里煎熬着，也因此，病情才总不见起色。”
她又垂下眼：“我本来打算，待探清楚清和的全部同伙、或者他们对付西陵王的方法后，便告发他们的，但是我昨天收到口谕，这两天就要出宫去了，届时清和那儿没人看着，还不知会耍出什么花样来、故而思量了一夜，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皇上一边听赵嫣儿说话，一边细细地审视着她。
赵嫣儿的话倒是十分附和逻辑，而且，他也不信赵嫣儿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只是，直觉却告诉他有哪儿好像怪怪的。
第440章 好法子
至于赵嫣儿具体哪里奇怪，皇上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是却他潜意识里却不禁对赵嫣儿多出了一分戒心。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全程没有打断赵嫣儿，直到听她说完，才沉沉应了句：“你做的很好。”
赵嫣儿见皇上并没有盘问自己其中细节，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又问：“皇上现在就要把清和抓起来吗？”
皇上道：“不，先稳住对方，再找时机把人一网打尽。”说着，他又看向赵嫣儿道，“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你帮忙，这段时间你怕是不能出宫了。”
赵嫣儿供出清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留在宫里，心中自然不无乐意。
赵嫣儿向他确认道：“皇上可是要我继续与清和周旋，待摸清他的底细后，把人一网打尽？”
皇上颔首：“这段时间要委屈辛苦你了，揪出奸细后，朕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
赵嫣儿道：“只要能帮助皇上和西陵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但她忽又犹豫道，“我不求什么江漓，只是，我既要和清和周旋，只怕到时候他会反咬我，说我也是他的同谋，届时只要皇上能相信我的清白就够了。”
皇上暂时忍下心中的怪异，回答赵嫣儿道：“你今日肯向朕坦白，已经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了。”
赵嫣儿得了皇上这句准话，一颗心这才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她此刻把清和供出来，只是为了最后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并不带便她之前和清和的合作就彻底作废了。
她两边都要周旋，两边都留下底牌，最后她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而那些欺负她让她厌恶的人，则会永远消失……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声，但面上却十分诚恳，等待着皇上示下。
皇上又道：“稍后，朕会再找理由，让你继续留在宫中。然后朕会和西陵王商议如何布控，好把所有的细作全都抓起来。对于清和，你仍稳住他，对于他的一些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可适当答应下来。待需要你里应外合的时候，朕再给你传信。”
赵嫣儿点头应下，然后两人才又一前一后出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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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儿离开暗室后，便从皇上的寝殿主动告退了。
皇上十分重视细作一事，又担心陈亓会再次遇刺，便急忙差人把陈亓召进宫，细细与他商谈起此事。
而赵嫣儿回到自己的寝宫时，清和则正等在她的房间内。
赵嫣儿刚一推开门，便看到端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不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不请自来，没自己的吩咐，敢私自坐她的座椅，喝她的茶，看到她人回来，也不行礼……
往常，这其中的任一件，都够赵嫣儿拿住犯错的人扒皮的了。
但惊喜不同往日，赵嫣儿不得不怒下怒火，但心里却把这笔仇给一一记着，只等最后再和他清算。
“你怎么来了？”赵嫣儿反手又关上了房门，把自己的一众侍女都关在了门外。
有眼尖的宫女瞧见了屋子里的清和，但也没大惊小怪。
最近这段时间，禧春公主突然特别宠爱这个新来的太监，经常把人单独留在屋里说话，大家也早见怪不怪了。甚至因为清和长相清秀，还有人悄悄编排出了一些暧昧的流言。
但实际上，赵嫣儿的房间里，这会儿可半点儿暧昧也无。
清和仍坐在桌边没动，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你去见了皇上，怎么样？皇上同意你去西陵王府，给萧织云做婢女了吗？”
他问的事皇上同意自己去西陵王府了吗，而不是你和皇上偷偷进暗室都说了些什么——这说明她和皇上在暗示里说的那些话，清和果然并不知情。
赵嫣儿心理的忐忑消减了不少，信口胡诌道：“我都没来得及说要做婢女的事，皇上大约是见我实在可怜，突然就又改变了注意，说好歹让我在宫里养好病再出宫。”
清和闻言突然“啧”了一声，也不知是不耐烦还是不满。
赵嫣儿主动又问道：“你想要对陈亓动手，计划的怎么样了？想要我怎么配合？”
清和望向赵嫣儿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审视地问她：“你怎么突然主动关心起这个，前两天我每次提起陈亓，你都一脸不舍，怎么这会儿突然又狠心想他快点儿死了。”
赵嫣儿面不改色：“我不是想他死，而是想萧织云能快些死，而又不用病好之后被赶出宫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诚心实意想帮我，所以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先帮你达成你的目的，但我要你发誓，陈亓死了之后，你要尽快帮我拿到我想要的！”
清和眉梢一挑，嘲讽道：“我听说你痴缠了陈亓许久，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可现在看来，你好像也没多喜欢他吗？”
赵嫣儿也跟着自嘲。“人都是自私的，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谈情说爱？”
清和这才收回了锐利的目光，回答赵嫣儿一开始问的问题：“陈亓经过上次刺杀，警惕心十分好，暂时我还没想好法子。”
“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赵嫣儿道。
清和再次挑眉，目带好奇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嫣儿悄悄吞了口口水，猜到：“既然从陈亓身上不好下手，那我们就换个方向，不如先把萧织云给抓了……”
清和打断她道：“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假公济私’，打着处理陈亓的名号，让我们先替你处理了萧织云？”
赵嫣儿顿了一瞬道：“我不否认，在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我确实存了这方面的心思。但是，萧织云是陈亓的软肋。
“原先我一直以为，陈亓不过是把萧织云当做救命恩人看待，只为偿恩，对她并没有多少恩情，但是最近经过萧氏夫妻俩的事，我算是看透了，他是真的喜欢萧织云。
“我敢保证，只要你能捉住萧织云，不怕陈亓不会就范。到时以萧织云的性命威胁，就算是要他自我了断，只怕他也会答应。”
第441章 变数
赵嫣儿边说，边观察着清和的反应。
她又说道：“而且，还有一点儿，陈亓讨厌我，我即便有心想协助你们什么，也很难哄骗到他，但萧织云不一样。萧织云是一个连毒害了她的仇人都能放过的‘菩萨心肠’，我很容易就能把她哄骗到方便你们动手的地方，想要抓她十分容易。”
不得不说，赵嫣儿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清和听完隐隐也有些心动。
他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向赵嫣儿确认道：“你真有法子把萧织云约到特定的地方。”
“当然，”赵嫣儿自信道，“如果宫里不方便你们动手，约到宫外也不是不可。”
这倒不是她在吹嘘大话，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萧织云连萧父萧母都能原谅，却对她十分厌恶，但她现在背地里已经向皇上投诚，说起来也算是和萧织云一个阵营的，若到时候是为了救陈亓的性命，需要萧织云假装成为自己的俘虏，想来萧织云也一定会答应的。
清和听赵嫣儿言语笃定，十分自信，不由更加意动。他道：“等我先去和同伴商议一番，稍后再给你答复。”
清和没立刻拒绝，便是一个极好的讯号。赵嫣儿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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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过两天，宫里倒是各处相安无事。
赵嫣儿依然在宫里养病，清和没再来找她，皇上也不曾。但赵嫣儿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连着两个晚上都几乎没怎么入睡。
第三天晚上，清和终于来找她了。
他道：“我们决定用你的法子，你想办法把萧织云约到城外的清灵寺，我们会在那儿动手。”
说完，他又警告似的看着赵嫣儿说：“你最好祈祷你的法子有用，到时候我们解决了陈亓，自然也会顺手把萧织云给解决了。但如果你的法子不管用，那到时候——”
他故意拉长声音：“我第一个先送你去见阎王。”
清和说完，满意地看着赵嫣儿被自己下出了一个激灵，便又面带嘲讽地离开了。
赵嫣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也微微提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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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赵嫣儿再次和皇上一起进入暗室，把清和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皇上说了。
顿了顿，她又道：“清和在宫中当时另有同伙的，他几次与我说话，称呼自己时都不自觉用了‘我们’这个词。还有他们特意把掳走织云的地点定在宫外，指不定在宫外他也又人手接应。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虽然冒险了些，但是指不定这就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行！”皇上似是已经猜到赵嫣儿将要说什么，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织云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我是不会让她再涉嫌的。”
他也知道，假装让奸细抓到织云，再提前布置好重兵，是最好的抓到那些奸细的法子。
但是，让织云落入奸细手里，尽管对方只是拿织云来做诱饵，用来威胁陈亓，不会一开始就要了她的命，还有赵嫣儿从旁照应，但是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会让织云受到伤害，他都不会考虑这个计划。
赵嫣儿面上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怄得要死。
只差这最后一步，自己的计划能视实现了，而萧织云是这其中的关键一环，清灵寺她必须得去。
于是赵嫣儿又硬着头皮开口说：“我也不希望织云涉嫌，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次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别再多说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皇上再一次打断了她。
赵嫣儿深吸口气，继续耐心劝道：“我知道皇上担心织云，但要不……还是问问织云自己的意见吧？拖得越久抓不到奸细，若万一我再不小心暴露了，那就更没可能抓到奸细了，届时，西陵王就会更加危险的。”
这一次，皇上难得地没再打断赵嫣儿，神色还出现了些微的松动。
可他神色松动，并不是因为担心抓不到奸细，而是因此赵嫣儿最开始说的那句“还是问问织云自己的意思吧”……
皇上忽然就想到了不久前，萧织云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放过萧父萧母一条生路，又坚持不更改身份的情形。
那天他得到了萧织云改口叫的第一声“皇兄”，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以为对旁人的好的东西，未必就是那人真心想要的——他要给萧织云适当的尊重，多听取她自己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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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几经犹豫纠结，最后还是把陈亓和萧织云一起请进了宫里，说了清灵寺的事，然后询问萧织云道：“……虽然在清灵寺，只是让你假装被俘，但总归还是有危险的，所以皇兄并不想你去，但是——也还是要听听你心里的想法。”
“不许去！”
尚不等萧织云回答，陈亓就先替做出了决断，而且听语气，竟是比皇上当初拒绝赵嫣儿还要果断几分。
皇上心里忍不住点了点头，十分满意陈亓对萧织云的维护。
他本也不同意萧织云去，见陈亓也不同意，正要盖棺定论，可转眼又瞥见萧织云为难地看看他，又看看陈亓，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还是又朝萧织云问了句：“织云的想法？”
萧织云又看了陈亓一眼，才小声说道：“我想去的，这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能抓住奸细的方法，我相信皇兄一定不会让我受伤，会把我完好无损地救出来的。”
萧织云在话里故意给皇上戴了高帽子，但皇上却半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他愿意尊重萧织云，多询问她的意思，但萧织云真说想要配合被俘的时候，他却又后悔了。
一旁的陈亓也皱眉，不赞同道：“这件事变数太多了，不是提前布置好，就一定能万无一失的。而且……”
他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看了黄牛上一眼，才又继续道，“我并完全相信赵嫣儿的话，她会是这其中最多的变数，但凡她对你存了一点点坏心，就足够你在奸细手里有去无回了。”
第442章 平安符
尽管陈亓和皇上已经悄悄调查过那个名叫清和的太监，确定对方其实并非清和本人，身份确实存疑。但陈亓依然没有完全相信赵嫣儿。
他太了解赵嫣儿的本性了。
萧父萧母出事后，赵嫣儿忽然秉性大变，陈亓就曾猜测过，她身边可能有高人指点。现在再联系清和的事情，这个“高人”怎么看都现实奸细清和。
但自赵嫣儿开始变得成熟柔顺，到赵嫣儿供出清和，这中间明显是有一段时间差的。因此陈亓大胆猜测，清和提出杀了织云，帮赵嫣儿留在宫中继续做公主的时候，赵嫣儿不是当场拒绝了，而是当场答应了。
她答应了和清和合作，清和才指导她如何用苦肉计换取皇上的疼惜和不舍……只是不知两人之间后来有起了什么冲突，导致赵嫣儿突然供出了清和，想要借刀杀人。
当然，她可能是借他和皇上的刀，去杀清和，也有可能是借清和的刀，来杀萧织云……
陈亓越想越觉得此事危险重重，萧织云断然不能去清灵寺的。
陈亓刚才说道赵嫣儿时，瞟皇上的那一眼，虽然若有似无的，但还是被皇上敏锐地捕捉到了。
皇上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我承认，我对嫣儿是过分宠爱了一些，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真把她当做陌生人来看……但我也不是昏庸不明之人，其实我对嫣儿的话也有所怀疑，并未全信的。”
他又转向萧织云道：“若按照嫣儿以前的性子，她眼下最嫉恨的人应该就是你，所以你还是不去清灵寺的好。”
萧织云蹙眉道：“可是如果赵嫣儿并不可信的话，也就没有什么里应外合一说了，奸细十有八九是抓不到了。到那时候，也不能证明赵嫣儿是否真的和奸细有所勾结，皇兄和王爷又打算怎么处置赵嫣儿呢？”
皇上道：“自然是远远地把人打发出宫去，再也不见了。”
萧织云又问：“可如果她真的勾结了奸细呢？就这么放了她，岂不便宜了她？”
皇上一时没能明白萧织云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嗔怪自己对赵嫣儿太好了，便压下心头的那丝不忍，又说道：“不想便宜了她，悄悄把她处死，也不是不可以。”
萧织云却摇头道：“虽然我确实讨厌她，但并不是非要她死。她如果是清白的，我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但如果她真的勾结了奸细，意图对王爷和我，以及对整个东丹不利，那我希望能把她的罪行昭告天下，让她‘名正言顺’地死在百姓的唾骂中。
“而不是让她的死成为皇室的又一桩秘辛，让人以为是我心虚了什么才毒害死她的。”
有了上次陈亓对她的鼓励，以及不久前她和皇上几乎敞开心扉的那场谈论，她心在已经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萧织云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怀疑赵嫣儿的为人，让我去，也刚好也可以试出来她。此行去清灵寺，既能抓住奸细，以绝后患，又能试出来赵嫣儿的为人，一箭双雕，我觉得值得我稍微冒点儿险的。”
皇上看着再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不惧危险的萧织云，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陈亓仍不赞同：“这可不是稍微……”
“我相信你和皇兄，我自己也会自己警惕，保护好自己的。”萧织云打断陈亓，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恳求，“我并不是菟丝子，我也可以保护你保护这个国家的，所以就让我去吧……”
片刻后，陈亓和皇上先后妥协在了萧织云的目光和坚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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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嫣儿忐忑地在自己房间里又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萧织云同意去清灵寺的好消息。
于是，次日一早，赵嫣儿便以，要和萧织云一起去清灵寺拜佛祈福，顺便商量一下萧父萧母的事情为由，和萧织云相携一起去往了城外的清灵寺。
萧织云为了萧父萧母能有条生路，亲自去求了皇上的事，清和也是知道的，心里也清楚萧父萧母再萧织云心中的分量，因此赵嫣儿以萧父萧母做幌子，成功把萧织云约了出来，清和也没觉得怀疑。
皇上和和陈亓早已经派重兵，于昨夜就已经埋伏再了清灵寺四周，甚至还有不少人连夜剃了头，乔装假扮成了清灵寺内的僧侣。却保发生状况时，能第一时间保证萧织云的安全。
但陈亓有句话说的也很对，这其中最大的变数是赵嫣儿。
赵嫣儿带着萧织云一起进了寺门，又装模作样地拜了佛，最后每人又从僧人哪里得到了一个装着平安福的香囊。
待求完平安符，赵嫣儿便和萧织云去了寺院里的厢房，收拾休息，顺便谈论有关萧父萧母的事。
等赵嫣儿和萧织云一起进了房间，两人刚在炕沿上坐下，赵嫣儿忽然拿起刚求到的香囊说：“这香囊闻起来好香啊，莫不是里头还搀了香粉不成？”
萧织云闻言，下意识也拿起自己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气，但等她再抬起头时，眼神忽然就变得有些不甚清明了。
萧织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没撑上多久，就猛地倒在炕上，彻底晕了过去。
早在出发先，清和就跟了赵嫣儿一包迷药，嘱咐了赵嫣儿如何把迷药放进香囊里，好迷晕萧织云。赵嫣儿此刻一一照做了，只不过香囊里的迷药被她给换掉了，萧织云此刻只是装晕而已。
倒不是她对萧织云心软，这只是她用来取信陈亓和皇上的，是她的投诚。
但等萧织云落在清和那**细手中后，她就不用再这么“客气”了。
确定萧织云彻底“晕”了过去之后，赵嫣儿就在窗户旁，朝自己最近最重新的太监清和打了个手势，清和点点头，很快便带着身旁一个身量有些瘦弱的小太监，一起进了厢房里。
第443章 天生丽质
清和带着那名瘦弱的小太监，朝赵嫣儿和萧织云所在厢房走了过去。
若是熟悉萧织云的人，从背后仔细看那个瘦弱的小太监，便能发现，对方的身量竟是和西陵王妃萧织云十分肖似。
清和弓着腰，领着人进了厢房里，等重新把门在身后关好后，清和瞬间没了先前谦卑恭顺的样子，他朝床上晕过萧织云看了一眼，问道：“妥了？”
赵嫣儿点头道：“你们快些把人带走，我恐怕迟了会生变。”
清和道：“放心，今日我们全部的人手都来了，这会儿带走萧织云，最多两个时辰后，就能要了陈亓的命。”
但他口中虽然说着不急，但手上仍是动作麻利地，三两下拨下了那瘦弱太监身上的衣服，然后就伸手去拨床上萧织云的衣服，好给她换上。
萧织云此刻并不是真的晕过去了，赵嫣儿自然不敢真的让清和动手，于是猛地拍开他的手道：“我来给她换衣服，你们两个背过身去。”
清和挑眉问：“你都恨她恨得要死了，这时候还装什么？”
赵嫣儿心口跳得有些急，但仍强自镇定道：“我虽然恨她，但前十几年，也确确实实顶了她的好处，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就当时最后发点儿善心了。”
清和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但顾忌着外头还有守卫，也不敢多争辩，只得由着赵嫣儿去了。
片刻后，瘦弱的小太监已经扮成了萧织云的模样，而赵嫣儿也终于为萧织云换好了衣服，就连头发也梳成了太监的样式，若不看脸，俨然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太监了。
只是这“小太监”脸上还遮着面纱。太监自然没有带面纱的，清和手快，一把把萧织云的面纱给摘了下去，却在乍然对上萧织云那张脸时，猛地怔住了。
清和赵嫣儿说过，萧织云总是戴着面纱，是因为她面纱下的脸被毁容了，丑陋无比。
可现在暴露在他面前的这张脸，却灿若春华，美人虽只是闭着眼睛，但依然明艳不可方物。
而赵嫣儿口中“丑陋无比”的两张脸颊上，虽然颧骨附近的皮肤确实比脸上其他地方略红了些，那是有别于胭脂的那种红，但非但不难看出，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美感。
清河形容不出，心里只余一句“天生丽质”。
房间里三个人，不但清和看呆了，另两人也均是一脸震惊，尤其是赵嫣儿，她一时间连萧织云还是醒着的都不顾了，下意识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上次见她她明明还那么丑，怎么脸上的红斑说没就没了？”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惊动往头的守卫们，但手上却突然在萧织云的脸颊上用力搓了一把。
但什么都没能搓下来，那是赵嫣儿真实的皮肤。
女人对容貌之事总是格外在意的，不但在意自己的容貌，也同样在意旁人的，尤其是情敌的。
赵嫣儿搓萧织云的那一下，用劲不小，疼得萧织云差点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好在她最终硬是忍住了，但脸颊上被赵嫣儿搓过的地方，却出现了一大片红痕，竟是微微有些红肿了。
这世上的美人总是会受些优待的，尽管这个美人已经成了俘虏。
清和觉得萧织云脸上被搓出来的那块儿红痕有些碍眼，在赵嫣儿再有动作之前，先一步开口，提醒她道：“好了，该干正事了。”
赵嫣儿只得把目光从萧织云脸上挪开，然后按期小桌上的茶杯，猛地把杯子里的茶水泼在了萧织云身上，然后又把满心不甘，化作力气，猛地把空茶盏往地上一摔，在噼里啪啦的脆响中骂道：“翻了天了你！我现在随不是公主了，但依然是你的主子，你就这是这样伺候你主子的！”
赵嫣儿话音刚落，那个扮作萧织云的柔弱太监便假意痛呼了一声。
赵嫣儿和萧织云进入厢房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没有传话，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但外头护卫听着屋内的动静，到底有些不大放心，扬声在门口问了句：“主子，屋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是我教训个奴才而已，能有什么事？”赵嫣儿声音不耐烦地应道。
瘦弱的小太监，也捏着嗓子，含混地说了句：“陆护卫不必担心。”
确认了两位主子没事，护卫就又退回了原地。
赵嫣儿原先也不是没有这样训斥过下人，护卫也没觉得奇怪。
少顷，又听见赵嫣儿在屋内大喝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不消片刻，清和就背着一个衣衫湿了一大片，瞧着像是被打晕了过去的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出了厢房，又绕过人群走远了，像是急着为那个晕倒的小太监寻医去了。
那个被清和背出去的小太监，自然是西陵王妃萧织云。
而真正的小太监也戴上了萧织云的面纱，整个人背对着门口，往炕上一躺，装起了睡。这副模样，只要不近前看，足够糊弄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赵嫣儿在房间里默默数着时辰，待确定清和差不多已经把人带离开了清灵寺后，便也推门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她故意把门推得开了一些，也没着急重新关上门，好让门口的护卫们瞧见里头“萧织云”睡觉的背影。
片刻后才关上了门，压低声音嘱咐守门的几个人道：“西陵王妃正在里头小憩，你们在外头小心看护着，别让人打扰到王妃休息。”
眼下虽然该知道的人，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萧织云的真实身世，但皇上还没拟好恢复萧织云公主身份的文书，所以众人仍称呼她西陵王妃。
赵嫣儿嘱咐过护卫后，又状似无意地四下看了看，又小声问说：“刚才被我赶出厢房的那两个太监呢，跑去哪儿了？”
护卫答：“那个小太监受了伤，人好像晕过去了，清和公公大约是带着他看诊去了。”
“胡说！”萧织云道，“我根本就没怎么罚他，他肯定是装晕的！”
第444章 毒
赵嫣儿骂完“胡说”，又像是气不过似的，又问护卫：“清和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护卫伸手指了指。
赵嫣儿离开朝着护卫指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边走还边说道：“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
一位主子要离开你，跟随而来的护卫和宫人们，立马都分出一半儿，要来跟上赵嫣儿。赵嫣儿不耐烦地回头阻拦道：“都回去，被跟着我。这么多人跟着，还让不让人自在一会儿。再说，这里是佛门净地，有佛祖保佑着呢，能有什么危险？”
赵嫣儿像是终于不再装淑女了，言行举止见已然又变回了先前的样子。
不论是护卫还是伺候的宫人们，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也猜到她十几年养成的本性，不可能说改就改得这么利落，早晚会有变回来的这一天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大家都已经发现，那个跋扈的赵嫣儿又回来了，因此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再触她的霉头。她这一拦，把一大半的人都给拦了下来。
但也不可能真的只放她一个人走，于是，最终四名护卫和两个贴身伺候赵嫣儿的丫鬟，跟上了她。
接来的一路上，赵嫣儿又故意肆意指使人，很快就甩开了跟着自己的六个人，又悄悄拐进一条小道上，七绕八绕地走到了寺院的后门，简单乔装后，又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朝清和一早告诉他的地方跑去过去。
她去的清和关押萧织云的地方。
一开始，清和是只打算掳走萧织云一个人的。但一则赵嫣儿答应过皇上，自己会和被绑架的萧织云待在一起，尽量保护萧织云的安全，总得要做做样子；二则是，她还要趁着萧织云在清和手上的时候，做些早想要做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和萧织云一起被掳走。
于是她想法子劝了清和许久，清和这才同意了。
只是同时背着两个晕倒的“太监”离开，有些过于显眼了，所以他们最终决定，清和背走萧织云，而赵嫣儿则自己谁开护卫们，自己去往关押的地点，装成是被掳走的样子。
关押的地方在半山腰，虽然距离寺庙不远，但地方却足够隐蔽。清和甚至谨慎地，在带走萧织云的时候，才悄悄告诉了她方位。
她怕路上有清和的人在偷偷监视自己，因此也不敢把方位再告诉皇上和陈亓。当然，她即使有条件，也不会告诉皇上和陈亓的。她还有事情要做，必须要陈亓晚些找到萧织云。
赵嫣儿赶到清和说的方位，来来回回找了三四遍，也没找到什么入口，最后她还是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细作，给带进关押萧织云的洞窟的。
洞窟里，萧织云还在“昏迷不醒”中。
不过也可以看出，那些细作们对她还算客气，竟然没把她胡乱扔在地上，而是把她放在这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清和先朝跟在赵嫣儿身后的男人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点了点头后，才转向赵嫣儿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她，外头还有两个我们的人，这里地方隐蔽，陈亓发现萧织云和你失踪后，即使是要搜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的。”
赵嫣儿瞥见清和和那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道清和果然没完全信任自己，表面说让她自己找来这里，实际上却派人悄悄跟踪了她。
她也好在她没把洞窟的方位透漏给陈亓，否则这会儿，自己大约已经死在洞口外面了。
赵嫣儿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清和说：“那你们呢？”
清和邪气一笑：“自然是去给陈亓传个口信，让他独自一人来接他的王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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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他们到底打算怎么用萧织云来对付陈亓，赵嫣儿并不知道，她也不想不知道。
总归陈亓那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清和十有八九不会是得逞的。
眼下的洞窟里，清和等人离开后，只剩下了门口两个守门人，和萧织云赵嫣儿四人。
赵嫣儿眼下是清和他们的一起的，自然不用被束缚手脚，她可以在洞穴里自由活动，但也只限在洞穴里。
赵嫣儿走到装晕的萧织云面前，正在琢磨着，该怎么把真正的迷药不着痕迹地放在萧织云的口鼻附近时，其中一个看门的细作，突然走上前，扔给了赵嫣儿一个瓶子道：“算算时间，这小娘子身上迷药的药效也该过了，你再喂她吃一丸这个。”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药？”赵嫣儿举着瓶子问道。
那细作敷衍地答道：“要不了性命，吃了可以让她乖乖听话的东西。”
说完，他又催促赵嫣儿道：“快快给她喂下。”
赵嫣儿心思一动，接着自己宽大的袖子做遮掩，瞬间偷龙转凤，把手里的药丸，换成了致命的毒药。
她看着萧织云，冷漠地勾了勾唇角，她可不像她那对狠不下心的生身父母，害人还只敢下慢性毒药，而她要萧织云即刻毙命，绝不为其留下一丝生机。
眼下萧织云虽然装晕的，但因为洞穴里还有其他细作在，所以她也不敢真的睁开眼，就连呼吸都放的十分轻缓，说起来，和真晕也没什么两样。
赵嫣儿弯腰给萧织云喂药，又接着弯腰的动作，用极小气音在萧织云耳边说：“别怕，我偷偷已经把药换了，没毒的。”
接着，便在细作的监视下，捏开萧织云的下巴，把药直接塞了进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准，那药丸也不大，萧织云下意识吞咽了一下，那颗药丸便瞬间消失在了萧织云的唇齿间。
赵嫣儿此刻开心的几乎想要原地仰头大笑。
不管最后她能不能顺利留在公主，仍做她的公主，至少萧织云死了——就算最后自己也死了，但有萧织云陪葬也算不亏了……
一旁的细作，见萧织云把药吃了下去，转身便离开了。倒是赵嫣儿一时间心虚太过激动，竟是一直保持着半抱住萧织云的姿势，手上无意识的用力，勒得萧织云生疼。
第445章 结束
萧织云本就是装晕，这会儿又被赵嫣儿勒得生疼，便突然低咳一声，装作迷药药效消散，她即将从中昏迷中醒来的样子。
她并没有睁眼，只一边微微挣扎，一边偏头连着咳嗽了几声，在外人看来，她像是将醒未醒，还无意识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
她的挣扎的动作十分轻微，咳嗽声也不大，但还是把洞穴里的其他三人给吓了一大跳。赵嫣儿也下意识松开了萧织云。
“你不是已经把药喂给她了吗？”先前递给赵嫣儿药丸的那名细作，疑惑地向赵嫣儿确认道。
赵嫣儿的眼底也微微闪过震惊，但又很快说道：“她才刚吃下，哪有这么快见效，想来先前用的迷药药效已经过了，我再给她补些便是。”
说着，她便从怀里翻出了一个香囊，正是先前在清灵寺求来的。她先闭上气，才又打开香囊，放在了萧织云的口鼻前。
香囊刚一打开，熟知各类药草的萧织云就嗅了出来，这香味是真正的迷药，而且见效奇快。
萧织云下示意想要屏息，但耳边却又传来赵嫣儿的气音道：“细作正在看着，你不能闭气，必须要晕过去。”
萧织云不过犹豫了一瞬，就吸中了一大口香气，很快，周遭的动静越来越远，她的意识陷入昏沉中。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但在晕过去的瞬间，她用自己的最后的力气，抓紧了自己的袖口，像是袖子里藏了什么想要护住似的。
洞穴里的两个细作，见萧织云又消停了下去，便又回到了洞穴口处，不再关注这边了。而赵嫣儿只顾看着萧织云紧闭的双眼，算计着她什么时候咽气，便也没注意到她那只握得有些用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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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织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她是被一阵哭声给吵醒的。
她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两只带着血迹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朝自己口鼻处探了过来，而不远处，手指的主人正半跪在自己面前，双眼通红，有泪光闪烁，神色却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
但哭声却不是陈亓传出来的，而是站在陈亓身后的赵嫣儿：“……都怪我，我当时也被那些细作给迷晕了过去，并不知道他们竟然偷偷给织云喂下了毒药，他们明明答应过期，只拿织云做要挟，不会伤她性命的，谁曾想，他们竟出尔反尔，害死了织云……”
赵嫣儿正低着头，哭得十分伤心，丝毫没有发现“被害死”了的萧织云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被陈亓小心翼翼地托着后心，抱进自己怀里。
“可是，喂给我毒药的人，明明是你啊。”萧织云一边打断赵嫣儿，一边对仍事一脸担忧的陈亓安慰道：“我没事了，只是被迷药迷晕过去了而已。”
赵嫣儿猛地抬起头，在对上萧织云的眼睛时，顿时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你……没死？！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给萧织云喂了毒药，还是亲眼看着她把毒药眼下去的！
在陈亓带人杀到这处洞穴之前，她我了推脱干系，只能把自己也迷晕过去，装作对萧织云的死并不知情。当时她虽然没能看着萧织云咽气，但到了这会儿，毒药早该发作，萧织云也早该死了的！
赵嫣儿脸上震惊不甘和恐惧轮番交织，最后变成了狰狞。
但下一瞬，她以为萧织云吞下了那颗毒药丸，却重新出现在了萧织云的手心里。
“因为我并没有真吃下这颗药丸。”萧织云从陈亓怀里起身，说道，“我一直都对你有所防备，今天出发去清灵寺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本就提前吃了解毒丸。
“当细作让你喂我吃另一种类似迷药的药丸时，你突然在我耳边说，你已经替换掉了要药丸，让我放心——可是细作给我药丸，本是偶然发生的，你又是如何料到，并且提前准备好了类似的丸药呢？”
她盯着赵嫣儿的眼睛，继续道：“更大的可能是，你提亲准备了药丸，是打断趁机谋害我的，不过刚好细作也让你喂我药，反而给了你更好下手的机会而已。
“所以我装着咳嗽，把那丸药给吐了出来。虽然嘴里还有些微残余的药量，但是解毒丸的药性还在，所以我能醒过来。”
“这不可能！”赵嫣儿几丝是嘶吼着反驳了一句，又很快反应过来，努力收敛下身上的戾气，亡羊补牢般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真的死了，我很开心，但我并没有给你喂毒药的……”
可还不等赵嫣儿说完，旁观的早已经不耐烦的陈亓，便对自己带来的羽林军你既然挥了挥手道：“来人，把赵嫣儿给我堵上嘴抓起来！带去刑部看押，择日审问！”
羽林军很快行动起来，把试图垂死挣扎的赵嫣儿给拖了下去。其余人也识趣地退守到了洞穴外头，一时间，里头只剩下萧织云和陈亓两人。
萧织云这才来得及问陈亓说：“我睡了多久？那些细作可全都被抓住了。”
陈亓目光沉沉地盯着萧织云，却只点了点头。
萧织云的目光有落在陈亓带血的手指上，一边担忧地又问他：“你可是受伤了？”一边伸手，想要拉过陈亓的手，仔细查看。
但却被陈亓给躲开了：“我没受伤，是那些细作的血。”
萧织云的手抓了个空，心头也跟着空了口空。可不待她反应，又听陈亓说道：“我们先回去吧，也好让皇上早些放心。”
陈亓说完，竟是直接转身，朝洞口走了过去。
萧织云站在他伸手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亓这是生气了。
而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虽然她一时没想明白，自己是哪儿惹了他，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比想法先一步叫住了对方：“等等！”
陈亓转头，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萧织云不想陈亓这么冷漠地对待自己，可她又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想道歉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憋了半天，急中生智道：“我刚刚情形，这会儿没力气走路。”
陈亓仍然用沉沉的目光望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就在萧织云忍不住打算直接问他缘由的时候，他突然走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萧织云。
萧织云听见陈亓在自己耳边说：“方才我快要被你吓死了，甚至都不敢去探你的鼻息。答应我，再也不要以身犯险了，好不好？”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颤抖，仿佛还在后怕着。
萧织云微微偏头，只看到了陈亓的小半张脸，但却有一道明显的水痕，从这半张脸上滑了下去。
陈亓为她流泪了……
对着这样的陈亓，萧织云自然是半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的。
她应了声好，陈亓手上一用力，又把人横抱进了怀里，然后，西陵王便抱着“没力气走路”的西陵王妃，不顾王妃羞窘，一路光明正大地把人抱进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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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寺一事过后，皇上又仔细排查了一边皇宫，与清和一伙的细作被全数捉拿。细作被捉拿后，尽管大部分都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但也有一两个怕死的，没选择自尽，而是向东丹吐露出了许多有关细作组织的信息，以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但这些就不是萧织云关心的事情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赵织云。
此刻被抓不久后，皇上便下诏昭告天下，恢复了织云的公主身份。至于原先的那个“禧春公主”，则因为勾结细作意图叛国，以及伤害织云公主，而被褫夺封号，并下了大狱。
几个月后，织云公主有孕，皇上大喜，为此赦免了一批犯人，萧父萧母和萧嫣儿也在列。
只是这时候的萧父萧母已经形容枯槁，怕是也撑不过几年，而萧嫣儿则因为面部毁容，已然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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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决定
赵嫣儿在得到自己要出宫养病的消息时，愣愣失神了好一阵子，连传话太监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等她从混沌迷茫中清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贴身婢女正担忧地一脸看着她，小声劝慰她道：“公主也别太伤心了，皇上只是暂时让您却庄子上养病，也并不是就此撒开手不再管您的意思。”
“这话你自己信吗？”赵嫣儿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嘲笑宫女的话，还是在自嘲，“先前我几次自请出宫，皇上都以要我先安心在宫内养好病为由，留下了我。可今天我才撞见萧织云，不小心惹了对方不快，皇上马上就换了口风，让我去宫外养病了，这还不是撒开手了吗？”
说着，她又嗤笑两声：“你往后也别再叫我公主了，真正的公主是萧织云，我甚至都不姓赵。”
都这个时候了，赵嫣儿也没精力继续在婢女面前装模作样了，话语间多少也暴露出了些本性。
婢女听赵嫣儿这样说，也看出来了，赵嫣儿先前自请出宫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可眼下皇上已经下了口谕，事情已成定局。她见赵嫣儿可怜，即使有心想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便住了嘴，改文赵嫣儿是否需要用些茶水点心。
赵嫣儿不耐烦地朝她推了一把道：“你们全都下去，把清和找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清和便是那个和赵嫣儿合作的，来历不明的太监。
婢女原本是半弯着腰在床头伺候赵嫣儿的，冷不防被赵嫣儿一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原本婢女见赵嫣儿最近脾气温和了不少，待她也多用了几分真心，自觉和她亲近不少，可这会儿被赵嫣儿一推，又瞬间清醒了过来——主子还是那个跋扈的主子，只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外衣而已。
她顿时又重新谨慎起来，更是一句话不敢多说，应了一声，几乎小跑着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赵嫣儿的房门被人从外敲了两下，然后不等赵嫣儿应声，外头的人便自行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赵嫣儿要找的清和。
赵嫣儿原本正呆滞地靠在床头上，见来人走近前，顿时愤怒地朝对方质问道：“你不是说，我只要按照你说的做，就一定能保证我留在宫内继续做公主吗？我都照你说的做了，我忍着屈辱不断地给人下跪磕头，可皇上却要赶我出宫了！都怪你给我出的馊主意，非要我去招惹萧织云！！”
她一句接一句地质问着，越说越是恶狠狠，最后甚至音调便尖，无法克制住音量！
她质问这些话时，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朝清和的方向倾过去，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若是清和站得更近一些，她就要亲自上前扇耳光撕嘴巴了。
清和也已经知道了皇上要送赵嫣儿出宫的事，他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意外。
按理说，以皇上和赵嫣儿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只要赵嫣儿的苦肉计足够“苦”，皇上就绝不会忍心真把人赶走的。
他又听赵嫣儿刚才吼出萧织云的名字，看来变数还是出在萧织云身上……
清和面对着赵嫣儿的喝问，神色无丝毫变动，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他琢磨了一阵，对赵嫣儿道：“暂时出宫也没什么关系，我会再想法子让你重新回来的，这也并不算难。
“只是别忘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如果真离开了都城，可就没办法再帮我们接近陈亓了，所以我要你去皇上面前再哭一回，就说自己想要为父母赎罪，打断以婢女的身份入西陵王府，以伺候萧织云。”
“呵！”赵嫣儿见他面对自己的质问，非但没有任何愧色，反而还在颐指气使地吩咐自己该如何如何行事，简直都要被对方给气笑了，她冷笑着道：“先前你也说了，我想留在宫里继续做公主十分简单，结果转眼我就要被赶走了，这会儿你又说我重新回来也不难，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而且，我肯当面给萧织云跪下道歉，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你竟然还要我腆着脸去给萧织云做婢女，任她羞辱打骂？我做不到，我情愿死！”
清和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悦，冷声警告她道：“你做不到也得做，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赵嫣儿气不过大声道：“你……”
“你如果不想把皇上引来的话，最好小声点和我说话。”清和打断她，脸上不悦更甚。
他又道：“已经没有人会站在你身边，为你提供帮助了。宠爱你的皇兄和长公主，现在都更宠爱萧织云了，你平日里跋扈太过，大家都躲着你走，更是连半个朋友也无。
“就是身边伺候你的奴婢们，哪个不是对你只有畏惧，却无半点儿忠心的？你是没有看见你的贴身婢女从你房里狼狈逃跑的样子，简直像是劫后余生。你信不信，只要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迫不及待离开你的。”
“而孤身一人是成不了事的，你只能依靠我、依靠我们。”对方上前冷冷地捏着赵嫣儿的下巴，语气残酷地总结道。
赵嫣儿张了张嘴，却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清和见她识趣没再吵嚷下去，这才松开了手，又嫌弃地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把碰过赵嫣儿的几根手指擦拭干净。
“你最好识趣点儿。”清和把擦过手的帕子随意往地上一扔，便转过身，逸逸然地离开了。
赵嫣儿的下巴上还残留着三个通红的指印，足见清和方才力气之大。
但赵嫣儿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怔怔地盯着地上那方手帕，最终眼神一点点变得狠毒起来，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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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儿还是去见了皇上。
她下巴上的指印还没消下去，为了遮掩，不得不多涂了基层香粉，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可怜了。
皇上对赵嫣儿心里还有兄妹之情，他为了不让萧织云伤心，可以忍住不去探望生病的赵嫣儿，但赵嫣儿眼下亲自到了他面前，他却是忍不住不见的。
第447章 审视
皇上看着赵嫣儿苍白的脸色，叹口气道：“你气色这么差，不该到处乱跑的，有什么事直接差下人们跑腿就是了。”
赵嫣儿又装成了柔顺的性子，苦笑一声道：“是有关我出宫养病的事，有几句话……我想亲自和皇上说。”
赵嫣儿原本已经朝皇上行过了礼，可说完这句，却又突然直直朝皇上跪了下去：“我有一事相求。”
“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皇上最近，可算是被萧织云和赵嫣儿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的架势给跪怕了。
他想着不久就要送赵嫣儿出宫去了，心里到底有些疼惜，亲自上前扶起了赵嫣儿。
可就在皇上碰上赵嫣儿手臂的时候，赵嫣儿的手臂却微不可察地一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皇上手上。
等皇上收回手的时候，手心里就多留一枚折叠成一小片的纸条。
皇上刚要挑眉，赵嫣儿就又开口道：“我接下来要求的事，实在有些难为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边说边拿目光，犹犹豫豫地扫过大殿里的伺候的宫人们。
皇上心下微动，返回自己的案几前，借着桌上奏折的遮掩，打开了赵嫣儿递来的纸条，只见上头写着：“宫中有鬼，有要事禀。”
皇上衣袖下的手略紧了紧，但面上却什么也不显，目光沉沉地看了赵嫣儿一眼，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退下吧，朕与嫣儿单独说会儿话。”
这话自然对着大殿里伺候的人说的。宫人们闻言，很快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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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皇上和赵嫣儿两个人后，皇上才缓缓起身，朝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按了一下，随后便听见一阵轻响，一道暗门出现在了书架后方。
“随朕来吧。”皇上看了赵嫣儿一眼，率先走进了暗门里。
这道暗门绝对安全。
暗门里只有皇上和萧织云两人，而暗门外的人则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两人说话的。
皇上手里还攥着赵嫣儿递给他的纸条，眉头紧皱，暂时也顾不上什么出宫不出宫的事，郑重地问她道：“这里很安全，绝无可能被人偷听，说说吧，你说宫中有鬼，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看到纸条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敌国奸细。
早在他父皇继位之前，在西陵还不是东丹属国的时候，西陵安插在东丹的奸细曾，差点儿动摇东丹的国祚，之后东丹对敌国奸细便一直十分重视。
因此，他在看到纸条后，才会如此郑重。
而赵嫣儿要的正事他的这份郑重。
赵嫣儿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清和的真实身份，只隐隐猜到他或许来自西陵，与之前刺杀陈亓有关。
她不知道清和在宫中还有没有同伙，因此不得不谨慎些，悄悄给皇上递了纸条。
既然没有人肯和她站在一边，肯真心帮她，那她就只能努力自救了。
赵嫣儿稳了稳心神，这才支吾着小声说道：“我好像……遇到了上次刺杀西陵王的那些人……”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是西陵的？”
“我不知道，”赵嫣儿微红着眼，看起来又内疚又有点儿无措，仿佛也被自己的发现吓坏了，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更低了两份：“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脑海里也混乱的很……但只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告诉皇上……”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早在两天前，我宫里有一个叫清和的太监突然找上我，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宫中做万人之上的公主，如果我想，他会帮我，还可以帮我杀了织云……”
说到这儿，她又急急自己辩解说：“当然，我并没有答应他的。要说我没有一点点私心，那是假的，但是萧氏夫妻俩已经害得织云这么惨了，我又怎么忍心再伤害她。
“而且，皇兄……皇上您也曾教导过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人肯定不会这么白白帮我的，就算我一时贪心答应了，时候不知还要偿还出什么，所以我当时便毫无犹豫地拒绝了她”
“可是……”她又道，“可是我实在是太软弱了，我不答应后，他又不停地劝我——与其说是劝，倒不如说是威胁，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怕会触怒他，怕……我会死，所以我最后又妥协了，佯装答应他帮忙。”
“但也只是假装的，只是为了暂时保命而已。”赵嫣儿又再三强调，“果然，清和见我答应，立马又说，需要我先为他们做一件事，那就是想法子帮他们杀了西陵王。
“我听到西陵王的名字，立马就想到了他在西陵被刺的事，当时我都要吓坏了……
“可是，皇上您是知道的，亓哥哥虽然讨厌我，虽然他已经成婚了，但我依然放不下他的，我情愿我自己出事，都不愿他出事的。”
她说得十分动容，这时候，两行眼泪也十分应景地流了下来。
赵嫣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怕我拒绝了清和，清和怕还有旁的后手要对付西陵王，所以我大着胆子答应了，打算先稳住对方，若是能探听到对方对付西陵王的计划，再悄悄告诉西陵王，也好让他早作防备。”
“我观清和言行十分大胆，怕他在宫里还有旁的同伙，便谁也不敢说起这件事，只一个人在心里煎熬着，也因此，病情才总不见起色。”
她又垂下眼：“我本来打算，待探清楚清和的全部同伙、或者他们对付西陵王的方法后，便告发他们的，但是我昨天收到口谕，这两天就要出宫去了，届时清和那儿没人看着，还不知会耍出什么花样来、故而思量了一夜，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皇上一边听赵嫣儿说话，一边细细地审视着她。
赵嫣儿的话倒是十分附和逻辑，而且，他也不信赵嫣儿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只是，直觉却告诉他有哪儿好像怪怪的。
第448章 戒心
至于赵嫣儿具体哪里奇怪，皇上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是却他潜意识里却不禁对赵嫣儿多出了一分戒心。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全程没有打断赵嫣儿，直到听她说完，才沉沉应了句：“你做的很好。”
赵嫣儿见皇上并没有盘问自己其中细节，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又问：“皇上现在就要把清和抓起来吗？”
皇上道：“不，先稳住对方，再找时机把人一网打尽。”说着，他又看向赵嫣儿道，“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你帮忙，这段时间你怕是不能出宫了。”
赵嫣儿供出清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留在宫里，心中自然不无乐意。
赵嫣儿向他确认道：“皇上可是要我继续与清和周旋，待摸清他的底细后，把人一网打尽？”
皇上颔首：“这段时间要委屈辛苦你了，揪出奸细后，朕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
赵嫣儿道：“只要能帮助皇上和西陵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但她忽又犹豫道，“我不求什么江漓，只是，我既要和清和周旋，只怕到时候他会反咬我，说我也是他的同谋，届时只要皇上能相信我的清白就够了。”
皇上暂时忍下心中的怪异，回答赵嫣儿道：“你今日肯向朕坦白，已经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了。”
赵嫣儿得了皇上这句准话，一颗心这才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她此刻把清和供出来，只是为了最后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并不带便她之前和清和的合作就彻底作废了。
她两边都要周旋，两边都留下底牌，最后她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而那些欺负她让她厌恶的人，则会永远消失……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声，但面上却十分诚恳，等待着皇上示下。
皇上又道：“稍后，朕会再找理由，让你继续留在宫中。然后朕会和西陵王商议如何布控，好把所有的细作全都抓起来。对于清和，你仍稳住他，对于他的一些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可适当答应下来。待需要你里应外合的时候，朕再给你传信。”
赵嫣儿点头应下，然后两人才又一前一后出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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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儿离开暗室后，便从皇上的寝殿主动告退了。
皇上十分重视细作一事，又担心陈亓会再次遇刺，便急忙差人把陈亓召进宫，细细与他商谈起此事。
而赵嫣儿回到自己的寝宫时，清和则正等在她的房间内。
赵嫣儿刚一推开门，便看到端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不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不请自来，没自己的吩咐，敢私自坐她的座椅，喝她的茶，看到她人回来，也不行礼……
往常，这其中的任一件，都够赵嫣儿拿住犯错的人扒皮的了。
但惊喜不同往日，赵嫣儿不得不怒下怒火，但心里却把这笔仇给一一记着，只等最后再和他清算。
“你怎么来了？”赵嫣儿反手又关上了房门，把自己的一众侍女都关在了门外。
有眼尖的宫女瞧见了屋子里的清和，但也没大惊小怪。
最近这段时间，禧春公主突然特别宠爱这个新来的太监，经常把人单独留在屋里说话，大家也早见怪不怪了。甚至因为清和长相清秀，还有人悄悄编排出了一些暧昧的流言。
但实际上，赵嫣儿的房间里，这会儿可半点儿暧昧也无。
清和仍坐在桌边没动，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你去见了皇上，怎么样？皇上同意你去西陵王府，给萧织云做婢女了吗？”
他问的事皇上同意自己去西陵王府了吗，而不是你和皇上偷偷进暗室都说了些什么——这说明她和皇上在暗示里说的那些话，清和果然并不知情。
赵嫣儿心理的忐忑消减了不少，信口胡诌道：“我都没来得及说要做婢女的事，皇上大约是见我实在可怜，突然就又改变了注意，说好歹让我在宫里养好病再出宫。”
清和闻言突然“啧”了一声，也不知是不耐烦还是不满。
赵嫣儿主动又问道：“你想要对陈亓动手，计划的怎么样了？想要我怎么配合？”
清和望向赵嫣儿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审视地问她：“你怎么突然主动关心起这个，前两天我每次提起陈亓，你都一脸不舍，怎么这会儿突然又狠心想他快点儿死了。”
赵嫣儿面不改色：“我不是想他死，而是想萧织云能快些死，而又不用病好之后被赶出宫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诚心实意想帮我，所以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先帮你达成你的目的，但我要你发誓，陈亓死了之后，你要尽快帮我拿到我想要的！”
清和眉梢一挑，嘲讽道：“我听说你痴缠了陈亓许久，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可现在看来，你好像也没多喜欢他吗？”
赵嫣儿也跟着自嘲。“人都是自私的，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谈情说爱？”
清和这才收回了锐利的目光，回答赵嫣儿一开始问的问题：“陈亓经过上次刺杀，警惕心十分好，暂时我还没想好法子。”
“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赵嫣儿道。
清和再次挑眉，目带好奇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嫣儿悄悄吞了口口水，猜到：“既然从陈亓身上不好下手，那我们就换个方向，不如先把萧织云给抓了……”
清和打断她道：“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假公济私’，打着处理陈亓的名号，让我们先替你处理了萧织云？”
赵嫣儿顿了一瞬道：“我不否认，在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我确实存了这方面的心思。但是，萧织云是陈亓的软肋。
“原先我一直以为，陈亓不过是把萧织云当做救命恩人看待，只为偿恩，对她并没有多少恩情，但是最近经过萧氏夫妻俩的事，我算是看透了，他是真的喜欢萧织云。
“我敢保证，只要你能捉住萧织云，不怕陈亓不会就范。到时以萧织云的性命威胁，就算是要他自我了断，只怕他也会答应。”
第449章 有去无回
赵嫣儿边说，边观察着清和的反应。
她又说道：“而且，还有一点儿，陈亓讨厌我，我即便有心想协助你们什么，也很难哄骗到他，但萧织云不一样。萧织云是一个连毒害了她的仇人都能放过的‘菩萨心肠’，我很容易就能把她哄骗到方便你们动手的地方，想要抓她十分容易。”
不得不说，赵嫣儿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清和听完隐隐也有些心动。
他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向赵嫣儿确认道：“你真有法子把萧织云约到特定的地方。”
“当然，”赵嫣儿自信道，“如果宫里不方便你们动手，约到宫外也不是不可。”
这倒不是她在吹嘘大话，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萧织云连萧父萧母都能原谅，却对她十分厌恶，但她现在背地里已经向皇上投诚，说起来也算是和萧织云一个阵营的，若到时候是为了救陈亓的性命，需要萧织云假装成为自己的俘虏，想来萧织云也一定会答应的。
清和听赵嫣儿言语笃定，十分自信，不由更加意动。他道：“等我先去和同伴商议一番，稍后再给你答复。”
清和没立刻拒绝，便是一个极好的讯号。赵嫣儿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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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过两天，宫里倒是各处相安无事。
赵嫣儿依然在宫里养病，清和没再来找她，皇上也不曾。但赵嫣儿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连着两个晚上都几乎没怎么入睡。
第三天晚上，清和终于来找她了。
他道：“我们决定用你的法子，你想办法把萧织云约到城外的清灵寺，我们会在那儿动手。”
说完，他又警告似的看着赵嫣儿说：“你最好祈祷你的法子有用，到时候我们解决了陈亓，自然也会顺手把萧织云给解决了。但如果你的法子不管用，那到时候——”
他故意拉长声音：“我第一个先送你去见阎王。”
清和说完，满意地看着赵嫣儿被自己下出了一个激灵，便又面带嘲讽地离开了。
赵嫣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也微微提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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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赵嫣儿再次和皇上一起进入暗室，把清和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皇上说了。
顿了顿，她又道：“清和在宫中当时另有同伙的，他几次与我说话，称呼自己时都不自觉用了‘我们’这个词。还有他们特意把掳走织云的地点定在宫外，指不定在宫外他也又人手接应。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虽然冒险了些，但是指不定这就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行！”皇上似是已经猜到赵嫣儿将要说什么，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织云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我是不会让她再涉嫌的。”
他也知道，假装让奸细抓到织云，再提前布置好重兵，是最好的抓到那些奸细的法子。
但是，让织云落入奸细手里，尽管对方只是拿织云来做诱饵，用来威胁陈亓，不会一开始就要了她的命，还有赵嫣儿从旁照应，但是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会让织云受到伤害，他都不会考虑这个计划。
赵嫣儿面上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怄得要死。
只差这最后一步，自己的计划能视实现了，而萧织云是这其中的关键一环，清灵寺她必须得去。
于是赵嫣儿又硬着头皮开口说：“我也不希望织云涉嫌，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次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别再多说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皇上再一次打断了她。
赵嫣儿深吸口气，继续耐心劝道：“我知道皇上担心织云，但要不……还是问问织云自己的意见吧？拖得越久抓不到奸细，若万一我再不小心暴露了，那就更没可能抓到奸细了，届时，西陵王就会更加危险的。”
这一次，皇上难得地没再打断赵嫣儿，神色还出现了些微的松动。
可他神色松动，并不是因为担心抓不到奸细，而是因此赵嫣儿最开始说的那句“还是问问织云自己的意思吧”……
皇上忽然就想到了不久前，萧织云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放过萧父萧母一条生路，又坚持不更改身份的情形。
那天他得到了萧织云改口叫的第一声“皇兄”，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以为对旁人的好的东西，未必就是那人真心想要的——他要给萧织云适当的尊重，多听取她自己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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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几经犹豫纠结，最后还是把陈亓和萧织云一起请进了宫里，说了清灵寺的事，然后询问萧织云道：“……虽然在清灵寺，只是让你假装被俘，但总归还是有危险的，所以皇兄并不想你去，但是——也还是要听听你心里的想法。”
“不许去！”
尚不等萧织云回答，陈亓就先替做出了决断，而且听语气，竟是比皇上当初拒绝赵嫣儿还要果断几分。
皇上心里忍不住点了点头，十分满意陈亓对萧织云的维护。
他本也不同意萧织云去，见陈亓也不同意，正要盖棺定论，可转眼又瞥见萧织云为难地看看他，又看看陈亓，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还是又朝萧织云问了句：“织云的想法？”
萧织云又看了陈亓一眼，才小声说道：“我想去的，这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能抓住奸细的方法，我相信皇兄一定不会让我受伤，会把我完好无损地救出来的。”
萧织云在话里故意给皇上戴了高帽子，但皇上却半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他愿意尊重萧织云，多询问她的意思，但萧织云真说想要配合被俘的时候，他却又后悔了。
一旁的陈亓也皱眉，不赞同道：“这件事变数太多了，不是提前布置好，就一定能万无一失的。而且……”
他说到这儿，不着痕迹地看了黄牛上一眼，才又继续道，“我并完全相信赵嫣儿的话，她会是这其中最多的变数，但凡她对你存了一点点坏心，就足够你在奸细手里有去无回了。”
第450章 投诚
尽管陈亓和皇上已经悄悄调查过那个名叫清和的太监，确定对方其实并非清和本人，身份确实存疑。但陈亓依然没有完全相信赵嫣儿。
他太了解赵嫣儿的本性了。
萧父萧母出事后，赵嫣儿忽然秉性大变，陈亓就曾猜测过，她身边可能有高人指点。现在再联系清和的事情，这个“高人”怎么看都现实奸细清和。
但自赵嫣儿开始变得成熟柔顺，到赵嫣儿供出清和，这中间明显是有一段时间差的。因此陈亓大胆猜测，清和提出杀了织云，帮赵嫣儿留在宫中继续做公主的时候，赵嫣儿不是当场拒绝了，而是当场答应了。
她答应了和清和合作，清和才指导她如何用苦肉计换取皇上的疼惜和不舍……只是不知两人之间后来有起了什么冲突，导致赵嫣儿突然供出了清和，想要借刀杀人。
当然，她可能是借他和皇上的刀，去杀清和，也有可能是借清和的刀，来杀萧织云……
陈亓越想越觉得此事危险重重，萧织云断然不能去清灵寺的。
陈亓刚才说道赵嫣儿时，瞟皇上的那一眼，虽然若有似无的，但还是被皇上敏锐地捕捉到了。
皇上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我承认，我对嫣儿是过分宠爱了一些，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真把她当做陌生人来看……但我也不是昏庸不明之人，其实我对嫣儿的话也有所怀疑，并未全信的。”
他又转向萧织云道：“若按照嫣儿以前的性子，她眼下最嫉恨的人应该就是你，所以你还是不去清灵寺的好。”
萧织云蹙眉道：“可是如果赵嫣儿并不可信的话，也就没有什么里应外合一说了，奸细十有八九是抓不到了。到那时候，也不能证明赵嫣儿是否真的和奸细有所勾结，皇兄和王爷又打算怎么处置赵嫣儿呢？”
皇上道：“自然是远远地把人打发出宫去，再也不见了。”
萧织云又问：“可如果她真的勾结了奸细呢？就这么放了她，岂不便宜了她？”
皇上一时没能明白萧织云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嗔怪自己对赵嫣儿太好了，便压下心头的那丝不忍，又说道：“不想便宜了她，悄悄把她处死，也不是不可以。”
萧织云却摇头道：“虽然我确实讨厌她，但并不是非要她死。她如果是清白的，我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但如果她真的勾结了奸细，意图对王爷和我，以及对整个东丹不利，那我希望能把她的罪行昭告天下，让她‘名正言顺’地死在百姓的唾骂中。
“而不是让她的死成为皇室的又一桩秘辛，让人以为是我心虚了什么才毒害死她的。”
有了上次陈亓对她的鼓励，以及不久前她和皇上几乎敞开心扉的那场谈论，她心在已经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萧织云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怀疑赵嫣儿的为人，让我去，也刚好也可以试出来她。此行去清灵寺，既能抓住奸细，以绝后患，又能试出来赵嫣儿的为人，一箭双雕，我觉得值得我稍微冒点儿险的。”
皇上看着再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不惧危险的萧织云，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陈亓仍不赞同：“这可不是稍微……”
“我相信你和皇兄，我自己也会自己警惕，保护好自己的。”萧织云打断陈亓，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恳求，“我并不是菟丝子，我也可以保护你保护这个国家的，所以就让我去吧……”
片刻后，陈亓和皇上先后妥协在了萧织云的目光和坚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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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嫣儿忐忑地在自己房间里又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萧织云同意去清灵寺的好消息。
于是，次日一早，赵嫣儿便以，要和萧织云一起去清灵寺拜佛祈福，顺便商量一下萧父萧母的事情为由，和萧织云相携一起去往了城外的清灵寺。
萧织云为了萧父萧母能有条生路，亲自去求了皇上的事，清和也是知道的，心里也清楚萧父萧母再萧织云心中的分量，因此赵嫣儿以萧父萧母做幌子，成功把萧织云约了出来，清和也没觉得怀疑。
皇上和和陈亓早已经派重兵，于昨夜就已经埋伏再了清灵寺四周，甚至还有不少人连夜剃了头，乔装假扮成了清灵寺内的僧侣。却保发生状况时，能第一时间保证萧织云的安全。
但陈亓有句话说的也很对，这其中最大的变数是赵嫣儿。
赵嫣儿带着萧织云一起进了寺门，又装模作样地拜了佛，最后每人又从僧人哪里得到了一个装着平安福的香囊。
待求完平安符，赵嫣儿便和萧织云去了寺院里的厢房，收拾休息，顺便谈论有关萧父萧母的事。
等赵嫣儿和萧织云一起进了房间，两人刚在炕沿上坐下，赵嫣儿忽然拿起刚求到的香囊说：“这香囊闻起来好香啊，莫不是里头还搀了香粉不成？”
萧织云闻言，下意识也拿起自己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气，但等她再抬起头时，眼神忽然就变得有些不甚清明了。
萧织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没撑上多久，就猛地倒在炕上，彻底晕了过去。
早在出发先，清和就跟了赵嫣儿一包迷药，嘱咐了赵嫣儿如何把迷药放进香囊里，好迷晕萧织云。赵嫣儿此刻一一照做了，只不过香囊里的迷药被她给换掉了，萧织云此刻只是装晕而已。
倒不是她对萧织云心软，这只是她用来取信陈亓和皇上的，是她的投诚。
但等萧织云落在清和那**细手中后，她就不用再这么“客气”了。
确定萧织云彻底“晕”了过去之后，赵嫣儿就在窗户旁，朝自己最近最重新的太监清和打了个手势，清和点点头，很快便带着身旁一个身量有些瘦弱的小太监，一起进了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