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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修仙全文阅读

作者:衣落成火     穿越之修仙txt下载     穿越之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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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六年,云家庄之规模却颇大了些,今日也颇热闹。『雅*文*言*情*首*发』

    来往有许多生人进得庄内,带了仆从,手里都有贺礼。

    徐子青一见,暗忖道:莫非又有什么喜事?

    他抬头看一眼云冽,开口唤一声:“师兄,我们进去罢。”

    云冽微微颔首,同他并肩而入。

    门口迎客的是生面孔,应当是新收的庄仆,见到又有两位气度不凡之人前来,就极有礼数,将人迎入。

    徐子青一面走,一面将神识放开,自然便知晓了庄中喜事。

    数年前庄主云镇海幼子云天佑成婚,其妻年纪不大,故而又隔几年,才生下孩儿。

    而今日,正是那孩儿抓周之礼。

    徐子青不由笑道:“师兄,你却成了‘伯父’了。”

    云冽则道:“且备贺礼。”

    徐子青笑意更深:“我自明白的。”

    随众多宾客同走,一行人就到一座大堂里去。

    那处已有许多人围住两边,中间正铺了个长长的红毯,上方摆放许多什物,金银玉器、奇珍异宝、笔墨纸砚、书本武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又有不少来此的客人也将一些物事放到红毯上,也要充作抓周之物。

    堂前就有几个云家庄人招待宾客,都是神色喜悦,满脸红光。

    徐子青和云冽站在后方,并不同人拥挤。

    若要叙旧,此时并非良机,否则恐怕要扰了抓周之礼,便是他们是不是了。

    渐渐吉时将到,云镇海与孟青霄夫妇先来到堂前,云镇山一众云家庄人也是分立两旁,不多会,云天佑并其妻柳月菱也被一群女眷簇拥出来。柳月菱手里抱了红衣的胖娃娃,皮肤白嫩,看着精灵可爱。

    见到那娃娃,一众宾客也是纷纷夸赞,气氛很是热烈。

    很快吉时到,柳月菱面带笑意,把娃娃放在红毯一端,又拍了拍他屁股,催他上去。

    红衣娃娃藕节儿似的胳膊在地面拍了拍,“啊啊”两声,就有力地朝前面爬去。

    一时间,夸赞之声越发多了。有赞其身体强健的,有赞其灵气逼人的,都是好话连连。

    如此情景,使得云家庄众人,也越发笑得开怀。

    徐子青看那娃娃一眼,不禁一笑:“果然天庭饱满,生机绵长。师兄,你这侄儿生得极好。”

    因幼童敏锐,他并不用神识窥探,但只看面相,也晓得这娃娃灵动非常。

    云冽并不言语,却也看了那娃娃一眼。

    红衣娃娃爬得颇快,每行个三五尺,总要抓一件物事,又扔到一边,红嫩小嘴嘟嘟囔囔,话语含糊,让人听不真切。

    云家庄中人只都含笑看他,神色慈祥,亲情浓郁。『雅*文*言*情*首*发』

    此情此景看在他人眼里,也觉得有十分温情。

    渐渐地,红衣娃娃已爬过大半地毯,东西也都扔了大半,竟是一件不曾看上。

    他歪着脑袋含着手指想了想,又爬得更快了。

    终于在一群人前停下:“啊啊啊,走!”

    那处的宾客面面相觑,试探着往两边挪了挪。

    红衣娃娃晃晃悠悠站起身,对准一个方向,就一下扑了过去。

    云天佑到底年轻,不甚沉稳,开口便急道:“正叡!”

    下一刻他便见到,他这年幼的爱子,竟是抱住了一人的小腿。

    其余云家庄之人,也都诧异起来。

    徐子青禁不住“噗”地一笑,觉得饶有趣味。

    原来那云正叡扑的不是旁人,却正是他师兄云冽。

    且说方才两人本是立在人群之后,看那娃娃抓周,不料云正叡越爬越快,居然是往这边人群里来。

    徐子青略有担忧,就怕这娃娃一个不好、伤了自个,就拉了师兄一同,往前方走了一走。

    谁知那娃娃两下把前方的人“啊啊”叫开,却是忽然站起身,往云冽处扑来。

    云冽素来孤冷,寻常莫说是孩童,就算是修仙之人,修为弱些的也不敢接近,哪知云正叡却恍若不觉,一面抱了他的小腿,一面笑得“咯咯”不止。

    如此情景,怎不让徐子青好笑?

    故而此时众人便见一位白衣冷峻的男子静立当地,不言不语,而小腿上却挂了个红衣娃娃,像是极亲近地“啊啊”叫唤,一只小手又拍拍抱抱,像是在同那男子对话一般。

    这男子旁边又立着个青衣人,姿容俊雅,神色可亲,正是含笑而看。

    旁人并不认得,但云天佑快步走来后,则一眼认出了徐子青。

    六年前武翱门来犯之事他虽也被阻拦在外,却因是庄主之子、且同云天恒交好,后来隐约知道一些。

    因此对他的兄长并徐子青二人,也有一些敬畏。

    云天佑身后,许多云家庄之人也走过来,其中除却云镇海夫妇外,云镇山、云天恒父子也是跟上。

    这一下,就一同都见到了徐子青。

    但很快,他们的目光,也移到了徐子青身旁的云冽身上。

    云镇海瞳孔一缩,深吸口气:“徐药师,这位是……”

    他心里已认出来,可毕竟此人同他爱子相貌不同,他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随口称呼。

    孟青霄也是一颤,将目光对着云冽面容,仔细打量。

    更莫说云家庄之人,凡是知晓此事者,都惊疑不定。

    徐子青便笑道:“这位正是我的师兄,云冽。”

    他此言一出,气氛更为凝滞。

    其余宾客都很是不解,他们前来参加这抓周之礼,怎么云家庄却出了什么事么?

    那两个生人,又什么什么来历?

    但疑问归疑问,众人倒也不会去触主人眉头,盘根究底。

    这时候,地面上直立抱人的云正叡娃娃很是不快,他又拍一拍云冽小腿,似在发恼。

    他这般举动,就让云家庄众人都回过神。

    徐子青见状,不禁发笑,就矮□,拍了拍云正叡的小肩头。

    云正叡回过头,眨了眨眼,伸出那胖胖的胳膊。

    徐子青神色柔和,就将他抱了起来。

    而云正叡再扭头,看着云冽目不转睛。

    徐子青才笑道:“这娃娃倒是有眼光,竟抓住了师兄。”他一顿,又道,“此事了了,再来叙旧罢。”

    云镇海目光复杂,他看了看云正叡,也笑了起来:“血脉之亲,便是如此。”

    随后一众云家人自会招待宾客,那些个宾客虽不明两人同云家庄的关系,但也都各自恭贺、吃酒,又随庄仆们安顿的安顿,离去的离去。

    到入夜时分,才清静下来。

    这时候,云家庄之人,都聚集在内堂。

    徐子青抱着云正叡,神色很是温和。

    许是这娃娃生机绵长、又是初初孕育而生之故,他于师兄元婴时本已观想到死之轮回道,现下忽有所感,又越发了悟生之轮回,让金丹初期巅峰壁垒打破,直接突破,成就金丹中期。

    期间云正叡一直在他怀抱之内,体内纯净之气受到招引,也得到许多好处。

    徐子青心中一动,试探过去,便察觉这云正叡竟也有灵根,且为金土双灵根,与师兄淬炼灵根前,资质一模一样。

    怪道他对师兄那般亲近,怕是不止同他父亲与师兄曾为兄弟相关,也同他本身与师兄的缘分相关。

    云镇海与孟青霄等人,此时目光都聚在云冽身上,眼里情绪激动,却隐隐有些踟蹰。

    这次与那回又有不同,他们这孩儿,连相貌都全然变换……虽气质仍是十分熟悉,但如今云冽的面容,显然比云天罡更为冷硬、俊美,凛然不可侵犯。

    何况肉身变换,那一份血脉之情则只在神魂上亲近,而本因血脉可以遮掩的那些气势,这时却无法遮掩了。

    寻常的凡人,在见到元婴老祖后,即便心里再如何想要靠近,即使老祖再如何收敛气息,也无法抵挡那一份隐含的威压。

    云冽一眼看过,唤道:“父亲,母亲。”

    云镇海与孟青霄,也都松了口气,神色里尽是喜悦:“天……不,该唤你云冽才是。”

    云冽说道:“无妨。”

    他既认下这一对父母,在他们面前,自也是认下了“云天罡”之名。

    云冽此言,无疑让云镇海夫妇更加安心。

    随后云天佑与柳月菱也来见过兄长,云天恒更是前来拜见徐子青,气氛就融洽起来。

    过得一会,徐子青将云正叡交到云冽手中,说道:“师兄,你且抱一抱。”

    云冽眉头微皱,将那娃娃接住,手臂却有些僵硬。

    徐子青一笑:“师兄,你且一探。”

    云冽神识轻扫,眉头松开。

    云镇海等人见状,都是不解:“正叡……”

    徐子青温和说道:“非是有什么不妥,而是正叡亦有灵根,可与天恒一般,踏入修仙之道。”

    在场众人皆知修仙之事,闻言自是大喜:“……当真?”

    徐子青笑说:“正叡资质,同师兄从前一般无二。”

    听得此言,众人自然越发欢喜。

    过得片刻,云镇海忽然神色一凝:“徐药师,你同天罡这次回来,可是就要离去?”

    徐子青看向云冽,随后轻叹:“师兄身为人子,父母既在,此生……尘缘未完。”

    ·

    因云镇海与孟青霄尚在人世,徐子青和云冽便留在云家庄中。

    徐子青正式收下云天恒为徒,不过暂时却不能带入宗门,成为五陵仙门弟子。

    云正叡则跟随云冽修习剑道,自幼时起,就要磨剑不缀,那云正叡性子虽同云冽颇有不同,但性子倒是坚韧,对剑道亦极狂热,云冽但有命令,莫有不从。

    其余云家庄中人,身具灵根者不足三五之数,且有年长而不适修行者一二,唯独只有两三孩童,也被传与功法,受两人些许指点。只是灵根皆为四灵根,仙途并不久长。

    而云镇海与孟青霄因早年身体损耗,寿元渐无,却因不愿拖累爱子云冽,不肯要徐子青为他治疗,更不肯服食续命药丸,而是将此药留在族中,成为代代相传之珍宝。云冽早年留下三道剑意并不曾用得,也被供奉宗祠,传了下去。

    数十年后,孟青霄先行离世,不几年,云镇海也随爱妻而去。

    云冽血缘最亲密之人已然轮回,终于要同徐子青离去,只将云天恒和云正叡一并带走。

    徐子青留下一件法器,又有分处五行的粗浅法诀,同样只被族长深藏。

    此后凡是云家庄有孩童出生,都要摸一摸那法器,而法器发出光芒者,则对应修习粗浅法诀。

    待修行有成,可将灵气注入法器之中,若资质不凡,来日便有人前来迎接,带入大世界中。

    便让那云家庄发展壮大,绵延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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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升龙门,此回有已晋身元婴老祖的云冽开路,则十分轻松,就步入倾陨大世界。『雅*文*言*情*首*发』

    这才一站稳,云正叡、云天恒两人便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只觉肺腑之内都是灵气,周身感觉不知松快了多少。

    云天恒如今虽未筑基,却有炼气十层的修为,此时就叹道:“果真是大世界,这灵气之密,怕不要远胜我等小世界百倍、千倍不止!”他心里对师尊与堂兄,越发觉得佩服。他只想道,若是他自个在大世界修行后,又如何肯在小世界里耗费数十载的光阴?便是肯的,也难免心浮气躁,不会如师尊二人一般轻松自如。

    云正叡常年磨剑,现下不过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不过基础打得极好,并不在当年云冽之下。他感知大世界之灵气,倒没什么喟叹,反而是一脸狂热,快意无比。

    说来此人身形高大健壮,面相有云家庄人一般的特征,看着却总有一股憨厚之气,可一旦拿起剑来,就变得暴烈锐利,如同一头就要进攻的猛兽,充满了强悍的力量。反而云天恒只生得颀长,俊逸中带着些许贵气,居然和前世的东黎熙有八分相似。

    徐子青看了看两人,神色温和。

    他如今也有百余岁年纪,多年修行,心境早已打磨得如同古井,静谧无波,轻易不能动摇。

    这两人乃是师兄的后辈,于他而言也如自己后辈一般,常年相处,就将他们视为亲子。

    见两人感叹过了,徐子青将御兽牌取出,把重华放了出来。

    重华血脉得自上古大鹏,十分尊贵古老,故而进阶也很是不易。数十年过去,它依旧是五阶妖兽,不过气息倒是更加霸道,一些天赋神通,也逐渐觉醒。

    若是想要得到血脉传承,非得将血脉觉醒不可,只是要想血脉觉醒,就绝非那般容易。

    被放出之后,重华发出一声清越长嗥,它身子更加庞大,飞得也更加快速。

    这时它矮□子,让众人上来。

    云天恒与云正叡对重华也很熟悉,对它亦很尊重,平日里同它见面,都要唤一声重华师叔。

    但他们从前只听说重华飞得极快,却从不曾坐过,现在能体验一番,都很是快活。

    很快,一行人都踏上重华鹰的脊背。

    重华两翼一张,周身就升起了滚滚流风,下一刻,它腾空而起,已如同一道金色闪电,没入了天际!

    ·

    五陵仙门屹立不知几百万年,巍峨庞大,绵延不知多少顷土地。『雅*文*言*情*首*发』

    这一日,有一头巨大妖禽自空中疾飞而过,其身形之大,几乎能遮天蔽日。

    不多时,已然到了外门,又穿过重重山岭,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前。

    徐子青打出法诀,开启禁制,再见云正叡与云天恒动容神情,便忆起当年自己初来五陵仙门之事,也同他们一般为之震撼、惊奇,不由有些感慨。

    重华却不停歇,直入那涟漪之内,再越过群峰,直往那小竹峰而去。

    一路上,重华气势磅礴,引得许多人注意。

    有人便奇道:“那是什么人,好生强势!”

    就有人回答:“那妖禽少说也是五阶,若要驾驭,怕至少也是金丹真人!”

    其余人等也是说道:“不过百年来结丹的真人们我等也见过不少,这一个却没有见过。”

    且不论众人如何议论纷纷,重华长翅一拍,已是到了小竹峰外了。

    而那小竹峰虽仍有碧树成荫,却隐隐约约,有些萧瑟之感。

    重华在那山上略为盘旋,引来许多注目。

    那小竹峰里,忽然有个女声呵斥道:“什么人在这里放肆!”

    徐子青却听出来,这乃是他的一位师妹,叫做郎婉的,眼下气息绵长,看来已是筑基了。

    他便笑了笑,扬声唤道:“郎婉师妹,且解开禁制,是我同师兄回来了,特来拜见师尊!”

    郎婉一听,“啊呀”一声,满是不敢置信:“是、是二师兄么?”

    徐子青笑道:“正是我,你见不到我,还认不得重华么?它现下换了一身翎羽,姿态却是没变的。”

    郎婉这才信了,旁边似乎有几个女声都在言语,想必也是一众师妹。

    她急忙说道:“二师兄快来,你们许多年不见,师尊都担心坏啦!”

    说罢,就赶紧将禁制放开。

    徐子青一拍重华脊背,就让它飘摇而下,一行人落在了郎婉的面前。

    重华立时缩小,一跃跳上了徐子青的肩头。

    郎婉身边,果然还有三五个美貌女子,分别是方之柔、岑倩儿等,都已筑基,尽是他们的师妹。

    这几个师妹见到徐子青,都是面带喜色,眼里泪光盈盈,目光再掠过云正叡、云天恒两人,看到了云冽,则是微微瑟缩,却不再同以往那般惧怕,只是敬畏罢了。

    郎婉泣道:“若师尊得知两位师兄尚在人世,不知该有多么欢喜。”

    徐子青听得,心里颇有愧疚。

    当年虽是为师兄着想,不得已而为之,到底是让师尊伤心,着实太过不孝了。

    他定了定神,便说道:“我等还是快些去拜见师尊,倒是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给师尊知道。”

    郎婉忙道:“是极,是极,两位师兄快随我来。”

    她就立刻转身带路。

    小竹峰格局同从前相比并无太大区别,倒是多了几处山府,分布在山体各处,应当就是那些筑基了的师妹们自行开辟。徐子青并不多看,只跟云冽对视一眼,就快速走到那山腰的洞府里。

    还是同从前一般布了拟幻之法,但此时的徐子青,已然可以动手破除。

    但他却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转过头,看向云冽。

    云冽神色不动,屈指一弹。

    转瞬间,那幻境就如同河水般分开,四散流溢,消失不见。

    还是有一间木屋,但两旁的草木却与从前的感觉不同……似乎,不再是由丘诃真人亲手打理。

    木屋前,有一个蒲团。

    蒲团上盘膝坐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人,约莫是化元期的修为,面相颇为憨厚,正在打坐运功。

    正是丘诃真人第三个亲传弟子,邱泽。

    像是察觉到有极强大的气息进来,邱泽猛然睁眼,就见到面前两人!

    随即,他瞳孔蓦然收缩,面上立刻露出狂喜。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

    徐子青笑道:“我们回来了。”

    邱泽跳起身来,急忙开口:“快同我去拜见师尊!师尊他……他……”

    说完,当即将门打开。

    徐子青和云冽并不耽搁,赶紧迈入门中。

    一进去,就见内中陈设变动,竟把木屋分作两层。

    外头是一座香案,上头点了祈愿香,奉着两块金玉雕成的牌子,一书“云冽”,一书“徐子青”,前面燃香袅袅,已然将那牌子熏染成青黑色,理应有了多年的功夫。

    邱泽见到,便说:“两位师兄失踪之后,听闻已然……师尊不肯相信,出山多次,回回失望……待归来后,就立下这两块牌子,为两位师兄祈愿。”

    祈愿之事本为佛门手段,而佛门手段修的是轮回,对仙道中人怎么有用?不过是求一个心安。那丘诃堂堂一位金丹真人,不愿相信两个徒儿噩耗,竟是深居简出,常年供奉……若是旁人得知,岂非觉得好笑?可这分明又是一片爱徒之心,真挚炽热,让人十分感动。

    云冽因入世一回,体悟血脉之情,又有徐子青一情引七情,便比从前更有体会。

    现下见到此景,也略略动容。

    徐子青更是一窒,心境也有些动荡起来。

    邱泽并未多言,就往侧门处点了点,说:“师尊数年不曾下山了,近年来都在房内,半步不出。”

    他说时神情隐隐痛楚,眼圈也有些发红。

    徐子青微微点头,能让邱泽、众多师妹都这般模样,师尊他……必然很不好受。

    他看了云冽一眼,就和他一起,往那侧门走去。

    云正叡与云天恒一直默然无声,在这时也都是一顿,并不跟去。

    两人很快,进入其中。

    侧门里,是一个房间,并不甚大,只有一个蒲团,一张木床。

    蒲团孤零零的落在地面,而木床上,则侧卧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枯瘦,灵气微弱,像是寿元将尽。

    更有那露出来的长发,居然已是灰白之色。

    那是……丘诃真人。

    是两人的恩师,竟因他两人之事,劳神耗费至此!

    徐子青不由一颤,连忙唤道:“师尊!”

    床上人动也不动。

    云冽眉头微皱,也开口道:“师尊。”

    那人仍旧不动。

    徐子青心里焦急,他拉一把云冽,与他快步走到床边。

    他伸了伸手,轻轻握住床上人的手臂:“……师尊,你且回一回头,子青与师兄回来了。”

    直到这时,那人才像是突然被惊动了,猛然起身,回过头来。

    果然是丘诃真人,却是双颊削瘦,眼眶几乎陷了进去。

    他伸手摸了摸徐子青的面容,又拉了拉云冽的手腕,忽然开口:“……子青,云儿?”

    徐子青心里酸涩,不知如何言语。

    离去之前,师尊分明还是胖胖体态,笑容和蔼,为何回来之后,则变成这般?

    云冽任他拉住,身形一矮,跪了下来:“是我,师尊。”

    徐子青握住丘诃真人干枯的手掌,亦是同师兄一般,也跪在床前:“师尊……弟子拜见师尊。”他有些哽咽,说道,“是我和师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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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诃真人仔细看了看云冽,又仔细看了看徐子青,他的手颤抖着摸过云冽的眉眼,再慢慢拍了拍徐子青的肩头,终于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开口和蔼地说道:“云儿……子青,为师知道,.”

    云冽神情一动。

    徐子青则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些年来,自打云冽重伤、只剩了元神,徐子青已然背负不少。

    当时他不能回去宗门,担忧宗门里极乐峰势大、不能保存师兄;也无法通知师尊,怕师尊痛惜师兄,反而给师尊惹来强敌。他只好带着师兄逃入小世界,一去就是多年。

    好在一路顺利,师兄回归之后,就能结婴。

    只是结婴之后,凡修士总要耗费不少年月巩固境界,师兄为报托生父母恩情,结婴之后便已出关,改在云家庄内慢慢打磨修为,轻易不能离开,否则一个不慎,境界就要跌回。而徐子青虽说修为大涨,但也只是金丹中期,并不算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他两个竟也都不能回去大世界一趟,为师尊报信——若是两人报信后回来时稍有不慎、被仇家得知了衡武小世界里两人的踪迹,在修士碾压之下,怕是整个云家庄都要毁于一旦!

    再者,仇家若以为他们死去,怕是在宗门里不敢大肆张扬,自也不敢轻易找小竹峰的麻烦,以免引起注目。

    可一旦他们报信之后再行离开,仇家若是一个气恨,干脆下了狠手……小竹峰上的师尊、师妹师弟们,该如何抵挡?

    多番考虑中,两人只得并不现身,直到修为巩固、尘缘了结,才回宗门。

    此时云冽境界已是稳固,正是一尊强力的元婴老祖,在宗门里地位自然又要大大上涨。

    他这般年岁就如此修为,宗主必然越发另眼相看——有潜力的金丹与已然结婴的老祖,地位岂止天差地别!

    这时候的云冽,便已然能够庇护师尊了。

    只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回来之时,会发现师尊已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已他们洞察之力,如何能看不出来?

    师尊分明是对他们太过担心,忧思积虑,耗尽精气,才会这般生机濒临断绝——若是他们再晚回来三五年月,师尊他,怕是越发形容枯槁,终至……殒命了。

    师徒三人,如此默默良久。

    丘诃真人的精神颇好了些,仿佛生机也活跃了些一般,他拭了拭眼角的湿痕,忽然笑道:“云儿,子青,你们想必吃了不少苦头……期间种种,可否对为师说一说?”

    云冽略点头。『雅*文*言*情*首*发』

    徐子青便说道:“倒也不算什么苦头,只是师兄当年,确是遇见了险境……”

    随后,他就将当日与师兄出行做任务,回归时被极乐老祖偷袭,不得已元神托生于小世界,又多年在外苦修,包括师兄托生的父母,他与师兄的境界突破……所有之事,全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一说,就有两个多时辰。

    丘诃真人听时,神色数变,愤怒、悲恸、平缓、欣喜、安慰,诸多反应,都是极其真挚。

    待徐子青说完,他才长长吁了口气:“这样说来,云儿已然结婴,子青也已是金丹中期的真人了?”他欣慰一笑,“这些年来,你二人经历着实艰险,但好在也有福报,比起同龄修仙之人,已是强过太多。如此说来,艰险也未必不是一种契机。”

    徐子青与云冽闻言,都是应道:“是,弟子明白。”

    见两位弟子如此,丘诃真人叹道:“只是可惜,子青结丹时身处小世界,也不曾经过天龙榜,却不晓得能否在上头占一个位置?”

    他说完,又是失笑。

    大弟子直冲天龙榜前五,已是极难得了。他这二弟子性情温和,步步稳扎稳打,倒未必能够上榜。

    不过既然也是紫色云霞,积累必定雄浑,即便一时不上去,也算不得什么。

    徐子青闻言,微微赧然。

    天龙榜上尊位,只消气息被其采集,就能自发生成一个名号。

    他其实……也当是天龙榜上一人。

    只是具体什么位置,则不得而知。

    在结丹之时,徐子青心里已有预感,冥冥之中,更是有一个称号落入他紫府之中。

    他立刻明白,那称号与他息息相关,被天道认可,也该是天龙榜上尊位名号。

    居然是……万木之主。

    不过这称号实在有些过分霸道,若是登上天龙榜,不知要引来多少注目,实在对他不利。

    幸而他身处小世界,不必经过那榜,待回归时也过了百岁,才不必显得那般狂妄。

    现下师尊提起,他却不好开口。

    丘诃真人见两人还跪在身前,就连忙将他们拉起,目光很是温和。

    他这两个徒儿自打拜师以来,就不曾依靠过他这师尊,说来确是有些尴尬。但二人之孝顺,他对这两个徒儿的情谊,却是至真至诚。对云儿,他早已视若亲子,这一份看重,自是无人能比。而子青也是他的爱徒,入门虽日短,却不仅为云儿解决后顾之忧,本身也温雅乖顺,天资卓越,让他也十分疼惜……他出关之后,却听得两人噩耗传来,顿时心神动荡,便有再多证据,他也不肯相信。

    但即便如此,他闭关后好容易突破到金丹中期,却在那时再度跌落境界……若非他根基还算扎实,恐怕都要跌落到化元期去了,金丹也要溃散。

    结果他虽然勉强维持了境界,多年下来,也终是渐渐绝望,丧徒之痛,一日胜过一日。他那三弟子虽然也很孝顺,众多记名女弟子也是努力修行,尽皆筑基,要为他这师尊争光,安慰于他……可他即便心中明白,生机也依旧一日日薄弱下去。

    眼下,没得几年,就要回归天地了。

    丘诃真人却并不留恋,以他的资质,结丹本是虚无之事,他却生生成功了。

    同时他虽自己修为不高,座下的前两个弟子却都是天资纵横之辈,竟是出了一位元婴老祖——而以他二弟子的年纪和天资,日后结婴,想必也不在话下。

    他其余的徒儿们有他们大师兄庇护,资源不会断绝,甚至比他这做师尊的还要好上百倍,他如今就算立刻死了,又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丘诃真人本性宽厚,如今更加豁达,生死之间,早已不在意了。

    徐子青修炼生死轮回之道,自然一眼,就将师尊此时的心境看穿——这让他不由担心起来。

    修士是与天争命,佛家才不惧生死,师尊现下竟不再有修仙之心,岂非是已然萌生了死志?

    徐子青呼吸一窒,手掌一翻,却是取出了一株通身碧绿的奇药。

    其形貌若虎,灵气四溢,生机饱满,仿若蕴有流光……正是那有绝世妙用的肉白骨!

    这等奇药,徐子青虽收作次木,但若要催生成株,并非那般轻易。

    结丹时,有天地法则落下,将种子催生,使他得了三株。

    后来徐子青曾取些许汁液炼药,延续凡人寿命,就是他现下取出的这一株了。

    丘诃真人生机还未断绝,要弥补过来,其实徐子青手里还有些上古药物或有帮助,可慢慢调养,其实并不需拿出这奇药来,便是略有折损的,也未免有些奢侈。但徐子青却觉值得,不欲再久候下去——安知拖得时日久长了是否会有不妥?而且肉白骨能活死人,生机之强大远非其他灵药可比,还是早早解决,让师尊能消除隐患,重新修行,方为正道。

    至于余下两株,则被他妥善收起,若是日后有什么生死意外,再来使用。

    想到此,徐子青就将肉白骨双手递上,说道:“师尊为弟子们伤神至此,还请服下此药,让弟子们宽心才是。”

    丘诃真人一怔,他的修为只是平平,但见识不凡,一瞧之下,就知道这药是绝世奇珍,立时摇头:“为师命不久长,不必如此耗费。倒是你二人年岁轻、资质强,能将此物妥帖收好,来日自有用处。”

    徐子青心里一酸,就说道:“弟子尚有两株……还望师尊不要推拒了。”

    丘诃真人仍是摇头。

    这样的奇药哪里有嫌多的?莫说三株,便是三十株,也只有不够用的。

    他都快要消殒天地,何必占据徒儿们的资源!

    徐子青很是着急,多番劝说,丘诃真人只不肯听取。

    这时候,云冽身形微晃,已立在了丘诃真人身后。

    丘诃真人不及反应,已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徐子青见状,也是一愣。

    云冽道:“药拿来。”

    徐子青立刻恍然,便笑道:“是,师兄。”说罢,就把药放到云冽手中。

    他只记得不能忤逆师尊,故而百般相劝,还是师兄出手利落。

    丘诃真人当真是哭笑不得。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要欣喜徒儿们孝顺,还是叹息这大弟子心思太过刚直。

    很快,那肉白骨被云冽直接放入丘诃真人口中,它入口即化,霎时间变作一股清流,滚落丘诃真人喉间。

    丘诃真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生机直冲紫府,经脉里无数暗伤尽数痊愈,五脏六腑得以滋补,丹田中真元活跃,蒙尘金丹再度焕发光彩。

    他能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不断攀升,很快,就将因忧思而消耗的尽皆弥补!

    同时,他的寿元也恢复如常,仍有两百多载寿数。

    如此奇药,果真是非同凡响!

    丘诃真人再睁眼,才发觉自己已能动了,他略一查看,便觉之前的老迈之态,也全都消失。

    就连他此时的形貌,也仿佛年轻不少。

348 <

    丘诃真人叹一口气,嗔怪道:“你们这两个孩儿,怎地这般痴傻?好好的东西给我这行将就木之人吃了,当真浪费!”

    徐子青笑道:“师尊说哪里话,且看师尊如今的模样,哪里是、是……分明年轻得很。『雅*文*言*情*首*发』”

    他说时,并指在身前一划,就现出一种幻术来。

    丘诃真人顺眼看去,就见自己容貌映在那幻术之中。

    一看,就吓了一跳。

    许是那肉白骨效用太好,那术法里映出的分明是个十□岁的少年人,一张脸盘圆圆,看着颇有几分可爱。

    这、这分明是他年少的模样!

    想当初他结丹时已然四百余岁,相貌老迈,结丹后便定在五六十岁的模样,除非日后结婴、重塑身躯,否则也不会再有变化。没料想不过是服食一株灵药,竟将他躯体恢复至此……于这修界之中,但凡是资质好的,哪个不是面貌年轻?往往只有资质不佳、费尽千辛万苦才能有所成就的,方会有这老态。那老态的修士在同阶修士之中,往往也有不如。

    到这时,丘诃真人原本已然停歇的求道之心,竟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他当初也是有大毅力,方才能以内门普通弟子身份结丹,若非徒儿争气、自己又资质不佳,怎么会萌生死志?

    如今能恢复到这般样貌,他又更发觉体内精气滚滚不断,求道之心,再度坚定起来。

    下一刻,丘诃真人周身气势攀升,境界居然肉眼可见地增长起来。

    不多时,仿若有一层隔膜被人捅开,他的气息骤然暴涨,就已是晋级到金丹中期了!

    这正是他闭关之后的境界,曾因以为爱徒身死而跌落,此时又因他经历一番生死感悟而重新巩固。

    此后,再难以掉落了。

    徐子青双眼一亮,也为师尊欣喜。

    云冽也开口道:“恭贺师尊。”

    丘诃真人再度睁眼,那褐色光芒一闪而没,他的神色,也轻松更多。

    “是云儿和子青的功劳。”

    徐子青越发笑道:“是师尊天运加身,必有后福。”

    现下之前的郁气都一扫而空,师徒几个叙话一阵。

    丘诃真人便关切道:“云儿已是元婴老祖,当另辟一处道场,得一座中峰,并二阶灵脉等赏赐。理应要前去报备了。”

    云冽略点头:“吾明白。『雅*文*言*情*首*发』”

    丘诃真人也是一笑:“子青也已结丹,该当得一座小峰头,或可立在云儿中峰之侧。”

    徐子青一怔,忽然也想起自己要得这赏赐了。

    只是……

    云冽便开口:“子青随我同住。”

    丘诃真人疑惑看去,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弟子情谊深厚,多年来形影不离,又几经磨难、同生共死,的确是同门间难得的师兄弟了。但就算再如何亲近,两人体性不同,所修之道也有不同。现下一个结婴,一个结丹,都各自踏上自身仙道,也应是有些回避才是,以免日后争执,反伤了感情。

    徐子青看出丘诃真人之疑,想起自己同师兄之间……有心要说与师尊知晓,但及至开口,又不知如何来说,更为妥帖。

    云冽已然说道:“我将与子青成婚,请师尊为我等主持大典。”

    丘诃真人愣住:“……成婚?”

    徐子青赧然,却是微微点头:“我与师兄的确互有情意。”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

    云冽也应道:“子青既已结丹,便无碍了。”

    丘诃真人见两个徒儿一个直率,一个羞赧,不由得看这个一眼,瞧那个一眼……随后一拍额,摇头笑道:“你们……”

    他以为这大弟子因二弟子而结丹,一情引了七情,两人一双挚友情深义重,理所当然。且最初分明二弟子对大弟子不过是知己崇敬之情,而大弟子对二弟子,也是照拂居多。却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又生出爱慕之心来?

    仔细想想,也不算怪异。

    若是寻常情形,两个弟子那般亲近,他怕是早能看出其中情意来,哪会这般诧异?只是他那大弟子向来七情不动,虽也是对二弟子颇好,他便不曾多思。再者忆及当年,他寻来那许多千娇百媚的女子送入那大弟子的身侧,也是被吓得四散,怎么能猜到大弟子竟也有对他人钟情一日?

    不过……现在挑明了,丘诃真人便镇定下来。

    两个弟子之间,从前是挚友之情,年深日久,情谊加深,再彼此那般信赖有加,两人都是天赋出众、姿容奇佳、气质卓越,彼此爱慕,有心厮守,确是没得旁人比他们两个更为合适的了。

    想到此处,丘诃真人越发笑开:“这倒又是一件喜事了!云儿可定下成婚之日?为师定然要为你二人主持。”

    云冽说道:“再有九日,当可行礼。”

    徐子青面色微红,不知怎地,心中忽有几分紧张之感。

    他看一眼师兄,见他神色不动,仿若平常,便不由得冷静下来。

    便想道:他心境之上,确是不如师兄。

    不过他随即又想,能同爱慕之人结成道侣,心中太过欢喜而生出波动,也没什么不妥当。

    丘诃真人闻言,略略一算。

    待过会大弟子去报备了结婴之事,一两日内当能将道场安顿妥善,而后再发帖子,也并不匆忙。

    只是大典所需物事,倒是要计较一番……

    丘诃真人就将这计较说出,言道:“灵果等物可有为师操办,不过大典时所需紫金线香,却要你二人亲自前去方可。”

    徐子青回过神,往云冽处看了看,又微微一笑:“这些物事,尽已备好了。”

    丘诃真人一怔:“备好了?”

    徐子青点了点头,神色略黯了黯,很快恢复如初:“数十年前我同师兄去荒漠除魔,归来时便采买了大典所需。只是回去宗门路上……”

    丘诃真人才知道竟还有这一出事,一叹道:“左右已是过去,不必多想了。”

    徐子青自也一笑,并不再提。

    如此诸多事务都已备好,就只待搬去新道场,就可行下一步事。

    不知不觉,师徒三人在室内已又叙话许久。

    丘诃真人笑道:“泽儿同你们那些个师妹想必也等得久了,还是快些出去,也让他们安心。”

    徐子青与云冽自都应“是”,很快,三人就一齐走出房中。

    果然,邱泽、云正叡并云天恒二人、以及八位师妹,都在外头静立等候。

    众人一见里头有人出来,赶紧迎上。

    方才邱泽同那几个师妹也询问云家二人一些事情,但那两人也只知衡武小世界之事,并不能让他们满足。

    邱泽才快走几步,就见到为首出来的圆脸少年,不由一惊:“师、师尊?”

    丘诃真人开怀笑道:“泽儿,难为你还认得我。”

    那几个师妹面面相觑,神色又惊又喜。

    邱泽也是喜道:“是两位师兄……”

    丘诃真人点头而笑:“正是云儿同子青送我一株奇药,使我生机尽复,当真是耗费了。”

    邱泽定定神,立时向云冽、徐子青二人行过礼,才道:“虽是两位师兄的功劳,但对师尊孝敬,可不算耗费。两位师兄想必也是如此认为,师尊切莫这般说了。”

    徐子青也是含笑:“三师弟所言极是。”

    之后,云正叡与云天恒前来拜见祖师,都得了丘诃真人见面之礼。

    再八个师妹也纷纷过来拜见两位师兄,原来她们为让丘诃真人开怀拼死苦修,尽皆筑基了,丘诃真人便有死志,也对她们十分怜惜,也将其全数收作亲传弟子。不过男女弟子并不放在一处,就是大师妹至八师妹,而男弟子则为大师兄至三师兄了。

    这自然也是喜事,徐子青略作挑选,将曾经所得一些灵器分送几个师妹,又将极好的土属灵草赠了邱泽几株,既是贺礼,也是谢过他们多年代为孝顺师尊之情。

    一时间,众人都是和乐融融。

    同门之情不必细表,云正叡、云天恒两人虽早被云冽、徐子青二人收下,但在宗门之内,他两个修为不足,只能做记名弟子。待到日后修为深厚,才能转为亲传。

    云冽因在外结婴,好容易这般归来,就前往主峰,与宗主报备,并将极乐老祖与魔道勾连之事说明。

    宗主及诸位长老见云冽不足双百岁数就已结婴,自然都是大喜,亲赐一座中峰为云冽道场所用,又赐诸多法宝、功法、天材地宝以贺,那些个长老们,也尽数赏赐许多物事。

    随后云冽将中峰立在一处空旷宝地,取名“戮剑峰”,又有徐子青结丹所得一座小木峰,安在中峰之侧,而丘诃真人所在之小竹峰、云冽从前所得小戮峰,也都被以绝强术法,搬到了中峰左近。

    云冽以自身领悟,在中峰布下万剑绝杀大阵,诸多防御、攻击阵法遍布山体,若无他亲赐剑牌,则不能自如走动,一旦有何恶意,都要被立刻万剑穿心而死。

    各小峰头上,云冽也取出数套阵法,分别要其布上,便将这些个峰头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丘诃真人仍居于小竹峰,邱泽跟随师尊修炼,便同在小竹峰居住,早先有他几个友人,也同样如此。

    那八个师妹皆极美貌,但小竹峰男子颇多,既已有亲传身份,便不适合一同居住。徐子青就将小木峰整顿一番,送与了师妹们作为道场。

    而徐子青与云冽,则一同住在小戮峰徐子青所开辟的洞府之内,预备发帖邀请友人来客赴宴。

    直到大典之时,两人方要搬入中峰。

349 <

    .

    第一件乃是极乐峰峰主极乐老祖同其座下大弟子原来是邪魔道的大恶,被察觉后一人身死,一人遁逃,数十年不曾回归宗派。如今宗主核实此事,将极乐峰收回,只留下那中峰周围数座小峰头,仍矗立当处。

    但极乐峰中人自此没了老祖庇佑,再无从前那般嚣张跋扈,而纷纷夹着脑袋做人了。一时间原本气焰滔滔的极乐峰一脉,也就此沉寂下去,许多投奔着,更是风流云散,各自再去寻找谋生之路了。

    第二件便是新晋元婴老祖戮剑云冽,也是数十年前他并其亲传师弟一同出去做一个任务,却是杳无音信,据说是半路陨落了,就连那天龙榜上,他的名号也坠落下去,更是让人深信不疑。可如今却忽然强势回归,一现身人前,居然已是老祖身份,当真是厉害之极,让人钦佩不已。此人为无数年来头一个将无情杀戮剑道练至如此境界之人,又是而今最为年轻的老祖,天资之强悍、潜力之巨大、积累之雄浑、仙途之坦荡光明,都是极为难得。就让人趋之若鹜,恨不能立刻投靠了他的戮剑峰,以得他庇护,或与他攀上交情、得到更多资源。

    第三件事,却是这新晋的元婴老祖,竟然就要举行盟誓大典,要同他的师弟结为双修道侣,从此仙途永伴,携手并进。而他的师弟正是与他一同失踪的那位,传言也是为他“一情引七情”之人,失踪前不过是化元小儿,现下已是金丹中期的真人,如此天资,当真不在老祖之下。不过到底还是引起一干闲人妒忌,也难免要说几句酸话了。

    如此三件大事,看来只是二三件事联系,但若是仔细观之,便能察觉那第一件事,也并非全然无关。

    譬如那极乐老祖离峰数十年,为何云老祖也恰是失踪数十年?又或者为何先前极乐峰无事,云老祖归来,那极乐峰便被宗主收回、极乐门人也地位大跌?还有曾经的徐真人同极乐峰中某个弟子似乎有些龃龉,后来更酿成一些仇恨。

    这其中是否有难言隐秘,又有什么真相,都让人心中猜测,却是三缄其口了。

    小戮峰,峰顶下,洞府中。

    徐子青与云冽相对坐在一张棋盘左右,正拈起棋子对弈。

    不远处,有个一身淡青裙衫的少女为两人斟上茶水,又支着下颌,看两人落子。

    少女生得极美,气质亦是十分空灵,却在眼波流转间带了一抹妩媚,让人一见之下,就要为她神魂颠倒。『雅*文*言*情*首*发』再看她身后拖着三根狐尾,蓬松柔韧,甩动时又有几分娇俏之感。

    她便是那天狐胡雪儿,经由几十年苦修,已萌发三条长尾,且因她为天地灵种,不同寻常妖兽或是化人修行,或是只做妖物,反而在生出双尾之后,便可经脉通达,有人形之态,修行起来,更也是得天独厚,不必点化。只是修为低些时,尾巴却收不起来,就是唯一与人族不同之处了。

    池中水汽氤氲,有两个修长人影自池中翩然而起,化作一白一红两个青年。

    白衣者容颜清丽,如同一泓静水,明净绝俗,纤尘不染;红衣者姿容绝丽,仿若一团烈火,气度高华,有睥睨之态。

    他们五官分明一模一样,偏偏给人感觉那般不同。

    这正是月华与炎华二人,元神多年修炼,终于修成人身,而本体则仍静养寒玉池中,只要本体不灭,终是能够重生。

    他两个早先形容虚幻,藏身本体之内不敢探头,不过因早将神魂交出部分,倒是知道其主徐子青性命尚存,但他们到底修为不足,且也担忧被人捉走炼化,就只得继续苦修,等候主人归来。

    这时云天恒、云正叡两人自洞外走来,手里各持一叠帖子。

    月华、炎华并胡雪儿三人立时过去,同云姓二人来到一处,纷纷开口:“拟得如何了?”

    云天恒就地而坐,把帖子递了一叠过去,说道:“这些便是师尊与师伯相熟之人,你们且帮我看一看,是否有什么遗漏,措辞又是否有什么不妥当。”

    云正叡也拿出一叠:“这些便是师祖相熟之人,也理应邀请,你们且也帮我查一查。”

    这几人都是徐子青与云冽座下之人,月华等三个虽是异类,不过跟随主人年岁久些,资历颇深;云姓两人如今名分上都为记名弟子,却比三个异类身份略高一些。

    故而相见之后,彼此都对对方很是尊重,一来二往,很快熟悉亲近起来。

    再加上相互助益,一同为云冽、徐子青两人办事,渐渐也越发融洽。

    这时候,几个人将帖子一一对过,都觉妥当,才送到徐子青处,要他们两个查看一番。

    徐子青略翻开,一眼扫过后,就知无错,再递与云冽看后,才并指点出一道青光,没入每一张帖子之内。

    云冽随后也是点出一指,同样将气息留在帖中。

    这才算是他二人大典喜帖。

    做好了这个,云冽屈指一弹,帖子就纷纷腾空而起,急速往洞府外四散开去。

    过不多时,这些帖子便能传到诸多宾客手里,将邀请送去了。

    帖子刚刚被打出,洞外“扑棱棱”进了两只飞禽来。

    灰扑扑的那个落地就化作个气质清冷的少年,身形挺拔,相貌清俊,正是霜岩鸟严霜。

    随他一同进来的,自然就是重华了。

    严霜因被丘诃真人点化,从头修行,又得云冽指点,修习剑道,数十年光景虽本身修为不过堪堪筑基,但于剑道上却颇有进展,已然能使出剑气来了。徐子青云冽二人失踪之后,他却仍是苦守小戮峰,时时打理这峰头,持续练剑不缀。待而今两人归来,有感他忠心耿耿、心性坚定,便也由云冽收他做了一个记名弟子。

    他能自服侍真人的僮仆一跃而成为元婴老祖的记名弟子,身份变动天翻地覆,着实让许多受过点化的灵禽、灵兽羡慕不已,而严霜竟也能把持本心,不因地位变动而生出骄奢之气,又让两人有些赞赏。

    重华同严霜关系极好,多年不见,严霜也化作灵禽同它切磋一番,两禽各有所长,不过到底重华修为更胜一筹,严霜却是败下阵来。就有之前他两个一同进得洞中之景。

    进得洞中后,严霜便向徐子青、云冽二人行礼,随后同月华、炎华等人去了一处,与云正叡沟通剑术之道。

    而徐子青对重华一招手,那缩小了身子的雄鹰立时扑棱过去,依偎在他肩头颈侧磨蹭。

    他就柔声问道:“近日同严霜切磋如何?”

    重华昂首而鸣,颇为骄傲。

    徐子青失笑:“你境界高过严霜数重,比斗起来却只是勉强压制,怎能这般自得?若是再不用心,待严霜境界提升,就要将你甩到身后。”

    重华鹰头一偏,嗥叫几声,似有不服。

    徐子青摸了摸他头,便是安抚。

    一主一宠亲昵片刻,徐子青才看向众多弟子、仆从,说道:“广发之帖已送了出去,现下我同师兄要让尔等代跑一趟,不知你们敢是不敢?”

    云姓二人身为记名弟子,既然义不容辞。

    那几个异类听得,各自思忖,心里有些猜测:“请主人吩咐。”

    徐子青就笑道:“正叡、天恒,你两个持此帖,送往主峰,将请帖奉与宗主。”

    说完抬手,就将一道金光打来。

    那正是他与云冽亲手炼制,比之普通请帖,要郑重得多。

    云正叡、云天恒心中一紧,立时应道:“是,师尊/师叔。”

    赶紧伸手接住,只觉手中热烫,沉甸甸有若山岳。

    徐子青又看向月华、炎华、胡雪儿、严霜四个,又打出四个光团来:“月华,你将此帖送往诸次峰,交由诸位长老。”

    月华应“是”。

    他再道:“炎华与雪儿送请帖至司刑峰,有雪儿奉上请帖于司刑堂堂主,炎华将请帖奉于诸司刑长老,严霜将请帖送与司刑掌事众人。”

    炎华、胡雪儿与严霜也恭敬答应。

    徐子青才最后吩咐:“此回奉帖事关重大,不可轻忽,待尔等顺利归来,我便也收你三人也为记名弟子。”

    那三个异类心里一震,更加谨慎不提。

    严霜早被收入云冽门下,但他原本忠诚,也是十分小心。

    随后重华出洞,化身巨大妖禽,把众多送帖之人一并背起。

    顿时一阵狂风涌起,一行人就都消失在空中了。

    徐子青交代过了,松了口气,回头时,正对上云冽双目。

    他便笑问:“师兄,我可有遗漏之处?”

    云冽略摇头:“并无。”

    徐子青微微一笑,心中安稳。

    回归之后,虽有诸事需得安排,但收下的仆从忠诚,又得伶俐弟子,倒是让他颇觉愉悦。

    而今小戮峰中很是热闹,比之他初来大世界——甚至初初投生这异世时的冷清,当真是别有不同。

    待他与师兄成婚之后,二人同入戮剑峰,到时他的心境,想必更有一番变动。

    徐子青神色温柔,看向云冽时,眼中情意温存。

    多少年来,他与师兄形影不离,只待再过数日,便将生死相连……

    从此以后,再不必担忧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350 <

    数日后,戮剑峰上钟鸣声起,足足九响,.

    许多遁光于半空疾飞而过,就往那中峰掠去。

    及到达时,其掌中请帖光芒焕发,则剑阵大开,将人引入。

    只见一团火光落在地上,霎时化作一位红衣少年,容颜俊美,顾盼神飞,正是极有风采。

    他朝四处瞧一瞧,见又有多人进得山中,就笑道:“果真好生热闹。”

    随后这红衣少年就要往山上走去,忽然听人在其身后唤道:“宿忻!宿道友!”

    少年一回头,就见两人并肩而来,一个身高长逾九尺,虎背熊腰,乃是一名大汉,另一个身形削瘦,细眉薄唇,神态略有倨傲,却是个年轻的男修。

    果然正是熟人。

    只见那年轻男修打量少年一眼,笑道:“先前唤错了,该叫你宿真人才是。”

    大汉也是抱拳:“多年不见,真人安好!”

    红衣少年挑眉一笑:“今日是子青兄的喜事,我等也因此而聚,也算一场缘分。”

    那大汉与年轻男修闻言,也是相视一笑。

    这三人同为昊天小世界中人,自从升龙门大会后一同前往倾陨大世界,又同来五陵仙门,各自有一番际遇。

    其中刁子墨运道最好,因资质长于雷法,初来便被惊雷峰看中,成为惊雷峰一脉的记名弟子,后来更是幸运拜在一位金丹后期的真人座下,成为其亲传弟子,多年下来,已是化元中期的修士了,一身雷法十分惊人。

    而罗吼运道差些,自在内门拼斗一阵后,终于被一位真人看中,也收入门下,再一番苦练,从记名到亲传,同样获得不低的地位,加之他苦修不缀,修为与刁子墨相仿。

    运道最坏的莫过于宿忻,他好容易转为单火灵根的极佳资质,却险些被极乐峰带走。后来正是徐子青为他周旋,又有云冽给他指了明路,才让他一横心去闯神火峰护山大阵,最终得入峰中。此后他得同门七师兄薛文昊相助,将恨意化为一腔抱负,压抑了性子,终于在许多资源相助下,结成了金丹,却是苦尽甘来,反而成了三人中境界最高的一个。

    本来几人都有些香火情,也同在五陵仙门,但到底拜入不同峰头,就少有来往。

    不料数日前他们忽然都得了一张帖子,却是故友徐子青盟誓大典邀函,要请他们前来观礼。『雅*文*言*情*首*发』

    众人忆及往事,自是齐齐赶来。

    宿忻笑道:“昔年同子青兄相交之日尚且历历在目,不曾想他已然有如此修为,又要同他人结成道侣了。”

    刁子墨也是爽快一笑:“徐道友原本就心胸豁达,此回定要好生喝上几杯酒水,为他庆贺才是!”

    罗吼就点头道:“正该如此。”

    三人几句话叙旧过,干脆一起上山。

    路上又有不少修士到来,粗粗观之,居然都是灵光雄浑,尚有一些生面孔,看来似乎身份不低。

    尤其身负长剑之人,神色格外冷峻,几人看到,认出那竟是司刑峰中司刑掌事,就不由心惊。

    宿忻因极乐峰中事对徐子青颇觉亏欠,平日里也对他留心几分,自然知道徐子青虽也是亲传弟子,其师尊能力却是不显,反而他那位师兄云冽于众多弟子中地位极高,对他更有庇护。而后忽有一日,他却听闻云冽与徐子青一并失踪,自是心焦不已,随后托他那七师兄为他打探,却探出与极乐老祖有些关联。

    当是时,宿忻只道是徐子青因自己的缘故同那李才将梁子结得更大,才会生出许多后事,得罪极乐峰那老祖,引来滔天祸事。心境动荡之下,他呕出几口血来,几乎元气大伤。若非后来七师兄薛文昊以火气相助,他怕是从此境界掉落,就要一蹶不振。但此后他却越发刻苦,才在这愤怒之意冲击之下,将金丹稳固。本想着定然要早日结成元婴,去寻极乐老祖为好友复仇,直至几日前得了请帖,方知那极乐老祖并未将好友奈何,反而是云冽结婴,要与其好友结为道侣。

    这时宿忻才放下心来,欣然赴宴。

    现下见到这些地位尊贵之人,宿忻惊讶过后,立时便知想必是云老祖的客人,心境很快平稳。

    刁子墨与罗吼惊讶过后,也十分坦然,就在钟声之下,齐齐晃身,与宿忻一齐往峰顶赶去。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那处。

    戮剑峰峰顶。

    此处地面广阔,仿佛被什么锐器削过一般,十分平坦。

    中段铺就一层通灵冰玉,色泽雪白,光华动人。

    冰玉两侧,有数百长几,后置蒲团,摆放之间,都有几分雅致。

    如今已有许多来客入座,左手处有数十人聚集而坐,看过去各个剑气凌人,就让周遭再无他人凑近了。

    稍远之处,就有一些形貌老迈或中年相貌之人,分别带了不少弟子入座,竟然都是金丹真人。再有一男一女坐得更远,修为也在化元初期,一看也是熟人。

    宿忻三人对视一眼,就一同往那一男一女处走去。

    那男子名为冉星剑,女子则为卓涵雁,且都是散修盟中人,与宿忻的交情,理应比刁子墨、罗吼二人更好才是。

    如今再度见到,宿忻心中也有喜意。

    冉星剑与卓涵雁见到有人过来,都是抬眼,自是立刻认出宿忻,纷纷起身:“少盟主!”

    宿忻笑道:“子青兄成婚,倒也请了你们。”

    其余几人闻言,都是神色一暖。

    照理说如今徐子青不仅修为胜于他们,更是与元婴老祖结为道侣,地位远胜众人。而当年在散修盟、升龙门大会等地,众人亦少许交情,牵连并不很深。除了宿忻同他算是好友,其余人等,也不过算是识得罢了。

    但如今他成婚之时,却是不曾将众人忘记,足见他心思至诚,同当年丝毫未变。

    如此情谊,让他们如何能不心生感动?

    五人就坐在一处,各自叙旧不提。

    宿忻原本颇觉自在,忽然心中一动,就往来处看去。

    只见有一身着白衣的青年悠然而来,他黑发如瀑,相貌极是好看,气质也十分尊贵。

    但吸引宿忻的却非是他的形貌气度,而是那一身缭绕火气。

    雄浑、纯净、浓郁,仿若形成了滚滚洪流,又如同一件衣裳,披在他的周身,让人一眼望去,就心生畏惧。

    宿忻不由惊异,真是好厉害的火属修为,他这一身纯火大道,却仿佛也比他逊色三分!

    此人,却是何人?

    那青年似乎觉察有人,也将目光瞥来。

    宿忻朝他拱了拱手。

    青年轻轻一笑,并不多看。

    随后,他便自行坐在角落处,一手支颌,淡然不语。

    这青年修为不在宿忻之下,甚至犹有胜之,宿忻虽对他之道法颇有看重,但也不会就这般大喇喇前去请教,以免得罪对方。因此也只是心中转动念头,不去打扰。

    宿忻将视线转回,又见到几个化元期的修士一同过来,有身形魁梧的,还有世家公子般的人物,竟是聚在一处。他倒是认出其中修为在化元后期巅峰的那个,乃是飞仙峰杜家嫡脉子弟,叫做杜子晖的。

    他略思忖,忆及当年宗门大比中,的确是见过这几人同徐子青一道,其中有一人似乎入了杜家……仔细看看,宿忻虽不记得名字,倒认出杜子晖身侧那个就是了。不过那人神色同记忆中并不相同,似乎眉眼间含着些戾气,却不知为何。

    若是徐子青在,必然能认得这新来之人就是隆宣、骆尧、岳珺并杜子晖四人。

    隆宣与岳珺虽没得师尊,不过多年来也因邱泽之故被丘诃真人庇护,资源亦得了不少,比起其他内门弟子,都要强上太多。骆尧与杜子晖早年不打不相识,如今相交甚笃,一身符箓之道早有极大精进,就算是在杜家,也颇受重视了。只是他的修为不及众人,则是因着精研符箓的缘故。

    这几人也寻了个位子坐下,自打骆尧随杜子晖而去,隆宣、岳珺二人就少有能见他一面,此前亦有数年未见,今日一见,自也发觉骆尧不对之处。

    岳珺略一迟疑,就朝杜子晖问道:“杜道友,你可知骆尧他……”

    杜子晖如今也早已不同当年那般浮躁,正是沉稳了许多,他便低声说道:“日前阿尧亲手复仇。”

    岳珺一听,瞳孔骤然收缩。

    骆尧身负仇恨,一心上进,入杜家、苦修行都是为此。其中细节他这几个好友都并不知,只晓得是当年骆尧初入门中之事,而仇家之势大,竟是连金丹真人都不能解决,怎么如今他修为只在这境界,就已能复仇了?

    杜子晖不欲让骆尧忆及往事,只说“极乐峰”三字,就不再开口。

    但岳珺已然猜测出来。

    都说极乐老祖已然陨落,极乐峰一脉彻底消沉。若是从前,杜家自不会为骆尧而对上元婴老祖,但如今却是不同。原本极乐峰占据那许多资源,是有老祖镇压,老祖一去,其中利益就为许多宗内派系盯上。杜家从而出手、也让骆尧因此得以复仇,却并非不可能之事了。

    想明白后,岳珺也将这事压在心中,不过暗暗为骆尧欢喜罢了。

    他便知骆尧不过是大仇得报,才有些心境波动,待得平静后,自然能摆脱桎梏,更进一步。

    正这时,钟鸣又起。

    这回足足四十九响,天边有云层翻涌,虚空里传来极强威压,是第二轮宾客到了。

    那些人,至少都是元婴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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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一众各自交谈之人纷纷止住话头,.

    虽说那些个大能并无镇压之意,但仅仅泄露些许气息,就足以让人噤若寒蝉了。

    有些胆大的宾客悄然抬头,则是轻“咦”一声。

    原来那元婴老祖们虽是到来,却并未落地,反而隐匿于虚空之中,并不现身人前。

    故而只能窥知虚空各处均有大能观礼,而其人到底身在何处,下方众多修为不及者,倒是并不能发现。

    这时候,峰顶突然出现几个年轻男女,每一个都姿容不俗,气度不凡。

    众人被一个面貌看来不过十□岁的圆脸修士带领,就立在那通灵冰玉长道的一头。

    宾客里,有个枯瘦老头惊道:“是丘老儿!你怎地变得这般脸嫩?”

    有几个这老头似乎也颇有交情的中老修士也同样惊疑不定,他们也将这人认了出来。

    那圆脸修士,正是前来主持大典的丘诃真人,他恢复了年轻面貌,就让他那些个老朋友吃了一惊。

    他身后所跟随的,就是他的徒子徒孙们。

    其中邱泽、云正叡、云天恒自不必说,众异类也均被徐、云二人收在座下,寻本溯源,也算是小竹峰一脉的弟子。

    丘诃真人看一眼那枯瘦老头,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前日里服食一株灵药,为我大弟子相赠,将我沉淤积痛全数除掉,生机也重新焕发,才有如此面貌。”

    话中不无炫耀之意,不过却没说出徐子青来。

    他这些年经历不少人心诡谲,也知道许多阴谋伎俩,这灵药太过神奇,多少要有些防备。

    若是旁人得知他二弟子徐子青手中有这灵药,怕是许多老祖都要横加抢夺。可若是灵药在已然结婴的大弟子手里,一来以大弟子能力,得到灵药并不如何奇怪;二来他人得知,也要有些忌惮他的修为……虽说二弟子将要与大弟子结为道侣,可到底也有差别。

    果然原本那些老头儿眼里都有羡慕之色,许多来客更是张耳倾听,但得知是此间峰主赠与他师尊之物,就都只是各自叹息了。尤其同丘诃真人交好、同样也是千难万苦方才结丹的普通真人,对丘诃真人座下有那般孝顺弟子,都要有些嫉妒。

    好在大家都是许多年比邻,交情不菲,很快就心境平和,放了开去。

    他们只想道:总归是丘诃的机缘。

    炎华、月华等弟子都纷纷走动起来,他们各自手中都有储物之物,把内中五行果品、五行妖兽之肉、五行灵谷灵粮,都周到分好,.更有备好的灵酒灵茶,分与众多来客享用。

    一些来客见到这些弟子相貌都这般出色,也是啧啧称奇。

    另有重华化作巨大妖禽,脊背上放置许多宴席之物,更有些珍奇海味,都是滋味不俗。

    严霜也变身灵禽,虽它一齐飞入半空,又在半空骤然化作人,立在重华脊背之上,将一些酒食尽皆奉于前来观礼的众位大能,姿态恭谨,不敢稍有怠慢。

    众弟子极为忙碌,而丘诃真人也收敛神色,快步走到通灵冰玉长道的尽头。

    此时众多来客都已察觉,这位平日里极少出游的金丹真人,竟穿了一件极是华美的礼服。

    他如今神色肃穆,立在当处,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丘诃真人低叱一声,袖口里忽然飞出一尊宝鼎来!

    那鼎落在地面,迎风而长,顿时就有九尺宽,六尺高,合五四之数。

    鼎呈玄色,贵气天成,不过光芒内敛,尚未有多少华彩。

    丘诃真人口中念叨不停,忽然间竖起两指。

    指尖隐约有术法形成,被他陡地点在鼎上--

    下一刻,宝鼎光华大放,一瞬流光溢彩,孕育五行之力,显得尊贵无比!

    这便是道侣盟誓时必有之物,乃是一尊祭天之鼎,需得精挑细选,以宝器为最佳。

    而眼前这一尊为云冽自宗门换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宝器。

    待将宝鼎准备停当,丘诃真人略松了口气。

    随后他一观天色,就知吉时将到。

    于是又过半刻,钟声再起。

    九九八十一记钟鸣,每一记都回荡天际,苍茫悠远,如同荒古传来,又有震撼人心、铭刻历史之感。

    至钟声渐收,风流云卷,就有两道人影,携手而来。

    风过后,钟声止。

    通灵冰玉长道首端,有两人身着玄色法衣,并肩而立。

    其中一人身量修长,容颜俊雅,与玄衣相衬,尤显肌肤白皙。

    此人气质温和,目光流转间,仿佛有无数生机自眼中流过,又有几番轮回,神秘难测。

    正是金丹真人徐子青。

    另一人身形更高半头,气息冰冷,眉宇间如同有万年不化之霜雪,神色里无惧无怖,无喜无忧,仿若七情不动,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剑意冲霄、杀心纯粹,却将其深蕴体内,但饶是如此,其威压仍是锐利非凡,使人轻易不能接近。

    则是戮剑峰峰主、元婴老祖云冽。

    他两个气质本来截然相反,可此时站在一处,便不消如何动作,也显得十分默契。

    就仿佛早已相融一处,不仅不让人觉得怪异,反而和谐无比。

    在座那许多宾客平日里只听得云冽天资纵横、杀机如海,也曾闻他声名赫赫,在同代弟子中堪称第一,自有许多人心向往之,或对其钦佩,或对其惧怕,总是十分关注。而对那徐子青,却几乎不曾听闻——至多只知他与云冽交好,其余诸事,真实面目,俱少有人得知。

    如今在这大典之时,众人见到徐子青,方觉他亦有一份不凡天资,即便而今修为不足,亦不如云冽般强硬外露,却别有一种包容圆融之感,使人一见之下,就要心生亲近。

    他而今立在云冽身侧,丝毫未有局促,其姿容气质,亦不曾被云冽遮掩了去。

    这般一看,此二人竟是再匹配不过。

    丘诃真人见到两个徒儿这般风采,眼里俱是宽慰之意:“吉时已到,云儿、子青,将行盟誓大典。”

    徐子青同云冽对视一眼,一个笑意温柔,一个目光略有柔和,温情缱绻。

    “是,师尊。”

    当是时,众多宾客静寂无声,都来认真观礼。

    丘诃真人就往半空一跃,身下骤然现出一朵祥云,将他托起,虚虚盘坐在那宝鼎后方,与鼎口有九丈之远。

    他随后朗声道:“祭,天道——”

    云冽便行一步,袍袖一摆,面前便出现数个玉盆。

    徐子青同样为之,面前亦有相同数目。

    此为五色五行果品,五浊五行妖兽之心,五色五行灵谷灵粮,五清五行灵酒灵酿。

    众多祭品一一盛放。

    众宾客看过,自是一眼认出。

    这些物事每有八十一种,足见那云峰主与徐真人对彼此之看重,对盟誓之心至诚。

    而后云冽与徐子青二人都是并指,指尖有两团火焰,一为黑金之色,一为淡青之色,分别光华灼灼。

    他两个屈指一弹,那火焰就直扑过去,将那些个玉盆内祭品包裹,瞬时点燃。

    盆里之物燃烧极快,并未有杂质留下,诸多祭品尽化为云烟,烧尽后,云烟浓郁,又形成一道长龙,窜入那宝鼎之中。

    丘诃真人见状,满意颔首:“立,血盟——”

    他说罢,就手抛出一张玄色符箓,通体并无一个符文。

    那符箓化作一面小旗形状,在两人之间摊开悬浮。

    徐子青划开手腕,将鲜血流下,在身前化作一团血球。

    云冽亦是如此行事,其鲜血同样化作血球,与徐子青之血融在一处,使其色泽变化,仿佛有毫光闪烁。

    众多宾客见状,自是惊异不已。

    寻常修士,但凡结成道侣者,盟誓一步都要以血立约,其用血愈多,自是心意愈诚。

    往往至多不过咬破指尖,滴出两个数十滴鲜血,已是极看重对方,若是如这般淌血者,当真是前所未见。

    徐子青与云冽二人却不觉如何,两人指尖在腕上一抹,血痕便已消失。

    之后他两个立时并指,将那融合的血球里鲜血蘸起,以其为墨,在那小旗般的玄色符箓上运指疾书。

    很快,两行血字分别出于徐子青、云冽指下,在那符箓上形成庄严符文。

    待最后一笔落下,那符箓上,才有两道声音响起:

    “以我之道为约,以我之血为凭,以我元神为誓,以天道为证,徐子青/云冽与云冽/徐子青仙途共享,永生长伴。”

    这声音落下后,符箓自燃,又化作血色烟雾,同样没入宝鼎之中。

    如此誓约立成,有天道督管。

    听清两人誓约后,来客俱是不能置信。

    这誓约极为严苛,若是有人背弃,肉身之血将被抽干,己身之道根基全毁,就连元神也将被天道抹除,从此轮回无路,消散于天地之间。

    如此誓约,岂非是全然将性命托付与他人,竟不留半点生机么?

    丘诃真人闻言,也是心中喟叹。

    不过他目光却很和蔼,他两个徒儿彼此情意深重若此,只要心意不移,誓言严苛又有何惧?

    他便再道:“誓约成,燃香以昭!”

    徐子青微微一笑,手掌中已现出紫金线香三炷,他双手握起此香,就往身侧看去。

    云冽侧身,以手将徐子青之手掌包住。

    二人便一同举步,将这三炷香置于宝鼎之内。

    下一刻,宝鼎中,三炷香骤然燃起。

    香烟袅袅,在半空里相互缠绕……渐渐地,这烟不分彼此,化作一种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色泽。

    再猛然一分,变成两条烟龙,没入徐子青、云冽二人体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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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青只觉丹田里一颤,那处就似乎生出了一个什么虚无的东西,虽是无形无体,.

    他立时就明白这是誓约之种,要种在他的道途之中,若是违反誓约,就会立刻反噬。

    只是这誓约这般清晰,却是还未全然完成之故,而要全然完成……徐子青面上微红,不去想它。

    还是先将这大典行毕,再说其他。

    云冽此时就与徐子青携手,往虚空上天拜了拜,三跪九叩,又面向丘诃真人,再拜了拜,亦是三跪九叩。

    随后两人才相互对视,由云冽取出金木双属灵果,运剑意将其分作两半,分出一半,交予徐子青。

    徐子青接过,与云冽一同将此物吃下。

    到这时,方是礼成。

    徐子青心中越发安稳,看向师兄时,神情里情意更盛。

    云冽神色不动,只周身气息柔和些,比之寻常时候,要平缓得多了。

    既然大典上盟誓行礼已毕,丘诃真人再一挥袖,把宝鼎收起,落下地来。

    他看自己这两个徒儿,神情和蔼,就将两个储物戒递了过去:“为师尚未贺你二人成婚大喜,此为贺礼,聊表为师心意。”

    徐子青自然急忙接下,温和说道:“多谢师尊。”

    便是云冽,也将其接过,同样也道一声谢了。

    丘诃真人越发欢喜,他又一甩袖,就也去席间寻了个位子坐下了。

    此后便是宴席大开,众宾客尽皆取用果品佳肴,互相交谈,好不快活!

    因云冽气质冰冷,且修为远胜众人,许多来客虽有贺礼,却是奉于徐子青,而不同云冽接近。

    徐子青眼带笑意,自是一一谢过,将贺礼收在储物戒中。

    与此同时,半空里,就有许多方位中掷出团团灵光,都如同流星一般,疾飞过来。

    这些便是那些大能的贺礼,虽人不露面,却是将灵光全往云冽处打来。

    亦算是一种切磋考验。

    云冽就将袍袖一挥,已然把灵光全部收入,其中仿佛并未消耗多少气力,那般轻描淡写,已是做完。

    那些大能们大多不过是因这新晋老祖的面子才来这一趟,倒不曾对这年轻老祖曾经的名号有多少看重,但现下经过这一遭,却对他高看几分。来到此处赴宴的心思,自然也真诚了几分。

    且不说这道侣二人分别如何招待宾客,正言笑晏晏间,忽然又有一道波动,凭空出现。『雅*文*言*情*首*发』

    那是个身着儒衫的清俊少年,负手立在虚空,含笑相看。

    霎时间,许多人都停了动作,纷纷向上看去。

    下一刻,虚空又是数阵波动,又有许多身影现身出来。

    竟是先前一直藏身不出的大能们!

    这时候,那些大能都颇有敬意地看向那儒衫少年,纷纷拱手招呼:“见过宗主。”

    下方宾客俱是一惊:……宗主?

    五陵仙门宗主是何等人物,终年在主峰闭关,除非大事,少有出山。如今他竟然因一位新晋的元婴小辈盟誓大典而露面……莫非这两位盟誓之人,当真有那般大的颜面?

    不说底下那些宾客们,就算是大能们,心里也颇有不能置信之感。

    需知同门之内,但凡有人结成道侣,都需得往宗主处送上请帖,以示尊重,但宗主亲自前来的,就算是两个元婴老祖盟誓的,也几乎极为少见,堪称屈指可数。

    如今这不过是个小辈元婴和金丹真人的盟誓大典,宗主居然来了……

    自然,大能们亦能看出,宗主如今来的不是本尊,而是分|身。

    但就算是宗门里的大事,往往宗主也只派遣分|身出面,其本尊一直深具于某个不可知的地方,苦修打磨,除非宗门要被颠覆,轻易不会出现。

    可想而知,下面这两个小辈,起码那个结婴的云峰主,定然是被宗主看重之人。

    丘诃真人只觉老朋友们有许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轻咳一声。

    他当然也没料到徒儿们有如此脸面,但心中自豪欢喜之意,却是不必同他人言说了。

    而那些个既羡又妒的视线,他也是坦然受之,只作不见。

    儒衫少年立在半空,向大能们颔首示意后,就摊开手掌,露出两个古朴的木匣。

    他屈指一弹,两个木匣一左一右,就分别扑向了云冽、徐子青二人。

    两人自是立刻运力,把木匣接下。

    儒衫少年就慈和一笑:“云冽不足二百载而结婴,徐子青不足百岁而结丹,二者皆为我宗门里天赋极佳的弟子,当更加勉力修行,来日飞仙得道,为本门添光增彩。”

    徐子青和云冽自是躬身应道:“是,弟子谨记,当极力而为。”

    宗主又是一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此时他并未说话,徐子青与云冽却是听到宗主传音。

    “你功法特殊,似有无尽生机。我今赠你一粒须弥芥子,乃上古遗迹所出,生机已近枯竭。你若能将其复苏,自有无尽好处。你可善用之。”

    徐子青听得,手指不由一紧。

    须弥芥子!

    古籍中有言,芥子藏须弥。乃是一种上古奇物,其形如芥子,实为一种种子。

    而这种子含有世界法则,能容纳一界之广,倘使炼制为己身法宝,内中更可孕育生机!

    简而言之,须弥芥子可衍化世界,堪比神物!

    若是寻常人得了须弥芥子,恐怕要想将其衍化完成,就要耗费无数年月工夫,但若仅仅只作一件空间之宝,又似乎浪费了些,只有那等领悟空间法则之人,用起它来才是如虎添翼。

    而徐子青则不同,他若得了须弥芥子,融入丹田……他想必也能在金丹之时,就同师兄一般,领悟出紫府小乾坤雏形来!

    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徐子青平复动荡心境,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狂喜,只因有了须弥芥子相助,他可以省去万年工夫。

    徐子青的《万木种心**》,将万木化为己用,对其施与号令,但当功法运行到后来,最终万木当转入紫府小乾坤里,成为小乾坤中生灵,将那小乾坤化作一方世界,获得更多生机。

    普通修士的小乾坤里,若得生灵不难,难的是生灵亦有生机,要成真正活物。

    这些修士的小乾坤,也难以衍化为真正的世界,至多不过是自身的世界罢了,即使立下规则,也不能让世界自行发展。

    但徐子青若以须弥芥子开辟小乾坤雏形,就能使须弥芥子随雏形一同衍化,生机亦不断孕育。随后万木移入紫府,须弥芥子同为草木之物,彼此不相排斥,生机也能相互融合,生生不息。

    到后来,就有望成就真正的世界!

    而一个真正的世界就有一界之力,即便是成仙之后,亦有无边妙用!

    至于须弥芥子中生机几近于无……这却不算什么。

    对于徐子青而言,就算再如何难为,也要让须弥芥子生机恢复,他有乙木之精在血肉之中,想必……也不会全无可能。

    宗主的这一份礼,当真是十分厚重。

    徐子青的喜意,云冽自是看在眼里。

    宗主与他传音不过一句“多加苦修,自有好处”,他神识扫过木匣,便知内中乃是一部剑典,传言乃是当年飞升剑修遗留,被他拿来,也可参详,算是不错的贺礼。

    而他看师弟,却似乎别有不同。

    下一瞬,徐子青就将所得贺礼乃是何物传音与云冽知道。

    云冽一听,心里了然。

    宗主对他二人,的确很是用心,其心胸之宽阔,性情之豁达,也是十分少见。

    想必以他如今修为,再过不了多少年月,就要飞升成仙。

    他与子青既是宗门中人,又得宗门厚待,自然也该为宗门出力。

    并不多想,两人得了贺礼,就齐齐又向宗主道谢。

    宗主含笑看两人一眼,之后身形微转,整个人已消失在半空中了。

    直到这时,下方才又惊哗起来,虚空里那些大能们稍稍再多停留片刻,也都各自回去。

    他们来此处观礼,又饮过了酒水、用过了果品佳肴,颜面都给足这位新晋的老祖,而现下又露出真容,便不必同下方的门人们同乐了。

    待老祖们走后,云冽立在一旁,只听得有人恭贺,便微微颔首。

    丘诃真人则同诸多徒子徒孙与一些金丹真人交往周旋,饮酒谈天,而徐子青,便一一同他的故友相见叙旧。

    宿忻等昊天小世界中人,对徐子青都颇亲近,敬酒之时,亦极亲热。徐子青微微一笑,就与他们饮过一轮。而骆尧原本戾气外露,但见了徐子青后,却是收敛下来,隆宣、岳珺、杜子晖等人同样敬酒,也被徐子青同样招待。

    不过众人俱是好友,并不同凡俗界喜事般要将徐子青灌醉,都只略尽一席,也就罢了。

    最后徐子青才走到了一直自斟自饮的白衣青年身前,对他温和一笑:“南峥兄,你也来了。”

    南峥雅抬起头,轻声笑道:“你二人同我皆有夙缘,来贺上一贺,实属当然。”

    徐子青笑意更深:“当年多亏南峥兄相助,值此一杯。”

    他说罢,举酒相敬。

    南峥雅挑眉,也是将酒饮下。

    两人遂不再多言,由徐子青一笑而过。

    如此宴席颇延续了些时候,到宾客渐渐散去,方才平静下来。

    众多弟子们收拾残局,而丘诃真人亦早早回去自家峰头。

    而新结成道侣的两人,终是回去了洞府之中。

    云冽拂袖将洞府禁制,室内便一片静寂。

    徐子青抬起头,见到身侧师兄,心里忽然就生出几分紧张之意。

353 <

    室内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

    徐子青定了定心,走到桌边,将两个酒盏满上。

    随后,他对云冽微微一笑:“师兄虽不饮酒,今日却当同我喝上一杯的。”

    云冽走过去,将另一个酒盏拈起:“我听闻凡人成婚之日,当饮合卺酒。”

    徐子青面色微红,而后说道:“此物虽不是卺,却也有合卺之意。”

    他说罢,屈指一点。

    霎时间,两人酒盏之下,就生出一根细长草茎,将两个酒盏相连。

    徐子青抬眼,轻轻举杯。

    云冽亦是如此。

    两人便一齐将酒饮了半盏。

    然后云冽同徐子青走到近前,两人之间不过一尺之隔。

    这时他将酒盏向前递出,徐子青同样为之,二人手臂相缠,将酒盏换过,将对方余下的半盏酒饮下。

    如此合卺酒就饮过了。

    洞中并无红烛摇曳,唯独洞顶有数枚夜明珠,毫芒濛濛。

    而此情此景,却显得有些旖旎起来。

    酒已喝过,之后……该当结发。

    云冽并指,将他长发斩下一缕,又将徐子青发端斩落。

    两缕黑发纠缠一处,不多时,就化作了一个死结。

    两人一人放出丹火,一人放出婴火,齐齐扑向这发结。

    下一刻,发结化作烟尘,又被那两团火焰一卷,再度飞回了二人丹田之中。

    到此时,余下的……便只剩了双修之礼。

    徐子青神色赧然。

    他手指微颤,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些年来,同师兄最亲近时不过是师兄入魔那段时日,可那时师兄记忆全无,一切只由本能行事,他虽觉羞窘,但到底那处只得他二人,倒是、倒是好些。

    此后就只有定下婚约后,他同师兄略有亲密……余下的工夫里,他与师兄相敬如宾,从不曾想过更为深入之事。

    可如今,如今立在此处,正是他与师兄大婚当晚,就要他手足无措起来。

    云冽素来寡言,却知道徐子青此时心境,便道:“宽衣罢。”

    徐子青一怔,就应声将外衣解下。

    云冽更是干脆。

    不多时,两人都只有一件里衣仍在。

    徐子青面上含笑,实则脑中一片空白。

    待云冽走来,将他手腕握住,带到床边,他触碰到石床凉意,才堪堪反应。

    徐子青醒过神,抬眼看向师兄。『雅*文*言*情*首*发』

    云冽神色不动,但垂目时,眼中亦有些许柔和。

    徐子青呐呐开口:“师兄……”

    云冽抬手,为徐子青将里衣解开。

    徐子青深吸口气,也将手指触碰云冽,给他解衣。

    眼见师兄□胸膛慢慢露出,平坦坚实,硬白如玉,他心里的忐忑之意,也越发深重了。

    竟然不曾留意到,自己早已被人将衣衫褪尽了。

    云冽此时,也将徐子青的身子扫过。

    他与徐子青多年来形影不离,自不是头回见他这般,只是从前与如今,心境截然不同。

    如今的徐子青,是他双修道侣,亦是他初入仙道时未曾想过的仙途同行之人。

    从前种种,他虽不言语,却全数记住,不曾有分毫忘却。

    徐子青好容易替云冽将里衣褪下,才发觉自己已是□。

    他心里一窘,不由后退一步,却反而将自身越发暴露出来。

    虽说男子间不同男女间有许多忌讳,可此时,此时怎么一样?

    可怜他苦修多年,原以为心境早已平稳无波,遇上这等事时,仍是止不住的羞赧。

    此回与从前,都是大不相同。

    恍惚间,徐子青足跟触上床脚,整个人便坐了下去。

    随后云冽一手扶住他肩,把他往后按了按。

    徐子青心里一颤,便往后躺去。

    石床冰凉,修士寒暑不侵,原本不惧。

    但这时于徐子青而言,却觉得有一种奇特异样之感,同他身子微微燥热相对,格外难耐起来。

    他见师兄行来,将身体笼罩在他身躯之上,虽尚未同他相处,但师兄气息,已然将他包裹……冰冷、锐利而熟悉。

    要他越发紧张了。

    云冽伸手,将身下人长发拂到一侧:“子青。”

    徐子青应道:“是,师兄。”

    他话一出口,已然窘迫起来。

    这般回答,当真是……

    云冽似乎并不以为意,他只说道:“不必多思。”

    徐子青一顿,点了点头:“我明白。”

    云冽便不再多言,他身形下压,就同徐子青肢体相贴,覆住了他的身体。

    徐子青心里一紧。

    同师兄……赤身相亲。

    肌肤之上,俱是另一人体温,他手指动了动,终是抬起手来,搂住了云冽肩背。

    即便此时的情形同师兄入魔时那般相似,但师兄的身体是微暖的,却与那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云冽察觉他试探之意,目光微缓,低下头,先同他唇齿相贴。

    徐子青不自觉闭上眼,刹那间,师兄气息越发接近,仿若水银一般,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得密不透风。

    呼吸间,六识里,俱是师兄。

    云冽的舌很快叩开徐子青牙关,直入他口腔之内,同他舌尖相触、舌根交缠。

    徐子青只觉一股冰冷气息灌入口中,连同师兄熟悉味道,一并侵入。

    他心中忽然有些安定,就也微微动作,回应起来。

    两人的气息在唇舌间交换,有一种锐利的金气,又有一种平和的木气,也不断地交换、融合、分开。

    再分别回到二人体内,在经脉里流转。

    不过是一次亲吻,结为道侣后,同从前相比,便有许多不同。

    渐渐地,徐子青沉浸其中,就将方才的紧张忐忑之意,尽皆消融了。

    两人唇舌交缠许久,云冽手掌已然抚在徐子青腰侧,将他身躯搂在怀中,也使两人越发接近。

    徐子青睁眼,正看到师兄面容同自己极是接近,几乎贴在一处。

    他微微一笑,双手也将师兄肩背搂得更紧。

    一时间气氛缱绻,二人缠绵相吻,温情脉脉。

    徐子青周身热度渐生,竟往一处涌去,使得那里逐渐硬挺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腿间也被一个硬物抵住,要他的呼吸都打了个颤。

    是师兄……

    徐子青微微低喘。

    并非他一人如此……他同师兄,皆已动情。

    想到此处,他心里有些热切,方才的无措之心,也尽皆被抛去了。

    云冽唇舌并未同徐子青分开,只将手掌向下,慢慢滑去,直到滑到腿间,才握住那一处热源。

    徐子青手指一紧,将云冽脊背扣住。

    他的喉间,也不自觉地溢出一声□。

    “师……”

    云冽手掌上下捋动,不轻不重,却是同唇舌中交缠韵律相通。

    徐子青只觉热得厉害,不知不觉间,身子也微微扭动起来。

    那一种热意并酥麻之感,自脊柱处骤然向上,一瞬逼迫到头顶,让头皮都发麻起来。

    然而这快意却如浪潮,将他击散……

    过不多时,云冽手掌稍一用力。

    徐子青低低“唔”了一声,已然泄了出来。

    云冽松开手,将上方精|水拭去。

    徐子青才出精,越发热得厉害,通身都沁出细汗来。

    云冽将他抱得高些,又将手顺其脊柱向下,一直揉弄到他隐秘之处,轻轻按压。

    徐子青缓缓放松身子,待他师兄探入一指,才忽然间又绷了住。

    云冽舌尖舔过徐子青双唇,似在安抚。

    徐子青方才再度放松,任他师兄以指探索。

    云冽动作并非如何熟练,却也并不如何生涩,他似是早已明白如何行事,又因着头回如此,显得略有迟滞。

    但他的手指却很坚定,一直没入,直至指根。

    待那处渐渐松软,云冽方才将手指前后□,随后再送入一指,又觉干涩起来。

    有异物进入最隐秘之处,便如同整个人都被压制一般,这感觉并非痛快。

    而徐子青忆及这是师兄时,就慢慢有些脸红。

    若是师兄,若是他的双修道侣,如此……也应是平常……

    云冽两指微分,在那处缓慢扩张,待其中似乎有些腻滑时,方才同先前一般抽动起来。

    过不多时,滑意更盛,他再送入三指,逐步让那处进出变得顺畅。

    徐子青并未闭眼,他看着师兄面容,那漆黑眼眸之中,只得他徐子青一人。

    如此情景,如此感觉,就让他不自觉地,心中欢喜起来。

    即便被这般对待,他总也是有些快活的……

    然后他亦察觉身后反应,虽有赧意,却是坦然抬腿,将双腿都缠在云冽腰上。

    下一刻,云冽将三指抽出,那极坚硬之物,也抵在了徐子青的后门。

    徐子青看着师兄双眼,轻轻点头。

    随后云冽身子一沉,就将那物全都没入徐子青体内去了。

    徐子青猛然一顿。

    他此时忽觉呼吸一窒,恍若被什么东西钉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这种被人侵犯之感,正是被另一人烙印到身体深处,仿佛整个人都被贯穿……

    但这是师兄。

    所以……

    他慢慢放松,再无僵硬之感。

    云冽见他如此,也以手按压他两边腰侧,并不动作。

    待徐子青身子渐软,他似有所觉,才把徐子青又搂近些,更深压入。

    这一刻,非但是徐子青有被进犯之感,于云冽而言,亦是从未有过的拥有之感。

    他目光略动了动,才握住徐子青腰身,深深进出起来。

    此后两人身子火热,情意旖旎,肢体交缠。

    都是从未有过的快意缠绵。

354 <

    洞府里,一片情热。『雅*文*言*情*首*发』

    云冽同徐子青四肢相缠,在他体内沉沉顶入,又徐徐抽出,动作时,每一下都是极重,又有条不紊。

    他的神情里并无多少变化,唯独目光专注,只看着身下一人。

    徐子青此时面色泛红,只觉后方硬物持续不断,几乎要将他撞得碎了。

    然而腰上、唇舌间、肌肤胸口都是师兄,让他意识昏沉中,又有一些愉悦。

    他身子已然酥软,仿若有水波般的快感自体内传来,又冲至头上,要他不由自主地,溢出了几声闷哼。

    两人□许久,一时之间,徐子青竟不知时间流逝,只能感知师兄心意,自撞击之中冲刷而来。

    他若是被撞得狠了,就牢牢掐住云冽肩胛,再忽而不舍,又将手指放了开来。

    如此反复,脑中的念头也尽化了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冽始终冲撞如前,徐子青再不管其他,也只是喘息急促,越发热了起来。

    渐渐地,快意遍及全身,徐子青本是意识不清,忽而被人唤了一声,才怔怔开口:“……师兄?”

    他睁开眼,才发觉那□仍在体内,而师兄却放开他的唇舌,与他四目相对。

    “子青。”正是云冽又唤他一次。

    徐子青连呼吸几次,脸色更红:“师兄,你……”

    他呐呐不能言语,只觉此情此景,实在太过羞窘。

    云冽并指,在徐子青眉心一点。

    就有一股神识传入他紫府之内,一瞬打入他的元神。

    霎时间,徐子青只觉有无数法诀传来,让他脑中微微一胀,随即反应过来。

    云冽便道:“且将此法记住。”

    徐子青神智一清,应道:“是,师兄。”

    随后他便将那法诀极快浏览,下一刻,就是面皮发烧。

    这、这是双修功法!

    此法他却看着有几分眼熟,略一回想,徐子青便忆及当初在泰骨荒漠中所遇两个兄弟魔修,他二人作恶多端,将好好一部双修功法生生弄成魔功,害人无数,正是被他师兄诛杀。

    那时徐子青查探二魔储物戒指,就在内中发觉他两个修行之秘,那处便提及了这一套功法。不过那时他不曾多看,不过只扫了一眼,故而也不曾记住,但这时细看师兄传来的功法,便想了起来。『雅*文*言*情*首*发』

    徐子青镇定心境,仔细记住那法诀所言,默默思忖后,已是记在心里。

    云冽问道:“已记下么。”

    徐子青点了点头:“是,师兄。”

    云冽才开口说道:“且按法诀行事。”

    徐子青赧然,却也答道:“我明白。”

    随后云冽便再动作起来,此时比之先前越发强硬,进出时也尤为深重。

    不多时,他将徐子青往身前一个重压,就将精关放开,泄出元阳!

    徐子青只觉一道热流直入体内,打在身体深处,让他仿若通身都热烫起来。

    他当即明白,此为师兄元阳,便立时默念法诀,运转真元。

    刹那间,那元阳就化作炽热精气,被功法牵引,霎时纳入丹田之内,同真元密合住,相互缠绕,往真元之内侵入。

    徐子青真元也以功法所定之法旋转,一点一点,把那精气融入其中。

    待那精气全数同真元相融,他便觉紫府中那一点誓约之种被无形化去,又仿佛生成细流,淌入他大道之河,同他之道结合一处。如此过后,他这一处的誓约,才算真正建立起来。

    随后那混合了精气的真元再顺徐子青四肢百脉,往他周身运转过去。

    就如同涓涓细流,遍行全身。

    渐渐地,它越发壮大,竟使得丹田发热,经脉也微微发胀起来。

    徐子青略有赧然,但还是抬起头来,将云冽双唇堵住。

    他把舌尖探入云冽口中,同他舌尖相缠。

    紧接着,那真元就剧烈运转,一股沿经脉向下,一股直冲而上,分别往云冽体内渡去。

    云冽自然相迎,将徐子青体内真元纳入自身,也顺经脉而下,往百脉行走。

    与他元阳所化精气之炙热不同,徐子青渡来的真元,却是平和许多,又将徐子青体内精气带来,同云冽的真元混合一处。

    如此两人的真元、精气尽皆互相侵入,像是要彻底融合起来。

    待这些真元、精气融合好了,又带出更多真元、精气,重新传入徐子青的体内。

    同时在徐子青体内运行数遭,再把他的真元、精气带回。

    这般来回往复,循环不休。

    两人的真元,借由二人之唇舌,二人之相连秘处,不断在其间流转。

    随着这流转,两人的气息,居然也逐渐融合起来。

    一时间,二人可说将对方功法运行之路线都摸了个通透,就连一些术法、所悟之道的痕迹,也都带入了自己的体内来。

    原本金能克木,而乙木却容庚金。

    徐子青身具乙木之精,虽有甲木之气平衡木气,却仍以乙木为重,而云冽自成仙魔之体,又有单金灵根,早将最后一丝杂质去除,唯独留下锐利庚金之气。

    恰在二人双修之时,以云冽为主导,以徐子青为承接,正合庚金乙木的本意。

    故而水乳相融,几乎不曾耗费多少心力,已然极为成功了。

    而云冽紫府里的誓约之种,自也在徐子青真元流入他体内融合之时,也化入他的大道之中。

    到如今,两人的誓约,终是互相牵引完满,真正达成。

    天道在上,当行督管之责,让他两个终生不得违逆誓言。

    徐子青与云冽这般双修,体内的真元每一个轮转,都要壮大几分,不过因云冽力强,徐子青力弱,自然是徐子青的真元被淬炼得越发凝练,也更加稳固、通透。

    那仙魔之体的妙处,也因此让徐子青能沾染几分。

    与此同时,云冽所得,则是徐子青那循环不息的生机之力。

    云冽主杀伐,杀心深重,走的是无上杀戮之道,虽七情因徐子青相引而得以圆满,但道途之上,则只有死路,并无生机。

    需知便是天道规则,亦给人留下一线生机,云冽若不悟出这绝杀之中的一丝生机,便不能控制这生机,日后若遇强敌,强敌可自行寻得这生机而逃遁,从而又给云冽带来无尽危难。

    这便是因果纠缠。

    而得了徐子青之生机,云冽自可以此为根本,寻找剑道破绽。

    此后他仍是杀戮无尽,但生机亦尽在掌握,境界领悟之上,也又能更进一步。

    直到两人真元全数调动,徐子青便觉自师兄处传来极强力量,居然将自己丹田填充起来。

    澎湃的力量在丹田里形成漩涡,就如同一个倒锥,把力量化合起来,灌注到那颗金丹之中。

    渐渐地,金丹光芒越发明亮,而那庞大的力量依旧源源不断。

    徐子青忽然明白,以师兄元婴的境界,其真元之浩大,几乎要将他金丹撑破,仍旧不曾停歇。

    他因得了师兄元阳,本就沾染了师兄气息,便能把这些真元化为己用,竟是顷刻之间,修为连连暴涨!

    ——到金丹膨胀至一个极处,他心中桎梏忽而突破。

    正这时,徐子青自金丹中期而晋为金丹后期,丹田瞬时重新回复原来大小,之中容纳之深,亦成了从前的数倍。

    此刻再度吸收云冽的真元,就要轻松得多,也不会如先前那般似乎要将金丹撑破。

    直到渐渐全数吸尽了这多出的真元,徐子青才缓缓吁气。

    他现下的力量,比之双修之前,可是大大提升,而突破金丹中期、至于金丹后期,中间膈膜居然就如同水到渠成般,丝毫没有阻力地被打破,就连突破所必须的大量灵气,也仿若无需一般。

    若是寻常时候,他境界提升如此之快,理应有些不稳当,可他如今稍稍一探,就觉得平稳之极,比起他从前自身修炼多年打磨后,仿佛还要顽固不少。

    这莫非,就是双修的好处?

    从前徐子青只见,有许多邪魔道都是肆无忌惮采补他人,以提升己身修为。他那时只觉那些魔头太过猖狂,意志不坚,才走到这种邪路上去。如今他与师兄双修一场,且是互相增益,都有如此妙处,那些魔头单单采补他人时,想必要更加快活。

    若是资质差些的修士,一旦得了那采补之法,尝到一次甜头,可不是再要停下就难了么!

    徐子青叹息过后,就不多想。

    今日是他同师兄结成道侣的大喜之日,他心心念念都应当只有师兄,而不当再被琐事拉开思绪。

    念头晃过,他就抬头说道:“师兄,我境界已入金丹后期了,还要多谢师兄相助。”

    云冽仍将他搂在怀里,口中则道:“你之真元,亦让我体悟不少。”

    徐子青微微一笑,心里欢喜。

    但下一瞬,云冽低下头来,将眉心同徐子青相贴。

    紧接着,一道似虚似实的无形之物,就透过那眉心,送入了徐子青的紫府。

355 不是更新是改错字

    徐子青身子猛然一震,整个人仿若被雷电击中,通身都酸软下来。『雅*文*言*情*首*发』

    巨大的快感一瞬汹涌而来,比之先前所经历种种,都要更强烈万倍!

    若说方才是为将真元融合,此时便是元神相交!

    元神相交,就算是寻常结为道侣的修士,也轻易不会尝试。

    只因一旦行了此法,不仅彼此对道侣一应功法、修为了若指掌,就连元神深处极隐秘的事物,也尽皆都要被对方窥知。

    丝毫也不能有所隐瞒。

    除非真正心意相通的爱侣,如何肯将自身毫无保留交托而出?

    但云冽却这般做了。

    他修为强大,元神已是早已转化完成,而徐子青因突破至金丹后期,三魂七魄也都全数转化元神。

    可初生元神到底不够稳固,云冽之元神却是久经历练,比之普通修士更为强大,故而就他先将元神分出大半,送入徐子青紫府。如此做法,实在是极为冒险,如若徐子青有一点歹心,他都要就此仙途夭折。

    而徐子青,又岂会有半点歹念?

    他正是丝毫没有防备,才被云冽元神扑了个正着,立时与其缠绵起来,催生出潮水一般的快意,险些都要挨不住了。

    若说天下间何为极乐,怕是没得比元神交融更为贴切的了。

    且见云冽元神将徐子青的元神包裹,就把自有意识始,诸多经历全数灌注进去,种种往事如同旧影,帧帧如电晃过。但每一帧又是无比清晰,极快地送了过去。

    又有许多感悟、经验,不论是年幼时苦修剑道,亦或是后来剑道初成、领悟剑意,又还有此后的诸多体会,全都是半点不留,倾尽而去。

    徐子青哪里受得住这些?

    他便是面色潮红,正软成了一滩春水般,全然不能自控。

    那些个云冽的记忆尽数涌来,要他一瞬仿若陪同云冽经历了无数年光景,便是其中云冽有一些偶然念头,他也能隐约感知,懵懂记住。

    ……也是他元神尚不够坚韧,否则恐怕连云冽诸多自身亦不留意的深藏心思,也都能尽数知晓。但而今即便他只知云冽对他之情意执着坚固,也足以让他沉浸快意中的神智稍稍清醒,生出无限欣喜。

    云冽素知自己寡言,又因天性孤冷,便有情思,也少有表露,故而此番干脆直接倾出心意,.

    徐子青自然全数接纳,内心深处,也渐渐越发安稳。

    待他了解师兄愈多,却觉出师兄有话要问。

    “你可愿?”

    “……自是愿的。”

    下一刻,徐子青敞开元神,让云冽元神彻底侵入。

    若说先前不过是云冽给予、徐子青接纳,这时就是徐子青回应,也将自己全然交出。

    今生百载,仙途悠悠,诸多思绪忐忑,万般纠结心思,不止有对大道之迷惘,亦有道心之坚定,种种念头,连番转过。另有对师兄生情,多少酸涩羞窘,又有多少不安多少坦然,终于能同师兄携手,一腔爱慕,也都一一展现。

    最隐秘的,莫过于还有一个前世。

    徐子青暗暗一叹,前世之景象,也都显露出来。

    那是另一玄妙之界,与此间截然不同,绝非那无数小世界之一,仿佛有所壁障,将两个空间隔开。

    恐怕是回不去了……再如何惦念前生亲人,亦不能回返。

    而即便最终寻得法子回返,亲人不过是凡人身躯,怕也烟消云散。

    这中间又有多少思念牵挂,经由了多少心境淬炼,方逐渐释然。

    许多心魔历练,皆因此事,待他修为渐长,才破除心魔,慢慢平和。

    七情之障,仙途上处处皆是,不拘何种法门,总要能将其控制摆脱,才有登仙之望。

    徐子青不愿因修仙而忘却前尘,自也只能努力放下,方可坦荡。

    洪流一般的思绪意念,也随着徐子青元神敞开而尽数让云冽知道。

    如今他们是双修道侣,便是元神相交亦是行过,彼此之间,也再也有什么隐秘了。

    待云冽吸纳徐子青两世经历,两人元神已近乎融合。

    那一团黑金之物与淡青光团互相渗透,虽是黑金那物强势些,淡青光团却十分包容。

    如此结合起来,既是仿佛融为一体,又似乎独立两处,有说不出的奥妙之感。

    到此时,徐子青彻底敞开自身,那元神交融的快感,竟比刚才更加厉害。

    细细汗水渐渐将他身子打湿,迷乱之中,他更觉有一种同样湿润之感,也附着在自己的细汗之上。

    而他的肌肤,也因快感太过剧烈变得越发泛红起来,竟是蒸成一种极好看的色泽,要让爱惜不已。

    徐子青迷蒙中就抬起眼,却见到师兄冷硬面容上,也有汗水沁出。

    师兄的那双眼,竟然变作了一片混沌。

    非是入魔时那般深黑,亦非是平日里的分明。

    反而是一种近乎于银的灰色,是为混沌。

    混沌之中,空无一物,却又似乎有极致情绪翻滚,显出他并非无动于衷。

    徐子青看得痴迷,竟用手将云冽脖颈揽下,将舌探入他的唇齿,缠绕起来。

    云冽亦将他抱住,身下硬物并未拔出,反而进得更深。

    随即,再度重重撞击起来。

    元神交融所带来的极致快感,本就是修士不能抵挡,又有身心结合,肢体纠缠,紧密相连……就让两人都陷入□之中,如此水乳不分,情念相牵。

    与此同时,徐子青恍惚之中,仿佛见到一尊巨大剑域,内中有无数密密麻麻冲天之剑,剑里又有无数剑意,昂然指空,似乎要破天而出。而众多宝剑之上,还有倒挂星河,孕育黑金巨剑,气势雄浑,锋锐逼人。

    他认得,此乃师兄的小乾坤。

    曾经这小乾坤不过是个雏形,但而今星河继续衍化,仿若再延伸出无边星子,密布高空。

    只是杀气锐意都是足够了,却显得有些杀机过重,仿佛寂寞了些。

    徐子青这般想着,冥冥之中,仿佛有些领悟。

    但究竟是何领悟,他却又一时不能想起,只很快就再度陷入昏沉,于欲念之中浮沉起来。

    他却不知,他虽是只余本能行事,紫府之内,却隐约有些发胀了。

    似乎有无数意念灌注进去,很快将其充满,然而充满之后,又有些后力不继,以至于不能更进一步。

    而缺的……会是何物?

    云冽的元神正和徐子青交融一处,徐子青有什么感悟,他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虽也是以本能为主,但他神智则要清醒得多。

    徐子青能见其剑域,他自然也见到徐子青那尚且稍有体会的小乾坤雏形。

    只是紫府未开,小乾坤雏形却生成不得。

    但即便仍只有些许预兆,以云冽之能,却也在这时感悟到徐子青还未成形的意念。

    徐子青的小乾坤雏形,同他曾经的几乎截然相反,一者主生,一者主杀,都显得单一了些。

    但云冽先前双修时得了徐子青的生机,对他之杀戮道颇有好处,现下能观想到徐子青开辟紫府小乾坤初期,就得到更多体悟。霎时间,他的剑域之内,众多宝剑都灵动不少。

    那些宝剑之上,隐隐都有一缕白烟出现。

    宝剑有灵,这灵……亦是生灵。

    而这时候,云冽也窥知徐子青所缺。

    正如云冽缺少生机,徐子青则缺少杀心。他所修乃是生死轮回之道,若是只有生而无死,谈何轮回?

    多年下来,徐子青虽也算下手利落,但他天性仁厚,到底少有杀生。

    也恰是他少有杀生,才叫他生死轮回之道上,生死并不平衡。

    他这木属修士本来温和,可既然选了这大道,他心里定然也有所悟,方会如此。且这大道非是必须平衡无差,只是生死之道相距太远,终究阻碍了他。

    如此一来,汲取杀机即可。

    那杀机,自然课从他师兄处索得。

    很快,徐子青本能之下,那一些意念就蠢蠢欲动,借助元神交融之机,将云冽杀机丝丝卷入、吸纳。

    这些杀机入得紫府,就同意念混合一处,慢慢壮大起来。

    便是那杀机再如何冷硬,毕竟是云冽之物,云冽元神同徐子青相融纠缠,他的东西于徐子青而言,自也可以取用。

    故而寻常人难以将杀机化为己用,但若是将杀机继续蕴养,终究能够做成。

    此后要开辟紫府小乾坤,于徐子青而言,就只是个水磨工夫。

    两人双修越久,周身欲念愈盛,体内真元循环,也越发通常迅速。

    而两人的元神就更加缠得紧密,把诸多领悟、体会,许多玄妙之感,尽皆分享。

    之后越是这般,两人之间越是旖旎情热,也越是获得更多好处,对道侣越发了解。

    如此内外合一,水□融……到得最后,几乎能称作抵死缠绵了。

正文 356 <

    那些柱子高不见顶端,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柱身浑圆,通体雪白,可它们非金非玉、非土非石,看来竟像是多种灵材炼制而成,乃是堪比法宝的存在!

    此柱看来平滑内敛,却有一种微芒蕴于其上,又显得十分特殊起来。

    内门之中,打眼间这无数的柱子就夺人视线,倒让人忽略了其他了。

    徐子青好不容易从这震撼中惊醒,再一看,才发觉在这些天柱之下,卧着无数山脉,如同一条条巨龙蜿蜒向前,直去远方,居然也是看不到尽头。

    但仔细看时,他又能发觉这些山脉并非低矮,其高度反而不在戮剑峰之下,甚至犹有胜之。

    一条条山脉间却有这些柱子隔开,并没有什么勾连。

    刑尊主显然习惯旁人对内门景象之惊异,并不以徐子青的态度为异。

    他一拍蓝蛟的独角,说一声:“回家去!”

    那蓝蛟就长尾一摆,倾身往那西北方向俯冲过去。

    约莫绕过了数百天柱,就有一座巍峨山脉显现出来。

    那山脉里,约莫有数十峰头连绵起伏,灵气旺盛,恐怕更藏着许多一阶灵脉。

    众多峰头上亦是散发出阵阵灵草灵药之芳香,沁人心脾,惑人心神。

    蓝蛟直冲向最高的山峰,几个挪移间,已是越来越低。

    徐子青几乎能见到那片极广阔的山地,堪堪能容纳蓝蛟庞大的身躯。

    下一刻,蓝蛟周身腾起滚滚流风,果然已是稳稳地落下地去。

    刑尊主朗声笑了笑,说道:“此处便是我五陵一脉的地界,域主得知有新晋弟子前来,近日里都十分欣喜,怕是已然久候多时了,正盼着同你两个相见呢。”

    徐子青自说“不敢”,只和云冽一齐跟在刑尊主身侧,随他往另一头行去。

    原来蓝蛟落足之地,便是它的巢穴,方圆一里的山地尽归它所有,它虽是兽宠,在这五陵山域里地位却并不低,寻常弟子见到了,也要给它三分薄面的。

    再沿这山体往上,才是域主的居处所在。

    走了约有四五百步,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在一片山石、林木之间,就有一道清泉,一方清静土地,再并一间不大不小的茅屋。

    看起来极为朴素清幽。

    徐子青微微一怔,随即见到一个老者正坐在泉边垂钓,他手里的钓竿细长,仿佛稍稍钓上个大些的鱼儿,就要被摧折了似的,经不得几分压迫。

    恰此时,老者钓竿一扬,钓钩上就勾起了一条金灿灿的奇异怪鱼,它在空中打了个摆,又被老者一甩鱼竿,再度落入泉中,激起一团水花。

    刑尊主见状,就笑道:“域主,你又同锦和玩耍,当心它吐你口水。”

    他话音刚落,泉水边就浮起个金色鱼头,对着老者“噗噗噗”连续数口,正应了他的话语。

    老者身形也不见怎么晃动,那些口水已经落在地面,“嗞嗞”的响声过后,就穿透了几个拳头大的孔洞。

    竟然是剧毒之物!

    徐子青的杂学也算学得不错,这一会儿认出来,那怪鱼分明便是龙鲤,身具神龙血脉,若是体内龙血足够,再经得几番造化,最终则能够化龙飞天,破空到仙界去。

    这条龙鲤如此做派,分明早有灵智,应当也是一头妖兽。

    再看它修为……以徐子青的实力,却是看之不透。

    那么这龙鲤之等级,至少也在七阶以上了。

    老者躲过了龙鲤的口水,回过头来,只一眼扫过,就让徐子青心里一紧。

    这一看威力着实极大,竟让他仿若被人一瞬看透了般,丝毫不能抵挡。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老者看过后,神色和蔼,捻须而笑:“这两个娃娃,都很不错。”

    刑尊主也是笑道:“纪宗主可是很看重他们。”

    老者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朽的见面之礼,也不能太薄了。”

    说罢一抬手,就打来了两个光团。

    徐子青立时伸手,那光团之中力量强大,他非得运起全身的真元,才勉强接住。

    云冽亦是一掌抓了。

    两人再看,光团之内,竟分别为一条庞大灵脉!

    不同之处,只在于云冽掌中是一条一阶灵脉,而徐子青手中的,则是二阶灵脉。

    修士行走游历,不论换取何等资源,灵石俱不可少,如此见面之礼,堪称了得。

    刑尊主见了,也爽快道:“你两个初来此地,我这里也送上一份罢。”

    徐子青与云冽手里,便又分别多了一条三阶灵脉、一条二阶灵脉。

    当真是大手笔!

    徐子青将灵脉收起,颇有震动。

    在倾陨大世界宗门内时,唯有突破晋级,方能得宗门赏赐灵脉,铸就灵山。可在这乾元大世界,长辈送一份见面礼,便是灵脉计数,着实让人心惊不已。

    可想而知,这一个上三千大世界当是何等壮阔!

    徐子青和云冽自然连忙谢过、见礼。

    老者修为虽高,倒是没什么长辈架子,显得颇为和气。

    徐子青见他如此,心下微松,对这陌生的五陵山域,也多出了几分归属之感。

    想当初他在小竹峰处同师尊相处,也和如今并无太大差别。

    老者当然也看出徐子青情绪变化,颇为满意,他就往上打了个法诀,在半空里“啪”地一爆。

    随后他便慢慢开口:“既然来了,理应让那群小子都认上一认。”

    徐子青恍然,原来那是传讯之物。

    老者又说得几句话,让两人知晓一些五陵山域的情形。

    如域主姓杭,是一位渡劫期的大能,五陵山域尚有八人,除却这出窍后期的刑尊主外,还有两个出窍初期,五个化神期……整条山脉算上一条龙鲤,一头蓝蛟,就只有十一个活物罢了。

    而今算上云冽与徐子青,则有了十三个。

    这般看来,当真是可怜之极。

    不过几个呼吸间,又有数道强大气息逼来,极快地落在了刑尊主和杭域主左近之处。

    乃是七位气质各异的男子,每一个散发的威压都极其恐怖,仿若人形凶器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但徐子青并未觉得惧怕。

    于他看来,这些人的威压虽强,但都是同门前辈,是理应亲近的。再者他同师兄常年相处,终日受那纯粹的杀意磨练,又怎会也因这些不同气息的杀气而有什么恐惧之心呢?

    那几个男子的目光先是落在云冽身上,又特特多看了徐子青一眼,随后气息渐渐散去,就不同方才那般凶气外露了。

    互相介绍一番后,就有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宓兴先伸出手来,打出两份见面礼。

    之后又是另外六份,定睛一看,居然全都是极品灵石。

    ……真是好重的礼。

    徐子青收下这些,稍作沉吟,看向云冽。

    云冽略点头。

    徐子青手掌里青芒微闪,就已然取出了两个拇指大的小瓶儿。

    虽说前辈赐下见面之礼,但他与师兄却不能不感激。尽管没有回礼的道理,可若是送些小玩意给那两个兽宠,却是没什么关系。也算是一番心意。

    这两个小瓶一出,刑尊主便挑起眉来。

    他修为高深,同自家兽宠又心意相通,自然隐约有些察觉。

    徐子青一笑,伸手将瓶塞上的符箓取下。

    霎时间,就有一股磅礴却味道浅淡的气息直放而出,一瞬就飘出了数里。

    当是时,山腰下忽然传来蓝蛟长吟,而泉水中,龙鲤骤然一个跳起,在半空里闪烁出耀目的光芒来。

    徐子青就将两个瓶儿分别递过去:“刑尊主、杭域主,此中是晚辈与师兄意外所得,今日见到奇物,正好借花献佛。”

    他这一举动,又让其余众人心里多出几分好感来。

    都是同门之人,长辈关照小辈固然理所应当,但此后毕竟要连日相处,小辈若是品性好,自然关照起来也就更加愉悦。

    刑尊主、杭域主就将那瓶儿接过,打开瓶塞一看,里面彤红一片,正是滚圆的龙血。

    而且,竟然是毫无怨气的龙血。

    刑尊主略略讶异,这样等级的龙血,便是在乾元大世界也不多见,居然这两个小辈手里会有?

    看来,他两个应当有不少奇遇。

    脑中念头如此闪过,刑尊主自然欢喜这新晋的两个弟子能更为强悍,当即就将那瓶儿往山下一丢,喝道:“蓝儿,还不快快接了去?”

    他才说完,就有一颗庞大蛟头猛然冲上,张口直直吞了瓶儿入腹,又很快潜了下去。

    杭域主也是一笑,把瓶儿同样往后一抛。

    那条龙鲤就奋力跃起,同样把瓶儿吞吃下去。

    一蛟一鲤这般贪婪情状,又叫众人不由得失笑了。

    经此一事,众人之间关系拉近不少,彼此说起话来,也更亲近一些。

    云冽不喜多言,倒算是有问必答,若是难得叙说的,就有徐子青代劳。

    两人默契非常,到后来,就有个性子爽朗的柯弘打趣起来:“我等苦熬多年,也不得个知心人相伴,孰料才来了个小师弟竟已携了道侣亲亲密密,真是羡煞我了!羡煞我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徐子青正不知如何应对为好,忽然间,耳中一声轰鸣。

    他心里一凛,立刻往那轰鸣处看去。

    只见山脉之外,最近的那一根天柱竟微微颤动起来!

    五陵一脉几个男修都是大怒:“那龟孙子又来了,真是一群臭虫,这回非得多打杀几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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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

    戮剑峰,.

    此处有无数郁葱树木、如茵碧草,又有灵禽飞舞、彩蝶翩跹,正是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若是细看,能见到树木中有无数灵药栽种,各个都颇有年份,林外似乎还有淙淙水声,又显得十分灵动。

    有一株足足数丈高的巨木下,如云蓬盖遮挡出一片沁凉,在这沁凉之中,就相偕坐着两个年轻修士。

    其中一人形貌冷峻,气质很是冰冷,另一人却同他相反,则是面貌俊雅、温和可亲。

    但他两个坐在一处,又显得极为自然。

    两个修士左近处,还有几人坐得稍远些,大多都是面貌俊逸的青年、少年。

    唯独只有一位穿着鹅黄裙衫的娇美少女,她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风情。

    无疑,就是小木峰、小戮峰一脉的弟子。

    这些年过去,许是因着有入住戮剑峰的引诱由头在,众多弟子都是卯足了劲儿苦修奋进,66续续,就有人逐渐突破,成功筑基,具备了真正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

    那打头的一个,就是云天恒。

    待他筑基过后,徐子青便依照约定,将他正式列入门墙,成为他座下大弟子,也正式应允他能自行前去藏书楼挑选术法,只是不能贪多,挑选回来后,又要为他再筛选一遍。但主修功法则不能变,其余木属的法门,皆只可用作参详罢了。

    见云天恒顺利晋为亲传弟子,其余弟子们越发干劲十足。

    余下就有严霜进境极快,筑基成为云冽座下大弟子,后来的云正叡因修行时日不及严霜,在同样兼顾根基之下,只能屈居二师弟了。

    同样那炎华、月华几乎同时筑基,以月华为长,炎华为次,分别为徐子青座下的二弟子、三弟子。徐子青更将两人精魄返还,又使得这一对并蒂莲感激不已,对他也越发敬重爱戴。

    至于最慢的胡雪儿,便是小师妹了。

    这些弟子们各有所长,要论起境界精进,是妖修的几个弟子更为快些,但若是论起术法的精妙,则云姓叔侄二人领悟力更强几分。约莫这便是人修与妖修差别所在。

    人修为天地所钟,灵性为最,于体悟上别有一种优势,但妖修化人后,心性比之人修更为纯澈、少有杂念,境界自然容易突破,随之而来,便是修为增长更快了。

    故而到这时,除却云天恒初时就有徐子青赐下的传奇功法衍生《木灵诀》打底、让他堪堪也到了筑基中期外,月华、炎华并严霜三人也是筑基中期,而云正叡和仍未十分定性的胡雪儿,仍旧是筑基初期。『雅*文*言*情*首*发』

    徐子青对这些弟子素来只做指点,并不对他们修炼之途过多干涉,如若弟子们生出迷惘,他方会和当年师兄对他一般,对他们当头棒喝,将其惊醒。

    但众位弟子扎实的根底、不急不躁的性子,也让他很是满意了。

    此时炎华正在徐子青与云冽面前演练一套火属的法诀,在身前凝结出一朵拳头大的火焰红莲,朵朵殷红似血,剔透美丽。

    随后他掐了个法诀,那红莲就直扑一株楠木。

    霎时间,楠木被打成碎片,只留了根部扎在土里。

    其余师兄弟都仔细观之,将自己看法说出。

    或说其不足、疏漏之处,或赞其威力,或思忖应对手段,或提出改进之法,议论之时,都极热闹。

    这些年来小木峰、小戮峰的六名弟子都是这般行事,虽是两脉的弟子,但实则与一脉弟子并无不同。

    彼此之间,关系也极为亲近,直如一家。

    重华立在严霜肩头,也低低嗥了几声,似在说些什么。

    许是因它同严霜本体皆为禽鸟之故,重华对严霜一直比其余弟子更来得亲近几分,自打徐子青与云冽结为道侣后,它便少有去寻摸徐子青磨蹭,而是化作手掌大小,平日里都落在严霜的肩上、头顶,渐渐的关系也更加好了起来。

    现下,它也是凑了个热闹。

    徐子青含笑听得众多弟子一一讨论,在炎华再看过来后,就也将其中弟子们没瞧出的问题指点数句,再解答一二疑问,又换了月华来演练术法。

    间或亦有徐子青少许疏漏处,有云冽淡淡开口补足,如此和乐融融,师徒几人之间,气氛都很是温馨起来。

    正这时,天外忽然飞来一卷锦帛,径直停留在护山大阵之外。

    云冽一拂手,那大阵略开了些,就将锦帛放了进来。

    徐子青倒认得此物,早年他初入门时,就曾见有此物来寻师兄,似乎是宗主手令之类,颇是庄严。

    现下此物又来,可是宗主又有什么吩咐?

    那锦帛疾飞而来,就被云冽抬手抄住。

    随后他一展开,锦帛随风自燃,释出威严嗓音。

    “诏:云冽并徐子青来主峰一见。”

    果然正是宗主。

    徐子青略有讶异,但自他得了宗主所赠须弥芥子,也知宗主对自己亦有看重。只是不知此回唤他与师兄同去,却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们。

    锦帛燃尽,云冽更不多言,就站起身来。

    徐子青向众弟子温和一笑,说道:“尔等在此处自行切磋习练,我与师兄且去一趟。”

    众弟子自是恭声答道:“是,师尊/二师叔。”

    随后,徐子青就与云冽携手,一齐用了“缩地成寸”的法门,转瞬便已然到了主峰之下了。

    到得山下,一路畅通无阻,两人明白此为宗主大开方便之门,便快步晃身而上。

    不多会,就到了山中一个平旷处。

    那处白雾弥漫,深处却隐约有一角殿影,云冽非是头回前来,就引徐子青一起行去。

    再过得数百步,亦或是数十步,两人就见到一座巍峨宫殿。

    那宫殿直耸云端,不知有多么高大,而殿身向四面左右延展,又不知有多么宽阔。

    正前方,唯独只有一扇大门。

    此时轰然大开。

    徐子青深吸口气,与师兄同入殿中。

    才刚踏出脚去,霎时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仿若浮在半空一般,虚虚不着实地了。

    但他掌中被师兄稍稍用力捏住,他就回过神来,开始探看周围情形了。

    而他原本也有些浮动的心思,也立刻安稳下来。

    这大殿中,似乎并非是真正存在,而仿佛是一个独立之界,未有前程,未有来路。

    如此独立之界,更像是一处虚空,一处夹缝之中的空间。

    徐子青略抬头,高空里,有无数星子闪耀,星光如若细丝,四散而开,洒下点点星辉。

    如此美丽,又如此玄妙。

    几乎是在这一刹那,就晃花了人眼。

    还未及徐子青有所感叹,星子深处,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儒衫,少年相貌,周身气息苍茫而又平静。

    有一种深不可测,却又让人深深敬慕的味道。

    徐子青和云冽欠身行礼:“见过宗主。”

    儒衫少年微微一笑:“你们来了。”

    宗主曾救他们一命,又有多方照拂,两人对宗主,自然也都是尊敬的。

    于是,就恭听宗主之言。

    宗主也不多话,只把手一抬,爆发出一团星芒过来。

    那星芒,便是往云冽处而去。

    宗主又道:“徐子青可与云冽同观。”

    徐子青自不会在此处推拒,他就立刻看向云冽手中。

    那是一张请帖,又或是一张令书。

    上述:着五陵仙门云冽往乾元大世界周天仙宗潜修。错过一载,以叛宗处。

    徐子青颇有不解。

    这乾元大世界是哪个大世界?这周天仙宗,又是什么样的仙宗?

    令书上所言十分简单,说得却很明白。

    只是其中似乎尚有许多使人疑虑处,就让他弄不明白。

    徐子青看一眼云冽。

    云冽则道:“请宗主指教。”

    宗主笑了笑,便说道:“尔等皆知世上有九千大世界,分上三千、中三千、下三千,但正如下三千远不如中三千,我们这中三千大世界,亦远不如上三千。”

    徐子青若有所思。

    云冽不言语。

    两人都是洗耳恭听。

    宗主神色平和,就将其中事一一道来。

    原来那处于乾元大世界的周天仙宗,正是一座一品仙宗,乃是横跨九千世界的庞然大物。

    而在倾陨大世界几乎位于顶峰的五陵仙门,也不过是这周天仙宗旗下一个大世界里的一个普通二品仙门,只能算是周天仙宗的一个支脉罢了。

    正如这位在五陵仙门里地位极高的宗主,在那周天仙宗的地位,多半只能位比一尊长老,而真正的地位如何,还需得以仙门实力、己身实力来奋力争取。

    且莫看五陵仙门里有大乘期的强者坐镇,又每万年皆有人飞仙,更有许多元婴老祖以上的强者,有无数弟子,无数峰头。

    若是比起周天仙门那巨擘来,当真不值一提。

    上三千里的资源、灵气浓度、奇珍异宝,都是数不胜数,中三千世界不及其九牛一毛。而在那个世界里层出不穷的绝顶天才,天生的资质就远胜中下世界,更莫说还有环境、境遇等,同样的年岁里,上三千的修士们,境界修为都多半要远远胜过中下世界之人!

    徐子青闻言,心头顿时大震。

    如此消息,他是前所未闻,甚至恐怕宗门里除非是极核心的人物,也都不会知晓。

    他如今试想一下周天仙宗的威能,便知那令书为何能这般强硬了。

358 <

    再说既然周天仙宗的旗下宗门无数,遍布诸多中下世界之中,但虽为下界之人,.

    故而不仅每一个宗门的宗主千年便要惯例往乾元大世界里拜会一次,下级宗门里的弟子一旦优秀到某种地步,也要被吸纳到主宗之内,在主宗里潜修,接受主宗教导。

    这对那些优秀弟子原本确有好处,若是受主宗栽培,不仅成仙的机会大了许多,对他所在下级宗门也有好处。但与此同时,入得了主宗里,陨落的可能也大了不少。乾元大世界之危险,比之倾陨大世界,又不知要胜过多少倍去了。

    但徐子青又有些疑虑:“宗主,周天仙宗为何能得知师兄?”

    宗主微微一叹:“但凡做了周天仙宗的下级宗门宗主,都与周天仙宗有难言之因果牵绊,而门中弟子既入得内门,自然也同我这一个宗主有些瓜葛。主宗里,有数位大能身具仙家妙算之法,只消借由这个因缘掐指算过,就能得知。于主宗之内,每五十载就算过一回,想必是前些日子刚算过了,才下了这令书来。”

    徐子青略作思忖,又问:“那究竟是何等人才,方有这等资格?”

    宗主看一眼云冽,目光里也不禁露出一丝赞赏:“凡三百岁以下能结婴者,便要吸纳到主宗里去了。云冽不足两百载就有如此修为,在本界之中,极为罕见,就算在乾元大世界里,也称得上资质绝佳。”

    徐子青看一眼师兄,心里颇有自豪之感。

    他这师兄的能为,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绝不可小觑!

    宗主笑了笑,语气欣慰:“不过尔等也不必慌张,周天仙宗虽是主宗,但多年来,我五陵一脉也并非全然无人在内,尔等前去之后,自会有同脉之人与尔等联络,照拂尔等。”他一顿,续道,“在主宗之内恐怕颇有艰险,此回只得云冽一人有此机会,徐子青因是云冽道侣,方可破格前往,此外就连仆从亲眷,也都不能随同。故而,尔等还要处处小心才是。”

    徐子青原本还在担忧自己该如何行事,此时听得不必同师兄分离,自是安心不少,就点头笑道:“必不会使宗门蒙羞。”

    云冽略略颔首,亦是答允下来。

    宗主随后对两人叮嘱若干,且再给两人许多赏赐。

    其中有十余件熠熠生辉的宝器,还有不少不同品级的灵器,大量灵石,给他们两个做打点之用。

    而且不论乾元大世界多少险难,能被主宗看中,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云冽有这荣耀,就有宗主做主,再赐下一条二阶灵脉,两条三阶灵脉,算作是他的私产了。『雅*文*言*情*首*发』

    得了如此厚赐,徐子青和云冽两人自然是再度拜谢,随后,再回去准备不提。

    再过得数日,就要有宗主以**力破开大世界之间壁障,将他们送入乾元大世界里。

    待到了乾元大世界,自会再有人前来迎接。

    回去后,徐子青和云冽就颇为忙碌起来。

    先是这一众的弟子,好容易教导了二十载,却不能继续指点,只好要他们再度自行苦修,又将其道途前路做一些指点,让他们以心境为主,再蓄修为。而若有不解,则可去求其师祖丘诃真人指教,丘诃真人颇有一些好友,即便是这位真人无能为力,也可要那些好友尽些力量。

    这便安顿好了弟子们,徐子青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将重华带走。

    诚然重华脚程颇快,能派上用场,可周天仙宗里诡谲之处他们丝毫不知,贸然把重华带去,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要让徐子青终生后悔不已。

    重华似乎也明白什么,它同徐子青心意颇为相通,当下并不纠缠,只是低嗥之中,仿佛隐隐下了决心,要更下苦功了。

    徐子青随后再与云冽拜见了师尊,将事情来龙去脉俱对丘诃真人说了。

    丘诃真人虽也觉得荣耀,但到底对弟子们安全担忧更多,他亦好生叮嘱许久,才勉强放下心来。

    徐子青踟蹰过后,有一件事,还是不曾提出。

    那便是丘诃真人结婴之事。

    如今丘诃真人虽不过是金丹中期,但若是心境到了、修为积蓄足够,就可以凭借婆娑果一举结婴。

    然而婆娑果虽有八成希望,却仍是有两成失败可能。

    徐子青本来之意,乃是希望丘诃真人多多打磨修为,莫要轻易结婴,待他二与师兄自乾元大世界归来为师尊护法,就能再多几分胜算了。

    可是他一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妥。

    修士求仙问道,原就是一条坎坷之路,能有一位道侣携手同行已是殊为不易,其余诸事,都理应凭靠自己,才能打磨心志,更进一步。

    徐子青与他师兄已然弄来了婆娑果,又以肉白骨让师尊脱胎换骨,若是连结婴时那两成的失败几率也要把持,那究竟是师尊结婴,还是他们结婴?

    即便他们相助师尊成功,结婴后的师尊,恐怕也只是最弱的元婴,此后的仙途,更是再没什么光亮了。

    想到此处,徐子青就放弃了先前的念头。

    而云冽,则竖起一指,在旁边的石壁上划出一道寸许深的剑痕。

    那剑痕散发出极凌厉的剑气,几乎离它还有数尺远时,已能感觉到其中仿佛能割裂面皮的锐利。

    这一道剑痕存留一日,云冽的安危就无恙一日,若是剑痕消失,云冽便是彻底陨落、连元神都不存了。

    如此做法,不过是为了让丘诃真人安心。

    徐子青一见便知其意,不由为师兄之心暗自称赞。

    丘诃真人得知这剑痕用处,自也是安慰非常。

    师徒几人叙话半日后,徐子青就随师兄回山,开始打点行囊了。

    有储物镯、储物戒等物在手,凡有些用处之物,除却留与弟子们的那些,其余尽皆被徐子青装入其中。

    两人都细思数遭后,才确信并无遗漏。

    之后,就往宗主处传讯了。

    ·

    宗主袍袖生风,整个化作一团流光,在前方急速遁行。

    他虽仍只是个分|身,但这分|身的修为,也已然达至了化神期,远比如今的云冽来得厉害。

    云冽将徐子青半揽怀里,同样化作黑金遁光,紧追而去。

    尽管宗主的确快极,云冽也不遑多让,居然没有被甩下些许,而始终保持在三步之内。

    如此两个光团一前一后,就进入了一片荒山野地。

    此处看着同别处并无不同,但徐子青来到后,却隐约察觉些许不妥。

    并非以神识观之而察觉,亦非是以肉眼发现,反而只是一种感觉。

    来自于这荒山野地里,那蓬勃的野草,又或是稀疏的林木。

    宗主一扫眼,就发觉徐子青的异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看来这个弟子,将来前途约莫也不在云冽之下。

    他两个,倒是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

    如今五陵仙门里能有云冽这等出类拔萃的弟子、且被主宗看中吸纳,虽是让宗主心中忧虑、为其担心,但同时也未必不让他觉出几分激动来。

    旁人只觉在倾陨大世界里五陵仙门霸立东域何等风光,他却知道他们五陵一脉在周天仙宗内日渐式微。

    已经有许多年,那里不曾有新血注入了。

    在许多争夺资源的当头,也总有断层,对他们十分不利。

    长此以往,五陵一脉若不断被打压,在主宗地位也会越来越低,而后会不会被其他二品宗门欺压,就是不可说之数了。

    现下云冽不足二百载而结婴,本身所习剑道又极霸道,攻击力绝对不凡。

    其道侣徐子青目前虽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可他体内隐约却有一种连宗主都觉得危险的力量,一旦能孕育完成,亦有翻天覆地只能——他因是云冽道侣而能提前进入乾元大世界,成就必然比困于倾陨大世界大。

    只要他不半路夭折,又是五陵一脉的根基之力!

    如此想着,宗主面色却并不显露,他一拂袖,眼前的荒山野地,就生出了变化来。

    就仿佛有一层薄纱被轻轻掀去,眼前出现的,是一处擎天之柱,直捅云霄!

    三人腾空而起,遁光疾行,不多时,已是攀上了最高之处。

    落地后,徐子青骤然发觉脚下平坦,仿若被玉石打造而成,没有半点瑕疵。

    宗主手一扬,掌心就握住了一支金锏一样的物事,不过小臂长,上圆下尖,十分锋利。

    他将其抬起,就朝那前方虚空利落一划——

    刹那间,金锏前端有一点黑芒激射而出,就像是划破了一块幕布似的,也将那虚空划破。

    正前方,顿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缝。

    那黑缝迅速拉伸变长,又如同撕裂了一样,不断往两侧拉扯。

    短短几个呼吸间,已是肉眼可见地变成了一个大洞!

    一个黑色的,深幽的,卷起无数飓风的大洞!

    徐子青倒抽一口凉气。

    那飓风好生庞大,即便还未泄露出来,似乎已然要将他撕碎一半!

    可想而知,如若当真置身其中,恐怕连他这金丹真人的肉身,也难以抵挡那撕扯的力量!

    除非……用容瑾将他包裹。

    很快他心里已有些盘算。

    这一位宗主人品端方,想必并不会对容瑾生出芥蒂,但容瑾虽好,只凭借他真元生长于他血肉之中,怕是经不起消耗。

    如若半路真元耗尽、容瑾收回,可怎么是好?

    这时宗主忽而笑道:“这界门风暴极不寻常,若要通过,你两个大有耗费,很不划算。尔等还是省下力气去主宗应对,途中这一应小事,便由我代劳罢。”

    说罢,他袍袖一卷,已把两人收入袖里。

    而后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个光点,扑进了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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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既然周天仙宗的旗下宗门无数,遍布诸多中下世界之中,但虽为下界之人,却也不能忘了本分。

    故而不仅每一个宗门的宗主千年便要惯例往乾元大世界里拜会一次,下级宗门里的弟子一旦优秀到某种地步,也要被吸纳到主宗之内,在主宗里潜修,接受主宗教导。

    这对那些优秀弟子原本确有好处,若是受主宗栽培,不仅成仙的机会大了许多,对他所在下级宗门也有好处。但与此同时,入得了主宗里,陨落的可能也大了不少。乾元大世界之危险,比之倾陨大世界,又不知要胜过多少倍去了。

    但徐子青又有些疑虑:“宗主,周天仙宗为何能得知师兄?”

    宗主微微一叹:“但凡做了周天仙宗的下级宗门宗主,都与周天仙宗有难言之因果牵绊,而门中弟子既入得内门,自然也同我这一个宗主有些瓜葛。主宗里,有数位大能身具仙家妙算之法,只消借由这个因缘掐指算过,就能得知。于主宗之内,每五十载就算过一回,想必是前些日子刚算过了,才下了这令书来。”

    徐子青略作思忖,又问:“那究竟是何等人才,方有这等资格?”

    宗主看一眼云冽,目光里也不禁露出一丝赞赏:“凡三百岁以下能结婴者,便要吸纳到主宗里去了。云冽不足两百载就有如此修为,在本界之中,极为罕见,就算在乾元大世界里,也称得上资质绝佳。”

    徐子青看一眼师兄,心里颇有自豪之感。

    他这师兄的能为,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绝不可小觑!

    宗主笑了笑,语气欣慰:“不过尔等也不必慌张,周天仙宗虽是主宗,但多年来,我五陵一脉也并非全然无人在内,尔等前去之后,自会有同脉之人与尔等联络,照拂尔等。”他一顿,续道,“在主宗之内恐怕颇有艰险,此回只得云冽一人有此机会,徐子青因是云冽道侣,方可破格前往,此外就连仆从亲眷,也都不能随同。故而,尔等还要处处小心才是。”

    徐子青原本还在担忧自己该如何行事,此时听得不必同师兄分离,自是安心不少,就点头笑道:“必不会使宗门蒙羞。”

    云冽略略颔首,亦是答允下来。

    宗主随后对两人叮嘱若干,且再给两人许多赏赐。

    其中有十余件熠熠生辉的宝器,还有不少不同品级的灵器,大量灵石,给他们两个做打点之用。

    而且不论乾元大世界多少险难,能被主宗看中,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云冽有这荣耀,就有宗主做主,再赐下一条二阶灵脉,两条三阶灵脉,算作是他的私产了。

    得了如此厚赐,徐子青和云冽两人自然是再度拜谢,随后,再回去准备不提。

    再过得数日,就要有宗主以**力破开大世界之间壁障,将他们送入乾元大世界里。

    待到了乾元大世界,自会再有人前来迎接。

    回去后,徐子青和云冽就颇为忙碌起来。

    先是这一众的弟子,好容易教导了二十载,却不能继续指点,只好要他们再度自行苦修,又将其道途前路做一些指点,让他们以心境为主,再蓄修为。而若有不解,则可去求其师祖丘诃真人指教,丘诃真人颇有一些好友,即便是这位真人无能为力,也可要那些好友尽些力量。

    这便安顿好了弟子们,徐子青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将重华带走。

    诚然重华脚程颇快,能派上用场,可周天仙宗里诡谲之处他们丝毫不知,贸然把重华带去,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要让徐子青终生后悔不已。

    重华似乎也明白什么,它同徐子青心意颇为相通,当下并不纠缠,只是低嗥之中,仿佛隐隐下了决心,要更下苦功了。

    徐子青随后再与云冽拜见了师尊,将事情来龙去脉俱对丘诃真人说了。

    丘诃真人虽也觉得荣耀,但到底对弟子们安全担忧更多,他亦好生叮嘱许久,才勉强放下心来。

    徐子青踟蹰过后,有一件事,还是不曾提出。

    那便是丘诃真人结婴之事。

    如今丘诃真人虽不过是金丹中期,但若是心境到了、修为积蓄足够,就可以凭借婆娑果一举结婴。

    然而婆娑果虽有八成希望,却仍是有两成失败可能。

    徐子青本来之意,乃是希望丘诃真人多多打磨修为,莫要轻易结婴,待他二与师兄自乾元大世界归来为师尊护法,就能再多几分胜算了。

    可是他一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妥。

    修士求仙问道,原就是一条坎坷之路,能有一位道侣携手同行已是殊为不易,其余诸事,都理应凭靠自己,才能打磨心志,更进一步。

    徐子青与他师兄已然弄来了婆娑果,又以肉白骨让师尊脱胎换骨,若是连结婴时那两成的失败几率也要把持,那究竟是师尊结婴,还是他们结婴?

    即便他们相助师尊成功,结婴后的师尊,恐怕也只是最弱的元婴,此后的仙途,更是再没什么光亮了。

    想到此处,徐子青就放弃了先前的念头。

    而云冽,则竖起一指,在旁边的石壁上划出一道寸许深的剑痕。

    那剑痕散发出极凌厉的剑气,几乎离它还有数尺远时,已能感觉到其中仿佛能割裂面皮的锐利。

    这一道剑痕存留一日,云冽的安危就无恙一日,若是剑痕消失,云冽便是彻底陨落、连元神都不存了。

    如此做法,不过是为了让丘诃真人安心。

    徐子青一见便知其意,不由为师兄之心暗自称赞。

    丘诃真人得知这剑痕用处,自也是安慰非常。

    师徒几人叙话半日后,徐子青就随师兄回山,开始打点行囊了。

    有储物镯、储物戒等物在手,凡有些用处之物,除却留与弟子们的那些,其余尽皆被徐子青装入其中。

    两人都细思数遭后,才确信并无遗漏。

    之后,就往宗主处传讯了。

    ·

    宗主袍袖生风,整个化作一团流光,在前方急速遁行。

    他虽仍只是个分|身,但这分|身的修为,也已然达至了化神期,远比如今的云冽来得厉害。

    云冽将徐子青半揽怀里,同样化作黑金遁光,紧追而去。

    尽管宗主的确快极,云冽也不遑多让,居然没有被甩下些许,而始终保持在三步之内。

    如此两个光团一前一后,就进入了一片荒山野地。

    此处看着同别处并无不同,但徐子青来到后,却隐约察觉些许不妥。

    并非以神识观之而察觉,亦非是以肉眼发现,反而只是一种感觉。

    来自于这荒山野地里,那蓬勃的野草,又或是稀疏的林木。

    宗主一扫眼,就发觉徐子青的异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看来这个弟子,将来前途约莫也不在云冽之下。

    他两个,倒是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

    如今五陵仙门里能有云冽这等出类拔萃的弟子、且被主宗看中吸纳,虽是让宗主心中忧虑、为其担心,但同时也未必不让他觉出几分激动来。

    旁人只觉在倾陨大世界里五陵仙门霸立东域何等风光,他却知道他们五陵一脉在周天仙宗内日渐式微。

    已经有许多年,那里不曾有新血注入了。

    在许多争夺资源的当头,也总有断层,对他们十分不利。

    长此以往,五陵一脉若不断被打压,在主宗地位也会越来越低,而后会不会被其他二品宗门欺压,就是不可说之数了。

    现下云冽不足二百载而结婴,本身所习剑道又极霸道,攻击力绝对不凡。

    其道侣徐子青目前虽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可他体内隐约却有一种连宗主都觉得危险的力量,一旦能孕育完成,亦有翻天覆地只能——他因是云冽道侣而能提前进入乾元大世界,成就必然比困于倾陨大世界大。

    只要他不半路夭折,又是五陵一脉的根基之力!

    如此想着,宗主面色却并不显露,他一拂袖,眼前的荒山野地,就生出了变化来。

    就仿佛有一层薄纱被轻轻掀去,眼前出现的,是一处擎天之柱,直捅云霄!

    三人腾空而起,遁光疾行,不多时,已是攀上了最高之处。

    落地后,徐子青骤然发觉脚下平坦,仿若被玉石打造而成,没有半点瑕疵。

    宗主手一扬,掌心就握住了一支金锏一样的物事,不过小臂长,上圆下尖,十分锋利。

    他将其抬起,就朝那前方虚空利落一划——

    刹那间,金锏前端有一点黑芒激射而出,就像是划破了一块幕布似的,也将那虚空划破。

    正前方,顿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缝。

    那黑缝迅速拉伸变长,又如同撕裂了一样,不断往两侧拉扯。

    短短几个呼吸间,已是肉眼可见地变成了一个大洞!

    一个黑色的,深幽的,卷起无数飓风的大洞!

    徐子青倒抽一口凉气。

    那飓风好生庞大,即便还未泄露出来,似乎已然要将他撕碎一半!

    可想而知,如若当真置身其中,恐怕连他这金丹真人的肉身,也难以抵挡那撕扯的力量!

    除非……用容瑾将他包裹。

    很快他心里已有些盘算。

    这一位宗主人品端方,想必并不会对容瑾生出芥蒂,但容瑾虽好,只凭借他真元生长于他血肉之中,怕是经不起消耗。

    如若半路真元耗尽、容瑾收回,可怎么是好?

    这时宗主忽而笑道:“这界门风暴极不寻常,若要通过,你两个大有耗费,很不划算。尔等还是省下力气去主宗应对,途中这一应小事,便由我代劳罢。”

    说罢,他袍袖一卷,已把两人收入袖里。

    而后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个光点,扑进了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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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66/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之修仙最新章节! 作者:衣落成火所写的《穿越之修仙》为转载作品,穿越之修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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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之下,有九千大世界,上三千,中三千,下三千,无数小世界。徐子青前生病弱,今世原想于山水之间自在度日,不料十三岁那年,人生一朝变幻。身具灵根,便要踏上仙途,若不愿成为他人脚下之石,就只能逆流直上,重重破关。天尊之下皆蝼蚁,徐子青生如微尘,却愿坚守本真,以心向道,身化鲲鹏,扶摇直上,踏遍九天!目前我已经开V,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每天上午11点更新。如果大家现收藏夹有更新但是前台没显示的话,那么可以点击任一个V后章节的[VIp]这个符号,就会出现购买页面,就能直接现下一个未买章节了。希望大家看文愉快~ps:1,我终于决定写剧情流+升级流的大长篇了。一对一,无虐,慢热文。2,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请不要太冷漠,多少回应一下我,能打字的能多给我点评论就多给点吧~爱这个玩意儿,需要读者和作者的共同呵护。3,慢热文,所有玄而又玄的东西都是扯淡的,绝壁不科学,所以请不要用科学去解释它。除非前后矛盾,否则那也就是个设定而已。4,希望对文章有啥异议的童鞋可以平和讨论,不要炸毛。5,祝大家看文愉快~给阿莲做一个推文链接,是兄弟文哟,阿莲向来也温馨无虐的,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就瞅瞅吧~完结文1号,剑鬼蛊师,双穿双子,冷酷攻和据说是恶毒受或者妖孽受的受。完结文2号,野兽的魔法师,讲的是修真者穿越到异世界的故事,有兴趣就去看看吧~完结文3号,兽人之憨攻的春天,很认真有点严肃的受穿越兽人世界遇见一头黄金狮子的故事。完结文4号,机甲触手时空,闷骚大哥和爱好攒钱投喂大哥的弟弟……的故事。兄弟年上。完结文5号,变形空间,这是一个外表孤僻内心温柔的受和外表温柔内心霸道的攻的恋爱故事。完结同人1号,重生莲亭追东方,杨莲亭重生挽回东方不败的故事。连载文,僵尸弟弟,兄弟年下,黏人的弟弟和孤僻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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