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冷淡
江漓见不得赵璧羽这副,仿佛之前两人之间什么嫌隙也没有样子。她抽回自己已经缓和的腿,嗤声道:“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有时间关心臣妾腿抽筋这种小事吗?”
“这哪里是小事。”赵璧羽在黑暗中看向她道,“神谕不是说了,帝后无间,才可有万代昌盛,朕的皇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或是不打算和朕好了,那东丹就要不好了,所以皇后的事,才是社稷之重。”
神谕的事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赵璧羽这番话,自然是故意哄江漓的。
江漓道:“惯会说这些漂亮话。”若真看中自己,又怎会不顾她的反对,非要往后宫里选新人?
江漓并没有问出后头那句质问。
她不想为后宫纳新的事,再和赵璧羽争执,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已经对这件事释怀了。
最近的赵璧羽,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有时候她甚至还忍不住怀疑,赵璧羽是不是真的变心了,可是每次自己一见到他,对上他的眼神,就又轻易地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怀疑。
后宫纳新的事她不痛快,但赵璧羽明显也同样不痛快。
他这样煞费苦心,如果只是为了和陈玄夜过不去,那这醋劲也未免太大了些……或许其中另有内情也说不准。
只是自己并不知晓罢了。
看在赵璧羽大半夜来求和的份上,江漓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她说道:“还记得先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往后要彼此坦诚,再无隐瞒和欺骗,否则,便索性一拍两散的好。
“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说明你的苦衷。”
赵璧羽忽然倾身上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把江漓围进了怀里。
“好,全都告诉你。”他声音极轻地在江漓耳边应道,但却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两人颈项相交,紧紧依偎,江漓仅仅感受着熟悉的心跳声,便觉安慰许多。
赵璧羽才刚沐浴完,身上还透着一股皂角的清香,但除了皂角的气味,江漓还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心下一动,又问赵璧羽说:“你今天又去明府了?”
去明府自然是去见陈玄夜,但眼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为了避免不快,江漓便没直接提陈玄夜的名字。
赵璧羽就着拥抱的姿势,摇头说:“今天一整天,我都为神谕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功夫去见他。”
江漓想到什么,急声追问赵璧羽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飞快地补充道:“在你开口前你可要想好了,错过了今晚,或者你对我撒谎,往后你再要想解释,我可就不会听了!”
赵璧羽抱住江漓的手臂蓦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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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璧羽亲自下旨,昭告天下岐山石神谕的事,并且言明,除了皇后外,不会再纳其他妃嫔。
至于宫中仅有的一位妃嫔韩令仪,也被放出宫中,送回了娘家。不过,为了补偿,赵璧羽顺势册封了她为郡主,好让她能在娘家能立足,安稳度过后半生。
与此同时,宫中一下子册封了十八位公主的事,经过一夜,也已经在都城流传开来。
普通百姓对新帝不再纳妃的事,倒是接受良好,还有不少人为此,称赞赵璧羽品性高洁,不贪图欲,正是明君该有的样子。但各个世家权臣心里,对待此事却并没那么乐观了。
此次纳妃的事虽然是皇上同意的,但自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十分冷淡,而且,在皇上还是西陵毓王的时候,他便十分喜欢江漓,甚至为了退掉和澹台兰容的婚事,不惜抗旨。
所以各位世家心里,有怀疑神谕真假的,猜测琢磨赵璧羽此举的意图;有遗憾女儿不能进宫,却又意外成了公主的,一时不知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还有精明善钻营之人,想到神谕上虽然说了“帝后无间”,但并没有指明皇后到底是谁,那也就是说,若是江漓没了,自己女儿便可顶上,成为下一任皇后的……
说到底,世家们在乎的是皇上的态度。
皇上册封了十八位公主后,又封赏了各位公主好些礼品,态度和诚心也算有了,况且,双方要合作,也不一定非得要靠联姻,因此大家虽然心思各异,倒没真因此闹出什么来。
只是,赵璧羽想要凝聚东丹的势力,举国攻打西陵的计划,却是被搁置了下来。
原本朝中反对的人就众多,这次选妃的事又不了了之,没能给他拉拢来更多的支持者……
西陵使者趁机又求见了赵璧羽一回,赵璧羽单独召见对方。当天两人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两人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神色均是阴沉一片,想来此次会面仍旧不怎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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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璧羽在东阳宫留宿过一夜后,江漓和他之间的关系略有所缓和。
江容华看在眼里,又想到皇上昭告天下的那道圣旨,往后这宫中不会再有旁的女人出现,分走江漓的圣宠,心里不由十分欢喜。
在这宫里头,主子和奴婢之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江漓地位稳固,那她在宫里的日子自然也能更加舒心了。
可江容华还没来得及开心太久,宫里却突然迎来了一位“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便是才被册封的江箐妩。
江箐妩因为是认在陈太后名下的长公主,她家里便以要为陈太后尽孝为由,请求把江箐妩能入宫,在陈太后生前居住的寝宫里,为陈太后守孝。
对方打着守孝的名头,赵璧羽便应允了。
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的帝后,就又吵了一架。
江皇后以为,为陈太后尽孝,不一定非要来宫中,再家里,或者寺庙里也是一样的。因此便不同意江箐妩进宫,甚至还怀疑江箐妩进宫的目的。
毕竟上次进宫的时候,对方可是抱着做皇上妃嫔的目的来的。
而皇上却觉得是皇后想多了,两人便吵了起来。
第332章 决定
赵璧羽和江漓再次言语冲突的事,并没有避讳宫人,不但贴身伺候的江容华知道了,很快阖宫的宫人也都听说了。
彼时蒋箐妩也已经进宫,住进了陈太后曾住过的寝宫里。
蒋箐妩得知此事后,还特意来了躺东阳宫道歉。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一见到江漓,二话不说,先红着眼磕了三个头,做足了负荆请罪的架势,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江漓故意为难了她似的。
江漓瞧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却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本宫和皇上是因你而起的龃龉,你若真诚心道歉,不如现在即刻就出宫去?只要你不在宫中,本宫自会和皇上和好如初的。”
蒋箐妩不防江漓竟不顾皇上的意思,直接就要撵她出宫去,一时间愣在原地,连哭都忘记了。
一旁的江容华也忍不住嗤笑出声道:“箐妩娘子方才不还声泪俱下地说,只要皇上和皇后能和好如初,你愿意做任何事补偿吗?这不,补偿的机会来了,你还愣着干吗呀?不该收拾回家的行李去吗?”
江容华最近几天也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时逮到机会,便毫不犹豫地刺蒋箐妩几句。
蒋箐妩早尴尬地脸色涨红起来。
她自然是万分不愿意出宫去的,可刚才说要补偿的人确实是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说的……大家这会儿肯定都在笑话她吧,她无措地垂着眼,甚至没有勇气看周围人脸上的表情。
江漓静静地坐在上首看着她,直到欣赏够了她的羞惭和窘迫,这才缓缓开口道:“好了,本宫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皇上金口玉言,已经准了你进宫,本宫又怎么可能会再撵你出去呢。今后便好生在后宫住下吧。”
江漓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连看都没再看蒋箐妩一眼。
蒋箐妩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江漓虽没动手打她,可她刚才的那番话却比打了她还叫她没脸。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厚着脸皮在宫里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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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箐妩进宫后,除了那天她亲自来东阳宫找江漓,江漓见了她一次,之后,江漓就像是宫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对她再也没理会半分。
江漓已是生产在即,她甚至都不怎么出宫门了,可这天,却挑出时间又去了明府一趟。
她去明府,自然是去见陈玄夜的。
原本上次两人见过面后,约定三天后江漓再来,等陈玄夜的答案的。可因为一些旁的事,却耽误了下来,直到今天,江漓才来再见陈玄夜。
明府的守卫还记得江漓上次大闯明府的情形,心知拦不住人,便只象征性地用话拦了两次,日后皇上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说辞,然后便对自动打开大门,对江漓放行了。
囚室里,陈玄夜的状态比上次略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只是这次人是清醒着的。
江漓一个人走进了囚室,随侍伺候的宫人以及守卫们全都被她给留在了外头。
他刚一见到江漓,便先出声说道:“皇后娘娘着实让我好等,你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约定作废了呢。”
江漓并没有解释自己来迟了原因,只直白地问他道:“你想好了吗?决定交出西陵的奸细名单,还是决定在这里等死?”
陈玄夜笑了一下,没回答江漓的话,而是忽然压低声音反问她说:“岐山石神谕的事,是娘娘你动的手脚吧?”
当初两人同被埋在天羽山市,陈玄夜见过江漓用火药炸开山石的样子,此时再联想岐山石突然崩裂的事,不难猜到,这也是她的手脚。
江漓想到这茬,便也没隐瞒的打算,默认道:“二皇子被关在囚室里,寸步难行,竟然还能得到外头的消息,看来西陵埋伏在东丹的眼线还真是不少。”
陈玄夜不但没反驳,还继续又说道:“我不但知道神谕的事,还知道你和赵璧羽之间出了问题,动不动便吵架,他也很少去你的宫里了,你们两人的感情岌岌可危……”
说到此处,他忽地一顿,又笑了一声道:“这也正常,男人天性多情花心,再喜欢一个人,相对的时间久了,也会觉得腻味。
“赵璧羽现在成了一国之主,整个东丹都是他的,整个东丹的女人也是他的,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女子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能忍住不心动呢?更何况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还能给他带来额外的好处。”
陈玄夜多说一句,江漓的脸色便多沉了一分,最后忍不住冷声道:“在讥讽别人之前,二皇子也该先自省一番,看看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
“我绝对不会像赵璧羽那样对待你的,”陈玄夜表情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和正经毫不沾边,“因为我还不曾得到过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如果想让我对你死心,不如……”
“不如”的“如”字话音的还未落下,江漓便顺手抄起囚室的刑鞭,一鞭子朝陈玄夜甩了过去。
鞭子打了个空,发出一声破空的脆响,但鞭梢却是几乎擦着陈玄夜的耳边飞过去的。
这一鞭子是一个警告。
陈玄夜识趣地闭上嘴,没再说下去。
囚室外的人听见室内的动静,生怕江漓会出什么意外,急忙焦急在外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不许进来。”江漓敷衍地朝门外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再次问陈玄夜说,“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的决定?”
其实江漓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陈玄夜眼下被关在明府,却毫不避讳会地向她透露他知道明府以外的事,此举便是在故意向她暴露西陵的奸细了。
果然,陈玄夜答道:“我想了想,确实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江漓一边拿出早准备好的纸笔,一边警告他道:“别耍滑头,我要全部的名单。你来说,我写。”
陈玄夜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便闭上眼,开始背诵名单。
第333章 撒气
江漓按照陈玄夜所述,一直写满了整整两页的名字,对方才停了下来。
江漓也停下笔,抬头问他:“没了?”
陈玄夜坦诚道:“我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但凡和我打过交道的人,我都清楚记得。我不能保证这份名单是全部的细作,但我知道的,却是都在这上头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不信,可按照这份名单调查,想要只要多费一番功夫,保不准能顺藤摸瓜,再多揪出些人的。”
他的语气和神情均十分真诚,一副已经把心剖开了给江漓看的样子。
江漓低头看了看写就的名单,不由微微蹙眉。
小到市井走徒,大到朝中众臣,均在这份名单之列。这些年来,东丹看似繁华依旧,却早已经被西陵的势力渗透了大半,实在令人不得不吃惊。
唯一好在,从这份名单上看,西陵的细作大多安插在都城,底下的藩王封地倒是是极少,查找起来倒是能方便些。
当然,她也没天真地因为,这份名单陈玄夜真的毫无保留,毕竟西陵能安插进这么多细作,绝非一日可为。
赵璧羽有一点儿说的没错,西陵早有要吞并东丹的野心,而这些细作便是西陵的底牌。陈玄夜自然不会暴露西陵全部的底牌,让西陵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的。就算他想,西陵大皇子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这份名单并非全部,甚至可能还特意隐藏了最至关重要的人物。
江漓和陈玄夜对此都心知肚明,但这已经双方让步后的结果了。
希望照着上头的名单排查,真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人来。
江漓收好名单,转身欲走,陈玄夜叫住她道:“你就这么走了?名单我已经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安心等着吧,”江漓停住脚步道,“至少也该在我生产之后。”
陈玄夜闻言,目光向下,在江漓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突然又说道:“说起来,在天羽山的时候,也我救过这孩子一名,和他也算有缘,不如等他出生,认我做干爹……”
啪的一声脆响,陈玄夜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漓不知何时又拿过鞭子,这次直接一鞭抽在陈玄夜的脸上,力道不算重,但陈玄夜还是被抽的头偏在了一边。
陈玄夜痛得嘶了一声,苦笑道:“不行就不行,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莫不是你和赵璧羽吵了架,在故意拿我撒气吧,我也……”
他话说到一半,瞥见江漓又抬起了拿鞭子的手,立刻十分识时务地彻底噤了声。
江漓皱眉扔下手里的鞭子,再次朝门口走去,但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身靠近了陈玄夜两步,低声道:“我暂时不会动名单上的人,你需得想法子联系你们西陵的使者,救你出去,我需要他的协助。”
这次她说完,也不等陈玄夜答复,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玄夜看着打开又被重新关上的牢门,用舌尖顶了顶方才被江漓打得肿起的脸颊,语气不明又近乎呢喃地说道:“所以是不舍得动赵璧羽,才拿我撒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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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漓前脚刚回到东阳宫,赵璧羽后脚便找了来。
两人已经有几天没见了,刚一见面,赵璧羽便责问江漓为何又私自去见陈玄夜,江漓不答,最后气得赵璧羽砸了一套描金茶盏,又把跟在江漓身边伺候的人,都拉出去打了顿板子,这才沉着脸离开。
不到半日,帝后不和的消息已经传遍宫中,甚至还传到了宫外去。
因为岐山石神谕的原因,黄昏时分便有御史的奏折递进了宫里,言辞恳切的劝帝后为社稷考量,早日和好。
当夜,突然下起了大雨。
赵璧羽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批复奏折,他耐心地看完了那份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劝他和江漓和好的奏折,但却并没落笔批复,而是挑出搁在了一边。
此时,忽又听得屋外雷声阵阵,赵璧羽莫名有些心慌,便暂时放了朱笔,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雨夜里望去。
屋外黑漆漆一片,廊下点着的灯笼,也被风吹熄了大半。
这时,顺安悄声走上前,通报道:“皇上,蒋家娘子求见。”
蒋家娘子,也就是才被封为长公主的蒋箐妩。
赵璧羽蹙眉问:“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她来干什么?”
还不等顺安答复,门口处有道温婉的女声,便抢先回答道:“正是因为天晚了,臣女见皇上寝宫里的灯一直亮着,担心皇上操劳过甚,便亲自在小厨房熬了碗参汤,给皇上补气养身。”
赵璧羽朝门口看去,目光闪过一丝凌厉,但又很快垂眸掩了下去,说道:“既然如此有心,便把参汤送进来吧。”
下一瞬,便见蒋箐妩面带喜色,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赵璧羽已经坐回了案几前。
顺安见人走近,急忙迎上前,接过蒋箐妩手里的参汤,搁在了赵璧羽面前。
赵璧羽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看着蒋箐妩,意味不明地问道:“这么晚了,长公主还惦记着朕睡没睡,真是有心了。”
蒋箐妩心下忽然咯噔一声,急忙趁着行礼,跪地解释道:“并非是臣女有意打听的,只是因为臣女的住处,离皇上的寝宫最近,臣女路过时,偶然看见这里灯火通明,这才猜测皇上还未歇下的。”
陈太后深得先皇喜爱,因此陈太后的寝宫是距离皇上的万安殿最近的,这点儿倒不假。
但此时万安殿宫门已关,外头又疾风骤雨的,廊下的灯笼有一半都是不亮的,说是路过看到灯火通明,实属无稽。
赵璧羽又皱了皱眉,却没有拆穿她,而是说道:“既然参汤已经送到了,此时夜色已深,长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蒋箐妩脚下踟蹰,她飞快爹朝赵璧羽看了一眼,小声犹豫道:“外头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臣女可否在皇上这儿避会儿雨,待雨小了再离开……臣女保证,绝不会打扰到皇上的。”
第334章 生产
外头的雨是否下得更大了,此刻端坐在屋内的赵璧羽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儿他心知肚明——蒋箐妩是在打着避雨的幌子,故意要留下的。
赵璧羽本就被雷声惊得有些心神不宁,此刻根本没耐心和蒋箐妩周旋,他勉强克制道:“朕已经打算就寝了,长公主不便多留。”
说着,他完全不给蒋箐妩再说话的机会,转头便又吩咐顺安道:“多找几个宫人来,为长公主撑伞,再找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背长公主回去。”
顺安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请蒋箐妩离开。
“等等,”蒋箐妩一急,竟然躲开顺安,大着胆子朝赵璧羽扑了过去,“皇上就让臣女留下吧……”
“放肆!”蒋箐妩的手刚碰上赵璧羽的腰带,就被赵璧羽一个耳光,打翻在一旁。
赵璧羽见她如此放浪,彻底没了耐心。
“朕是看在你祖父的份上,才对你一再忍让,你别不识好歹。”
他冷声道,居高临下地看着蒋箐妩,目露嫌恶,“从你进门朕就在忍耐你了,你说进宫是为了给陈太后守孝,朕允了,可你看看你今晚的穿着,描眉画唇,妆扮得如此俏丽,哪里有半分守孝的样子!你既进宫不是为了守孝,明日便回家去吧!”
蒋箐妩对上赵璧羽的视线,不由颤了颤,但很快又咬牙道:“是,臣女进宫确实不是为了守孝,今晚我在您面前如此不顾脸面,皇上还猜不到我的心意吗?”
她含着泪抬头道:“旁人想要进宫为妃,图的是光耀门楣,权势富贵。可我不是,我是真的喜欢皇上,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陪侍在皇上左右。”
几年前,老毓王过世,赵璧羽头一次来到都城,受袭王位。那也是蒋箐妩第一次见到赵璧羽。
那时,蒋箐妩年纪还不大,她正在河边戏耍,不小心被人推搡了一下,险些跌进河里去,是路过的赵璧羽伸手救了她,蒋箐妩对他一见倾心。
次日,赵璧羽受袭,蒋箐妩恰巧围观,得知了他的身份,又见了他头戴玉冠,身披华服,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样子,更加不能自拔。
她春心大动,可赵璧羽却很快又返回了岭西,奈何两人除了河边一会,再无交集。
赵璧羽可能早就不记得她了,但蒋箐妩却把人牢牢印在心里,多年不能相忘。
去年皇上有意为毓王赐婚,蒋箐妩听说后,立刻便去求祖父,想要祖父帮她周旋,助她成为毓王妃。可谁知她祖父当时并不看好毓王,表面答应了她,暗地里却可以阻挠,最终送嫁去岭西的人才成了澹台兰容。
为此,她痛哭了许久。
但如今,赵璧羽成了新帝,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错不了,她看上的男人,自然绝非池中之物,祖父再也没有阻拦她的理由了……
蒋箐妩目光渐渐坚定,在赵璧羽开口之前,她又急急说道:“还请皇上先听臣女把话说完。
“我知道皇上想要拉拢世家,蒋家的孙子一辈里,仅有我一个孙女,全家上下最疼爱我不过。只要皇上答应留我在身边,我保证一定能说服祖父,让蒋家的所有势力都为皇上所用。
“还有岐山石神谕的事,皇上也无需忧心,我只求能常伴皇上身边,便心满意足,可以不求名分,也会安分守己,绝不与皇后娘娘争宠。”
赵璧羽任她唱完整场独角戏,冷眼看着她声泪俱下,哭诉衷肠,但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蒋箐妩的目光,冷得如同看待死物一般。
他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忽听见门外响起一阵吵嚷声。
赵璧羽隐隐听见,外头有人由远及近地叫喊道:“皇后娘娘发动了……快,快通知皇上,娘娘要生产了……”
他心头猛地一震,顿时什么也顾不得,对地上蒋箐妩更是连看都没再看一眼,便慌张着夺门而出,急步闯进了雨夜里。
顺安见皇上大步离开,短暂地怔了一瞬,便迅速反应过来,他也顾不上蒋箐妩,着急忙慌地招呼了几个宫人,然后便冒雨,小跑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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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璧羽匆匆赶到东阳宫的时候,衣摆和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江漓的寝室房门紧闭,赵璧羽刚走到廊下,就听到了一声痛呼。
他心底不由跟着一颤,恰好见江容华从寝室里出来,便急忙一把拉住她问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江容华被皇上钳住胳膊,也不能行礼,便直接回答道:“产婆说没什么大碍……”
可她刚才说了半句,便被赵璧羽不悦打断道:“皇后刚才都叫得那么痛了,你还告诉朕没什么大碍?”
江漓并非娇气之人,对伤痛更是十分隐忍,能让她喊出声,定然是痛极了的。
江容华本来对皇上最近的作为,还有几分怨言,但此刻见他如此紧张皇后,心里又觉宽慰许多,便耐心解释说:“常言道,女人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前走一遭,都是要这么痛的。
“不过皇上您也宽心,娘娘胎相稳固,胎位也正,只是孩子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出不来,娘娘还得要再受会儿苦。”
“不过,”江容华又急忙补充道,“太医已经开了催产的方子,已经有人去熬药了,喝了药就能快点生产了。”
赵璧羽闻言,刚松了口气,却忽又听见屋内传来两声江漓的痛呼,才要放下的心顿时又被高高吊了起来。
“不行,朕还是不放心,朕要进去!”他说着,松开江容华的手臂,就要推开面前的房门。
江容华急忙拦下他道:“皇上不可,女子产房带凶,皇上万金之躯,不宜进去。”
顺安等其他宫人听了,也纷纷附和相劝。
赵璧羽却道:“朕既是万金之躯,九五之尊,什么凶杀克不住?”说着,便不由分说要去推门。
江容华见拦人不住,便又急忙说道:“皇上就算要进去,也得先洁了手,换身干净衣服再说。”
她解释道:“产妇不能见风,可您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
第335章 小公主
赵璧羽只得先拐了个弯,去隔壁洁了手,换了身衣裳,这才进了江漓的寝室。
他刚一推开门,便急急朝床榻的方向看去,余光却忽然瞥见,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里,有一位老嬷嬷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神色有异。
她分神多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看,竟然发现对方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却匆匆忙忙地收起了一包什么东西。
赵璧羽立时便朝对方低喝道:“你往药里加了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三两步走上前,一把狠狠掐上了那老嬷嬷的脖子。老嬷嬷手里的药碗也被打翻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切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寝室里的人见赵璧羽进来,本正欲行礼,但却先被这场变故给惊住,一时间,纷纷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赵璧羽两人。
赵璧羽原本还不确定,那老嬷嬷往药碗里加的到底是不是毒药,可此刻见对方不顾被他掐住脖子,竟然还试图把剩下的那半包药拿到嘴边,想自己吞下去。
赵璧羽自然没有让对方如愿,他阴沉着连,用另一只手轻易地把药包给夺了下来。
江漓突然生产,他本就十分紧张,此刻又见这老嬷嬷在江漓的药里动手脚,不由更是急怒交加。
江容华说,女子生产便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若是江漓再不小心误服了什么,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赵璧羽的脸色越发阴沉,掐住老嬷嬷的手指也不由越来越紧。
眼看那老嬷嬷就要翻白眼了,床榻上的江漓忍痛提醒赵璧羽道:“我好不容易把人给留到了现在,只等她自己露出马脚,好查探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你可不能就这么把人给杀了。”
听到江漓的声音,赵璧羽这才回过神,嫌恶地松开了手。
那老嬷嬷早被掐了个半死,赵璧羽刚一松手,她便瘫倒在地上,目光惊骇,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璧羽皱了皱眉,听江漓所言,她就知道这老嬷嬷有问题,却还敢把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大胆了。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朝屋子里还愣着的几个稳婆女医说道:“都愣着干什么,仔细给皇后接生。暂时也不用讲什么礼数,照顾好皇后才是要紧。”
他又免了众人的礼,然后亲自把瘫在地上的老嬷嬷给拖到了屋外,连夺下的那半包药,一起交给守在外头的陈阵,道:“这婆子心怀不轨,意图下药毒害江皇后,带去明府,好生拷问。”
陈阵一脸凝重,领命而去。
赵璧羽刚再次返回屋里,就又听见江漓的一声痛呼,听着,似是比先前还要更加凄楚。
赵璧羽心下一颤,急忙大步上前,可根本来不及和江漓说上几句话,自能紧紧握住她疼得骨节泛白的手。
一旁的稳婆正急道:“孩子才刚看到一个头尖,娘娘您这会儿要蓄力,不能再大喊了。”
说着,又拿过一旁婢女手里的软巾子,递到江漓嘴边道:“娘娘咬着这个,等会儿也好用力。”
江漓依言正要咬上软巾,赵璧羽却伸手挡下道:“换朕的手来。”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左手塞进了江漓的唇齿之间。
江漓下意识含住,但牙齿却丝毫没有用力。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赵璧羽,赵璧羽红着眼道:“成亲之时,说好了要同甘共苦,可现在看着你这么疼,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好歹让我替你分担一些疼痛。不过是一只手而已,哪里及你生产之痛的万分之一。”
说完,他见江漓疼得身体都在轻颤,却还克制着不肯咬他,便又诱哄似的对江漓说道:“你不是怨我恨我吗?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别舍不得,使劲咬。”
江漓早疼得浑身汗涔涔的,鬓发都黏在了脸上,她看向赵璧羽的目光几乎不能聚焦。
她原本是不怕疼的,可生孩子的痛却超出她的想象,实在太痛了,比她之前受过的任何重伤都要痛。
于是,在又一阵阵痛袭来的时候,她终于毫不犹豫地咬上了赵璧羽的左手。
赵璧羽闷哼一声,但心下那股莫名的不安却终于散去。他低头在江漓的额头上吻了吻,呢喃道:“答应我,千万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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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寝室里终于传来一声宏亮的啼哭。
孩子出生,江漓也脱力地晕了过去。
赵璧羽不顾左手被咬的鲜血淋漓,急忙朝女医问道:“皇后怎么了?她怎么晕过去了?”
女医谨慎地检查了江漓的下身和脉搏,确定均无异常,才答道:“皇上别着急,皇后娘娘只是累极了,有些脱离,暂时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的。”
赵璧羽彻底松了口气,低头又吻了吻江漓,然后才看向一边抱着孩子的产婆。
稳婆急忙也答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公主,身体很健康,模样也漂亮着呢!”
稳婆虽然嘴里道着贺喜,心里却有些忐忑。
这是皇上登基后的头一个孩子,自然是被寄予厚望,盼着能是皇子的。可皇后娘娘生下的却是一个公主,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失望。
赵璧羽闻言脸上非但无任何不悦,甚至还开心地笑出了声。
他道:“是公主好,朕就喜欢公主。传朕口谕,东阳宫上下,伺候皇后娘娘有功,每人赏半个月的月前,其他宫中,也统统有赏,各赏两个月月钱。”
满屋子的人顿时喜出望外,齐齐跪地道:“恭贺皇上,谢皇上恩典!”
赵璧羽抱过小公主看了一眼,便打发众人道:“好了,退下吧,抱小公主去喂奶,让皇后娘娘安静歇一会儿。”
一行人依言,安静退了出去,江漓的床上也很快被换上的干净的被褥。江漓可能是累极了,被这样连番折腾,竟然也没醒。
赵璧羽一直没有离开,他安静地守在江漓床头,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江漓才堪堪醒来。
她刚一睁开眼,就听见赵璧羽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第336章 照顾好她
昨晚,江漓在力竭晕倒之前,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但在半梦半醒中,还是隐隐听见稳婆说,孩子是个小公主。
如今她刚一睁开眼,就听见赵璧羽说不想要孩子,只当他是嫌弃女儿,便立刻皱眉瞪向他问:“怎么,你不喜欢女儿?”
“你醒了!”赵璧羽神色一松,先在她身下垫了一个软枕,扶她半靠在床头,这才温声解释说:“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疼,我只是,舍不得再让你受一遭这样的苦了。”
江漓这才缓和了神色,吩咐外头的宫人,把小公主抱了进来。
宫里的奶娘是早就准备下的,小公主此时吃饱了奶,正呼呼大睡着。
江漓抱过她的时候,大约是感觉到了母亲熟悉的气息,睡梦中的小人朝江漓怀里乖巧地蹭了蹭,小嘴一开一合的,竟还吐出个泡泡来。
江漓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听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算不上好看,可大约因为怀里的小人儿已经长了一夜的缘故,这会儿看起来,皮肤倒是已经长开,粉嫩嫩滑溜溜的,可爱的紧,也让人喜欢的紧。
江漓取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小公主嘴角吐出的泡泡。
江漓有心想和孩子互动,却又担心吵醒了她,最后只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便又叫人把她抱给了奶娘。
孩子被抱走的时候,她还颇舍不得。
小公主给她的感觉,既像赵霁,又和赵霁略有不同。
小公主是她亲自经历过怀胎十月的辛苦,和两个小时的阵痛,才生出来的,比之赵霁,让她更直接地体会到了血脉相连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偏心这个孩子,相反,她亲自经历过一次生产,反而对赵霁早年在上寮里的生活,更加心疼。
想到赵霁,江漓便问赵璧羽说:“霁儿呢?昨晚那么大的阵仗,也不知有没有吓到他?”
赵璧羽道:“在你昏睡的时候,他已经来看过你一趟了,见你没事,神色倒还好。他本也想在这儿守着你的,我怕他小孩子撑不住,就让他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打开,接着两人口中正说着的赵霁,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母后!”他一见到江漓,本就通红的眼眶,瞬间就流下了两行眼泪。
江漓挥手示意他走上前,揉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母后已经没事了。”
为了让赵霁止住眼泪,她又有意岔开话题道:“你可见过你妹妹了?”
赵霁听到江漓问话,果然暂时忍住了眼泪,闷闷地点了点头。
妹妹虽然很可爱,但一想到昨晚她让娘亲那么疼,他心里就又隐隐觉得有些别捏的埋怨,但又想到自己出生的时候,肯定也让娘亲这么疼过,顿时更又气起了自己来。
江漓见他刚忍住眼泪,却又要再哭出来,便又急忙说道:“你现在可是大哥哥了,不能总是哭了,今后若是母后不在,你可要替母后照顾好妹妹才是。”
“我会的。”赵霁急切地应道,像是答慢了就会让江漓生气似的。
一旁暂时被两人忽略的赵璧羽,此时眸色却突然暗了暗。
江漓替赵霁正了正发冠,又安慰了他几句,赵璧羽见江漓又有些精神不济,便支走赵霁,又对江漓说道:“天色还早,昨晚你辛苦了一夜,再多睡一会儿吧。”
江漓也确实还没缓过劲儿,便没硬撑,只是在躺回床上的时候,又问赵璧羽说:“昨晚有人给我下药的事,可查出什么了?”
赵璧羽为她盖好被子,不甚在意道:“我还不曾留意,你先休息,我这就过去看看。”
说着,他起身正欲离开,却又忽地被江漓抓住左手。
江漓看了眼他被包扎的左手,那上头的伤口是自己咬出来的,直到现在,她嘴里都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但她很快又移开视线,望向赵璧羽,略有些突兀地说道:“你既然喜欢女儿,可一定要照顾好她。”
赵璧羽对上她的目光,眼底晦暗一片,似有千言万语翻涌,但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还有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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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再次歇下后,赵璧羽命太医守在偏殿,时刻待命,谨防正虚弱的江漓和小公主会出什么不测,又命江容华等几个可靠的宫人,亲自料理江漓和几个奶娘的饮食,杜绝再有人从中动手脚。
吩咐完这些,赵璧羽这才离开东阳宫,去了趟明府。
待进了明府大门,他免了宫人们的礼,正要去关押投毒老嬷嬷的地方,却忽又想到什么,临时止步,朝掌管此处的大太监吩咐道:“朕新得了公主,是天大的喜事,就让这明府里也沾沾公主的福气,最近三日,此处不准闹出人命。”
“还有,”他又补充道,“你亲自去西陵二公子的囚室跑一趟,告诉他,为了感谢他尚有良知,在天羽山山崩的时候,及时保护了江皇后,也保住了公主,朕赏他三日不用受刑。”
大太监领命,又说了几句祝福小公主的吉祥话,这才退下。
赵璧羽顺势也挥推了自己的随从,自个儿进了关押老嬷嬷的囚室。
囚室里,投毒未遂的老嬷嬷衣衫还算干净,瞧着像是没怎么用刑,只是脸色蜡黄,双唇惨白,一双眼睛里更是满是恐怖之色,像是随时要被吓晕过去似的。
这老嬷嬷名叫庆如,并不是宫里原先的宫人,而是几个月前,为了皇后娘娘生产,而从宫外请来的经验嬷嬷。
陈阵审了庆嬷嬷一夜,虽没用刑,但也把对方给吓了个半死。
可谁知这老嬷嬷却嘴硬的很,硬是死撑着,什么也不肯说,被逼急了,只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但并不是她不肯开口说话,陈阵就拿她没法子了。
他早已经连夜让人查明,庆嬷嬷在进宫之前,曾和一个外号叫癞三的人走动过。更巧的是,这癞三半个月前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银子,险些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还是蒋府的管事出面,这才把人给救了出来。
第337章 还有机会
“如何了?”囚室里,赵璧羽问陈阵道。
陈阵如实答说:“庆嬷嬷承认自己确实想要毒害皇后和小公主,但其他的,却一句不肯多说。不过,属下查探到她和蒋家似有牵连,这件事,保不准和蒋家有关。”
“保不准?”赵璧羽又问,“也就说,现在并没有证据?”
陈阵以为赵璧羽是在问责他失职,面带愧色地点了点头。
可谁知下一瞬赵璧羽却说道:“既然没有证据,那和蒋家有关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三天之后,便把这老嬷嬷就地正法了吧。”
“可是皇上……”陈阵震惊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他急声道:“还请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会查明真相,给您和皇后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用再查下去了。”赵璧羽打断他道,“就按照你眼下查出的情况,如实登记了,就此结案吧。”
陈阵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些什么,赵璧羽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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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箐妩苦苦准备的一番炽热告白,完全被赵璧羽给忽视了个彻底。
昨晚赵璧羽匆匆离开后,蒋箐妩也失魂落魄地,冒雨回了陈太后宫中。就在她为情伤暗自垂泪的时候,跟随自己一起入宫的贴身婢女,突然急匆匆跑进来,急声道:
“箐妩娘子,不好了,东阳宫里的庆如嬷嬷被抓了!说是对方意图谋害皇后,恰被皇上给抓了个正着,如今人已经送去明府拷问去了。”
“什么!”蒋箐妩听到庆如的名字,猛地惊出了一个冷颤,顿时也顾不上先前那些伤怀的心思了,懊恼暗恨道,“我都说了这法子不行,祖父偏不听我的,眼下这可是要害惨了我了!”
她才在皇上面前,态度卑微地保证,不图权势名分,不会对江漓不利,可转眼却在江漓生产时谋害对方,这叫皇上会怎么看她?
“箐妩娘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婢女又慌张地问道。
蒋箐妩也一脸无措,这时候正是深夜,各处宫门均已经落锁,自然是没法子向蒋家传递消息求救的。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道:“还能怎么办?一切单听天命吧。”只是,她到底还是不甘……
明明是她先遇到的赵璧羽,为什么嫁给他的人却不是自己?
唇角被她自己咬破,蒋箐妩品尝着嘴里的血腥味,一双眼睛慢慢被委屈和嫉妒逼红。
蒋箐妩和自己的婢女一夜未眠,清早宫门刚刚打开,她的婢女就悄悄溜去明府附近,打探消息去了,而蒋箐妩也已经来了一份信,正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把信给送出去。
片刻后,婢女面带喜色地返回,一看到蒋箐妩,就道了句:“大喜!”
蒋箐妩先瞥见了她手里捧着的一盘喜果,并一个红色的食盒,便以为对方是在说江皇后生产的事,瞬间便拉下脸来。
本朝民间风俗,妇人生产后,都会给街坊邻居送上一份喜果。
清苦的人家,只送一两颗红鸡蛋,聊表心意。富贵人家则会再添上些染红的干果鲜果等,往往是主家越喜欢新出生的孩子,送出的喜果就越丰盛。
宫里本是不讲究这些的,但皇上大约是为了讨好皇后,竟然也在宫里派发了喜果。食盒里的自然是给她准备的,那盘子里的,便是给她婢女的了。
蒋箐妩看去,盘子里的喜果虽然种类不多,但其中竟然有桂圆和荔枝。
桂圆就不说了,只是荔枝十分珍贵,一般的有钱人家也不一定吃的起,可皇上竟然就这么随便赏给了宫里的宫人们,足见对新出生的这个孩子有多看重。
蒋箐妩一时嫉妒心起,却是连正事都给忘了,不由冷哼一声,不悦道:“瞅你那点儿出息,几颗荔枝就把你给收买了?我已经知道皇后顺利诞下一位小公主,用不着你再来我跟前多嘴报喜!”
婢女无端挨了顿训斥,立刻收起脸上的喜色,小声辩解道:“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明府的事……”
蒋箐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但也不好给婢女认错,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说事便说事,做什么大呼小叫的?”
婢女急忙道知错了,蒋箐妩这才脸色稍霁,让对方接着往下说。
婢女小声回道:“奴婢打听到,庆如嬷嬷的事已经结案了。皇上只罚了庆如嬷嬷一个人,并没有往下继续追究的意思。这几日皇上要为小公主积福,宫中不许造杀孽,只等三日后,庆如嬷嬷一死,这件事便就此了了,再也不会牵扯到咱们头上了。”
主仆两人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确实是件大喜事。
蒋箐妩闻言,一时也有些喜形于色,但又疑惑道:“难道是祖父暗中出了力?”
明府的手段,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庆嬷嬷即使再嘴硬,陈阵又审又查了一夜,不可能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况且,庆嬷嬷一个老婆子,才刚进宫几个月,无缘无故会毒害皇后,任谁也能猜出这其中大有猫腻。
婢女犹豫片刻,又小声回道:“奴婢还打听来了一些事,但不知真假,明府的人说陈护卫其实是查出了什么线索的,但是皇上不许他继续再往下查,事情才会这样匆忙结案的……”
“是皇上……”蒋箐妩暗忖了一瞬,突然更加开心起来,“是了,皇上想要蒋家的支持,计算知道此事可能和咱们家有关,也决计不会和咱家撕破脸的。”
“这样也好,”她又喃喃自语道,“只要皇上对蒋家还有所求,那我就还有机会……”
婢女没有听清蒋箐妩最后那句话,她见蒋箐妩这会儿似是心情不错,正要把手里的喜果送上前,却被蒋箐妩嫌恶地阻止道:“我现在看见红色就觉得碍眼的很,你赶紧去把你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婢女想到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就这么扔了不好,但又不敢违抗蒋箐妩的命令,只能为难地先把东西带出了房间。
第338章 外科手术
宫里得了位小公主,本该是阖宫欢喜的事,可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东阳宫里的皇后娘娘就又和皇上吵了一架。
起因是一位叫庆如的嬷嬷。
宫里的人知道这位嬷嬷是宫外进来的,在皇后娘娘生产时,开罪了皇后娘娘,至于其他另有什么内情,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满宫里的宫人都看得明白,皇上有多宠爱小公主,对江皇后也是敬重有加。而且,庆如嬷嬷也已经被处死,皇上也算为皇后娘娘出过气了。于是私底下,便有人不解,江皇后为何还紧抓着这件事不防。
不过几天光景,渐渐的,宫里隐隐又有人开始传说,江皇后是因为神谕之事,恃宠而骄,才会故意一再和皇上置气的。
流言传到蒋箐妩耳朵里的时候,蒋箐妩刚收到祖父的来信。
别人不知晓,但她心里却很清楚,江漓和皇上怄气的原因。无非是江漓觉得庆如嬷嬷背后与他们蒋家有关,皇上却不再继续追究,对方不肯甘心罢了。
但皇上并没有江漓的不甘心,而对蒋家动手,这是一个好兆头。想来皇上心中也并没有过分忌惮神谕。
祖父的信里也说,皇上如此器重蒋家,他们蒋家也该投桃报李,往后会在朝中多多支持皇上。如此,蒋家和皇上也会越发亲近。
这些全都是对她有利的。
虽然她告白那晚,皇上一时气话,说过要赶她出宫,但事后却并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蒋箐妩把这算作皇上的示好,想来皇上对她也并非全无感觉的……
她心情大好地想到:若是江皇后能天天和皇上吵架,那才最好不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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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箐妩自己也有些意外,她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皇后虽然不是天天和皇上吵架,但是听东阳宫的宫人说,即使有了小公主,帝后之间的关系依然没能缓和,甚至还越发冷淡了。已然从江皇后有意对皇上避而不见,渐渐发展到,皇上也不再自讨没趣,每次去东阳宫,只单纯看望一会儿小公主,便会离开。
宫里自然又起了各种流言。
江漓正在月子里,连寝室门都出不得,平日里伺候的人也是最谨慎的,自然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把宫里那些流言嚼舌根给江漓听。
故而江漓对此一无所知,每日依然我行我素。
但若是蒋箐妩见了她,大约会十分惊诧,即便她和皇上的关系已经相敬如冰,但脸上却无任何黯然之色。
这几日她被强制不能出门,大多时候还需得卧床,闲来无事,甚至喜欢上了好尚禧太医讨论医术。
这日,尚太医按例来给江漓请脉。
江漓得知自己身体恢复的不过后,便对尚太医致谢道:“本宫能顺利胜生下小公主,还要多亏孕期尚太医开药保养。”
尚太医急忙道:“娘娘过誉了,主要是娘娘和小公主本就身体康健,而微臣做的只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
江漓笑了笑,又说道:“先前总是听人说,女子生产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本宫亲身体验过,才知不假。想来这都城中每年因为难产的产妇,应该也不少吧?”
“确实如此。”尚太医叹息一声道,“微臣曾经略做过统计,有些年份,因为难产而殒命的产妇,十之有一,这还是有钱人家,细心保养后的结果。而贫苦人家聚集的地方,殒命的比例还要再高上一截。”
尚太医医者仁心,说到此处,神色不免带上了些悲悯。
江漓又道:“说起难产,不知尚太医可曾听说过剖腹取子?”
尚太医道:“倒是听说过一二,但那都是在产妇已经咽气,而孩子尚有可能存活的时候,才会不得已为之。否则,活生生的产妇被剖开肚子,活了小的,大的焉还有命在?而且,即使剖腹取子,若掌握不好分寸,刀锋伤到了孩子,孩子也不一定能存活的。”
江漓想了想,既然本朝有过剖腹取子的例子,那她接下来要提的事,也就更容易让人接受了。
她便又说道:“本宫受神女引导,曾在梦中去到过异世界。那儿的人,在产妇生产时,若发现有难产的迹象,便会提前剖腹取子,然后再用特制的针线缝合伤口。过些时日,拆掉缝线,伤口已然自愈了。如此,大人和孩子便均能保全了。”
她描述的正是外科剖腹产手术。
本朝这时候,根本没有外科手术一说,中医虽然博大精深,但在处理有些疾病时,外科手术也十分有用,并且能快速见效。
早在她孕期的时候,因为担心自己可能会难产,便有心让太医院研究外科手术、但她到底不是外科医生,对手术的事只是略知皮毛,再加上尚太医十分肯定她胎相稳固,可以顺利生产,她便暂时把这件事给搁置了。
可如今,想到那晚赵璧羽向自己的坦白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重新把外科手术的事提上日程了。
为了让尚太医更容易接受,她还用起了自己神女弟子的身份。
尚太医听完江漓的描述,脸上的神色,不可思议中又夹杂着好奇,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些:“真有如此神奇之事?不知神女可向娘娘传授了这剖腹之法?”
江漓见他被勾起兴趣,便又细说了一些自己记得的外科知识。比如剖腹之前先服用能麻痹痛觉的药物,再比如如何缝合伤口,以及,若剖腹时产妇大量出血,又该如何输血处理等。
尚太医越听越觉得神奇非常,但想到既是神女传授的,又十分肯定,此法定然行得通。
学无止境,尚太医神色蠢蠢欲动,江漓几句话间,他已经有想要学习的心思。
江漓又趁机说道:“此法若能成功,每年便能救下许多妇人,更能救下许多孩子,使众多家庭免受生离死别之苦,实乃大功一件。
“若说这世上医术高明者,自是尽聚于宫中的杏林苑中,而杏林苑的一众太医里,又属尚太医最为出类拔萃。所以,这件‘大功’实非尚太医不能为。”
第339章 夜会
江漓一边观察着尚太医的神色,一边趁热打铁,再接再厉道:“这种方法,也不单单局限于用于妇人生产,一些人五脏肺腑里的伤病,若通过脉象不能确诊,亦可剖开伤患处,查看其内里,甚至一些断腿骨折之类的病症,亦可剖开皮肉,从内修正固定骨头,使人恢复如常。”
尚太医听到此处,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赵璧羽的病症,不由目光越发亮了。
但转瞬他又想到,这法子太过惊世骇俗,先不说不会有人敢尝试。就算真有人敢,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仅凭江漓传授的这几句话,就能成功完成剖腹。
而若不能成功,肚子被剖开,只怕就是必死无疑了。
江漓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又道:“当然,若想顺利完成这种手术,并不容易。不但需要医者熟知人体表里各个器官的位置,还需平时多加练习实验,才可在患者身上实操。但我想这对尚太医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大狱中的多的是罪大恶极又无人认领的死尸,尚太医可以把这些尸体用来解剖,了解人体结构。然后再选择和人体较为类似的小鼠、兔子或者羊儿,先在这些东西活物上练手,待到动过手术的小鼠能顺利活下来的时候,便可用在人身上了。”
尚太医已经彻底被江漓说服,郑重地朝江漓拜了一拜道:“微臣会尽力一试,若能成功救人,微臣先替天下人谢过娘娘。”
“区区小事,定然难不倒尚太医的。”江漓微笑看尚太医道,“本宫就等着尚太医的好消息了。”
她不知道此事最终会不会成功,但尚太医没有被吓到,肯去学习,已经是十分值得鼓励的了。
要知道,越是德高望重的人越是看重名声,稍有行差踏错,保不准便会身败名裂。而外科手术,是要先破坏人的身体,再重新修复,这对于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本朝人来说,单是解剖尸体这一项,若是被人知晓,便会让尚太医受万人攻讦的……
若最终真有医者能用此法救人,比之于提出理论的自己,尚太医才确确实实可以名垂青史的“大功之人”。哪怕最终尚太医没能成功,也一样值得人铭记。
尚太医又问了江漓一些有关外科手术的事,江漓回想毕生所学,知无不言。待尚太医从东阳宫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江漓这一整天都没怎么活动,胃口便也小的很,只喝了一碗汤便叫人撤下了吃食。
这几日睡多了,江漓也还不困,便叫人在床上支了张小桌子,开始在上头继续写《大闹天宫》的小说。
江漓算不是个好作者,经常因为各种事情拖更断更,所以至今《大闹天宫》也才堪堪之写了一小半。
尤其在她来到都城后,更是鲜少动笔,岭西的书局几次三番来信催更,她便趁着月子里的空闲,打算多写几个章回,找人润色了,一并寄回岭西去。
毕竟下次的更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可她在灯下还没写上几张纸,守夜的嬷嬷便以月子里不得劳碌为由,进来劝了她好几回,最后干脆软磨硬泡地没收了江漓的纸笔,临走时,还“贴心”地替她熄了灯,嘱咐她早早休息,保肝护眼。
江漓还不困,但也只得闭上眼假寐。
大约过了两刻钟之久,江漓仍然没有睡意,但却忽然听见后窗传来一阵轻响。
她并没有轻举妄动,仍装作熟睡的样子,直到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后窗口落下,又渐渐停在她床头的时候,她才猛地睁眼,朝对方袭去。
对方却似早有防备,身体稍稍后仰,躲过江漓的动作,反手却又把江漓给抱进了怀里。
“是我。”对方轻声道。
江漓放软身体,靠在对方的胸口上,没再反抗,但却故意道:“你现在都已经是九五之尊了,怎么还改不了爬窗的毛病?”
赵璧羽沉默片刻,才哑着嗓音道:“是啊,我都已经是九五之尊了,想要见自己的皇后还要偷偷摸摸,实在是太无能了。”
江漓先前那句本是玩笑之语,没想到却惹来赵璧羽这些话,便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看向他道:“只不过是暂时忍耐罢了,狮子尚有养精蓄锐的时候。”
“可我快要忍耐不住了,”赵璧羽的声音克制,而又带着一丝狂邪,“我后悔了,我不想再听那些非议你的流言,也不想再让你如此委屈,我恨不得……”
在他声音越来越大,即将说出冲动的话之前,江漓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们说好了的。”
她又微微仰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上赵璧羽的,像是这样,就能让两人彼此交换思想似的。
黑暗中,两人额头相贴,亲昵地蹭了蹭,彼此呼吸交错。在江漓确定赵璧羽渐渐冷静下来后,才松开了捂住他的手。
赵璧羽最近性情上的变化,江漓早有察觉,他从尚太医那儿了解到,可能和赵璧羽多服用了益神丹有关。便忍不住又轻声劝赵璧羽说:“答应我,别再吃益神丹了,尚太医会找到医治你的法子的。”
顿了段,她又说道:“还有,只要你还是从前的你,我就不觉得委屈。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想着拈花惹草。”
赵璧羽稍稍凑近,就亲上了江漓的双唇,含混道:“你也一样。”
一吻结束,赵璧羽彻底平静了下来。
但你他仍一边轻啄着江漓的唇角,一边又诱哄似的说道,“你的身体还未好全,再多等几天吧。”
他话里指的是什么,他知江漓知,故而并没有明说。
江漓道:“我已经近一个月都没出过宫门了,早已经恢复了,你叫人看着我,不准我下床,反叫我躺得浑身骨头疼。”
赵璧羽仍不死心,又劝说:“你方才都没躲开我,身体定然是还没完全恢复的。”
第340章 激怒
赵璧羽不死心,江漓却道:“我那是早知道是你,这才故意没躲的。”
说完,她见赵璧羽又要开口,猜他仍要找借口,便走动凑上前,吻住他,把他未出口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江漓才出月子,两人自然不能做什么,最后,江漓躺在赵璧羽怀里沉沉睡去,赵璧羽却一夜未眠,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的人,直到天色将明。
天还未亮,赵璧羽便早早离开了东阳宫,和来时一样,仍没惊动守夜的宫人。
故而除了江漓和赵璧羽两人外,谁也不知道东丹的帝后昨夜刚刚会了面。接下来几天,两人依然互相并不理会,那一夜相见犹如天亮就被人忘却了的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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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几天,江漓在尚太医的许可下,终于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但她仍没有离开东阳宫,而是叫人召来了蒋箐妩。
蒋箐妩自进宫后,因为在江漓面前吃了亏又丢了脸,所以便有意无意地躲着她,一次也没再见过她。就连江漓诞下小公主,蒋箐妩也自称染上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江漓和小公主,而没来探望,只让自己的贴身婢女送了份贺礼来。
但实际上,在江漓生产后,自称染病了的蒋箐妩,虽不再往江漓跟前凑,但去赵璧羽的万安殿却去的十分勤快。
赵璧羽没真撵蒋箐妩出宫,她便以为自己猜中了赵璧羽的心思,仗着蒋家给的底气和厚脸皮,装作雨夜那晚的事不曾发生过,继续变着法地接近赵璧羽。
一开始赵璧羽对蒋箐妩依然十分冷淡,两人见面不过打个招呼而已,渐渐的,赵璧羽也开始和她聊上几句话了。于是,蒋箐妩去万安殿去的就更勤了。
就连宫里的宫人们都发现,因为皇上和江皇后冷战,反叫蒋箐妩趁机钻了空子,有人虽然看不上蒋箐妩行径,但更多的人却是开始巴结起了她。毕竟如果蒋箐妩上位成功,往后可就是她们的新主子了。
蒋箐妩最近几日,在宫中的日子可算过的风生水起,所以猛地被江漓传召的时候,还怔楞了一会儿。
江漓先前一直在东阳宫休养月子,足不出户,也不理事,以至于她快要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号惹她厌恶的人在。
但即使她心里再如何厌恶,皇后娘娘特意传召她,这次怕是装病也躲不过的。
她换了身素雅的衣裳,磨磨蹭蹭地去了东阳宫。
蒋箐妩见到江漓后,先飞快地打量了她一遍,见江漓非但没像寻常妇人那样,生产后身材走形,模样变丑,反而因为这些时日的休养,气色反比先前更加红润了,顿时心里又是一阵嫉妒。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向江漓行了大礼。
皇上才刚对她有了一丝好感,她可不想因为一时意气,和江漓起了冲突,叫皇上再嫌弃了她去。
可她做好了乖顺的准备,江漓却故意为难起了她。
江漓故意没免蒋箐妩的礼数,就让她跪在地上,待自己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盏燕窝,这才居高临下地朝她说道:“本宫听说,你最近时常万安殿打扰皇上,可有此事?”
她一上来就用了“打扰”一词,想要找茬的意思十分明显。
蒋箐妩垂头辩解道:“臣女哪里敢打扰皇上,不过是因为臣女的住处恰好和皇上的万安殿挨得近,偶尔会去皇上那里,陪他说说话解闷罢了。”
江漓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又道:“那你详细跟本宫说说,你都给皇上说了哪些解闷的话?”
蒋箐妩道:“不过是寻常的寒暄之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江漓冷笑说:“既然只是寻常寒暄,没什么要紧的事,皇上又无主动传召你,那便是打扰了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时常彻夜批改奏折,你多同皇上说一刻钟的话,皇上就要晚睡一刻钟,你如此不知体恤,竟还敢狡辩?”
蒋箐妩咬了咬牙,这才反映过来自己中了江漓的陷阱,江漓竟然用她自己的话,堵得她辩无可辩。
她只得暂时忍气告罪道:“臣女知错了……”
“知错就要善改。”江漓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在宫里也已经为陈太后守孝一个月了,本宫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想必陈太后也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孝心。毕竟就连大雨天你被困在万安殿,还不惜冒雨,也一心要回到陈太后宫里去呢……”
江漓语气嘲讽,“所以本宫想,你是不是该出宫回家去了?”
蒋箐妩才和皇上有些进展,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出宫去。
她努力咽下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哭声道:“臣女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让娘娘如此针对我?”
见她哭,江漓脸上嘲讽之色更重,嗤声道:“别装傻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敢趁夜私会男子,丝毫不知避讳,你自个儿心里存的什么龌龊心思,非要本宫明说吗?”
早就看蒋箐妩不顺眼的江容华,此时也故意添油加醋道:“奴婢还听说蒋家家风严谨,但见了长公主这上赶着的样子,便一会儿疑心传言有误,一会儿又想着或许长公主不是蒋家亲生的也说不准,真是烦恼极了。”
“你!”蒋箐妩虽然在面对赵璧羽时可以放下脸面,但毕竟也是世家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江漓的冷嘲热讽她都已经受不了了,此刻又见一个卑贱的婢女都能编排起他们蒋家,甚至造谣她的身世,顿时顾不上再装乖顺,怒瞪了江容华一眼,又红着眼转向江漓道:“是,我只是倾慕皇上,一时情难自已而已,娘娘既如此妒忌,容不下我,索性赐死我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善妒可是七出之一,都这时候,蒋箐妩还不忘往江漓身上泼脏水。
江漓要的是激怒蒋箐妩,便又冷笑道:“赐死你岂不便宜了你?本宫明日便要上道折子,请皇上好好问问你们蒋家,是如何教养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的!不知廉耻也就罢了,竟然还不顾神谕,不顾东丹国运,故意离间本宫和皇上的感情,如此不忠,保不准是受了谁指使,故意要破坏东丹国运呢。”
第341章
江漓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在暗指蒋家通敌叛国。。
蒋箐妩彻底忍耐不住,不管不顾地指着江漓道:“你胡说!你怎么敢这样污蔑我,污蔑蒋家!你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她甚至出言威胁江漓道:“你如此行事,蒋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江漓毫不在意地冷笑:“本宫岂会怕你威胁?来人,把长公主给我拖出去,严加看管起来!”
言罢,不等外头的护卫进来,屋里几个强装的嬷嬷就先一步堵上蒋箐妩的嘴,把人给拖了出去。
因为蒋箐妩,东阳宫上下最近这段时间都十分憋屈,蒋箐妩虽然不敢往江皇后跟前凑,但是对待东阳宫的其他宫人,每次偶然在宫中遇见,都会有意无意找茬。
前两天,江容华更是刚受过她一通奚落。
眼下,众人见蒋箐妩如此狼狈,顿时都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江容华更是恨不得拍手称快。
但高兴归高兴,等蒋箐妩被拖走,江容华又突然忧心忡忡起来,小声问江漓说:“我们这么对待蒋家娘子,皇上真的不会生气吗?”
江漓淡然道:“再生气又能怎么样?不是还有神谕在吗。”
江容华一想,只要神谕一天不改,确实没人敢动江漓,顿时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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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东阳宫里主仆俩一派云淡风轻,此时被拖走的蒋箐妩,则气得浑身直哆嗦。但她好歹保值着最后一丝冷静和体面,知道这里是皇宫,不是蒋家,她努力克制着,没敢撒泼真闹气起来。
尽管江漓的羞辱,让她羞愤欲死;尽管路上宫人们嘲讽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刺得她心头滴血……她都强忍了下来。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必须保持清醒。
她不知道江漓说要上折子的事,到底是为了吓唬她,还是真打算这么做。可如果江漓真那么做了,不敢她会名声尽毁,蒋家也会因为被污叛国,而吃大亏。
她不敢托大,为了谨慎起见,必须尽快给祖父递消息,让他早做防备。当然,祖父还要替她出气才是。
蒋箐妩被护卫带回了陈太后的寝宫,她和她的婢女都被看管了起来。
蒋箐妩刚一回到房间,就找出纸笔来,打算给祖父写信,可她的手还在因为羞愤和害怕而颤抖着,提笔还没落笔,就现在洁净的纸面上来了一大团混乱的墨迹。
她此刻的脑海,比纸上的这团墨迹还要乱,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掷了毛笔,伏在桌上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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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箐妩被皇后痛斥责罚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宫中。
但今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当天夜里,东阳宫又突发大火。火势从江皇后寝宫而起,守夜的宫人们发现火势后,只来得及救下刚满月的小公主、和皇子赵霁。
江皇后寝宫的火势太大,迟迟不能得救,等火被扑灭的时候,江皇后已是危在旦夕。
皇上悲痛不已,令江皇后移送至万安殿,只留尚太医诊治,其他人一概不得见,众人也不知其死活。
同一时间,明府又有人匆忙前来传报,说是西陵二皇子陈玄夜被人劫走了。
皇上大怒,一边令人严守城门、以及由东丹进入西陵的各处关卡,一边又命人拓印了陈玄夜的画像,发布至各个关卡处拦截。
东阳宫失火和陈玄夜被劫,两件事同一时间发生,难免会让人思索,这其中是否有巧合。
此时,又有人检举揭发,说蒋箐妩当天曾被江皇后训斥,但心有不服,曾出言威胁过江皇后,当夜其从贴身婢女又曾悄悄溜出宫殿,疑似密谋不轨之事。
皇上亲自调查,确有此事,立刻便令御林军拿下了蒋箐妩及其婢女。
陈阵又重提庆如嬷嬷加害皇后未遂一事,指出庆如嬷嬷乃蒋家安排入宫。于是皇上又抄了蒋家,果然抄出许多蒋家和西陵的来往信件。
蒋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
皇上行动雷厉风行,似乎早有筹谋,短短几天,不但事情便真相大白,还十分顺利地收监了蒋家全家老小。
都城各处都贴满了告示,告示上写明,蒋家如何通敌叛国,如何故意送自己的孙女的入宫,一方面离间皇上和江皇后的感情,意图破坏神谕指示,以破坏东丹的国运;另一方面,又趁机救走了被囚禁在宫中的陈玄夜等等……
一时间,蒋家由名门世家,沦落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随后,皇上又从蒋家入手,顺藤摸瓜,揪出了许多其他的西陵细作,只是,江皇后却一直伤势不愈,除了皇上和尚太医外,其他人再也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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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本该在宫中养伤的江皇后,其实早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和陈玄夜一起,偷偷出了宫,并在西陵使者的协助下,连夜出了城门,朝西陵边境驰骋而去。
未免目标过大,容易被人察觉追踪,在都城郊外,江漓一行兵分两路,其中西陵使者一行一路,江漓则和陈玄夜、以及一名西陵属下一路,两路从不同的关口出国。
两路人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往边境跑,也顾不上仔细打听都城的事,只大略知道,皇宫的皇后娘娘生了重病,都城的蒋家没了,而皇上正忙着查细作。
越往东丹和西陵的边境走,路上的关卡查得越严。
江漓和陈玄夜暂时歇在一家小客栈里,她吩咐跟随的属下,让对方买了一套宽大的女装来,让陈玄夜换上。
陈玄夜看到女装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脸排斥。
江漓道:“你的左腿还跛着,特征太明显了,换上女装能更安全些。”
自被从天羽山救出后,陈玄夜的左腿一直没能得到彻底的医治,几近残废,被救出皇宫后,又因为要忙着跑路,路上只简单处理了伤口,也来不及保养,因此左脚还是跛的。
陈玄夜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十分勉强而又为难地换上了裙装。
第342章
陈玄夜换好衣服,江漓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又让他坐在铜镜前,拿出胭脂水粉,开始为他化妆。
陈玄夜终于忍不住说道:“化妆倒不必了吧。”
江漓道:“你的面部轮廓太硬朗了,再加上身量太过高大,这样子穿上女装,反而更会引人怀疑。”
陈玄夜深吸一口气,只得让江漓继续在自己脸上描描画画。
片刻后,镜子中的那张脸,终于像个女人了。陈玄夜面容十分俊朗,但此刻扮成女子的样子,却显得容姿平平。
江漓不由想到了,上次自己替赵璧羽装扮的情形,赵璧羽的女装,可是和男装一样好看的……
陈玄夜透过铜镜,察觉到江漓有些走神,突然出声问她道:“你是真心要和我一起回西陵的吗?”
江漓回过神,十分自然地答道:“当然,我们马上就要到两国边境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陈玄夜转头看向她的眼睛,再问道:“你真的舍得赵璧羽?舍得你的两个孩子?”
这回,江漓顿了顿,才开口说:“其实还是舍不得的。”
陈玄夜目光闪了闪,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回西陵,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漓救他,是两人之间的交易,但陈玄夜却没想过,江漓竟然要跟他一起回西陵……
上次他意图掳走江漓,江漓一路都在抵抗,这次却突然主动要和他一起回国,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江漓却不肯再多回答,说道:“等到了西陵,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玄夜提醒她道:“等到了西陵,我皇兄可不是好糊弄之人。”这句是提醒,也是警告。
江漓神色如常,反而笑了笑说:“正是因为西陵的大皇子不是好糊弄之人,你带我回去,他定然也会盘查我这个问题,索性便等到了西陵,一块儿回答你们,岂不省事?”
陈玄夜不置可否。
江漓微微挑了挑眉,问他:“你如果怀疑我的话,我们可以就此分道扬镳,所以,二皇子还要好我同行吗?”
几息后,陈玄夜忽然也笑了笑说,“自然是要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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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夜做好女子打扮,有故意弯腰含胸,努力降低自己的身高,好让自己在人群中不显得太过突兀。
而江漓也换上了一身男装,头发全部竖起,戴上了发冠。她身量本就比一般女子略高些,看起来倒不觉突兀,恰是个俊俏清秀的小郎君。
然后两人便扮作夫妻,西陵的下属则装作两人的家仆,三人携伴往最后一道关卡走去。
过了这道关卡,再往前走十几里,便是西陵的地界了。
三人走到关卡前,守卫的士兵手持画像,果然盘查的十分严格,不但核对长相,甚至还要检查耳后的皮肤,看样子是为了防止有人戴人皮面具。
江漓扶着陈玄夜,跟随出关的队伍一点点前进。轮到两人时,检查的守卫先看了陈玄夜一眼,奇怪道:“这位娘子身量倒是挺高。”
随后,他的目光又打量过陈玄夜的一双腿,最后落在了江漓扶着陈玄夜的手上,略微皱了皱,又问:“小娘子这是腿受伤了?”
江漓故意压沉声音,苦笑一声回答道:“我娘子腿没受伤,只是因为走路太多,磨坏了脚而已。实不相瞒,我们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抢走了我们的马车,我们已经走了十几里的路了。”
“那确实太惨了些。”对方敷衍地应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陈玄夜一遍,像是没有起疑,转而又看向了江漓。
他拿着画像又看了一眼,一边比对江漓的长相,一边伸手要检查江漓的耳后。
可他刚伸出手,有人比他还要快上一步。
旁边的另一个护卫,刚检查完自己手里的人,便急匆匆地挤到江漓跟前,拦住手持画像的那名护卫道:“我来替你检查。”
说着,也不等人应声,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伸手就朝江漓耳后摸了过去。
江漓强忍着恶心,没有躲开,可谁知对方摸了把他的耳后不说,竟然还十分暧昧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江漓目光一冷,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那两根手指,用力一掘。
那意图占江漓便宜的守卫,顿时吃痛惊呼道:“做死的,你想干什么!”
关卡处的其他守卫,顿时纷纷朝江漓和陈玄夜处看了过来,有人甚至警惕地拔出了刀。
江漓迎着守卫们的目光,努力镇定着松开手,笑笑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军爷你是在轻薄于我,一时反应过度了。”
她边说,边又从袖子里拿一颗银锭,放进被自己伤了手指的那人手里道:“还望军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再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出关去,我娘子脚疼的都要站不住了。”
其他守卫见状,因为知道受伤那守卫的德性,猜对方肯定又是因为见小郎君长的清秀,便趁着检查,骚扰了人家,只不过这次,不小心踢到了铁板。于是众护卫不屑地嗤了一声,便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而受伤的那个守卫,因着自己并不占理,又见江漓刚才出手,看着不像是个好惹的,也怕会闹出事来。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银锭的分量,一双眼睛,不甘地在江漓脸上流连了一遍,最终冷哼了一声道:“这次就饶了你,滚吧。”
江漓悄悄舒了口气,三人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卡。
待走得稍远了些,后头关卡的守卫注意不到他们的时候,陈玄夜忽然停住脚步,问西陵下属要来弹弓,又随手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转身便朝身后的关卡处弹射了过去。
江漓意识到他要什么的时候,先前那个轻薄过江漓的守卫已经膝盖一弯,趴在地上摔了个最啃泥。
江漓急忙拉着陈玄夜,隐匿了身影。
江漓皱眉,不赞同道:“都这时候了,何必再生事端?”
陈玄夜却道:“我讨厌他碰你……”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我还都没碰过。”
江漓刚升起的一细丝感动,瞬间有化成了冷笑。
第343章
好在,关卡那儿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江漓扶着陈玄夜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东丹的最后一个小镇上,买了三匹马,并一个伤药和纱布,然后三人便再次骑马飞驰而去。
当天夜里,收了江漓一锭银子的守卫,用那锭银子换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待到他吃饱喝足,醉醺醺地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江漓过关卡的时候,说自己和娘子遭了劫匪,连马车都被劫了去,可又是哪儿来的银子呢?总不是劫匪还好心,给他们留了盘缠吧。
守卫晃了晃脑袋,想要努力想清楚,但脑海里却一团浆糊,最终呼呼大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江漓一行,却不得不在野外露宿一晚。但若无意外,明日一早,他们就能进入西陵的城池了。
因为三人已经过了东丹的地界,不用再担心追捕,再加上前头的路途难走,天色又黑,这才没着急赶路。
三人燃起火堆,一方面是为了照亮,一方面也是为了驱逐野兽。
那位西陵属下,似乎露宿野外的经验十足,甚至准备了驱逐蛇虫的药粉,洒在三人周围。
那名属下还捉了一只鸡,烤了来,做了三人的晚餐。虽然滋味一般,但比啃干粮好多了。
夜里,属下守夜,江漓和陈玄夜则合衣躺地而睡。
江漓习惯了高床软枕,竟也被养出了娇气来,猛地宿在野外,竟然被硌的睡不着。
她正闭着眼假寐的时候,忽听见一旁的陈玄夜开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能得到答案,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如鲠在喉,不知皇后娘娘能否帮我解答。”
江漓仍然闭着眼道:“都已经出了东丹,哪里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陈玄夜从善如流,立马改口说:“那就有劳漓娘子能帮我解答了。”
江漓问:“你想知道什么?”
陈玄夜道:“陈太后的身世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而我想知道的是,赵璧羽到底是不是陈太后的儿子、我的表弟。”
江漓这才睁开眼,偏头看他,不答反问:“先前赵璧羽被刺客追杀,受伤坠河的时候,你曾问过我赵璧羽身上有无胎记,就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你表弟吗?”
陈玄夜也转头看向江漓。
今晚的月色并不明亮,天上也只疏疏淡淡地挂了没几颗星子,但陈玄夜却能看到江漓眼睛里透出的光,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的光亮。
他暗自欣赏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不错。但凡是西陵皇室的血脉,身上都会有三颗小痣,呈梅花样,这可是我们西陵皇族的秘辛。”
江漓道:“既是秘辛,你就这样轻易告诉我了?”
陈玄夜轻笑道:“如果赵璧羽真是我的表弟,你也勉强算是我们西陵皇族,所以让你知道也无妨的。”
江漓却转过头,重新闭上眼道:“那可能却要让你失望了,赵璧羽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
陈玄夜道:“我不信。”
江漓道:“我以神女的名义起誓,我并没有撒谎。”
陈玄夜听她语气笃定,一时间疑惑地挑了挑眉。
虽然他能肯定陈太后的身份,但陈太后至死也没有承认,赵璧羽是不是她的儿子,难不成真的是他猜错了?
抑或是,江漓还是撒了谎?
陈玄夜到底还是没能知道,赵璧羽究竟是不是他的表弟,最后郁郁地也闭上了眼睛。
江漓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悠长,但却一直没有睡着。
她刚才的话确实没有撒谎,赵璧羽身上并没有任何胎记,可她没告诉陈玄夜的是,赵霁和她刚出生的小女儿身上有。
赵霁身上的并不明显,但小公主的那三颗痣长在手臂上,却十分明显。
宫中有祛除伤疤的秘药,想来当初先帝为了隐瞒赵璧羽的身份,在送他出宫的时候,故意去掉了他身上的痣和胎记……
想到赵璧羽,赵霁,和她的小女儿,她躺在又湿又硬的地上,顿时更加难以入眠了。
她悄悄睁开眼睛,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也不知道这时候,远在东丹皇宫里的他们,是不是同样在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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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三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又再次上路,朝落霞城驶去。
落霞城便是坐落在西陵边境的城池,虽然地处偏僻,但地理条件极好,若东丹从此处进攻,落霞城可凭借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骑马跑了不到一个时辰,江漓三人便来到了落霞城前。那名西陵属下出示了令牌,三人便被顺利放行了。
进城后,早有一名老者等在城门口迎接,那人见了陈玄夜便急忙走上前道:“二皇子快快随我来,大皇子已经在落霞城等了您两日了。”
说着,又看向江漓道:“这位是漓娘子吧,也请随老夫一起来吧,久仰您大名,大皇子也早想见一见您了。”
江漓笑着应了一声,便和陈玄夜一起,坐上了老者一早备好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一处宅院里。
临下马车的时候,陈玄夜拦下江漓,小声道:“我父皇虽还未退位,但整个西陵真正做主的气势是我皇兄,但我皇兄性子不好,你最好别骗他,更别激怒他,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
“多谢二皇子提醒。”江漓小声应了,率先下了马车。
进入宅院后,江漓和陈玄夜先被领取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又被那位引路的老者,带进了一处会客厅里。
那老者又道:“二皇子和漓娘子先在此处稍等,老夫这就去请大皇子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漓打量了一眼会客厅,这里的布置的十分典雅,一架十二开的屏风分外惹眼。
但江漓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查看。
一旁的陈玄夜突然出声道:“现在已经是在西陵了,趁着我皇兄还没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同我一起回西陵了吗?”
江漓不着痕迹地又瞥了眼屋子里的那架屏风,这才点头道:“可以,刚好在大皇子盘问我之前,先和二皇子演练一番,以免到时候说错话,惹怒大皇子。”
第344章 蛊惑
陈玄夜想知道,自己带回来的到底是一个真朋友,还是一个假装朋友的细作。
他盯着江漓问道:“你肯救我,是我拿细作名单换来的,这倒没什么异常,但就算你和赵璧羽之间有什么不快,你也不是会狠心舍弃孩子的人,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西陵?”
“你说的没错,我是舍不得孩子,但也从来没打算要舍弃孩子。”江漓坦诚道,“二皇子在东丹的时候,想必也听说了我这赵璧羽之间发生的事,我不想他身边还有旁的女人,我这次离开东丹,只是想要他后悔而已。”
陈玄夜皱眉:“如果你指的是蒋箐妩的话,蒋家已经被抄家,蒋箐妩也已经被收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东阳宫的那场大火,明显是江漓自己放的,却让蒋家背了黑锅。
不过,也是蒋家和蒋箐妩先挑衅在先,今日的下场也是他们自己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眼下蒋家已除,赵璧羽身边已经没有“旁人”了。
江漓却摇了摇头说:“这还远远不够。没了蒋箐妩,他身边总还会有其他女人,我暂时离开,可以让他更好地认清我的价值,我不但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还是能让种子增产、水车转动的神女弟子。”
她道:“我要赵璧羽今生非我不可,也只能有我一个。”
她的语气如同一个热恋中、不忍和情郎奋力的女子一样,认真固执,又带着一丝奋不顾身的痴狂。
陈玄夜对江漓的话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赵璧羽的后悔达到了你所谓的标准,你随时都会再返回东丹去。”
江漓点头道:“我跟随你来西陵,只是暂时寻求西陵的庇护,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制造水车、或者别的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陈玄夜审视地盯着江漓,意味不明道:“照你所说,这笔买卖对西陵来说,也不亏”
江漓笑了笑,又朝屋内的那家屏风望去,忽然朝着那个方向问道:“不知道另一位贵人满不满意这笔买卖?”
江漓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一阵悉索的声响,下一瞬,一位身着华服头戴青玉冠的男子便从后头绕了出来。
对方嘴角含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恰好和笑容相反,是那种对上对方的视线,无端就能叫人脊背一凉的感觉。
江漓下意识便戒备起来,但又很快放松下来,朝对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道:“在下江漓,见过大皇子。”
那男子已经走到江漓和陈玄夜跟前,他好奇地看着江漓,如同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问道:“你怎知我就是大皇子?”
一旁的陈玄夜脸上也有些诧异。
他皇兄躲在会客厅的屏风后,是他一早就知道的,甚至刚才的那些问题,也是他皇兄早早授意他,要他亲口问江漓的。但是……
他回想江漓回答自己问话时的反应,对方应该老早就察觉屏风后有人了,可江漓从没见过他皇兄,又是如何一眼就认出他皇兄身份的?
江漓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大皇子让人不适的视线,才笑答道:“我甫一进入厅里,便闻到了一股淡雅的山茶花香。传闻西陵有一种秘香,以山茶花做基底调配,香气淡雅悠远,只有皇族才能使用。”
山茶花算是西陵的国花,大约因为土质原因,其他三国里的虽然也有山茶花,但都不如西陵的山茶妍丽多姿。
西陵举国都很喜爱山茶花,女子的头花不但爱做山茶花的样式,就连调香也偏爱用山茶花的香味。更喜爱山茶花的香味。
她继续说道:“早先东丹先皇千秋宴的时候,西陵使者曾送过两盒子这样的香料,先皇恰好赏了我一盒,我便碰巧认出了这种香味。
“厅内没有熏香,而我和二皇子均是才刚沐刚浴过,便匆匆赶来此处的,也都没有来得及用香粉之类的东西,那这香味只能是屋子里第三个人的。而眼下在落霞城里,能有资格用这种香的,除了二皇子,就只剩下大皇子您了。”
江漓娓娓道来,不但说了自己事如何认出大皇子的,也顺便解释了她为何会知道大皇子就躲在屏风后。
大皇子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我是被香味给出卖了。”
他被江漓指出当场偷听,但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又随口敷衍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你正和老二说话,怕打扰到你们,这才躲到屏风后头的,并非有意偷听。”
江漓笑了笑,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再次问大皇子说:“我想留在西陵一段时间,如果能得大皇子庇护,我可以以水车、高产的种子这些,作为回报,不知大皇子可要和我做这笔买卖?”
大皇子目光亮了亮,自然对江漓提出的回报十分感兴趣。
水车之类的东西,暂且撇开不提,单单是高产的种子这一条。就足够吸引他了。
民以食为天,全国各地尚有食不果腹之人,若能拥有高产的种子,不但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西陵也可趁机储存更多的军粮,以为自己将来的霸业做准备。
他早就打听到,东丹的神女培育出了一种新种子,产量极高。期间,他几次动用在东丹的细作,偷偷运回了西陵几批。
但是说来也奇怪,那些在东丹能丰收高产的种子,到了西陵却和寻常种子没什么两样,不但不增产,甚至还不如本土的种子产量高。
但现在,既然培育种子的人已经亲自来到了西陵,他焉还有把人再推出去的道理?
大皇子道:“这笔买卖对西陵有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
他顿了顿,忽又说道:“我方才听漓娘子说,你最所以离开东丹,来到西陵,是为了让赵璧羽更加珍视你,能对你一心一意。
“但是男人本就多情花心,他又处在九五之尊的高位,难免会更加放纵。要我说,你若真相拿捏住他,何不试着把他赶下皇帝的宝座呢?”
大皇子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只差明说想让江漓协助他,和他一起灭掉东丹了。
第345章 前因后果
西陵意图争霸四国野心,或者说意图侵吞东丹的野心昭然若揭。
江漓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还带着笑,但语气郑重道:“方才的交易,有一点我倒是忘记说了,我们交易的前提、我所给西陵回报的底线,是不能对东丹不利。”
“我和赵璧羽之间只是个人恩怨,但东丹是我的故国。我不介意把我知道的一些利民的法子,告知西陵,聊解西陵百姓之苦,但是,我没有野心侵吞他国,也绝不会做一丝一毫有损故国之事的。”她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完,言辞铿锵有力。
大皇子久没有再开口。
陈玄夜怕江漓真的触怒了自家皇兄,下意识想帮江漓说几句好话,但刚对上皇兄的眼睛,就又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夹在两人中间,面露难色。
片刻后,大皇子却忽然灿然一笑道:“方才我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漓娘子千万别当真,东丹和西陵和平相处了十几年,如今我二弟也已经平安归来,怎么可能真的会侵犯东丹呢?”
江漓态度如此坚决地维护东丹,反而让他放下心来,若是江漓毫无底线地答应了他方才的提议,他反而才要怀疑对方来西陵的真正目的了。
大皇子心口说着鬼话,江漓也就当做自己真信了。
总之,双方面前达成统一协议,西陵大皇子勉强算是接纳了江漓。
三人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大皇子便又说道:“你二人一路风尘仆仆,又风餐露宿的,想必早已经累坏了,这会儿就先去休息吧,稍后由我亲自设宴,为你二人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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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告别大皇子,离开了会客厅。
宅子里的仆人们,早已经为她整理好了房间,江漓昨晚因为以地为床,睡的并不好,这会儿刚好小憩一会儿,补补觉。
大皇子的接风宴,设在晚膳时候。
江漓休息过后,气色好了不少,和大皇子打交道的时候便也多出了一番耐心来。
大皇子名叫陈玄昼,和二皇子陈玄夜乃一母同胞,所以两为皇子的感情才格外亲近,不过,两人虽然同父同母,长相倒不怎么相像。
陈玄昼长陈玄夜五岁,但看着却比陈玄夜沉稳不少。
好在出席接风宴的,除了江漓和陈玄夜外,只有大皇子和他的蓝夫人,让厌烦交际的江漓轻松不少。
只是那位蓝夫人,却叫江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位蓝夫人和江漓差不多大年纪,姿容算不上绝美,但也风韵天成,气质言行也落落大方。看席上她和陈玄昼的互动,应是十分受大皇子宠爱的。
大约因为江漓盯着对方看得时间太久,蓝夫人察觉到江漓的视线,便也朝她看了过来。江漓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也十分大方地回了江漓一个微笑。表面上看,倒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因为陈玄夜身上还有伤,酒席并没折腾多久,酒过三巡,大家便都散了。
西陵的饮食和东丹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口味稍微清淡些,也算和江漓的胃口。但江漓却忽视了西陵酒水的烈度。
席上的酒水甜甜的,带着一股果子的清香,江漓便贪杯多喝了两盏,可谁知等下了席,回到房间,直到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这才察觉自己好像喝多了。
江漓本还计划趁着夜间,打探些消息,但此刻正酒气上头,只得打消原计划。她挥退了伺候的婢女,一个人合衣倒在床上。
因为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她倒不怎么困,只是头晕的厉害。于是,她索性闭上眼,回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
东阳宫的那把火是她放的,借失火脱身离开东丹,又跟随陈玄夜一起来到西陵,这些全都是她一早和赵璧羽商定好的计划。
西陵称霸四国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他第一个针对的国家便是东丹,从他在东丹安插的大量细作便可见一斑。而东丹则因为早先的皇储之争,内乱未熄,权臣世家倨傲,虽算不上千疮百孔,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西陵交战,肯定是讨不到便宜的。
而且,一旦两国交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的,若拖拖拉拉的打个几年仗,即使到时候东丹赢了,也必定早已是国库亏空,百姓死伤无数,国力大为受损。这样的赢,也和输无异。
再者,就算东丹最后灭掉了西陵,正人疲马乏,战力不济之时,其他两国若也有野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那时候的东丹。最后鹬蚌相争,反叫渔翁得了利。
所以,眼下短时间内最好的办法,不是迎战,而是铲除掉野心家,继续维持四国的和平。
所以她和赵璧羽才相互配合,演了一出“帝后屡生嫌隙”的戏,以保证她能顺理成章地来到西陵,而不被怀疑。
赵璧羽本不同意她孤身犯陷,甚至在她离开东丹的前几天,还在试图想法子阻拦下她。
但是,她能等,赵璧羽却等不了了。
赵璧羽胸口的伤势,久久不能痊愈,甚至还在日渐恶化,不但连杏林苑医术最高明的尚太医都束手无策,而且就连益神丹对赵璧羽好像也无用了似的。
赵璧羽甚至还因为多服用了益神丹,情绪暴躁异常起来。
想到先帝膝下子女多夭折,真正成人的只有先太子和赵璧羽两人,而先太子也已经英年早逝……她简直不敢继续想赵璧羽的下场。
而一旦赵璧羽再出事,东丹才刚刚开始稳固的社稷,势必要再次动荡,这刚好给了西陵绝佳的进攻机会。
所以之前赵璧羽才会不顾一切,想要尽力于西陵一战。他想在自己出事之前,尽最大的可能安排好她和他们孩子的后路。
更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惜惹怒她,也要和世家联姻……让她险些以为,他真的变心了。
好在,赵璧羽最终向他坦白了一切。。
她不想、也不敢想未来赵璧羽身上会发生些什么,但至少眼下,她还有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