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肆虐害家畜 蒙力克一家搬走2
当五个孩子打着马,追到山坡上,想一看究竟时,发现两只狼在儿马的追击下,已经分散开来,分别从相反的两个方向逃跑了。
看着狼的狼狈样子,别格帖儿哈哈大笑:“我们的儿马,简直太厉害了,看那两只狼吧,跑得屁股都快冒烟了!”
其他四个孩子听见,都忍不住笑了。
有了这次的经历,五个孩子放马群时,就不怎么担心了。但是,自其他人搬走后,为了防止草原狼群,围攻数量不多的马群,蒙力克吩咐,每天都要将马群赶回去。
两天后的下午,铁木真等五个孩子,准备去赶马群时,才发现少了两匹小马,儿马也不见了。
他们这才着急了,骑着马找了好一会儿,才在离马群一里多的地方,发现了两匹小马的尸骸,肉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幅骨架。
接下来,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儿马的尸体,全身都是伤痕,狼群只将内脏掏出来吃了,没有动其它部位。
蒙力克赶到后,看了现场的惨状,铁青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刀子将马肉分割后,带了回来。
其中一匹小马,是蒙力克一家的,儿马和另外的小马,都是铁木真一家的。
当天晚上,两家人难过地吃着马肉,蒙力克才开始责骂孩子们太大意了,铁木真便讲了儿马驱赶两只狼的经过,蒙力克不听则已,听了更加生气:“你们懂什么,上了草原狼的当,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草原狼都结成了大群,你们也不想一想,两只狼是来干什么的,只是狼群的探子,是来试探马群的。”
“狼群的目的达到了,知道这群马的儿马很勇敢,但追赶两只狼时,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儿马那么厉害,犯什么错误啊?”别格帖儿不服气。
“不要插嘴,听我把话讲完。”蒙力克还在气头上。
接着,他讲述了狼群杀死儿马和两匹小马的大概过程。
这匹儿马年轻,太轻敌了,以为狼怕它。
其实,狼群先只是试探儿马而已,知道马群的底细后,今天又来了。
狼王派出上次的两只狼,又来骚扰马群,见两只狼又来了,儿马当然很生气,便冲了上去。
两只狼假装缠斗了一会儿,然后开始逃跑,儿马又像上次一样,追着两只狼不放,很快离开了马群。
其它的狼,早就躲在一边,等待下手的机会,见儿马离开了马群,越追越远,立即分成了两拨,一拨直接冲向马群,杀死了没有儿马保护的两匹小马。
另一拨,则去截住儿马,不让它回马群,并与两只探狼一起,杀死了轻敌的儿马。
听了蒙力克的分析,铁木真当即表示:“我听德薛禅舅舅讲过,狼群确实很狡诈,以后一定要当心啊!”
别格帖儿却毫不在乎,根本不相信狼有那么狡猾。
阔阔出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便开始问道:“阿爸,那您讲讲,有经验的儿马,该怎么做呢?”
“问得好,大家一起听听吧。”蒙力克看着聪明的儿子,心情从失去马的痛苦中,慢慢地平复过来。
一般来说,狼群只敢对马群里的小马或马驹下手,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去捕杀成年马的,毕竟马的四条腿非常有力,即便以狼群的力量,能杀死一两匹成年马,自己也可能付出伤亡的代价。
因此,在草原上流浪的公马,不论是公野马,还是公生格子马,两三匹聚在一起生活,都是比较常见的。
有经验的儿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离开马群的。
只有一两只狼,它也会冲上去,只是为了驱赶,但不会脱离马群。
来了一群狼时,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是斗不过狼群的,就会与草原上的野马和野驴一样,将所有的马圈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年轻体壮的马站在外围,头一律向内,强健有力的后腿向外,形成一个铁蹄阵,将小马或老马护在中间。
如果狼群发起攻击,圆圈上的马,便会疯狂地尥蹶子,狼知道马腿的力量和威力,就不敢轻易地发起攻击了。
哈撒儿着急地问道:“狼群不发动攻击,难道会走?”
“狼是最有耐心的动物,会一直守在马群旁边,有机会再发起攻击。”
“我认为,儿马这么做,是等待主人去救它们。”铁木真兴奋地说。
“是啊!如果这匹儿马,也让马群形成一个圆圈,我们过去后,马群不是就得救了。”蒙力克叹道。
儿马死了,蒙力克将铁木真的两匹铁蹄马,赶进了马群,说让那匹牙口五岁多的公马,趁此机会夺得儿马位置,从而繁衍出更多的铁蹄马。
第二天,当一群孩子来到马群时,铁蹄马已经暂时性地成为马群的首领,但还得迎接来自其它公马的挑战,如果最终胜出,才能当上名副其实的儿马。
母马的发情期快到了,那些流浪在外的公马,开始骚动起来,准备参与抢母马的行动,刚失去儿马的马群,更是它们的目标。
果不其然,在远离马群的山坡上,出现了三匹公马,其中一匹很强壮。
铁蹄马冲出了马群,不停地嘶鸣,喷响鼻,警告对方别轻举妄动。
最强壮的流浪公马,在山坡上看了一会儿,受不了母马的诱惑,还是冲下山坡,向马群冲了过来。
格格党
狼群肆虐害家畜 蒙力克一家搬走3
铁蹄马见竞争对手来了,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
铁木真有些担心,毕竟只有一匹公铁蹄马,一旦受重伤,可能就会失去繁殖大量铁蹄马的机会了。
两匹公马很快就碰面了,都昂昂然地高举头颅,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从而让对手屈服。
孩子们对比了一下,铁蹄马的身材稍微高大一些,但挑战者的牙口大一些,身体也更加强壮。
见来者的身体,更加强壮,铁木真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两匹公马,先用眼睛怒视着对方,从鼻孔里喷出示威性的鼻息声,然后围着对方打转。
接下来,两匹马用前蹄刨地,高高地弹起一对前蹄,身子几乎竖了起来,然后用前蹄作为武器,向对方的头和胸部敲去。
双方互不相让,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一对有力的前蹄上,狠狠地攻击对方,同时张开大嘴,借机撕咬对方。
一时间,蹄子的敲击声,响亮的嘶鸣声,牙齿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除了铁木真,其他孩子都看得非常过瘾。
十多个回合下来,两者各有胜负,铁蹄马的铁蹄坚硬,用前蹄将对方的长脸,敲出了一记血印,来者没有挂掌,但凭借丰富的打斗经验,用嘴将铁蹄马的肩部,咬出了血印。
双方都挂了彩,却越战越勇,用自己那锋利的门齿、坚硬的前蹄和强劲有力的后腿,不断向对方发起攻击。
斗到后来,挑战者的长脸上,到处都开了花,开始惧怕铁蹄马那厚实有力的前蹄,再也不敢面对面地与对方搏斗,便转过身子,迅速弹起后腿,向铁蹄马踢了过来。
铁蹄马赶紧跳开了,并迅速冲上去,高高弹起一对铁蹄,对着挑战者的侧腹,就是一阵狂轰猛敲,对方已经处于下风,还是不甘心失败,继续用后腿攻击对方。
又缠斗了一会儿,铁蹄马也掉过身子,双方臀部对着臀部,开始了后腿大战。
几番混战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它们的四只后蹄,有时竟然在空中,重重地磕碰在一起。
铁蹄马的铁蹄,毕竟要坚硬一些,最后将对方踢瘸了。
挑战者拐着一条后腿,失去了继续打斗的信心,赶紧颠着腿,带着另外两匹公马跑了。
铁蹄马也不去追赶,而是兴奋竖起一对前蹄,嘶鸣了好一阵子,宣布自己儿马的地位后,春风得意地高昂着头,绕着马群奔跑起来,四蹄翻飞,长鬃飘拂,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庆祝胜利,也向群里的骒马,展示自己的雄风。
孩子们高兴地离开了,铁木真的心里也踏实了。
自从狼咬死了儿马和小马后,蒙力克就让一群孩子加强了戒备。
大家没有想到,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次,狡猾的草原狼,却避开了人的注意力,没有去捕杀小马,而是找上门来,将目标对准了羊群。
这天晚上,蒙力克一家的畜栏边,三只蒙古獒发出了警报,铁木真一家的大白和三只蒙古獒迅速赶了过去,想帮忙赶走狼群。
蒙力克从睡梦中惊醒,迅速爬起来,带着一身酒气,与三个大儿子赶到畜栏边,一群狼正与七只犬纠缠在一起,见有人上来助阵,便开始且战且退。
大人小孩都起来了,看见眼前的狼群,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大家骑上马,带着犬追出很远,才悻悻地返回毡帐。
刚回到毡帐,大家还没有坐下,铁木真家里的四只犬,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立即向畜栏冲去。
诃额仑意识到了不妙,立即带着一群孩子,也向畜栏跑来,同时还让哈撒儿,去叫蒙力克一家过来帮忙。
一家人打着羊油火把,来到了畜栏边。
铁木真一家的畜栏里,十多只羊已被咬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其余的羊在火光的映照下,吓得退到了畜栏的另一边,挤成一团,根本没有狼的影子。
大家赶紧离开畜栏,骑上马,循着三只蒙古獒的吠声,向凶手追去。
远处的狼群,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多狼将死羊驮在背上,甚至还有两只狼,配合得很好,各叼住羊的头部和尾部,抬着羊在逃跑,见人和犬追上来了,狼群立即分散开来,向远处逃去。
狡猾的狼群,又让他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铁木真差不多要急哭了,便咬着牙追赶,但狼群在夜色的掩护下,只丢下了四只死羊,最后还是带走了好几只。
这个冬天,蒙力克和铁木真一家人,整天都在与狼群斗智斗勇,惶惶不可终日,家畜的数量,还是不断减少。
蒙力克还在痛苦之中时,妻子又不乐意了,认为自己一家留下来,陪着一群孤儿寡母,得罪了部落的人不说,家畜也遭了殃。
她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照此下去,一个冬天下来,将损失惨重。
蒙力克起先还与妻子争辩,事实却不容乐观,毕竟附近没有其它畜群,狼群始终盯住两家人的不放,羊、牛和马的数量,一直都在减少。
这样一来,作为两家主心骨的蒙力克,也拿不定主意了,对于狡猾的狼群,他也是无可奈何。
恰好这个时候,脱朵来了。
蒙力克很讨厌脱朵,根本不予理睬,径直走出了毡帐,而他的妻子,则热情地送上奶茶,招呼对方坐下,打探来的真实意图。
脱朵喝完两碗奶茶,便站了起来,拿着马鞭,装作要走的样子:“嫂子啊,我是好意来帮你们一家的,可蒙力克不愿搭理我。看样子,你们一家在这里生活得挺好,那就不打扰了!”
女人见状,赶紧拦住了脱朵:“别理那头犟牛,有什么话,告诉我就行了!”
脱朵是有备而来:“去将阔阔出叫来,有话对他讲!”
自上次掏了狼窝,嫁祸于脱朵一家之后,阔阔出便有些心虚,很怕见到脱朵,听说找自己,只好硬着头发,从外面进了毡帐。
脱朵开始撺掇阔阔出:“聪明的孩子啊,听说你想当萨满,我一向都是支持的,现在的老萨满,也非常喜欢你,一直都想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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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肆虐害家畜 蒙力克一家搬走4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但是,铁木真一家得罪了长生天,大家怕惹火烧身,都像躲避瘟神一样,离开了这里,你阿爸却不惜与整个部落的人作对,留下来陪着他们。”
然后,脱朵将阔阔出拉到身前:“孩子啊,萨满生气了,对我讲过好几次,再也不想教你,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我出面也没有用了!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阔阔出打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神气活现的萨满,以他的性格和秉性,似乎又是为萨满而生的。
见脱朵不提狼报复的事情,阔阔出刚刚宽了心,又听说当不成萨满了,于是大声地痛哭起来:“脱朵叔叔,到底要怎么办才行,都听你的。”
脱朵见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就继续讲道:“惟一的办法,就是劝你阿爸离开这里,与大家住在一起,萨满自然就肯你收为徒弟了。”
阔阔出毕竟是一个孩子,当然受不了诱惑,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是啊,铁木真一家得罪了长生天,先是失去了三只羊,你们走了以后,狼群也来了,他家死了很多羊马牛不说,还连累我们一家,也失去了很多家畜。”
他额吉听了,又递上了一碗奶茶,也开始诉苦:“我真的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到底是怎么想的!也速该在的时候,也没有对我家格外照顾过,其他人都搬走了,他却偏要留下来,整天带着那一群孩子,说要教他们如何如何放牧,结果连累自己的家畜,被狼群杀死了不少。眼看家畜越来越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嫂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也速该死了,可诃额仑还在,而且还有几分姿色,你可要看好自己的男人啊!”
听了这句话,女人开始嚎陶大哭:“这个老东西,就像发情的儿马,已经有一群自己的马了,竟然还打其它骒马的主意!”
见目的达到了,脱朵一口气干了奶茶,站起来开始告辞:“如果想通了,随时欢迎搬到部落的新营地来,至于阔阔出想当萨满,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看了看阔阔出,“但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你们只能找其他人去求老萨满,就看着办吧。”
脱朵走了,蒙力克的妻子开始摔东砸西,总是找他吵架,说要搬到部落的新营地去住,而最喜欢的儿子阔阔出,也不听话了,说这里不受长生天的保护,也想要搬走,否则自己永远当不成萨满。
在与狼群的纠缠中,接二连三地失去家畜,蒙力克的心情本来就烦闷,现在又弄得家庭不睦,他只好借酒消愁。
而铁木真五兄弟,再来他家的毡帐玩时,蒙力克的妻子和阔阔出,再也不给好脸色了。
三天之后,内外交困的蒙力克,再也熬不住了,只得决定搬走。
不过,在搬走以前,他还是找妻子好好谈了:“这样吧,就听你们母子俩的,我们一家搬离这里。”
见丈夫退步了,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蒙力克幽幽地说。
“说吧,只要不带走那个女人,什么都好说。”看样子,他妻子还真的吃醋了。
“也速该走了,留下了两个女人和七个儿女,真是过得可怜。现在,狼群正猖獗,杀死了不少家畜,我们再搬走的话,他们的畜群,岂不是全部会遭殃!”
“不如这样,我们搬家时,将他们的家畜也带上,等铁木真长大成人了,再将畜群还给他们。”蒙力克还是不忘帮铁木真一家。
“繁育出来的崽,到底归谁,我可不想白帮忙!”
“就算借羊下崽吧,繁育出来的家畜,两家各分一半得了。”
“我没意见,最多辛苦一点而已,你得先跟两个女人讲好。”
当蒙力克来到铁木真一家的毡帐,将自己一家要搬走的消息,告诉诃额仑和速赤吉勒时,旁边的铁木真和哈撒儿,马下流出了泪水。
两个孩子懂事得早,知道自己一家人留在这里,那将意味着什么。
诃额仑想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而是拉过铁木真、哈撒儿、合赤温和帖木格:“四个孩子,你们阿爸走了,蒙力克伯伯帮了不少忙,以后长大了,不要忘记他的恩情,在他们一家搬走之前,请跪下来,再叫一声伯伯吧。”
四个孩子流着眼泪,跪在蒙力克面前,哭着喊了一声:“蒙力克伯伯!”
速赤吉勒见状,也拉过别格帖儿和别勒古台:“你们两个,也叫一声吧。”
别格帖儿不愿意不说,反而气冲冲地说:“我不叫,人家都要抛弃我们了,还叫什么啊!”
速赤吉勒赶紧捂住儿子的嘴巴,并开始道歉:“蒙力克大哥,请别生气,这个孩子从小就刻薄,我骂过多少次了,就是听不进去。”
蒙力克早已了解别格帖儿的古怪性格,并没有在意。
铁木真却想起了一件事,便流着泪说道:“蒙力克伯伯,狼群经常为害我们的家畜,你们一家搬走了,狼群更加难以应付,我们的畜群,不就完了啊!”
诃额仑和速赤吉勒这才反应过来,都有些害怕了。
“请放心,我已有主意,也跟你们伯母商量过了,为了不让狼群残害你们的家畜,我们搬家时,也带上你家的畜群。至于你们一家,狼是不敢为难这么多人的,何况还有火和四只犬,谅它们也不敢。”
“至于繁育出来的家畜,就各分一半吧,两位夫人,这样行不行?”
诃额仑答应了:“好吧,只是辛苦你们了,要照顾这么多的家畜。”
速赤吉勒也表示感谢:“蒙力克大哥,真是难为你们一家了。”
别格帖儿撇着嘴,刚想表示自己的不满,被铁木真捂住了嘴巴。
就这样,蒙力克带着两家人的家畜,也搬走了,只留下了七匹马,给铁木真一家人当座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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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鼠惨死獭子洞 两少年结为安答1
没有了羊群,草原狼真的就销声匿迹了,也没有为难铁木真一家人。
早在夏天,诃额仑和速赤吉勒就晒了很多奶干和肉干,后来又杀了二十多只羯羊,一家人暂时不缺少食物。
他们还晒了很多牛粪、马粪和羊粪饼作燃料,蒙力克一家搬走时,也留下了很多,燃料也不用愁。
这个冬天,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一家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窝在毡帐里。最让一群孩子难过的是,没有朋友,没有客人,只好坐在火撑子前,用打闹,玩羊拐子棋或游戏的方式,度过了铁木真一生中最憋屈的冬天。
铁木真的家里,收集了很多羊拐子,每天玩游戏前,每个兄弟分十个,然后才开始玩。
在玩羊拐子的游戏中,铁木真总是赢,面前很快就堆满了羊拐子。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和别勒古台,输得心输口服,别格帖儿却总是耍赖。
到后来,大家都不跟别格帖儿玩了,为了不伤和气,铁木真便经常拉着哈撒儿,两人玩简单的羊拐子棋,让其他兄弟在旁边看。
当成群的天鹅和灰雁,从南方飞来,在草原上空鸣叫时,春天又到了。
还没到春末,他们已把肉干和奶干吃完了,铁木真等几个孩子又无法猎到黄羊,只得带上银鼠、大白和三只蒙古獒,去草原上捕黄鼠。
铁木真还是采用老方法,先将银鼠放进黄鼠洞里,将其赶出来,再让猎犬追上去咬死。
没有想到,大白也独创了一种捕黄鼠的方法,就是将嘴插进洞口,然后吐气,那腥臭难闻的特殊气味,很快就使黄鼠熏得受不了,便赶紧从其它的洞口跑出来,大白追上去,很快就将黄鼠咬死了。
黄鼠的肉很美味,却实在太少了,根本不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诃额仑和速赤吉勒为了养活一群孩子,只得像原始人一样,拿着山茱萸木作工具,去采挖红蒿、野葱、地榆、山韭菜、山丹根等野菜为食。
大部分时间,铁木真只得带着猎犬和五个弟弟,去挖四通八达的獭洞,通过捕杀獭子,来解决食物短缺的问题。
七匹马中,也只有两匹骒马,一匹是草上飞,另一匹是铁木真从弘吉剌部带回来的铁蹄马,其余的全是骟马,酸马奶也不够一家人喝。
周围的野菜挖得差不多了,两个女人只得采集杜梨、越橘、野草莓、山丁子等野果,带回来填肚子。
一场雨之后,她俩便在草原上,到处寻找蘑菇圈,有些蘑菇圈的周长足有十多米,圈上的羊草长势很好,非常容易找。羊草下面藏着很多白菇,一个大的蘑菇圈,就足够一家人吃上两天。
一个地方的黄鼠、獭子、野菜、蘑菇少了,他们一家便像放牧时转场一样,在不儿罕山下到处搬家。
没有了畜群,也没有了大量用作燃料的畜粪,孩子们砍完了附近的灌木,最后还得上不儿罕山,去捡拾枯树枝树干,砍断以后,用马驮回来当柴火烧。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清贫而忙碌,却磨炼着一群孩子的意志。
一颗羊粪蛋,臭了一皮桶奶,即便在患难之中,孤僻的别格帖儿,始终都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铁木真作为长子,诃额仑和速赤吉勒不在时,所有的孩子都该听铁木真的,别格帖儿却根本不听,总是我行我素,铁木真也毫无办法。
这一天,铁木真带着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在小河里捕鱼,把银鼠留给岸上的别勒古台照看,别格帖儿刚好想吃獭子肉,便不打招呼,擅自带着别勒古台、银鼠和四只猎犬,开始找獭洞去了。
当别勒古台明白过来,别格帖儿想将银鼠放进獭洞,去赶獭子的意图后,非常生气地劝道:“不行啊,獭子的门牙太厉害了,银鼠根本不是对手,如果碰上公獭,银鼠可就完了!”
别格帖儿历来任性:“别听铁木真的,獭子跟兔子差不多,只是个头大而已,其实胆小如鼠,银鼠这么凶猛,肯定是不怕的。”
他还有些生气,“你想过没有,铁木真有现成的银鼠不用,却整天挖獭洞,累得我们够戡,也捕不了几只獭子,不如用银鼠试一下,看到底能不能捕獭子!”
别勒古台拗不过,只得跟着去了。
当别格帖儿将银鼠放进第一个獭洞,由于里面没有公獭,凶悍的银鼠很快将三只母獭和小獭赶了出来,然后被四只猎犬咬死了。
别格帖儿很得意,指着三只獭子炫耀:“别勒古台,还是我聪明吧,铁木真还想管我,还是让我管他吧。”
别勒古台无话可说,于是跟着别格帖儿,继续找獭洞。
很快,又找到了一个獭洞,别格帖儿立即将银鼠塞了进去。
这一次,银鼠进去后,只听到洞里的打斗声,半天也没有出来,两兄弟这才傻了眼。
别勒古台知道闯祸了,让别格帖儿留在那里等着,自己赶紧骑着马来到小河边,把银鼠可能被公獭咬死的消息,告诉了铁木真。
铁木真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带上工具,带着四个弟弟赶来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掘开獭洞,发现银鼠在两只公獭的围攻下,已被咬死了,两只公獭也受了重伤。
铁木真怒不可遏,将别格帖儿按在地上狠揍,别格帖儿却不服气,立即还手,两兄弟打成一团。
哈撒儿见别格帖儿还敢还手,立即上前帮忙,别格帖儿赶紧叫亲弟弟上前帮自己,但别勒古台老实,又认为哥哥有错在先,便不肯上去。
在铁木真和哈撒儿的围攻下,别格帖儿被揍得鼻青脸肿。
当六个孩子哭丧着脸,回到毡帐后,诃额仑见别格帖儿受了伤,赶紧抱着帖木仑,叫来了速赤吉勒,两个女人了解情况后,让六个男孩跪成一排。
诃额仑拿着马鞭,边抽铁木真边数落:“你是长子,应该带好几个弟弟,为什么还要伙同哈撒儿,一起欺负别格帖儿?”
铁木真感到很委屈,于是哭诉:“银鼠是德薛禅舅舅送的,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它帮我们一家捉了不少黄鼠,大家都吃到了。”
接着,他怒视着别格帖儿,“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他就偷偷地带走了银鼠,还放进獭洞里,被公獭咬死了,我们一家人,再也吃不到那么多黄鼠肉了。”
他的三个亲弟弟,都喜欢银鼠,听大哥这么一说,都放声大哭起来,一起指责别格帖儿,说是他害死了银鼠。
速赤吉勒见状,生起气来,也拿起一根马鞭来抽别格帖儿,刚抽了两下,别格帖儿便大声地喊叫起来:“好疼,不要打了!”
诃额仑劝速赤吉勒放下马鞭,然后拿出十二支箭,先抽出了六支,分别递给六个孩子,孩子们见状,停止了哭泣。
她开始说道:“现在,你们都将手里的箭折断。”
六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先面面相觑地相互看了一眼,接着折断了自己手里的箭。
诃额仑又拿出另外六支箭,并拢在一起,让六个孩子分别上前,将六支箭一齐折断,结果没有一个能做到。
接下来,诃额仑问别格帖儿:“一支箭,可以轻松被折断,六根箭却不行,你想到什么没有?”
别格帖儿不屑地说:“没有。”
铁木真流着泪说:“额吉,我知道。六支箭,相当于我们六兄弟,只有团结在一起,别人就欺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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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鼠惨死獭子洞 两少年结为安答2
诃额仑感到非常欣慰:“孩子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的阿爸死了,只有靠自己了。以后长大了,如果像六支箭一样,紧紧地抱成一团,不管是不怀好意的塔里忽台,还是尽出坏主意的脱朵,谁也奈何不了你们。”
六个孩子听了,都点了点头,对诃额仑的话表示赞同。
不过,别格帖儿还是觉得,自己也是长子,对铁木真这个大娘生的长子,还是有些不服气。
不管怎么样,家里暂时是一团和气了。
且说弘吉剌部的北边,有一个部落叫札答阑,祖先是蒙古人抢来的孕妇所生,由于遗腹子具有外族的血统,一直被蒙古各部落瞧不起,从而受到排挤。
札答阑部首领的大儿子,名叫札木合,年龄与铁木真差不多,打小就口齿伶俐,聪明过人,深得首领喜爱。
札木合的阿爸,也想在美女如云的弘吉剌部,给儿子定一门亲事,便带着札木合和一些礼物,前来拜访德薛禅首领。
德薛禅是相当有见识的人,知道札答阑人的来源,却没有像其它部落那样表现出歧视,而是热情地招待了父子俩。
札答阑部的首领,早就仰慕草原智者德薛禅,如今受到礼遇,当然高兴了,又见到知书达礼,长相可人的孛儿贴,便有了攀亲家的想法。
当他知道孛儿贴已经许了人家,明显感到了失落,因而不好意思表明,此行的真正目的。
札木合的年纪小,却素有大志,谈吐不俗,又善于察颜观色,很讨人喜欢,也得到了德薛禅的赏识,为了摸清他的性格,便像当初对待铁木真一样,也跟他下了几盘羊拐子棋。
对于草原分崩离析的现状,德薛禅很是忧虑,见了少年老成的札木合,便劝道:“你的志向不小,可以多到草原上走走,除了增长见识,还可以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首领说的是,我正有此意,今年想去不儿罕山拜访乞颜部,再去燕然山拜访克烈部,希望能结交几个安答。”
“乞颜部的铁木真,是我未来的女婿,年纪与你相仿,如果去乞颜部,希望你俩能够认识。”
“好的,首领赏识的人,一定要结交,回来路过这里时,我会将他的现状,向您汇报的。”
自铁木真匆匆地离去之后,德薛禅已从其他草原人的口中,得知也速该已死,现在劝札木合结识铁木真,除了帮自己未来的女婿,找一个有报负的朋友,同时也想间接地通过札木合,来了解他们一家的现状。
札木合答应去乞颜部,看望一下铁木真,主要原因是他本人,听说孛儿贴与乞颜部的铁木真,已经定了亲,心里便有些嫉妒,也想认识一下得到智者德薛禅垂青的同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送父子俩走的时候,德薛禅还让札木合带一句话给铁木真:“不儿罕山,是我们蒙古人的神山,一定要多亲近!”
两父子走了,朔坛夫人开始责怪德薛禅:“夫君,先前说铁木真如何如何,这次见了札木合,又说怎么怎么了得,难道你眼中的男孩子,都这么有出息吗?”
“夫人,我说的可是大实话,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个孩子,都是很优秀的蒙古少年,为什么都与我这么有缘,还真是奇怪了?”
“不过,札木合与我们的铁木真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夫君,短短的两天时间,你如何就知道了?”
“我跟铁木真下羊拐子棋时,开始根本没有让他,就连赢了三盘。铁木真跟札木合一样,好胜心也很强,但输了三盘,竟然还沉得住气,总是想方设法如何来赢我,加上他的悟性好,进步相当快,一次比一次下得好。”
“那札木合呢?”
“札木合更聪明,说实在话,他的羊拐子棋,下得比铁木真好。开始时,我也是一连赢了三盘,札木合不服气,很快就沉不住起气了,没有认真想办法如何下好,而是心浮气躁,一次比一次下得糟。”
“接下来,我故意让了他一盘,札木合便喜形于色,以为是靠自己的水平赢的,于是赶紧向身边的阿爸吹嘘,说可以赢我了。”
“那你让铁木真没有?”
“当然也让了,却有些不高兴,知道在让他,并让我教他怎么下。”
“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足以说明,札木合这孩子心胸狭隘,纵然天资聪颖,如果不善于学习的话,将来的作为,也将非常有限。”
“还有,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一点都不真诚,以后很难交到知心的安答,身边也没有人愿意帮他,即便会取得一些成就,也是不长久的!”
听到这里,朔坛夫人开始反驳:“夫君,那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听见你还在劝说,让他多到草原上走走,以增加见识,同时还建议与铁木真认识。”
她笑了笑,“夫君,到底是在帮铁木真,还是在帮札木合啊?”
德薛禅也笑了,开始试探:“夫人,都把铁木真当作自己人了!也速该首领死了,乞颜部的人都抛弃了他们一家人,就不担心我们的女儿孛儿贴,以后嫁过去没有好日子过吗!”
说完以后,德薛禅装作很担心的样子,认真地看着夫人,看有啥反应。
朔坛夫人严肃起来:“哼,不知道谁说过‘人在世上磨,刀在石上磨’,还有‘铁木真这孩子有天分,如果再加上一些磨难,肯定会有出息的’,到底是谁说的啊?”
她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了,“我喜欢铁木真这孩子,相信我们的孛儿贴,将来嫁过去,是不会后悔的!”
德薛禅放心了:“夫人,札木合会去看望他的,到时候一讲,我们就知道现状了。”
回到札答阑部,札木合的阿爸意识到,智者德薛禅的话不无道理,相信自己的儿子长大后,也一定会成为草原上响当当的人物,便安排了很多礼物给儿子,让他去拜访草原上有名的大部落,以便多结交一些朋友。
札木合的家里,有一项祖传的技艺,那就是匈奴单于冒顿发明的响箭技术,这种响箭是用小牛角磨制而成,在射出的过程中,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除了具有普通箭的攻击力,还可以用来示警。
札木合带了一些响箭,带着很多随从,还带了很多松狗子皮、水狗子皮等礼物出发了。
首先拜访了近一些的塔塔儿部,他的年龄虽小,可是擅长外交和笼络人心,给塔塔儿部的首领,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当他拜访塔塔儿部时,并没有将自己下一步的行程讲出来,因而不知道关于乞颜部的任何事情。
当他来到了不儿罕山下的斡难河边,准备拜访乞颜部时,才从零星分布的毡帐,打听到也速该首领已死,铁木真一家已被整个部落抛弃了。
札木合有些幸灾乐祸,认为此时的铁木真,再也配不上孛儿贴了,简直恨不得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德薛禅和朔坛夫人,从而让两人重新作出选择。
毕竟答应过,要见铁木真一面,并在回札答阑部以前,到弘吉剌部去一趟,将铁木真一家的现状,告诉德薛禅。
札木合的想法,确实有道理,这个时候的铁木真,过得实在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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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鼠惨死獭子洞 两少年结为安答3
蒙古人吃惯了肉和奶的肠胃,野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小河中的鱼小,刺又很多,大河中的鱼又不好抓。
诃额仑和速赤吉勒两人,将仅有的酸马奶,让给一群孩子喝了,自己则经常过着忍饥挨饿的凄苦日子。
上一次,别格帖儿害死了银鼠,挨了一顿揍,忍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缺少吃的日子,对于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一群孩子挨饿,四只猎犬也跟着遭殃,没有羊群的掩护,肥美的獭子有自己的哨兵,大白也很难捕捉到了。
四只犬饿得瘦骨嶙峋,在无奈之下,只得每天都跑出去觅食,大白用嘴去熏黄鼠,三只蒙古獒则在其它洞口守着,很快就将周边的黄鼠捕得差不多了。
獭子的地下洞穴,纵横交错,靠几个孩子的力气,挖起来相当费劲,但为了解馋,铁木真只得带上五个弟弟,整天挖獭洞,很多时候还没挖出獭子,天就黑了,只好回去了。
次日再来,獭子受到惊吓,早就跑光了,他们只得另找獭洞,一切又从头开始。
这一天,铁木真带着五个弟弟,挖了半天獭洞,赶出了六只獭子,铁木真、别格帖儿在手忙脚乱之中,一只也没有射到,别勒古台、合赤温和帖木格更不用说了,幸好哈撒儿的箭法不错,射死了一只母獭子。
三只蒙古獒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加上营养不良,更无法抓到逃跑的獭子,大白还算争气,追上一只小獭子并咬死,叼回来交给了铁木真。
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和帖木格,赶紧去捡拾柴火,铁木真和别格帖儿各拿着一只獭子,迅速剥掉皮子,划开肚子,将内脏掏出来,丢给守在一边的四只猎犬,然后将獭子叉在腰刀上,开始烤了起来。
别格帖儿烤母獭,铁木真烤小獭,里面的肉还没有烤熟,别格帖儿便用小刀,将外层烤熟的肉削下来,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吃的时候,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和帖木格围在身边,不停地咽口水,他却根本不予理会,偶尔才分一小块,给自己的亲弟弟别勒古台。
铁木真看不下去了,要他烤熟了以后,大家一起吃,别格帖儿却不理睬。铁木真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揍他,可想起额吉上次折箭的事情,只得忍住了,没有发作。
到后来,别格帖儿更加有恃无恐,索性拿着余下的的獭子肉,带着别勒古台离开,到其它地方烤去了。
哈撒儿、合赤温和帖木格三兄弟,见大的獭子被拿走了,都大声地痛哭起来,铁木真劝了好久,也无济于事。
小獭肉烤熟了,铁木真便没有吃,全分给了三个弟弟。
见三个弟弟吃得津津有味,铁木真咽着口水,索性走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三只蒙古獒狂吠起来,铁木真发现一个同龄人,骑马带着一群人过来了,来人正是札木合。
札木合看到三只瘦得让人心疼的蒙古獒旁边,站着的一个又黑又瘦的同龄人,便带着优越感说:“请问一下,认识乞颜部的铁木真吗?”
哈撒儿、合赤温和帖木格吃得正香,弄得满嘴满脸都是黑烟,听见有人竟然当着大哥的面,问认识铁木真不。
这三个孩子,停下啃肉的动作,露出白色的牙齿笑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太滑稽了,这与骑马找马,又有什么区别呢。
铁木真听了,又不知道来人的底细,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就是要找的人。
而童心未泯的帖木格,立即指着自己的大哥:“你面前的,就是铁木真。”
札木合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铁木真一家过得不怎么样,但眼前的一幕,确实太让人震惊了。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袍子破烂,头和脸脏兮兮的黑瘦男孩,也就是孛儿贴的未婚夫,与自己心目中的铁木真形象,差别也实在是大了一点。
铁木真毕竟还是机灵,不明白来人的目的,于是故意问道:“我认识铁木真,找他干啥?”
明白铁木真还有些顾虑,札木合立即下马:“我是札答阑部的札木合,受德薛禅首领的委托,来看望你们一家。”
听说是舅舅的熟人,他马上就没有了戒心:“我就是铁木真。”
铁木真四兄弟,带着札木合一行人,向自家的毡帐走去。
回去的路上,一向好强的铁木真,感到非常难受,担心孛儿贴听到自己一家的惨状,会有悔婚的想法。
那一晚,在铁木真一家的毡帐里,诃额仑拿不出肉食,来招待札木合一行人,只得拿出酸马奶和野菜。
端出野菜时,诃额仑一再表示歉意,札木合等人见到野菜,着实又吓了一跳。
札木合只得反客为主,吩咐随从拿出肉干,与主人一起吃,孩子们见了肉干,立即争抢起来,两个女人喝都喝不住。
听说札木合来自札答阑部,别格帖儿的老毛病又犯了,本来有些不屑,见对方拿出了肉干,才看在肉的份上,没有挖苦札木合。
喝过马奶,吃过肉干,札木合将带来的九张松狗子皮,三张水狗子皮等礼物,送给了铁木真。
聊天时,札木合说道:“铁木真,恭喜啊,我和阿爸去弘吉剌部时,德薛禅首领说非常欣赏你,并将孛儿贴许给了你。后来,他还劝我,要多到草原上走走,增长一些见识。你我年纪相仿,能够认识也是缘份,愿不愿意跟我结为安答?”
铁木真看着穿戴得十分整齐,气质不凡的札木合,高兴地说:“我当然愿意,德薛禅舅舅是智者,安排我俩认识,自有他的道理吧。”
诃额仑见札木合谈吐不俗,也当即站了出来:“札木合,儿子有你这么好的一位安答,我也为他感到高兴。现在,你俩就结为安答吧,我愿意作证。”
札木合回答说:“有夫人作证,是最好不过了。”
大家走出毡帐,札木合朝天射了一支响箭,箭带着哨音冲向天空,铁木真六兄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带哨音的箭,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支呼啸的箭。
札木合走上去,捡起落在草地的响箭,看着铁木真六兄弟羡慕的神情,不无得意地说:“我已用响箭,通知长生天了,我即将与铁木真结为安答。”
接着,两个少年面对着不儿罕山跪下,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由诃额仑作证,开始了简单的结拜仪式。
铁木真开始说:“我是乞颜部的铁木真,愿意与札木合结为安答。”
札木合紧接着:“我是札答阑部的札木合,愿意与铁木真结为安答。”
两个少年说完,诃额仑大声讲道:“伟大的长生天,铁木真和札木合自愿结为安答,从今以后,两人愿意同生死,共甘苦,永远不得背叛!”
铁木真和札木合听了,一起跟着宣誓:“伟大的长生天,铁木真和札木合自愿结为安答,从今以后,两人愿意同生死,共甘苦,永远不得背叛!”
宣誓完毕,两人分别解下自己脖子上吊着的狼髀石,与对方交换后,再挂在脖子上,便完成了结拜仪式。
狼是很多北方游牧民族心中的图腾,狼髀石是狼的蹄腕骨,很多少数民族都作为挂件或手链,用于驱除邪恶,禳除灾祸。
接着,札木合还将一支响箭作为礼物,送给了安答,铁木真收了这件意想不到的礼物,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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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于算计札木合 大雕杀别格帖儿1
第二天,札木合对铁木真讲:“德薛禅首领,让我捎了一句话。”
铁木真非常高兴:“安答,舅舅讲了什么啊!”
“首领说,不儿罕山是一座神山,让你多亲近。”见铁木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安答,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你知道不?”
“我记起来了,舅舅讲过,汉人在汉朝的时候,有一个叫霍去病的将军,打败了草原上的匈奴,在不儿罕山举行了祭天仪式。”
“原来如此!”札木合兴奋起来,“不如去山上走一走,或许还能发现那个汉人将军,在祭天时留下的痕迹呢。”
“舅舅让我多亲近,应该是有原因的,说不定真的藏着秘密呢。”
“我长大了,也要像那位汉人将军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因而对与英雄有关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有没有秘密,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札木合说道。
听札木合如此一说,铁木真也心潮澎湃,他也想成为草原上的英雄,但不露声色,没有向安答表明自己的心迹。
铁木真向诃额仑说明情况后,便与札木合一起,带着五个弟弟和大白,大家都骑着马,向不儿罕山而来。
不儿罕山太大了,他们用皮囊装了很多水,准备用狩猎的方式获取食物,在山里多待几天才回去。札木合将随从,全部留在铁木真一家的毡帐外,等自己回来。
不儿罕山有很多支脉,他们沿着一座不陡的小山向上爬,发现山上到处是茂密的松林,山上的片麻岩在马蹄踩踏下,纷纷断裂。
小山顶布满了花岗岩,一群孩子只得下马,牵着马在大石头之间穿行。
在松树和花岗岩之间,茫无目的地穿行时,别格帖儿后悔了,便开始报怨道:“铁木真,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啊?”
铁木真听了,只好把自己和札木合想找汉人将军祭天遗迹的事,给别格帖儿讲了一遍。
别格帖儿不听则已,听了以后,立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听说汉人像绵羊一样软弱,怎么可能打到草原来,更不用说在不儿罕山祭天了,德薛禅舅舅一定是骗你的。”
札木合只得出面说话:“德薛禅首领是草原上有名的智者,怎么会骗你大哥呢,何况孛儿贴与铁木真已定了亲,讲这些给铁木真,是希望他长大了以后,也成为草原上的英雄。”
听说铁木真想成为英雄,别格帖儿开始挖苦说:“哼,想当英雄,我倒是没意见。不过呢,他是阿爸的长子,是我们的大哥,最好让我们一家人先填饱肚子,再考虑当英雄的事情吧。”
话有点难听,说的却也是大实话,由于缺吃的,七个孩子都营养不良,面露菜色,铁木真当然无话可说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札木合也不好讲什么,一群孩子都不再说话,继续在山中穿行。
下午,他们来到了一个山谷,计划晚上在里面露宿,因而下山时,便用箭射杀了很多松狗子,准备烤了当作晚餐。
山谷里,有一条小溪,他们给马饮了水,然后卸掉鞍子,将缰绳绕在它们的脖子上,让走了一天的马儿去吃草。
铁木真和札木合带头,开始为松狗子剥皮,清除内脏。不多时,宿营地便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这天晚上,一轮明月挂在山边,光与影勾勒出完全不同于草原的风景,一群孩子在月光下,吃着美味的烤肉,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除了铁木真和札木合,其他孩子都是首次离开家和毡帐,在外面露营,因而格外兴奋。
札木合带了一皮囊马奶酒,先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了身边的铁木真,铁木真接过以后,也灌了一大口。
两个少年就这样,递来递去地轮流喝,很快就喝得差不多了。
酒一进肚,两个孩子的豪气便上来了,开始谈论先后在草原上生活过的游牧民族,札木合讲了发明响箭,并围困刘邦的冒顿单于,铁木真则讲了攻到长安城,逼迫李世民签订城下之盟的颉利可汗。
两个少年越聊越高兴,完全将其他孩子丢在一边,连一向沉稳的铁木真,由于喝了不少马奶酒,便向札木合透露了,自己也想当草原上的英雄。
说到动情处,两个孩子手舞足蹈起来,大有把酒论英雄的味道。
札木合看不惯说话顶尖带刺的别格帖儿,便没有给他喝马奶酒,别格帖儿心生怨恨,见两人不理自己,大谈草原英雄,又开始讽刺:“札木合,你想当英雄,先搞清自己的出生再说,札答阑人不过是野种,也配称英雄。”
正在兴头上的札木合,喝了不少马奶酒,正胆气冲天,被这么当众羞辱,当然受不了,迅速站起来,然后冲上去,狠狠地给了别格帖儿一拳头,别格帖儿也不示弱,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
铁木真赶紧上去,将别格帖儿拉开:“札木合是我的安答,以后不许这样说!”
别格帖儿不服气:“铁木真,找不到安答了吗,竟然找札答阑人当安答。”
哈撒儿和别勒古台见状,都走上来劝架,本来气氛热烈的露营地,又被别格帖儿搅乱了,一群孩子不再说话,都围着篝火而坐,在明亮的月光下,开始打起盹来。
从这开始,札木合开始厌恨别格帖儿,表面上没有声张,却一直在找机会,想狠狠地报复这个总是出口伤人的孩子。
半夜时分,铁木真被马的嘶鸣声惊醒了,以为有偷马贼,立即站了起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发现一匹全身为炭黑色的马,正在与草上飞耳鬃厮磨,那匹马发现动静后,立即警觉起来,随时准备开溜,
这是一匹公马,只有公马才能发出那么高亢的嘶鸣声,铁木真还发现,黑马身上没有缰绳。
难道,在这偏僻无人的深山里,还有人养马?铁木真有些疑惑了。
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札木合、别格帖儿醒来,也发现了黑色的公马,两人刚想站起来,黑马受到惊吓,立即逃走了。孩子的瞌睡多,都没有多想,很快又睡着了。
次日早上,铁木真最先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草上飞和铁蹄骒马,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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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于算计札木合 大雕杀别格帖儿2
孩子们醒来后,别格帖儿认为两匹骒马被公马劫走了。铁木真却认为,现在是骒马的发情期,两匹骒马跟公马走了,当发情期一过,自然会回来找主人的。
丢了两匹马,一群孩子只得留在山中,到处去寻找骒马,却没有发现任何踪影,更没有发现牧人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那一匹公马是野马。这以后,铁木真便将这个发现野马的山谷,叫作“野马谷”。
铁木真与札木合商议后,决定等骒马的发情期过后才回去,这样就可以让两匹骒马与公野马交配,从而优化马驹的品种。
中午时分,他们没有找到骒马,来到了一片陡崖下面,开始坐下来休息。
在这里,听到了“咻咻咻咻”的声音,札木合说是雏雕的叫声,铁木真循着声音,在陡崖顶部一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发现了硕大的金雕巢。
在陡崖底下,有一只雏雕受伤了,正在无助地叫唤。
一群孩子围住了雏雕,哈撒儿不禁问道:“是掉出来的吧?”
札木合却说:“不是掉出来的,你们有没有发现,雕巢里还有一只雏雕?”
他便开始解释:“雕巢里有两只雏雕,为了从阿爸和额吉的嘴里,得到更多的食物,它们长到一定的时候,大的便会攻击小的,将小的啄死,或者用身子挤出巢外,就可以独吞食物了。”
别勒古台问:“这只雏雕,难道是被挤出来的?”
札木合点了点头:“身上没有被啄的血迹,应该是被挤出来的。”
合赤温不禁恨恨地说:“巢里那只太坏了,竟然将弟弟或妹妹挤出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木真,也开始叹道:“是啊,这只雏雕回不去了,巢里那只太可恶了。”
札木合听说过别格帖儿抢食物的事情,开始煽动起来:“合赤温、帖木格,在这几个哥哥当中,谁最像巢里的那只雏雕,总是想吃独食啊?”
合赤温刚想说,帖木格已经指着别格帖儿:“就是他,别格帖儿!”
别格帖儿毫不在意,不屑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想起前两天獭子肉被抢的事情,哈撒儿也愤愤不平:“是啊,别格帖儿就像巢里那只可恨的雏雕,总是抢我们的食物。”
别格帖儿涨红了脸,指着哈撒儿骂道:“活该,谁让你抢不过啊!”
“铁木真,将这只雏雕带回去吧,养大以后,可以用来捕野兔、山鸡、獭子,用处可大了。到时候,你们也不用整天吃野菜了。”札木合建议说。
听说雏雕长大后,可以帮着捕猎,别格帖儿立即走上去,准备抢走地上的雏雕。
札木合却拦住了,并不怀好意地说:“别格帖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得到一只更好的猎雕,就看你的胆量大不大了!”
别格帖儿打小孤傲,从来不容许别人质疑自己,于是推开札木合,一下子将地下的雏雕捧在手里:“哼,有什么不敢的,你先说说看,怎么才能得到更好的猎雕?”
札木合见对方入彀了,抬起头来,指着陡崖上的雕巢:“巢里那只雏雕,比掉下来的更强壮,也没有受伤,如果敢爬上去抓下来,当然就是你的了。这只就给铁木真吧,那只雏雕长大后,肯定比这只厉害多了,你说是不是!”
听说那只雏雕更好,以后可以胜过铁木真,别格帖儿的两眼开始放光,可是看了看陡峭的悬崖,又有些迟疑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札木合当然不肯放弃,索性使出了激将法:“胆小鬼,不去就算了,我去抓下来,就送给铁木真安答,你就抱着这只弱小又受过伤的雏雕吧。”
说完以后,札木合立即脱掉外面的长袍子,煞有介事地作出要攀爬的样子。
别格帖儿果然上当了,赶紧将手里受伤的雏雕,递给了铁木真,然后冲上去拉住了札木合:“草原人瞧不起的札答阑人都敢上去,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接下来,他迅速脱掉外面的长袍,开始贴在陡崖上,慢慢向雕巢爬去。
铁木真知道危险,想劝阻别格帖儿,却想起那尖酸刻薄的性格,特别是想起被害死的银鼠,便没有动。
札木合见状,暗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别格帖儿爬上陡崖中部时,札木合开始提醒:“安答,带着这只受伤的雏雕走开吧,如果两只大雕回来,看见你手上有一只雏雕,会攻击我们的。”
铁木真听了这句话,立即明白了安答的险恶用心,便拉着札木合,赶紧走到前面,悄悄地问道:“你是想害死别格帖儿吧!我们在这里,大雕回来的话,大家还可以用箭射,从而保护别格帖儿。”
札木合凑上前,嘴巴附在铁木真耳边:“我的好安答,难道还不了解别格帖儿,他现在还小,就这么霸道,蛮不讲理,抢大家的食物不说,还处处挑战你这个大哥的地位,以后他长大了,你管得住吗?”
札木合挪开身子,“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安答啊!处处都想超过自己的大哥,连养雕都想养比你好的,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况且,刚刚也看到了,我本来是想去的,但为了得到比你更好的雕,是他自己争着要去的,没有人强迫!”
听到这里,铁木真不再说话了,他也恨别格帖儿,简直恨得要死,只是不忍心动手而已,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索性也就袖手旁观了。
别勒古台走了一会儿,想起大家离开前,札木合说的那句话,立即哭着说:“我们走了,大雕回来的话,别格帖儿怎么办啊?”
札木合立即劝道:“快别哭了,别格帖儿听到哭声,万一分心,脚底一滑,摔下来怎么办?”
别勒古台听了,觉得有理,只得跟着大家走开了。
札木合故意走在后面,突然指着远处天空中飞行的金雕,随手拿出了一只响箭:“你们看,大事不好,两只大雕回来了!”
也不等大家说话,他已经将响箭射到了陡崖的上空,空中立即传来了很响的尖锐哨音,“我射一支响箭试下,看能不能将大雕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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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于算计札木合 大雕杀别格帖儿3
天空中的金雕,根本就不是陡崖上筑巢的那两只,札木合是随口胡诌的,射响箭非但不是想吓走金雕,反而是想将在外觅食的两只大雕引回来。
在远处觅食的两只大雕,听到尖锐悠长的哨音后,意识到巢里有危险,立即赶了回来。
别格帖儿好不容易爬上雕巢,将巢里那只雏雕抓在手里,于是非常高兴,想大声向陡崖下的一群兄弟炫耀时,才发现都走了。
他先是感到有些失落,接着将雏雕揣在怀里,小心地向崖下退去。
悬崖很陡,上去容易,下来时只能一步一步地试探,因而更慢了。
当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才几米,两只大雕便回来了,在天上发现巢里已是空空如也时,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一边向崖上的别格帖儿俯冲下来。
别格帖儿怀里的雏雕,听到亲鸟的叫声,立即“啾啾啾啾”地开始回应,两只大雕听见后,更加笃定是崖上的孩子,抱走了两只雏雕。
听到大雕的叫声,别格帖儿抬起头来,才意识到了危险,但身下是悬崖,他上也不是,下也快不了,一时根本无法脱身。
雄雕先冲下来,用利爪将别格帖儿的头皮抓破了,别格帖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紧跟在后面的雌雕,体形更大一些,就直接用翅膀将他拍下了陡崖。
别格帖儿哭喊着,从崖上坠了下来,两只大雕没有见到自己的雏雕,还不愿放过凶手,当他还在地上挣扎时,又开始轮流进行攻击,直至他的头脸变得面目全非,身上的底衣被抓破,里面的雏雕跑了出来,两只大雕才罢休,抓着雏雕飞回了巢穴。
一群孩子在远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格帖儿摔下陡悬,接着又被攻击。两只大雕太狠鸷了,使别勒古台感到害怕,连哥哥的尸体都不敢去看。
当他们躲进旁边的树林时,别勒古台才敢大声地哭出来,年纪尚小的合赤温和帖木格,想到两只大雕凶狠的那一幕,也吓哭了。
札木合、铁木真和哈撒儿,却并不伤感,别格帖儿的乖张性格,使三个孩子对他的死,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态度。
不过,铁木真还是挤出了眼泪:“别勒古台,别格帖儿不听话,偏要去抓雏雕,回去咋向二娘交待啊!”
别格帖儿死了,两匹马还没有回来,他们只好回到上晚露营的野马谷,又去松树林中,捕杀了一些松狗子回来。
这一晚,别格帖儿的死,给大家蒙上了阴影,他们的话很少,吃的食物也不多,老早就躺在篝火边睡着了。
有了上一晚的教训,他们睡觉前,将余下的五匹马绊上了绊子。
第三天晚上,两匹骒马才带着公马回来了,铁木真借着月光,发现一起来的,还有一群骒马和小马,都没有挂缰绳,才确认那是一群野马。
这群野马,特点非常明显,大多数都是纯黑色的,只有少部分是杂色。
原来,霍去病将军打到不儿罕山,为了祭天,从匈奴人掠夺而来的马匹中,筛选出了九十九匹带驹的纯黑色骒马,准备用于祭天,因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认为“九”是最吉利的数字。
祭天时,汉军当着骒马的面,杀死了所有的马驹,然后将九十九匹骒马,以及十九匹身强体壮的儿马,野放在了不儿罕山中,让它们自由繁殖。
为啥用黑马,主要是黑马在晚上活动时,不容易被人发现和捕杀,在野外生存下来的机率更大。
由于马很有灵性,这些黑马都没有离开不儿罕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祭天的地方,发出哀哀欲绝的嘶鸣声,来怀念当年用于祭天的马驹。
这样做的玄机,从当时来看,只是用马驹在祭天,而从长远来看,则是用野马群在祭天。
这些黑马,放归野外后,由于受到狼群的威胁,很快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霍氏野马”,分成了很多群,由不同的儿马统领,在与狼群的博弈中,野外生存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黑马之间繁殖出来的后代,主要还是黑马,偶尔也有基因变异,或者是儿马从当地牧民的马群中,劫持了其它颜色的骒马,故“霍氏野马”的后代,还是以黑色为主,其它颜色的马,还是很少。
栖息在草原上的民族,经常是来了,然后又走了,偶尔也有遇上野马群的,但为了优化马的品种,都没有下功夫去捕捉这些野马,而是任其在野外生存。
因此,“霍氏野马”一直生存了下来,直至蒙古时代。
为了优化马的品种和野性,草原上的很多牧人,与铁木真和札木合想的一样,就是将发情的骒马赶到不儿罕山中,与公野马交配后,再将骒马带回去。
无意之中,铁木真发现了这些野马,这就是幸运。
第四天,铁木真准备带着雏雕回去了。在走之前,别勒古台坚持要去看一看别格帖儿的尸体。
来到陡崖前,确认两只大雕不在巢里,他们才敢靠近,即便是这样,铁木真和哈撒儿都紧张地张弓搭箭,护送着大家,以防万一。
他们看到的,是一堆白森森的骸骨,别格帖儿尸体上的肉,早被狼、乌鸦或座山雕吃干净了,只剩下了白骨。
别勒古台边走边痛哭,连铁木真和哈撒儿想起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别格帖儿,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白骨时,也流下了眼泪。
回来后,当速赤吉勒听说,大儿子被大雕杀死时,想起才失去男人不久,又失去了一个孩子,顿时哭晕了过去。
诃额仑也流着眼泪,责骂了铁木真一顿,说没有照看好别格帖儿,但铁木真一口咬定:“别格帖儿从来就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
别格帖儿的死,使本来就过得非常艰难的一家人,又有了精神上的创伤,特别是诃额仑和速赤吉勒两个女人。
回去以后,札木合不敢面对两个女人,怕速赤吉勒知道真相,指责他害死了别格帖儿,当天就向大家告辞,赶紧带着随从走了。
孩子们都还小,除了铁木真,没有其他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况且别格帖儿也太令人讨厌了,他死了之后,一家人的生活,反而少了很多别扭和争端。
铁木真没有伤心,在他看来,札木合没有说错,别格帖儿一死,所有的弟弟都非常听自己的话,暗地里还感到有些高兴呢。
他打心里开始欣赏札木合,认为这个安答很了不起,自己在口才、心计等很多方面,都无法与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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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家畜惹瘟疫 萨满嫁祸铁木真1
这年春天,抛弃铁木真一家,搬到斡难河下游的乞颜部,由于黄羊的传染,发生了可怕的瘟疫,泰赤乌、主儿乞和孛儿只斤三个部落的畜群,损失都很惨重,蒙力克一家带去的家畜,也死了不少。
别有用心的塔里忽台和脱朵,便趁此机会鼓动萨满,到处散布谣言说,这是长生天借雷电之后,再次用瘟疫来警示大家。
塔里忽台、脱朵和萨满三人沆瀣一气,又开始旧事重提,拿也速该夺亲,铁木真一家被雷击死三只羊这两件事情,来大做文章。
恰好这时,又传来了别格帖儿死去的消息,都说是铁木真这个大哥,害死了不听话的同父异母弟弟。
臭味相投的三人,聚在一起喝酒时,无意中提起了这件事。萨满当即提醒塔里忽台和脱朵:“铁木真长得像也速该不说,打小也比同龄人成熟,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不能容忍,长大以后岂能容忍你们,两位可要先下手为强啊!”
一句话提醒了塔里忽台和脱朵,在也速该留下的六个儿子中,铁木真确实具有也速该当年的风范,认为长大后一定会报仇,将矛头对准抛弃他们一家的仇人。
三人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将铁木真抓来,逼迫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弟弟别格帖儿,萨满则趁机当着三个部落的面,就瘟疫的来源举行“通天”仪式,借用长生天的一番说辞,将瘟疫嫁祸于铁木真。
想借长生天之名,来达到杀死铁木真的目的,不能不说极其歹毒。而且,他们商议之后,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抓到铁木真,萨满在“通天”仪式上,会说也速该孤行己意,抢走了骁勇善战的蔑儿乞人的妻子,导致整个部落,都随时面临蔑儿乞人的报复,也速该被毒死,则完全是报应。
接着说也速该死了,长生天对铁木真一家还不放心,便借雷电之力,炸死了他家的三只羊,来进行警示。
最后才是图穷匕首现,亮出真正目的,说铁木真害死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别格帖儿,长生天一气之下,再次用瘟疫的方式,来警告整个部落,并要萨满转告大家,只有用铁木真祭天,才会息怒,才能使整个部落,从灾难中解脱出来。
主意已定,脱朵决定带人去抓铁木真。
他们是在喝酒时,议定此事的,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很快就走漏了风声,连蒙力克也知道了。
当脱朵带着两百多泰赤乌人刚走,蒙力克便骑马从一条小道,赶在了他们前面,在太阳偏西时,找到了铁木真一家的毡帐。
“诃额仑夫人,大事不好了!黄羊将瘟疫传给了畜群,乞颜部死了很多家畜,也包括你家的。”
两个女人出来后,蒙力克赶紧说明了来意,“可恶的塔里忽台、脱朵和萨满,将灾难的责任,推到你们一家人身上,说铁木真害死了别格帖儿,从而得罪了长生天,他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准备抓铁木真去祭天,让他快紧逃吧。”
诃额仑听了,立即叫铁木真骑上马,快躲进不儿罕山里,大白见小主人骑着草上飞跑了,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又让哈撒儿和别勒古台拿出弓箭,通过对抗脱朵一行人,为铁木真顺利逃跑争取时间。
蒙力克见铁木真跑了,赶紧告辞,骑马从另一个方向回去了。
脱朵带着人,找到铁木真一家的毡帐,立即围了起来。
诃额仑佯装不知对方的意图,走出来责问:“脱朵,可别忘了,你曾经是也速该的那可儿!不帮我们孤儿寡母,也就算了,竟然还带这么多人来你到底想干啥?”
脱朵心虚,便红着脸说:“诃额仑夫人,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奉塔里忽台之命,想带着铁木真,去部落走一趟而已。”
“哦,那还得谢谢塔里忽台,还惦念着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我一直在忙,不知道铁木真在不在毡帐里,现在进去帮你看看。”
“那就麻烦夫人了。”
诃额仑走进毡帐,为了拖延时间,半天也没有出来。
脱朵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诃额仑出来,开始生疑了,便叫十多人进毡帐搜查,果然没有发现铁木真。
他留下十多个人,守在毡帐面前,将其余的人分为四组,赶紧从四个方向,开始搜寻铁木真。
其中一组人员,骑马冲上附近的小山坡后,发现远处的不儿罕山山麓,扬起了一股很大的尘灰,只有一队人马快速奔跑时,才会激起那么大的灰,便向脱朵报告了。
听到这个消息,脱朵马上派人,去通知其它三组的搜寻人员,立即向扬起尘灰的方向集结。
却铁木真打着马,逃到不儿罕山山麓,正想找地方躲藏时,就发现了十多匹“霍氏野马”,突然从一座小山冲下来,向旁边的峡谷跑去,身后扬起了很大的灰尘。
野马群的速度不快,可以看到里面有马驹。
尘灰散去后,铁木真还勒住马在原地纳闷,不知野马群出了什么状况。
这时候,大白发出了唁唁声,铁木真循着方向望去,瞿然发现一公一母两只德力特狼,远远地跟在野马群后面,看样子是想捕杀马驹。
这个季节,狼正在哺育幼崽,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狼崽已经饿很久了,不然的话,以狼狡猾的本性,是不会冒着被成年野马踢死的风险,去捕杀马驹的。
他听大人讲过,野马群所进的地方,是一条幽深的死峡谷,里面布满了碎石,没有水源,草木也很少。野马群进去后,两只狼只要守住狭窄的入口,时间一长,野马群没有水和草,只能困死在里面。
不知道怎么办时,铁木真发现从自己一家的毡帐方向,扬起了几股灰尘,说明脱朵带着人已经到了,正派人在到处搜寻他。
想到那十多匹鲜活的野马,即将被两只狼困死,铁木真也没有多想,便打马向峡谷冲去。
当脱朵带来的泰赤乌人,骑马追到峡谷入口时,发现地上有很多零乱的马蹄印,仔细地查看后,认为有十多个人,骑马进了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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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家畜惹瘟疫 萨满嫁祸铁木真2
峡谷的入口很窄,易守难攻,怕受到埋伏,他们不敢擅自闯进去,便守在入口处,等脱朵到了之后,再作决定。
脱朵来了,下马查看了那些零乱的马蹄印,也拿不定主意,便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有近二十个来历不明的人,与铁木真一起冲进了峡谷,是冲进去捉拿,还是守在这里为好,大家都来说说?”
“冲进去吧,他们最多不过二十个人。”
“傻啊,这个峡谷太深了,里面到处是碎石,如果冲进去的话,天黑也追不上!”
“说得对,里面没有水,马吃的草也少,晚上怎么过啊?”
“这个峡谷不但深,入口这一段又窄,马无法掉头,如果铁木真带人埋伏在边上,用石头和弓箭伏击,我们就麻烦了!”
“是啊,铁木真也不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进入这个死峡谷的,我们一定要谨慎。”
“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守住这个惟一的出入口,人要喝水吃肉,马儿也要吃草喝水,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这个主意好,峡谷外面有溪水,马儿也有草吃,还可以轮流去打猎,就困死这个自以为是的兔崽子吧。”
听到这里,脱朵制止了一群人:“听了大家的意见,我认为刚才这两位说得最好,与其进入峡谷去冒险,还不如守住这个出入口,里面没有水,即便他们带了水,马又怎么办啊?”
他将人马分为三组,一组人负责弄吃的,负责在不儿罕山山麓和草原上打猎,其余两组人分为两班,白天黑夜轮流守住入口就行了。
铁木真带着大白,进了峡谷后,发现里面果然很荒凉,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陡坡,好长一段路,都窄得只能通过一匹马,连掉头的余地都没有,地面几乎全是碎石,所经之处没有一棵草木,没有一点生气。
到此时,铁木真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
前面是狼和野马,都是大自然中的生存大师,不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他想到这里,只得硬着头皮向里走。
野马群中有马驹,不能全速奔跑,很快就被两只狼和铁木真追上了。
负责断后的,是炭黑色的儿马,发现两只狼追上来时,立即堵在狭窄的路上,用两条结实有力的后腿作为武器,不让两只狼和后面的铁木真继续前进。
大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想去撕咬两只狼,但个头稍大的公狼,为了保护因哺育幼崽而瘦弱的母狼,立即迎了上来,卷起上唇,露出了白黪黪的牙齿,准备应战。
德力特狼的个头,比草原狼大了很多,铁木真怕爱犬有闪失,立即制止了大白,自己则迅速取下背上的弓箭,开始张弓搭箭,对准了眼前的公狼。
可怜的两只狼,前面是儿马的铁蹄,后面又是手拿弓箭的人和猛犬,处于围追堵截之中,完全是进退失据了。
母狼着急起来,不时看着旁边的陡峭山坡,然后围着公狼团团转,好似在担心家里的狼崽。
铁木真这时才发现,两只狼的肚子,瘪得很厉害,说明为了哺育幼崽,好久都没有吃到食物了。
没有想到,面临危险的公狼,却亲昵地舔舐着母狼,好像在安慰对方。本来有些颓丧的母狼,在公狼的鼓励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铁木真见儿马断后,完全震慑住了两只狼,就暂时没有放箭。当他再次见到母狼那空空的肚子,想到额吉和二娘含辛茹苦地带着七个孩子,不禁被狼的母性打动了,便放下了弓箭,只拿在手里以防不测。
儿马与两只狼僵持了一会儿,待前面的野马走出很远,才缓缓地跟了上去。两只狼见状,也并不放弃,慢慢地跟在后面,中间留了一段距离。
等两只狼走了一段距离,铁木真也才打着马,与大白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峡谷变得开阔起来,儿马放开了速度,向野马群追去。
铁木真正想加速时,发现两只狼没有跟着野马群,而是向右边的一个小山坡跑去,铁木真带着大白,没有去追马群,而是跟在了两只狼后面。
跟到山坡前,铁木真发现上面,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狼道,明显是狼在长期往返时,踩出来的。
山坡上,赫然有一个狼穴。
铁木真心想,这两只德力特狼太聪明了,这个峡谷荒凉偏僻,猎物很少,但草原上的牧民,是不会来这里掏狼窝的,因而狼崽很安全。
想到这里时,公狼已经停了下来,独自站在半坡上,拦住了铁木真和大白的去路,铁木真只得喝住大白,赶紧搭上箭,作好了防备。
公狼没有动,只是扼守着狼道,母狼却径直向狼穴冲去。
很快,山坡上出现了六只狼崽,看见母狼回来了,立即迎上去,兴奋地摇动着四肢,围在身边乞食。
见狼崽饿得直叫唤,母狼大受打击,赶紧低下头,走到了一边。半坡上的公狼,听到狼崽可怜的乞食声,也急得走来走去。
看到那六只嗷嗷待哺的狼崽,铁木真想起了自己六兄妹,也正在饥饿之中挣扎,不禁热泪盈眶,不忍再看下去,便打着马走开了,准备去峡谷深处看看。
马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大白的咆哮声。
铁木真掉头一看,母狼已离开六只狼崽,下了山坡,与公狼一起追了上来。
大白以为两只狼想伏击自己和小主人,才发出了咆哮声。不过,它明显是多虑了,两只狼很快越过草上飞,向峡谷深处的野马群追去了。
看样子,两只狼见到饥饿的狼崽,变得无所畏惧了,想追上去与儿马拼命。
铁木真带着大白,赶快跟了上去。
峡谷里面很开阔,长着稀疏的草,野马群不见狼追上来,都停下来吃草。见两只狼又追上来,儿马见地势平整,也不再逃跑了,让马群围成了一个圆圈,将马驹围在中间,外围全是成年马,一律将头朝向圈内,臀部朝向圈外,布成了野马群常用的“铁蹄阵”。
儿马站在圈外,喷着鼻息,不时用前蹄刨着地面,或者将前蹄弹射起来,高举一对坚实有力的蹄子,作出敲打状,来威胁两只紧紧上逼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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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家畜惹瘟疫 萨满嫁祸铁木真3
两只德力特狼见状,只好站在远离马群的地方,用身体语言交流起来,商议如何破眼前的铁蹄阵。
铁木真本来是向着野马群的,可见了山坡上的六只狼崽后,就改变了主意,决定袖手旁观。
到这时,他才发现野马群里,除了四匹马驹,还有三匹大腹便便的母马,他变得相当矛盾,不知道到底该向着哪一边。
他勒住马,将弓箭拿在手里,决定静观其变,先看两只狼如何破铁蹄阵。
两只狼商议之后,母狼留在了原地,公狼则慢慢地向儿马走去,儿马见状,喷着声音很大的响鼻,准备应战。
公狼只是佯攻,一味挑衅,并不敢靠近,儿马为了防备,却一刻也不能松懈。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母狼走上前去,换下了公狼,继续挑衅儿马。
铁木真明白了,两只狼采用的是疲劳战术,轮流上前挑衅儿马,等对方累得实在不行了,动作慢下来之后,再伺机发起攻击。
双方对峙到黄昏时分,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而儿马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明显有些疲惫了。
眼看天色不早,双方还在僵持,铁木真便带着大白,向峡谷深处走去,想找些东西吃,里面的草也稀疏,没有发现水,更没有发现野兔、獭子等动物留下的痕迹。
向四周查看时,发现来的方向有几柱烟火,估计是脱朵带人封住了入口,正等着自己出去呢。
铁木真很失望,决定次日再向峡谷深处走,而目前最关键的,是关注狼和野马群的对峙结果。
回到原地,他发现情况有了明显地变化。
野马也是聪明的动物,在野外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也具有非常强的生存能力,对峙了好一阵子,儿马发现天色暗下来,自己也累了。
也许,它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上了对方的当,两只狼只是一味地佯攻,不断作出攻击的样子,来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而已,而野马群作为防守一方,却随时要作好应对准备。
儿马唤来了一匹公马,与自己并排站在一起,开始轮流应对两只狼的挑衅和佯攻,狼的计划完全失效了,母狼发出了凄厉的嗥叫声,然后与公狼一起,离开了野马群,向狼穴跑去。
野马群的危险,暂时解除了。
儿马一直在应对来自两只狼的威胁,没有怎么注意大白和铁木真,当两只狼走了,便带着野马群,向峡谷深处走了一段距离,才开始吃稀疏的草。
铁木真见状,也卸下马鞍,放开缰绳,让草上飞吃草。
草上飞吃草时,铁木真并没有跟着。炭黑色的儿马,见草上飞独自留下来,便扬蹄嘶鸣了好几声,然后靠上来,在草上飞的臀部嗅闻了半天,才回到野马群。
夜幕降临,气温降了下来,铁木真感到有些冷。他当时急着从家里逃出来,身上没有带火镰和燧石,即便是带了,峡谷中也找不到取暖的柴火。
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将大白抱在怀里取暖。
当他开始犯困时,才想起了两只狼,怕自己睡着后,狼伤了草上飞,于是找到爱马,将鞍子放在马上,在朦胧的月色下,骑马越过野马群,向峡谷深处走了一段,才停下来。
这样做,是想利用野马群作为掩护,避免草上飞受到两只狼的攻击。
在白天,他有弓箭,又有大白在身边,完全可以对付两只狼,甚至可以射杀。到了晚上,两只狼如果发起突袭,弓箭发挥的作用有限,明显对他和草上飞不利。
抱着大白睡觉以前,铁木真将马拴在了身边。
整个晚上,铁木真不时被凄厉的狼嗥声惊醒,声音来自于峡谷的入口附近。原来,两只狼回到狼穴,看到饿得发昏的六只狼崽,便想冲出峡谷,去外面捕食。
狼的嗅觉灵敏,完全可以从空气中,远远地嗅到出口处人的气息,两只狼为了孩子,也顾不上危险,还是向入口处走去,结果发现那里有人把守,根本出不去了。
入口被堵,两只狼为了狼崽,只得又找峡谷里的野马群拼了。
峡谷里的野马群,也嗅到了入口处人的气味,不敢靠近,只能待在峡谷里,并远离两只狼的威胁。
儿马为了提防两只狼,整夜都睁大了眼睛,在马群四周走来走去。接常理来说,两只狼会趁着夜色,前来发动攻击,但两只德力特狼,却不是一般的狼。
它们将狼穴建在牧民发现不了的死峡谷,就足以说明,两只狼确实不一般。但这一次,驱赶野马群入峡谷,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两只狼忍饥挨饿,不在晚上发动攻击,是知道峡谷中没有水源,草也很稀疏,便想借助入口那些人,困死这群野马。
到了后半夜,下露水时,铁木真被冻醒了,后背冷得无法入睡,只得站起来,通过蹦跳来活动身子,一直到后背不凉了,才让站着睡觉的草上飞,也躺在地上,他将背紧紧地靠着马肚子,怀里抱着大白,又才睡着了。
天还没有亮,他又饿醒了,肚子“咕咕”直叫,再也无法入睡。大白也饿了,围着他直摇尾巴,也想找吃的。
天刚亮,他便骑着马,向峡谷深处走去,希望能找到吃的。
峡谷里面的草,更是稀疏,还是没有黄鼠、獭子的洞穴,他豁然明白了,即便有的话,也早被两只狼吃了。
正当铁木真陷入绝望时,听到了“咕-咕-咕-咕”的叫声。
他抬起头来,循声到处寻找,终于发现远处的岩壁上,有一窝岩鸽。铁木真喜出望外,用箭对准那只叫得最欢的雄鸽。
雄鸽被射中后,从悬崖上掉了下来,铁木真还想射第二只时,岩鸽掉落过程中造成的声响,惊动了其它五只鸽子,它们立即飞上了天空。
铁木真捡起鸽子,迅速破开肚子,将内脏丢给身边的大白,自己则撕着生肉,开始吃了起来。
生肉很难咀嚼,除了血腥味,又没有什么香味,但为了活下去,他耐着性子,慢慢地将生肉嚼烂,然后才咽下去。
草原家畜惹瘟疫 萨满嫁祸铁木真4
当大白吃完内脏,他又拿出腰刀,砍掉鸽子的头和两只腿扔了过去,肉虽不多,大白仍然咬得“咔-嚓”直响。
吃掉了大部分鸽子,铁木真将带皮毛的骨头,丢给了大白,生肉不好吃,却很解饿,暂时不受饥饿折磨了。
他的肚子,很快就难受起来,除了口渴,还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连嘴巴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肚子不舒服,还可以忍受,但这里没有水,又该怎么办?
又向峡谷深处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水,只得放弃了。在这时,他看见自己的爱犬大白,竟然在舔舐草尖上的莹莹露水,便霍然明白了。
他赶紧放开草上飞,让它也去吃露水草,除了解渴,还可以填肚子。
接下来,他自己也俯下身子,开始用嘴巴收集少得可怜的露水。折腾好一阵子,才勉强解决了口渴问题。
喝过露水,冲淡嘴巴里的血腥味,他感觉好多了。
不再口渴了,蓦然又想起那一群野马,便赶紧骑着马向外面走来。
两只狼的策略,是想困死野马群,通过消耗和疲劳战术,让它们在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等野马累了之后,再找机会下手。
可这些“霍氏野马”,在狼群和草原牧民的眼皮子底下,生存了一千多年,足以说明其生存能力,也远非一般野马可比。
何况眼下,野马群也没有退路,只有跟两只狼拼了。
当铁木真找到野马群时,后者已经利用后半夜的时间,吃了一些露水草,又开始在休息了。
所有的成年马,都围成了一个圆圈,站着休息,将马驹护在了圈内,只有圈内的马驹,才能躺着睡觉。
儿马和另一匹公马,依然站在圆圈的外面,儿马辛苦了一个晚上,此时正在休息,是它旁边的公马在放哨。
铁木真骑着马过来时,儿马睁开了眼睛,见是没有敌意的人马和犬,便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见野马群在休息,铁木真没有靠近,便放开草上飞去吃草,他则在附近到处查看,希望能在两边的悬崖上找到岩鸽,射杀几只下来,随时都可以吃。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岩鸽的巢穴,却循着崖上氧化的白色鸟粪,发现了一个座山雕的巨大巢穴。
一想起这些吃死尸的鸟儿,他立即又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便赶紧离开,回到了野马群所在的地方。
不一会儿,两只狼终于又来了,这次没有犹豫,拿出了一幅搏命的架式,一起向外围的两匹公马扑了上来。
负责警戒的公马,立即喷出很大的响鼻声,惊醒了整个野马群。
儿马睁开眼睛,看见迎面而来的两只狼,立即扬起一对前蹄,发出了巨大的嘶鸣声,来提醒整个马群。
铁蹄阵中,那些圆圈上的成年野马,立即振作精神,作好了防御准备,连圈内躺着的马驹,也都站了起来。
这一次,令狼和铁木都真没有想到的是,儿马和身边的公马,没有被动地防守,而是采用主动进攻的方式,以快速冲刺的速度,分别向两只狼迎了上去。
铁木真惊呆了,只见两匹野马鼓荡起一阵旋风,颈上那猎猎飘拂的长鬃毛,像一面高举的战旗,而急促密集的马蹄声,则像战阵前擂动的鼓声。
两匹公马,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向两只狼发起了冲锋。
两只狼始料未及,赶紧掉头逃跑,主动和被动的角色,迅即发生了转换,进攻者变成了逃跑者。
公狼还是有君子风度,故意落在了后面,先让母狼脱险。
冲在前面的炭黑色儿马,却意外地越过公狼,径直向母狼冲去,将公狼留给了后面的公马。
公狼意识到了不妙,赶紧向儿马追去,速度却明显地慢了一点。
凶悍的儿马,追上母狼后,先用前蹄拨弄了一下逃跑者的尻部,母狼本能地转过身来反击,儿马却高举一对有力的前蹄,向母狼踩踏下去。
母狼瞬间被马蹄踩断了脊背,发出瘆人的惨叫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公狼一愣,刚想冲上去救母狼,儿马乍然弹起一对有力的后腿,尥了一个蹶子,差点踢在它的头上,公狼大惊,迅速向侧面一个纵跃,恰好躲开后面那匹公马的一对前蹄。
儿马见后面没有威胁了,发疯似地竖起一对前蹄,在母狼的惨叫声中,将母狼踩死了。
可怜的母狼,没有捕到马驹不说,反而被踩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见母狼已死,公狼独自面对两个强悍的劲敌,只得放弃捕猎,赶紧用大“之”字形逃跑的方式,好不容易才甩开公马,向巢穴方向逃去了。
公马见状,便放弃追赶,回到了儿马身边。
儿马发泄完毕,高高地举着一对前蹄,发出了高亢的嘶鸣声,然后绕着野马群跑了三圈,向家族成员昭示自己的胜利和雄风。
暂时没有危险了,儿马带着马群,开始向峡谷深处走去,希望能找到水源和茂密的草。
铁木真打着马,带着大白上前,看到惨不忍睹的母狼尸体,不禁流下了眼泪,他认为这只母狼,多像自己的额吉诃额仑,辛辛苦苦地带着六个孩子,本来就很不容易,现在又遭到了不测,真是造孽啊!
大白还是有些饥饿,想上去舔舐狼血,被铁木真喝住了,一来不忍,二来怕遭到公狼的报复。
他带着大白,迅速离开了现场,打着马跟着野马群,向峡谷深处走去,能找到水源最好,找不到水,能找到食物也行。
来到早上射岩鸽的地方,他发现鸽群回来了,正在巢穴边梳理羽毛,为了保险起见,他当即又射杀了一只,余下的四只岩鸽又飞走了。
铁木真捡起岩鸽,揣进自己的怀里,开始跟着野马群,继续向里面走。
想不到的是,半个多时辰后,一直到了尽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吃的东西,峡谷里面那一段也开阔,却与入口差不多,布满了砾石,没有一草一木,比中间一段更加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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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困野狼谷 人狼野马共患难1
打过了好几次照面,当儿马带着野马群返回时,看见铁木真和大白后,也不怎么提防了,双方即便保持很短的距离,它们也没有跑开。
掉头返回时,铁木真非常难过,峡谷里没有水和食物,那就意味着,自己迟早都会被脱朵一伙人抓走。
当他想起母狼死了,公狼独自要哺育六只狼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以至于路过座山雕所在的悬崖时,便停了下来。
肚子不再难受了,也不怕闻到座山雕身上的臭味,于是想射杀下来,拿去送给公狼吃了,可以再哺育六只狼崽。
巨大的鹫巢,现在却是空的,两只座山雕出去了。
回到中间那一段有草的开阔地带,野马群停了下来,铁木真也放开草上飞,让它跟着野马吃草。
当草上飞不再吃草了,铁木真便骑上马,带着大白,来到了狼穴所在的山坡下,想查看公狼和六只狼崽的现状如何。
到了山坡下,他发现公狼和三只狼崽,正在吃着猎物。那些猎物带着皮毛,跟狼崽差不多大小。
铁木真心中一惊,难道开始骨肉相残了,公狼竟然杀死三只,然后带着其余三只饿得实在不行的狼崽,开始吃尸体了。
观察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其它狼崽出现,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铁木真不由憎恶起这只公狼来,便拿起弓箭,准备射杀公狼。
公狼意识到危险,呲着牙看了铁木真一眼,然后向三只狼崽示警,并带头躲进了洞穴里。三只狼崽却顾不上危险,依然埋着头,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对山坡下的铁木真看都不看一眼。
看到这里,铁木真方才明白了,狼崽实在太饿了,连眼前的危险都顾不上,公狼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与其让六只狼崽都饿死,还不如留下最健壮的三只。
他想到家里驯养的那只雏雕,也是被同窝雏雕挤出来的,而同父异母的弟弟别格帖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自己间接害死的。
想起这些,他收起了弓箭,打马向母狼的尸体走去。
他没有想到,公狼出来后,见三只狼崽还活着,看铁木真的眼光,一下子便柔和了很多,毕竟来人没有射杀三只狼崽。
回到母狼的尸体附近,看见两只座山雕在空中盘旋,应该是发现了尸体,想降落下来享用。
说不定,这两只座山雕就是悬崖上的那一对,如果落下来了,刚好为自己提供射杀机会。
有了主意,他便打马走开,找到了一块大石头,于是下马看了看,那个位置离母狼尸体,刚好还在一射之内,人还可以躲藏,简直是射杀座山雕的最佳位置。
他将草上飞绊上绊子,将大白叫到身边,开始躲到大石头后面。
不一会儿,两只座山雕落在了母狼的尸体旁边,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后,就开始啄食母狼的尸体。
铁木真见了,悄悄地站了起来,准备射杀座山雕时,却发现空中,还有一只在盘旋,如果射死这三只巨大的鸟儿,就足够公狼和三只狼崽吃上两三天了。
这么想时,他便放下了弓箭。
接着,又拿起了弓箭,毫不犹豫地射杀了一只座山雕。
他想到了岩鸽,当一只被箭射死,其余的全惊飞了。岩鸽飞走了,由于恋家还会回来,吃食物的座山雕,受惊未必还会回来,于是就采取了行动。
果不其然,一只座山雕见同伴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便没动静了,先是吓得跳到一边,到处看了看,直到没有发现危险,才不管死去的同伴,继续埋头啄食尸体。
而空中的那只,发现危险后,立即飞走了。
铁木真再次开弓,射死了另一只座山雕,趁公狼还没有来,便带着大白上去,准备拔出箭,然后送一只给大白吃。
还没有走到尸体前,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臭味,因座山雕经常吃腐烂的动物尸体,臭味便留头、脖子和翅膀上了。
他掩住鼻子,大白嗅了嗅座山雕的尸体,赶紧走到了一边。铁木真闻着这些令人窒息的气味,连箭也不想拔,索性也走开了,依然躲到大石头的后面,继续等待其它座山雕。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座山雕,却来了一群乌鸦,一边啄食尸体,一边聒噪和打闹。
他只得支使大白,去驱赶乌鸦,乌鸦飞到悬崖上,很快又回来了,铁木真只好放了一箭,射死了一只。
乌鸦飞到悬崖后,开始用恶毒的语言,咒骂铁木真,可它们毕竟很聪明,再也不敢下来了。
铁木真捡回乌鸦的尸体,丢给了大白,这一回,大白再也没有嫌弃,吃得很香,甚至连腹上的细羽毛,也一并吞了下去。
看着大白的馋相,铁木真感到很欣慰,用母狼的尸体为诱饵,可以射死乌鸦给大白,还能射死座山雕,送给母狼和狼崽。
但是,座山雕的尸体太臭了,大白都不愿意吃,公狼和狼崽要吃吗?
为了急于验证这件事,铁木真让马拖着两只座山雕的尸体,来到狼穴所在的山坡下,见三只不再饥饿的狼崽,正在山坡上打闹,发现人和犬后,立即躲进了洞里。
公狼原本卧在一边,看着三只狼崽打闹,同时防守着天空中那些大雕,警惕猛禽抓走还小,几乎还不具备防卫能力的狼崽。
看见马拖着座山雕的尸体,公狼并没有躲进洞里,而是一直看着两具座山雕的尸体,不知铁木真到底想干什么。
铁木真将两具尸体,丢在山坡下后,带着马和犬走了。
公狼走下山坡,仔细地嗅了嗅座山雕的尸体,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就跟在铁木真的后面,向母狼的尸体走来。
到了母狼的尸体前,发现血肉模糊的尸体,已被座山雕啄得骨肉分离,公狼围着尸体走了两圈,又哀嗥了好几声,便守在旁边,不肯离去。
铁木真心想,难道这只公狼,已经知道死去的两只座山雕,就是啄食母狼尸体而被射死的?狼真有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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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困野狼谷 人狼野马共患难2
过了一会儿,一群乌鸦又来了,伏在母狼尸体上啄食,公狼刚想上去驱赶,却发现铁木真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乌鸦群,便退了回去。
一只乌鸦中了箭,扑腾几下,就不动了,其它乌鸦一哄而散,又不敢来了。
当铁木真带着大白,上前取乌鸦时,公狼没有动,同时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天色渐晚,他开始饿了,于是来到野马群旁边,将乌鸦丢给了大白,自己拿出怀里的岩鸽,清除内脏以后,然后吃了起来。
这一次,除了鸽头、双脚、内脏和骨头,他吃完了其余的肉,而大白则将整个乌鸦和铁木真丢弃的,全部消灭了。
吃完鸽肉,他又感到口渴,肚子也稍稍有些不舒服,可是没有露水,也只好忍着,直到实在困了,才开始睡觉。
这一夜,他夹在犬和马之间,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一早,他口渴难耐,让草上飞吃带露水的草,自己则带着犬,又去草尖上收集露水解渴,直到露水差不多蒸发后,才放弃了。
这一次,口渴的感觉没有完全消失,却明显舒服多了。
此时,他最关心的问题,是公狼和三只狼崽,到底吃没吃两只座山雕?
当他带着大白,来到山坡前,远远便发现山坡上的公狼,正吐着带唾液和胃液的食物,喂给三只狼崽,而山坡下的两只座山雕尸体,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公狼果然聪明,肯定是舔舐露水后,吃了座山雕尸体,再将肚子里含有水分的肉,喂给三只狼崽,狼崽一下子就解决了水和食物问题。
看到这里,他感到很欣慰,便不动声色地走了。
当天,他又射死了两只乌鸦、一只座山雕和两只岩鸽,母狼尸体上的肉也不多了。接下来,他和大白将面临缺少食物的严峻问题。
中午的天气,非常酷热,一种强烈的口渴感又开始困扰着他,旁边的大白也有些不安,而野马群里的四匹马驹,则有些蔫头蔫脑的,明显是缺水所致。
除了缺水,开阔地段那些稀疏的草,已被野马群和草上飞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收集露水都成了问题。
铁木真感到非常焦虑,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嘴唇,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如何让自己、狼和野马脱离困境,也就是摆脱水和食物的困扰。
到了下午,他感到越来越口渴,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打起了草上飞的主意。
铁木真拴住草上飞,先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脖子,然后轻声细语地讲了一些安慰话,最后才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在爱马的脖子上,划出一个小口子。
一股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草上飞浑身颤动着,回头看了看主人,见主人没有恶意,才没有发作。
铁木真轻轻地将嘴,贴在爱马的伤口上,开始吮吸腥咸的热血,直到不再口渴了,才抬起头,用手指紧紧地压住伤口。
用右手压住马脖子上的同时,他还伸出左手,抚摸着头部,开始抚慰草上飞,表示自己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不得不用爱马的血液,来为自己解渴。
在整个过程中,大白都好奇地在旁边看着,不时地走来走去,也许已经意识到了,主人用刀子刺伤了草上飞。
铁木真这样做,是早就听蒙力克与其它牧民聊天时说过,在缺少水和食物的危急时刻,草原上的民族,还可以用马血代替水和食物。
大人讲这件事时,铁木真当时还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怕大出血而损害马的身体,蒙力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马的身子壮着呢,即便失去一个成年人两天所喝的血液,或者孩子三天所喝的血液,都不会有事的。”
不过,蒙力克还是作了补充:“马失去了太多的血液,如果不能及时饮水吃草,那就得注意。”
当天晚上,铁木真再也睡不着,于是将草上飞放出去吃草,自己则在旁边走来走去。
白天时,他早已发现,野马群里的四匹马驹,都没有心情嬉戏和追逐了,到了晚上,成年马也没有心情休息,有时叼住一口草,便抬起头来,不安地四处张望。
这些野马,都在等待天降露水,来缓解自己的口渴。
铁木真发现,儿马单独到入口附近跑了两趟,回来时神情沮丧,那里依然有人的气味,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它很快就明白了,野马群还是摆脱不了目前的困境。
看着四匹萎蘼不振的马驹,儿马也围绕着马群,不安地走来走去。
实在困得不行了,铁木真才抱着大白睡了,而草上飞与野马群已经很熟络了,即便混进群里,其它野马也不会为难和驱赶,铁木真索性让它与野马待一起,等露水降下来后,可以多吃一些露水草,以补充水分。
早上起来,铁木真才意识到了不妙,草上飞的精神明显不振,野马也失去了往日的野性,儿马更是睁着红红的眼睛,显得焦灼不安。
地上的草已不多,为了留给四匹马驹,儿马不允许成年马吃草,而是带头吃起了地上的马粪。见野马吃自己的粪便,铁木真先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继而为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所折服。
看样子,不到最后一刻,野马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公狼为了生存,吃散发着臭气的座山雕肉,野马为了生存,吃自己的粪便,给铁木真留下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印象。
看到这里,铁木真感到有些欣慰,觉得自己一家被整个部落抛弃,还有鼠肉、野菜和浆果等食物吃,还不算太惨,至少比眼前的狼和野马好多了。
但四匹马驹的状况,却糟糕多了,连草也不想吃,更不用说打闹了,大多数时候,都恹恹地躺在地上。
铁木真想去收集露水时,才发现晚上压根没有降露水,空气也有些潮潮的,看来是要下雨了。
下大雨的话,当然是好事,如果只是小雨,情况可就糟糕了,铁木真简直不敢往下想。
他再也没有心情,去关注母狼的尸体了,更没有心情去射杀余下的两只岩鸽,只是守在野马的身边,开始想办法,看如何才能摆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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