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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霓     覆手繁华txt下载     覆手繁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九章 烧死

    所有人惊叫着救火,许氏趁机在后院的空屋子里换上了粗使婆子的衣服,胡乱地让紫嫣将头发挽了个纂,两个人正要向外走,就听到外面传来陆家人的声音,“看好了后门,别让人趁机跑了。”

    紫嫣脸色苍白,转头看向许氏,许氏忙蹲下身缩进了角落里。

    火势很大,浓浓的白烟从窗缝涌了进来。

    许氏忍不住想要咳嗽,好不容易憋了回去。对,她要的就是这样,今天风大,只要着了火就很难控制住,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逃出去。

    “紫嫣,”许氏看过去,“今天能不能脱困,就要靠你了,将来……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紫嫣点了点头,“奴婢会好好护着娘子。”

    危难见真情,主仆两个都红了眼睛。

    紫嫣走到门口仔细地听着,终于发现外面没有人经过,缓缓地将门推开,然后向许氏点头,“娘子,我们快走吧!”

    许氏紧紧地捏着手指弯着腰走过去,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在院子里穿梭,好在陆文顕买的这处院子不算太小,还有几块寿山石可以藏身,许氏跑到石头后面刚刚松口气,一转头就看到站在她不远处的一双黑靴子。

    许氏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到了沈昌吉阴鸷的眼睛。

    沈昌吉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许氏走近,许氏只觉得脖颈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沈昌吉将许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是将你抓出去,还是将你放出门?”

    许氏咬着嘴唇,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放了我,我对你还有用处。”

    沈昌吉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半晌他脸上浮起了些许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既然我们到了这里,就去帮忙救火,”说着看了看不远处,“那边有口井,你可以洗一洗再出去。”

    沈昌吉这是要帮她的,许氏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

    紫嫣急忙上前搀扶了许氏,主仆两个走到井边。

    “姑奶奶,”紫嫣不禁压低声音,“我们真的要……打水?那沈大人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该立即离开这里吗?”

    许氏目光深谙,思量了片刻才道:“照沈大人说的去做吧!”

    紫嫣只好走到了井边,将绑着绳子的水桶慢慢放了进去,正当她弯腰准备向上提水时,只觉得后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她整个人顿时失了重心,向井中跌去。

    惨叫,夹杂着落水的声音,站在井边的许氏已经苍白了脸,她转过头看到了沈昌吉。

    ……

    陆文顕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从房子里出来。着火的屋子离这里不远,浓烟窜得满屋都是,要不是为了许氏,他也不会忍这么久。

    许氏虽然没能到手,但是她手里的几间铺子生意都不错,有了那些铺子再也不用愁平日的花销。

    烟越来越大,陆文顕咳嗽了两声就准备走出去,谁知手触到门板就像是贴在了火炭上,火舌从四面八方冲进来,陆文顕吓得大叫,“快……快……来人……着火了……”他的声音淹没在外面一片嘈杂之中。

    陆文顕弯下腰来不停地咳嗽,浓烟冲进了他的鼻子和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火怎么会烧到这里。

    陆文顕睁大了眼睛向外望着。

    来人,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一个人冲进来将他救出去。

    然而,外面的人仿佛都没有注意到这间房子。

    是有人故意放火,否则火势不会变得这样大,是谁?陆文顕眼前浮起了许氏的脸,会不会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不对,一个妇人带着丫鬟不可能放火。

    他想要理清思路,灼热的火焰却让他模糊起来。

    他感觉到的只有恐惧,因为他就要死了。

    他不能死,他挣扎起来,用尽了全力冲向门口,却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门上的火顿时烧着了他的衣服和头发,片刻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火球。

    陆文顕张开嘴惨叫,火趁机冲了进去,一股青烟从他头顶冒出,他再也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外面终于有人注意到屋子里的动静,立即大喊起来,“快来人,这里有人,快救火啊!”

    ……

    陆静坐在马车上等着消息,她开始不耐烦,“还没有抓到人?”

    下人摇摇头,“没有。”

    王氏焦急地道:“老爷呢?老爷找到没有?”

    下人一脸仓皇,“没有……本来就着了一间房子,可是被风一吹……不知怎么的院子里别的房子也着起火来,我们只顾得救火……也没……”

    “废物,”陆静竖起眉毛,“让你们来做什么?救火的?”说着她看向王氏,“母亲你在这里,我去看看,看一眼情况我就回来。”

    王氏哪里肯依,拉住了陆静的手,“你一个大小姐怎么能到处乱跑,我们还是回家去吧。”闹出这样大的事,她越想越不妥当,万一老爷怪罪起来,她要怎么办?再怎么说她一个正室都没道理出现在这里。

    “母亲,你就听我的,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不能无功而返。”

    陆静话刚说完,车帘已经被掀起,陆瑛站在马车前。

    王氏错愕地道:“瑛哥,你怎么来了。”

    陆瑛向王氏行了礼,“祖母那边已经遣人过来找母亲回去。”

    王氏目光一暗,陆老太爷、陆老太太已经知道,她立即慌张起来,“我也是不放心才来看看,既然老太太找我,我就回去……”

    “不行,”陆静咬咬牙,“母亲可以回去,我是一定要去看看,我就不信连个人也找不到,这些个废物……怎么就……”

    陆静不管不顾就要下车去,王氏伸手阻拦却被陆静甩脱了手。

    陆静正闹着,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擦过,“啪”地一声想起,她的脸颊立即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陆瑛沉着脸,“大姐还嫌陆家的脸没有丢尽?皇城司的沈大人从这路过,已经进去查看火情,衙门里的人也跟了过去,现在那院子里满是外男,大姐若是不想再嫁人,现在就可以走进去,让人瞧瞧你陆大小姐是副什么模样。”

    陆静愣在那里半晌也没回过神,陆瑛已经吩咐,“将太太和大小姐带回陆家。”

    陆家下人不敢怠慢立即牵车前行,陆瑛转头看向升腾的黑烟,许氏没有找到,陆文顕也不见了,沈昌吉又突然赶过来。

    这一切都透着蹊跷。

    “三爷,不好了,”程颐过来道,“他们……他们……扑灭了火……发现了二老爷。”

    “二老爷,已经……已经……”

    陆瑛站在那里,任风吹动着他的长袍,那个人走了吗?那个他从心底里厌恶和愤恨的人。

    可是他心里为什么又涨又疼,耳边响起姨娘的声音,“你父亲……也是个好人……你小时候,他最喜欢抱着你,他看你的时候,目光那么柔和,我……就原谅他了……都原谅他了……你也原谅他吧……”

    程颐道:“三爷,我们来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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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报应

    琅华听到了陆家的消息有些惊愕。

    顾老太太也诧异,“这么说许氏没有在那个院子里?”

    管事道:“说是许氏身边的大丫鬟紫嫣私自借了马车去见陆文顕,本来是件小事,谁知道陆家带着人去闹了一通,许家人也稀里糊涂地被卷了进去,两家大打出手,后来房子就着了火,所有人忙去救火,谁知道却救错了屋子。”

    顾世宁听得晕了头,“什么叫救错了屋子?”

    管事道:“大家都以为陆文顕在主屋,没想到陆文顕在主屋后的一个小房子里,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将人抬出来,就剩下一口气了。”

    顾老太太道:“人救过来没有?”

    管事摇摇头,“顾老太爷、老太太……连陆家请的郎中都算上,大家都还没到场,陆二老爷就死了,当时只有陆三爷一个人在。”

    陆文顕死了。

    一场捉奸居然闹出了人命,顾老太太摇摇头,“陆家二房的气数尽了。”

    管事接着道:“陆家清理院子的时候,在后院井里发现了一只绣鞋,那个紫嫣也跳井淹死了。”

    顾世宁与顾老太太面面相觑,“陆家那个外院里就没有下人吗?找下人来问问到底是许氏还是丫鬟不就清楚了?”

    管事道:“着火的时候,陆家外院的几个下人见惹了祸,都拼了命进去救陆文顕,谁知道这时候,房梁塌了,那些人全被烧死在了里面,剩下的人都是后赶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家外院还有些个粗使的下人,但是每次陆文顕过去都会提前将人打发走……那些人虽然活着……却没有什么用处。”

    顾老太太听了半天没有听到许氏的消息,“许氏呢?”

    管事道:“许氏一直都在寺里挂单,许家人去找她才知道出了事。”

    所以说许氏根本就没有在那个外宅,陆家闹了半天的捉奸,是陆文顕和许氏的丫鬟紫嫣。

    顾四太太疑惑道:“不是说许氏坐马车去的陆家外宅吗?许家那些跟车的人总没死吧?与陆文顕相会的人是许氏还是丫鬟,审一下这些人不就知道了?”

    管事道:“就是跟车的人说了实话,紫嫣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到陆家外宅接送……”

    顾四太太有些相信了,“难道真的是紫嫣?”

    琅华听着这诡异的结果,忍不住冷笑,“不过就是偷天换日的做法罢了,如果跟陆文顕相会的人是紫嫣,许家人怕什么?怎么会冲进去跟陆家下人打起来,明明就是许氏,却被说成了紫嫣。”

    可是现在没有了证据,陆家不能追究,许家也不会承认。

    一件丑事以几条人命告终。

    她和陆瑛都觉得许氏这次一定在劫难逃,却没想到她不但脱了身,还顺手害死了陆文顕。许氏一个人绝对不能将事做的这样周全,是有人帮了她。

    那个人是谁?

    琅华想了想询问管事,“陆家外宅着火的时候都什么人在场?火是怎么起来了有没有查问?”

    管事道:“皇城司的沈大人刚好从那里经过,带着人去看了看火势,然后衙门里救火的人也来了。”

    这让琅华也觉得有些意外。

    沈昌吉?

    沈昌吉正在到处找枢铭,怎么有闲心插手这件事,除非……他是故意去帮忙的。

    许氏难不成跟沈昌吉一直有联系?

    前世与沈昌吉有联系的人是陆文顕,今生陆文顕死了,许氏和沈昌吉就站在了一起?

    沈昌吉阴险狡诈,许氏苟且钻营。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琅华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终于明白了许氏为什么要算计顾家,因为她想要的富贵荣华是顾家给不起的,只有在顾家得到好处离开,才能追逐她的前程。

    许氏想的那种前程与沈昌吉一样,都是不择手段不论是非。

    她倒要看看许氏最终能得到些什么。

    顾老太太叹口气,“可怜陆瑛了,这一家子老弱妇孺,就剩下他一个人来支撑,王氏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还是庶长子,如果年纪大些也就罢了,十五岁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琅华也想到了陆瑛。

    如果当时陆瑛在场的话,一切不会这样发展。

    陆文顕死了,她只会觉得陆文顕是自作自受,但是她也觉得陆瑛很可怜。

    在陆瑛心里除了对错,还有骨肉亲情,不是那么好分开的。

    琅华看向萧妈妈,“想法子去给陆三爷送个消息,让他好好保重。”

    这一切终究变了,前世陆文顕可是风风光光地过了一辈子,陆家也一直顺顺当当地跟达官显贵靠上了边,王氏最烦心的事就是她这个瞎媳妇。

    前世她没有从丧夫之痛中回过神来,王氏就让人勒死了她,现在王氏也要尝尝个中滋味。

    这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

    陆家上下已经是一片缟素。

    王氏和陆静始终沉浸在震惊当中,陆静呆呆地望着白灯笼,她怎么也不相信,被烧死的人是父亲。

    她本来是要去看热闹,结果却换来了一身的孝衣。

    父亲怎么能死呢?好端端的人就被大火烧死了,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她去看,几乎都认不出父亲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静打了一个寒噤。

    王氏只是掉眼泪,见到人就说,“早知道我就该多叫几个人去灭火,我哪里能想到……”

    陆老太太哭晕过去几次,见到王氏在一旁,就伸出手来,恶狠狠地道,“将她给我……赶出去……都是她……不然文顕也不会死……这个丧门星……我后悔……将她抬进陆家,将她给我送回王家去。”

    王氏睁大了嘴愣在那里,她急忙扑上前辩驳,“娘,媳妇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怕……”

    陆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王氏,“现在你能咽下这口气,文顕死了,再也不会抬人回来,也合了你的心思。”

    王氏的心如同被人捅了一刀,人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进门。

    还有什么妻和妾。

    而她身下没有嫡子撑门面,就算能留在陆家,也要指望陆瑛能善待她。

    陆静、陆芸两个还没有成亲。

    当年顾世衡死了,她极力反对顾琅华与陆瑛的婚约,就是瞧不上顾琅华是个丧父之女,现在轮到了她两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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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掩盖

    陆瑛在灵堂里跪了一晚,才回到屋子里梳洗。

    很快宾客就要上门吊唁,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不能理事,王氏又被关起来,现在整个陆家都要靠他一个人支撑。

    这样也好。

    陆瑛快速地吩咐着,将里里外外都向下人交代的清清楚楚。

    等到管事带人都退了下去,程颐端来一杯水放在陆瑛跟前,等到陆瑛润了润嗓子,程颐才开口去问,“三爷,二老爷跟您都说了什么?”他出去找人的功夫,回来看到三爷的手放在二老爷的口鼻上,三爷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从来没见过三爷这样慌张。

    陆瑛拿着茶杯的手一滞,脸上又浮现出异样的神情,但是很快他沉下眼睛,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父亲已经说不出话了。”

    程颐眼看着陆瑛恢复了镇定沉稳的模样,淡淡地吩咐,“去府衙一趟,将丧帖送上去,父亲总是有功名的人,衙门里要来人主持丧仪。”

    程颐应了一声走出了门,陆瑛放下手里的笔翻开了手掌,陆文顕那最后挣扎的力道仿佛还留在他的手心。

    他亲手掩住了那个秘密。

    陆瑛眼前浮现出顾琅华的脸,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样最好。

    陆文顕断断续续的声音到了陆瑛耳边,“许氏……那个婊子……害我……我要……去顾家……让……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陆文顕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他仍旧模糊不清地说着,那声音似是从嗓子最深处发出来,沙哑难辨,却也能让人窥之一二。

    陆瑛听到外面传来陆老太太的声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压在了陆文顕的口鼻上,直到陆文顕那双眼睛变成了死灰色。

    陆文顕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他没有想错,陆文顕早就与许氏有了首尾,那么顾琅华就是他们所生?这件事传开会怎么样?顾琅华要怎么留在顾家,陆老太太也不可能要这样一个孙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文顕临死之前却还想着要害人。

    陆瑛不禁晒然一笑,他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一个人死的太快,也是福气。

    他这样亲手捂死生父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陆文顕在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顾琅华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她眼睛里流露的关怀,真真切切,没有掺杂任何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个人就这样纯粹的望着他。

    如此的温暖,将他心头沉积的冰雪一片片融化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意,但是他知道他等待的就是这份关怀和陪伴。

    如果他们就是没有缘分在一起呢?

    或许没有了这份温暖,最终他也会变成陆文顕那样的人。

    陆瑛撇开脸,桌边的瓷盘映照着他儒雅的面孔,陆瑛整理气息,让自己变得谨慎而庄重,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

    京城,皇宫。

    内侍快速地在大殿里穿梭着,吩咐宫人,“快,将帘子放下来。”

    四面的帘子落地,大殿里立即昏暗下来。

    一只中间被挖了空洞的屏风快速地被挪到了中央。

    终于一切准备停当,宫人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皇帝穿着一身常服,走到了墙面前,然后挥了挥手。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上去吧。”

    手执烛台的女官步步上前,站在了那屏风的后面,然后将烛台捧起来,烛光顺着屏风的小孔,投射到墙面上。

    倒立的烛火影子立即出现在皇帝眼前。

    皇帝顿时笑起来,挥挥手,“你的脸挪一挪,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脸。”

    女官不知怎么做才好,不停地挪动着烛台。

    皇帝皱起眉头,“我让你往前挪。”

    女官不敢怠慢,却手忙脚乱中,让一串蜡油淌下来,随即她吓得松手,烛台也掉落在地,女官跪下来告饶。

    烛火没有了,皇帝也是去了兴致,挥了挥手,立即就有内侍上前将女官拉了下去。

    帘子重新被拉开,大殿里的光照的皇帝眯起了眼睛,脸上也出现几分烦躁的神情,他将手里的《墨经》放下来。

    皇帝开始在大殿里踱步,“你说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司天监的董礼忙上前,“墨子及其弟子都熟知天文、算学又多次经过了例证才有此书……”

    眼见着董礼又要经过一番老生常谈,皇帝挥了挥手,“听说西夏有一块琉璃,比大齐工匠烧制出来的要清透,放在屋子里却能透过它看到屋外的景象,是不是真的?”

    董礼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琉璃出大食诸国,应该是西夏从大食国贸易来的。”

    皇帝兴冲冲,“如果我们与西夏和谈成了,重新开设榷场,那些东西也就能源源不断地到齐地,”说着挥了挥手,“就像太祖说的那样,那些蛮夷,虽然自称为帝,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国,今天还有说不定明天就没了,但是这些人整日里像蚂蚁一样扰乱边疆,弄得朕不胜其烦,如果能和谈,大齐也省了国力去应对。”

    皇帝袖子一甩,坐在龙椅上,“沈昌吉却将差事给朕办砸了,让那个西夏人逃出大牢,如今西夏那边送了国书派了使臣来大齐,”

    董礼立即弯下腰,不敢再说话。

    沈昌吉是皇上身边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要皇上来处理。

    董礼低声道:“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也并非没有挽救的余地。”

    龙椅上的皇帝目光深沉,“爱卿有什么良策?”

    董礼不敢怠慢,“微臣以为,两国和谈乃是大事,既然西夏已经派出使者,也许……并不会真的在意枢铭之事……”

    皇帝冷笑一声,眼睛中迸射出冰冷的光。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道:“他们当然不在意,他们趁机救走了枢铭,已经得了便宜,在和谈上已经占了先机,如今少了一个交换条件,不知道还会提出什么新要求逼大齐答应。”

    皇帝眯起眼睛,“如果再谈下去,恐有失大齐的威仪。”

    董礼低声道:“那如果是太后一定要和谈呢?无论谈出什么结果,皇上都可以掌控,文武百官就算有什么微词,也要怪在太后身上。”

    皇帝目光一闪。

    董礼道:“无论怎么做,主动权都在皇上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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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局面

    皇帝站起身向董礼走过去,董礼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你收了沈昌吉多少的好处?”

    皇帝威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董礼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皇帝冷笑,“你们是长了本事,一个去江浙假公济私,用朕的皇城司去对付乡绅,却丢了西夏的俘虏,一个收受贿赂替他说好话,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董礼一头磕在地上,“微臣……微臣只是觉得……沈大人虽然有错,却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帝怒不可揭,“他对朕忠心,就该照朕的吩咐去做,”说着指向桌案上那厚厚一摞奏折,“那些都是弹劾他的奏折。”

    董礼半晌才道:“沈大人这些年得罪了太多的朝廷官员,现在出了事,自然是要被弹劾……”

    董礼的话跟沈昌吉递上来的奏折不谋而合,沈昌吉虽然有错,那些文武百官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沈昌吉。

    皇帝觉得心头的旧伤疤被人揭起来,当年他要重用皇城司,朝廷里的那些老御史就上奏折百般阻扰,后来不管他要做什么,那些人都会站在太后那边抬出先皇来压他。

    说什么他改依照先皇遗训整饬吏治,富国强兵。

    他给了勋贵一些好处,允许他们子孙不必科举,恩荫入仕,那些人就齐齐跪到慈宁宫门口,大哭先帝,请太后来做主。

    是,如果没有这些勋贵支持他,他如何能坐上皇位,他登基之后回报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保他江山稳固。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不是惠王不是庆王更不是太后。

    皇帝刚想到这里,内侍进来禀告,“皇上,太子爷来了。”

    太子来做什么?皇帝皱起眉头。

    董礼低声道:“或许太子爷知晓了枢铭之事,来替皇上分忧。”

    皇帝冷哼,“让太子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太子兴冲冲地进了门,见到地上还跪着董礼不由地咳嗽一声。

    董礼会意立即起身告退。

    大殿里没有了旁人,太子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杯子放在桌上,躬身道:“父皇,今天一早,西夏使臣到了京城的驿馆。”

    皇帝眼睛不抬,“朕已经知晓了,礼部拟了旨,明日接见使臣。”

    太子躬着身,“那使臣托人去了儿臣的太子府,说是有一套酒具要敬献给父皇,却怕明日觐见之后,这些物件儿直接入了库,不知要何时才能来到父皇手中。”

    “儿臣也觉得奇怪,不过就是一套酒具,瞧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

    皇帝随随便便看了一眼,是只烧得很通透的琉璃杯。

    西夏使臣这番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按照常理,西夏虽然救走了枢铭,却定然不会承认,只会继续逼迫大齐交人,大齐无人可交,西夏趁机以大齐出尔反尔破坏和谈来起兵。

    西夏的使臣来到大齐也就是做做样子就会逃回国去。

    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来了,还摆出了一副继续求和的模样。

    太子示意内侍向酒杯里倒水,水落进了杯子,内侍不由地惊呼一声,“有……有条鱼在里面游。”

    皇帝听得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吩咐内侍,“呈上来,让朕瞧瞧。”

    内侍不敢怠慢,就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送到了皇帝面前,“皇上,您瞧瞧,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太奇怪了,方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倒满了水,竟然就有了……您看看,这鱼还会动呢。”

    皇帝低头看过去,果然在琉璃杯子里有一条金色的鱼儿在游动。

    皇帝看了一会儿,伸手将被子握在手中将水泼了出去,再拿回眼前,那鱼已经不见了,杯底隐约有抹金色的痕迹。

    西夏能送来这样的好东西,说明他们满怀诚意。

    皇帝看向太子,“西夏使臣有没有提及枢铭的事?”

    “没有,”太子忙道,“没有提起,只是说愿意与大齐和谈,只是……要我们将银州赏赐给他们,他们会帮我们夺取大辽的西京。”

    皇帝勃然大怒,“竟然敢向我讨要城池。”

    太子忙道,“父皇,如今大辽与金国正在开战,金国已经攻取了辽国的上京,辽国片刻之间即将灭亡,如果真的能在这时候收回西京,就算赏赐了银州也算值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

    西夏的俯首求和是为了在这时候分得一杯羹,只要与大齐联手,必定会分得一些好处。

    太子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西夏使臣来找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这简直就是白白给他送来了一份军功。

    要不是他之前与西夏人有所往来,这次的好处怎么会落到他头上,他就不明白了,镇江出了事之后,满朝文武有什么立场来责怪他通敌卖国。

    要知道太祖的江山,还不是因为与辽国通好,请辽国出兵相助才会有的。

    太子上前一步然后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愿带兵前往西京。”

    ……

    慈宁宫里,太后的手抚摸着眼前金丝线绣的褙子,这是从西夏带回来的,西夏缺少这样好的丝线和衣料,不知道东平怎么才凑出了这件衣服。

    两国之间连年战火,东平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太后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也许是她老了,一件小小的东西也会让她伤怀悲秋,尤其是东平,如果不能将东平接回来,她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她可怜的东平,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半晌太后才让人将褙子收起来。

    旁边的女官锦微立即端了杯热茶送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您也别太伤神,说不得东平长公主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

    太后淡淡地看向锦微,“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锦微被问得一怔,“庄王侧妃不是送来了消息说……那个顾家会有办法为太后送信去西夏。”

    太后摇摇头,“就算是顾家手里有能用得上的察子……这话却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口。”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

    现在没有了枢铭,大齐、西夏和谈就进入了僵局,举兵也许是眨眼之间的事,东平是不可能回来了。

    太后正想着,一个小内侍上前低声报信。

    太后睁大了眼睛。

    ……………………

    过度章节,争取一章结束。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信使

    太后听着这样的消息不禁思量,西夏仍旧要和谈,不但要和谈,还要与大齐联手攻打辽国。

    难道顾家真的将她的话带去了西夏,真的在跟西夏人周旋?东平不但有可能会回来,大齐说不定还能打一个胜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内侍接着道:“太子爷主动请缨前去攻打大辽的西京。”

    太后心中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一个没看过几本兵书,没有出入过军营的人,竟然也敢请缨去边关打仗,也好,太子不是一直想要与西夏交好吗?甚至利用西夏来对付韩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让太子好好尝尝西夏人的手段。

    太后吩咐人将舆图拿来看,目光落在西夏和辽国的版图上。

    也不知道顾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西夏继续和谈,怎么将她的话送去了西夏,带给了东平。

    ……

    西夏国,一所破旧的房屋内。

    东平长公主坐在杌子上看着旁边的格子窗,窗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原本的木材,这还是她嫁给第一任丈夫时,丈夫命人为她修建的新房。

    第一任丈夫去世之后,这里也就被荒废了,直到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去世了,她才被新登基的西夏王送到了这里。

    再次跨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无助地拥着怀里的两个幼小的孩子,望着天上的一轮红日,她那时候想,带着孩子就在这里了却余生也很好。

    忘记了繁华的大齐,忘记了西夏的苍凉,忘记了所有的悲苦,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着简单又幸福的日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也一天天变老。

    却没想到,她连这样的福气也没有。

    上天带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也带走了她所有的牵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公主,”红叶匆匆忙忙进了门,“公主,外面都在传……抓到了一个大齐的奸细,他带来了一封密信给公主。”

    东平长公主不禁皱起了眉头,“给我带来一封密信?”是谁写给她的密信?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红叶忍不住向外看去,“是……官兵……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也难怪红叶会惊慌。

    自从她们搬迁到了这里,就很少有人登门,即便是她两个孩子病死,她哭得死去活来,也不过才哭来了两个僧人为孩子们念经超度。

    或许是密信上有什么特殊的内容,西夏王派人前来审问她。

    红叶有些害怕,东平长公主干脆沉下眼睛继续着手中的针线,仿佛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门被打开,紧接着一阵羊肉的香味儿扑鼻。

    有人喊道:“快,快,快,搬进来。”

    一盆木炭进了屋,然后是一只烤了半熟的肥羊被人架在了火上。

    被火一烤,羊肉上“滋滋”冒出了油花,香气也随之充满了整个屋子。

    紧接着又有侍女端上了一盘盘衣服、首饰及各种用品。

    红叶看着发呆。

    为首的官员向东平长公主行礼,“这是我王给平昭皇后,”说到这里官员眼睛一转,“不,是给东平长公主的赏赐,公主慢慢享用,我王特别交代,长公主不必谢恩。”

    东平长公主没有抬头。

    一个人又被推到了东平长公主面前。

    “这是大齐派来的使者,来给长公主请安的。”

    大齐的人,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被抓获的大齐奸细。

    好久没有见到家乡的人,东平长公主忍不住抬起了头。

    眼前的人一脸憨厚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一片乌青,嘴唇已经肿了起来,竟然还少了一只耳朵,显然是受了许多折磨才能站到她的面前。

    官员笑道:“长公主,大王说了,您可以与他说说话,他带来了大齐太后的消息。”

    说完话官员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东平长公主慢慢地缝着手里的衣服,老乐仿佛被肥羊吸引,蹲身过去摆弄木炭。

    “公主,”老乐半晌才蹲在东平长公主面前,“要多吃点肉才有力气。”

    “有力气做什么?”东平长公主微微一笑,“跟着你们回大齐吗?”

    “不是,”老乐郑重的摇了摇头,“我家大小姐说了,让我告诉长公主,吃饱了才有力气留下来,留在西夏的皇城之中。”

    东平长公主的手顿时一抖,一滴血顿时从指间冒出来。

    难道还有人懂她的心思?

    ……

    大齐,太后的寝宫外。

    徐谨莜端着汤盅站在那里,这次等待的时间很长,她不禁向慈宁宫内张望,她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日子已经不短了,一些小事太后根本不会避讳她,所以这次太后一定在处理十分重要的事,不知这次会有多少人哭,多少人笑。

    宫中是一个能让人快点长大的地方,在太后娘娘身边久了,长得就愈发快些。

    何嬷嬷上前道:“大小姐,您累了,将汤盅交给奴婢吧!”

    徐谨莜摇了摇头,向来都是她亲手熬汤亲手送,这是宫中的规矩,一定要守着这条规矩,才能走的长远。

    何嬷嬷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陆二老爷说的没错,徐大小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要她精心教导,将来就定然会有个好前程。

    “徐大小姐,”慈宁宫的锦微姑姑笑着走过来,接过徐谨莜手里的汤盅,“庄王侧妃今天进宫,太后娘娘要与侧妃说些体己话,就不拘着您在这里了。”

    徐谨莜应了一声,十分乖顺地带着何嬷嬷退了下去。

    “定然是有什么事,”徐谨莜看向何嬷嬷,“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何嬷嬷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慈宁宫里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说的不过都是些闲话,只是听说庄王侧妃在杭州遇到了一位神医,说那位神医能治瘟疫,续断指,只是长得丑陋,如果太后娘娘不嫌弃,就请他进宫为太后请脉。”

    徐谨莜坐在锦杌上,“黄院使的药,太后娘娘不是一直都用得很好吗?为什么要请别的郎中进宫,”说着看向何嬷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理由。”

    何嬷嬷一脸赞许,“大小姐已经看得很明白,用不着奴婢来教了。”

    何妈妈说着,心里不禁有些忧虑,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收到陆二老爷的消息,希望没有出什么事。

    …………

    今天第二章奉上。

    是的之前有点卡文,但是现在不卡了,主要是上一章过渡章节,想要将它压缩在一章内,真的费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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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差距

    徐谨莜正和何嬷嬷说着话。

    内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太后让咱家给徐大小姐送水果来了。”

    徐谨莜忙站起身迎出去,小宫女已经将水果摆上了桌,徐谨莜看过去,是一盘枇杷和一盘杨梅。

    内侍笑着道:“太后让咱家送来的,太后说了,这些时令水果是从南方来的,大小姐祖籍杭州,一定喜欢吃。”

    徐谨莜忙上前谢恩,何嬷嬷送上了赏钱。

    没想到这么早就能吃到枇杷,徐谨莜算了算,足足比去年早了一个月的光景。

    “今年的供奉可真早。”

    内侍道:“去年打仗勉强送了些进京,今年自然要早些,不过……这也不是地方的供奉,而是……官员子弟孝敬给太后的。”

    地方供奉走的是官船。

    什么人运送这些水果能比官船更快。

    徐谨莜有些好奇,等到内侍走了让何嬷嬷出去打听消息。

    宫女很快就将来龙去脉都弄了个明白,“咱们今年宫中吃的水果,是船运到了海州,又经马运送来的。听说是儿子跟老子打赌,一个走河运,一个走海运,看谁运送的东西先到京师。”

    徐谨莜在太后宫中看过舆图,海运只能到海州换马,河运却能直接到徐州换马,怎么看也是河运比海运快,而且海上风浪大,听说还十分的危险,动不动就会翻船,什么人才会打这样的赌。

    “大小姐,”丫鬟绿竹进来道,“老太太和太太都回了京,太太在宫门口等着给您送些衣物。”

    徐谨莜笑着道:“我这里什么都有,让母亲别费精神了,我去向太后求个牌子,让她明日进宫来就是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得一会儿太后还传我过去呢。”

    绿竹应了一声,立即去宫门口送信。

    徐夫人让人带着一罐腌渍的杨梅等在宫门口,好半天才看到绿竹跑出来,却不见徐谨莜的踪影。

    “小姐呢?”徐夫人忙问过去。

    绿竹道:“小姐一会儿还要去太后娘娘那里,让我跟夫人说一声。”

    徐夫人一脸失望,正要转身回去,却又看到有人匆忙走过来,仔细一瞧正是徐谨莜。

    徐谨莜像乳燕归巢般扑进徐夫人怀里,“母亲,您总算是回来了。”

    突然而至的惊喜哄得徐夫人笑不拢嘴,“怎么跑得汗淋淋的,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不是说太后那边有差事,怎么还是过来了。”

    徐谨莜道:“我等不及要见母亲,所以……要快些跑,哪怕只能与母亲只说上两句话。”

    徐夫人听的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谨莜定然是好不容易才得了空来见她,否则就不会先让绿竹来回话。

    将孩子就这样留在宫中一年多,每次想起来她都不免愧疚。

    她仔细地摸着徐谨莜的头,“从京城离开我就后悔了,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徐谨莜轻轻地拍着徐夫人的后背,“母亲走了,我也难过,但是又不能留母亲,因为不能让祖母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杭州去,我知道一个人的滋味儿。”

    谨莜这两年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人前礼数周全不说,还那么的听话懂事。刚才这话直接就说到了她的心里。

    徐夫人轻声道:“过些日子我就跟太后提一提,让你回家来,整日里在宫中也不是个事,逢年过节多孤单……”

    徐谨莜却一下子松开了母亲,脸上是惊诧的模样,“母亲万千不要去跟太后这样说,京里那么多女眷,太后娘娘独独留下我陪着,那是对我们家的恩典,等明后年我长大了,我就不适合在宫中行走,那时母亲再顺着太后的意思将我接回家,这才是最周全的做法。”

    可是这样一来,她们母女就是聚少离多。

    徐夫人不免心疼,“人家的小姐都高高兴兴的在宅门里,你……要在这种地方拘着,行事还要小心翼翼,我想起来就难过。”

    何嬷嬷忙道:“夫人也别难过,这对小姐来说可是好事,您不知道每逢节日,达官显贵家的子弟都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小姐站在太后娘娘身后,那是最显眼不过的。”

    徐夫人知道何嬷嬷的意思,再过两年京里可有不少的子弟都可以指婚了。

    难道太后将谨莜留在身边,是为了留着将来指给谁?

    庄王世子?皇太孙?还是勋贵子弟。如果是勋贵还好,她是不想女儿嫁进皇室,这几年皇室的动荡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徐家虽然门庭不低,却也不能闭着眼睛为了高攀而嫁女,更何况太后与皇上的关系素来不好。

    徐夫人觉得这也未必是好事,太后定下的婚约他们是没有权利不答应的,万一并非良配,那可怎么办才好。

    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儿女着想。

    徐夫人欲言又止,谨莜年纪还小,这些话是没法跟她说的。

    “母亲,”徐谨莜打断了徐夫人的思量,“您知道顾琅华最近怎么样吗?”

    徐谨莜突然提起了顾琅华,徐夫人倒怔愣在那里。

    只要在江浙提起顾家,只怕已经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尤其是顾琅华这个十岁的女孩子,在钱塘江上与皇城司对峙的事被传的不像样子,之后又因为顾琅华为父伸冤,江浙境内所有的盗匪彻底被肃清了。

    可以说,顾琅华已经名满江浙。

    他们离开杭州的时候,顾老太太让人递了帖子想要登门拜访,徐老夫人却拒绝了,若是以前那个乡绅顾家还好说,徐家不在乎顾家门头低,看在当年顾家的恩情上也愿意往来,现在却不一样了。

    顾琅华虽然有了些名气,照老夫人的话说,那都是不合礼数,不通规矩的孩子才能做出来的,故意弄得声势浩大,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顾家本来有几分的高洁,顾世衡死了之后,如今也被败光了,顾老太太是年纪大了,才没有管住那个家,任由顾琅华胡来。

    老夫人这话刚说完,许家那边就又出了事,陆文顕与许氏身边的丫鬟***将许氏也卷了进去,许氏又是顾琅华的生母……徐老夫人光是听听外面的传言就对顾家和许家避之不及,所以干脆早早动身来到了京城。

    徐谨莜看出徐夫人异样的神情,不禁问,“怎么了?我小时候不是经常送给顾琅华礼物吗?我记得顾琅华还回了我一只小巧的银薰球。”

    “别提顾家了,”徐夫人叹口气,“等你回家我再仔细跟你说,宫中若是有人提起顾家,你就装作不认识,不去搭话就好了。”这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的,生怕谨莜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与顾琅华来往,很有可能会被顾琅华连累了名声,但是在她看来,两个孩子已经品性不同,就算遇到也不会要好。

    更何况一个在太后身边,一个不过在坊间,已经千差万别,想要见面也是不容易。

    这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徐谨莜望过去,只见一个男子从马上跳下来,他穿着淡蓝色的衣袍,束着玉冠,眉眼疏朗,脸上除了英姿飒爽的神采,还有些淡淡的矜贵,如同高远的天空,那般清朗、明媚。

    这是谁?

    ………………

    这章比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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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进宫

    “四弟。”有人呼喝着追上来。

    那男子却没有停顿,跳下马径直拿着腰牌进了宫。

    “那是谁啊?”徐夫人忍不住问向身边的内侍。

    内侍笑着道:“是裴思通大人的两位公子,先到的那个是四公子,后面追过去的是裴大人的长子。”

    裴思通的儿子。

    就是这个裴四公子差点将杭州整个翻了过来。

    到底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听说裴大人的长子温文儒雅,虽然还没有入仕却已经贤名在外,这位四公子却处处惹是生非,让裴家苦不堪言。

    徐谨莜还好奇地看着那两个人,徐夫人已经道:“快回去吧,说不得一会儿太后会遣人来寻你。”

    徐谨莜应了一声,“母亲明天早早就进宫,我们也好多说说话。”

    徐夫人站在宫门口一直看着徐谨莜的身影不见了,才让下人侍奉这上了马车。徐家的马车刚动,就听到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我们是镇江顾家的,昨日得了宫牌,今日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镇江顾家?

    徐夫人有些惊讶,撩开帘子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褙子的女孩子背对着她,立在宫门口,风吹过她的长裙,她却端正的站在那里巍峨不动。

    这是顾琅华?顾琅华怎么会来到京城,怎么会去见太后。

    徐夫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顾琅华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将顾琅华和谨莜两个一左一右抱在怀里,都是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她看着都是那么的喜欢,有一刻她甚至想过如果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该有多好。

    徐夫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敲了敲车厢,马车立即停了下来,车外的下人忙躬身前来听吩咐。

    徐老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最好不要跟顾家往来,虽然在宫门前遇到了,也不好就说什么。

    徐夫人犹豫间,顾琅华已经进了宫门。

    徐夫人叹了口气,吩咐下人,“走吧。”算起来也很多年没有见了,听到和顾琅华有关的消息,她也万分的震惊,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娃娃,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顾世衡去世早,缺少了管教,还是顾老太太过于溺爱。

    她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了那个孩子。

    当年老爷是那么喜欢她,亲自取了“琅华”两个字给她做名字。

    她还想过要将琅华认了干女儿,是顾大太太不肯答应,这件事才作罢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竟然还会在宫中遇见。

    也许这就是命。

    ……

    琅华抬起头看到了皇宫的朱墙碧瓦,回廊下还有八角的琉璃宫灯。

    阿莫有些紧张走得快了些,萧妈妈忙上前将她拉住,阿莫立即就红了脸。

    琅华再看胡仲骨,虽然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却仍旧抬着头任人打量。前世胡仲骨被人百般欺凌,今生他虽然还没有进太医院,却已经能进宫为太后诊治,将来必定会扬名大齐。

    宫人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慈宁宫外。

    慈宁宫的内侍上前道:“顾大小姐在这里等一等,咱家去通禀太后娘娘。”

    宫中张灯结彩,一片热闹的景象。

    前世她虽然被封为郡夫人,却因为眼疾一直没有机会进宫,没想到今生会在这时候站在了慈宁宫外。

    一抹笑容爬上了琅华的脸颊。

    这一切都变得这样有趣起来。

    “快去通报一下,韩夫人来了。”

    琅华听到声音,抬起了眼睛,不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色褙子的夫人俏丽地站在那里,一副标准的江南女子的模样,眉毛长而纤细,一双眼睛中仿佛盈着水光,看起来柔美而娇弱。

    这就是韩璋的夫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韩夫人用帕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琅华心中叹了口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韩将军从京城回到镇江时,会眉头紧锁,一脸无奈的神情。

    那个能在战场叱咤风云的人,却不能面对家中这样一个如水般的妻子。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那么的难。

    她呢?她将来又会怎么样?

    ……

    太子宫里,太子听着内侍打听来的消息。

    “太后娘娘在慈宁宫里宴请了西夏使臣的女眷。”

    太子目光一闪,没想到太后这样急不可待地动手,“宴席上都请了些什么人?”

    内侍低头细数着人名,“除了那些经常在慈宁宫出入的外命妇,还请了韩将军的夫人和一个名不经传的郎中。”

    太子皱起眉头。

    韩璋和西夏算是一对冤家对头,现在太后却将韩夫人叫了过去,这是在向西夏使臣主动示好?韩璋怎么可能会答应女眷入宫。

    “听说韩将军府上已经闹开了,韩将军一怒之下搬去了郊外的庄子上,韩夫人哭了一晚上,去慈宁宫的时候眼睛还肿着。”

    太后这是强压着韩家低了头。

    太子的心跳得飞快,太后为了东平长公主,什么都肯答应,这可是正中他下怀。

    这是太后第一次有了祖母的样子,完全按照他的心意来行事。

    “错不了,”太子站起身来,“太后这次是一定要将东平长公主接回大齐了。”否则绝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到手的鸭子他不能让它飞了。

    太后促成和谈,他带兵去攻打辽国,明日宴席上,他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父皇请命出征。

    “太子爷,”下人低声禀告,“沈大人来了。”

    太子有些意外,沈昌吉这样谨慎的人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出现在太子府。

    太子整了整衣衫将沈昌吉请去了书房。

    沈昌吉面色有些难看,丢了枢铭之后,皇上责令他立即回京,刚踏进京城,皇上没有传他觐见,就已经让人夺了他的腰牌,将他撤职查办。

    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动怒了。

    江浙一行,他输了个彻底,希望皇上看在他杀了赵翎的功劳上,让他重新回到皇城司任职,这样他就可以继续追查顾世衡和那些察子的下落。

    他不能就此认输。

    “太子爷,”沈昌吉抬起头来,“您要让人注意一个人。”

    望着沈昌吉郑重的神情,太子也皱起眉头,“谁?”

    沈昌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阴鸷的神情,“顾家大小姐,顾琅华。”

    ………………………………

    突然就没有网了,捣鼓了半天,总算是用手机连上了。

    还好没有过1点,我的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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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吉兆

    顾琅华?

    太子仔细地在脑子里搜罗着这个名字,然后皱起眉头,“沈大人说的是与你结仇的那个顾家?”

    闵怀将沈昌吉以公谋私的奏折递到御前之后,顾家这个本来毫不起眼的士绅,被众人议论。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顾家祖上就是那个金銮殿触柱的前朝烈臣。

    这个顾家,在镇江做了几十年的士绅,门下没有一个子弟入仕。镇江的事发了他们才知道,顾家闭门不出,是因为怕沈家寻仇报复,并不是被对本朝一直存有心结。

    沈昌吉在杭州害顾家不成,现在自然憋着一股的怨气。

    太子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明了的笑容,“我知道沈大人这次在杭州吃了亏,不过,像顾家那样的门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等到整件事平息了,我再帮你寻他们个错,也让你出了这口气。”

    愚蠢。

    沈昌吉差点就喊出来。

    太子和那些人一样,竟然都相信了他针对顾家是为了私怨。

    沈昌吉咬牙切齿,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阴沉着脸,“太子爷准备请求出征去辽国?”

    沈昌吉虽然被撤职,皇城司中的耳目依旧随他差遣,他自然会知晓这样的消息。

    太子颌首,“先帝时留下的武将如今都被捏在太后手中,他们不肯来报效我,是嫌我没有军功傍身,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

    “太子爷就不怕其中有诈?”

    有什么炸?

    提出和谈的人是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他。

    西夏人救走了枢铭,朝廷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继续和谈,谁有什么脸面来弹劾他与西夏互通往来。

    太子想想就觉得得意。

    当时丢出了东平长公主这颗棋子这是对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和谈之事,早将什么镇江之战抛诸脑后,韩御史进京之后就被定了通敌之罪秋后问斩,这个案子已经被放下了,他这个储君又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上金銮殿。

    太子笑着道:“沈大人多虑了,现在与西夏无论和谈出什么结果,都与我无关,就算我要带兵去攻打大辽的西京,那也是在与西夏和谈成功之后。”他不过是提前将这些利益握在他手里罢了。

    沈昌吉却觉得不对。

    顾家的探子传回的口讯明明是:勿和谈,有诈。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帮助太后跟西夏和谈呢?

    难道真的是顾家走投无路只能安身于太后身下,只能按照太后的心意行事,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用西京换银州的计谋。

    沈昌吉想到这里不由地冷笑。

    顾大小姐站在钱塘江的小船上,说出那么多为国为民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不过就是用来逐利的噱头。

    只要东平长公主能回来,哄得太后开心,顾家必定会得到好处。

    “沈大人,”太子笑道,“你放心,我已经知会了刑部先将案子压下来,等到父皇的气消了,自然会让沈大人官复原职。”

    与西夏和谈,本该是皇城司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却被顾家捷足先登。

    顾家这样明目张胆地效忠太后,就不怕将来被皇上秋后算账。

    想到这里,沈昌吉眼睛一亮,他就不信抓不住顾琅华的把柄,只要让皇帝知道顾家利用察子为太后谋事,顾家就必死无疑。

    “太子爷,”沈昌吉站起身来,“那个顾琅华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诡计多端,太子爷遇到她一定要万分小心,明日皇上宴请西夏使臣,如果太子想要请命去西京,一定要说清楚,您是要等到西夏和谈成了之后,才会出征。”

    沈微言这样的人居然会郑重地说起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太子忽然对这个顾琅华起了兴致。

    他就看看这个顾琅华到底能搅起什么风浪。

    ……

    琅华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眷。

    跟着京里的其他女眷到偏殿歇息,坐在一个角落里任由大家打量。对于京城的贵女们来说,她这个出身寒门的女子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徐大小姐来了。”

    徐谨莜进了门,向各位夫人行礼,然后道:“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娘娘去正殿入座吧!”

    大家站起身纷纷前往。

    徐谨莜的目光就落在了顾琅华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褙子,举手投足中并不拘谨,等到大家都走了,才站起身向正殿走去。

    “顾琅华。”

    徐谨莜喊了一声。

    琅华停住了脚步,她已经瞧见了徐谨莜,却并未作声,祖母递帖子去徐家都被拒之门外,徐家的态度他们已经知晓,徐谨莜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会惊讶。

    然而,这一生,徐谨莜却和前世那般主动迎了上来。

    徐谨莜热络地笑着,“我是谨莜,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只银薰球,“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熟悉的口气,熟悉的声音,陌生却又亲切的面容,琅华笑着道:“记得,你送我的香囊我也留着。”

    “你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徐谨莜道,“我在太后娘娘那里听说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好多年不见了,我也识不得你了,女眷们都走了,我才来试着碰碰运气。”

    大约是在太后身边见识的多,十岁的徐谨莜就已经这样会说话了。

    所以在前世,她会那么讨太后喜欢。

    太后甚至为她求了公主的封赏,早早就将她许给了庄王世子,只可惜还没成亲庄王世子就战死在这沙场上,徐谨莜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前世她死之前,徐谨莜还没有出嫁。

    “太后,”徐谨莜抿了抿嘴唇,“你的位置在太后的左手边第一个,旁边就是我……我陪着你一起进去。”

    这样明显的位置,必然会吸引到更多打量的目光。

    琅华并不在意,这才是宴席的开始,真正引人侧目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过琅华仍旧感谢徐谨莜的好意,两个人结伴进了正殿,立即所有的目光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就是这个顾大小姐。”

    “她是被药师琉璃光如来点化过的,在镇江时帮助韩将军打赢了胜仗,太后还说,西夏与大齐和谈,有这样的佛子在旁边,是吉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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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依附

    琅华坐下来,宫人忙送上一杯热茶。

    大殿里仿佛十分的安静,夫人们却互相递送着眼色,琅华对这样的情形一点都不陌生。前世里她什么也瞧不见,大家想要避讳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声的交谈。

    徐谨莜安抚着她道:“太后娘娘一会儿就来了。”

    琅华点了点头,她仔细地去看徐谨莜,头上梳着一个纂,上面只戴了朵纱花,穿着藕色暗纹的褙子,看起来素净、高雅,这是官宦人家女子的打扮,端庄而得体。

    前世的时候就听人说徐谨莜很漂亮,如今一看也是这样,皮肤白皙,眼睛清澈得发亮,高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就像是一朵梨花,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老气的装扮,大约会更加俏丽。

    徐谨莜压低了声音,眼睛中透出几分的好奇来,“听说你在药师琉璃光如来那里听了许多的佛经和药方……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琅华微笑着,满脸自信,十分大方地承认,“镇江之战后,我们就是用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药方防治了热疫。”

    琅华话音刚落,在场的不少夫人都弯起了嘴唇。

    一个乡下丫头,借着佛祖的名头,四处哄骗,就像那些假和尚、假道士一样,只不过借着镇江之战扬了名。

    现在竟然敢这样张扬地说话。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向韩夫人询问,“夫人有没有听韩将军说起这个顾大小姐?”

    韩夫人淡淡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韩璋从镇江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腥气,她只顾得躲避,根本就没有听到韩璋都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中也提起一个顾家……她倒希望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被佛祖点化,那就证明佛祖原谅了这场杀戮,她最厌烦的就是韩璋将征战挂在嘴边,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他手下的并将有多厉害,什么一箭射穿一头羊,什么单手就能制服一匹野马,这些都是她不爱听的。

    她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武夫。

    “太后娘娘来了。”

    内侍话音刚落,众人忙起身迎接太后。

    太后穿着姜黄色的细钗礼衣,乌黑的头发上是一套珊瑚嵌祖母绿的发饰,手上戴着琉璃手串,笑着与身边的西夏女眷说话。

    西夏女眷脸上满是喜气,显然与太后谈的很高兴。

    众人向太后行礼,内侍将西夏女眷请到右侧坐下。

    “看样子这次和谈要成了。”庄王妃听到旁边的永昌侯夫人低声道。

    庄王妃没有说话。

    与西夏和谈,就像是在油锅里落下了几滴水,顿时将周围炸了起来。大家都看着皇上和太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听说大齐与将银州划给西夏,御史言官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了奏折弹劾,这次和谈顺利,大齐拿到了好处则罢,如果有什么不利于大齐的风吹草动,不知道谁就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庄王妃将目光落在了顾大小姐身上。

    在人人都缩着头生怕沾上麻烦的时候,也就只有乡绅出身,不知深浅的小姑娘才会迷迷糊糊地掺和进来。

    她或许以为现在被太后信任,将来定然会有一份好处,却不知早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

    就算是和谈成功了,太后能给的不过就是一些封赏,她还会回到镇江去做她的乡绅。

    庄王侧妃带着人去了一趟镇江,就将这个人带回来,她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顾大小姐不过就是给京城的显贵圈里添了一份饭后余谈的笑料。

    宴席撤下去,大家正笑着喝茶。

    西夏女眷忽然道:“那位被佛祖指点过的孩子……可在这里?”

    琅华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她站起身向西夏女眷行礼。

    旁边的女官笑着道:“可不就在这里,我们这位顾大小姐还通西夏语。”

    西夏女眷有些惊讶,太后示意让人扶着起身,“我们就进内室,请顾大小姐为我们颂读经文,我记得高祖的时候你们求了一本《大藏经》,其中第……”

    太后显然记得不是很清楚,正要看向旁边的顾琅华。

    琅华已经接口过去,“第一百五十四册,《佛说药师如来本愿经一卷》、《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一卷》、《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一卷》。”

    虽然大家都听说了这个顾大小姐被药师琉璃光如来指点之后,就会背诵六种语言版本的佛经,可是听到这样流利的西夏语从这女孩子口中说出,仍旧让所有人惊讶。

    因为顾大小姐说的是西夏语。

    这么流利的西夏语,翰林院的通译才能说得出来吧。

    徐谨莜仔细地听着,她还以为所谓的通几种语言,不过都是为自己造势,没想到顾琅华竟然真的会西夏语。

    她能听懂顾琅华说的话,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徐松元原本就是大齐最厉害的通译,她跟着父亲学了那么久,才能初窥门径。

    顾琅华是跟着谁学的?

    太后等人去了内室,屋子里点燃了佛香,很快十分清晰的梵语经文从内室里传出来。

    已经有女眷议论起来,“刚说完西夏语,又说梵语,这个小姐还真的不一般。”

    通读了经文之后,里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然后传来西夏女眷讶异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你懂得大食国的那些药材?”

    女眷们纷纷向内室里张望过去。

    徐谨莜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顾琅华坐在锦杌上,西夏女眷望着顾琅华脸上满是渴望的神情。

    琅华伸出手指了指西夏女眷脖颈上的物件儿,“那并不是首饰而是大食国的一种药材,可以治脓肿,止痛。”

    西夏女眷不由地直起了脊背,“你怎么知道……”这些难不CD是佛祖告诉她的。

    琅华微微一笑,“我开了家百草庐,请的那位堂医曾学过大食国的接骨、正骨之术,我跟着他学了不少的医术,从他哪里听说过这种药材,方才您提起无名异,我才想起来。”

    西夏女眷脸上涌出欣喜的神情,“是真的?那……那位郎中在哪里?能否让他给我家老爷治病。”

    琅华看向太后。

    这一切都要听太后的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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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父子

    太后宫里一片祥和,皇帝的书房的气氛却冷如冰霜。

    御座上的皇帝眯着眼睛看大殿里站着的三父子。

    裴思通显然已经出了汗,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焦虑,看向裴四公子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看向裴大公子的时候却十分的安心,示意让裴大公子不要多说话。

    皇帝想起了先皇在世时看他的目光,他虽然是长子,却不得先皇的欢心,先皇和太后都喜欢惠王,他常常在殿外听到太后热络地与惠王喝茶谈天,听着是在闲话家常实际是在教惠王如何处理事务。

    孰近孰远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四公子在杭州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裴思通却没有半句为他开脱的意思,反而在御前数落他的罪名,不给裴四公子说话的机会。

    皇上的目光落在裴四的身上,这个被裴思通说的无法无天的人,眼睛里却有着倔强和没落,身上虽然少了裴大公子的书卷气,却英姿飒爽神采四溢。或许是早早就离开了家,在外面经历了风吹雨打,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了一种坚如磐石的韧劲儿。

    皇帝忽然向裴思通道:“我听外面的人都说你家老四不能下地走路。”现在却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中。

    裴思通还没说话,裴杞堂已经禀告,“回皇上,草民并非生下来就不会走路,是生父恩赐了一顿棍棒,才瘫在床上,幸亏在杭州遇到一位名医治好了伤病,否则只怕是皇上召见,草民也没福气前来。”

    裴思通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若不是你胡作非为我何必打你,不说别的,这个逆子,为了看病,砸了人家的药铺,要不是微臣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让他惹出什么祸事,当年微臣就应该……将这个不肖子……”

    裴杞堂接口过去,“将我这个不肖子打死。”

    裴杞堂满不在意的模样,气得裴思通额头上的青筋浮动,差点就要在皇帝面前扬起手。

    裴大公子吓了一跳,幸亏在关键时刻裴思通回过神,忙躬身向皇帝告罪,却终究气息没能完全平复,声音颤抖,“本是微臣的家事,却没想闹到御前来,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并不在乎看着两父子你杀我打的模样。

    这样一来倒是证明了皇城司打听来的传言句句属实。

    裴家父子不合已久,要不是因为裴杞堂在杭州闹出事来,裴思通也不会为了与沈昌吉脱清干系,干净利落地将江浙的案子查了个清楚。

    说到神医,就涉及到了沈昌吉百般刁难的顾家。

    皇帝道:“听说你用青苗才换得了顾家郎中的医治?”

    人人都以为裴杞堂在江浙四处抓捕贼匪才让顾家不计前嫌,上门给他治病,实际上,真正打动顾家的是裴杞堂运来的一船青苗,上好的粮种培育出的青苗,两天之内种满了顾家所有的田地,这才让顾家彻底消了气。

    顾大小姐可以归还裴杞堂悬赏捉拿贼匪的银子,却不舍得将青苗从地里挖出来,毕竟顾家是靠着土地吃饭的士绅,最珍惜的就是粮食,更何况是已经长了那么大的青苗。

    这些很少人洞悉的事,远在京城的皇帝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沈昌吉虽然丢了枢铭,却仍旧尽职尽责地做着皇帝的耳目。

    裴杞堂眼睛如清泉般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只要能站起来,别说是送青苗,就算是将身边所有东西都送出去,草民也愿意,”说着顿了顿,“没有人能知道一个瘫子有多辛苦,就算赚了再多的银钱,不论走到哪里,还是会被怜悯和耻笑,草民情愿一辈子都不睡觉,也不想日日夜夜都被困在床上。”

    皇帝仿佛只是随意问起来,“那顾家郎中的医术果然如此高明?比朕的太医院又如何?”

    裴杞堂躬身道:“太医院擅长内科和妇人科,顾家的堂医多年游走于边疆卫所,又曾去大食国学骨科和外科,在这上面恐怕难有人出其左右。”

    大殿的套间里忽然发出清脆的碰瓷声响。

    套间里有人。

    裴家父子看了过去。

    皇帝挥了挥手,内侍立即会意,去了套间儿,从里面带出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中书省的官员徐松元,另外一个长得格外壮硕是个西夏人。

    西夏人难以掩饰脸上激动的神情,立即上前拜在皇帝面前,说了一串西夏语。

    旁边的徐松元翻译道:“皇上,西夏使臣求您传那位郎中给他治伤,他的伤口经年不愈,几年之间让他彻夜难眠,若是能治好了此伤,就是大齐王朝给予他最大的恩赐。”

    西夏使臣已经挽起了袖子,露出如同畸形般的右臂,然后用大齐语言道:“请皇上施恩。”

    裴家父子一脸错愕,明日才是朝廷宴请使臣的日子,今日来宫中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来求诊的。

    徐松元道:“西夏使臣听说了太后今日要召见一位神医,故而进宫求请神医诊治。”

    内侍来禀告,“太后娘娘那边确实召了一位姓胡的郎中……”

    皇帝看向裴杞堂,裴杞堂道:“正是胡仲骨治好了草民的伤……”

    皇帝脸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吩咐内侍,“传太医院和胡仲骨分别给使臣诊治,朕倒要看看这个神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

    胡仲骨被请进了侧殿里,目光所及处一片热闹。

    两个御医手中握着小铜人在低声的议论。

    胡仲骨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立即就落在坐在椅子上的西夏人身上。

    西夏人的手臂正放在矮桌上,手臂上紫红色的伤疤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伤口周围深深地塌陷进去,骨头怪异地歪在一旁,仿佛早已经断裂,仅仅靠着皮肉连接在一起。

    仔细查看伤口的太医们正纷纷地摇头,却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双干瘦的手,按在了那只手臂上。

    太医们惊诧地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鼻子如鹰嘴般隆起,下颌上翘着一缕胡子的胡仲骨。

    这个人不但长相邋遢,人也奇丑,让人多看一会儿就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样一个坐堂都会被人嫌弃的人,今日却能进宫面见皇上。

    太医中不禁议论起来。大齐早已经开设医署,但凡有些名气的民间郎中都可以经过考试进医署学习,这个叫胡仲骨的人,他们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人在坊间骗骗无知的百姓也就罢了,进了宫中很快就会显出原形。

    太医摇头,胡仲骨也跟着摇头,太医叹气,胡仲骨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胡仲骨的模样不禁引起了太医的怒气。

    太医院黄院使正欲上前说话。

    “真是可怜,”胡仲骨已经先开口,他用那双如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看着那西夏使臣,“你若是早些遇见我,何必要受那么多的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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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胆

    黄院使顿时愣在那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个胡仲骨真的能治好西夏人的伤?

    正在众人尚处于惊奇当中,胡仲骨已经打开了药箱,拿出一个布包来。

    西夏使臣只觉得手臂上一凉,热热的东西喷薄而出,他整条手臂却立即舒坦起来,他正要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耳边已经传来惊呼声。

    旁边的太医瞪圆了眼睛,看着胡仲骨,“你……你怎么敢……”

    胡仲骨扬起了手中的刀,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西夏使臣的手臂赫然被胡仲骨割开了一条伤口,鲜血裹着脓水一下子涌出来。

    还没有判断清楚,居然就这么利落地下了刀。

    黄院使皱起眉头,“你可知道怎么医治?”

    胡仲骨嘿嘿一笑,“还不知道……”

    周围立即一片哗然。

    胡仲骨脸上满是自信的神情,“不过……排出了淤血,自然也就知道……”他伸出手仔细地在那畸形的手臂上摸索着,“从哪里将骨头打断重续,又要怎么才能将碎在里面的骨头掏出来。”

    打断重续这是骨科常用的法子,自然无可厚非。

    但是将碎在里面的骨头掏出来谈何容易,那些骨头早已经与血肉长在了一起,剥离这些东西,稍有不慎就会隔断了血脉。

    胡仲骨摸着摸着眼前一亮,“有了,就在这里,一定要将这块东西弄出来。”

    对,就是这个东西。

    昨日,西夏使臣到了京城四处求医问药,他走过去将这伤口看了一眼,有伸出手来按了按,就是因为按到了这个东西,他才断定这人受的是箭弩伤,他会将这伤治好。

    他告诉了顾大小姐,顾大小姐才有今日的进宫。

    胡仲骨那丑陋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不怕给这人治不好伤会被皇帝惩治,也不怕太医院里的太医笑话他,他怕的是没有诊对而连累了顾大小姐。

    顾大小姐如此的信任他,但凭着老乐送来的消息和他的一句话,就敢进宫搏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现在他只需要按照大小姐与他约定好的行事,就能达到目的。

    胡仲骨转了转眼睛,“我一个人治不好这伤,需要有个人来帮忙。”

    太医们互相对视,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拖太医院下水,故意将最难治疗的伤口留给太医院。

    黄院使耐着性子,“胡先生需要什么,太医院若是能做到,自然会前来帮衬。”如果没有治好伤,胡仲骨固然会被问罪,太医院一样会丢了脸面,

    胡仲骨却摇了摇头,“太医院帮不上忙,这件事只有皇城司的沈大人能做。”

    沈大人。

    居然要让沈大人帮忙。

    ……

    琅华陪着太后去了内室。

    锦微带着内侍和宫人走了出去,屋子陷入了一片安宁中。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的凤目扬起看向顾琅华,“跟哀家说用一部《大藏经》就能稳住西夏人,让西夏人将东平长公主送回大齐,你却又提起要给西夏使臣治病,在我眼皮底下就耍起花样来,你真当自己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点化过的佛子,无论做什么,哀家都会相信你。”

    太后震怒,无论是谁都会先跪下求饶。

    顾琅华却依旧站立着,眼睛仍旧清亮,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意,“太后娘娘说的没错,今日我带着胡先生进宫就是要给西夏使臣治伤,我没有欺骗太后,我只是按照我所说的,想方设法救出东平长公主。”

    太后冷笑一声,“照你这样说,没有你的帮忙,哀家就不能将东平接回大齐了。”

    “太后能将长公主接回来,”琅华抬起头,“只怕那时长公主已经薨逝了。”这是前世发生的事,东平长公主死在了西夏。

    “满口胡言,”太后顿时手中的玉串扔了出去砸在了顾琅华的身上,“哀家今日就处置了你,看你还……”

    “太后娘娘,”琅华平静地道,“也许今日民女会为说出的一切死在这里,但是民女也不会后悔,因为今日不说此话,将来……仍旧难逃一死,而且不止是我,大齐西北边疆的百姓都难逃此劫。”

    “长公主也活不了了,不会回到太后娘娘身边,安抚娘娘多年留在心头的伤口,”琅华目光清亮,“太后娘娘,西夏准备进攻我们大齐了,长公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麻痹我们的手段,很快他们就会长驱直入,他们会攻破我们的水川、怀远和渭州,如果运气好的话,会与金国联盟直逼京城。”

    “西夏人秘密训练了一支虎狼之师,他们的铁鹞子将马和人用铁链连在一起,可保骑兵死不落地,只要有三分之一的骑兵在,马阵仍可前行,他们做出了神臂弓,弓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五寸,箭木羽长数寸,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瞬间即可击落守城士兵。”

    “更别提得知两国已经和谈,放松警惕的兵将。”

    太后的目光变幻,脸色难看起来。

    这些话,不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

    什么铁鹞子,什么神臂弓,在此之前她并未听说过。

    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都是耸人听闻。

    太后目光清冷,“如果西夏果然有这样一支军队,为何不早些拿出来攻打大齐,却屡屡在边疆受挫。”

    琅华道:“那是因为他们要保证一击必中,西夏人用自己人来操练武器,尤其是那神臂弓,没有造好之前,还会误伤他人,西夏人有不少为它所害,但是如今此弓不但造成了,西夏还训练好了会使用它的强弩军。”

    西夏的强弩军,一只是大齐的心腹之患。

    幸好沈昌吉说服了西夏官员投靠大齐进献此弓,从此之后大齐才有了装备神臂弓的弩军,不过在此之前大齐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

    屋子里一片静寂,太后站起身走到顾琅华身边,“你以为光凭一张嘴,哀家就会相信吗?”

    琅华垂下眼睛,“不会,太后很快就能看到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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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内伤

    内侍跟在沈昌吉身后小跑着,“沈大人您慢着点。”

    沈昌吉置若罔闻,这是他回京之后皇上第一次召见他,他要竭尽全力讨得皇上欢心,让皇上原谅他的过错,重新启用他。

    内侍一边跑一边冒汗,等到沈昌吉进了大殿,内侍几乎要累瘫在地上。他还没跟沈大人说是要去做什么,沈大人也太过心急了。

    皇帝坐在御座上,跟坐在下首的人说着什么。

    沈昌吉上前行了礼,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皇上身边坐着的是西夏使臣。

    这不对。

    沈昌吉皱起眉头,如果皇上想要听他的解释只会单独召见他,绝不会让这些人在场,特别是西夏人。

    皇帝缓缓地道:“我们大齐,要说谁能将刀法用的精细,没有人能及得上沈卿,朕第一次见到沈卿的刀法,就将高祖留下的一把掌心刀赐给了沈卿,这件事交给沈卿去做,最好不过。”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沈昌吉。

    沈昌吉来不及仔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立即拜下去,“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说完话,皇帝招了招手,内侍立即将侧殿里的人带进来。

    沈昌吉趁机抬起头。

    皇帝眉宇飞扬显然十分的有兴致,看着沈昌吉,“朕赐给爱卿的掌心刀可在吗?”

    沈昌吉立即将刀捧在手心,“微臣一直贴身携带不敢有失。”

    这些年全靠这把宝刀给他仗了声势,无论是谁进了皇城司大牢,见到这把刀都会瑟瑟发抖。拷问庆王**时,他当着皇上的面,将庆王身边的副将片了三百零六刀。

    那副将虽然依旧没有承认谋反,但是皇上却已经将心中的怨气发放出来。从那时候他就知道,伺候君主必须用他自己的方法。

    现在,又是用这把刀的时候了,沈昌吉跃跃欲试,只要他在皇上面前再次展露他的本事,就能再讨皇上欢心。

    侧殿的帘子掀开,内侍将一行人带了进来。

    宫人搬来了软榻和矮桌,铺上清洗过的白布,有人碰来了热水然后躬身道:“沈大人,奴婢伺候您清洗宝刀。”

    沈昌吉犹豫了片刻,没有听到皇帝质疑的声音,他也只能将刀交了过去。这把刀离手,沈昌吉的心顿时想被牵拉出了身体,自从皇上将刀赐给了他,他从来没有让旁人碰触过,现在他只能眼看着内侍将它拿走,放进了一盆淡绿色的水当中。

    沈昌吉皱起眉头。

    眼前这一连串的情况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皇上到底要让他做什么事。

    内侍准备停当,西夏人走了过去躺在了软榻上,露出了受伤的手臂。

    太医陆续走了进来。

    正当沈昌吉怔愣时候,身边传来内侍的声音,“沈大人,该换衣服了。”

    宽大的青衫长袍就摆在了沈昌吉面前。

    沈昌吉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皇上到底要他做什么。

    “来了。”

    太医院的人小声地议论。

    沈昌吉也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穿着青衫长袍的人走过来。

    胡仲骨。

    顾琅华身边的郎中,胡仲骨。

    “沈大人,”胡仲骨脸上是怪异的笑容,“今天能不能将东西取出来就要看沈大人的手段了。”

    内侍重新奉上了宝刀。

    沈昌吉没有立即伸出手去接。

    胡仲骨接着道:“要委屈沈大人按照我说的,割开伤口,千万不能割断血脉,仔仔细细将那东西剥离出来,能不能成功就看沈大人的手段了。”

    胡仲骨打开了药箱,拿出奇奇怪怪的工具。

    “请吧。”胡仲骨向沈昌吉伸出了手。

    皇上就这样让他听从一个坊间郎中的驱使?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折辱,沈昌吉心中拼死抵抗,他应该拒绝,否则他将颜面何存,可是匍匐在皇上脚下时间长了,他很容易就能探知皇上的态度。

    皇上很期望看到结果。

    在西夏人面前,展露大齐人才济济的一面,否则不会让一个郎中为西夏使臣动刀。

    如果他破坏了这个气氛,皇上定然会厌弃他。

    所以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是皇上身边的狗,皇上让他咬谁他就要去咬谁。

    沈昌吉接过了刀。

    刀柄冰凉,仿佛已经划破了他的身体,让他的热血尽数流淌出来。

    胡仲骨将化开的药让使臣喝下去,一刻钟之后,拿刀割开了使臣手臂上的皮肤。

    鲜血没有像想象中流淌的那么多,很快胡仲骨剥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胡仲骨得意地指了指,“碎骨,”然后转过头来,“还有一块东西嵌入了骨头之中,现在就要靠沈大人的神技,将东西拿出来了。”

    沈昌吉一步步地走过去,仿佛整个人都走到了刀尖上。

    他没有抓住顾家,没有将顾琅华踩在脚下,现在却任由顾琅华身边的一个小郎中驱使。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日。

    胡仲骨已经磨磨叨叨地嘱咐起来,“刀要顺着进,不能一下子切开太多,一层一层地切,唉,对,慢慢来,一点点剥开才好,稍不留意,血就会涌出来,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就像是在教一个刚刚会用笔的孩童写字。

    这胡仲骨将他当成了什么?

    沈昌吉心中烦躁,恨不得直接将刀插入胡仲骨的脖颈,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胡仲骨挺起胸膛,“我方才怎么说的,沈大人重复一遍再动手。”

    沈昌吉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

    胡仲骨道:“沈大人如果切错了,那可就是您的过失。”

    沈昌吉当然知道,皇上已经将他高高地捧起来,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皇上不光是要惩办胡仲骨,也会怪罪他。

    望着胡仲骨得意洋洋的脸,沈昌吉额头上青筋浮动。

    治好了使臣,扬名的也是胡仲骨。

    他要使出全身解数去捧一个胡仲骨。

    想到这里,一股热流从沈昌吉五脏六腑中涌上来,到了他的喉口,她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

    沈昌吉慢慢地将刀凑了上去,刀刃刮着西夏使臣的骨头,一点点地磨着,沈昌吉满头大汗,西夏使臣已经疼得要晕厥过去。

    胡仲骨在一旁催促,“沈大人,您可要快一些。”

    终于沈昌吉刀尖一划,一样东西被他剥了出来。

    裹着血肉的东西被胡仲骨扔进了托盘里,内侍端起来给太医查看。

    “接下来就要断骨重续了。”

    胡仲骨将众人的目光又吸引过去,内侍趁机将血肉模糊的东西带到一旁清洗。

    冲掉了附着在上面的鲜血,一截铁块样的东西就出现在内侍眼前。

    …………………………………………

    更新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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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欢心

    内侍偷偷地将沈昌吉剜出来的东西拿给了太后身边的女官看,女官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到女官和内侍分头走了,裴杞堂才从大殿旁边闪身出来。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

    太后是个聪明人,知道单凭琅华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知晓这么多事,只有顾家手里的探子才会带来这样的消息。

    太后虽然不能调动边疆重镇的兵力,却能让北方的荣王,东北方的邱家伺机而动,只要他们能守住关卡,这一仗赢面就会更大。

    裴思通将裴杞堂拉到一边,“这是要做什么?不是不同意和谈吗?怎么现在里应外合做起这件事了,你在打什么主意。”

    裴思通说出“里应外合”这样的话,让裴杞堂心里很舒坦,他希望有一天琅华也能这样想。

    不过陆家出了事之后,陆瑛开始掌家,陆、顾两家的关系又没有那么紧张了,这次进京陆瑛还将顾老太太和琅华送到了码头。

    过些日子京城大考,陆瑛大约也会跟过来。

    陆瑛能在陆文顕死了之后,将陆家的事处理的滴水不漏,可见这个人城府极深。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

    裴杞堂低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闪失。”

    裴杞堂回到大殿里,西夏人望着自己那条被重新接好的手臂,眼睛中泪光闪烁,仿佛立即就要哭出来。

    这次出使大齐,是因为听到西夏的一个草药商人说大齐医术高明,借着出使的机会说不定能治好他的手臂。

    他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果然就治好了。

    等回到西夏,他定会找到那个商人好好奖赏他。

    西夏使臣眼睛一转,想起商人的另外一句话,如果能跟大齐讨到药书典籍是最好的,西夏有了各种药方,也能学着大齐的样子防治瘟疫。

    战争一起,瘟疫就会紧随而来,他们几次举兵攻打大齐,正在关键时刻,疫病就开始流传,本来准备充分,可以取胜,却因为瘟疫,大军不得不撤回贺兰山。东平长公主的第二任丈夫,他们的平昭皇帝就是在征战大食国时遇到了瘟疫,因此打了败仗。

    东平长公主的两个孩子也是医药不继而死。

    所以他才会将东平长公主也就是他们的平昭皇后抬出来要药方。

    西夏使臣道:“这也是我们平昭皇后的意思,这样一来平昭皇后虽然离开了我们大夏,我们也会将她的牌位世代供奉。”

    西夏使臣干脆跪下来匍匐在地上,“请皇上赏赐治疗瘟疫的药方。”

    皇帝眼前浮起东平长公主的面容。

    西夏使臣接着道:“平昭皇后一直希望大齐和大夏交好,金国眼见国力越来越强盛,灭了辽国之后一定会威胁大夏,平昭皇后希望大齐能够不计前嫌,联手我们大夏压制金国。”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会让东平长公主活着。

    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是打开大齐国门的一把钥匙,等到他拿到了药方,回到西夏举兵,毫无防备的大齐一定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不是他们不讲信义,而是大齐的皇帝太过窝囊,不敢举兵,居然相信他们会和谈。

    说到底,这些穿着绫罗绸缎,养得白白胖胖的大齐人,都是一群懦夫。

    皇帝不置可否,半晌看向一旁的胡仲骨,“胡仲骨治疗西夏使臣有功,赏。”

    胡仲骨胡子一翘,立即谢恩。

    徐松元见状也上前扶起了地上的西夏使臣。

    皇帝站起身来,“使臣长途跋涉来到大齐,又刚刚治好了伤,先去歇着,此事改日再议。徐卿随朕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徐松元将要出使西夏,皇上单独叫徐松元,就是已经将和谈之事定了下来。

    西夏和大齐和谈,正中太子下怀,可是沈昌吉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皇上没有让他复职的意思。

    皇帝走了两步停下来,目光落在桌案上用木头雕好的小船上,然后扭头去看裴杞堂,“你说你的大船走海运为什么比运河还要快。”

    裴杞堂立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因为草民的船有水密隔舱,不怕海上的风浪。”

    内侍忙将裴杞堂手中的纸递给皇帝看。

    那是一张演段图。

    皇帝眼睛顿时亮了,“你懂得元术学?”

    裴杞堂立即道:“草民手上经营的几个铺子,不免需要筹算,开始只是看些相关的书,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嘴角微微一翘,仿佛十分高兴,看向裴思通,“你们裴家几代造船,手艺也算传了下来。”

    裴思通不敢怠慢,“微臣惶恐……都是……犬子胡乱作为,微臣也不懂什么水密隔舱,恐怕是他言过其实。”

    皇帝不再说话,丢下众人离开了大殿。

    徐松元忙跟了过去。

    ……

    太后仔细地问女官,“皇上就与徐松元去后殿了?”

    女官道:“徐大人出来之后,皇上还让太医院交了一份治疗瘟疫的药方。”

    女官退了出去。

    太后看向顾琅华,“胡仲骨倒是有几分的本事。”

    琅华回道:“胡先生医术高明,只可惜世人都看他的外貌,因此委屈了他。”

    太后让人扶着站起身来去看矮桌上的花斛,“你倒是懂得慧眼识珠。”

    琅华不知道要如何向一个没有瞎过的人解释,外貌有多么的不重要,世人终究会被眼前的繁华所蒙蔽。

    太后忽然淡淡地道,“如果大费周章之后,东平没有回来,西夏依旧打了胜仗,该怎么办?”

    琅华十分冷静,“那么顾家和那些察子从此之后恐怕就都不复存在了。”

    太后有些意外,原来顾琅华都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能想通这些。

    太后叹了口气,“以后天天来为哀家讲佛经吧,这些日子哀家喜欢听你讲。”

    琅华十分柔顺地应了。

    ……

    琅华一路回到了京城的宅子。

    一进门,萧邑就在旁边挤眉弄眼,琅华将萧邑领到一旁,“是不是胡先生有什么事?”

    “不是。”萧邑看向小院子。

    如果胡仲骨有事,太后就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她回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个裴杞堂又来了。

    “让他回去,我要去跟祖母说话。”

    就是次次都去见他,他才会三天两头地跑过来。

    现在好了,从宫中出来就扎进了他们家里,裴家在京城的宅子那么大,总是来她这里做什么。

    萧邑低声道:“公子说,好像是有些事没办好,恐怕会出纰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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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感情

    琅华将宫里的事跟顾老太太说了。

    顾老太太想着就心惊胆寒,“万一太后不相信你,你这一趟岂不是就将自己搭了进去。”

    “不会的,”琅华笑着道,“太后那么关注和谈之事,肯定知道西夏使臣明明都要到了京城,却为什么突然又从西夏调来了人,不但接手了之前使臣的那些事,还提出了要与大齐一起联手抵抗金国。”

    顾家总不会凭空编出故事来。

    只要今天太后娘娘相信了,从此之后顾家就是太后在西夏的耳目,太后也会维护顾家的平安,所以不论怎么算,这点冒险都会值得。

    不过她到底出了什么纰漏?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

    一定是裴杞堂在乱说,故意引着她过去见面。

    她和裴杞堂真是前世的冤家,否则怎么一看到他,她就会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恨不得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在他脸上。

    让他猖狂,让他得意。

    让他老谋深算的认为她必然会屈服不可。

    她就不受那个委屈。

    琅华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惊讶,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她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怎么了?”顾老太太看出琅华的异样,伸出手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进宫一天人都绷着,肯定是累了。”

    “不累,”琅华笑着歪进顾老太太怀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都没觉得累,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忍过去了,太后娘娘毕竟比皇上要好说话。”

    顾老太太惊讶,“为什么你会觉得太后比皇上好说话。”

    琅华道,“那是因为庄王侧妃。”

    顾老太太还是没能明白,“庄王侧妃怎么了?”

    琅华想了想才道:“都说她是庄王三番两次向太后求来的,其实……两个人之间肯定早就有好感,否则庄王怎么敢将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要走,如果换做一个不通情理的,可能会重重地罚庄王侧妃,作为太后娘娘的心腹,怎么能背着主子喜欢上外人。庄王府和慈宁宫就算走的再近,也不是一家人,所以我说太后比皇上好说话。”

    而且更有手段处理身边的事。

    跟一个明白人说话,只要说的是对的,被采纳的机会就很高。

    “多大的孩子就知道什么是情真意切……”

    顾老太太的话忽然让琅华脸涨得通红,她是太放松了才在祖母面前什么都敢说,琅华刚想要向顾老太太撒个娇遮掩过去。

    顾老太太已经道:“琅华,你对陆瑛到底有什么想法。”

    祖母突然这样一说,就像是突然弹动了琅华的心弦。

    “我也不知道。”琅华半晌才道。

    明明知道陆瑛是没有错的,现在又很努力地在为她着想。可是她对陆瑛的感觉,很难跟陆家所作所为完全的分开,只要想到陆家,那种现世安稳的舒适就荡然无存。

    “祖母,”琅华低声道,“为什么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复杂,有高兴,有快乐,有难受,有悲伤,对一个人还有喜欢和踌躇,讨厌和牵挂。”

    她活了两辈子,好像都没有将这些弄清楚,“为什么这些东西,就不能分成对和错呢?”

    顾老太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才是个十岁孩子的傻话。”

    “我也想过等到及笄就嫁给陆瑛,”琅华道,“现在陆家是陆瑛主事,我嫁过去他应该也不会让我太难做,再说以我的心思,就算陆老太爷、陆老太太想要压制我,最终吃亏的也会是他们,我会陪着陆瑛熬仕途……可是我现在做不到。”

    顾老太太伸出手慢慢地捋着琅华的头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知道,即便这么做是错的,你也会去做,你可以为他辜负这世上所有的人,即便是祖母不答应你们在一起,你也会想法设法嫁给他。”

    琅华惊讶地起身看着顾老太太,没想到祖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该权衡家族名声和利益……”

    “我们家没有到卖女求荣的地步,”顾老太太沉着眼睛,“我是看不惯那些官宦人家的作风,出嫁之前先训女,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即便是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也要让女儿宽容大度地忍下来。当年我会与陆家定下口头婚约,那也是因为觉得陆家和我们家毕竟有亲,陆老太婆是我的亲妹妹,我以为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亏待我的孙女,谁知道他们那么狼心,如果你不喜欢陆瑛,这门亲事我们顾家是退定了。”

    琅华笑起来,“我也不是不喜欢陆瑛,非要退婚,我就是还没想明白。”

    在感情这种事上,她好像就一直都很迟钝。

    “那就别去想,陆瑛年纪还小,他到底怎么样,还要好好看看。”

    长辈这样教育孩子,她们顾家是头一份了吧。

    只要她问到祖母都不会遮遮掩掩,即便认为她年纪尚小,还是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琅华叹了口气,“所以,有您这样的祖母,才有了我这样一个不规矩的孙女。如果我生在别人家,还不知道被打压成什么模样,或许也会像徐谨莜一样,穿着老气的衣服,装作礼数周全的模样,连笑也不敢痛快笑,心里话也不敢说出去,有什么意思。”

    祖孙两个一起笑起来。

    琅华从顾老太太房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京城的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琅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回到房里,刚要躺下,外面就传来唱歌的声音。

    “太阳出来红又红,月亮出来白又白,桃子花开红又红,李子开花白又白,观音的脸颊红又红,手里的玉瓶白又白……”

    不一会儿功夫阿莫进来道:“小姐,胡先生喝多了,谁也拉不住又唱又跳,听说还……”

    阿莫不说话了。

    廊下的吴桐接口道:“还在院子里脱衣服……谁都拦不住。”

    她记得前世胡仲骨是滴酒不沾的,什么时候添了这样的毛病,“胡先生跟谁喝了酒?”

    吴桐一时没了音。

    裴杞堂,只要顾家有了麻烦就肯定与他有关。

    琅华皱起眉头,“他还没走?”

    吴桐急忙道:“这也不怪公子啊,是……”

    琅华打断了吴桐,“他人在哪里?”

    吴桐低声道:“还在小院子里呢。”

    这个裴杞堂,这次她一定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

    顾家门口,一顶轿子停在那里,徐松元撩开了轿帘,他应该去拜访顾老太太,将胡仲骨的事问一问。

    顾琅华怎么就成了佛子,还为西夏使臣讲起佛经了。

    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他也不能像徐老夫人说的那样,就与顾家从此不相往来。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徐松元拿定了主意准备走出来,却听到顾家院子里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一个徐家的下人就扛了个半身赤裸的人出门。

    徐松元皱起眉头。

    ………………………………

    今天第二章奉上,写点轻松的,松弛有度,免得大家看着累。

    我去睡了,这两天真的太累了。明天一早继续。

    请大家为教主投票,教主感激不尽。

    感谢青丝宇公子的和氏璧。

    另外说个好事,教主的《庶难从命》影视推进了,由华录百纳出品,已经下了剧本,这部剧拍好之后会在网络和传统电视台同时播出,喜欢《庶难从命》的同学来庆贺吧!

第二百零三章 责难

    徐松元想起从前顾家的模样,顾家子弟虽然本朝没有再入仕,却依旧保持着书香门第的作风,子孙后辈从三岁就开始启蒙,七岁就读各种书籍,就算是性子懦弱的顾三老爷,也整日里书不离手,顾世衡就更别说了,每次遇到他就要向他求教西夏语,所以他才会和顾世衡结交。

    顾世衡失踪之后,他也托人帮忙四处寻找,最终官衙抓住了那些杀死顾世衡的盗匪结了案。顾世衡死后,逢年过节他都会让人送一份礼物去顾家,可是顾大太太十分好强,总是将别人的好意当成了怜悯,他们邀请顾家女眷来徐家都被顾大太太拒绝,两家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这次镇江战事之后,顾大小姐和沈昌吉的事传得江浙满城风雨,徐老夫人从杭州回到京城,提起那些话,他当时还觉得定是有人以讹传讹,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紧接着顾大小姐就去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徐老夫人说的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被人从顾家抬出来的人含含糊糊地喊着,“我要见大小姐,我要跟大小姐说……咱们……”

    顾家下人忙上前将那人的嘴被捂住。

    顾家现在的家风怎么成这个样子,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这样没规矩的大喊大叫。

    徐松元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到来,可能是多此一举。

    徐松元敲了敲轿门,准备走了,却被顾家下人发现上前来询问,“你们是哪家的?”

    徐家下人正不知怎么应对,徐松元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杭州徐松元来拜见顾老太太,请代为通传。”

    顾家下人想了想立即笑道:“那就对不住了,我们老太太院子里的灯笼已经挂起来,意思就是老太太已经歇下了,我们大小姐说了,只要老太太休息了,谁也不得过去打扰。”

    徐松元点了点头,却忍不住问道,“现在是你家大小姐在管家?”

    顾家下人笑道:“在我们老太太之下的是长房的大小姐。”

    徐松元心中惊奇。

    顾老太太怎么能将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培养成掌家人。

    “这是谁啊?”

    顾世宁下了马径直走过来,隐隐约约看到了徐松元的侧脸。

    顾家下人立即道:“是杭州的徐老爷。”

    杭州徐家。

    顾世宁立即道,“是徐大人吗?”

    徐松元弯腰从轿子里走出来,顾世宁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还真是徐大人,我们好久没见到了,没想到先要让您过来拜会我们,快……请进……”

    徐松元被顾世宁请进了门。

    顾家下人端上了茶点,两个人坐下来说话。

    顾世宁十分的热络,“上次见大人还是大哥去世的时候,听说大人被朝廷重用,我们心里也欢喜。”

    徐松元笑了笑,“我也是在宫中听说琅华在太后宫中讲经……”

    “琅华啊,”顾世宁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表情,“琅华从小就聪颖,更得了菩萨点化,想必也会得太后娘娘的喜欢。”

    顾世宁的性子徐松元还是知晓几分的,没想到连他也是这样的态度,一点都不觉得顾琅华去慈宁宫这样的做法有任何问题,甚至还为她高兴。

    徐松元看着顾世宁,“世宁兄是想要入仕吗?”只有想要入仕才会在太后面前尽量表现,求得太后的欢心,就可以赏赐顾家一个官位。

    本朝有恩荫入仕,名目繁多,太后喜欢谁,特许入仕也不难。

    顾家八成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到京城。

    顾世宁怔愣在那里,没想到徐松元会问出这样的话,“我……没有啊……徐大人怎么会……”

    徐松元想了想,“我是觉得你若是有这样的打算,说不定我也能帮得上忙,也许开始是九品之下未入流,往后只要好好经营,也会有个很好的仕途。”

    徐松元怎么就认定他要为官呢?顾世宁皱起眉头,正想要再询问。

    门口已经响起琅华的声音。

    “我入宫为太后讲经与我四叔无关。”

    顾世宁本来锁紧的眉头立即松开,徐松元也向门口望去,只见丫鬟打起帘来,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迈步进了门。

    她穿着鹅黄色褙子,淡青色襦裙,梳着双螺髻,没有戴什么发簪和头花,看起来宛如一朵清池上的莲花,清雅而俏丽,皮肤白皙,眉毛长却不嫌太过纤细,隐隐透着几分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夜里的寒星般璀璨,就像是她刚生下来时一样。

    所以才会有琅华这个名字。

    顾琅华这几年长相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与徐松元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一个婴孩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聘聘婷婷的姑娘,不知为什么,徐松元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徐松元不由自主就有了一种长辈的自觉,“女孩子这样的年纪,应该跟着嬷嬷好好学规矩,将来才能有个好名声。带着郎中以一个佛子的名义入宫,必定引人非议,而且……宫中的事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为了追名逐利,陷入党争的人不知凡几,一个小小的顾家也敢这样作为。

    顾家显然已经成为了太后手里的棋子。

    和谈成功则罢,稍微有些差池,顾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是看在当年与顾世衡的交情上,才来劝说顾家收手。

    人若是学坏了,很快就会败坏家风。

    顾琅华才十岁,还是能教回来。

    顾世宁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徐松元的意思,琅华却已经听的清清楚楚,“徐大人一定是认为,我们顾家想要发家,所以利用佛子做噱头来向太后娘娘谄媚。”

    顾世宁一听这话非同小可,立即解释,“当然不是,我们是要……”

    琅华道:“四叔,别再说了,我还以为徐大人与顾家早就认识,心中知晓顾家人的品行,说不定会明白……谁知道徐大人没有询问我们就已经下了结论,既然如此您无论怎么解释,徐大人都不会相信。”

    琅华握紧了手里西夏文抄写的《维摩诘所说经》,上面由徐松元用大齐文字注解,方便齐人学习西夏文。

    她反反复复已经看了好几遍,还是有几处不明白,请教懂得的教授也没有获得答案,听说徐松元前来拜访,特意将书带过来向徐松元请教,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连串的责难。

    ………………………………

    今天第一更奉上,接着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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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手繁华介绍:
她是个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
最终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翻手苍凉,覆手繁华。
一切不过都在她一念之间。
PS:他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一抢,二闹,三不要脸,才能将她娶回家。
还不够?那他只能当一回腹黑的白莲花,引她来上当,要不怎么好意思叫宠妻。
虐极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样怎么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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