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安慰
杭氏的心“砰砰砰”慌跳个不停,她抬起头看向徐松元:“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帮个忙。”
这种事要怎么帮忙,徐松元摇摇头:“毕竟是顾家的家事,再说许氏早已经被顾家休了,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由顾家发丧。”
也不知道许家人会不会来京城收尸,按理说许氏已经大归了,许氏族中应该出面安排才对。
杭氏不禁叹口气:“这孩子也太命苦了。”说着她眼睛微红,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琅华很可怜。
那么小的年纪经过许多事,亲生母亲竟然那么狠毒,如今又惨死在大牢里。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琅华的名声。
杭氏胡乱想着,没有注意走过来的徐谨莜。
徐谨莜进了门,下意识地向杭氏求助,希望杭氏能够在杭老太太面前替她说两句话,杭氏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恍惚,根本就没有瞧见她。
徐谨莜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的愤恨。
杭氏总是这样,表面上说疼爱她,其实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里,徐谨莜想到这里沉下了眼睛。
“谨莜,”杭老太太道,“到这里来坐。”
徐谨莜眼睛红红的,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让杭老太太心里难过。
说到底都是大人的错,不能怪一个孩子。
徐谨莜委委屈屈地坐在了椅子上。她这个样子,还会有谁去埋怨她。
徐恺之倒是一脸笑容:“大舅舅你真的回来了,三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旁边的徐松元不禁叹了口气,两个孩子竟然这样不同。
大家正说着话,管事禀告:“三老爷回来了。”
“老三,”杭老太太激动地站起身,杭氏忙上前搀扶,“快,我去迎迎老三。”
徐谨莜望着满心欢喜的杭家人,不知怎么的,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事跟她没有半点的关系。
她只想早些回到宫中,去讨太后的欢心。
虽然这样思量,徐谨莜仍旧装成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去迎合杭家人。
杭庭之看起来有些瘦,但是神采奕奕,给杭老夫人磕了头,就让人一起簇拥着去了堂屋用饭。
杭庭之望着满脸笑容的家里人,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如果不是顾大小姐,他可能永远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
他不但会死,整个杭家也难免被他牵连,最终家破人亡。
徐松元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的京城,那唐彬现在如何?”
杭庭之道:“唐彬已经下了皇城司大牢,皇上命刑部、大理寺协助裴思通大人查办此案,”说到这里他不免激动,“这一次不但唐彬跑不了了,唐彬身后的人也会被捉出来。”
徐松元还想接着问过去,碍于身边的人太多,最终没有开口。唐彬不是太后的人吗?难不成唐彬背着太后,又投奔了一个主子?那会是谁?
杭老太太笑着道:“先吃饭,吃过饭你们几个再去书房说话。”
大家应了一声,拿起了箸。
……
吃完饭,杭氏和徐松元带着徐谨莜、徐恺之走出屋子。
刚到月亮门,杭氏拉住了徐松元的袖子:“明天一早我就去顾家,我……去看看琅华。”
旁边的徐恺之也道:“我跟着母亲去给顾老太太请安吧!”
徐松元想了想颌首:“多去几次也好,总是你的心意。”杭氏就是这样,人并不聪明,但是很善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跟他藏什么心思,能娶她进门是他的福气。
杭氏道:“我让厨房准备好东西,明日我做些点心给琅华。”
徐谨莜忍不住皱起眉头:“母亲今天不是已经去了顾家了?怎么明日还要去,让人知晓了,还以为我们和顾家有什么勾结。”
徐恺之不禁拽了拽徐谨莜的衣角:“长姐别这样说,顾家都不怕被我们牵连,我们又怕什么……”
徐谨莜反唇相讥:“被谁牵连?我们家出了什么事?”
“住嘴,”徐松元厉声道,“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这是你外祖母家,你两个舅舅差点都进了大牢……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事?”
从来都被高高捧起来的徐谨莜何时受过这样的训斥,她张大了嘴怔愣在那里。
父亲为了一个小小的顾家,竟然会这样责怪她。
她做错了什么?她哪点错了?
徐谨莜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什么话也不说转头跑了出去。
杭氏忙吩咐何嬷嬷:“快去看看。”
“不要去,谁也不要去劝她,”徐松元板着脸,“这些年我们对她太过娇惯,养得她不像样子,再这样下去,她就变得刻薄寡恩,就算在太后身边侍奉,又有什么用?太后也会瞧不上她。”
杭氏不禁抿了抿嘴唇,老爷在气头上,说的话也太重了些。
天边忽然打了一个响雷,眨眼功夫乌云密布,雨点落下来,杭氏忙伸手给徐恺之遮挡雨滴,催促徐松元:“老爷,快走吧!何必跟自家孩子这样动气。”
徐松元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
雨越下越大,天边不时地传来炸雷的声音。
“大小姐,您听到没有?”胡仲骨低声道。
琅华点了点头:“您去的时候,许氏的尸体已经被拉到乱葬岗烧了,你看到大牢里有鲜血,还向郎中打听……说是许氏真的已经死了。”
胡仲骨道:“就是这样,大老爷去查,也应该是这个结果。”
就是这个结果。
许氏死了。
琅华沉下眼睛吩咐萧邑:“你让人将骨骸收敛一下,等着许家带回去安葬吧!”
萧邑和胡仲骨应了一声退下去。
走出了门,萧邑忍不住道:“先生,您说大小姐不会有事吧?”
胡仲骨叹口气:“大小姐那般聪明,很快就会想通。”不过越聪明的人越不懂得如何释放自己的情绪。
琅华坐在屋子里仿佛就能闻到大雨带来的潮湿味道。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半晌她看向窗外吩咐萧妈妈:“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萧妈妈虽然心中担忧,却还是带着阿琼几个走出了门。
琅华推开了门径直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雨丝飘在她的脸上,风吹过来,让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见雨水就要打湿她的衣裙,忽然之间头顶上却撑开了一把伞,那伞牢牢地罩在她的头顶上,顿时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琅华,”裴杞堂低声道,“你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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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不好意思
琅华想要跟裴杞堂说话,却没有力气,整个身体仿佛在僵在了那里。
耳边是雨落在油纸伞上的响动,其中隐隐约约还混杂着一丝哽咽声。
天黑的不得了,像是随时随地都要塌下来似的。
琅华听着不禁觉得哀伤。
她与许氏经历了前世和今生,她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看清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也许在外面人看来,她是一个冷漠狠心的人。
但是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仍旧被她埋在心底。
在许氏这件事上,她能做到的也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许氏得到应有的报应,没有去原谅也没有更积极地去处置。
“琅华,”裴杞堂忍不住伸出手去抹琅华脸上的泪水,“琅华……”他轻轻地喊着她,他的声音清亮而又柔软。
他轻轻地拢着她的肩膀,让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和冰冷的雨水不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踏实,熨帖着她烦乱的心。
雷声、雨声霎时都不见了。
琅华在这片安宁中渐渐回过神来。
原来方才她听到的哽咽声并不是从雨中来的,而是她在压抑地哭泣,泪水簌簌而下,掉落在裴杞堂的身上。
她看似无动于衷,心里是那么的哀伤。
为了许氏。
也为了她和许氏之间淡薄的母女之情。
“琅华,从这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让你伤心,”裴杞堂轻声道,“以后就会好了,都会好的。”
琅华轻轻地颌首,是啊,都会好的,她一定会好好的,她会赢过前世的命运,她会幸福,也会快乐,她会将前世没有得到的快乐,今生一并找回来。
她不会再为许氏伤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
从此之后,她心里再也没有了许氏的位置。
庭院里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可是油纸伞下,琅华却感觉不到冷,裴杞堂挺拔的身姿,宽阔温暖的怀抱将那些刺骨的寒意分隔开来。
琅华在这一瞬间,恍惚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琅华微微挣扎,抱着她的裴杞堂立即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清澈,眼睛里波光粼粼,映照着她的影子,她微红的眼睛。
琅华站起来,才发现裴杞堂半个人都暴露在雨中,穿着的长袍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空气中仿佛有淡淡的青草香气,热热的扑在她的脸上。
琅华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我让萧邑找件干净的衣袍给你换上吧!”
裴杞堂道:“不碍事,一会儿就干了。”
秋雨最寒,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琅华进了屋想要吩咐人叫萧邑,才想起来她将萧妈妈几个都遣了出去。
“你坐一会儿吧!”
琅华忙进内室去摇铃,可能是因为雨声太大,好半天萧妈妈才进了屋。
单独与裴杞堂这样面对面地坐着。
看着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琅华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仿佛生怕他一开口又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
尤其是现在,他看起来整个人湿漉漉的,眼睛也想被水洗过一般,就像那三月里的桃花。
有些萌动,有些芬芳。
从前在军帐里给他治病,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萧妈妈进了屋,看到裴杞堂也在屋子里,脸色顿时变了,她怎么忘了这茬儿,只要大小姐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位裴爷是肯定要来的。
半晌萧邑才拿来了长袍,让裴杞堂去侧室里换了。
裴杞堂出来的时候,琅华看上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什么啊。
长袍在脚踝上,本来应该束在手腕的衣袖高高地挂起来,露出了一截小臂,旁边的萧邑脸色青黑,不停地往裴杞堂身上瞄,又暗暗地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
平日里,两个人站在那里,倒是不觉得裴杞堂比萧邑高多少,可是穿上了萧邑的衣服,立即就看出了差别。
久经沙场,就经常练拳脚的裴杞堂,年纪虽小但是……很废衣服料子。
裴杞堂的衣服若是让萧邑穿上,大约就能唱大戏了。
被这样一搅合,琅华心头的哀伤也就去了七七八八。
雨越下越大院子里已经积了水。
裴杞堂看向旁边的阿莫:“还不快去拿两个手炉。”
阿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大家都被许氏的事惊住,只是担心大小姐会不会难过,竟然连这事忘记了,没想到裴将军会那么细心。
阿莫拿来两个铜炉,一只塞进了琅华手里,另一只放在了琅华脚底下。
琅华整个都觉得暖和起来,她转过头去看萧邑:“老乐还没有回来?”
萧邑摇摇头:“可能皇城司那边不好打听。”
裴杞堂看过去:“你是觉得许氏……”
琅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来的有些快,也有些蹊跷。
“大小姐,老乐来了。”
老乐进了屋,立即带了一股的寒气,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
老乐道:“我去问了狱卒,往日里大牢里死了人,就直接拉去乱葬岗烧了,因为皇城司的犯人大多不会有亲人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安葬,而且这样做也是为皇城司立威,有罪的人才会死无全尸……”
也就是说,今天处置许氏的法子并不特别。
“但是从人死到去焚烧,一般会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可是许氏用了半个时辰就将事情办好了,说是左承恩吩咐下来的,今天杭文同从皇城司大牢里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左承恩觉得是有伤皇城司的颜面,所以死个人烧具尸体,也算为皇城司除除晦气。”
琅华觉得并不是这样。
问题就出在这时间上。
许氏与父亲多少有些渊源,许氏若是死了,留给父亲处置尸体,左承恩才能站在一旁看笑话。
琅华看向裴杞堂,四目相接裴杞堂立即明白了琅华的意思。
或者许氏并没有死。
如果这样的猜测真的成立的话,谁又会将许氏从皇城司大牢里带出去,带走许氏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坏了名声的内宅妇人,手里没有半点的好处可以拿来交换,谁又会这样帮她。
除非许氏对于别人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乐退了出去,萧妈妈也带着阿莫几个去了侧室里。
裴杞堂道:“许家没有来京城,沈昌吉已死,按理说,许氏一个内宅的妇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本事求到旁人帮忙,从皇城司大牢里逃脱,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琅华颌首。
所以,许氏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人去为她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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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章。
一会儿还有一章。
今天教夫加班,我就带着孩子买药又去上课,跑了一天,呜呜呜~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奸夫
裴杞堂想了想:“想要弄个清楚也不难,你可以交给我去办。”许氏的事,琅华最好少插手,否则心情多少都会被影响。
如果能够像今天这样发泄出来还好,真的憋在心里,会更加难过。
“现在想起来,我甚至觉得她还是死了的好。”琅华垂下眼睛。
如果心术不正再被人利用,最终的结果会更加凄惨。
灯下的琅华,在叙说着心事,她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微微地颤动着,裴杞堂看得心里一酸。
琅华怎么会有许氏那样愚蠢又阴险的母亲。
“琅华,”裴杞堂微微地笑,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温暖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面临危险,我一定会在你左右。”
琅华的心忽然一颤。
雨已经渐渐小了,裴杞堂站起身:“你早点歇着,我也该回去了。”
琅华点了点头,眼看着裴杞堂走出了门。
梳洗过后,琅华躺在床上。
她还以为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却没想到与裴杞堂说了几句话之后,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她闭上眼睛,帐子里淡淡的清香让她觉得十分的舒服,很快她就缩在了被子里睡着了。
……
雨下得很大。
许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她不停地在床上翻滚,汗湿透了衣衫。
为什么要救她,在她下定决心死的时候,却偏偏有人想要让她活下来。
呜呜呜,许氏不停地哭,她哭得万分伤心。
她这辈子就是个错误。
老天让她重生,她却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她就像是一个提前得知秘密,知晓答案的人,可以重新排兵布阵,修改一切,最终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包括她最愤恨的人——顾琅华。
她想要折磨顾琅华一辈子,因此顾琅华尚在襁褓中时她没有下手,只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用手捂住顾琅华的口鼻,让顾琅华不停地哭,不停地挣扎、难过、痛苦,就像当年顾琅华带给她的伤害一样。
最终她会让顾琅华变成她手里的棋子。
可是结果,她错了,她终究错了。
这样的错误,让她一败涂地。
顾琅华长大了,反过头来对付她,让她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许氏的眼泪仿佛已经在这一刻流干了。
也许顾琅华比谁都要聪明,可是有一件事,只要她死了,顾琅华就永远都不会知晓。
所以她宁愿死也要守住那个秘密。
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许氏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汗水,蜇得眼睛生疼,她的下颌已经被人摘掉,嘴里被塞上一团又冷又湿的东西。
许氏不停地眨着眼睛。
眼前人影憧憧,她却一个也不认识。难道这里就是地狱吗?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声音从许氏头顶传来。
许氏打了一个冷战,她当然记得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让她陷入了深渊,让她感觉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让她从此厌恶顾世衡,拼命想要逃离顾家。
可是他不肯要她,将她留在了杭州,从此不理不睬。
她恨他,可是又放不下他,她想要从杭州来到京城,想要闹出些名堂,就是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前世,她没有做到的事,今生她要全都实现。
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
最落魄,最不堪的一面被他瞧见了。
许氏的泪水又涌出来。
“嘘”那人轻声道,“别哭了,没事,我请了最好的郎中,一定会治好你,外面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我将你救回来了。”
许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是他救了她,她想要说话,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些模糊的声音。
许氏听着自己的声音,一脸恐惧,她真的怕从此之后就说不出话来。
“别急,别急,”那人温声道,“等你的伤好了就可以说话了。”
许氏仓皇地点头。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干净,那人干脆坐下来,拉起了许氏的手:“你之前让人写了很多信给我,我都没有回,因为你是顾大太太,而我也有了家室。”
“你说的那些话,又太过于让人匪夷所思,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因为那年,我们做了错事,我不想一错再错。”
那人说完脸上流淌出一丝笑容,拿起薄被仔细地盖在许氏身上。
许氏哭得更加厉害。
“嘘,”那人道,“哭对你的伤口不好,不要哭了。”
“现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说的话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我相信你了。”
许氏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相信她。
他笑着,眼睛中是怜惜和宽容:“等你的伤好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养好伤,不要再做傻事,如果你答应了,就点点头。”
许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才点了点头,她仍旧想要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喉咙里再一次发出模糊的响动。
半晌那人才听了明白:“你在喊我的名字对不对?”
许氏终于眨了眨眼睛。
那人道:“你没有在做梦,我就在这里,没错,我就是徐士元。”
徐士元拉住许氏的手,慢慢地合拢:“一个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这些年我愧对你,但是以后的日子我会尽量补偿你。”
许氏全身颤抖,哭出声来。
徐士元轻声劝慰:“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我,我会安置好你,你也再不会被抓入大牢。”
这些话,就像是火种一样,燃起了许氏心中的希望,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等到许氏睡着了,徐士元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管事立即上来回话。
徐士元道:“虽然皇城司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但是仍旧要小心。”
管事低下头:“老爷放心吧,我知道其中的厉害。”窝藏钦犯是什么样的罪名,他们再清楚不过。
“我们在这样一所小院子里,吃穿用度都不会很显眼,对外只是说商贾之家,做些小生意,不会有人注意的。”
徐士元颌首,挥手遣退了管事。
他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再有几天就是阿静的忌日了,没想到日子竟然会过得这么快。
阿静如果活着,现在已经是儿女绕膝了。
可惜,她年纪轻轻就丢掉了性命。
阿静,放心,哥哥会替你报仇,一定会替你报仇。
你泉下有知要保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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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下手
徐士元回到家里,徐三太太正忙着看账目。
徐三太太吩咐下人:“就照二太太说的办,她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尤其是宅子里下人任用和钱粮的事,你们千万不要插手。”
管事妈妈应了一声:“奴婢知道,我们不过是帮帮忙。”
徐三太太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他们甚至算不上是这个家的人,徐老夫人能由着他们在这里住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颜面,她不会不知死活地去插手中馈。
虽然老夫人让她去给徐二太太帮忙,谁又知道老夫人是不是在试探她,就像老爷说的那样,他们到了徐家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地做事,不能有半点的逾越。
徐三太太吩咐完去服侍徐士元更衣:“老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徐士元道:“朝廷要重新查唐彬的案子,我晋升的事自然就先搁置下来。”
徐三太太的手一僵:“那……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老爷。”
徐士元摇摇头:“我与唐彬又没有交情,再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我是因为镇守太原有功才会被调任……不会有什么差错。”
徐三太太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盼到这样的机会,如果出了差错,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我们要多住些日子了?”说到这里顿了顿,“老爷是不是在外面买处宅院……我们也好搬走。”
徐士元望着屋子里的摆设,这处宅院与杭州的老宅几乎一模一样,徐老夫人的屋子、徐松元、徐正元的屋子,都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他们来到京城的时候,徐大太太却急忙让人临时打扫出一间房子,显然徐家没有人想过他还会回来。
徐士元不禁想到了陆瑛。
陆瑛也是庶子,他很了解庶子的心思,所以他有信心能将陆瑛收揽到这边来,让陆瑛将来也为公子办事。
“大嫂回来没有?”徐士元问过去。
徐三太太一怔,没想到徐士元避而不谈搬走的事:“不但大嫂没有回来,大伯还将谨莜和恺之都带走了,让人送信来说……今晚就都在杭家住下,老夫人听了气的不得了,将御医吩咐熬好的药都打翻了,喊着让人去道观请孙长生的符咒回来呢。”
徐老夫人是很信天师道的。
当年徐大太太杭氏,生了徐谨莜之后一直没有身孕,四处请医求药,徐老夫人都不肯相信,最终还是杭庭之千里迢迢去了趟嵩山,终于请到天师的药丸,杭氏吃了段时日之后,真的怀上了徐恺之。
为了表示对天师道的崇敬,特意在徐恺之名字里取了个“之”字。
凡是名字中带“之”字,都是信奉天师道的象征。
徐士元没有说话,徐三太太道:“虽然说老爷也信这些,妾身还是觉得,不能因此荒废药石。”
徐士元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睛:“老夫人相信,谁又能说什么。”刚要提起笔来写字,忽然想起一件事。
徐士元看向徐三太太:“明日你去一趟太常少卿董家,我想请董夫人帮忙做保山去说一门亲事。”
徐三太太听得张开了嘴:“老爷要与哪家攀亲?我们家里的孩子年纪还小,现在就……是不是太早了些。”她还想过几年老爷仕途好些了才去想这些事,否则现在的地位十分尴尬,高的攀不上,低的他们又不愿意将就。
“不是给家里的孩子,”徐士元道,“是给一个相识的晚辈,他在京里没有什么相熟的人,我想要帮帮他。”
徐三太太松了口气:“不知是要向哪家去求亲。”
“先不用说,”徐士元道,“我与董家有交情,你只要去说他们定然就会答应,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亲自拜访董大人。”
徐三太太点了点头,老爷向来办事妥当,只是……以老爷的官职与太常少卿还有些差距,老爷也是好不容易才与董大人结交,养出的这份交情,没有用在自家人身上,倒要去帮一个外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徐三太太很想知道徐士元要帮的人是谁。
徐士元却不想再多透露,徐三太太只得作罢。
徐士元道:“阿静的忌日就要到了,你要好好准备准备。”
徐三太太轻声道:“妾身知晓了,只是这件事老爷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这些年我们不常回来不知道,阿静在家中是大忌,没有人敢提她的名字。”
徐士元笔尖的墨落下来,在宣纸上湿了一大片。
他想起阿静被人从宫里送回来时的模样,面目惨白,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脚上穿着半只鞋,两只手腕青紫,眼睛微微睁着,他仿佛能感觉到阿静那惶恐的模样。
宫里说阿静是失足落水。
徐老夫人不但没有让人去仔细查问,反而说阿静不懂得规矩,明明去慈宁宫请安,为何走到了坤宁宫后山的花园,之所以会有今日,都怪阿静自己。
可笑。
徐老夫人不但用阿静的命去与皇后交换了利益,还让阿静背上了这样的过错。
别着急,慢慢来,所有一切都刚刚开始,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
宁王府里,宁王妃心急如焚,她等待了一夜宫里都没有消息,她真担心唐彬的案子会牵连下来。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阿阮,”宁王轻轻拉了拉宁王妃的袖子,“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宁王妃咬了咬嘴唇躺在了床上。
宁王的手轻轻地拍着宁王妃的肩膀,仿佛是在哄小孩子似的:“你多睡睡伤才会好得快,反正我们哪里也不去。”
宁王妃眼睛里浮起一丝酸涩:“王爷,妾身……妾身有样东西给你,万一妾身有什么事,你要将这些东西牢牢地握在手里。”
宁王皱起眉头,一脸的诧异:“是什么啊?阿阮的东西?是不是荷包?还是给我做的衣服。”
宁王妃摇头:“都不是……不是那些东西。”
“那我不要,”宁王孩子气地笑,“别的东西我也不喜欢,我要来做什么,如果阿阮喜欢,阿阮就留着吧。”
宁王妃听得这话哽咽出声。
宁王本来闭上了眼睛,听到声音立即睁开,然后“骨碌”一下爬起来:“阿阮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你骂我,你打我都行,只要你别难过。”
………………………………………………
今天第一章。
这两天晚是因为要带女儿。
今天教女儿学习,竟然教了一个白字,老公检查我教学成果时发现了,将我和女儿一起教训了一顿。
哎呦,太丢人了。呜呜呜~
接着码第二章。
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心真意
宁王妃声音有些颤抖:“王爷要将妾身说的话都记好。”
宁王立即点了点头。
宁王妃下了床,快步走进碧纱橱里,捧出了一只盒子交给宁王。
宁王慢慢地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银票和文书。
宁王妃道:“这东西王爷收好,家里的冯先生是先皇时就跟着王爷的,将来王爷若是看不懂这些东西,就将它交给冯先生。”
不等宁王说话,宁王妃接着道:“妾身将盒子放在碧纱橱的暗格里,妾身在王府的时候王爷不用上心,万一哪天妾身不在府中,王爷就要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宁王一脸雾水:“阿阮,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王妃摇摇头:“原本妾身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家里不能没有准备,万一出了事,王爷也没法为自己打理,所以妾身就学着在外面赚了些银钱,将来王爷也好有个用度。”
宁王道:“我要钱做什么?我的俸禄不够吗?”
宁王妃拉住宁王的手:“王爷,您要记住妾身的话,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要将这只盒子收好。将来万一出了事,您走到哪里都要用银钱。惠王逃脱之后为什么会被属下出卖,那是因为他已经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东山再起,庆王也一样,在江浙多年,根本没有攒下任何的积蓄,所以才会猝不及防地被朝廷拿下。想要有人帮您做事,没有银钱打点是万万不行的。”
宁王打了一个冷战:“阿阮你是说,将来我们也会跟两个哥哥一样……”
宁王妃道:“王爷,我们不能不防。”
宁王摇了摇头:“不会的,皇兄不会这样对我,我也不会谋反……”
宁王妃将宁王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额头上:“那妾身这伤是怎么来的?”
宁王顿时陷入了沉思,抓着宁王妃的手也紧起来。
宁王妃靠进宁王怀里:“王爷,您听妾身的,妾身才会安心。”
仿佛被宁王妃的情绪吓到了,宁王木楞地点头:“我……我都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拿着它……可是万一有人要……”
“不能给,”宁王妃道,“绝不能给,这是妾身这些年所有的心血,就算是妾身死……王爷也不能给出去。”
“王爷,”宁王妃的声音极轻,“妾身原本也想着,您做个傻王爷也很好,太后年纪大了,为她办事的那些人将来要怎么办?他们不可能去投靠皇上,因为皇上厌恶他们已久,他们如果想要抓住皇权,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您推举上去,因为您并不聪明,坐在那个位置上,只会听他们的话,任由他们摆布,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得到应有的利益,所以妾身一直都在维护庄王,希望庄王能够支持王爷。”
维护这些人,就得让他们得利。
宁王满脸惊惧:“你……阿阮,你做了什么事?”
宁王妃摇摇头:“妾身……”半晌才抿了抿嘴唇,“王爷放心,就算出了事,妾身也不会让他们怪在王爷身上,妾身会想办法……”
宁王紧紧地抱住了宁王妃,“我们不出去,我们就在府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就不会有人来找我们,我跟皇兄说,让他将我们关起来,我们再也不出去了。”
高宗时雍王犯了错,高宗就将雍王关在府里,不让人送任何食物和水进去,不到半个月雍王和王妃等人都死在了府中。
这是最残忍的惩治法子。
王爷却愿意陪着她这样去死。
宁王妃心中难过,忍不住抽噎起来。
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宁王睡着了,宁王妃才从走出内室,叫来管事妈妈:“你去庄王府,跟庄王妃说,我答应了。”
管事妈妈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
宁王妃点头:“我答应了,只要他们能保住宁王,我就答应。”
万一这件事被查出来,退无可退,她绝不会牵连庄王,只要庄王能够保护王爷。
……
第二天一大早,闵江宸就坐车去看琅华。
“你别伤心,”闵江宸道,“许氏那是死有余辜。”
阿宸能说出这样的狠话,已经是很不容易。
经过了昨晚,琅华心中的苦闷已经纾解,对于许氏她也想得很明白:“我知道了。”
两个人刚坐下来,萧妈妈就来禀告:“舒王家的郡主来了。”
齐玉双应该也是来安慰她。
琅华将闵江宸介绍给齐玉双认识,三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说话。
如今礼部放出了消息,将齐玉双封为“福安公主”,明年就要前往西夏和亲。
闵江宸不禁恍惚,本来她该是福安公主,她虽然留在了大齐,却要换这样一个女孩子过去。
看着齐玉双,她心里没有半点的欣喜,反而会有种歉意。
齐玉双仿佛看出了闵江宸的心思,笑着拉住了闵江宸的手:“我也跟琅华一样叫你阿宸吧!”
闵江宸点点头。
齐玉双目光清亮:“阿宸不用替我难过,我觉得去西夏是件好事,尤其是这段日子在琅华这些看了许多西夏的书籍,我觉得除了不能回娘家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闵江宸看着齐玉双惊讶,当时她得知要去西夏的时候,是以泪洗面,她眼前的齐玉双眼睛里却没有哀伤。
齐玉双道:“我们这些人,看着风光,其实很多时候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姐,说不得哪天太后高兴,就指下一门亲事,我听说那个李默跟着东平长公主修习了汉学和礼数,年纪比我还小些……”说到这里齐玉双脸上微微发红,“对我来说,虽然不一定是良配,也不至于太差。”
闵江宸惊讶,齐玉双竟然想得这样清楚。
齐玉双笑着:“父亲原本想要将我多留在身边几年,所以也没有提过我的婚事,我心里没有任何的牵挂,所以太后娘娘看中我时,我也没有抵触,这是实话,所以阿宸姐姐也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且,和亲这样的事本来就是皇室宗亲应该做的,我既然是个郡主,就要有郡主的样子。”
齐玉双说着看向琅华,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舒王府在皇室中位置不高,早晚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如果齐玉双嫁去西夏,对舒王府来说,就等于多了依仗,以后就不用再任人摆布。
闵江宸不禁思量,当时得知要去和亲,为什么她会那么难过,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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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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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羞愧的阿宸
闵江宸回过神来,琅华正和齐玉双说着西夏语。
齐玉双一脸的羡慕。
琅华向齐玉双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西夏宫廷里的女官很多人都会说我们大齐的语言,西夏的长公主李彤跟你年纪相当,平日里多跟她在一起说话,应该很快就会适应。”
齐玉双点点头,笑着看琅华:“我是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样一个脾性相投的人,这些日子我是要常来你这里说话了。”
琅华不禁笑了:“你来就是了,就怕你不愿意来。”
“阿宸,”琅华看向闵江宸,“我们一起到书房去,帮玉双一起挑几本书吧!”
三个人一起去了书房,齐玉双忽然拉住了琅华,轻声道:“阿宸仿佛有什么心事。”
自从上次她与阿宸说了陆瑛的事,阿宸就有些闷闷不乐。
琅华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炮仗声响。
琅华下意识地向外看去。
萧妈妈笑道:“应该是贡院的考试结束了,家里有应试子弟的都在放炮仗呢。”
闵江宸抬起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榜。”
交了卷子到发榜,应该是五六天的功夫。
闵江宸想起父亲的话,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一榜应该能成就很多人。陆瑛到底能不能考上,他带病入场,又被顾家退婚,万一发挥失常名落孙山那可怎么办才好。
闵江宸眼前浮起陆瑛苍白消瘦的脸。
两家解除了婚约,被影响的仿佛只有陆瑛,琅华很快就已经将这些事抛诸脑后,闵江宸不禁心中怀疑,从前琅华到底是不是喜欢陆瑛。
闵江宸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她怎么会这样想琅华,琅华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琅华帮忙,嫁去西夏的人兴许就是她了,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腹诽琅华的作为。
闵江宸脸上一阵羞臊。
“阿宸,你在想什么,快过来。”琅华的声音传来。
闵江宸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时,眼睛微红,脸上满是歉意:“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琅华看着闵江宸脸上那晦涩难懂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
阿宸到底怎么了?从前阿宸和她无话不谈的啊,现在却仿佛与她生了隔阂。
……
琅华将闵江宸送了出去。
萧妈妈忍不住低声道:“闵大小姐虽然好,但是有时候也会犯糊涂。”
萧妈妈的话颇有深意。
闵家在琅华心里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君子,阿宸也是一样,不但知书达理而且心地善良,可是最近不知怎么的,她也觉得阿宸有些变化。
“大小姐,”萧妈妈道,“您不觉得闵大小姐对陆三爷太过关心了吗?”
琅华心里一沉。
萧妈妈道:“您也不是没有察觉,就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感情这种事,跟人的品性无关,从前您和陆三爷来往的时候,没有避开闵大小姐,或许闵大小姐看到了陆三爷的好处,您到京都之后,陆三爷又因为您的事与闵大小姐多次来往……”
琅华明白萧妈妈的意思。
感情有时候是无声无息滋生的,可能就连当事人也没有察觉。
阿宸真的喜欢上了陆瑛?
琅华眼前浮现出闵江宸娴静、安然的神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不该说破呢?
阿宸这些日子躲着她,会不会是因为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觉得心中愧疚所以才逃开。
萧妈妈叹口气:“我的大小姐,在感情上您可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清楚。”
怎么会。
琅华心中反驳萧妈妈,前世她可以成过亲的人,怎么能对感情一无所知呢,在她看来感情就是常年的陪伴和依靠,或许要有迁就和容忍。
“奴婢原本也不想说,可是到了这个份上,不得不提醒您,免得将来闹出什么风声,您会心里不舒坦。”
琅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阿宸真的喜欢陆瑛吗?那陆瑛又是怎么想的呢?陆家是一定愿意和闵家结亲的,闵大人已经官居知府,闵江宸也是名声极好的大家闺秀,无论怎么算,陆家都会跟着增光,这门亲事尤其对陆瑛的仕途有益。
但是闵家却不一样,闵大人十分讨厌陆家的作为,肯定不愿意让闵江宸走进陆家。
琅华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
萧妈妈忍不住上前劝慰琅华,“大小姐,这也是奴婢乱猜的,再说,喜欢是一回事,闵大人是不会让闵大小姐嫁给陆三爷的。将来两个人各自婚配,也就没有了那些事,不会影响您和闵大小姐之前的情分。”
琅华点了点头。
不过很多事,最终是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
宁王妃听着内侍的话,头上一阵疼痛,仿佛被重物来回碾压,伤口仿佛也崩裂开来。
“皇上说,这次一定要查个清楚,太原、真定所有的官员都要被查问,裴思通大人不日就要启程去太原,这次的事恐怕要闹大了。”
宁王妃道:“唐彬有没有说什么?”
内侍摇头:“皇城司那边有左承恩大人照应着,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说着顿了顿,“不过,那新任的都知顾世衡不是我们的人,他会怎么样我们就不清楚了。”
内侍说到了宁王妃心中的痛处。
顾家不识好歹,不但没有站到她这边来,而且还要跟她作对。
既然唐彬进了皇城司大牢,肯定是要审出个结果,否则不要说皇上,就算刑部、大理寺也不会善罢甘休。
宁王妃冷笑一声,想要跟她斗,顾家还嫩了点,以为拉拢了太后娘娘,就能将她置于死地,她要想方设法借力才行。
现在太后娘娘不管她了,她要懂得向别人求救。
“王妃,”管事进门禀告,“王先生从西夏回来了。”
宁王妃站起身。
东平终于将王伯俭放回来了。
王伯俭风尘仆仆地进了门,立即向宁王妃拜下去:“王妃,都是我们办事不利……我真是无言见您……”
宁王妃上前将王伯俭扶起来:“王先生也是始料未及,谁又能知道东平早有准备。”
“不是东平长公主,”王伯俭道,“是顾家,是顾琅华,都是她安排的。”
宁王妃听得这话皱起眉头:“你说什么?顾琅华哪里来的这种本事。”
不光是这样。
王伯俭抿起嘴:“王妃您见过顾大小姐,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个人?”
像谁?宁王妃仔细回想着顾琅华的面容,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却长得十分漂亮。
她摇了摇头。
王伯俭轻轻地道:“像那个徐茹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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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章奉上,第二章稍后。
琅华该不该阻止阿宸呢?
唉~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危机感
听到这个名字,宁王妃身上的汗毛全都竖立起来。
徐茹静,她最恨的人。
虽然是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却像阴影般牢牢地笼罩在她身上,她没有嫁进宁王府的时候,就看到宁王为了徐茹静在哭泣,嫁到宁王府之后,也经常会因为宁王想起徐茹静而心生痛楚。
一个活人永远无法打败一个死人。
在宁王心里,他的阿静永远比她更重要。
想到这里宁王妃不禁心痛。
“我见过徐茹静的画像,顾琅华哪里像徐茹静?”宁王妃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两块重重的石头,让她不能喘息。
她忘不了徐茹静的模样,一个聪明、漂亮的庶女,眉眼中总有种淡淡的忧愁,顾琅华哪里是这个模样,顾琅华不但性子张狂,而且胆大妄为。
“顾琅华的眼睛确实和徐茹静有些像。”
王伯俭也是在宁王喊了几次之后,反复地去思量,才发觉顾琅华和徐茹静相像。
宁王妃冷冷地道:“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长得有些相似也很寻常。”
“可是王爷从来没有将别人错认成徐茹静啊。”王伯俭说到这里抬起头来。
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是不会撒谎的,他说像就一定会有相似之处,更何况王爷动辄就会将自己关在书房,画一幅徐茹静的画像。
徐茹静是京中少见的美人,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
那个顾琅华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却已经很漂亮,与她年纪相当的小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王爷会将顾琅华认成了徐茹静。
宁王妃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认错了她之后又怎么样?”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王爷才会将玉佩赏赐给顾琅华,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傻傻地促成此事。
宁王妃攥起了手。
王伯俭低声道:“王爷因此犯了病,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还……撑船到湖中心去找徐茹静,幸亏那位裴将军扮了女装将王爷骗回来,这件事……我现在想想还后怕的很,当时船上的人若是顾大小姐,那岂不是……王爷要将顾大小姐抬回来做侧妃吗?”
宁王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举动,否则王伯俭不会有这样的话。
兴许顾琅华就是想要进宁王府,才会去勾引王爷,毕竟徐茹静的事人尽皆知。太后娘娘又那么喜欢顾琅华,哪日心中欢喜就会赐婚也不一定。
宁王妃站起身,突然的动作让她一阵头晕又摔回椅子上。
王伯俭脸色大变,就要喊人,宁王妃道:“你将在西夏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一遍。”
王伯俭不禁诧异,王爷回京之后没有将那些事告诉王妃吗?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透露半句?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爷刻意要隐瞒,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怕王妃会生气。
王伯俭道:“您也要宽心,王爷一直都很惦念王妃,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应该只是一时被迷惑。”
这样算来,肯定是顾琅华用了手段。
宁王妃冷笑,早知今日她就想方设法促成顾琅华和亲,免得让这祸患再回到大齐。
王伯俭道:“不管怎么样,王妃要有所防备,这次的事会不会就是顾琅华精心安排,就是为了要让太后娘娘责怪您。”
王伯俭说的很含蓄。
但是宁王妃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太后现在不光是责怪她,而是厌恶她,也许在太后心里,她已经不能再掌管宁王府。
王伯俭道:“朝廷抓起了唐彬,我就怕会牵连到王妃。”
顾琅华心术不正,一定会想方设法查到她头上,宁王妃皱起眉头:“如今太后娘娘那边是不会维护我们了。”
庄王那个老狐狸见势不好只会缩起来。
王伯俭眼睛一亮:“王妃,我们可以向皇后娘娘求助,太子不行了,皇上总要另立储君,中宫无子,无论后宫哪位娘娘怀了身孕,皇后娘娘都可以过继到身下。”
也就是说,现在是皇后娘娘最大的机会。
如果皇后肯帮助他们,他们也会投桃报李。
……
坤宁宫,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梳洗,几天是月圆之夜,按道理说皇上会摆驾这里。
可是这几年皇上来的却越来越少了。
曾经十分热闹的大殿,仿佛一下子就静寂下来。
皇后穿好了衣服,让宫人绞干了头发,才转头吩咐宫人:“不用多等了,早些落栓都歇着吧!”
自从太子被金国抓走,皇上就封了两三个嫔,还让太后和太妃再从贵女中选几人进宫。
皇上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就让宫人怀上身孕,只要有了子嗣,就能打破如今的僵局。
可惜这几个月过去了,不见谁的肚子有动静。
“皇后娘娘,您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旁边的女官低声道,“想方设法让皇上来坤宁宫,只要您怀上了嫡子,将来谁也无法撼动您的位置。”
皇后安静地端起茶来喝:“叶家人已经进宫了,说不得宫里就要添一位贵妃娘娘。”贵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宫里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坐上去,现在太后娘娘找来了叶家,以叶家的身份和地位,坐在那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您更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皇后沉下眼睛:“一个没有子嗣的中宫,能有什么打算。从前本宫闭门不出,是不想成为太后、皇上、太子之间角逐的棋子。”她早就知道,这些人中肯定会有人先败下阵来,她希望是太子。
果然,太子先折在了太后手中。
下一个会是谁?
太后和皇上之间又要斗多久。
皇后舒展袖子:“本宫听说顾氏医术极高,太妃吃了她的药膳,身子已经好多了,本宫也很好奇,顾氏到底有多厉害。”
女官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
皇后道:“本宫也想怀上龙子,若是顾氏能助本宫有孕,本宫自然会重重有赏。”
皇后娘娘终于想通了。
宫人万分欣喜:“娘娘,只要您先低个头,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
皇后沉下眼睛:“本宫知道,这些年的静养,本宫的病已经好多了,如今也该慢慢打理后宫,知道知道外面的那些事。”
既然顾琅华风头正盛,那么就从顾琅华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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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宁王妃,您想多了,我们琅华真的没有惦记你老公来着。
我们琅华只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给人做妾。嘻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挑破
琅华从内侍手中接走了宫牌。
内侍轻声嘱咐着:“明天卯正时分就有人在宫门口迎大小姐,您千万不要迟了。”
琅华道:“劳烦公公,我都记住了。”
内侍走了之后,琅华回到了顾老太太房里。
顾老太太一脸忧虑:“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怎么想起来传你进宫。”
皇后这个一直躲在坤宁宫闭门不出,看着太后和皇上斗得死去活来的人,现在看到了机会,开始慢慢伸开了手脚。
前世,太子一直在朝堂,皇后不过是依靠自己的兄长才能在朝廷占得一席之地,而后又想着利用叶贵妃的儿子夺得皇位,太后当年在社稷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先皇擎起半边天,而今的皇后是如何思量?皇后是不想付出,只想握住权柄。
顾老太太拉起琅华的手:“皇后娘娘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要逞能,这个朝廷到现在……也就是这样了。”
祖母是怕她会赤胆忠心对皇后娘娘一番劝说,她当然不会这样做,对什么样的人都要有什么样的应对。
琅华笑着给顾老太太端茶喝:“祖母放心,孙女明白这个道理。”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利用人者最终也会被人利用。
皇后大约是想要借顾家的手,在唐彬这件事上谋利,她心里清楚的很。
琅华道:“我带着胡先生一起去,将皇后娘娘的脉案仔细记录,然后由女官送去太医院备档,用药之前向太医院请教,不会带任何药材去宫中。”
要让皇后在这件事上,挑不出她任何错失来。
……
琅华带着胡仲骨进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让扶着走出了暖阁,琅华和胡仲骨上前行礼。
皇后笑着看琅华:“本宫早就听说过顾大小姐的事,如今总算是见到了。”
琅华感觉到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显然对她的模样十分的感兴趣。
皇后点点头:“这眉眼,这容貌,也怪不得太后娘娘喜欢你,”说完看向胡仲骨,“这位就是有名的胡先生吧!”
胡仲骨走上前去:“正是草民。”
皇后早已经听说胡仲骨丑陋,笑着道:“如今整个大齐都知道胡先生是个百年难遇的神医。”
胡仲骨忙道:“草民不敢当。”
内侍拿来了诊枕,胡仲骨上前请脉,半晌才又退下来。
“怎么样?”皇后笑着问道。
胡仲骨低头回答:“皇后娘娘脉象平和,从前的血瘀之证已经大为好转,可见太医院调理的很好,平日里皇后娘娘用哪位太医的药,只需继续服用,一定会凤体安康。”
皇后抬起眼睛,脸上带着欣喜:“胡先生也这样说,本宫就更安心了。”
本朝皇帝子嗣不旺,皇后娘娘怀过一次孕,却在三四个月时小产,从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
琅华记得,前世皇后身子好起来之后,又怀上身孕,好不容易熬到七八个月,却又动了胎气产下男婴,可惜那男婴落地不到一个时辰就夭折了,皇后娘娘也因此胞宫受损,再也无法生育。
皇后的娘家,也接二连三的出事,皇后娘娘的胞弟得了失心疯,杀了自己的爹娘、兄嫂、侄儿、侄女和护院,将一家子的尸体都摞在院子里,之后挥剑自刎,场面十分的血腥,因为这件事,国丈府附近的达官显贵都另寻宅院搬走了,听说只要到了深夜,国丈府里就会传来奇怪的声响。
当时陆二太太想要趁机在国丈府附近买下一处宅院。大约是听道士说,眼瞎的人格外敏感,特意带着她去看宅院。
她被人扶着在宅子里走了一圈,倒是没有感觉到异样,坐在一棵杏树下休息时,被杏子打到了脚,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在附近,于是大声地喊叫起来,因此惊动了几个陆家家人前来查看情形。
回到了陆家之后,她才知道,他们看宅子的时候,宅子里正好有一伙强盗,就是因为她突然喊叫,才将强盗吓得四散逃跑,若是让强盗找到机会对她们下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后娘娘,徐老夫人来了。”女官上前禀告。
皇后笑着颌首:“快将老夫人请过来。”
很快徐老夫人被人请进了内殿。
琅华站起身向徐老夫人行礼。
见到顾琅华,徐老夫人不禁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她就遮掩了过去,笑着道:“原来皇后娘娘还请了顾大小姐。”
琅华是晚辈,站起身将椅子让给了徐老夫人,走到下首坐下。
皇后与徐老夫人说了两句话。
皇后似是想起什么,仔仔细细地又端详了琅华两眼,然后招手将琅华叫过去:“徐家爱出美人,本宫记得先皇时徐家有位姑奶奶,就是天香国色,可惜老夫人身下只有阿静一个女儿……”
琅华心中一动,想起宁王喊她阿静时的情形,自从来到坤宁宫,皇后对她的长相就十分感兴趣,现在又当着徐老夫人说起这样的话。
琅华不禁看向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听到阿静的名字,沉下了眼睑,显然很不喜欢徐茹静这个庶女。
皇后接着道:“当年本宫与阿静很要好,阿静经常进宫陪伴本宫,可惜……她早早就没了。”
皇后眼睛里透出几分的哀伤。
徐老夫人也勉强一笑:“阿静也是个没福气的,若是她现在活着……”话只说到这里不能继续,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琅华眼看着皇后和徐老夫人在一旁伤心,心中不禁为徐茹静悲哀,死了这么久,还有人拿着她做戏。
徐家是这样,皇后也是这样。
这样一想,琅华不禁对徐茹静的死因十分感兴趣,如果她猜的没错,徐茹静的死应该和皇后娘娘有关。
皇后说到这里用力拉了拉琅华的手:“都是本宫不好,提起这些伤心事做什么,”说着顿了顿,“老夫人,您看看顾大小姐是不是与阿静有些相像?都是一样的美人坯子,那眉眼,那轮廓,若说她是徐家人,不会有人不相信。”
琅华心中一沉,皇后果然说出与宁王一样的话。
徐老夫人也睁大了眼睛,眉毛高高地扬起,一双眼睛如同烛光般又亮又热地照在琅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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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还有下一章。
第三百七十七章 缠人
顾家女子的长相不是很出挑。
顾世衡虽然气质不错,但是比起徐松元来还是差那么一些,徐松元已经步入中年,整日沉浸于公文,身上多了些呆板的书卷气,可一双眼睛还是比寻常人更加清透。
虽然都是江南人家,光凭长相还是能分出个高低来。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琅华从来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皇后娘娘却正正经经地提出来。
宁王也说她像徐茹静。
好像是故意将她和宁王绑在一起。
这就是皇后要挟她的方式?如果她不肯像皇后示好,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就是永远不会停歇的闲言碎语。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大约都感觉到恐惧。
可她,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名声,礼数,不过就是别人诟病她的手段。
徐老夫人皱起眉头,他们徐家可没有这样的女儿,顾琅华四处招摇,不顾礼数,若是放在徐家恐怕早就被约束到了族中,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我们徐家哪有这样的福气。”
顾琅华微微抿着嘴唇,目光如同升到正空的皎月,倾泻下来的光芒仿佛永远无法让人捉住:“老夫人说的是,徐家有那么多女眷,要论相像,哪里轮得到臣女,是皇后娘娘抬举臣女了。”
她也是给徐老夫人提个醒,别因为想要打压她,将徐家的女眷都折在里面。
徐茹静与宁王的事闹出来,徐家首当其冲名声受损,更何况皇后娘娘有意要将这件事和政事联系起来,徐老夫人就算想要看她的笑话,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参与其中。
徐家人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成为皇后娘娘手里的棋子。
徐老夫人咬牙切齿,顾琅华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来要挟她。
“好了,”皇后送来了琅华的手,“不拘着你了,你这些日子也是累得很,多回去歇一歇。”
琅华躬身应承,慢慢地退了下去。
萧妈妈听得皇后娘娘的话,早就汗湿了衣襟,匆匆忙忙地将手里的银子塞给内侍,立即追上琅华,走出了坤宁宫。
两个人走到翠竹林,萧妈妈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林子里冒出来,伸出手就向琅华抓去。
萧妈妈惊诧地差点喊出声来。
“是我。”
那人停下脚步,萧妈妈这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宁王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顾琅华:“我……我……就是来说句话……阿静……你……”
“我不是阿静,”琅华声音清澈,静静地看着宁王,“王爷也应该很清楚,徐茹静已经死了,我不是她,以后王爷不要叫我阿静。”
宁王被说得一怔。
琅华接着道:“死者已矣,王爷若是对徐茹静有几分心思,就该尊重她,不要时不时地再闹出风波,让她不得安宁。”
宁王的目光仿佛微微一变,有一丝情绪,如同簌簌而下的雪慢慢沉积下来,可是转眼却又变得呆滞:“你这是……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别在去皇后那里,会不好,你别再去了。”
宁王的声音很低,脸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说完宁王不停地在面前摆手:“你别生气,我……我就是觉得……”他就像被人轻轻地捏住了喉咙,却仍旧挣扎着将话说出来,“你就是……”
说到最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阿静”两个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宁王道:“你不高兴,以后我都不说了,”然后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就要塞给琅华,“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看看……很香……”
萧妈妈急忙上前拦住宁王:“王爷,我们大小姐不能收您的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
宁王本来浮起的笑容顿时去的干干净净,低下头来:“你……不喜欢啊!下次,下次我做一只你喜欢的,好不好?”
宁王裂开嘴笑的时候,露出牙齿,像是个小孩子,他反反复复地将香囊打开又合上,终于从里面掏出些香料来:“这都是我自己配的,你闻闻。”
谁能严厉地拒绝一个小孩子呢。
宁王用力地搓着那些香料,不安地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立即将手里的花粉擦到了脸上。
眼看着宁王将自己抹成了一个大花脸,萧妈妈整个人也松懈下来,轻声劝说:“王爷,一会儿被人瞧见,还不知要说什么,您还是赶紧走吧!”
宁王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我有话还没说完呢……我在那边种了蔷薇,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看它们很快就要凋谢了,要看,就要等到明年。”
琅华道:“王爷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去看的。”
“那为什么?”宁王指向琅华的裙角,“你裙子上绣着蔷薇花,你不是喜欢蔷薇花吗?你送给长姐的帕子上也是蔷薇花……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喜欢……”
没想到宁王会注意这些。
宁王满脸渴盼。
琅华仍旧没有动容:“王爷回去吧!”说完向萧妈妈点了点头,向前走去,萧妈妈拦住了宁王的去路。
宁王顿时一脸急切,正要绕过萧妈妈追上琅华,身后就传来内侍的声音:“宁王爷您怎么在这里呢?太后那边正四处寻您呢,您快跟着奴婢走吧!别让太后着了急。”
内侍说完看了一眼萧妈妈,萧妈妈立即心领神会,转身去追琅华。
内侍拉住了宁王的胳膊:“王爷,咱们从这边走……奴婢给您引路。”
宁王望着琅华的背影,挥舞着手中的香包。
……
琅华出了宫门坐上马车,萧妈妈这才松了口气:“那宁王是怎么回事,为何总是要追着大小姐跑。”
琅华也觉得奇怪。
马车向前走去,渐渐远离了皇宫,琅华吩咐赶车的萧邑:“到了家就将老乐叫来,我有事要让他去办。”
她想要知道徐茹静和宁王的那段往事。
马车还没有到顾家,却忽然停下,萧妈妈刚要询问,车帘掀开,裴杞堂弯腰走了进来。
裴杞堂一脸关切:“宁王有没有吓到你?”
裴杞堂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难不成那个带走宁王的内侍,是裴杞堂的眼线。
裴杞堂道:“我怕你在宫中会有什么差错,就让人照应着你,本来是防着皇后,谁知道宁王会从半路窜出来。”
那内侍果然是裴杞堂的人。
琅华想了想抬起头看向裴杞堂:“唐彬招认了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事都应该和唐彬的案子有关,只要他们盯住了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问题就算她不去弄清楚,他们自己也会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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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以退为进
裴杞堂倒不在乎这个,皇城司那些人他自然有手段去收拾。
他更在乎的是皇后和庆王到底要做什么?
琅华半天等不到裴杞堂的回应,抬起头来,看到裴杞堂阴沉的表情,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手持利刃,骑马冲锋的少将军,浑身杀气腾腾。
“裴杞堂,”琅华喊了一声,“我在跟你说话。”
裴杞堂这才回过神来:“皇后娘娘召见你,是想要拉拢你吗?”
与其说拉拢,倒不如说是威胁。
对于皇后来说,顾家这样的地位,只能选择做谁手里的棋子。
琅华没有说话,裴杞堂却已经明白过来,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琅华:“我父王去世的时候,我只想着将来要为他翻案,想方设法让那些追随我们的人活下来。”
“后来,我知道谋反案可能是出自昏庸太子的手,就想要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这样的人不配留在这个位置上。”
裴杞堂冷笑一声,“现在太子被金国捉拿做质,皇帝却没有让人将太子这些年所做的事查个清楚,反而开始让人进献美人入宫,夜夜笙歌,想要再生个儿子出来稳固他的江山。”
琅华看着裴杞堂。
裴杞堂说完,眼睛一亮,目光清爽而宁静,他笑着看琅华:“即便是我们现在力量单薄,也不必向那样的人低头,因为他们不配,在他们滥杀无辜,一夜之间捉了几百官员入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配。”
琅华忽然明白了裴杞堂的心境,宁愿带着余部苟延残喘,也不愿意去裴家做他的四公子,迟迟不愿意踏入朝堂,就是不想为这样的皇帝效命。
如果不是李常显将要踏入大齐的土地,他绝不会带着人奋力抵抗。
裴杞堂吩咐外面的车夫:“径直去城外的庄子上,”说完看向琅华,“我已经安排好了,柳子谕在那里等着。”
在大齐还是有那几个人是为大齐百姓着想的。
马车轻快地在城外的小路上走着。
裴杞堂将怀里的账目递给琅华。
琅华的眼睛就落在面前的账目上:“这都是柳子谕算出来的?”
裴杞堂点点头:“这些年厢军的亏空,光凭一个宁王妃是不能攥在手里的,宁王妃是想要笼络宗亲和达官显贵,只要她能给宗亲利益,将来在重要的时候,就会有人站出来为宁王说话。”
琅华道:“这样的交换利益有什么用,现在唐彬出了事,不管是太后还是庄王,谁又肯伸手帮忙。”
皇上还好端端地坐在朝堂,就连惠王,庆王那样聪明的王爷被压上谋反的罪名也是难逃一死,更何况宁王这个人尽皆知的傻王爷。
想要改朝换代哪有那么容易。
宁王妃想得太简单了些,难怪太后不会在庇护她。
琅华早就知道宁王妃不安分,却没想到她愚笨到这个地步:“皇后既然提起了宁王,肯定是宁王妃在向皇后求助。”
这笔买卖皇后也不亏,有人愿意送上把柄,皇后当然会加以利用。
琅华道:“恐怕很快皇后的人就会插手这桩案子。”不论从哪里看,皇后和皇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皇后利用的正是这一点,趁着这个机会,将太后的人手收为己用。
裴杞堂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我就让她试试我这块铁板,唐彬一直等着人来救他,不见到救他的人,唐彬也不会死心地招供。”
裴杞堂说着向琅华凑过去:“所以,我也得请你帮忙,跟我演出戏。”
“我知道,”琅华眉宇微扬,“既然去了皇后娘娘宫里,受了皇后娘娘提点,自然就要识相些,我父亲不会再审问唐彬,这样一来,皇城司里的人就不会跟皇后娘娘作对,皇后娘娘想审出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
作为皇城司的都知,随随便便就受到皇后娘娘的要挟,这个都知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到了庄子上,琅华下了马车,立即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柳子谕。
柳子谕走上前几步,琅华施施然向他行了个礼。
看着这个女孩子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的嘴唇。
柳子谕不禁想起那日顾琅华在他面前说的话:“柳大爷也懂得医理,一定知道一句话: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胡先生说的正是您的未病,您要治吗?”
当时他只当她在说诳语。
现在想一想,这世上敢说这句话的人,大约只有顾大小姐一个人而已。
她真的和旁人不同。
十分的不同。
柳子谕不知怎么的脸忽然红起来。
“柳公子,”琅华抬起头,“我们进去说话吧!”
柳子谕立即颌首。
琅华提起裙角,却发现柳子谕还挡在门口,莫不是柳公子以为她有穿墙之术,琅华啼笑皆非,之前看起来十分伶俐的柳子谕,怎么现在却木讷起来。
“柳公子,您挡住门了。”
听到琅华的话,柳子谕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站在门口,他登时觉得无地自容,不禁向旁边侧了侧身子,还没有站稳就被人抓住胳膊拖下来。
柳子谕转头对上了裴杞堂的眼睛:“柳兄,你这是怎么了?”目光中竟然有些鄙夷。
柳子谕更加羞愧,顾大小姐才十二岁左右……他确然太不应该,若是被裴杞堂看透了他的心思,以后他只怕会抬不起头来。
“没事,”柳子谕忙遮掩,“可能是这两日没有睡好。”
裴杞堂笑道:“眼下已经有了动静。”
柳子谕眼睛一亮:“是谁?”唐彬会钓出哪条大鱼来。
裴杞堂与柳子谕边走边说话:“皇后娘娘。”
柳子谕没有想到,一直在宫中安安分分的皇后,会在这时候冒出来:“那我们要怎么办?”
琅华看向柳子谕:“柳公子身子不适,多日操劳,难免抱病在家,手里的账目也只好交给户部处置。”
这是要以退为进?
只有让出一条路,才会有人来接手。
柳子谕明白了顾大小姐的意思,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大小姐一点都不着急。
柳子谕看着顾大小姐不禁有些恍惚。
琅华拿起账本:“柳公子,我们再核算一下账目吧!”
柳子谕应了一声,就要跟过去却被裴杞堂一把拉住:“我们就在园子里,让顾大小姐在屋中。”
柳子谕点了点头,没想到裴四公子是这样一个守礼数的人,看来外面的关于裴四公子的传言不实。
他也是个世家子弟,怎么能让人看了笑话。
柳子谕立即道:“裴兄说的有理,是子谕没有想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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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白让你看看什么叫套路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想两章连发来着,没成,后一章还得修,所以一会儿见。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准备
裴杞堂将琅华送回了顾家,然后回到了裴家书房里。
张同和王奉熙早已经等在那里。
裴杞堂走进来,在落日的余晖照射下,他嘴唇微抿,神情显得有几分的冷峻。
王奉熙眼皮一跳,知道一定有重大的事发生,公子很少会有这样的神情。
王奉熙上前道:“是不是唐彬的案子不顺利?”
裴杞堂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半晌看向王奉熙:“我父亲在世时你可见过宁王?”
王奉熙不禁诧异,公子将他从镇江叫来难道就是因为宁王的事?
裴杞堂表情严肃,王奉熙不敢怠慢:“见过,那时候宁王爷还没有成亲,仿佛是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就到庆王府做客,我还记得,王爷给宁王做了只弹弓,王爷与我们议事的时候,宁王拿着弹弓带着两个小厮在园子里玩了一天。”
“那时候宁王的疯病很厉害,晚上经常会哭闹个不停,不喜欢看到池塘……王爷当时还跟我们说,宁王也是可怜,本来喜欢一个人,结果那人却淹死在宫中。”
裴杞堂眉头微蹙,父亲说的应该就是徐茹静了。
之后太后做主让宁王娶了韩氏做王妃。
现在宁王妃眼看自身难保,宁王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放在一个傻子身上也算正常的表现。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宁王要抓住琅华不放。
在西夏的时候将琅华错认成徐茹静,回到大齐之后,这一切就该揭过了,可如今连皇后娘娘都得知了这件事,甚至以此要挟顾家。
他总觉得皇后今天的举动并不简单。
偏偏这时候许氏“死”在了皇城司大牢里。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有人在算计琅华,而且这件事与许氏、徐茹静和徐家有关。
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裴杞堂看向王奉熙:“你立即回杭州,去查查许氏的娘家,看看许家与徐家有什么关系。”
王奉熙不禁怔愣,公子怎么想起来查这件事。
裴杞堂抬起头看向裴钱:“老爷在哪里?”
裴钱立即道:“老爷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去太原,现在……应该在夫人房里。”
裴杞堂大步走了出去。
……
裴思通刚刚回京就又要离开,心中对妻子不禁有些愧疚,于是早早就梳洗干净靠在床头准备与裴夫人闲话些家常。
却没想到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四爷来了。”
裴杞堂?
夫妻两个都很震惊。
尤其是裴夫人脸色一变,立即起身穿衣。
提起裴杞堂裴夫人就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老爷神神秘秘地从外面回来,告诉她在外养了外室,那外室怀相不好,生下孩子恐怕就会死去。老爷恳求她保守秘密,将那孩子当成亲生骨肉来抚养,发誓从此之后绝不再纳妾。
她原谅了老爷,装作十月怀胎,跟着老爷在外任职时假意将孩子生下来,以此骗过了裴家长辈。
老爷觉得对不住她,以给孩子治病为借口,一直将孩子养在外面。
虽然老爷从此之后真的没有再纳妾,可是这件事仍旧是她心里一个疮疤,说到底老爷是多看中这个孩子,为了给他嫡子的地位,不惜欺瞒家中长辈,甚至在太夫人面前背了不孝的名声,为了这个孩子,这些年裴家闹得是鸡飞狗跳,老爷都忍了下来。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老大、老二、老三也常问她,关于裴杞堂的事,但是她除了早就编好的几句谎言之外,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孩子才好。
她以为日子慢慢过去,也许这件事最终会淡下来,谁承想那孩子不但得了皇上信任,而且带兵在盐州打了胜仗,生擒李常显,光芒一下子压过了他的几位哥哥,太夫人知道这样的消息,说什么也要将他接回裴家。
她也想着,这是件好事,毕竟是老爷的子嗣,能够回来认祖归宗,老爷也会高兴。
裴杞堂人是回来了,却独自住在东边的小院子里,很少与家里人来往,仿佛与整个裴家隔了一座山似的。
她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将这隔阂打破,他们这一家人又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走到一处,没想到这么快裴杞堂就主动来到她的院子见老爷。
裴夫人帮着裴思通穿好了衣服,两个人走到堂屋。
裴杞堂向裴思通和裴夫人行了礼。
“母亲,”裴杞堂向着裴夫人道,“我想跟父亲说几句话。”
仿佛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遇到了难事,终于开口向身边的人求助。
裴思通没见过裴杞堂这样的模样,心中不禁一沉:“怎么了?”
裴夫人也忙道:“你们父子去书房里,我让人端茶过去。”
裴杞堂躬身道:“劳烦母亲了。”
“没事,不麻烦……”裴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想到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气氛会是这样的融洽,裴杞堂没有为难她,反而礼数周到。
裴思通和裴杞堂到了书房里。
裴杞堂面色深沉:“父亲马上就要去太原,如果皇后的人想要插手这桩案子,父亲可以暂时先答应下来。”
裴思通想了想明白过来:“这也不难,若是你想打皇后一个措手不及,我可以先稳住他们。”
这是公事,按理说裴杞堂可以明日再跟他商议,却为什么今天这样匆忙地来找他,而且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还有件事,”裴杞堂道,“我知道祖母与太妃关系不错,这些日子能不能请祖母常去太妃宫里说说话,打听一下宫中的情况,尤其是有关顾家的一些消息。”
裴夫人端茶进来放在父子面前,听得裴杞堂的话,不禁微微抬了抬眼睛。
裴思通有些不解:“顾家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裴杞堂道,“我就是想有些准备。”
打听消息可以让内侍去,为什么偏要太夫人进宫,裴思通有些弄不明白:“我会与你祖母说。”
裴杞堂颌首:“我明日一早去给祖母请安。”
裴思通诧异,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裴杞堂独自一人在外长大,不太擅长处理家中的各种关系,干脆就很少与裴家的人来往。
正好又有父子不和的传言在,在外面人看来,只当是他们父子心结没有打开,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裴杞堂却主动与裴家长辈接近,这是为什么?
裴思通还没想出个结果,裴杞堂已经起身告辞出去。
望着一脸沉思的裴思通,裴夫人忍不住道:“老爷,您心里怎么想?”
“什么?”裴思通一脸木讷,呆呆地望着裴夫人。
裴夫人叹口气:“妾身说的是杞堂看中了顾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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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在某件事上您不如您夫人聪明,鉴定完毕~
求**,最后两天喽。
第三百八十章 出手
裴思通看着裴夫人:“他看中了顾家什么?”
只要裴杞堂提起顾家,他就会想起裴杞堂给顾世衡拔白头发的事,心里不舒服极了,火气也一下子烧起来。
裴思通瞪圆了眼睛:“这小子是要造反不成?”
裴夫人觉得裴思通的反应很奇怪:“妾身觉得这是好事啊。”
裴思通一股热血冲头:“我白养了他这些年,他不跟我……还惦记上人家了……”裴杞堂到底看上顾家什么了,总不能真的去给顾世衡做儿子吧。
裴夫人啼笑皆非:“老爷,您想什么呢,咱们家老四定是看上了顾家的小姐,这才请太夫人出面在太妃面前故意提点提点,这样一来,无论是说亲,还是求个恩赐,都不至于太过唐突。”
听得这话,裴思通愣在那里,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他犹疑地望着裴夫人:“是不是你弄错了。”他怎么没发现裴杞堂喜欢上了顾大小姐。
顾大小姐才多大,十二岁吧,裴杞堂怎么就对这么小的女孩子动了心思。
如果这是他的儿子,他早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裴夫人拉着裴思通走进内室里,裴思通目光仍旧一片迷茫。
裴夫人耐心地道:“老爷在西夏的时候就没有察觉到什么?”
裴思通摇头:“虽然两个人都去了西夏,一个打仗,一个治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我也没瞧见什么蛛丝马迹。”
裴夫人抿嘴笑,“妾身真不知道说老爷什么才好,男女八岁不同席,就算杞堂喜欢顾大小姐,也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那是要老爷自己去揣摩……”
裴思通道:“他也没跟我说……”
裴夫人道,“这不是跟您说了吗?连同妾身和太夫人一起都知道了。”
这样就算说了?这混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直来直去地说个清楚。
裴夫人端了杯茶给裴思通:“在西夏的时候,杞堂有没有与顾大老爷来往?”
裴思通垂着脸:“那是有的。”
裴夫人一副了然的神情:“这就对了。妾身听说杞堂的病是胡先生治好的,这样算起来也有很长时间了,怪不得杞堂会着急。”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别说十二三岁,就算十四五岁也养得主,顾大小姐不一样,怎么早就名声在外,又得太后娘娘喜爱,如果不放出些风声,太后很有可能乱点鸳鸯谱,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依妾身看杞堂是个聪明,做事也很妥当,不管是太后还是太妃都不能不顾裴家的面子。”
真的是这样吗?裴思通眼前一片迷茫,这绕来绕去就是为了一门亲事?
亲事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小子不但自己做了主,还吩咐他们去做事,按理说他应该很生气才对,但是现在他反而心里轻松起来。
这混小子与顾世衡那么亲近原来是看中了顾大小姐。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将他这个爹丢在了一旁。
顾家到底行不行呢?
顾大小姐倒是跟寻常女眷不一样,从镇江到京城又去西夏,做了很多连朝廷命官也做不了的事,这样的胆识,将来倒是能接受杞堂的身份,情况好的话说不得还能帮杞堂撑起半片天来。
裴思通琢磨着:“就算他想要结亲……也不必要这样麻烦,我们只要按礼数请人去顾家……”
男人终究无法了解这里的门道。
裴夫人不禁叹气:“老爷说的简单,如果顾家拒绝了呢?下一步该怎么办?”顾家拒绝了,就无路可退了,裴杞堂这样小心翼翼,是将顾大小姐放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上。
裴思通半晌才想明白:“你的意思是,顾大小姐不一定想嫁给杞堂。”
裴夫人点点头:“老爷如果想要老四真的踏进裴家,就要顺着他的意思,想方设法促成这门亲,明日太夫人得知这个消息,也会这样安排。”
“这门亲事若是不成,”裴夫人想想方才裴杞堂焦急的模样,“恐怕对老四来说,还真就是一个打击。”
……
“我去,我怎么不去。”裴太夫人听得这话立即吩咐管事,“拿着我的名帖递去慈宁宫,我就去看看太妃。”
裴思通望着满面红光的母亲,不禁有些恍然,女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所以内宅的事他一概不管。
裴太夫人说完看向裴思通:“你也长点心,父子两个闹得像是仇敌一样,趁着这个机会,将人笼络回来,从前那些事就过去吧!”
裴思通应了一声:“您也别太顺着他,兴许……”
“这可是杞堂第一次请家里人帮忙,无论如何也不能冷了他的心,”裴太夫人道,“你若是逼着他去找了别人,恐怕将来就很难在他心里再有位置。”
裴夫人十分赞同裴太夫人的意思。
除非是真的不再往来,否则就不能将自家的孩子向门外推。
慈宁宫很快送来了宫牌,裴太夫人坐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宫。
……
皇后听着内侍禀告的消息。
“裴太夫人很久没有入宫了,这次去拜见了太后和太妃,裴家在边疆立了大功,太后娘娘自然不能不给裴家颜面,立即就留了裴太夫人在宫中宴席。”
一般女眷进宫为的都是两件事,要么是求恩赐,要么是打听消息。
皇后道:“裴太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
内侍规规矩矩地回答:“没说什么,裴太夫人是个种牡丹的行家,送了太后和太妃两盆红牡丹。”
皇后放下茶碗:“是金丹?”
内侍低声道:“不是,就是普通的红牡丹。”
没有送姚黄、魏紫、豆绿、赵粉,也没有送什么名贵的品种,而是红牡丹,裴家这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裴太夫人还向太后娘娘打听顾家大小姐。”
这就对了。
皇后眼睛一亮,难不成裴家是想要与顾家结亲,拿着喜气的红牡丹进宫,又去打听顾琅华,这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
裴家会选在这时候入宫,是因为昨日她将顾琅华传来问话,裴家这是在告诉她,顾家并不是无依无靠。
是谁在安排这些?
一夜之间,就有人来替顾大小姐撑腰。
是裴杞堂吗?
愿意在顾琅华受委屈的时候挺身而出,那么如果顾家出了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裴杞堂就是这个意思。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今天第一章奉上。
然后继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搞事情
对付顾家容易,但是要想连同裴家一起绕进去,就要掂量一下。
皇后皱起眉头,她可以不理会裴家,但是太后和皇上应该不会视而不见。
内侍退了下去,女官上来道:“娘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后望着窗外:“本宫在这宫里经过那么多事,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话说出来,却不一定就能做到,多少人之前信誓旦旦,之后却临阵退缩……”
裴家也是世家大族,不是遇到什么事都能扛下来的。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任谁都会想到要自保。
否则宁王妃就不会落得这个地步,托人来向她求援。
所以,她不会害怕。
“今天大哥的二子就会到京城吧?”皇后问过去。
女官急忙道:“赵二爷明日一早就应该会来给娘娘请安。”
大哥等了那么久,就想要掌控北疆,如果她能利用宁王妃,将大哥的人安插去太原、真定,她也算是有了些皇后的样子。
……
慈宁宫里,太后笑着吩咐徐谨莜:“替哀家送送裴太夫人。”
裴太夫人上前行礼。
“好了,好了,”太后笑着道,“只要你能常常入宫陪着我们说话,也就够了,像我们这般年纪,能与我们说上话的人可不多了。”
徐谨莜上前搀扶裴太夫人,裴太夫人任由她服侍着走出了大殿。
“太夫人您慢着点。”徐谨莜声音清脆。
“好了,就到这里吧,”裴太夫人说着看向徐谨莜,“老婆子有人陪着走出去也就是了,免得你要来回折腾。”
徐谨莜抿嘴笑,裴太夫人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呢?慈宁宫里的气氛稍稍有些不同寻常。
太后娘娘一直问裴杞堂的年纪,还有那两盆红红的牡丹花,忽然让她有种手不出的危机感。
裴家难不成想要为裴杞堂说亲了?
多亏她找到借口回到宫中,否则就要错过这次的机会。
徐谨莜笑道:“陪着太夫人走路,我心里也欢喜。”
裴太夫人有些惊讶:“那是为何?”
徐谨莜目光微远:“因为太夫人就像我的祖母一样,看起来很和气,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这孩子,”徐谨莜将裴太夫人逗笑了,“真会哄人开心,怪不得太后娘娘身边离不开你。”
“方才太夫人打听琅华,”徐谨莜十分好奇地转过头去,“是不是听说了琅华的事,心里对她很欢喜。”
裴太夫人轻轻颌首:“顾大小姐一个女孩子家,能够去战场给伤兵治病的确不易,你与顾大小姐相熟吗?”
徐谨莜笑起来:“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从小就常在一处,后来我搬到了京都……不过现在好了,她也常常进宫来。我父亲也对她十分喜爱,将她当成女儿般看待,我觉得我们之间也似亲姐妹般。”
裴太夫人来之前打听过顾家,顾世衡能被朝廷嘉奖,都是因为徐松元,如果没有徐松元,谁也不知道顾世衡立下那样的功劳。
这样一看,徐家倒是世家名门的作风,而且徐松元的妻族也是有骨气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齐朝廷里又有几个杭庭之。
裴太夫人笑着道:“都说顾大小姐人很好。”
徐谨莜点点头:“琅华和我们这些人是不同的,她的心在外面,我们只是被限制在内宅。”
本来是夸奖顾琅华的话,却让裴太夫人微微蹙起眉头,谁都知道一个女子心太大了不是好事。
女子就应该在内宅中相夫教子。
徐谨莜飞快地看了一眼裴太夫人的神情,接着道:“我们还在学中馈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人去西夏寻父了,这份胆识,只怕大齐女子没有谁能胜过她,就算是男儿见到她也要汗颜。”
没有哪家愿意娶个经常生事的媳妇进门。
裴家这样的世家名门更是如此,裴家若是在考量婚事,她首先就将顾琅华排除在外。剩下的女眷,就没有谁能与她相提并论。
裴太夫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宫门口,裴太夫人笑着看徐谨莜:“改日一定要到我们家中做客,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点心。”
徐谨莜心中一喜,笑着道:“我一定会去给太夫人请安。”
裴家下人上前扶着太夫人上了马车,徐谨莜一直望着马车离开,慢慢弯起了嘴唇。
裴太夫人坐在车中,听身边的管事妈妈道:“如果真的就像徐大小姐说的那样,那位顾大小姐可不是个能被管束的。”
顾家可以任由她折腾,到了夫家……那要怎么办?
裴太夫人抬了抬眼睛:“这样的性情自然不是最好的孙媳妇人选,不过这话是说给寻常人听的,我那孙儿是个寻常人吗?”
裴太夫人说完理了理袖子:“只怕未必吧!”
她越来越觉得,杞堂选顾家,有他自己的道理。
今天她不过到宫中走了一遭,提了几嘴顾琅华,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可见,顾家不容小觑。
……
慈宁宫里,太后望着那两盆红牡丹。
裴太夫人今日的到来,是在给她一个讯息。
唐彬出了事,有人想要渔翁得利。
裴家,显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事情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不过就是因此才有趣。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这宫里也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时间久了,哀家都会觉得寂寞。”
所以,该来的就让她来吧。
慈宁宫的大门,可是永远地敞开着。
……
赵二爷匆匆忙忙地赶路去京都。
这两天他可是受尽了辛苦。
要不是为了赵家将来的利益,他又怎么会走这一遭。
“二爷。”
赵二爷还没有从马上下来,管事已经过来禀告:“酒楼里已经备下了宴席,说是要招待二爷的。”
招待他?
他这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怎么会有人安排宴席等着他。
赵二爷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楼里的掌柜听到消息忙赶过来,见到赵二爷就跪拜在地上:“这位一定是赵家二爷,听说您是从南边来的,生怕您吃不惯北方的饭菜,小的特意请了城里最好的南方厨子来伺候您饭食。”
“只要您肯赏光,就是小店的荣幸。”
几句话说得赵二说不出的舒坦。
赵二爷看了看不远处的酒楼,微微抬了抬眼睛:“是谁安排的宴席?”
掌柜笑着道:“二爷您这是将小的问住了,那人还真的没有留下名字,只说一定要伺候好二爷。”
一股饭菜的香气从酒楼里飘荡出来,赵二不禁觉得饥肠辘辘。
“二爷,您放心,”掌柜的笑道,“这城里为您安排的可不止是这些呢。”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推开了酒楼的窗子,一群莺莺燕燕从楼上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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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第二章。
今天最后一天了,**不投就失效了,教主会好心疼滴,所以,求**。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连哄带骗
赵二爷不禁冷笑一声,他仰起头看向掌柜:“你把爷当什么人了?”
他是皇后的侄儿,岂会被这些东西迷了眼。
赵二爷看向掌柜:“到底是谁安排的?”
掌柜苦着脸:“小的是真的不知,只是那位爷吩咐了,只要能伺候着二爷用了饭,让二爷高兴,就会有更多的赏钱,那位爷包下我们这酒楼,准备了尚好的酒菜,就用了五百两银子,只要二爷在我们这里吃了饭,就会再给我们五百两,若是二爷高兴了,就会给一千两。”
掌柜的看着赵二爷,就像在看一尊活财神。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伺候好一个人,就能拿到大笔的赏银。
赵二爷不禁有些惊讶,他看着掌柜:“你可知我是谁?”
掌柜笑着道:“您一定是皇亲国戚,再不就是达官显贵,您这是要去京都吧?去京都必定要经过我们这里。”
“您去了京都之后,一定会成为人上人。”掌柜眼睛里都开了花。
被这样安排招待还不算是人上人?
赵二爷的眼睛眯起来,皇后娘娘特意写信给父亲,这次他做的事一定不能出半点的差池,所以他不能被这些蝇头小利动摇了心思。
赵二爷抬起头吩咐管事:“继续向前走。”
继续向前走,不留下吃饭?
掌柜脸上顿时出现如丧考妣的神情,他的财神爷就这样走了。
“您就发发善心,”掌柜的忍不住拜在地上,“我们可全都指望着您了。”
眼见着这些人乞求的模样,赵二爷满心欣喜,这就是掌权人的滋味儿,太子被金国抓走之后,皇后就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他的地位也跟着稳稳地升了上去。
赵二爷压制着心中的欣喜。
眼见赵二爷就要离开,一直躲在酒楼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走出来。
“赵二爷,”那人声音清脆,目光仿佛是从云端照出的一道光,璀璨地落在他身上,“我不过是想请您吃个饭,没想到您会不给这个面子。”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头上戴着的金镶玉的小冠,身上是绣暗纹锦缎的长袍,脚上穿的快靴都是用银丝线绣的云纹。
“什么都办不好。”他说着丢了一块东西在跪着的掌柜身上。
那掌柜虽然被打得缩起身子,却仍旧满脸笑容,将丢在他身上的东西收在了袖子里。
赵二爷看过去,用来大人的东西竟然是块银裸子。
出手这样的阔绰,赵二爷还是第一次见到。
抛开穿戴来说,这人长得面如冠玉,英俊非常。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人才,定然不是寻常人。
赵二爷不禁道:“你是谁?”
那人笑着道:“我是福建裴家,家中行四。”
裴四。
赵二爷将这个名字在心中打了个旋儿,立即就有了结果。
原来是他,刚刚为大齐朝廷立了大功的裴杞堂。
裴杞堂怎么会在这里。
赵二爷有些半信半疑。
裴杞堂道:“我送父亲去太原,听说二爷要去京都,就特意在这里等着二爷。”
赵二爷昨日里已经见过裴思通,听裴杞堂这样一说,心中的疑虑也就散了大半。
两个人进了酒楼。
酒楼里伺候的下人一起行礼,几个丫鬟穿梭着端茶倒水,赵二爷一时看愣了。
裴思通去太原公务,裴家竟然来了这么多下人侍奉,这些人从京都一路到这里,要花费多少银子。
都说裴四公子年纪轻轻就为自己赚下了一笔好身家,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一桌子饭菜已经摆在哪里,山珍海味无所不有。
为了这顿饭裴四公子真是煞费苦心。
裴杞堂看着赵二爷脸上露出贪婪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皇后娘娘实在是太信得过自己的侄儿。
说到底赵家都是一丘之貉,为的就是名利。
赵二爷眼睛转了转,裴杞堂等在这儿,显然是准备要与他结交。
两个人寒暄几句喝了几杯酒。
热酒一下肚,赵二爷顿时变得飘飘然起来,低声道:“姑母这次写信回来,说的清清楚楚,我入京之后,谁也不能相信……要径直去往坤宁宫,所以虽然有人备下酒席我也不能停留,裴兄却不一样……裴兄是皇上身边的新贵,我们是一家人。”
裴杞堂目光清明:“也难怪皇后娘娘如此安排,因为这桩案子非同小可,皇后娘娘放心不下,怕你年轻办坏了事。”
赵二爷一下子来了意气:“我早就在父亲身边办事了,我怎么可能会办不好,都是安排好了的,只要我去京中走一圈……也就成了。”
裴杞堂道:“去皇城司审人没有那么容易,皇城司都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从前别说是达官显贵,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一样被他们握在手里。”
赵二爷冷冷一笑,他不怕,他在霸州早已经练就了审人的本事,否则姑母不会让他来京城,他早就想跟皇城司比一比,看谁审问犯人的手段最高明。
“沈昌吉的那一套根本不顶用,”赵二爷眼睛中露出几分的凶光,“你信不信,在霸州大牢里……我让它是黑就是黑……我让它是白就是白。”
裴杞堂当然相信。
皇后娘娘在关键时刻总是要显示她国母的威严,惠王谋反案,庆王谋反案赵家都参与其中,为朝廷审出了不少的“反贼”。
皇城司里死了沈昌吉,赵家就向趁虚而入,揽下这份功劳,顺便收服宁王妃为他们卖命。
裴杞堂微微笑着:“赵兄在霸州自然厉害,只是京中无人得识。”
赵二爷信誓旦旦,“整个大齐,很快就会得知我赵二爷是谁。”
裴杞堂忽然站起身来,顿时将赵二爷吓了一跳。
“这么说,赵兄是越早到京都越好,”裴杞堂说着转过头,“要知道现在刑部、大理寺已经审问了一阵子,有了些眉目。谁都知道这个是难得的立功机会,万一被人捷足先登……”
赵二爷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是啊,如果有人在他之前立了功:“那……我还没有到京城啊。”
“我助赵兄一臂之力如何?”裴杞堂转过头来,“赵兄可以不用骑马进京,跟随我们坐船走海路,这样不但舒适而且可以更快抵达京都,到了京都之后,赵兄立即前往皇城司,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赵二爷眼睛顿时亮起来,这样最好:“如果裴兄肯帮忙,将来兄弟得了功劳,定然不忘裴兄。”
“事不宜迟,”裴杞堂道,“我们现在就启程。”
赵二晃晃悠悠站起身,胸中鼓足了力气:“好,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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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盟主豆豆的生日,祝豆豆生日快乐。所以今晚不管多晚,还有两章。
小教主学校活动,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后来觉得不能让孩子失望所以……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七点了,虽然发的晚,但是量不会少。
大家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明天看。
第三百八十三章 火候到了
几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前,赵二爷让人搀扶着上了车。
马车平稳地驰起来,赵二爷依靠在迎枕上吃着刚刚剥好了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进了嘴,他立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裴杞堂真是个好人,可以结交的好人。
马车离开之后,酒楼的掌柜走进门,吩咐伙计:“关门,都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一眨眼功夫,人就走了干净。
掌柜进了屋洗了一把脸,露出周升本来的面容,周升丢下手里的巾子,换好了一身短偈,到了后院牵出马来,裴将军已经单独为他准备了一条船,他要早些回到京都为大小姐报信,这样大小姐和老爷也就能做出安排。
城里重新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皇后迟迟没有收到赵二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忧。
她派出去人马提醒赵二,路上不要出什么差错,更不要随便相信旁人,尤其是裴家和顾家人。
“娘娘安心,消息一定已经送到了,他们是沿着官路去迎二爷的,不会出什么差错。”
赵二又不会临时改路,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后让人服侍着躺在软榻上:“顾家现在还是一片平静?”
女官道:“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顾大小姐去了几趟舒王府,应该是去教玉双郡主西夏语。”
皇后抿了一口水。
人可悲的地方就在这里,往往危险逼近了他们还一无所知,到时候只会觉得天突然塌下来。
除了惊慌,手足无措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时候顾家就会明白皇权的威力,付出代价之后,才会心甘情愿地低下头,俯首称臣。
她可是大齐的皇后,这是她应该有的威仪。
“皇后娘娘,”内侍快步走进来低声禀告,“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皇后点点头,刚想要问赵二什么时候到京城,内侍抿了抿嘴唇道:“赵二爷不见了。”
皇后抬起眉毛:“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内侍道:“他们这一路都没有见到赵二爷,打听也不见踪迹。”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他们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山贼或者盗匪被绑了票,毕竟赵二爷这样的官家子弟,身上的武艺不会多扎实,真的被人硬碰硬,说不得就会有危险。
内侍怕皇后娘娘因此焦急接着道:“一个人回京报信,剩下人继续向北,或许二爷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行程也不一定。”
“真是不让本宫省心。”皇后坐起来,“快点让人仔细去找,再送信回赵家……”
皇后眉头锁起,赵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
皇城司里,顾世衡看过手里的案宗之后,准备起身下衙。
左承恩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最近顾世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虽然还是按时上衙,处理的却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去大牢里审问唐彬也只是走走过场就离开了。
左承恩就是要让顾世衡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顾世衡虽然是皇上封的都知,只要他左承恩不想让顾世衡查清楚,顾世衡就会一无所获。
“顾大人,下衙了?”左承恩阴阳怪气地问过去。
顾世衡板着脸,勉强向左承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左承恩坐在椅子上,今晚是他当值,少了个碍眼的人在这里,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大人,那个严家人又来送酒了。”
严大人是庆王谋反案时抓起来的,在大牢里受尽了拷打,却只字也没有招认,严家人为了想要他活着,隔三差五就会送来许多酒菜。
那严太太也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给人洗衣、刺绣为生,赚来的银钱不舍得花,最终都送进了大牢。
皇城司大牢里多数是这样的人,留着他们一口气,只不过给皇城司中的人多添些消遣。
酒菜摆上来,左承恩带着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阵,就醉倒在值房中。
……
风尘仆仆的赵二来到皇城司时,左承恩打着呼噜睡得正香,赵二不禁冷笑一声,这就是皇城司。
既然要办案,自然是要突然到来,不按常理出牌,这样查的才会容易,这时他一贯的作风。
赵二准备去往皇城司大牢,立即就有人上来阻拦:“你是做什么的?快走开!”
赵二立即拿出了信物,皇后娘娘给他的宫牌,赵二低声道:“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进去问几句话。”
沈昌吉死了之后,皇城司只有两位都知当家,顾世衡下了衙,只有左大人留在值房里,隔着门窗都已经听到左大人的鼾声,此时去叫左大人,恐怕也会无济于事,逻卒还是去叫左承恩。
左承恩半晌才睁开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怎么了?”
“皇后娘娘让人来了,要去大牢里问犯人几句话。”
皇后娘娘的人?
左承恩皱起眉头,酒已经让他变得迟钝。
宁王妃说过,皇后娘娘会接手唐彬之事,这几日皇后娘娘经常遣人前来查看情形,今天……又趁夜前来……
他还能将皇后的人拦在门外不成?
左承恩道:“已经看清楚了宫牌?”
逻卒道:“对过了,没有差错。”
左承恩想要站起身去看个仔细,却脚底下晃晃悠悠,整个人仿佛在一条颠簸的船上般,左承恩眼睛一翻又栽回床上。
“跟着他,让他去……快去快出……”左承恩嘟囔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
赵二满心欢喜地站在唐彬面前。
一切真是太顺利了。
他乘坐裴杞堂的大船又换了马车到京城,比预先算计的要早了两日。他一刻也没有歇着,直奔皇城司。
明日,所有人都会为了他的到来而惊讶,他几乎能想到那种场面。
“唐彬,”赵二眯起眼睛,微微仰着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可以看透人生死的陀佛,“你可知我是谁?”
唐彬摇了摇头。
赵二道:“我是唯一能够达成你心愿的人,我可以保你全家老小安然无恙,但是你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唐彬诧异地张开嘴:“你……你是……”
赵二拿起宫牌微微一晃,唐彬看到了“坤宁宫”。
是皇后。
赵二眼看着唐彬的眼睛亮起来,然后又暗淡下去,里面满是希望又满是悲哀,谁也不想死在这里,可如果招认,担下罪名,能够让全家平安,那也是值得的。
唐彬攥起了拳头,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结果,他闭上嘴只字不提,就是在等着最后一线希望。
“到了。”
就在这时,唐彬和赵二两个人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到了,什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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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第二章。
今天还有一章,但是不要等了,看完这章就呼呼吧~
爱你们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愚人节啦~
虽然是愚人节,人家要求**啦~
奉上小剧场:
琅华勾勾手指:听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过来让我看看你有几把?
枸杞委屈极了:一把都没有呢……
琅华白眼一翻:那么多世家小姐被你的刀砍得小鹿都撞死好几头!
枸杞双腿一软:冤枉啊,我的刀都拿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