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这一笔交易达成,其余人等自是再度重新易物起来。南峥雅入座之后,却是并未立即将此物交予徐子青,而是等到有人拿出珍品、吸引众人目光之后,方才动作。
徐子青只觉手中一重,那木匣已是被他拿到了:“多谢南峥兄。”
便得了南峥雅轻哼一声。
徐子青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他自不会以为南峥雅当真是为昨夜之事而向他致谢的,毕竟那不过是区区小事,就算替南峥雅减少些许麻烦,价值却绝不能同一件中品魔宝相比。但既然南峥雅这般说了,他也不会寻根究底,只当做一个人情记下,至不济日后他也寻摸一件同品级的宝物来,送给南峥雅,也就是了。
之后南峥雅又淘换了一些物事,但徐子青已是十分满足,其余至宝他见过了便只笑一笑,全未放在心上。
约莫过了有两个时辰,易物会终是结束了,两人就站起身,看那管事操纵阵法,将他们抛了出去。
徐子青只觉身子一轻,不过南峥雅同来时一般以鞭子将他带上,也不至于让他迷失于虚无之中。
随后,二人就都落了地。
那些个元婴老祖为防夜长梦多,换来急需之物后都是匆匆离去,要寻一个地方将其炼化,哪里还会有片刻停留?
而出卖了南峥雅的那一位元婴老祖,与为爱侣寻摸炉鼎的老祖也是同样如此,他们结伴而出,又要一齐离去。
徐子青此时便是为何南峥雅不曾先离去,原来就是要盯着他们。
果然,南峥雅冷笑一声,说道:“我且追去,就此别过。你若对你那冰坨子师兄有意,不妨主动行事,莫要拖延婆妈,当真是丢了男儿脸面!”
他一说完,却是就这般将徐子青抛下,飞身疾遁而去了!
徐子青冷不丁听他这般说,又见他早已紧追而上,正是心里哭笑不得。
什么婆妈,什么男儿脸面,他哪里想了这些?只不过越是恋慕师兄,越是不愿轻言亵渎,总是一片珍惜爱重之心、宁可徐徐图之罢了。
不过到了此时,徐子青心里似乎又有所感。
他只暗暗猜想,南峥这般大的火气,莫非是曾吃过亏么?但这般转念后,一时却想不到是何人能得南峥雅的青眼,不觉有些好奇起来。
也罢,仙途悠长,说不得什么时候会再度相遇,到时若是修为足够逃过南峥雅的追杀了,不妨也去打趣一番。
这般想着,徐子青抱着些许促狭的心思,就很快转入一条暗巷。
随后面具一摘,恢复原本形貌,而功法运起,于城中草木间飞遁而回。
回到天成王府,徐子青进去自己的院子,重华正伏趴于院落之内,口中所衔玉符却已不在。他心里有数,晓得重华的确是见过师兄了。
而后他略想了想,还是再抬步子,往揽剑居处行去。
不多时就到了,徐子青推门而入,果然他那师兄仍是同往常一般,端坐于院中打磨剑意,神色冰冷,双目微阖。
他进得门内,云冽就睁开眼来。
徐子青见状,便已笑道:“师兄,我回来了。”
云冽微微颔:“坐。”
徐子青当然立刻就去坐了,在他那师兄对面,心中喜悦之情,虽未言明,却仍是十分清晰。他口中却问道:“师兄,金丹期的易物会,你可去了么?”
原来他让重华带回的,非但有自己的消息,亦有易物会的消息。
不过金丹期的修士手里,往往没什么十分出奇之物,便是有,多半也不必拿出交换。他们之间的易物会,常常只是散修之间的易物之处,少有宗门弟子进去的,如云冽这等资源雄厚的核心弟子,那应是没什么好见识的。
云冽果然也道:“不曾。”
徐子青了然。
随后,他就将昨夜之事全数说给了他师兄知道。只说回去院中后,就见到南峥雅躲避,因有前缘,就为他遮掩。就连南峥雅此时有元婴修为,也都告知。不过涉及前世今生、南峥雅重生重修、师兄于南峥雅有恩诸事,却是没有言明。
倒不是不信师兄,而是徐子青心思也算敏锐,他观南峥雅的言行,是并不欲同他师兄有所往来的,那所谓的“恩情”,想必的确是有,可若是让南峥雅以为他们挟恩图报,就十分不好。何况他早先同南峥雅亦有默契,正是要瞒着师兄的。
此处不得不说,徐子青实有私心。
如今他师兄金丹初期修为,已能横扫元婴以下金丹众人,若是再多进境,对付元婴想必也未必不能。可眼下既然还有欠缺,就还是莫要违逆那南峥雅的意思为妙,否则便是对师兄有丝毫损伤,对他而言,也是摧心之事的。
不过徐子青心思细腻,有多方考虑,而云冽对他也有十分了解,自不会看不出他有所隐瞒,当即开口:“子青。”
徐子青一抬头,却见云冽眉头微皱,顿时愣住。
师兄他、他神色竟有如此变化?这可着实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以师兄之能,已是洞察他言语中有失之处,不觉又有些惊慌。
修行十余载,他从无任何事情隐瞒师兄,如今隐瞒了,原本就已心虚,不料立时被师兄察觉,更让湿兄不悦,就越觉得惭愧了。
未及云冽说出什么,他已然忍不住坦言:“我并非虚言相欺,只是设计南峥兄隐秘之事,故而不能相告师兄。方才躲闪之举,是我做得不妥,还请师兄原谅则个,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他说完,再抬眼时,就觉云冽神色恢复如常,同平日里一般七情不动,才稍稍松了口气。之后便想着:若是再有一样的情形,他可不能再这般行事了,若不能说的,他只对师兄言明不能说就是,那般遮遮掩掩的,实不是大丈夫所为,反而让师兄生气,就太不值当了。
想定了,徐子青轻咳一声,已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个玉盒来。
本想着待天澜秘藏里得到庚金之精后再献与师兄的,此时还是先拿来讨好师兄为妙,只愿师兄莫要气恼。
徐子青看向云冽,眼中颇有几分期待之色,正是轻轻将玉盒放在了云冽手中。
云冽看他一眼,将玉盒打开。
霎时间,一团光华内蕴的透明之物已是出现,虽看似不甚起眼,其中确有一种极为玄奥之感,竟是让云冽心境微动。
他微微一顿,看得仔细些,便认了出来。
“融水精晶。”云冽道。
徐子青神色温柔:“正是此物,乃是在易物会上换来,还请师兄收下。”
云冽略沉吟:“你换来此物,南峥雅花费几何?”
徐子青一怔,随即说道:“南峥兄用一件中品魔宝将此物换来,待日后我有所进境,自会还他这一个人情……此物既是我拿来送与师兄,师兄且莫挂心。”
云冽并不多言,只将融水精晶收入储物戒内,而后才道:“此物于我有用,我应多谢你。”
徐子青松了口气,眼中笑意更深:“师兄助我良多,如今能对师兄有所回报,实不能当师兄之谢。我同师兄相识多年,自认同师兄很是亲厚,若师兄也这般待我,就莫要再同谈一个‘谢’字了。”
云冽果然不再言谢,而徐子青见状,心中越欢喜。
能送一件师兄得用之物,已是让他心满意足。
·
一晃两年。
圣衍城不曾再生何等大事,也不曾有什么热闹可看,而许是天澜秘藏开放在即的缘故,越是时日接近,就越是有不少涌动之感。
这段时间里,天成王轩泽约莫也是在座诸多准备之事,极少来寻找众人,故而师兄弟二人也一直苦修,几乎不再走出王府之外。就连奚凛这素来喜爱同云冽探讨剑道的,也似乎在凝练神通,而少有过来。
同时,徐子青也并未再听到南峥雅的消息,就仿佛他从未出现一般。至于他前去追踪那两位元婴老祖之事,也不知是否成功,而究竟谁胜谁败、生死如何,亦是毫无痕迹。
不过徐子青料想,既然南峥雅能闯到如今这地步,又事先洞察阴谋,想必早已是胸有成竹,等闲之事,应不会对他有所损害才是。因此虽偶然想起,便即就被他抛开了。
再说云冽,他之前突破金丹,又于如意仙庄中压迫极限,竟是在此等修为时就领悟到紫府小乾坤雏形。只是即使他天资纵横,但积累之事,不可一蹴而就,他得了好处,要想稳固,也总要一段时日。
恰有这五年光景任他沉淀,云冽周身本有剑气冲霄,在如今则更加内敛,好似宝剑藏锋,越让他气息冷凝,势重威厚。
终于有一日,天成王轩泽再度召集众人,共有十余位元婴,并五六个金丹修士,乃是轩泽心腹之人。
再有徐子青与云冽两人,游离于其门客之外,同他算一个合作关系。
轩泽经历五年准备,约莫已有一些把握,但如今仍是神色凝重,正是将此行看得极为重要。
众人都是修行之士,临行前也不必有多少言语,只略听轩泽说明去处,就纷纷祭起法宝、用出神通,往一个方向行去。
那天澜秘藏的入口,就在无当海域中一个极大的荒岛上。
256
作者有话要说:
无数修士如同飞蛾扑火,争先恐后地投身在那巨口似的裂缝中。
轩泽一行也不例外,他们乘着有六阶双翼巨蟒拉动的车驾,催动车盖、四轮上镶嵌的上品灵石,如同一道疾风,越了许多大小修士,倏忽间就来到“巨口”的前方。
在那裂缝里,似乎产生了数不尽的剧烈强风,形成一道道龙卷,前后窜动,将许多修士驱赶出去。
若是没有几分本事之人,根本不能进入那飓风的领域之内!
不过这青铜车驾却是不然,它化作一道青光,毫不畏惧地滚滚而行,四周更是激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罩,只要那些风卷刚刚袭来,就要立刻被排开、打散,半点也不能阻碍车驾的行动。
这一段飓风带也并不十分辽阔,不多时,以车驾行,已是进入了那一片漆黑之中。
霎时间,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座车驾,四周一片寂静,竟是神识探出后,也不过区区四五丈,就要被弹了回来,根本不能延伸远处。这种情形,就连元婴老祖也不例外。
徐子青同云冽相邻而坐,心里很是冷静,但与此同时,他却为以防万一,伸手拉住了云冽的袖口。
即便是出现什么意外,他总是要同师兄在一处就是。
好在并没有异状,这段奇特的路途也只是短短三个呼吸,就已过去。
很快车驾重重一顿,车厢似乎都磕在地面之上,使得车中人都禁不住身子微微晃动,也让他们心中一惊。
轩泽身为主事之人,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件宝物,正是一颗夜明珠,上头焕毫光,几乎在眨眼间,已是让周遭一片大亮,犹如白昼一般。
他说一声:“下车罢。”
众人便都站起,轩泽打出数个法诀,车驾就即刻变小,被他收了回去。而前头那两头双翼巨蟒,亦是回到了御兽牌内。
此时,众人方才觉,他们立足之处,乃是一条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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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墓道极为宽敞,恐怕足足能容纳数十人从中进入。
但两边却并没有墓室,而是在墙壁两侧都挂着一些灯盏,外头泛起淡淡的焦黄,似乎不知多少年前,内中的油脂便已燃烧殆尽了。
徐子青并未放开云冽袖口,而是看向轩泽,等待他的指令。
这一条墓道很奇怪,在他所拥有的地图上并没有显示——事实上,那地图上所绘的,是一片丘陵、野地,甚至有河流、山川,但很显然,并非是如此时一般的陵墓内部。
因此从最开始,徐子青就不知这天澜秘藏竟然会是一处大墓,反而以为是如同曾经去过的秘境一般,内中有山水,如同山岭、原野等地。
此时不必徐子青多言,已然有一位身着宝甲的元婴老祖开口:“王爷若是有地图,不妨拿出来同我们说说。”
又有一位元婴老祖说道:“不错,如今情况奇异,不得不谨慎行事。”
轩泽也知在这秘藏之中,还有不少事情要仰仗这些元婴老祖,自不会要引起他们的不满,就点点头,将一物抛出:“我正有此意,诸位不妨同我一起参详。”
果然下一刻,就有一块玉符在半空里闪烁濛濛白光,只一瞬间,就有一副地图虚影悬浮在众人头顶,将一部分地形显露出来。
那地图上,是一条山脉,形态如同猛虎,虎爪有河流,也有一片凹陷之地,似乎是一处盆地,可惜只截出部分,余下的地界,只怕是在另一张地图之上。
其中山脉间有几处迷雾,想来就是可以一探的所在,另外一些猛兽巢穴、洞府,上方隐隐也有提示。
众人看后,都是微微点头。
若是地图是真,有了这一张地图后,起码能探之地都约莫有些了然了,不至于同那些无图之人般胡乱摸索,反而容易丧了性命。只是这地图上,也不曾绘制有关于此处墓道之事……又难不成会是一张假图?
不过疑虑归疑虑,可既然是秘藏开启前喷出的地图,真的可能性必然比假的可能性高,墓道之事,许是在其他的地图上有所标示罢。
这般想着,众人商讨一番,轩泽便道:“不论前景如何,还是要先走过这一条墓道再说,各位以为如何?”
而今之计,原本就只能如此,众人便都没有异议。
徐子青和云冽走在轩泽右侧,其前方、后方、以及外围都是他的心腹,更有元婴老祖掠阵,乃是为了防备墓道中或有机关。
但是直至走了半个时辰,此处却依然毫无动静。
就仿佛,这墓道里,空无一物。
良久,轩泽终是觉得有些不对。
这墓道未免也太长了些?
忽然那殷承浩“咦”了一声,突然唤道:“王爷!”
轩泽早将他当做智囊,自是立时回应:“怎么?”
殷承浩说道:“王爷且看。”他说时,指点墓道上一处灯盏,上方正垂下一条细细丝线,纹风不动,“原先走了一炷香工夫,我就在一座灯盏上做了这标识,不想如今又看到了。”
另一个幕僚说道:“你如何能不予知会,就先行如此行事?若非王爷担忧这墓道里有何怪异之处,莫非我等还要单凭走的、不知早些弄点手段么?”
他说的倒是实言,其余众人,也有些恼怒了。
不过殷承浩却不慌乱,径直解释道:“这丝线乃是凡人之物,毫无灵气,自然不会有所妨碍的。”
闻得此言,众人方才心下微宽。
轩泽点了点头:“我等走了许久,却仍旧见到此物,足见方才都是白费功夫,若是再走下去,怕也只是重头再来罢了。”
既然想要顺势而为已然不行,定是只能用上第二套法子了。
他堂堂皇室贵胄,一旦有所决定,便绝不迟疑:“诸位尽可动手,看能否将墓道毁去罢!”
当下众人应声,也立刻使出手段来。
这些个元婴老祖之前不曾觉自个走了冤枉路,而今心里警惕之时,又有几分羞恼,便纷纷运转了八成力量,往两侧墙壁上轰然打去!
他们定要将这墓道粉碎,方能挽回自己的颜面来!
同行之人都出了手,徐子青自然也不例外。他竖起手指,往眉心一点。
刹那间,一缕青光激射而出,极快地飞到了墙壁之上,“啪”一声,炸了个脆响。同时云冽剑意也立时飞来,正中徐子青所打之处,十分精准。
随即那墙壁就仿佛泛起了无数涟漪,将这些力道尽数收入了。
徐子青一惊,急忙抓紧云冽袖口。
两人身形一个恍惚,居然往墙壁上直撞而去。
其余人等也并不例外,每当有人将力量打在墙壁上,都被那墙壁吸收,但是下一瞬,他们也都纷纷足下一轻,是天旋地转。
只是微微一刹头晕,徐子青的眼前一花,已是拉着云冽一起,站在了一间极大、极古老的石室中了。
此中的器物,也一应显得极为古拙,甚至有些淡淡的凶气。
四根兽雕石柱,两条长长石几,几上有数件灵光湛湛的宝物。
正中间有一个黄铜台,四角处各有一个灯座,上方的火烛居然尚未熄灭,在室内静幽幽地燃烧着蓝火。
铜台上,灯座之内,则是一座巨大的棺樽。
这显然是一间墓室。
两边之物,便是墓室主人的殉葬品了。
众人也立时见到墓室中的情形,都是目光微亮。
天澜秘藏乃是上古遗留之所,内中既是坟墓,想必便是上古修士埋身之地?只是他们这类修士,元神寄托天地,一旦肉身消亡,元神或是被仇人打碎,或是转世轮回,或是夺舍重生,都有说头,而肉身却往往任它天葬,不去处置。
又有哪一个那般麻烦,居然还为肉身修建坟墓、埋葬起来?
故而才刚刚喜悦一瞬,众人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些戒备来。
——越是远古之物,他们理应更加小心才是。
轩泽众人很快遏制贪欲,也是深深呼吸。
若是这棺樽里,真是上古修士的遗骸,那能建造出如此大墓的修士,身份定然不凡……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
心热也好,谨慎也罢,众人俱都不曾动作。
徐子青前世为人,对亡人尸身倒是颇为尊重,并不同他人一般,意图自那古修尸身上得到什么,自然也比旁人更加平静。
轩泽忽而说道:“且不管棺樽中如何,诸位可自行取用殉葬之物。”
虽说那些宝物灵光有些黯淡了,但到底都是上古遗留的东西,说不得就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倒不好分配,不如让这些门客、客卿自行挑选,也免了麻烦。
众多元婴老祖并不客气,各自神识扫过,就奔着两边的宝物取用起来,那些个金丹修士则稍慢一步,只将老祖弃之不取的拿来分辨,随后不拘好坏,也都受用了。如此不过一时半刻,石台上的宝物尽皆扫空,并未留下一物。
徐子青自知修为最弱,不堪独得,就同师兄一同挑选,是拿了一套极小巧的飞刀,总共有六十四口。
观其灵光,不过是下品灵器,合成一套,则堪比上品灵器。正适合他那八位师妹,一旦筑基能成,就可以分执八口,练就阵法,增强战力。
其余宝物徐子青也曾扫过,有宝器,亦有灵器。
宝器自是都啦啦文学更新最快11x.,全文字手打被元婴老祖取走,而灵器更多,老祖看不上,就归了金丹真人。
一时之间,各自都还颇为满意。
轩泽堂堂皇子,并不把这一个墓室中的宝物看在眼里,只将它们拿来犒劳心腹了。而他自己,却是走到了黄铜台前,看向其中一个灯座。
上面的火焰湛蓝,经年不息……
他略想一想,取出炎玉盒收取其中一朵,见火光不灭,而棺樽也无变化,随即,再将余下三朵全数收下。
正此时,棺樽上方,棺盖忽然一个颤动。
轩泽眯起眼,紧盯那处。
那些已然取得宝物的众多修士,也纷纷来到了他的身后。
那四根石柱上,兽雕忽然浮动起来,仿佛有一些虚影在石柱上不断挣扎,几乎就要挣脱出来。
同一时刻,突然有连串“噼啪”声起。
原来是那棺盖也动得更加厉害,似乎很快就要掀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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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离开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顾白,看着手里握紧的聚血芝,觉得心头一块大石放下。
混元武体的缺陷,那是随着等级的增长越来越大,现在别的不说,只要他用点心,起码寿终正寝是没问题了。
所以顾白越看,就越感觉这跟蘑菇似的只是红得更鲜艳的聚血芝顺眼,马上高兴地捏了捏小顾山的脸:“走,咱们回去!”
小顾山听到,眼睛亮了亮,用力地点头:“嗯!”
于是肥手拉小手,两个人就乐滋滋地一起回到了他们住了好多天的小山洞了。
然后,顾白决定要把聚血芝吃掉——
好吧,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次他离家出走已经不少时间了,要不是一路上很小心、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会来到这么个武镇里,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可就算这样,他也可以想到只要他回去,就必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无数护卫的监督之下。
到时候他如何想要把聚血芝拿出来吃掉……要怎么解释呢?
再说了,主角当初吃这玩意的时候可是设定要浑身出血的,而且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天都城人多关系也复杂,他可不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到那些人手里。
……万一那些长老们想要让他那武痴老爹无后直接趁机干掉他怎么办?
这不是被害妄想,是绝壁有可能存在的事实啊啊!
#论作者恶趣味设定带来的不良后果#
这么想着想着,顾白想要快点变强的决心,那就又多了几分。
不过,小顾山倒是个事儿了。
犹豫一下,顾白还是蹲下来,看着小顾山的眼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山,哥哥现在遇到麻烦了。”
小顾山眨巴眨巴眼睛:“跟小哥哥知道的红蘑菇有关吗?”
小孩儿聚血芝的叫法让顾白囧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忽悠:“哥哥其实受伤了,得吃那个蘑菇才能好,所以马上要去吃了。”
小顾山点点头:“那哥哥去吃,我、我……”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给小哥哥把风!”
教、坏、孩、子、了、
顾白听到“把风”一词,一瞬间在脑子里闪过一行大字。不过他马上摇头甩掉,正正脸色:“哥哥吃这个东西之后,身上会出很多很多像血一样红红的东西,但那都是假的,嗯……是没事的。”作为忽悠了百万读者的宅男写手,现在编瞎话那是张口就来,顺便吓唬一下小孩子,“所以小山千万不要害怕,就算哥哥我叫得很厉害,也别过来碰我。不然的话,哥哥我就死定了呀。”
小顾山被吓到,立马说道:“绝对不会打扰小哥哥的!”跟着,他又有点怯生生地偷眼看他,“但是、但是小哥哥……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顾白严肃保证:“只要没人碰我,就绝对不会有事的!只是可能要花一点点时间……”他用两根手指比划出短短的距离,“也许一天,也许几天,但都是安全的。明白了吗,小山?”
小顾山也绷起小脸:“小山不会让别人打扰小哥哥,小山自己也不会打扰小哥哥的!”
顾白跟他做一个“握拳”的手势:“那就说定了?”
小顾山用力点头:“说定了!”
顾白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种情况下,他让小顾山离开才是最佳选择,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也有些担心小顾山这个小孩子,被人盘问起来会说走嘴,就只好把他留下了。
不过他又想了想,虽然山洞小、又有东西抵挡,是危险性很小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于是他还是再次叮嘱:“如果有人来,除非要破开岩石的,就不用理会,如果他们很凶,就把这个亮给他们看,说是‘天都城少城主吩咐你守卫’的。”他说着,从颈子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到小顾山手中,又说,“如果是猛兽来了想要撞开岩石,你就用火把驱赶,万一实在是赶不走,就借着火把找空子自己逃了吧,你人小力微的,别傻呆呆地留在这里,知道吗?”
小顾山很认真地听完,然后很认真地答应了:“小哥哥放心,小山都记住了,不会让小哥哥失望的。”
顾白全都交代完,终于开始做起准备来。
没多久,在小山洞的一角就准备了一些小孩儿的口粮,而顾白自己,则是沉下心来,坐到了山洞里最深处的地方。
然后,他掏出聚血芝,一狠心都塞进了嘴里。
吃吃吃,该吃就得吃,他就不信主角受重伤都能压制住,他这么个身体健康的还不行了!
只是这傻蛋还是忘了,他丫丫电子书的主角吃这玩意的时候,好歹已经成年了,可他现在,还只是个没长成的娃儿呢……于是,杯具来得迅猛,却也是理所当然。
痛、痛、痛、痛、痛!
撕心裂肺的痛!
咬牙切齿的痛!
摧心断肠的痛!
特么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啊痛痛痛!
现在的顾白,满脑子只塞满了一个“痛”字,那是遍地打滚,浑身抽搐。
就算已经快没意识了,顾白隐约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抓破了身上的皮肤——这不能怪他,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吸食他的骨髓,让他从内到外每一分每一寸都如同烈火灼烧,每一丝肌肉都像在不停地断裂又不停地重生。
作为一个基本没吃过苦的宅男,永远也想不到真正的疼痛是什么样子的。
在意识的深处,顾白模模糊糊地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特么的以后再也不虐待“亲儿子”了,一定要写全程无痛啊!什么万蚁噬心之痛、什么冰火两重天、什么筋骨好像被人打断又飞快地连接起来、什么如坠炼狱……这种该死的形容词该死的句子,特么的再也不写了啊啊啊!
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
成年人的成年经脉,尚且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何况是顾白如今拥有的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幼嫩身体,外加一点也不坚韧不拔的精神力……所以他现在别说是和主角一样“保持清明”了,根本就是浑浑噩噩,全凭本能。
说来聚血芝当然是一件好宝贝,对于混元武体的人来说,是可以弥补缺陷并且改造体质的,尤其是,年纪越小的服用越好。对于顾白而言算是歪打正着,只是感觉太苦逼、效果也太惊悚罢了。
而且,真是吓坏了小孩纸啊。
小顾山缩在山洞的一角,看着他新认识的小哥哥满地翻滚、十指在身上不断抓挠、蹭了一地一墙的血,又牢记着小哥哥所说的“不能打扰”的话,真是担心极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小嘴瘪瘪、眼睛红,是可怜兮兮地看着……然后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起气来。
小哥哥他骗人……
那明明就是真的血……
骗子!大骗子!
小山好担心……
也许是因为孩童身体容易改造的缘故,顾白足足疼了两个小时后,就渐渐地缓了过来。
剧痛的地方逐渐变得麻酥酥的,整个身体也慢慢变得很舒服了。
顾白睁开眼睛,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好像身体内部的污垢都排了出去似的,真是十分舒坦啊。只是这样的舒坦是建立在无边痛苦之后的,他还是觉得,宁愿再不要遇到这样的舒坦为妙——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顾白跳起来,现四肢也更加协调了,再四周看看,就现小顾山怯生生地蜷缩在墙角,脸上红彤彤的,好像很委屈。
顾白一愣,巴拉开堵着洞的山岩,小跑过去:“小山,怎么啦?”
小顾山忍了又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顾白的怀里:“小哥哥流了好多血!小山好怕好怕!”
顾白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微微感动。
他穿越过来以后,伺候的人是很多的,但小顾山却是唯一一个不因为他身份而关心他的人……他心中暖烘烘的,加上解决隐患心情很好,就抱着小顾山哄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顾山终于不哭了,抬起头来。
顾白一看,乐了:“怎么脏脏的?”
小孩儿白嫩的脸蛋现在变得黑乎乎,还哭了满脸的眼泪印子,跟小花猫似的。
小顾山也笑了:“小哥哥身上,好脏!”
顾白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刚才那一顿折腾,满身都是血啊泥啊的,还有身子里出来的污垢……再想想小顾山脸上的脏东西,顾白惨叫一声,抱住小顾山就冲出洞外,直奔山间的溪水而去。
一大一小在溪水里你泼我、我泼你,笑声阵阵,非常开心。
但顾白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开心了。
“小山……我要走了。”
“小哥哥不能不走吗?”
“哥哥有责任背着,不能不走。”
“呜……”
“喏,这块玉佩给你,等你长大了,如果这里出现什么情况让你混不下去,就去天都城找我吧。”
“天都城?”
“我是那里的少城主,将来的城主。小山,好好练武,无论什么时候,天都城的大门,都对你敞开。”
就这样,顾白离开了小顾山,踏上了回去的旅途。
他记得,就在这十几年里,主角的人生会在这个地方几度反复,到最后,整个武镇都会变成主角的天下。他不能拿未来的事情提醒小顾山什么,可如果小顾山真的没法在主角手下讨生活了,他还可以给他提供一个容身之处。
257
作者有话要说:
这墓室既被推断为上古修士葬身之地,出现此种异象,自是引起众人注意。
当下就有几个元婴老祖运起目力神通,在周围查探,想弄清此时境况。尤其是魔道修士,更是开始探测魔气、鬼气等负面之气,以图寻到此类恶气源头之处,以突破弱点,解决此难。
然而一通寻找后,墓室内仍是棺盖作响,石柱变化亦未停止,反而那些兽雕形态越清晰,甚至已有一只已然探出头来,正是一颗极为狰狞的兽头,其獠牙森森,形貌凶恶,择人而嗜。
徐子青心知这说不得便是墓室主人设下,想是为了防备盗墓之人?若是当真不能中止此种变化,待兽雕化形而出、棺盖打开,便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可惜他乃是仙道修士,他师兄更是剑修,对这看着鬼修相关情形并不了解,于修为上,也帮不的忙。
故而两人往后略退,只再留意四周其余变化罢了。
轩泽神色也是十分凝重,他此时已知,若是不能破开局面,他带来的这些好手,只怕在此处就要有所折损。那挣脱出一头头颅的猛兽,其气息浩大,居然不在金丹中期之下,而四柱上兽雕何止数十头之多,一旦全都脱身,石室里就要显得逼仄。施展不开之下,怕是元婴老祖们,也多多少少不能安然。
眼见那棺盖已有一半掀开,内中许多凶气冒出,终是有一个元婴老祖一咬牙,张口喷出了一团黑气。
在这团黑气中,霎时飘出一位通体虚幻的黑衣女子,面色惨白,双眼泛绿,居然是一只厉鬼。
这厉鬼的修为不弱,看来有金丹后期,想来培育得也极艰难,怪道那老祖之前一直不舍拿出了。
此时那魔道老祖狠声道:“嬛嬛,快去探看!”
鬼女幽然应“是”,身形一晃,已到了棺樽前方,素手一挥,更是打出了一道淡淡黑芒。
黑芒极快渗入棺盖,变成了一片青黑光芒,棺盖却全不被这光芒压制,反而挣扎得越剧烈起来。
鬼女一惊,收起黑芒,飘然后退,口中已然呼道:“需得有一物镇压,否则诸多术法,都是无用!”
她随即再来到石柱前头,张口喷出一个鬼头,却还未及挨到柱身,已被兽头一口吞下,使它越凶恶,竟然连脖颈、前肢也探出一半来。
鬼女不敢再度作为,又道:“此物似虚似实,虚可吞神魂为食,壮大自身,不知实体可能吞食血肉,便要另行试过,小婢无能为力。”
众人从无计可施到鬼女试探,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间罢了。
听得鬼女如此说了,就有一位攻击强悍的元婴老祖出手,打出了一道刚猛拳劲,直冲那已然有些凝实的兽头。
就见那兽头居然一个虚幻,任凭拳劲穿过,却是毫无损伤,反而再度凝实起来。
果然鬼女所虑不错,这兽头怕是也是无形之物,凡是实体攻势,俱是不能伤它。
到此时,徐子青忽然抬眼看向云冽。
若说对付无形之物……除却鬼修以及一些魔修之外,似乎便只有师兄和奚凛的剑意,能够做到。
在场倒是有几个魔修,只是就算他们驱使鬼物与兽魂相抗,金丹对金丹,也需得费些功夫了。
若是正阳的火修雷修,原本也有所能,可惜此处却是没有;而其余众人,一应神通之内,也无克制之力。
如今棺樽里不知是何等危险之物,却是时时刻刻,都可能脱困而出。
此时,自然就只有一人的攻势,最为有效。
霎时间,所有人视线便汇聚于两人身上。
轩泽立即会意,开口便道:“就劳烦奚凛和云真人出手。”
奚凛闻言,已纵身而起,本命灵剑擎于手掌,当下就劈出一道匹练似的剑意,直接斩向其中一根石柱上兽魂的头颅。
而云冽也晃身而出,他并指成剑,就地一斩,刹那间,无形剑意迸如雪杀机,狠狠将那挣脱大半的兽魂斩成两段!
果然,似无形可凝形的兽魂,正被有同样能力的剑意克制,尤其剑意阳刚,对魂魄类阴寒之更能压制,故而即便奚凛和云冽也只是金丹修为,斩落这些同等修为的兽魂时,却并不如何吃力。
云冽身形如电,比之奚凛更快几分,一身白衣飘忽而走,眨眼间已是斩落数头!
奚凛亦是黑影闪烁,手起剑落,毫不留情。
只是可惜,虽说很快已有数头兽魂消散,石柱上却是黑光闪过,再度生成了新的兽雕,又再度重新挣脱,似乎无穷无尽,无止无歇——若是如此下去,待这两位剑修的真元耗尽,那石柱上的兽魂,仍是会倾巢而出!
当下就有人说道:“这石柱,说不得同那棺樽内之物有关!”
元婴老祖俱是见闻广博,提出这等推测,自也是十分有理。
又有人若有所思:“我曾见一缚灵鬼阵,似与此相若。以四柱聚凶,汇于棺樽,养成恶尸,此处四柱上有如此兽魂,仿佛有些不同,不过……”
不过如若他之猜测不错,那棺樽一开,那不知多少年养在棺樽里的恶尸出世,急需血食之下,再配合兽魂脱离石柱,源源不断……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众人心中一滞,都觉头疼。
便有个元婴老祖说道:“诸位手中可有镇魔之符?若棺樽中真有恶尸,那恶尸必然魔性深重,便是不能镇压,或者也有用处。”他说完,抬手先打出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箓,直接落在棺盖之上,“我且一试!”
那符箓中爆出一阵强光,仿若一座山岳,直往棺盖压去。
霎时间,那棺盖亦是生出一团黑气,顶天而上,正是同金光相抗,一时纠缠不休。
“果然有用!”
众人不由大喜。
然而下一刻,黑气却一瞬爆开金光,将其驱散。
原来那般厉害的符箓,内中力量却也只能稍稍阻碍黑气罢了。
但左右也是有些用处,众多修士也顾不得心疼,但凡身上有镇魔符箓的,尽皆使用出来。
转眼间那许多符箓形成一张金色光幕,死死压在棺樽上空,下方黑气蔓延,即便金光势弱,倒也可以争取一些工夫来。
正苦思冥想时,有人口中不由念道:“镇压之物,镇压之物……”
另有人不服道:“分明我等有机缘得到碎图,如何能止步于此!”
忽然间,轩泽灵机一动,是福至心灵。他一把掏出块巴掌大的布片,就往空中一抛——
居然是将真图祭出来了!
既然有图,而图上所指却无墓室,那这墓室之地,就算并非幻境,却也必然不是真正的藏宝之地。
若是寻常无图之人,来到此地或者要被迷惑,可他们有图在手,能够分辨,想必这秘密所在,亦是要跟真图有关!
轩泽不愧多年历练,而今立时反应过来。
而这墓室的反应,却也昭显而出,他所料不错。
几乎就在下一瞬,那狂动不休的棺盖安静下来,立刻严丝合缝,重新合拢。
随即棺樽立时下沉,而原本棺樽所在之地,却是出现了一个黑洞般的入口。
众人不由狂喜:“此为去路!”
徐子青心头也是一松,而今云冽也是晃身回来,棺樽静下时,兽魂也是不动了的,他自不必继续斩杀。
此时那黑洞如同一个风口,旋转不定,有许多吸引之力。
这一刻,就连元婴老祖们,也有些站立不稳了。
云冽目光微动,却是主动伸手,将徐子青拢入臂间,口中低声道:“抓紧了。”
徐子青依言照做,是用力握住师兄双臂,不敢有丝毫轻忽。
而后云冽“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足下一顿,整个人随其余人等一处,也飞快地投入黑洞之中!
耳边风声呼啸,仿佛随风浮动了颇长一段路途,好在徐子青手里握得紧,且能确信师兄并未分散,才能如此镇定。
待眼前一亮时,徐子青心知恐怕是已然到头,不想前方却传来“嗖嗖”破空之音,更是有数道危险之感急而来!他鼻端嗅到淡淡腥气,正是不及多思,眉心青云针已是极快飞出,一瞬化为数百之多,在他周身团团围绕,将他死死护在了正中,使得水泼不入,密不透风。
但很快一道冰冷杀意席卷而出,正是他那师兄云冽出手,剑意所及之处,纵横无匹,将一切阻碍之物尽数斩杀干净。
徐子青此时方才睁开眼来,就见到四周各处都是一片尸骸,仔细看时,才觉原来皆为蛇尸,都被拦腰斩成两截,又或是被剑意碾压,成为团团肉泥。而死于他青云针之下的亦是不少,不过尸身也并不完整,都是头颅上中了针,瞬时爆开了,弄得是血肉模糊,腥气四溢。
更远约莫有五六长之处,正盘着数条毒蛇,左右两侧、上下各处,都有蛇类盘踞、垂挂,徐子青方才觉,原来他们的落脚之地,乃是在一处山壁之间,而这方圆之地,居然是无数大小蛇窟。
云冽立在他的左侧,任他拉扯双臂,而其剑意向四面笼罩,就为他两人形成了一方容身之处。
无数蛇类在周遭纠缠,入眼之间,尽是斑斓。
但他们视线所及之地,除了这些蛇类以外,就再无一人了。
【更新部分3181字,防盗部分31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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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亥时,天上星子零星,月色稀薄,四下光芒黯淡。
莽野苍苍,有一行人闷头行走,只听得车轮哐当作响。
那车上横着一个白玉棺,玉质莹润,在暗夜中漾起点点微光。
两旁自有人引路,车前车后各有两人,手里握着长长车柄,若是有人能够细看,则可见那车轮虽然前后碰撞,实际却是悬空的。而那抬车的四人,也是衣袂飘飞,足不沾地。
忽然间,棺中血腥味飘散,那引路之人就开口道:“先停下来!”
抬车人应声而止,停下后,像是早已习惯,就将那白玉棺棺盖打开,顿时血气更浓,引路人也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抬车人便道:“怎么又来了?就不能安分些么!”
另一人笑道:“若是要你去给人做采补的勾当,你便愿意?”
还有人呵斥:“怎么就敢说这话,若是被上仙得知,你还想活命么!”
最后一人则说:“慎言!你便不要性命,却休要连累我等!”
引路人走到棺前,打了个指诀,便有白色光芒成团,在上方照耀。棺中事物霎时一览无余,使引路人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棺中乃是一个约莫二十的青年,四肢修长,体态优美,面容仅为清秀,却是嘴角含笑,带着一缕惊心动魄的味道。
视线下移,才见那青年一身白衣已成血红,那大腿腰臀之处,早已被削下几大块血肉,落在白玉棺的一角,露出了白骨森森,真真触目惊心。
青年并不能说话,额头上沁着细汗,可见这等痛楚难过,并不如他神情一般轻松,而他眼中恨毒刻骨,让引路人不由得连退三步,惊骇不已。
“他又自残了!”引路人惊呼道,“快把生肌丹拿来,不然他便没有命了!”
另一个引路人急急奔来,把手里3gnove1.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一个瓷瓶打开。一股清香骤然飘出,两人却无暇细闻,赶紧取出一粒,捏住青年下颌,硬塞入他的口中。
只见那青年一阵抽搐,原本几乎看到骨头的伤处霎时生出粉色肌体,重新变成了白肉。整个过程不过用了一炷香工夫,青年却已是汗湿重襟,可见生肌之苦。
两个引路人松口气,把生肌丹重又收好。
那手握丹药的引路人便道:“阿雅,我知你心中不忿,可事已至此,我凰家培养你多年,便是为家族尽一份心力又能如何?这一路走来,你自残数次,始终不能逃脱。反而一旦行动,便要忍受定魂针噬魂之痛,又是何苦!”
另一人则说:“你劝他作甚。不过是凰女在外生下的孩子,若非是天生凰命的男子,老祖宗如何会对他另眼相待?反而将你我这般正经的嫡子比了下去!”跟着又是一声嗤笑,“本来就是被养出来供人采补的炉鼎,送给灵霞宗的真人享用,已算是大好去处。若是能将真人笼络好了,还怕将来没有好处?如今看他这脾气,便是去了灵霞宗……哼!”
青年眼中恨毒之色更甚,两个引路人也不多说,就要把棺盖重新封住。青年不能动作,只得眼睁睁见那黑幕重临——
突然间,一道冷漠的嗓音传来。
“你二人与他是兄弟?”
一引路人随口应道:“那又如何?”
就听那嗓音又道:“为兄者不悌,该杀。”
便是铺天盖地的冰冷杀意急罩而下,刺骨森寒。浩瀚如海的威压,夹着一道几能劈斩天幕的雪白剑光!
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见到天地化作一片素白,没有了性命,而原本要被盖上的棺盖,也朝一侧滑了下去,出一声脆响。
青年的瞳孔蓦地一缩,就见到一个白衣人影缓步走来。
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却在眨眼间来到了面前。
“要死,要活?”那人的眉目间仿佛凝结着万年冰雪,无情无心,无忧无怖,无喜无怒。他只站在那里,就好像抵住了天地。
青年动了动嘴角,却不能说话。
那人微微抬手,便有四根金针从青年颅□出。
青年张了张口,嗓音嘶哑:“给我个痛快吧。”
下一刻,冰寒的剑光再度扫过,青年闭眼,再也没有了呼吸。
·
山崖下,有一棵老树盘根虬结,在那遮蔽了方圆十米的蓬盖之中,分叉的粗壮树枝上铺着厚厚的软草。而那软草搭成的垫子中,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少年的眉头紧蹙、牙关紧咬,汗水淋漓,看着像是在遭受什么很强烈的痛苦,忽然间身体一颤,整个神情却平和下来。唇边的笑意,仿佛也带了些解脱的意味。
突然间,少年的眼睛一睁,迸出无以伦比的强烈恨意!
“凰家……凰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坐起身来,他看了看手掌,再四处望了望,才收敛了仇恨,变得神色平淡起来。
“这里是子午崖下……”他明白了什么似的,用手捂住脸,低低地笑出声来,“我……十二岁。”
分明还记得那一道重如山岳的凛冽剑光,也分明记得自己被杀气冲击,早已丧命。可醒来之时,却是回到了那不谙世事的少年时代。
这个时候,他凰雅正因为那几位好皇兄被追杀,一路惶然来到子午崖,惊怕之下失足坠崖。
凰雅坐起身,满身细密的疼痛,火辣辣的感觉。不过这区区破皮流血之痛,与自伐躯体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拍了两□上的尘土,凰雅先是打坐调息片刻,早先修炼出来的内力还在,不过身为筑基修士的灵力却没有了。是了,他要回去凰家,才开始入道修行。
凰雅没有刻意去消除身上的痛楚,他需要牢记这种感觉。在略看了一眼老树高度后,他纵身一跃,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多年没有使用内力,好歹还是会用的。正要再拍拍裤腿上的泥土,忽然有腥风袭来,一道黑影直扑眼前,凰雅躲闪不及,被扑了个正着。
这黑影鼻腔中哼哧喘气,灼热的吐息喷在凰雅颈间,使他不由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凰雅反射性将其掀开,而后立时坐起。
那黑影在空中一个倒翻,复又冲到前头,这时却伏趴在地上,小心地仰起脸,只将两手捧了一串红艳艳的果子送来,整个姿态形同野兽。
然而这却是一个人。
凰雅不动声色,认真地打量着这蓬头垢面的精壮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多岁模样,身形剽悍,气质凶戾。而那双充满兽性的眼在看向他时,却有一丝讨好之意。
原本还在审视这突然出现的精壮少年,不远处忽然有足履声响传来,凰雅转头去看,就见到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俊美青年拨开乱草走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精壮少年喉中出“嗬嗬”的吼声,他猛然抱住凰雅的腰,将他一下掷到老树树杈之中。而他自己则伏地蹲在老树前方,面向那俊美青年,不停地出威胁似的咆哮声。
在被捉住之前,凰雅是察觉到了的,不过精壮少年动作太快,他虽然察觉,却无法反抗。当被扔到了树上之后,他才现,这个少年对他的确是一种回护的状态。他再看向那个青年。
凰琉,凰家这一代的天才,是凰雅曾经最为依赖信任的人。同样,也是最终背叛了他,在他身体里打入定魂针的人。
如今,是凰雅最恨的人。
那白色锦衣的凰琉抬眼,看到了凰雅,眼中自然现出喜悦之情,他再看到精壮少年,眼里却划过一丝厌恶轻蔑。
而后他抬起手,掌心中蕴着一团红芒,就要打出。
“住手!”这却是凰雅出的声音。
凰琉一怔,刚要收起红光,不想那精壮少年凌空跃起扑来,凰琉一怒,就要下狠手。而凰雅又是一声“你也住手”,就见那精壮少年腾跃回去,不甘不愿地重新趴在了树下。
凰雅此时,终于从记忆里想起了这精壮少年的存在。
当年他同样坠崖,也是在老树上醒来,而后下树、被少年扑倒个正着。那时他却不如现在这般冷静自若,非但没有多思,反而在起身后就立即与少年战作一处。如今想来,那精壮少年其实并未下狠手,不然以少年凶猛之态,当初那个内力小成的少年自己,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凰雅再想起方才少年回护与他手中那一串红色果实,更是明白,他自崖上落下后,想必就是少年所救。之所以醒来不见少年,便是少年为他觅食去了。然而他却因为惊恐而与少年缠斗,恰凰琉找来,见状便以术法将少年打死!
现在想来,凰雅不禁冷笑。
他受到追杀,那凰琉却能在他最为危难之时前来救他,当真不是有心而为?可凰雅初时愚蠢至极,惧怕了害死了自己的恩人,倒将有心而来的豺狼看作至亲,因而被出卖背叛,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他在这里弄清了前事缘由,那边凰琉却以为他是因此骇怕了,便柔声说道:“你可是阿雅表弟?在下凰琉,乃是你的表兄。”
258
作者有话要说:
徐子青此时方才觉,原来他仍在师兄臂弯之内,不过他虽喜爱同师兄亲近,却知此时此地,并不妥当。
他便放开手,抬手召回青云针,让它们悬浮于他周身各处。
云冽说道:“万蛇谷。”
徐子青正色点头:“是,我自会小心。”
不错,此地便是万蛇谷。
之前轩泽放出碎图虚影,其中那条形如猛虎的山脉之内,就有几处妖兽巢穴,特特以朱笔标出。
其中一处,就是这万蛇谷了。
徐子青这时便知,那黑洞中吸引之力十分强盛,众人进得其中,却不曾落在一地,若非他抓紧师兄,恐怕连师兄也要同他失散了。而观那碎图时只觉图上地域并不辽阔,待如今身在其中,便是一眼也望不到头了。
如此广大,若是要寻到其余人等,也多了几分困难。
然而此刻并不能让他多想,云冽剑意虽是扩开一道防御,但周遭毒蛇却是越多了起来,竟逐步堆叠,成就了几座小蛇山,无数光滑蛇身纠缠一处,嘶嘶吐信,毒性之剧烈,已形成团团毒雾。!
万蛇谷中,各类毒蛇皆非普通毒蛇,最次一类亦为一阶妖兽,再往上更有无数毒蛇大小头目,直至还有一对王蛇,唤作“阴阳子母蛇”,分为雌雄,乃是一对母子蛇,秉性**,乃是六阶巅峰妖兽,只差一线,就能晋升,成为堪比元婴的七阶妖蛇!
幸而徐子青乃是单木属性的修士,一身木气弥漫出来,就有滤过毒性的妙用,才能让他勉力坚持。不然他只要才落在地上,就要给毒雾塞住七窍,继而毒性内侵,死在当场。
但饶是如此,此地也不宜多留。
云冽当先一步,周身不仅以剑意护持,更是屈指弹出,就化作无数白色丝线,破空而出,柔韧细长,正是剑气脱体而出。
但凡剑气所及,一应蛇类皆被绞杀,血气与毒气相会,越显得气味刺鼻。
徐子青也不曾闲着,他一面紧跟云冽步伐,一面指使青云针飞散杀蛇,便不如云冽来得从容,但也能极快铲除路障,使得二人行走间,步伐更快几分。
这秘境里不知还有多少危难,自是要尽量节省真元才是,此刻来袭的毒蛇等阶不过在一二三之间,除却数目多些,并不能耗费什么。以徐子青与云冽的想法,自是想要不惊动那一对母子蛇、尽快穿越万蛇谷的。
如此沿着山壁前行,两人很快走了极远,若是遇上了四阶以上的毒蛇,却未将其杀死,而是以剑意弹开,也就是了。
师兄弟两个心里俱很明白,那对王蛇在此繁衍多年,低阶的子孙或者并不在意,可若是四阶以上,在它们处定是有了名号,一旦被大量斩杀,就要出来探看究竟,引出麻烦。故而不伤这些个高阶毒蛇,便要安稳许多。
果不其然,一直走了五六里,二人悄无声息,终是走过万蛇谷,见到前方一处泥沼。
可这泥沼之中,却有一种独目鳄,十分嗜血。
师兄弟二人并不惧怕此鳄,这独目鳄不过是为万蛇谷中王蛇看守门户之物,至多修为不越过四阶,只是操弄泥沼的本事强些,能捕杀不少血食罢了。
徐子青不需师兄动手,只将自己化元期的气势外放,就足以让四阶的妖兽不敢冒头了。
二人御风而起,穿过泥沼,再复行二里路,就是千面蝠的巢穴。
可说这一片山脉之内,诸多妖兽虽各占一方领域、彼此互不干涉,却又是一处连着一处,若要出山,非得一一经过,是为必经之路。也并非二人不愿从高处飞出山脉,只是碎图上有所提示,若是落入山脉之内,一旦高空飞起,就有不少高阶妖兽要将其视之为仇,群起攻之。
试想此等情形之下,他两个安敢莽撞行事?便只好步行而去,至多只能稍稍御风丈许,还要慎之又慎的。
前方一座山峰并不算如何险峻,但粗粗看去,就能瞧见有数百甚至数千洞穴藏于其中。
那洞穴有大有小,竟好似蜂巢一般,其中重重凶气毫无掩饰,必然寄居不少凶物。
由此可见,千面蝠定非良善之辈!
二人足下刚刚站稳,未及有所反应,忽然间,那小些的洞穴里面,忽然飘出了一层乌云。
徐子青略仔细一看,就见那“乌云”原来非是乌云,而是由无数巴掌大小的蝙蝠聚集而成,那些蝙蝠通体乌黑,双目猩红,口中并列两列獠牙,而面容却似人脸,极为可怖。
却见“乌云”飘得极快,倏忽间就已逼近数丈,已然越清晰起来。
云冽目光微冷,抬手间一道长及三丈的剑罡横扫,顿时众多蝙蝠如同枯叶,簌簌而落,稠密之处,更如雨声。然而洞中飘出更多“乌云”,竟似绵绵不断,又被云冽目中寒光扫过,剑意笼罩,尽将蝙蝠压成血沫!
徐子青看师兄如此镇定,心里也十分冷静,他先是将青云针化身数百,使其如同骤雨,正面同蝠群相撞!
但是青云针虽也是群攻之法,可惜与蝠群数目相较,则差之甚远,如此施为,尽管也有些力量,但若要为云冽减轻负担,却是不能了。
徐子青眼光也有些冷淡下来,此时已到秘藏之内,身边只有师兄,又是在妖兽尽出的山谷里,他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当下他也不顾其他,就心念转动,抬臂运掌——刹那间,三十二条血藤急窜出,飞快于地面扎根,顿时张牙舞爪,将这方圆十丈之地,笼罩出遍地藤影!
如今的嗜血妖藤,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经过莽兽平原上一番折腾,又及徐子青同它多方磨合,虽说金血草才堪堪能种在丹田之内,还未成熟,到底也对妖藤有些好处,长久与金血草相伴,其能力也有所增长。
故而妖藤即便并未分支,却长得越粗壮,而其通身叶苞,也早已长得有拳头大小,尤其顶端那枚,更是早已生得如同碗口大小,内中细密利齿,清晰可见,已有了那上古绝世凶物的雏形,叫人望而生畏。
一旁云冽见徐子青放出妖藤,竟也收回剑意,自身则往徐子青身侧稍移,同他一般,尽在妖藤环绕之中。
而妖藤早先亦同云冽十分熟稔,也不消徐子青如何号施令,亦不曾攻击云冽。
徐子青看到师兄行动,心里不由一震。
早先总是倚赖师兄护持,而今他若能以妖藤破除此关,也算他护住了师兄一回!
说到底便是再如何性情温和,堂堂男儿又岂会毫无血性的?尤其云冽此番任他施为,就越让他有了不少干劲来。
于是徐子青神色带了一份肃穆,并指一点,说道:“去!”
妖藤容瑾霎时欢呼而起,藤鞭飞舞,几乎将此处半边天幕尽皆染红。
那些千面蝠其实都不过是一阶妖兽,能在此地立足,原本全凭数目巨大、繁衍之力旺盛,一旦倾巢扑出,就算是金丹的修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什么法宝能够护住身体,也禁不得几日冲撞,最终要葬身蝠口,往往被连同骨架一并吃掉。
只可惜它们此回算是遇上对手,这嗜血妖藤早年同徐子青丹田相融,乃是他本命之木,同他一身修为息息相关,却也如同他的分神,不过是放它出来时要耗费真元、且戾气有些骇人罢了。
然而一旦妖藤脱体,就可借助地气生成,便再不必要徐子青消耗多少了。
这正是《万木种心**》被称为逆天传奇功法之故。
因此,妖藤此时只有欢欣享用的,却不会难以为继。
云冽之所以收手、反而让徐子青作法,也是因为如此。
且说妖藤肆意狂舞,那诸多千面蝠如同飞蛾扑火,前赴后继,要扑杀两个血气旺盛的年轻修士。但却不料才刚刚飞来,就被血藤拦在外头,若是再来鲁莽冲撞,便只要挨着妖藤些许,就立刻被上头叶苞吞噬进去,化作一滩血水,填补妖藤饥肠。
可叹它们惯来是天上地下、无物不吃,偏生在此地遇上了克星,反而成了妖藤的血食。
“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徐子青是全神贯注,唯恐走脱一只千面蝠。
只是虽然千面蝠数目少些,但又怎会没有蝠王?在那最大的山洞里面,也是栖息着一头蝠王,乃是六阶巅峰妖兽,它身后更有数十姬妾,也为六阶、五阶的妖兽,都为雌性,而毒性更强,食欲更加贪婪。
蝠王同子孙自有感应,很快便察觉子孙死了大半。待其率领姬妾出来,立刻见到妖藤作乱,杀戮无尽,登时怒不可遏。
其早已炼化横骨,可人声,开口就是一阵怒喝:“人族修士,敢灭我族群,我要吸干尔等血肉,炼魄抽魂,让尔等不得生!”
这蝠王已是半人之态,背后一双丈许长的蝠翼扇动,身躯十分魁梧,只是通体青黑,相貌丑陋,毫不俊伟。
它身后数十姬妾亦是张开双翼,不过却是肤色雪白,容貌艳丽,一双碧眼更是如同瑰丽宝石,尤其妖媚非常。只是她们一双雪臂裸露,柔美无比,连着的却是一双如钩铁爪,张口更是两根三寸尖牙,就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徐子青自不会因这蝠王一句喝骂收回妖藤,他那师兄则足踏剑意,纵身而起。
这白衣剑修手里拎着一柄灵剑,就往那蝠王身上冷酷斩去——
“蝠妖受死。”他语气冰冷,杀意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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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卿州凰家
“表兄?”凰雅故作疑惑之色,“我不曾听母后说起。”
凰琉见这少年神色单纯、不似作伪,便笑道:“凰月姑姑难道没有对你提起过卿州凰家么?那里是你母亲的宗族所在之地,因姑姑乃天命凰女,故而被当今迎回宫中,做了皇后。”
凰雅说道:“我自幼住在皇子居,只知母后是凰家之女,却不知凰家是何处的人家。”说到这里,他神色很有几分黯然,“中宫嫡子只有我一人,那些年长的皇兄却不肯服我,使我遭受了如此噩运……”跟着看向凰琉,眼中有些希冀,“你说你是我表兄,可是知道我落下山崖、特来救我?”
凰琉见凰雅已有亲近之意,自然是笑语柔和:“阿雅表弟,我自然是来救你。你的性命,可比那些个凡俗的皇子贵重多了!”
凰雅听他此言,似是羞怯般垂下眼来。
是呵,想当年他便是被这一句哄了住。
他自小居于深宫,与父母都难得见面,兄长姐妹更将他这中宫嫡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从未有人将他如此看重。他听了这话,满心以为这温柔的表兄将他看得如斯重要,却不曾想过,这重要确是重要,只是并非如他所想是将他视为至亲,而是一尊炉鼎,一个讨好献媚名门大派真人的工具!
可怜他凰雅好容易修得了筑基的修为,整个凰家无一人能是他对手。偏偏他对凰琉毫不设防,不仅吃下了那禁锢修为的散元丹,更在虚弱无力时为他这好表兄在身后刺入定魂针,才落得那囚禁白玉棺的下场!
想到此处,凰雅又觉得好笑起来。
那凰家想要讨好真人,便趁了真人寿辰之际,要两名炼气八层的嫡子、四名炼气六层的高手亲自送他这礼物上门。为的就是能够得到那名金丹真人的庇护。
可事与愿违,才在路上,就遇到了一名修为高深的剑修。一句“为兄者不悌”就将这些个青年一代嫡系尽皆斩杀!
他凰雅死后,凰家只剩下个寿元不足二十载的筑基高人,那金丹真人没有收到他这份大礼,自然也不会对凰家另眼相看。再加上损失了六个天赋绝佳的英才……余下嫡系出众者寥寥无几,就算有一个炼气九层的凰琉,又如何能在那些虎视眈眈的后进世家眼中立足?
少不得那筑基高人要拼命罢!而筑基高人一死,凰家只得尊凰琉为主,可凰琉那又是个什么东西?筑基以下皆蝼蚁,单凭这区区凰琉,绝然不能让凰家风光下去的!
凰雅在心中敞快大笑。
这便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讨好不成反被制。凰家啊凰家,定会被虎狼之人分而食之,真是让人痛快不已!
如今凰雅早不是当初那坠崖后以为被从歹人手中救出的惶恐小子了,多年修行,他是因初遇时的自以为温情而一叶障目,此时再来看凰琉神情,就能见到他眼中那细不可察的自矜自傲,以及对自己的一丝隐藏极好的轻鄙之意。
凰雅整理好神情,做出了带些依赖的神色来。他反正多年来都以这般姿态面对凰琉,假装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表哥,刚刚那道力量,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真气外放?”他有些好奇地盯着凰琉的手心,语气里带着急切,“你能帮我夺回王位吗?若有表哥相助,皇兄们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凰琉一怔,随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过是凡俗的皇位,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方才所用并非真气外放,乃是仙人的手段。”
是了,曾经他也是这般说。凰雅瞪大了眼:“仙人的手段?表哥,你可不要唬我!这世上哪来的仙人,便是有仙人,当在仙山灵海之中,又哪里会出现在我们凡人的面前?”
凰琉却一笑道:“你那些皇兄虽为皇室中人,但你可知天下之大,如你磐国这般弹丸小国不知凡几,区区一个小国国权,又算得了什么?你是我凰家的子孙,身具仙命,该是与我等一同踏入仙途、求道长生的!”
凰雅眼中一亮:“我也能修仙?”
凰琉见总算是笼络住凰雅,便微微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我这做表兄的,也会尽力帮你。阿雅表弟,你只管随我回去,但有不懂之处,便来问我就是。”他看看还在树上的凰雅,抬手就打了一个清风诀过去,“来来来,表兄先带你下来,仔细莫要伤着。”
只见一道清风拂到凰雅足下,将他整个托起来。凰雅先是一僵,随即任凭那风托起,还要作出惊讶神奇的艳羡模样。
好容易到了地上,凰雅便被那精壮少年咬住了裤脚,方才那般听话,现下如此依恋,倒让凰雅很是诧异了一番。
那凰琉却看不惯,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人,脏了表弟的衣裳。阿雅表弟,到表兄身边来,让表兄为你打杀了他。”
他那忽起的杀意,让精壮少年焦躁地蹭起两足来,那神情似是择人欲噬,而眼神却不时瞟向凰雅,像是想要扑出,又骇怕使凰雅生气一般。
凰雅眸光一冷,却很快掩饰了去,作出个急切的表情:“表兄莫要伤他!”
凰琉转头看他:“为何?”
凰雅有些腼腆,低声道:“我从崖上掉下来,全靠他救了我。左右不过是个野人,表兄何必同他一般见识。我今日走了,也再见不到他面,就放他去罢。”
凰琉打量那精壮少年一番,只觉得他身上半点灵力也无,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这等蝼蚁一样的人物,做个人情随手放了就是。他们兄弟好几个出来搜寻凰雅的下落,他已然拔了头筹,犯不着在这里与凰雅生出龃龉来。
于是他便笑道:“能对阿雅有援手之恩,也算是他的造化。也罢,我便不对他下手。”
凰雅神情一喜:“那就多谢表兄了。”跟着有些嗫嚅道,“还不曾有人同表兄这般待我好过……”
凰琉心满意足,只道这小子被他哄住,也自觉那人情做对了。就说道:“时辰不早,族人们都候着你呢,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罢。”
凰雅乖顺地应道:“是,表兄。”他便转身,要跟凰琉一同离去。不过裤脚还被那精壮少年咬着,却是脱身不得。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凰雅抽了抽腿,低声道,“我日后再来看你,可好?”
那精壮少年口中“呜呜“海”看最新章节”,眼中皆是眷恋之色,便是凰雅如今早已不人不鬼、满心怨毒,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禁为之心中一软。
那边凰琉已是不耐,若非要在凰雅这里博一个好印象,也不会容忍至此。但饶是如此,他仍是催促道:“天色不早,阿雅,你动作要快些了。”
凰雅背对凰琉,眸中的阴狠之色更甚,他伸手拍了拍精壮少年的头,语声轻柔,一字一句,清晰明了:“你我终有再见之日,莫要做这等痴态。我走了,你在这里好生过活。”
精壮少年似是看懂了凰雅不会留下,又忌惮凰琉,暴躁地刨了几下足跟后,才放开凰雅的裤脚,却又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凰雅只觉得指尖一个刺痛,鲜红的血珠沁了出来,精壮少年舌头一卷,已然把血珠吮去。
凰雅缩回手指,再不回头,转身走到凰琉身边。
那精壮少年见事情不可回转,也只得哀哀看着,却再不敢跟上来了。
凰琉瞥一眼凰雅被咬破的手指,叹道:“不过是头畜生,虽说因缘际会帮了你一把,也不值得你如此待他。”
凰雅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只道:“表兄,我们走罢。”
约莫的确是畜生养大的,作出的也的确是畜生之态,可畜生之心,却远不如人心诡谲。
继而凰琉屈指打个呼哨,便有一头红头白羽的灵禽翩然而下,它身长足有一丈,浑身灵气流转,奇骏非常。
凰琉足下生风,腾空而起时衣袂飘飞,丰姿俊美,仿若神仙中人。待立足于灵禽背3gnove1.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上时,又温和一笑,伸出一只手掌,递给凰雅,和声道:“阿雅,上来罢。”
凰雅上一世便被此人如此作态迷惑,只觉得可亲可敬,再向往不过。今生来看,可谓是假意惺惺,没得让人恶心。
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便强压住心中不快,将手搭上,稍一用力上了灵禽的后背,就立刻放开来。真恨不得将手用刀子刮个七八遍,将皮剥掉,才能除去这黏腻如泥的呕感。
凰琉全然不知凰雅心思,他只道这表弟是害羞了,朗声一笑,又是打了呼哨。灵禽便展翅而飞,凌云直上。
耳边风声猎猎,凰雅静坐于灵禽羽披,他抱住灵禽的颈子,显得有些狼狈,那四处转目的好奇之色,又有几分少年的可爱。
凰琉见他这般模样,就在他身后说道:“阿雅若是喜欢,到了凰家以后,愚兄可送你一只灵禽,以作代步。”
凰雅故作喜悦,满眼感激:“那阿雅便多谢表兄了。”
两人说笑几句,灵禽日行万里,转眼间已到卿州。
州外有群山环抱,山谷之中一片宅院,连同灵田园地,占地足有千万顷。
正是凰家。
259
第3章故人
灵禽在空中盘飞一周,旋即落地。
凰雅在凰琉之前跳了下去,口中却道:“这灵禽好生高大,若是不用轻功,我恐怕要下不去了。”
凰琉使了个风术,悄然落地,衣角翩飞,俊美非常。
凰雅侧头看他,眼里现出一丝艳羡。
凰琉温和一笑:“表弟日后也能做到与愚兄一般。”
凰雅眉目带笑,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承表兄吉言。”
凰琉便带着凰雅往前走去。
原来灵禽并非落在谷外,而是直接落在了谷中一片宽广的青石板阔地上,四周有几个身着灰衣的仆人上前,用一根细长的金色绳索箍住灵禽脖颈,把它牵到御禽舍喂食。
凰雅跟随凰琉,穿过一条白色石板路,走进一座华美的大屋之中。
屋中已然有数位气质脱俗的男女等候,见到凰琉带了人进来,都是齐齐注视。
有个梳着双鬟的美貌女子笑道:“哥哥,这一位可就是我们的小表弟?”
余下众人目光很是好奇,纷纷七嘴八舌。
“小表弟生得好生俊俏!”
“这果真是姑姑的儿子?倒有些不太像……”
“哎呀,他像是受了伤的!”
“竟是凰琉先找到了他,淳大哥与锦大哥都慢了一步啊!”
“是啊,老祖宗定是有赏赐的……”
这般态度不可谓不热情,凰雅似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瑟缩到凰琉身后去了,心里却在冷笑。凰氏族人个个貌美,他这般的相貌,在其中乃是末等,竟然有人如此睁眼胡话。可怜他当初为这般热络态度感动,再加上为这些族人容色所摄,只觉得便是皇宫里也不见这样多仙姿玉貌的男女,果真不愧是修仙之人。谁能想到,这些人也是心思丑恶,令人不齿的。
众人见凰雅如此表现,脸上带笑,互相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莫测,又有些羡慕之意。凰雅心中轻蔑,面上仍是对凰琉作信任依赖状。
这些人,凰雅并不是个个记得,但当先说话的那个女子,他却是知道的。
凰妩,凰琉的亲生妹子,当年也是帮着凰琉哄骗他的人之一。
此女比起她的亲兄长还要狡诈几分,细细想来,凰雅之所以一直看不出凰琉破绽,凰妩功不可没。
凰雅总是深居密室练功,除了凰琉修炼闲暇常来看他之外,凰妩来得却是最多。每逢来时,总要细数凰琉对他关切之情,又从不提及凰氏同龄旁人。但有其他族人献过殷勤,凰妩总能不着痕迹带转话题,久而久之,在整个凰家,凰雅最为熟知之人,便也只有凰琉与凰妩了。
凰妩见到凰雅此时躲在了凰琉身上,目中光芒闪动,跟着笑语盈盈:“表弟叫什么名字?”
凰雅尚未说话,凰琉已然先替他答道:“表弟名为凰雅,还有一个凡俗界的名字,叫做南峥雅。”
凰妩莲步轻移,摘下腰上一枚红艳艳的玉佩,送到凰雅手里,说道:“我是你的表姐凰妩,初次见面,一点小东西,你拿去玩罢。”
凰雅看看凰琉,凰琉微笑颔,凰雅便接过来:“多谢凰妩表姐。”
眼见凰妩先出了见面礼,其余的凰氏族人也纷纷拿出一些品相精致的东西送来,凰雅一一接过,连声道谢。
正此时,外面突然又走进两个人来,屋里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左边那人着一身深蓝色宽袍,行走有风,另一人则穿着青色锦袍,额头扎一条同色绣纹带,两人眉宇间都与凰琉有几分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相同。
行走有风的那位是凰淳,性情倨傲,不过修为在这些凰氏嫡子中算是不错,颇有些人脉在手。青色锦袍的那位便是凰锦,是个有小心思的,平时为人还算玲珑,对与其身份相当的嫡系自然态度很好,但对庶子庶女也不算坏,人缘不错。
这两人便是化作灰尘凰雅也不会忘记,在上一世,就是他们负责将他押送,要做一件礼物交到那金丹真人的手中!
忍下了心里的刻毒,凰雅像是有些好奇地回头去看。
便听到有人唤道:“是淳大哥与锦大哥回来了!”
凰雅便也问道:“淳大哥与锦大哥?”
凰琉脸色一僵,凰妩却先笑起来,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凰淳哥哥与凰锦哥哥是大房的嫡子,我与哥哥是二房的。父亲与姑姑素来交好,不过伯父与姑姑的交情也不差的。”
她总是这样懂得说话的技巧,让人不知不觉就依着她的话语去思、去想。
凰雅懵懂地点了点头,朝凰淳凰锦问了好。
那两人见到凰雅,凰淳眼里闪过一抹怒色,凰锦目中却是一缕可惜。他们两个最后才进来的,并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凰雅撇了撇嘴角,让凰琉难忍得意,凰妩唇角微勾。
凰琉低头,对凰雅温柔一笑:“阿雅表弟,既然已经见过了众兄弟姐妹,也该去拜见老祖宗了。还要让老祖宗为你测一测灵根,好教给你修仙的法诀。”
凰雅也回了一笑:“是,表兄。”
凰琉见他听话,笑意更浓,就颇亲近地带着凰雅走在当先,出了门去。众人神情都有些不忿,这凰琉的确是二房嫡子,不过灵根只是中等,为二粗一细的三灵根。因而修为在他们这些同辈中也算不得上好,不过区区炼气三层,远不能与已然炼气五层的凰淳凰锦相比。只是二房造势,被吹捧出“天才”的名号罢了。没料想竟然是他带回了凰子,且看那凰子对他如此信服看重,日后老祖宗自然也会对他另眼相待,真是让人嫉妒。
不过不忿归不忿,这时候众人也不能多说什么,都是快步跟上。他们私下里再如何抱怨都是无妨,若是延误了老祖宗笼络凰子的工夫,那下场可不消说!
老祖宗名叫凰擎,已经有两百七十余岁,是一位筑基期的高人。凭借凰氏特有的《凰元**》,已然庇护了凰家数百年之久,在卿州一代颇具盛名。
不过凰家如今也只是靠这位老祖宗而已,多年来从未出过第二位筑基高人,也是凰雅目前最大的敌人。
凰擎的居所正在这座山谷的中心的一间巍峨石室里。
石室只是普通的青石,但在内中有一间密室,是用一种聚灵石制成。这种石头本身并不含有灵力,却是一种能很好地过滤灵力的材料,并且通过排列的方式不同,能够将灵力集中在某一个特定的方向,方便普通的修士吸收。
而在石室的下方,深埋着一条小灵脉。这是凰家的秘密。
这条小灵脉是凰擎年轻时游历意外现的,他当时就收在了储物袋里带回来。之后用尽所有聚灵石,建造了这么一个极小的密室出来。密室下方百丈,才安进去这灵脉,还用绝灵石砌出一条通道,再通过聚灵石的指引,让所有的灵力,都只能沿着这么一条小小的通道往上,最终,汇聚在一个蒲团上。
而这间密室、这个蒲团,就是凰擎平日里修炼所在。
只是凰擎的资质有限,他虽然早年得到奇遇,让自己突破了筑基期。但之后因为三灵根所限,就一直难有进步,总也不能达到化元期延续寿命。
到如今,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开始着力于培养下一代了。
凰雅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密室,就是因为凰擎为了凰氏诸后辈能在他死前出一个挑大梁者,每三月进行一次族内小比、挑选一名优秀子弟随他修行的缘故。
不过为防泄露秘密,也只局限于嫡子与天资过人的庶子而已。至于迟早要嫁出去的女性族人,是没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
众人来到石室门前,都恭敬地等候着。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嗓音:“进来。”
才一齐走了进去。
石室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宽大,但走进去以后,却现地方很宽敞,显然是设下了一个法阵的。
凰雅回忆着自己当初的生涩表现,在这时候也尽力表演出来。他现在还没有实力跟凰擎叫板,也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坐。”又是一声简洁的话语。
话音落时,原本空荡荡的石室中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道袍上很怪异地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凰,根根翎羽纤毫毕现,一双红目灵动如生。
凰雅也知道,这件道袍是凰擎炼制出来的灵器,名叫“火凰宝衣”,是一件中品。在经过凰擎这么多年的蕴养淬炼后,甚至已经带有了一丝上品灵器的味道。它不仅防御力很强,而且火凰能化为虚影进行攻击,非常厉害。
如果想要除去凰擎,就先要破解掉这件火凰宝衣才行。
中年男人出现后,众人都齐齐行礼。
“拜见老祖宗!”
凰擎一挥手,所有人就都不能自控地直起身来。
他的视线落在凰雅身上:“这就是月儿的儿子?果然是少年英姿,月儿教得很好。”
啧,这老匹夫叫得可真是亲热。如此亲切,若是被个外人听到,还真要以为他是真心疼爱凰月呢!
凰雅露出腼腆的笑,呐呐地唤道:“老、老祖宗……”
260
作者有话要说:
霎时间,徐子青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三十二支妖藤尽数扬起,猛冲半空,以一种不容违逆之势,就把所有千面蝠全部笼在一方之地,不使一只遗漏。
云冽手持灵剑,极快服下数粒丹药,随后飞身而起,直扑蝠妖!
与此同时,蝠妖也是孤注一掷,它亦是用出所有力量,催动利斧,狠狠劈下!
这一刻,两团巨大的光芒轰然相撞,方圆十里之地,草木土石,俱为齑粉。
徐子青也是运足全身力量,遁入妖藤体内,忍耐其中凶煞血戾之气,目光却死死盯住半空。
那外部的波动带来无边压力,他只能紧紧守住丹田,不断运转真元,以求自保。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能够感觉,他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
如此悍然冲击,着实是余波阵阵,余威狂暴。
可再如何狂暴,终有停下之时。
良久,当飓风终散,天地间便是一片寂静,所有周遭生灵,全数被挤压致死。
这时候,半空里有一个黑影骤然坠落,砸在地面,变成了一滩烂泥。
徐子青深吸一口气,忍住胸中疼痛,擦去了唇角溢出的血沫,他神色更是急切,焦躁地看向了那先坠落之物。
随后,才微微松气。
那不是师兄,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徐子青再去寻找师兄踪迹,就见到另一道人影亦是极快落下,到了地面后,又足足倒退数丈,才稳定下来。
他连忙遁出,踉跄过去,便见到师兄面色极白,几近透明,眉心处却有浓郁血色,这分明是受伤不轻的征兆,就让他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师兄,你无事罢?”
云冽站得很稳,但手指之上,抓住的则只剩下一个剑柄了。
那灵剑的前端,竟已被庞然冲击震碎。
而后他微微张口,似要说话,可却有一道血水流下,衬着他的面色,格外触目惊心。
徐子青此时方知,云冽受伤之剧,竟是已到了说不得话的地步了!
元婴以下的力量等级对拼中,他这师兄还是头一回这般严重……
心里担忧至极,徐子青赶忙过去,伸手欲要扶住师兄。
云冽微微摇头,指尖微动,朝蝠妖尸身处点了一点。
徐子青见状,很是明白:“我知道了,师兄,这便去拾来,只是请师兄先服用疗伤的药物才是。”
他想了一想,强行运起仅剩下的一成真元,握住云冽手腕,将乙木之气送入其中,要将师兄受创的内腑稍稍增补,而后,才接过云冽手里突兀出现的一个瓶儿,将里头龙眼大小的朱红丹丸取出,连送三粒入得师兄口中。
这时候,徐子青才稍稍安心,转身去蝠妖尸身前头,将它手中的利斧宝器取了出来,而它身上的储物袋,也被他摘下。
秘藏里不知有多少妖兽,也不知此回来了多少修士,这些东西若是留在此处、被旁人得到,说不定日后又是他们的祸事,故而要将其拿走,便是不用,也可换取资源以供修行。
云冽似是已有些好转,便开口说道:“这些物事,你且收好。”
徐子青自是应“是”,左右于他而言,即便东西在他手里,也同样是师兄之物。
云冽又道:“前去蝠妖洞,调息过后,再来上路。”
徐子青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师兄。”
两人原地又服用些许丹药后,总算有些力气,使了御风术,飞入上方蝠妖洞里。
徐子青并未收回容瑾,要让这妖藤为他们守护洞口,以防外敌,而他们师兄弟二人经此一役,都是元气大伤,若是不能好生恢复一番,即便继续前行,也只能送命了。
二人落在最大的洞穴前头,就嗅到了扑鼻血腥。
在洞外两侧都是白骨累累,就算入了洞穴里,上方、左右石壁上,也都有无数人、兽的颅骨镶嵌,那些颅骨双目、口鼻之中,更有许多幼蝠,双目未睁,仍在胞衣之内。
徐子青见到,皱眉不已,当下放出青云针,把它们尽数刺死。
而这蝠妖许多年来究竟食了多少生灵,只从这骨骸上看,也是难以计数,的确死不足惜。
一路走,徐子青亦是为师兄打扫,他一挥袖,就有许多种子窜出,在一片濛濛青光下生嘲俣人褆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晌奘?葜辏??磺形酃赋劣僦?锞郧謇恚??朴撇菹悖?舶讯粗械拇瘫瞧?渡n铡?br />
二人直至走了有百丈远,才终于走到了洞穴的深处。
那处早先显然是布下了幻术的,虽是石具居多,看以其格局来看,想必曾经乃是效仿人间的富贵人家,极其享受。
徐子青略松口气,这洞府内部,倒是没有什么人头颅骨之类,妖气确是重了些,却不至于让人难以忍受了。
随即他指尖簌簌钻出草茎,很快做成了两个蒲团,就递了师兄一个,自己也同师兄相对而坐,开始运功调息起来。
好在徐子青是木属的修士,原本恢复之力就很强盛,加之方才他到底并未直面蝠妖攻击,所以尽管是重伤,但伤得也不算麻烦。不过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他身上的伤势已是好了七七八八,真元也在他以诸多丹药帮补之下,回复了七成之多。
然后他睁开眼,却见他的师兄仍在疗伤,就不打扰,而是站起身来。
依照惯例,凡是修士进入秘藏、秘境等地,又或是杀死了生死仇人,所得之物均是可以自行取用的,但却不能随意杀死旁人,夺得对方财物,否则一旦被人觉,就要受到惩罚。
自然,这些规矩只于仙道修士有些约束,可即便是仙道修士,私底下也未必多么遵守。
而更有魔道中人百无禁忌,若想得到何物,杀人越货、曲意追踪,都是有的,更甚者邪魔道中人,可以洗劫一个宗派、家族,更有为炼制法宝而尽屠数十数百万修士、凡人的,都不在少数。
可见修行之路上多少争斗,能约束己身者固然众多,但肆行无忌者,也十分广大。
如今徐子青是仙道修士,他到秘藏之内原本就是为了寻摸宝物,增加修炼资源,在这杀死妖兽或者寻到洞府之类的境遇里,自然也能搜刮所需之物。
他性情温和,却非矫情之人,此时疗伤已毕,便是要寻找蝠妖宝库了。
依照常理,徐子青在这内洞府里四处慢慢行走,神识上下搜索,每一分寸,都不放过。
妖兽之类皮糙肉厚,若是不成妖修,往往在技艺的精巧上不敌人修,而炼丹、炼器、阵法、符箓等精细之道上,通常也是造诣浅薄,哪怕是这居住的洞府,也别想有什么极高的禁制了。
果然,徐子青才寻了一时半刻,就已觉有一处不妥。
那一处正是在西北角的石壁旁,有一株黯淡植株几乎与石壁同色,就是一个极简陋的遮掩幻阵。
徐子青寻到之后,屈指念咒,将青云针一触过去。
刹那间“砰”地一响,阵法就已告破了。
迷雾散开后,那处出现的,则是一扇石门。
徐子青用力将其推开,霎时间,一股汹汹热浪迎面扑来,竟是将他的脸上都烘得有些热了!
这里面,好浓郁的火气!
徐子青心里微动,这般旺盛的火气里,想必也是有些不差的宝物才是,否则,也不会被蝠妖这般隐藏。
他如此想着,就在周身布下一层防护,抬步走了进去。
内中有一条长长石阶,说不得有数百阶,直往下方蔓延。
两侧底下皆有热浪,火气之盛,几近凝成实质。
这下方,竟是一个内藏的火山之口,有岩浆蕴在方圆一丈的池子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而在这岩浆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赤红色的石台,又或者说是……灼热的泥土。
泥土上,生长着一株通体火红、犹如火玉般的植株,只有一尺来长,顶端却结着三颗拳头大的果子,已是十分饱满,甚至将枝头压坠,似乎就要掉落下来。
以徐子青对植株的了解,自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为一种极其珍稀的灵草,叫做“离火妖株”,需得有万年方能生成,若要结果,则得有三万载方可,且一次只得三颗,而若要果实成熟,便还得再过三万载。
如此算来,非得有七万年的寿数,才能蕴养出这么一株离火妖株罢了。
离火妖株上面生成的果实,非是能直接服用之物,而是每一颗内都蕴含着一束极为精纯的离火。
天下间火修皆知,离火乃是一种天地生成的异火,在诸多火焰中,也是最为霸道、最难收复的火种之一,同时其杀伤之力,也极为可怕。
但若是得到离火妖株的果实,只消将鲜血滴入果皮之上,就可立刻渗入果实之内。内中离火受了这鲜血,就立刻将供血之人视为亲人,收复起来,就十分容易了。
可想而知,如此妖株是何等难得,又是如何让众多火修追崇!
而今最为幸运的便是,这离火妖株,似乎已经成熟了。
想来那蝠妖许是要寻个良机受用这妖株果实,又或是有什么旁的打算,但是此时,却都便宜了徐子青了。
徐子青的心里,也很是欣喜。
他花费了南峥雅的财物,正是不知如何偿还,本以为要欠上他许久的人情,可此时看来,倒是能还他了。
这三颗妖株果实,正好其一给了南峥雅,另两颗“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想必也能用作筹码,为师兄换来得用的珍贵之物罢。
【更新部分3253字,防盗部分3252字。】
大家最近似乎有些疑问,好吧我在这里严肃滴说,如果不粗意外的话,这个夏天应该两师兄弟就差不多定情了,起码也是有双方面的jq的。再不粗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个副本里了,但素这个副本是比较长的,所以大家麦太捉急,我很努力嗯。
感谢所有砸雷的宝贝儿,抱住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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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穿成高富帅
眼前有一面巨型镜子,两米多高,一米多宽,是用一整块晶石雕刻而成,晶莹剔透,洁净无瑕。
传说中,这样的上等晶石,只要一指甲大的一小块,就足够一个普通的武者家庭消耗一年,可这样珍贵的晶石,竟然被打造成了这样一面镜子,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在这面镜子里,倒映着一个人影,纤毫毕现,连头丝儿都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雪白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就像是一尊白玉像。
他的眼眸漆黑,就像是最深沉的夜空,他的鼻梁挺拔,双唇红润,眉眼间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显得无比神秘,也无比美丽。
无疑,这是个完美的男人,而且也是个有钱的男人,他拥有无数□丝梦寐以求的家世、身材、相貌、财富,承担了无数□丝的羡慕嫉妒恨,有着无以伦比的尊贵气息。
如果说一个人被雷劈了以后注定会穿越,那么穿越到这样一位高富帅的身上,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可是对于顾白来说,却有着蛋蛋的迷茫。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镜子里的男人的确帅得惨绝人寰,背景靠山什么的都不是盖的,简直堪称无可挑剔——
但是!
如果这个人是个炮灰呢?
顾白看着镜子里这具美好的壳子,陷入了森森的忧桑中。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轮播这壳子资料。
姓名:子车书白
身份:天都城城主
性格:孤僻
资质:混元武体,天生能吸收空气中游离的武气,任何武术都能轻易学会。
家属:母早丧,父亲是前任天都城城主(注:修炼狂)
爱好:无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人生履历:
出生后没有母亲,从此开始自己跟自己玩儿;
十五岁以前都过着自闭儿的生活,越是被逼着修炼,越是不想修炼;
十五岁时父亲走火入魔,翘掉,整个天都城担子落在子车书白身上,开始承担责任;
苦修,苦修,苦修,十九岁时成为武君,终于凭力量成为名符其实的城主;
虽是城主但只知道修炼震慑四方,底下的人耀武扬威,天都城除了城主居是正常的,其他地方都是霸道的,子车书白等同于被长老们架空;
二十岁及冠,不近女色,三年后被安排相亲,子车书白难得任性出去,对湖边一位美丽女子一见钟情,决定娶她。
那女孩儿虽然任性了点儿但对他很好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妻子好伴侣,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展下去也未尝“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不是一个“孤僻少年被善良天使拯救”的童话爱情故事。
……可惜的是,他想娶的这个人,是主角的未婚妻。
当一个高富帅看中一本书主角的未婚妻/女人/暗恋对象/心中的美好时会是什么结局?——
你懂的。
顾白中了第一枪,捂住自己的心口,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好,这里让我们来谈谈这位主角……以及这本书。
故事生在以武为尊的异世界灵武大6,全民崇武,天地间无数种特殊的“武气”,习武之人就根据自身的需要汲取这些武气修炼,成为强者。
武者有等级之分,从低到高分别是:武者、武使、武师、武君、武王、武帝、武皇、武圣、武祖。以及已经有无数年没有见过的武尊。
在这个世界里,武者有杀人豁免权,高阶的武者地位非常高,甚至可以开辟一个国家,有无数人为他效力,也能享用数不尽的美人和财富,是绝对的人生赢家。
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也就是主角生在一个武镇的大家族里,是个生母为奴的低贱庶子,从小被欺凌,连名字都没有登上族谱。
十岁时主角偷学武术,实力日进千里,在族会上被查出是道天武体,从此身份翻转,嚣张跋扈,很快修炼成了高级武师,还有了个美丽的未婚妻。但是好景不长,主角十八岁时有族中仇家来找晦气,废掉主角武体,使主角从云端落到泥泞之中,再次受到无数的欺压,同时未婚妻的家族撕毁婚约,主角反抗受到群嘲,更使主角的性格变得多疑、睚眦必报,而且十分冷酷。
注:因为子车书白看中了主角未婚妻并且提亲,所以对方家族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快解除婚约。
……顾白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主角掉落山崖,痛苦中竟然觉醒了体内的特殊血脉——吞天玄蟒的血脉!
吞天玄蟒是上古异种,能吞天嗜地,威力无穷。
原来主角那个为奴的母亲,祖上曾经是吞天玄蟒姬妾之一,留下了吞天玄蟒的一丝血脉,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稀释得极为淡薄了。
本来主角身负道天武体,如果一路修行下去,稀薄的吞天玄蟒血脉会被压制,但是当道天武体被废,吞天玄蟒血脉竟然自行吞噬了残余的武体,一举觉醒!
从此,主角二度翻身,这回他不再猖狂,但同时却有了极深的心计,对家族也再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利用了。
之后主角开始报仇,第一站就是要去看那个胆敢抢夺他未婚妻侮辱他的人。
顾白内牛:其实没有侮辱好吗,子车书白根本不知道他爱慕的姑娘有未婚夫好吗,摔!
天都城的人十分嚣张,主角穿得普通,被城门中的人好一阵刁难耻笑,让曾被打压的主角怒气勃,彻底地恨上了子车书白。
顾白膝盖中了第二枪,默默地再次吞下一口血。
然后就在子车书白成亲当天,主角找上门去,一口气吞掉了礼堂里的所有人,尼玛瞬间爱情片就变成了恐怖片啊卧槽!子车书白更是被活活撕碎吞吃,他的混元武体也成为了主角血肉的一部分,弥补了主角胡乱吞噬的不足,成为主角称王称霸的第一块□的垫脚石!
这就是子车书白的全部人生,无比坑爹无比杯具。
但更可怕的是——这、本、书、是、顾、白、写、的!
特么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惨烈的呢?
设置出这种人物绝壁都是作者的错,可是还有什么能比让作者自己来做这个杯具炮灰更能惩罚他的?所以顾白穿了。
顾白揉揉疼痛无比的膝盖,面瘫着脸坐在了床上。
遥想当年,这是他写的第一本书。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闯入始点的菜鸟,博览群书(小说),经验很浅野心很大,可谓是磨刀霍霍兴致勃勃,挽起袖子三天之内就撸出了一个大纲。
结果被混在主站的好基友,一巴掌把大纲糊在了他的脸上,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没看点,没爆点,没女人,苦逼流,圣父——”无数钢刀“嗖嗖”地插向顾白,然后阴森森地一笑,“等扑街吧小崽子!”
顾白咆哮:“但是我有逻辑!”
好基友更阴森了,咆哮回来:“逻!辑!有!屁!用!”
于是一个受尽屈辱仍然心怀善念最终为了拯救世界舍生忘死整个生命奉献给救世主事业连一个女喷油都木有交过的的优秀好少年,就换成了两度受辱顺利变态一路吞吃最后在种马事业上越走越远最终坑害全世界的愤世嫉俗酷帅狂霸拽**oss——
顾白表示鸭梨很大。
当然boss主角酷帅狂霸拽地一路收妹子收到结局后,很顺畅地血祭全世界抛弃所有妹子最后一个人破碎虚空去了。所谓“众人皆死我独活,宇宙中还有更多好妹子”,主角衣袖飘飘潇洒而走,不带走一朵妹子/小弟。完毕。
经过好基友的不断鞭策,顾白的“第一次”虽然没有大红却也是小火一把,从此顺利走上种马写手的康庄大道,在无数月票推荐票x票的淹没下,笔名“我不种马谁种马”也渐渐向小神进军,和好基友一起笑傲月票榜。但是当他找到了读者的g点,写得越来越顺畅的同时,写文的快感也在逐渐消褪。那唯一一本曾经寄托了他满腔热情的“第一次”,就彻底被他封锁在了记忆的深处。
如果顾白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那么他宁愿一直不火也会跟好基友死杠的——尼玛他一定要写拯救世界的三好少年不要写变态啊啊啊啊啊!尼玛那个非主流的吃人狂第一个吃的就是他这个壳子啊啊啊啊啊——救命!
抱住头,顾白的眼前一片黑暗。
良久,他缓缓地站起来。
好吧,已经不会有什么坏消息比他已知的更坏了,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
顾白盯着镜子。
镜子里他幻想出来的完美男人·未来式·壳子消失,留下来的,是一个足足缩水了大半的孩童身影。
好消息是:子车书白,今年十岁。
未来神马的,大概还能筹谋一下……吧。
261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那一回南峥雅引徐子青前去易物会时,便让徐子青越感觉到自身的局限。
诚然身为大宗门的亲传弟子,许多资源都有所保障,一些极为珍贵之物,若是赚足贡献,也能在十方阁兑换,着实要比散修们方便许多。但真正的重宝,却还是要自己以其他途径觅得。
譬如这易物会便是其中一种,可手头里若无等值之物,也只能干眼瞅见,让得用宝物自指缝溜走了。
故而自那之后,徐子青便心里有些打算,到了这秘藏之中后,各处也更加留心起来。
正如此时,他便有心要先把妖株果实摘下。
只是但凡灵火之物,都要有炎玉所制玉盒保管才好,徐子青为木属修士,所备下的炎玉盒并不甚多,且这离火炎气十分厉害,普通炎玉恐怕也是无用。
略想了想,徐子青就将目光往四处投去。
火气旺盛之处,应能生成炎玉才是。
神识穿透如雾火气,徐子青很快便在那火山口边缘之处,觉了一些彤红之物,那色彩十分光润,内中透出的炎气,要比寻常所见都浓郁百倍。
那是万年炎玉!
是了,这离火妖株既然能在此地生长,火山口也必然寿岁不短,理应也是以万年计数的,因此自能够生成万年的炎玉的。
只是炎玉依附在火山口内,怕是难以拿到。
徐子青目光微动,决意先试上一试。
下一刻,他的掌心里就簌簌钻出一条青藤,往前方探去。
不料才前行两三丈,那青藤前端便已焦黑,再若要试探,就将内中生机全数抽干,变成了一截枯藤了。
而既然是枯藤,哪里来的韧性去取出炎玉?
眼见此举不成,徐子青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倘使容瑾在手,它正是水火不侵的,就可无碍,可是容瑾此时正在外头看守门户,依循常理,除非他亲自前去收取,否则也只是在外头扎根,并不能回到他的体内来。
不过……
徐子青心念一转,将《万木种心**》运转极致,且意念里遥遥呼唤,正是将他与容瑾那一丝牵系唤起。
果然有用,容瑾虽然在外,到底离得不算太远,故而他连连唤了数次后,容瑾的意念便也模糊传来。
“娘、娘亲……吃……好吃……”
徐子青不由一笑,容瑾心性一直如孩童一般,而今撒娇起来,也别有一番可爱。
现在的徐子青早不会对容瑾的嗜血天性有所防备了,相处这许久以来,容瑾已为他功法的一部分,同时他更已明了容瑾本性如何并不重要,就算暴戾,却也只消约束便好。而容瑾就算是上古凶物,可只要他徐子青不会堕入魔道,那容瑾也不会掀起修罗地狱……因而为善为恶、如何行事,都存乎他一心而已,不必为外在所惑。
徐子青便传去安抚意念,又立即要容瑾传回一支枝蔓来。
几乎只在立刻,他就察觉丹田深处一股热意微微攒动,乃是嗜血妖藤种子有所感应,之后徐子青再伸出手掌,掌心便有一根血藤悄然窜出,在他脸颊之上亲昵磨蹭。
同时他也知晓,外头守门的三十二支藤蔓,如今该也只剩下三十一支了。
现下有血藤在手,徐子青轻轻传过意念:“容瑾,你可受得这火山之热?”
虽他推测理应无事,不过容瑾毕竟尚未成熟,还是先问上一问,以免它有所损伤。
容瑾将身子摆动摆动,意念里颇有几分得意之感:“不、不怕……”
徐子青闻言,就放宽了心,抬手让容瑾自主行动。
那容瑾也的确善解人意,同徐子青可说是心念相通。
很快,只见那粗壮血藤在半路骤然化作拇指粗的细藤,随后就伸长数丈,直直窜入了火山口中,那般灵巧动作,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工夫,已将火山口边缘炎玉余下,又极快地窜了回来。
徐子青自然运起真元,要想法子去接,容瑾却是一扭身子,把炎玉搁在了地上。
顿时地面升起“嗞嗞”白烟,原来炎玉之上热度着实极高,又附着火山口中灼热炎力,竟将这地面都烫成了这般模样。
徐子青摸了摸容瑾叶苞,道一声:“多谢你,容瑾。”
容瑾再蹭一蹭,越显得爱娇了。
过得一会,那炎玉热度降下,上方火雾散去,现出真实形貌来。
那乃是厚约一尺,又有三尺见方的彤红玉石,看着极为平整,竟似一块玉板,可见这天地生成之物无需雕琢,已能成就如此可塑形态了。
徐子青并不耽搁,很快取出一件灵器,正是刀形,十分锋锐。随后他便将真元注入,生出一阵刀光,再将其运转起来,对准玉板,逐渐切割。
有神识导正,不出半刻,他已切出三只玉盒,余下大半并刀形灵器,则都被他收入储物戒中。
之后,就要摘取果实。
那火山口离得远、热度高,徐子青自是无法接近,便还是由容瑾出手,极快地将那三颗果实摘下。
而徐子青动作更快,在半空里就抛出三只玉盒,分别将三颗果实接住,以真元卷回。
到手之后,炎玉盒里热气极盛,又被徐子青用符箓封住玉盒,才再收入到储物戒中。
做完这些,徐子青才松了口气。
火山口里,还有一块热泥以及离火妖株成株,若是想要移植,必是要连同那热泥一同了,若是要最为稳妥,那更是要连火山口里岩浆一并收入才好。
以徐子青如今的修为,可没有这般合适的收取之物,就连寻常的储物戒,也是不行的。
想了一想后,徐子青便先将此事搁下,欲等待师兄调息过后,再看师兄是否有相应器物。
说来也是奇异,三颗妖株果实摘取之后,这洞中热度几乎少了一半,也是因为如此,倒是让徐子青的神识能探得更远了。
这一探,他便又寻到了另一处隐秘之地。
就在西南角落,又有一扇暗门,原先因火雾阻挡,神识没能探测深入,才到此时方被觉。
徐子青也不迟疑,要容瑾护住周身,就抬步往那处走去。
这一路上,也没什么禁制、关卡,到那暗门外,他只用真元一推,那沉重石门便已大开。
然后,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徐子青见过很多宝物,也进入过一些洞府,但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杂乱而令人惊异的藏宝之地。
不错,此地乃是一间密室,内中便是那蝠妖一生珍藏,数目着实不少。
只是这些法宝分明灵光湛湛,看来都是品相不错,可偏生摆放毫无章法,竟是一堆一堆、乱放一气,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其中有刀枪剑戟,有符箓法衣,有其余诸多种类法宝器物,全数不曾划分,混杂一处。另一侧更有一堆玉简,也不知内中所载何物,玉简对面“海”看最|新章节则有数百书册,页面十分古朴,看来也是年代久远,却不晓得是功法还是杂书。
另还有毛皮、兽角、矿石,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如此多的物事,大多都是人修所有,可怜那许多法宝中,灵器与魔器也都不分开,以至于灵气魔气混合起来,就使得两种法宝上光芒都有不少损伤了。
着实是暴殄天物。
徐子青见状,深深叹气。
左右师兄正在外头疗伤,这些物事他自然都要带走的,不妨就在此处先行规整一番罢!
如此一忙,就是三四个时辰。
那堆积起来的诸多法宝里,仙道的自与仙道放在一起,魔道的与魔道也要搁在一处,玉简都要将神识探入、弄清其中所载何物,书册则也要观看其名,再来分划,若是封皮书名已失,就要小心翻开,再来分辨。
且这些事务做起来也颇为麻烦,这许多的物事虽是早已失却主人,但其中也未必没有禁制、咒法阻碍,每逢触碰,都要万分谨慎。更有一些灵光黯淡的法宝也要处置,若是魔器则无可奈何,可若是仙道法宝,则能将木气送入,稍作蕴养。
徐子青神识用得极快,也当真是半刻不停。
直至身后忽然有人唤道:“子青。”
他才停下动作,回过头去。
只见那一位白衣剑修静静立在身后,神色冷峻,但气息却很是醇厚沉静,似乎已是没什么大碍了。
徐子青见状,微微一笑:“师兄,伤势都好了么?”
云冽颔:“已无事了。”
徐子青便放下心来,将他已规整了七七八八的物事指点一下,说道:“我方才醒来,寻摸到蝠妖暗室,便觉一些宝物。尤其这里蝠妖珍藏数目极多,只是放得太乱,我便先如此整理,之后如何处置,还请师兄示下。”
云冽目光扫过那些物事,便抬起手来,打出数道白光过去。
徐子青抬手一接,果然是四枚储物戒,他便一笑:“书册玉简归为一处,仙道法宝一处,魔道法宝一处,其余炼器之物一处……师兄可是此意?”
云冽略点头:“收取之后,你便收起。”
这些器物虽多,但算起来也都是元婴以下之人得用之物,说到底,对云冽而言是用处不大,可对如今不过化元期的徐子青而言,便是一笔不小财富,不论是日后打点或是换取资源,都是极为有用。
徐子青自明白师兄一片爱护之心,只因他心意绝不下于师兄,便不矫情,将诸多物事尽皆收了。
转瞬间,室内便已空无一物。
而后,徐子青将三个炎玉盒取出,又道:“师兄,我还得了此物,要说与你知道。”
【更新部分3288字,防盗部分324o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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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命运中的相遇
红尧砖垒成的一拳围墙,大概有三米高,有些破旧,看得出年代久远。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武镇,它有一个名字,叫做青羊镇。
一个小孩站在门前,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布衣裳,有点黑的小脸并不可爱,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一些灵动的光彩。
他此时正看着这石门上书写的“青羊镇”三个古篆,擦了一把汗。
“终于到了。”小孩叹了口气,并锤了锤自己的小腿,“还真远啊,累死了。”
稍微休息了一下,他立刻拔脚走近这镇子里,旁边有几个扫地的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很快继续她们的工作。
像这样的小孩,每天都有不少进进出出,也许是来镇里玩玩的,也许是想找一个师父学武的,又或者只是来卖些小东小西贴补家计的,都是最普通的乡间孩子。实在没什么好让人注意的。
小孩快步小跑,一直到沿着镇子里的青石板路跑到尽头,来到了镇子的另一面,才慢慢停了下来。
然后他喘了口气,又一路从这面走出去,循着土路走到一处小山坡上。
这时候,他总算松了口气:“跟记忆里的一样。”
无疑,这小孩就是穿越到苦逼炮灰上的种马作者顾白了。
他来到的这个镇子,就是他书中主角所在亓官锐出生的地方,镇子里最大的家族,也正是这个亓官家。
不过别误会,顾白可不是来找主角的。
如果这本书按照最初构想写的是三好少年拯救世界的故事的话,他肯定立马在小时候跟主角成为好伙伴,长大后再跟主角成为好兄弟甚至生死之交,最后在主角气运的庇佑下,不说是左拥右抱坐享天下美人,起码也能混个富贵闲人快活一生。
但关键是,他改了大纲啊!
现在的主角小时候就很受欺负,从地狱到天堂然后回到地狱再上天堂,这么两度折腾下来,性格已经是妥妥儿的扭曲了。
啊你说为什么不从小去拯救主角?
亲除非顾白收养主角然后从小到大精心抚养时刻准备纠正对方的思想,否则绝壁不成啊!
而且,顾白所在的天都城,里面各种倾轧只比外头更多。
亓官锐在他的家族里,有一个庶子的身份还被欺负呢,如果顾白把他带走……一个备受少爷宠爱的乡下小子在少爷闭关修炼时会落到什么境地?只会比他在自己的家族里更惨。
而如果要闭关时也带着亓官锐……且不说顾白自己愿意不愿意,他爹肯定不会乐意让外人偷看他们的传家武诀好吗!
所以精心抚养什么的,也不可能……怎么想这一条路都行不通。
更何况……
原大纲里主角受尽苦楚还是长成三好少年,新大纲则是受尽苦楚然后变态,根本就是不同人在同一境遇里养成了截然相反的性格,属于一种恶劣环境下造成的两面。
如果原大纲的主角是阳面,那么新大纲的主角就是阴面,同样的土壤里长出了不同的植株,那么只能说明,种子本来的基因就不同,所以被诱出来的幼苗就不同。
就好像哈利波特和黑魔王,后者16岁就去杀了他舅啊——
而前者16岁的时候,虽然也在面临危险,但一边打怪一边谈恋爱不要太舒畅!
黑魔王变态起来敢于把自己切片,可新大纲的主角变态起来,特么的去吃人了qaq
顾白得承认,他很害怕。
他本来也只是个码字为生的宅男,一朝落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勇气去跟这样的主角打交道,他更不知道如果他插手了以后反而会给主角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他宁愿远远地躲着主角,一边认真练武,一边暗搓搓地幻想主角波澜壮阔的人生,到最后主角要血祭全天下的时候,想必他也早就翘辫子了,那时候他的尸体会怎么样,他还需要关心吗?
因此,顾白来到这里,其实只是为了抢夺主角的一个机缘,一个对主角而言“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没啥关系”的机缘。
而这个机缘对于顾白的混元武体来说,却是无比重要的。
不得不说,即使顾白再怎么害怕主角,对主角到底也有一种“亲爹”心态,他这个只想在天都城里安度余生的宅男,也只挑选一个对己有利又不损伤“儿子”的机缘拿走,而天下其他的好东西……依然全都是他“儿子”的哼哼。
畅想了一会儿未来后,顾白迈着小腿儿,循着记忆里的种种描绘往小山坡阳面的小树林里走去。
在那个小树林后面有一片山脉,而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山脉之中。
五天后。
顾白靠在树上,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他黑着脸戳了戳面前的火堆,把用木棍串起来的野蘑菇翻了个个儿,然后抓起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下一刻就一下子“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甩了出去。
“……烫烫烫烫烫!”
忙不迭地用手指捏耳朵,又跳脚了好一会儿,顾白才重新坐下来,神情很沮丧。
也怪他自己,当时写文的时候太不详细,只大概说了一下,总结起来就类似“镇后有树林,树林后有山,主角遇到危险一阵乱跑,接着饿得不行随手乱抓东西填肚子”这样,根本就没有写具体的位置,结果他找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真是让他不甘心极了。
想他顾白穿越过来以后,很快梳理好了原主记忆,就立刻开始谋划了。
因为他年幼,原主本身也很孤僻,所以属于很容易照顾的“少主”,相对而言他还是挺自由的。但他这一偷跑,以后城里的防备肯定会更加严密,长大成人之前是别想再有机会出来了。这就让他对此回出行十分看重——说句很没面子的,避开伺候他的人不算难,无声无息地从城主府出来才是难,而他为这个连狗洞的钻了好吗!他想说真是幸亏城主府真的有一个能让几岁小孩子通过的狗洞啊……
他这么千辛万苦的,不就是为了那一株天地奇物“聚血芝”?
那是主角遇到的第一根金手指,吃了以后不仅肚子不饿了,而且很快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不过聚血芝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主角是道天武体之身并含有上古吞天玄蟒的血脉,身体强度本来就不错,吃了之后就更加拓宽经脉、坚韧肌肉,没有被一瞬间爆体不说,还把道天武体被废带来的暗伤解决了,整个人又有了更大的力气。
但即使这样主角也没能逃过暗杀,被打落了悬崖,后来在生死关头爆出玄蟒血脉,立刻让身体更加强悍,同时力大无穷,有了无比厉害的吞化能力!
后来主角忍住屈辱,韬光养晦了一段时间,其实是在不断地打磨自己的身体,很快恢复了以前的力量。之后他就不再忍耐,趁着他的前未婚妻与姘头(顾白表示鸭梨很大)成亲之日,杀上门去,第一个吞吃了子车书白,夺取了对方的混元武体全部精华。
而混元武体其实是有缺陷的,但这缺陷会在后期才爆,聚血芝正好是解决缺陷的天地奇物,在主角遇到问题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弥补了不足,才让主角顺利度过难关。
所以顾白表示,为了以后不出问题,他是非得找到聚血芝不可。
等找到之后,他必定要一直宅在天都城,不修行到一定的地步,是绝对不要踏出城主居半步啊!
休息了一会儿,顾白摸摸半饱的肚子,决定继续找。
他这时候重新回到了小树林里,准备等会还要重新爬上小山坡,用他充满大局观的双眼再度观测一下地形,推衍一下书中自己写的场景。
反正他如果不找到聚血芝,就算是再怎么辛苦,也是铁定不会离开的!
用脚踢灭了火堆,顾白站起身,小山坡的方向走去。
青羊镇后方的山脉绵延百里,没有太高的山峰,但一眼望过去却好像一条长蛇,显得颇有几分气势。
在这山脉上也有一些野物,但都只是锻体期的普通野兽,通常情况下,只要达到了2级以上的武者都可以对付。也许是顾白附身的子车书白资质太好,之前就算没怎么用心练武,也已经是5级的武者了,现在也都便宜了顾白。不过子车书白和顾白都是宅男,对敌经验极其稀薄,真正遇上野兽的时候,这些武力恐怕也只能用在逃命上了。
顾白左右四顾,其实是在心里不断地回想所有主角未来可能行走的路线。
作为一个写手,也只有这点想象力还算有用了。
然而就在他认真回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顾白吃了一惊,立刻躲到一棵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
就看到有一个小孩奋力地向前跑动,脸上被头遮起来,看着很慌乱。
他身后追着一个穿着缎子衣裳、年纪大些的孩童,还有好几个明显修炼过武技的魁梧少年,口里都骂骂咧咧的,十分凶恶。
小孩跑得很快,可惜才刚刚到了山坡下,就被一块石头绊倒。
后面几个人迅把他围了起来,其中那个孩童掂了掂手里的另一块石头,一下子就往小孩腿上砸去。
小孩反应很快,他敏捷地收回了腿,那石头没有砸中,只落在他的腿边,出“扑”地响声。
那缎子衣裳的孩童生气了,用手一指:“给我打他!”
262
作者有话要说:
云冽见到,便开口:“说罢。”
徐子青一笑,果然将来龙去脉尽皆说出,再一指那火山之口,侧头问道:“我想要将此物全数收取,却无盛装之物,不知师兄可有法子?”
云冽略点头,手掌中现出一个钵盂似的物事,看着澄黄一片,仿若琉璃,但又有一种柔和灵光,显得煞是好看。
只见他微微动唇,那物便光芒大盛,竟从中扑出一条匹练似的黄光来,直冲那火山口处。
很快,这黄光将火山口绕了几个圈子,随即居然把它整个包裹起来,吞吐不定,再下一刻,就又化作一团光芒,窜入了钵盂之中。而那原地之处,火山口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轻松,实是让人惊叹。
徐子青自也露出一分讶色:“师兄,这是?”
云冽道:“佛家须弥钵。”
徐子青仍有疑惑,须弥为山,这须弥钵,必然是一件储物器具了。他略想想,莫非须弥钵中,恰能装入一山之物么?
寻常的储物戒虽看似广大,其实内中所纳多半也不过数十丈方圆,若要更多,则需得有储物镯了。但若要装下一山,可非是普通的储物戒、储物镯所能做到。
云冽看出他眼中不解,便说道:“确是一山。”说罢,将须弥钵托出,朝前处略递了递。
徐子青得师兄解惑,又见师兄此举,心里十分欢喜,就抬起步子走过去,低头来看。
果然须弥钵里,有一座火山昂然而立,火山口里火泥岩浆一点不差,火泥上离火妖株亦是毫无缺损,的确是收取进去了。
若是将神识送入,内中火气也很是灼热,同方才在外头所见一般无二。
云冽见他看过,就将须弥钵放入他手:“你可收起。”
徐子青目光微亮,一挥手收进去,再把三个分作两份,其中一份只有一个盒子的,他同样收了,笑道:“这个我拿去还了南峥兄人情,余下两枚,师兄也收起来罢。”
云冽也是挥手,就把两只炎玉盒收下。
徐子青见到,唇边笑意越温柔。
师兄不同他推辞来去,可见也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的,才不算计人情,只作寻常……如此也让他极为满足了。
且说两人这般将蝠妖洞中之物搜刮一空,徐子青方有感叹。
他来时便不说身无长物,总也是没什么好东西的,但现下不过得了一洞之财,竟已觉囊中丰盈了。
果然天下修士皆爱奇遇,恐怕多半都是因着如此。
恰师兄弟两个修为尽复,东西也尽得了,自不会在妖邪的居住多做停留。
很快二人走出洞穴,又被徐子青抬手将容瑾收回丹田,就继续往前方行去了。
绕过这一座蝠妖占为巢穴的山峰,徐子青就见前方是一处峡谷,谷里生着许多灵草灵药,其灵气之旺盛,比之三阶灵脉还要更胜几分。
徐子青便觉有些奇怪,但抬眼见到前方一片河流,就有些明白。
那湖泊里不知有什么活物,想必是不能上岸的,才容得这峡谷里灵药生长、不曾被人采摘,而后方无人,自是被蝠妖所阻——纵有木属修士被这些灵气引诱而来,也多半都入了蝠妖与其子孙的腹内,故而也才让蝠妖洞中有那许多人修的宝物。
可这样说来……莫非这秘藏里曾经不止一次开过么?又或者,这秘藏之中除却妖兽灵物之外,且还有人修居住?
这些个思绪在徐子青脑里转了一圈,又被他按下。
左右不论是哪一种,他在秘藏里呆得久了,自能知晓,却不必多思。
想定后,徐子青就纵身下去,用些木属的小术法,开始尽情采摘灵草灵药了。
说来早先在小世界秘境里得到的灵草,因沉淀了乙木之精、吸拢一方木气,多半都不过是千年年份,至多数千年,即便万年灵草,也是稀少,且也非什么珍奇之类,才让他到后来之时,没了什么太大用处。
但此回却很不同,这峡谷里的灵药颇为珍稀,更有些传言早已绝种之类。而年份更是久远,粗粗一看,就有不少上万年之物,甚至五万年、十万年的也有一些,但更加久远的就极为罕见了,至多不过三五株罢了。
徐子青很是尽力,若是结果且果实未熟的,都被他连着下方泥土一同崛起,放入了灵玉盒内;若是成熟了的,便摘取果实,移植成株;若是株苗未熟,也一同移植。此三类若是株数不少,就留下几株,并不全部取走。而若是株苗成熟无果的,就仔细摘下,却把根须留着,以待后人。
装入了玉盒,又得用符箓封好,不使灵气外泄。如此连番运转真元,也很是耗力,便使他额头上也沁出汗来。不过他能得如此奇遇,心里却很高兴,当下服食一粒丹药后,就继续劳作起来。
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徐子青总算弄了个差不离的,才要直起身来。
不想他腿上略略软,不由向后一退,却是给个什么物事硌了一下,他就半蹲下去,仔细地看。
只见他原本脚下踩了个鸽卵大小的硬块,看着如同石子,却是通体褐色,显得隐隐有些奇异。
徐子青用手一碰,又觉它微微软,心里越好奇,便以为或是什么奇物。只是他既认不出来,就要问上一问,便抬头唤道:“师兄,你来瞧瞧?”
云冽本在一旁等候,闻言也走过来,神识扫过,要来辨认。
不过他看了看,也不认得,就说道:“此物不知来历,但并非寻常,你且收好,来日再寻用处。”
徐子青觉得很是,就把它也收了起来,因它是从灵株附近所得,就也同灵株收到一个储物戒中了“海”看最|新章节。
只想着,若是日后机缘巧合,总有认得的时候,到那时再如何用它,就自然得知了。
到此时,两人收获已是极为丰富。
再往前头有河流拦路,两边的山峰则呈向外之势,恰恰把河流包在其中。
这河流与另一边山壁相靠,再往前时,则河流越加宽阔,就与两边山峰都挨在一起了。
两人如若要往前走,必然会遭遇河水封路。
徐子青仔细回想方才所行路径,并思索碎图上虎形山脉地势,便知那万蛇谷正是在虎爪之处,他们所行到此,是到那猛虎的两条前爪合拢之地。
这便说明,越过此河,穿过两边山峰,再前行不远,就该是山脉之外了。
到那时,再不必被山脉中的规矩束缚,也能御剑飞行。
不过眼前河水滔滔,也不知其中有何生灵,便有些难办了。
毕竟是在这遍地危机的秘境之内,就算是那看似平静的河流,也未必不是一处险难之地。
不能飞行,步行则无路,莫非要攀援到山壁上过去么?
徐子青神色凝重,他看一眼陡峭山壁,再看向云冽时,目光里已有询问之意。
云冽看他一眼,略略点头:“且贴于左侧山壁攀爬,若有异状,则御风而行。”
徐子青听得,应声答应:“也只能如此了。”
因要警惕四周,二人定下由徐子青攀在前方,而云冽实力更强,便在后方护持。
徐子青也不迟疑,纵身一跃,手掌已抓住一块凸起岩石,他一手用力,稍想了想,另一手拈起法诀,拍在肩头。
很快,他肩头处就窜出树根血藤,往前方攀援,原来是他对功法已有不少了解,此时利用其中一种转换的法门,就把容瑾出体之地换了一换。
如此前有容瑾探路,后有师兄相护,就将徐子青安全许多。
徐子青做好准备,身后倏然风声响起,身后约莫一尺处,已有衣袂之声。
是师兄来了!
随后又是一种森然寒意逐渐溢出,正是云冽将剑意稍稍放出,把二人围住,也是另一层防护。
徐子青被这剑意一裹,心里突然一跳,面上也不由微微热。
这不怪他心生遐念,以往他同云冽也时常亲近,只是每逢亲近,总是能见到他师兄的面貌,就算心里欢喜,次数多了,便也不至于如初时那般羞窘不安。
可如今却是不同,云冽只在他后方,他只能有所感知,却见不到他的容颜,又能触到师兄剑意、闻得师兄气息,如此一来,正如同被师兄环抱在怀,要他如何不生绮思?
故而他心思一动,动作就是一顿。
下一刻,云冽嗓音便传了过来:“子青,行。”
徐子青立刻回神,顿时有些赧然。
此处约莫还是险地,他却那般动念,可真是、真是……一时间有些羞臊,他便马上沉心静气,正了神色向前攀爬起来。
师兄弟两个也算十分默契,凡徐子青前行一步,云冽自也是跟上一步,而徐子青抓握一块凸出岩石,他手掌离开之际,自有云冽再抓握上去。
这原本是二人为避险难刻意而为,但做起来却能丝毫不错,也足见二人对彼此之信重了。
如此沉默行了一段,师兄弟两个都以肉身体力行动,并不随意耗费真元,因此虽肉身稍有疲累,实则只要真元一动,就可立刻回转,很是方便。
不知不觉间,便已过了有半个多时辰。
下方的河流早已拍在两边石壁之上,河流滚滚向前,似乎也有些湍急起来。
忽然间,河水中猛然出现了一个涡流。
【更新部分32o9字,防盗部分32o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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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受虐小孩
这一声令下后,几个魁梧少年都扑了过去,将那小孩压在地上狠揍。
小孩看着躲不过了,就一声不吭地蹲下来,抱着头蜷缩起身子,承受着身上好像暴风骤雨似的暴打,小小的身体也被踢来踢去,可怜极了。
顾白的第一反应是冲出去阻止,但他刚踏出一步,又把脚收了回来。
那一幕显然是典型的大孩子欺负小孩子戏码,只是被打的那个太小了些,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他捏了捏自己的细胳膊,还是有点力气的,要过去赶走大孩子,也很简单。但那个为的穿的衣服料子很好,应该是镇子里大户人家的孩子,他这一出去,恐怕要引起一定的注意,对他此行的目的不利。而且……他不可能在这里久留,这回他救下那个小孩,等他走了以后,小孩只会得到更大的报复,到时候谁再来救他呢?
想了又想,顾白还是愧疚地没有出去。
看样子只是欺负而已,不会闹出人命的,可如果等一会儿还不停下的话,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不了、大不了他赶走那些人之后,就躲到山里不出来就是。
好在事情并没有让顾白太为难,那缎子衣裳的大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总欺负人,在现小孩渐渐一动不动后,到底还是怕真把人打成怎么样了,就挥手让少年们停下。“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
随后,一行人就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顾白见那些人走远了,才慢慢从树后出来。然后他一溜小跑,快地来到了小孩身边。
小孩还是抱着头缩成一团,一点声音也没有,让顾白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翻过来,去摸他的鼻息——呼吸好像有也好像没有,顿时让他脸色都变了。
糟糕!这孩子不会真的被打出个好歹了吧?那些少年根本连内劲都没练出来,应该不会这样啊!如果、如果真的有个万一……
顾白不再迟疑,赶紧把手伸进小孩衣服里,去摸他的心口,直到感觉到极轻微的起伏,才稍稍松了口气。之后他再顺手把小孩的骨头都摸了一遍,现没有断裂的,便真正放下心来。
看起来,只是因为被打得狠了有些窒息,并没什么致命的伤害。
但这么小个孩子,顾白不敢把他一个扔在这里,他这么虚弱,要是被风吹雨淋了一下,那还能有命吗?心一横,他就将小孩抱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孩子年纪还很小,虽然顾白现在也只有十岁大,可抱住他还是没问题的。然后他把小孩的脑袋往自己肩窝里一压,就快步朝小树林对面跑去。
在那一片山脉里,顾白为了能就近搜寻聚血芝的下落,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找到了一个山洞做暂时的住处。山洞的洞口不大,大概只能容纳顾白这才一米多高的小孩子进入,里面倒是像个小房间似的,可以躺下三五个人。
因为担心晚上会有野兽偷袭,顾白都是在天黑前就在这洞穴里藏好的,旁边的那块大石头,就是为了堵住洞口用的。以他现在的力气,差不多能推动。
顾白现在抱着小孩一路奔跑,也是回到了这个山洞。
他扒拉一下上面垂下来的藤蔓,就钻了进去。
小孩被放在草垫子上,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顾白立刻推石头把洞口堵上,点亮了一个火折子,然后他弄了点水给小孩擦擦脸,又脱下他的外衣,准备再给他擦擦身。
可刚把小孩的衣服脱下来,顾白就吓了一大跳。
这小孩的四肢、脊背乃至全身各处,到处都是各种伤痕。以顾白的眼力,就能看出很多都是被掐出来、烫出来的,还有些划伤、瘀伤、抓伤,看起来非常可怕。
而小孩的身体也是瘦骨嶙峋,就像没吃饱饭过一样,皮肤根本就没有那个年龄段应有的粉嫩,反而是微微黄,明显的营养不良。
顾白的心里更不舒服了,他轻轻摸摸小孩的手臂,就看见小孩在微微颤,竟然好像在睡梦中都感到了无比的疼痛一样。
这到底是谁干的?那家伙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是女人,一定是和小孩很接近的女人。
那长长的指甲抓痕,有好些都深得像要陷进肉里去了!
顾白深深地呼吸,更加小心地给小孩擦干净身体和脸蛋。
他这时候才现,这个小孩子长得异常可爱,就算瘦得狠了,但五官仍然是很清秀的。
顾白的心更软了。
作为一个资深宅男,他对一切萌物都是控到深处无怨尤,这小孩虽然不是萌萝莉,但说不定以后会变成软正太,果断还是勾起了他的萌之魂。
然后,他就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来。
玉容髓,天都城出产,顶级伤药,包你一擦见效。
抹一次止血,抹两次伤口愈合,抹三次包除痕无瑕疵,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佳品!
亲你真的不来一吗?
简单地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外伤药。
当顾白知道这种药的药效后,立刻就来了一,带在身上以防遇到危险。
可是现在,他决定要先给小孩用一用。
顾白洗干净手,坐在草垫旁边,用手指蘸了玉容髓,一点一点地开始给小孩擦药。
工程量非常浩大,除了脸以外,小孩的身上就没有地方是没有伤口的。哪怕是顾白省了又省,这一瓶药也才堪堪够用,这还是他选择重创处多擦其余地方薄薄挨上一点的结果。
好不容易擦完,顾白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点细汗。
之后他也赶紧洗洗,就把外衣打开,将光溜溜的小孩用衣服裹在怀里。
这样大小孩抱着小小孩,说来是有点吃力的,可是为了让小孩半夜不要烧,也只能这样了。
顾白忙活了一场,其实也很累了,他搂着小孩给他取暖,自己的脑袋耷拉着,没多会儿,也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梦里,好像怀里抱着个暖呼呼的东西,虽然有点硌手,但好像也能给他一点安全感,总算让他睡了穿越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顾白是被怀里的蠕动感弄醒的。
他眨了眨眼,低下头,现昨晚抱住的小孩已经醒了,现在困在他的臂弯里,好像挺想动的又好像有点依恋,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跟小动物似的,小脸也微微泛红。
现在似乎现顾白醒了,仰起脸糯糯开口:“小哥哥……”
好、好萌!
顾白顿时觉得自己的萌点被戳爆了有木有!
他仿佛已经看到几年后的软糯小正太在向他招手……
但顾白自觉是个正经人儿,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用手摸了摸小孩的脸,亲切地问道:“身体还疼吗?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摇摇头:“不疼了。”又抿抿嘴,“我、我叫小杂种……”
他这话一出口,顾白觉得自己被压制下去的怒气再次沸腾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特么的是什么人家啊,居然这么对待这样小的孩子!
奴仆不是人吗!就算要干活好歹别虐待啊!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要惩罚奴仆吧,拿这么个小孩子撒气又算啥?根本就是禽兽好吗!
越想越生气,顾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直到他感觉手臂被人轻轻拉了两下,才现怀里的小孩都被他吓坏了。
顾白深深地呼吸,然后露出个有点勉强的笑容:“那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小孩愣愣地看了顾白一会儿,点点头:“其实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名字,那是他们骂我的。但是没人给我取名字……”说到这里,他小胳膊举起来抱住顾白的颈子,“我要小哥哥给我取名字!”
顾白感觉到脖子上小小的力道,感觉自己的心被化成了一滩水。
以前自家侄子侄女外甥表妹表弟什么的全都是一个比一个“活泼”的熊孩子好吗!从涨辈儿以后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萌这么乖的小孩纸有木有啊!这回倒霉催的穿了个越居然遇到了有木有啊!瞬间觉得也不是坏到底对将来的日纸生出了很大的希望有、木、有、啊!
在心底默默地咆哮了一会儿,顾白轻轻戳一下小孩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咱们是在山坡下面遇到的,我叫你小山好不好?至于姓嘛,跟我姓顾怎么样?”
反正他是回不去了,自己这壳子又是个武二代,原本的姓氏是用不上了,不如给这小孩儿,也好歹让自己有个念想嘛。
小孩儿眼睛水汪汪的:“那、那我以后叫顾山吗?小哥哥叫什么呢?”
顾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嘛,我叫顾……书白。”
他现在内瓤已经不是顾白了,但也不是完全的子车书白,所以,应该也不算欺骗了这个那么信任自己的小孩儿吧?
顾白心里这样想着,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他会无比地感谢自己这一瞬间的迟疑。特么的……太有远见了有木有啊!
263
作者有话要说:
徐子青察觉到,心中顿时一凛。
……是什么?
他念头一动,容瑾已护在周身,自己则低头下望,去看那涡流之处。
只见那涡流之内,有一道黑影徐徐而来,身形之巨,几乎横贯河流,让人见之生畏。
此物渐渐向上浮动,身子便有倾斜,而后一颗头颅自涡流之中缓缓昂起,呼吸喷吐,而水涡也越扩大起来。
待那物探出头后,便不再继续上浮,而只是翘相望,目露冷光。
它生得驼头、驴嘴、龟目、牛耳、鱼鳞、蛇身,通体墨黑,神骏威武,一身气度。
如此外观,看着很是眼熟,同时又隐隐有些尊贵之感,让人一见之下,就有些神魂震颤。
这形貌,分明是一头墨龙!
徐子青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震在当场。
龙乃神物,修界凡有身含龙血的兽类已是备受追捧,尤其蛟类妖兽,数目较多。但也因着这蛟类有龙之血脉,方能在海域之中,占据一方霸主之位。
可哪里有人亲眼见过一条龙?
修界灵气虽盛,却也经不得神龙降世,更养不得一头神龙!
不过徐子青马上又回过神来,这水中之物头上无角,而神龙必有龙角……只怕这也并非神龙才是。
想到此处,他却也不能马上放下心来。
他进秘藏以来,便见到了诸多神妙之处,可知上古修士之能莫测,着实让人难以心安。
而这一头类龙之物,谁知其得神龙精髓几分?
它既能在这里安然无恙,想必也有不小的神通。
如此思来,徐子青越戒备。
正这时,云冽却是开口:“此为虬。”
徐子青一怔:“……虬?”
他似是想起什么,双目骤然大睁。
虬者,无角龙也,乃是龙之亚种。
凡人曾有见之,以为其为尚未长成之龙,然而修界之中,却是知其根源。
不知何年传下典籍,言明此物正是神龙与妖蟒交媾而得,因血色不纯,不能于仙界常驻,故而贬入修界,任其自生自灭。
然而虬族原本极少,后凡修士遇上,必然聚众杀之,其一身精华虽不及龙身之物精纯,到底远胜其余诸多杂脉,便是人间至宝了。长久下来,虬族渐渐绝迹,而一旦神通大成,亦要生成腥风血雨,甚至堕入邪魔之道,统御一界天地。
因此徐子青得知此物为虬,便不由生出一丝惊惧来。
虬族一旦成年,便堪比出窍大能,寿数再长,则可至大乘、渡劫,且因血脉之故,毫无天劫……这一头虬族如此巨大,绝非幼年,那岂不是至少出窍修为?
他同师兄就算资质不低,但境界与它相比,就差之远矣……
徐子青到此时,亦只能强自镇定罢了:“师兄,与他拼斗么?”
他已然做好准备,要与师兄同生共死。
下一刻,徐子青肩头便有一手压住,那手极为稳重,而徐子青此时方知,原来之前他已有些微微颤抖。
云冽说道:“此虬寿元将尽,已非你我对手。”
徐子青身子一僵,再来细看那虬,便知师兄所言不虚了。
方才他被情绪所扰,未能仔细查探,现下就觉这虬族身形虚浮,已无早年矫健之姿,它威势虽重,却是自骨子里散而出,乃是天生尊贵,而非修为强悍而生。
它头颅虽是凶猛,可眼里已无锐气,目中神光微黯,果然已现老态。
这修为看来,也不过堪堪比金丹后期强些,但比之元婴,又要逊色不少。
若是他同师兄当真与其打斗,只消拼得受上一些伤势,定是能够将其拿下的。
而后他二人便能得龙鳞龙血,甚至龙之内丹3gnove1.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皆入囊中。
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诱惑。
只是……
徐子青神色里,却有几分复杂。
龙族虽老,龙威犹在。
即便只是亚龙,也是如此。
故而它即便困于浅滩、只占据这一方窄小河域,仍是能震慑一方妖兽,使其不敢侵犯。
因此,才有后方数个妖兽巢穴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才有这一片灵草灵药保存完好。
徐子青能得到那许多灵药灵草,未必不是有这虬族恩惠的缘故,而他转世之前,所居国度世代供奉神龙,不说早有因缘,却也是心怀不忍。他或者对身具神龙血脉的各类异兽十分垂涎、也不吝出手,但若要将这与神龙绝类、已然垂垂老矣的虬族剥皮抽筋……他果真是不能动手。
心有遗憾,可事不愿为,便是如此了。
只犹豫一瞬,徐子青便回过头去,看向云冽:“师兄,它难得平安无恙,活到此年,我……”他一顿,“我欲由它寿终正寝,师兄以为……如何?”
他此时想道:他的确有恻隐之心,可若是师兄所需,他便不愿为之,亦会为之的。
而云冽面色虽冷,但对他这师弟许多心思,都能了然。
他见徐子青这般踌躇,自是一眼看穿:“赶路罢。”
徐子青骤然抬头,目光微亮。
师兄竟愿意放下这虬族?
他一转念,又心里欢喜。
是了,师兄如此刚正之人,虽以杀止杀,却也不是滥杀自私之人。
虬族年迈,眼见可享天年,这本来就是一种福气,且对方毫无恶意,如若为一己之私而夺这老弱之辈的性命,岂非是同本心相违背了?
他有不忍,师兄七情虽是冻结,却极有原则,放过此虬,也是理所当然。
徐子青面色柔和,便对下方那虬族说道:“我师兄弟二人不过是路经此地,无意与尊驾为难,这便要离去了,还望尊驾莫要阻拦。”
虬族灵性极高,非妖兽,非神兽,亦非灵兽,可于人语理应是通明的。
果然虬族闻言,正是纹丝不动。
徐子青见状,就放下心来,再度往前方行去。
不多时,师兄弟二人已然快要离开那虬族视线,忽然间,一道苍老嗓音传来。
“小儿心意,老朽感念,以此相赠。”
徐子青一惊,就觉身后风声,立刻回头。
便有一团金黄龙气扑面而来,温和醇厚,满含善意,让他情不自禁,就手一抓。
徐子青手掌里顿时握住一团柔滑之物,出手之内,十分温润。
他低头一看,便看到那金黄色的龙气呈球状被他抓握,内中有拇指大的龙血一团,又有三枚黝黑鳞片、数根龙须,居然很是丰富,其中价值,更是难言。
这、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当下间,徐子青便诧异抬眼,看向云冽,眼中有些不解之色:“师兄,此物……”
云冽神色不动,他左手附着山岩,却挪出右手,抚上徐子青顶:“心正则气运不损,你大可收下。”
徐子青微微一笑,便不说话了。
或者师兄所言不错,他因着心中并无贪念,反而得了老虬好感,得了这三件物事。
此为老虬情愿所给,丝毫不沾怨气,于他而言,更是馈赠了。
徐子青心有所感,收了赠物后,立时回扬声道:“多谢尊驾,就此别过!”
老虬此时头颅一点,身形一沉,就潜入河深之处了。
作别这老虬之后,师兄弟二人行动更快许多,又有近一个时辰,就能见到长河尽头。
这河域正是老虬蜗居之地,故而一路之上,再无险难了。
长河尽头水源断绝,分化为数条溪流,往四处而去,左右山壁也已尽了,此时正是出了那猛虎山脉,二人尽可凌空,不必再受山中规矩所束缚了。
徐子青到这时,才觉之前那一日一夜着实有些惊险,那不远的路程,居然波折不断。不过他倒是心里有些踏实,不止是因着得了许多好处,也是历练之后又多了许多经验之故。
两人神识往外延展,竟不能探明这一处地域如何广大,原来不过是一片碎图上所绘情景,当人置身其中时,却也觉得自身极其渺小、难以窥见世界方圆。
此时,便有一个问题了。
他们师兄弟两个是为寻庚金之精与剑形木而来。
庚金之精要往金气旺盛之地寻觅,两人自狐王手中所得碎图虽有痕迹,但毕竟那碎图同此处并未相连,寻找起来,有些困难。故而他们既是同轩泽一同进来,便还是要与他会合,先就近去见剑形木才是。
只是……此地如此广大,要如何寻找轩泽?
若是放出讯号,他们二人在这秘藏之内也算势单力孤,恐怕一个不慎,要引来不怀好意之人了。
正在徐子青思忖时,云冽已抬步往前走去。
徐子青立刻跟上,一面也没忘了放开神识,警惕四周情形。
山脉之外便是一片广袤土地,一望无尽,上头也有一些小山脉,却是不比那猛虎山脉来得险峻。
因着有草地成片,对徐子青而言很是有利,故而这一段就有他使木遁之术,带他师兄云冽遁行,也省了不少的气力。
很快行了颇远,可惜仍是不见轩泽踪迹,眼见前方就有一片密林,为防内中有什么不妥,徐子青还是在密林之外,就已然是停了下来。
不过才刚刚停下,徐子青还未及同师兄商讨什么,那林中,就已然传出了几句人声。
徐子青心里一动,就抬眼看去。
便就在这时候,密林里突然走出了几个人来。
一时之间,徐子青戒备之心大起。
那些人……好重的戾气。
【更新部分3213字,防盗部分317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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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聚血芝
玉容髓的效果很好,一夜下去,小顾山身上的大半伤口都只剩下了少少的一点疤痕,而本来就只有淤痕的地方,就完全消失不见,甚至让小孩儿的皮肤也稍微有了点白嫩的感觉了。
顾白看到,觉得很满意,d5x.百度|搜索“第五文学”看最新|章节就笑眯眯地搂着小顾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顾山性格挺单纯,没多久就被套出话来。
“嗯……我住的地方,宅子很大……跟姨姨一起……”
“我今年五岁了……不干活……姨姨说我很没用……爹爹妈妈都不要我了……”
“欺负我的……不认识……也不是每天都……”
“我打不过他们……”
听完以后,顾白瞬间产生了一系列的脑补。
小孩儿应该是镇子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奴仆,从受虐待的程度来看,说不定还是下等女婢的私生子之类的,身上的伤大概就是他那个“姨姨”做的了。而且从小受欺负,胆子也很小,因为没人教他练武、他又吃不饱饭,就更加瘦弱。
可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那一批人,现在受了欺负,等长大以后,还要继续给人做奴仆。甚至有可能因为小时候就身体不好而没了性命,根本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脑补过后,顾白有点难受。
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了,对于写出这本书的顾白和这本书的读者们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最最普通的npc,很多时候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主角或者各种配角的原因成了炮灰。
如果没有见到,也就算了,顾白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也没打算做救世主,事实上他连保住自己的性命性命都不容易——可现在见到了小顾山,对他产生了怜惜,他就突然觉得,不愿意看着小顾山成为那么多炮灰中的一员了。
这个时候,顾白又觉得,其实自己的运气也没太坏。
好歹他的壳子子车书白也是个天都城少主,吃的穿的不在话下,他还有机会可以练武——如果他穿成和小顾山一样的底层人物,那他根本就别说谋划了,赶紧死一死看能不能穿回去才是正经!
至于现在嘛,带着小顾山回去天都城就跟想办法找到主角带走感化一样不靠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教小顾山一点拳脚功夫啊!
起码……让他学会打架。
好歹多少能保护自己一点。
想到这里,顾白看着小顾山软萌软萌的小脸,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我会一点强身健体的功夫,你要不要学?”
小顾山愣愣地捂着左脸,在确定自己听到的没错后,眼睛“刷”地一下亮了!
“要学!我要跟小哥哥学练武!”
心动不如行动,顾白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留太久,立刻就开始教他了。
子车家的传承武学当然是不能教给外人的,何况顾白自己也只知道最基本的心法,所以干脆抛掉。但是凡是打基础的基本功法,却没什么好忌讳的,顾白决定,就把那些教给小顾山了。
他相信,只要小顾山肯努力,不说争霸一方,只是在奴仆中不被欺负,倒也不是做不到的。
·
顾白托着下巴坐在一块高高的山岩上,叹了口气。
也许是年纪太小了,小顾山童鞋对于基础功法很不熟练,虽然他很努力吧,但都好几天了,还是只能歪歪扭扭地比划出来,别说有点威势了,就算是动作,也不是很准确的。
不过嘛……
顾白看着下面绷着小脸很严肃打拳中的小顾山,眯着眼笑了起来。
小孩儿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看了一会儿后,顾白一个纵身跳下去,从后面搂住了小顾山的肩膀。
小顾山肩膀缩了缩:“小哥哥,我这个总是做不对……”
顾白顿时觉得心中产生一种豪气,很得意地捏一把小孩的脸蛋儿:“来,哥哥给你指正!”
说完,他就是手把手地开始教,真是把上辈子码字的耐心都给耗上了。
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顾白拍拍小顾山的头:“劳逸结合,乖乖去山洞里歇着。”
小顾山仰起小脸,眨巴眨巴眼睛:“小哥哥又要出去找草草了吗?”
顾白摸摸他的脸:“是啊,那玩意对哥哥很有用,不能不找呀。”
小顾山抿抿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帮小哥哥一起找!”
顾白心里乐坏了,一把抱起小孩儿,在他脸上用力“mua”了一下:“好嘞,你帮哥哥一起找~”
小顾山摸摸自己的脸,也红着小脸跟着笑。
这些天以来,他已经很习惯时不时被小哥哥亲一口了……
就这样,一个大小孩并一个小小孩儿,就开始在满山荒野的爬上爬下。
也许因为运气不好吧,顾白一边亲手教导小顾山学武,一边在小顾山的陪伴下去找聚血芝,但又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倒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融洽了,小顾山更对顾白产生了一种很依赖的心理,遇到什么都是“小哥哥”、“小哥哥”的,那种萌萌的感觉,成为了焦急中的顾白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安慰,同时他教导小顾山时,也更加用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白也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着急,他几乎都要把这一片山走遍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呢?难道因为不是主角,所以连这种鸡肋性质的“金手指”也不能得到吗?
如果总是找不到的话,他的混元武体缺陷不能弥补,终生就只能止步于武君了,而且说不定哪天身子就要像捅破了的气球似的,一下子把气漏光。要是到时候能立刻死翘翘就算了,必须疼个七天七夜才七窍流血地死掉是要闹哪样!
他给自己跪了……当初就不该手贱,做这种要命的设定!
这样一面胡思乱想,一面仔细地到处搜寻,顾白一双眼看着挺迷茫的,其实是一点也没放松。
他记得很清楚,那聚血芝是红色的,这漫山遍野的绿,他只管盯着红彤彤的东西找就是了。
小顾山在前头跟撒欢儿似的跑得挺快,突然出一声惊呼:“小哥哥快来!”
顾白听到,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赶紧问道:“小山,你怎么啦?”一边问着,他已经来到前面,顺着顾山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吃了一惊。
只见下面一个陡峭的山壁上,中间一丛斜出松木掩映的地方,有一个石缝。而那石缝里面隐隐冒出红光,正是他要寻找的东西。
看清楚以后,顾白顿时囧了。
特么的长在石缝里啊,左右两边除了几条藤蔓以外都没有其他的东西啊,上不着天下不沾地啊,主角到底是怎么“胡乱一抓”就抓到这玩意儿充饥的啊!难道是一边走一边摔然后再掉下去的吗!
……算了。
不管主角是怎么找到的,反正现在归他顾白了。
顾白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乖儿子千万别怪你爹,反正对你没用,就拿来孝敬爹吧,阿门!
不中不西不佛不道地忏悔过后,顾白笑眯眯地睁开了眼,面前是顾小山童鞋单纯无辜的脸,他很高兴里呼噜一把小孩儿的脑袋,狠狠地抱住他亲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小山儿!多谢你啦!”
小顾山脸一红:“那、那不用谢……”
尽管被这“小哥哥”兴奋的口水糊了半张脸,他还是很开心能帮到忙,心里也热乎乎的。
事不宜迟,顾白在向小孩儿表达了感谢之后,就开始琢磨着下去了。
正如他刚才看到的,这山壁陡峭归陡峭,一来不算很高,二来旁边都有七八条有手臂粗的藤子,如果小心点绑着,应该问题不大——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呢,估计藤子的承重量是够的。
想到就做,顾白跟小顾山交代一下,就蹲□子,捞住其中一条藤子上来,直接捆住了自己的腰,然后又找一条距离近的,从另一边也捆上腰,都打了死结。再然后,他才抓住中间的那根藤蔓,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爬。
山壁两边有不少凸起的石头,就是有些比较远,踩起来有些麻烦,顾白一个常年家里蹲的宅男,对攀岩技术向来只有耳闻,是从没干过。所以爬下去时丑态百出,也是很正常的事……比如他一不小心踩空了,那藤子就带着他晃悠来,晃悠去,再甩过来,再甩过去……
那么危险的景象,他自己不觉得,倒害得小顾山跟着他紧张到不行,实在忍不住了,就喊道:“小哥哥,你小心呀!”
顾白“嘿嘿”一笑,还有空腾出手来朝上头摆了摆:“我没事儿!”
小顾山立刻闭嘴,他是再也不敢瞎开口了,这个小哥哥,有时候,似乎还真是……不那么靠谱。
经过了好一番折腾,下边终于传来顾白的一声嚎叫:“我终于找到啦!”
26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正是三个魁梧大汉,相貌上都有几分相似,粗粗一看,就知他们定然有血缘牵系,只是不知是兄弟,还是其他亲族。
徐子青暗暗打量,这三人除却一身戾气外,血腥之气亦很浓重,眼中贪欲旺盛,周身隐隐有邪恶之意,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心怀良善之辈了。
云冽见到,双目一冷:“邪魔道。”
徐子青一皱眉,果然么。
三人出来之后,自是一眼见到这师兄弟两人,当下头前那个便是舔了舔唇,那目光便从徐子青的面容寸寸往下,似是要将他衣裳剥下一般:“桀桀,好嫩的雏儿……”
这视线肆无忌惮,徐子青周身恶寒,只觉像是要被那目光舔过,着实恶心不已。他立刻后退一步,劈手在前方划出一道灵光,将那其中淫恶之欲阻拦在外。
同时,徐子青更是心生三分厌恶。
不过不待他来出手,云冽六识敏锐,已是眉心金光一闪,放出一道森寒剑意,直冲那口出秽语的大汉而去。而云冽杀气更是凛冽,气机锁定,杀意冰冷。
那大汉反应也是极快,他见到剑意劈开,当下托起一个一个金锣,居然一下敲打,就放出音波,同剑意相撞。
只听得“轰”一声,音波立时绞碎,剑意却也毁了大半,而另小半却行得极快,倏忽间已至大汉面前,把他小臂炸成粉碎。
“大哥!”
“大哥小心了!”
另两个魁梧大汉声音急传而来,却未料到云冽出手如此厉害,竟是即便及时对上,也不能将那危难消弭。
可那“大哥”却“嘿”地一声,眼中闪过凶光:“剑意啊……这剑意杀气之盛,果然是当年那个胆大妄为的毛头小子!”
另两人一听,立时双目赤。
“大哥,他就是那个杀死了我们四个兄弟的剑修?”
“三弟,大哥绝不会认错人,这必然就是那个五陵仙门的云冽了!”
刹那间,三人的周身,都鼓荡起了深深魔气。
“想当年,我斛山七魔何等威风,而今只剩三“小说领域”看最新|章节人,都是云贼之过!”那“大哥”狠狠说道,“云贼杀我兄弟那般狠毒,哼!而今倒是护着小情人了!”
d5x.百度|搜索“第五文学”看最新|章节另两魔也说道:
“他杀我们兄弟,今日合该落入我们的手里!”
“云贼!若是你还在五陵仙门倒也罢了,你既敢来此秘境,又被我等兄弟撞上,就拿性命为我那可怜的弟弟们血祭罢!”
当下那三魔都不在言语,一齐朝云冽方向紧逼而去!
云冽自也毫不慌乱,他手持灵剑,抬步迎上。
下一刻,那三魔一人就战在一处,招招杀机,绝不留情!
唯独徐子青,却是在之前就被云冽袖袍挥过,整个倒退数丈,站在了战局之外。
徐子青心里,便是惊疑无比。
他此时哪里还不知晓?他师兄是遇上了了仇人了!
先前因大魔淫邪而生出的怒意,在此时也全数变成了对师兄的关切之情。
要说这斛山七魔,也的确有痛恨云冽的缘由。
数十年前,斛山七魔纵横于一郡之地,因七人俱是金丹魔修,又乃是同胞兄弟,故而在当地作威作福,不说是卷起了腥风血雨,却也是无人敢惹,时常做出一些灭人满门、逼迫一郡居民的恶事。
而且斛山七魔非但是杀人如麻,也性好美色,纵欲无度。凡是家中有好看些的男女,往往都可能遭到毒手,甚至这些魔头仙凡不忌,只消容颜美貌,都是要将人掳走。
众所周知,金丹真人极是强悍,何况魔修里炼体之人甚多,尤其力量充沛,**也越加强盛。
可想而知,这些魔头若是掳来的是修为比他们低些的修士,就是采补干净,再弃尸炼魂,若是凡人,则往往经不得一次情事,就往往爆裂而死。而七魔中最小的魔头尤其喜爱凡间男女,若是操弄时身下之人承受不住、爆裂开来,那猩红血肉扑于他的身子脸面,就更是让他兴奋欲动不已。
如此种种罪行,让人指。
可这斛山七魔又极为狡猾,他们即便是生掳修士,却从不对大宗大派的弟子下手,使得大宗大派之的元婴老祖不至于对他们多做留意;而一旦有大宗门年轻一辈的高手接了任务前来剿魔,他们又偏偏从不正面对敌,逃遁极快,让人无法追寻踪迹。
故而长久下来,真是无人能够奈何。
可惜这一切都在云冽下山历练时打破。
那段时日云冽已是领悟了剑意,一身修为十分强横,已达到能够撼动金丹的地步。在途经那一郡之地时,恰是有年纪较轻是四个邪魔要灭杀一个九品宗门之日。
云冽觉魔气聚集,自是前去一探究竟,便见到那四魔、五魔正用魔功撕裂该宗仙道修士,另外六魔七魔却是各自拉扯了一个相貌妍丽的女子,压倒地上,正行禽兽之事。
那处悲声阵阵,更有不少弟子目眦尽裂,却是因着修为不够,不能反抗。
其中四魔尤为猖狂,他正是手里抓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金丹老者,正是咬了他的喉咙吸吮血液,再有一位青年金丹正迎上五魔,却分身乏术,手中的招式,竟已是有些凌乱起来。
如此下去,此宗必灭无疑。
而这一个九品宗门并非头一个如此凄惨,也不是唯独一个。
云冽虽不知七魔尚有更为造孽之事,可见到这一幕景象之后,却也是杀意冲天,立刻剑意横扫,先将那正行淫事的六魔头颅斩下。只看那六魔下方兀自冲撞,面上淫笑尚存,可他那一颗大好的头颅,却是骨碌碌滚出老远,颈腔里喷出的血液,亦是溅了数尺!
这一道剑意过来斩杀魔头,可是把其余人等都震了一震。
被六魔行淫的女修却是头一个惊醒过来,她不顾身上一片狼藉,居然把飞剑拎起,对准六魔尸身一阵乱劈,口中笑道:“果然该死!死得好!”
女修悲愤之声下,众人也都反应过来。
见有如此厉害的剑修前来相助,那九品宗门之人士气大振,齐齐抱着必死之心,就越顽强起来。
而那三个魔头,却是有丧弟丧兄之痛,再不顾手头之事,是齐齐合围,要来诛杀这杀人凶手。
不过到底有青年金丹缠住五魔,便是受伤,也不肯放他,另两魔倒是左右夹攻,只是他们却不曾料到,这一个分明只是化元的小辈,居然可以在正面迎敌中,要了他们的性命!
也是这几个魔头因为修行时日较短,都只有金丹初期修为,七魔更是刚刚结丹,乃是三个兄长为他庆贺,方来屠杀这一个门派,权作取乐的。
可惜他们多行不义,终是在此日遭了横祸。
云冽便只有化元期修为,但有剑意傍身,也只是拼着受伤,将那两个邪魔斩落,之后云冽再去相助青年金丹,便不多时,就把最后的魔头也都除灭了。
这九品宗门侥幸不曾全灭,欲要感激云冽,云冽却并不停留,转身而走。
因此当另外三魔得知兄弟噩耗时,这一个小宗门早已是逃到了不知何地,待三魔终于探听到云冽身份时,云冽早已不在那一郡之地,更是历练结束,回去了宗门了。
五陵仙门乃是大型宗门,他们这三个魔头虽有金丹后期、金丹中期的修为,却如何敢同这庞然大物相抗?
于是这仇恨一忍,就是数十年之久。
在这些年月里,三魔苦苦修行,更是炼就不少魔功,修为也都大涨,齐齐晋升到金丹后期巅峰的境界。
此回他们来到秘境,也是为了寻得一些宝物,以便增强实力,找云冽报仇。
不想他们刚刚自密林出来,居然就碰上了仇人……
三魔时时关注云冽,自然知晓他已突破金丹,却都以为云冽不过金丹初期修为,必然不是他们三个后期巅峰的对手。
所以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见到云冽,自是一腔积累多年的仇恨,都要泄出来!
徐子青并不知其中缘故,却能从三魔言语中推知几分,而今他只能好生护住自己,也以免那些魔头拿他作伐,去带累了他的师兄了。
而他的目光,更是片刻不离那对战四人。
却见三魔手中黑光一闪,便都握住了一根降魔杵,朝着云冽重重砸来!
这降魔杵色呈青黑,每一砸动,都有黑光沉沉,而黑光里更有血色,看着十分邪异可怖。
原本降魔杵乃佛门金刚降魔之物,可落入这三魔手里,也不知被他们如何炼制,便是直如魔器,竟要把一个“降”字去掉,方同此物十分般配了。
这降魔杵更为可怕的是,三魔身形转动间,三根降魔杵就互相碰撞,而碰撞之际,降魔杵的顶端佛头怒相更显,佛口里便吐出浓浓黑烟,不多时,就把三个魔头连同云冽一齐笼罩住。
云冽灵剑与降魔杵相击,正是“锵锵”作响,他此时身形挪移,一举一动,莫不是干脆利落,杀气惊人。可即便如此,那黑烟却不受影响,在这降魔杵魔光所照之内,越浓郁起来。
徐子青在战局之外,也渐生忧虑。
只因那黑烟到了最后,竟然变得深黑无比,犹如活物。
他想要将神识送入,也被一瞬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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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脱胎换骨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顾白,看着手里握紧的聚血芝,觉得心头一块大石放下。
混元武体的缺陷,那是随着等级的增长越来越大,现在别的不说,只要他用点心,起码寿终正寝是没问题了。
所以顾白越看,就越感觉这跟蘑菇似的只是红得更鲜艳的聚血芝顺眼,马上高兴地捏了捏小顾山的脸:“走,咱们回去!”
小顾山听到,眼睛亮了亮,用力地点头:“嗯!”
于是肥手拉小手,两个人就乐滋滋地一起回到了他们住了好多天的小山洞了。
然后,顾白决定要把聚血芝吃掉——
好吧,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次他离家出走已经不少时间了,要不是一路上很小心、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会来到这么个武镇里,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可就算这样,他也可以想到只要他回去,就必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无数护卫的监督之下。
到时候他如何想要把聚血芝拿出来吃掉……要怎么解释呢?
再说了,主角当初吃这玩意的时候可是设定要浑身出血的,而且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天都城人多关系也复杂,他可不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到那些人手里
……万一那些长老们想要让他那武痴老爹无后直接趁机干掉他怎么办?
这不是被害妄想,是绝壁有可能存在的事实啊啊!
#论作者恶趣味设定带来的不良后果#
这么想着想着,顾白想要快点变强的决心,那就又多了几分。
不过,小顾山倒是个事儿了。
犹豫一下,顾白还是蹲下来,看着小顾山的眼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山,哥哥现在遇到麻烦了。”
小顾山眨巴眨巴眼睛:“跟小哥哥知道的红蘑菇有关吗?”
小孩儿聚血芝的叫法让顾白囧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忽悠:“哥哥其实受伤了,得吃那个蘑菇才能好,所以马上要去吃了。”
小顾山点点头:“那哥哥去吃,我、我……”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给小哥哥把风!”
教、坏、孩、子、了、
顾白听到“把风”一词,一瞬间在脑子里闪过一行大字。不过他马上摇头甩掉,正正脸色:“哥哥吃这个东西之后,身上会出很多很多像血一样红红的东西,但那都是假的,嗯……是没事的。”作为忽悠了百万读者的宅男写手,现在编瞎话那是张口就来,顺便吓唬一下小孩子,“所以小山千万不要害怕,就算哥哥我叫得很厉害,也别过来碰我。不然的话,哥哥我就死定了呀。”
小顾山被吓到,立马说道:“绝对不会打扰小哥哥的!”跟着,他又有点怯生生地偷眼看他,“但是、但是小哥哥……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顾白严肃保证:“只要没人碰我,就绝对不会有事的!只是可能要花一点点时间……”他用两根手指比划出短短的距离,“也许一天,也许几天,但都是安全的。明白了吗,小山?”
小顾山也绷起小脸:“小山不会让别人打扰小哥哥,小山自己也不会打扰小哥哥的!”
顾白跟他做一个“握拳”的手势:“那就说定了?”
小顾山用力点头:“说定了!”
顾白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种情况下,他让小顾山离开才是最佳选择,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也有些担心小顾山这个小孩子,被人盘问起来会说走嘴,就只好把他留下了。
不过他又想了想,虽然山洞小、又有东西抵挡,是危险性很小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于是他还是再次叮嘱:“如果有人来,除非要破开岩石的,就不用理会,如果他们很凶,就把这个亮给他们看,说是‘天都城少城主吩咐你守卫’的。”他说着,从颈子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到小顾山手中,又说,“如果是猛兽来了想要撞开岩石,你就用火把驱赶,万一实在是赶不走,就借着火把找空子自己逃了吧,你人小力微的,别傻呆呆地留在这里,知道吗?”
小顾山很认真地听完,然后很认真地答应了:“小哥哥放心,小山都记住了,不会让小哥哥失望的。”
顾白全都交代完,终于开始做起准备来
没多久,在小山洞的一角就准备了一些小孩儿的口粮,而顾白自己,则是沉下心来,坐到了山洞里最深处的地方
然后,他掏出聚血芝,一狠心都塞进了嘴里
吃吃吃,该吃就得吃,他就不信主角受重伤都能压制住,他这么个身体健康的还不行了!
只是这傻蛋还是忘了,他丫丫电子书的主角吃这玩意的时候,好歹已经成年了,可他现在,还只是个没长成的娃儿呢……于是,杯具来得迅猛,却也是理所当然。
痛、痛、痛、痛、痛!
撕心裂肺的痛!
咬牙切齿的痛!
摧心断肠的痛!
特么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啊痛痛痛!
现在的顾白,满脑子只塞满了一个“痛”字,那是遍地打滚,浑身抽搐。
就算已经快没意识了,顾白隐约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抓破了身上的皮肤——这不能怪他,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吸食他的骨髓,让他从内到外每一分每一寸都如同烈火灼烧,每一丝肌肉都像在不停地断裂又不停地重生。
作为一个基本没吃过苦的宅男,永远也想不到真正的疼痛是什么样子的。
在意识的深处,顾白模模糊糊地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特么的以后再也不虐待“亲儿子”了,一定要写全程无痛啊!什么万蚁噬心之痛、什么冰火两重天、什么筋骨好像被人打断又飞快地连接起来、什么如坠炼狱……这种该死的形容词该死的句子,特么的再也不写了啊啊啊!
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
成年人的成年经脉,尚且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何况是顾白如今拥有的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幼嫩身体,外加一点也不坚韧不拔的精神力……所以他现在别说是和主角一样“保持清明”了,根本就是浑浑噩噩,全凭本能。
说来聚血芝当然是一件好宝贝,对于混元武体的人来说,是可以弥补缺陷并且改造体质的,尤其是,年纪越小的服用越好。对于顾白而言算是歪打正着,只是感觉太苦逼、效果也太惊悚罢了。
而且,真是吓坏了小孩纸啊。
小顾山缩在山洞的一角,看着他新认识的小哥哥满地翻滚、十指在身上不断抓挠、蹭了一地一墙的血,又牢记着小哥哥所说的“不能打扰”的话,真是担心极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小嘴瘪瘪、眼睛红,是可怜兮兮地看着……然后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起气来。
小哥哥他骗人……
那明明就是真的血……
骗子!大骗子!
小山好担心……
也许是因为孩童身体容易改造的缘故,顾白足足疼了两个小时后,就渐渐地缓了过来。
剧痛的地方逐渐变得麻酥酥的,整个身体也慢慢变得很舒服了。
顾白睁开眼睛,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好像身体内部的污垢都排了出去似的,真是十分舒坦啊。只是这样的舒坦是建立在无边痛苦之后的,他还是觉得,宁愿再不要遇到这样的舒坦为妙——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顾白跳起来,现四肢也更加协调了,再四周看看,就现小顾山怯生生地蜷缩在墙角,脸上红彤彤的,好像很委屈。
顾白一愣,巴拉开堵着洞的山岩,小跑过去:“小山,怎么啦?”
小顾山忍了又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顾白的怀里:“小哥哥流了好多血!小山好怕好怕!”
顾白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微微感动。
他穿越过来以后,伺候的人是很多的,但小顾山却是唯一一个不因为他身份而关心他的人……他心中暖烘烘的,加上解决隐患心情很好,就抱着小顾山哄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顾山终于不哭了,抬起头来。
顾白一看,乐了:“怎么脏脏的?”
小孩儿白嫩的脸蛋现在变得黑乎乎,还哭了满脸的眼泪印子,跟小花猫似的。
小顾山也笑了:“小哥哥身上,好脏!”
顾白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刚才那一顿折腾,满身都是血啊泥啊的,还有身子里出来的污垢……再想想小顾山脸上的脏东西,顾白惨叫一声,抱住小顾山就冲出洞外,直奔山间的溪水而去。
一大一小在溪水里你泼我、我泼你,笑声阵阵,非常开心。
但顾白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开心了。
“小山……我要走了。”
“小哥哥不能不走吗?”
“哥哥有责任背着,不能不走。”
“呜……”
“喏,这块玉佩给你,等你长大了,如果这里出现什么情况让你混不下去,就去天都城找我吧。”
“天都城?”
“我是那里的少城主,将来的城主。小山,好好练武,无论什么时候,天都城的大门,都对你敞开。”
就这样,顾白离开了小顾山,踏上了回去的旅途。
他记得,就在这十几年里,主角的人生会在这个地方几度反复,到最后,整个武镇都会变成主角的天下。他不能拿未来的事情提醒小顾山什么,可如果小顾山真的没法在主角手下讨生活了,他还可以给他提供一个容身之处
265
前任城主子车雄,是一位高级武君,在整个南阳郡内,都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了,同时他也是个武痴,在不得不娶妻留后的时候娶来妻子生下孩子,之后就再度开始闭关修炼,外界之事,全都不管。
可惜他在想要突破武君、成为武王的关卡上走火入魔,暴毙身亡。
而如今的城主,是子车雄的独子子车书白,目前已经掌控天都城长达八年之久。
说起这个新城主,对城民而言,那可真是传奇式的人物。
想当初老城主因为太好武,惹来了不少仇家,在当年的少城主十岁时,生生地把他给掳了走。那时候整个城主府的人就没一个觉不对的,找了好些天,也也寻到蛛丝马迹,过了一旬日后,都要丧了,结果啊,那少城主突然回来了!
原来是多亏了少城主聪慧,趁着贼人不防备他这小孩儿,偷偷地溜了。一路上也不知道遇上多少危险,回来时穿的是破破烂烂,整个都瘦了一圈儿。
从那以后,城主府的防卫啊,那就是严密了不止一个等级。
也许是这回被掳吃了苦的,少城主一改以往的懒散作风,开始苦苦修行起来,基本就不见外人。
没想到少城主竟然是混元武体,那可是一等一的高级武体,吸收武气起来那是度特别快啊,才过了一年,就“刷刷刷”地连冲五级,直接进入武使阶段,随后又是“刷刷刷”地突破突破突破,到少城主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武君初级了!
武君初级啊!十四岁的武君初级啊!只比老城主弱那么两个等级而已啊!
这种升级度,怎么不让城民们骄傲呢?
可惜的是,少城主太低调了,完全不肯庆祝一下,也不让大家宣传,说是除非晋升为武王,不然就不值一提。
好吧,既然少城主这么谦逊……
城民:俺们忍。
结果忍啊忍啊的,在少城主也闭关的时候,老城主死掉了。
这时候,正要突破武君初级的少城主不得已出关,给老城主办理丧事再继承城主之位,各种事务那是处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啊,新城主用了两年的时间,把整个天都城的规矩重新立了一遍,包括城内一些展方向,也全部重新规整,一下子就让城中的风气一清。
不管是租贸了天都城城外田地的佃户们缴纳的税款有了固定的规划,城中的商号、摊贩、青楼、赌场,一应来钱的营生全都重新制定,不高不低的,也没了以前那么多麻烦。
因此,重利盘剥的情况几乎绝迹,城民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
这让城民们怎么不崇敬爱戴新城主呢?
只可惜,少城主变成了新城主之后,解决完城里遗留的弊端,就又闭关了orz
中间除了两次突破给城民们布了一下消息以外,基本就没什么音讯。
城民:城主你也太喜欢闭关了喂!增强实力庇护俺们是俺们的福气可俺们也会担心城主娶不到老婆啊喂!
要知道城主今年可是二十三岁了,这深居简出的模样,竟然比未嫁的姑娘家更加夸张。
所以就造成了每逢城主出来,那大街上都得重重围观的盛景。
城民们表示,他们真的很关心城主的个人问题——虽然城主长得太好看也是原因之一。
而被城民们深切爱戴每天都翘以盼的新城主子车书白,现在在做什么呢?
天都城外有一片清幽的树林,林中有一眼泉,泉水叮咚,淙淙流淌,十分美丽。
在那泉水里,正有个浑身湿透了的姑娘,微颤着娇躯藏身水中。
这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气质,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见到她,一定会想要将她呵护入怀。
同时她又显得那么纯真,一双晶莹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惊惶。
——就像一头被惊吓了的、让人怜惜的小鹿。
泉水的前面,则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人,他长得极其俊美,仿佛天上的雪神降落人间,那样高贵而凛然不可侵犯,可他却面无表情,僵硬得好像一尊石雕。
但“石雕”的心里,其实此时正在不断地os:
小鹿泥煤啊!我特么的不去湖边肿么还会遇到这催命鬼啊卧槽!
是的,此时出现在泉水里的,拥有一个让“石雕”望而生畏的身份。
她·是·主·角·的·未·婚·妻。
白衣年轻人面瘫着看向对方,目光毫无焦距,内心疯狂咆哮:特么的这难道是孽缘吗!尼玛躲都躲不开啊!劳资都已经绕着各种大小湖泊走了该死的老天你还要闹哪样!
无疑,这个苦逼的俊男就是“被城民担忧的·新城主·高富帅·子车书白·伪”,或者可以叫他“真·杯具·穿越宅男·顾白”。一个试图逃脱炮灰命运,却遇上了炮灰根本原因的可怜人。
然后小鹿姑娘说话了,声音就好像黄莺一样动听:“你……”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了“咻——”的一声。
再然后,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跑掉了。
刹那间,楚楚动人的神情,变成了气急败坏。
顾白跑得很快,特么的他是一分钟也不敢停留啊。
他不过是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还特别挑了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谁知道居然会在这里碰上这个大杀器啊!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好吗!
果然还是要继续闭关……吧。
他一口气狂奔而回,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白色虚影。
在这个城市里,再度留下了他动人传说。
城民甲:城主的身姿好潇洒!
城民乙:我们的城主东方不败!【咦哪里不对
城民丙:啊啊啊我居然看到了城主的背影!回去一定要炫耀一下!
然而这个被城民们再度崇拜了的年轻城主,却是飞一般地冲回城主府,一直奔入自己的闭关密室、布下了无数防护后,才喘着气瘫坐在地上。
顾白:玛蛋,再来这么一次劳资非得减寿十年不可!
等到气喘匀了,顾白才终于松了口气。
主角的未婚妻,还是有多远离他多远为好……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是第一个出现的女性角色,为了吸引部分特殊读者,想当初他也是很认真地描写了那女子的姿容的,尤其是有一个再容易辨认不过的特点。
比如“那精致的锁骨下,一只幽蓝色的魅蝶展翅欲飞,那仿佛梦境般的翼尾,悄然地落入了一抹雪白之中……”这样既暧昧又□同时还不显得庸俗的写法,他可是斟酌了很久的,致力于让读者们能轻易脑补出湖中妖精一般的女子的美貌,试图增加这未婚妻的诱惑性。
只不过当顾白看到真人版的“湖中妖精”时,第一反应却完全不是欣赏,那带给真·子车书白梦境一般感受的魅蝶,带给顾白的感觉,却是恐惧。
用力地揉揉脸后,顾白他依然是……面无表情。
距离他服下聚血芝修补体内缺陷,已经十三年。
在这十三年里,他头五年就是在不停地修炼修炼修炼,也许是因为顺利服下聚血芝、而他骨龄又小的缘故,他似乎比书中所写的进境更快,而这混元武体也完全没有辜负他的设定,修为什么的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
现这一点的顾白非常高兴,他现在就觉得身后好像有鞭子在抽打一样,每时每刻都不敢放松,一直达到真正的子车书白在书中出现时的武君境界时,他才现,自己居然才十四岁。而不知不觉间,他的天才之名也已经传遍全城了。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当然武力相关的名声是越大越好,顾白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管理天都城,是完全放任了这样的宣传。至于他为什么挽回他爹走火入魔的命运?
事实上他自从穿来以后,除了在重回城主府的时候跟他爹见过一面外,就是顺利成为武使的时候他爹出关给了他一本《传家武诀·完整版》,然后他爹再度闭关,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顾白也知道他爹为什么这么努力,除了本身对武学的痴迷外,也有寿命的关系。
他其实是他爹的老来子,根据设定,其实学武之人虽然地位很高,但也和普通人一样,只有百岁的寿命,就算可以延长,也顶多不过几十岁,绝对不可能出一定的限制。可一旦成为武王,就有了两百岁寿命,再往上每进境一次,都能增加百岁。
子车雄是在八十岁的时候娶妻的,又过了三年才怀上子车书白。
子车书白他娘难产而死,到子车书白十五岁时,其实就算不闭关,他爹也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如果顾白这时候如果跟他说“爹啊你要走火入魔会挂哎”的话……这到底是诅咒呢诅咒呢还是诅咒呢?
还不如让他爹拼一把呢,好歹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那也是满含憧憬饱含希望的。
所以到后来,子车雄还是遵循原著规律,在子车书白十五岁的时候爆体了。
在将子车雄与他娘合葬后,从此顾白接任天都城城主,开始建立自己的威严。
而他这一张无论何时都面瘫着的尊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强迫自己练出来的。
266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个时候,霜杀剑的剑身,已经看不见了。
那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因为剑意附着其上,使得它仿佛化作了纯粹的杀意,凝聚成一种极为刺目的光芒。
这光芒之上,有一种强悍的意志汇集,仿佛剑成了“小说领域”更新最快,全文_字手打陪衬,而上面的意念,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强悍的能量。
大魔二魔见状,立刻再度弹身而来,他们的降魔杵挥舞得更加急切,心情也比方才更加沉重了。
他们有预感,若是让云冽此时的神通打出,他们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然而到底还是慢了几分,霜杀剑品级极好,承压之力,也远比之前那些灵剑更强。
此剑若不是炼制时出了个小毛病,只怕炼成时应当是下品宝器的——也正因如此,霜杀剑堪称上品中的极品了。
但是在浓郁的剑意附着霜杀剑遍身之后,云冽的眉心间,也骤然出现了一丝细缝。
这一丝细缝仿佛是用利剑劈开,笔笔直的一道,内中仿若蕴藏着一个黑洞,又像是深含着无数风暴。
只露出冰山一角,却是那般幽深莫测。
随后,那细缝里突然迸出一种奇异的力量。
这力量十分沉重,它刚刚飞身出来,就仿佛周遭方圆之地都静止下来——这并非是真正的静止,而是一种禁锢之力,锁住了空间,同时也仿佛给每个人都压上了千钧重担。
让人行动起来,都困难万分。
那一道禁锢之力出来之后,竟是一刹落在了霜杀剑上。
霜杀剑即便包裹了剑意、也品相绝佳,却依然在这一刻出了轻微的嗡鸣声。
这就是达到极限的表现。
可想而知,如果是刚才那些品相的灵剑,必然在被那力量落下的时候,已然被压成碎片。而哪怕是霜杀剑,若是再给它施加一分的力道,它也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不过呼吸间的工夫里,云冽已将这神通完成。
那大魔二魔才刚刚举起降魔杵,就瞬间被空间禁锢压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间那两柄降魔杵也是不慎落地,出一声脆鸣。
这情形,立时让他们一惊,随即两魔感知到云冽剑上那可怕之物,面上更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这是、这是小乾坤雏形!”
大魔更是失声惊呼道:“不可能!不过一个区区金丹初期的小辈,如何能悟出此物来?”
二魔也是反应过来,面容一阵扭曲:“金丹真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小乾坤的重量!”
但即便他们再如何不愿相信,云冽所持霜杀剑上,的确是小乾坤雏形。
因为就在下一刻,两魔已然感觉到,他们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丹田的真元被一种大力压制,根本无法流转。
——这便是被人锁入小乾坤的最明显征兆!
尤其是,他们一身的魔气,也再不能供给降魔杵,使得几乎是在降魔杵落地的瞬间,黑烟、血丝,也都纷纷消散得一干二净!
“嘭嘭嘭——”
几声闷响过后,那两个魔头居然自丹田处爆裂开来,一瞬间化为了漫天血肉。
云冽卸去小乾坤,面前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壁障。
那些血魔碎肉在触上的刹那,就全部被阻隔在外,并无力地滑落下来……
在云冽诛杀两魔时,另一头的徐子青,同三魔则陷入胶着。
嗜血妖藤的确厉害,可三魔的一身魔气,也非是易与之物。
原本三十二支妖藤将三魔团团围住,让他不得不把降魔杵舞得密不透风,把妖藤攻势尽皆阻拦在外。
可他也并不慌张,只稍稍适应后,就张口吐出了一口黑光来。
这黑光正巧打在一支妖藤上,竟是让它微微瑟缩了一些,随即徐子青便见到,那被黑光打中之处,正是被打出一团焦黑,甚至内中的血汁,也流出一些。
但既然是上古凶物,自不同普通兽类一般伤处疼痛,那妖藤虽是受伤,于动作上却没什么妨碍,只是伤着的藤蔓略停了停,创口处覆盖一重红光,在飞快地将其愈合。
与此同时,徐子青能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真元的消耗。
是了,容瑾种在丹田之内,平日里食用血食乃是生长所需,可它的根基,却还是徐子青的丹田,若是要快痊愈,抽取的更是徐子青的真元。
果然那一支藤蔓不多时就恢复如初,再度卷向三魔。
而三魔见此举有用,便一面与妖藤对击,一面再度张口连吐,将数条藤蔓一齐打伤。
这样一来,妖藤再度抽取徐子青的真元,三魔也依法炮制。
如此再三,才过了区区一会儿,徐子青的丹田已被抽空了一半——若是再这般下去,当徐子青真元耗尽时,容瑾便不得不回归丹田里修养,而真元尽耗的徐子青面对三魔时,便再不能抵抗。那三魔,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徐子青掳走。
徐子青心中一沉,也看出了自己不利之处。
此时妖藤尽皆被他拿来对抗三魔,便不能知道黑烟之中的景况,金丹后期巅峰与化元初期之间差别如同天堑,他自知若单凭自己的力量,定不能奈何三魔,就只能施展拖延之法,等待师兄解决黑烟中人后再来援助了。
想到此处,徐子青自不能任凭妖藤再被三魔打中,当下默默思索3gnove1.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起来。
脑中急转,他估量再三,终是把眉心点触,将青云针放了出来。
下一刻,青云针化身千百,直冲那三魔与妖藤之间,于妖藤而言,那青云针自没有什么,可于三魔而言,却非如此了。
三魔见到那许多青色光点急窜而来,眉头就是一拧。
他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光点中都蕴有一根青针,而青针上毫芒吞吐,且蕴有一种四季生灭的意境,便是一种神通。可这不过是化元修士的神通,虽是能昭显此人潜力巨大、资质绝佳,到底威力还未达到最佳,在平日里,是不能给他造成什么麻烦的——可说若是他能全心应对,只消魔爪一捏,就能将它们攻势粉碎!
但此时却是不同。
三魔正被妖藤包抄攻击,就算能伤到妖藤,却无法轻易将它们除灭,更是对那藤蔓上的无数叶苞忌讳不已,故而本来就分了大半的心神在妖藤身上,再还要喷出他的魔道神通,越不能挪出手来。
这时候青云针再打将过来,与妖藤互相配合,就让三魔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一时之间,三魔竟因青云针无缝不钻之故,竟无法随时喷吐黑光,而即便喷吐出来,也能被妖藤趁机躲过,甚至准头不够,就不能再同先前那般容易伤到妖藤了。
因此,虽说徐子青放出青云针也要消耗不少真元,可是相比要被妖藤抽取的而言,那可就少上太多了。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三魔打得郁闷,直想破口大骂:这是哪里来的难缠小辈,竟也这把刁滑!老子越他六个境界,居然不能将他拿下!
而后又想:若是让哥哥们知晓了,只怕老子又要受罚!
不过他想归想,那边的黑烟,也就在此时散去了。
三魔正在百般周旋,却也突然察觉后方传来那极致危险之感,他心里生出一种警兆,竟是一瞬就觉得十分不祥。
想起在与云冽斗法的两个兄长,三魔暗道一声:不好!
随后他便抽身后退,正是挥动降魔杵连连击打妖藤,开拓出一个空隙来,跟着是头也不回,就急往外遁去。
他正是有所预感,若是他不能再快些……
可到底这三魔还是晚了一步。
在三魔刚刚回头之时,正见到他的两位兄长被那小乾坤打爆,那些血肉迸溅,竟是有些都喷到了他的脸面上来!
“哥哥们——”他凄声大叫,心中大恸。
云冽亦是察觉身后来人,便回过头来,运剑一斩。
可怜三魔还刚刚举起降魔杵,就见到一道惨白剑光直逼而来,再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到此时,三个来寻云冽复仇的魔头,已是将性命也送入了云冽之手。
徐子青面色微微白,他的真元已然见底,此时朝他那师兄一笑,已是盘膝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徐子青因服食足够丹药,修为已然回复六成。
而后他便走到三魔尸身前,将他的储物器具尽皆除下,收到了一个储物戒中,而大魔二魔身上诸多物事,则是早已因小乾坤重压而化作了粉末,并不能寻到。
但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做完这些后,他却不能再度耽搁了。
云冽原本静立一旁,见他起身,也睁开眼来:“走罢。”
徐子青便温顺一笑:“是,师兄。”
两人随即往密林之中行去。
进得其中,徐子青照旧将神识放开,往四处探查,这一探查,倒是让他稍稍有些讶异。
——并非此处太过古怪,反而是因着毫无诡异之处,方会让他如此。
也不怪徐子青这般,只因他自打进入这古墓之中,所遭遇诸事无不奇特,所经历诸多地方也无不有许多险难。
可是这密林里,不但是树木花草都是极寻常的品种,就连一些看似极为弱小的野物,也同他曾经在寻常地界里见到的一样。
甚至还不如有些秘境中的猛兽来得凶狠。
不过徐子青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有些时候,正是这种最寻常的感觉,才是最不寻常的。
【更新部分3218字,防盗部分317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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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穿成高富帅
眼前有一面巨型镜子,两米多高,一米多宽,是用一整块晶石雕刻而成,晶莹剔透,洁净无瑕。
传说中,这样的上等晶石,只要一指甲大的一小块,就足够一个普通的武者家庭消耗一年,可这样珍贵的晶石,竟然被打造成了这样一面镜子,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在这面镜子里,倒映着一个人影,纤毫毕现,连头丝儿都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雪白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就像是一尊白玉像。
他的眼眸漆黑,就像是最深沉的夜空,他的鼻梁挺拔,双唇红润,眉眼间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显得无比神秘,也无比美丽。
无疑,这是个完美的男人,而且也是个有钱的男人,他拥有无数□丝梦寐以求的家世、身材、相貌、财富,承担了无数□丝的羡慕嫉妒恨,有着无以伦比的尊贵气息。
如果说一个人被雷劈了以后注定会穿越,那么穿越到这样一位高富帅的身上,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可是对于顾白来说,却有着蛋蛋的迷茫。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镜子里的男人的确帅得惨绝人寰,背景靠山什么的都不是盖的,简直堪称无可挑剔——
但是!
如果这个人是个炮灰呢?
顾白看着镜子里这具美好的壳子,陷入了森森的忧桑中。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轮播这壳子资料。
姓名:子车书白
身份:天都城城主
性格:孤僻
资质:混元武体,天生能吸收空气中游离的武气,任何武术都能轻易学会。
家属:母早丧,父亲是前任天都城城主(注:修炼狂)
爱好:无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人生履历:
出生后没有母亲,从此开始自己跟自己玩儿;
十五岁以前都过着自闭儿的生活,越是被逼着修炼,越是不想修炼;
十五岁时父亲走火入魔,翘掉,整个天都城担子落在子车书白身上,开始承担责任;
苦修,苦修,苦修,十九岁时成为武君,终于凭力量成为名符其实的城主;
虽是城主但只知道修炼震慑四方,底下的人耀武扬威,天都城除了城主居是正常的,其他地方都是霸道的,子车书白等同于被长老们架空;
二十岁及冠,不近女色,三年后被安排相亲,子车书白难得任性出去,对湖边一位美丽女子一见钟情,决定娶她。
那女孩儿虽然任性了点儿但对他很好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妻子好伴侣,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展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孤僻少年被善良天使拯救”的童话爱情故事。
……可惜的是,他想娶的这个人,是主角的未婚妻。
当一个高富帅看中一本书主角的未婚妻/女人/暗恋对象/心中的美好时会是什么结局?——
你懂的。
顾白中了第一枪,捂住自己的心口,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好,这里让我们来谈谈这位主角……以及这本书。
故事生在以武为尊的异世界灵武大6,全民崇武,天地间无数种特殊的“武气”,习武之人就根据自身的需要汲取这些武气修炼,成为强者。
武者有等级之分,从低到高分别是:武者、武使、武师、武君、武王、武帝、武皇、武圣、武祖。以及已经有无数年没有见过的武尊。
在这个世界里,武者有杀人豁免权,高阶的武者地位非常高,甚至可以开辟一个国家,有无数人为他效力,也能享用数不尽的美人和财富,是绝对的人生赢家。
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也就是主角生在一个武镇的大家族里,是个生母为奴的低贱庶子,从小被欺凌,连名字都没有登上族谱。
十岁时主角偷学武术,实力日进千里,在族会上被查出是道天武体,从此身份翻转,嚣张跋扈,很快修炼成了高级武师,还有了个美丽的未婚妻。但是好景不长,主角十八岁时有族中仇家来找晦气,废掉主角武体,使主角从云端落到泥泞之中,再次受到无数的欺压,同时未婚妻的家族撕毁婚约,主角反抗受到群嘲,更使主角的性格变得多疑、睚眦必报,而且十分冷酷。
注:因为子车书白看中了主角未婚妻并且提亲,所以对方家族才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快解除婚约。
……顾白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主角掉落山崖,痛苦中竟然觉醒了体内的特殊血脉——吞天玄蟒的血脉!
吞天玄蟒是上古异种,能吞天嗜地,威力无穷。
原来主角那个为奴的母亲,祖上曾经是吞天玄蟒姬妾之一,留下了吞天玄蟒的一丝血脉,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稀释得极为淡薄了。
本来主角身负道天武体,如果一路修行下去,稀薄的吞天玄蟒血脉会被压制,但是当道天武体被废,吞天玄蟒血脉竟然自行吞噬了残余的武体,一举觉醒!
从此,主角二度翻身,这回他不再猖狂,但同时却有了极深的心计,对家族也再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利用了。
之后主角开始报仇,第一站就是要去看那个胆敢抢夺他未婚妻侮辱他的人。
顾白内牛:其实没有侮辱好吗,子车书白根本不知道他爱慕的姑娘有未婚夫好吗,摔!
天都城的人十分嚣张,主角穿得普通,被城门中的人好一阵刁难耻笑,让曾被打压的主角怒气勃,彻底地恨上了子车书白。
顾白膝盖中了第二枪,默默地再次吞下一口血。
然后就在子车书白成亲当天,主角找上门去,一口气吞掉了礼堂里的所有人,尼玛瞬间爱情片就变成了恐怖片啊卧槽!子车书白更是被活活撕碎吞吃,他的混元武体也成为了主角血肉的一部分,弥补了主角胡乱吞噬的不足,成为主角称王称霸的第一块□的垫脚石!
这就是子车书白的全部人生,无比坑爹无比杯具。
但更可怕的是——这、本、书、是、顾、白、写、的!
特么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惨烈的呢?
设置出这种人物绝壁都是作者的错,可是还有什么能比让作者自己来做这个杯具炮灰更能惩罚他的?所以顾白穿了。
顾白揉揉疼痛无比的膝盖,面瘫着脸坐在了床上。
遥想当年,这是他写的第一本书。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闯入始点的菜鸟,博览群书(小说),经验很浅野心很大,可谓是磨刀霍霍兴致勃勃,挽起袖子三天之内就撸出了一个大纲。
结果被混在主站的好基友,一巴掌把大纲糊在了他的脸上,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没看点,没爆点,没女人,苦逼流,圣父——”无数钢刀“嗖嗖”地“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插向顾白,然后阴森森地一笑,“等扑街吧小崽子!”
顾白咆哮:“但是我有逻辑!”
好基友更阴森了,咆哮回来:“逻!辑!有!屁!用!”
于是一个受尽屈辱仍然心怀善念最终为了拯救世界舍生忘死整个生命奉献给救世主事业连一个女喷油都木有交过的的优秀好少年,就换成了两度受辱顺利变态一路吞吃最后在种马事业上越走越远最终坑害全世界的愤世嫉俗酷帅狂霸拽**oss——
顾白表示鸭梨很大。
当然boss主角酷帅狂霸拽地一路收妹子收到结局后,很顺畅地血祭全世界抛弃所有妹子最后一个人破碎虚空去了。所谓“众人皆死我独活,宇宙中还有更多好妹子”,主角衣袖飘飘潇洒而走,不带走一朵妹子/小弟。完毕。
经过好基友的不断鞭策,顾白的“第一次”虽然没有大红却也是小火一把,从此顺利走上种马写手的康庄大道,在无数月票推荐票x票的淹没下,笔名“我不种马谁种马”也渐渐向小神进军,和好基友一起笑傲月票榜。但是当他找到了读者的g点,写得越来越顺畅的同时,写文的快感也在逐渐消褪。那唯一一本曾经寄托了他满腔热情的“第一次”,就彻底被他封锁在了记忆的深处。
如果顾白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那么他宁愿一直不火也会跟好基友死杠的——尼玛他一定要写拯救世界的三好少年不要写变态啊啊啊啊啊!尼玛那个非主流的吃人狂第一个吃的就是他这个壳子啊啊啊啊啊——救命!
抱住头,顾白的眼前一片黑暗。
良久,他缓缓地站起来。
好吧,已经不会有什么坏消息比他已知的更坏了,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
顾白盯着镜子。
镜子里他幻想出来的完美男人·未来式·壳子消失,留下来的,是一个足足缩水了大半的孩童身影。
好消息是:子车书白,今年十岁。
未来神马的,大概还能筹谋一下……吧。
267
徐子青才这般想了,便一脚踏向前方。
他脚下乃是一截枯枝,方才经由神识探测时,丝毫不曾察觉异状。以他这木属修士对木气的敏锐程度,也全然不曾觉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就在此时,他的手臂却被人拉住,整个人立时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一人。
徐子青一惊:“师兄?”
他自然知晓,若非有什么不妥,否则师兄定不会如此动作。
云冽的嗓音便冷冷传来:“仔细。”
徐子青低头一看,他方才见到的枯枝,竟是突兀消失了。
这种异象,顿时让他瞳孔收缩,心里更是后怕。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徐子青冷静下来:“师兄现了什么?”
他说完,就有些期待,看向云冽。
然而云冽却是略略摇头:“不曾。”
徐子青一愣,既然不曾,为何……是了,师兄虽是察觉不到异状,但是他身经百战,预感之能远胜于他,自是稍有不安就立刻反应,这也是救了他一场。
这时候,云冽与他走得更近,口中说道:“你将容瑾放出,将我与你捆缚一处。”
徐子青心中更加谨慎,依言而行,放出一条血藤,先是缠了自己的手臂,再往云冽那边蔓延。
云冽一手捉住那藤蔓,将其绕在自己左臂之上。
两人此时缠在一起,有容瑾这一道牵系,就算徐子青或是云冽遇上什么状况,容瑾为徐子青本命神通之源,也不会让两人轻易分开,麻烦亦是少了许多。
徐子青把体内木气释放出来,丝丝缕缕,在周遭诸多树木上试探,却觉木气传回那些树木的感觉,跟普通树木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怪异,也没有什么漏洞。
可方才那截枯枝,又分明显示出此地并不简单……这就让他心中一紧。
若是此地连他和师兄的六识都能瞒过,那定是内中布置了一个阵法。
而这个阵法,必然非同小可。
徐子青心里有些游移不定。
是该先试探一番,还是待这阵法出手时再做反应?
前者必然要担负可能会立时遭受不可抵挡攻击的危险,后者亦是将一切寄托未知……二者皆是让人心中难安。
正在他想时,右臂忽然被人握住。
徐子青侧头:“师兄?”
云冽道:“御风低行。”
徐子青点点头,如今的情形,他们的确是莫要触及地面为好。
不过……
他看看师兄抓住自己的手掌,指节分明,修长有力,这是剑修的手,也是他心慕之人的手。
略看一眼,徐子青心一横,轻轻滑动手臂,将手掌与云冽相握,口中却笑道:“师兄,如此更加便宜。”
云冽为人刚正,素来心中无垢,他这时见到师弟笑意温柔,似与往日不同,心中微微一动,目光里便闪过一丝疑虑。不过他并未以为有何不妥,就略略点头,应允了。
徐子青见师兄如此,心里欢喜,他此时同师兄携手,虽是心意尚未相通,却是因着心中恋慕与这危难之地,让他生出一种生死相随之感。
如此即便前方当真有什么难以度过的大难,他也能含笑而往了。
行了一段路程,云冽目不斜视,徐子青受他所感,加之心思舒畅,而查探四周情形时,也越敏锐了几分。
密林里并非寂静无声,行路时,能瞧见树杈上有野鸟抱窝,亦能听到昆虫嘶鸣、猛兽长啸,只是这些于修仙之人而言,都算不得什么,故而也不能影响二人心境。
越是往内走,两人越是觉得这情景十分真实,如若当真是阵法所造幻境,为何迟迟不生变故?
莫非这不过只是上古修士一时心血来潮布下,却并非是杀阵,也非是要阻挡什么不成?
徐子青心里亦有不少思索,只因他也想起了这一片林子,原本在那碎图之上,是没有的。
那么碎图之上所显示的……是什么呢?
这便让他不由得极力回想起来。
不多时,徐子青脑中灵光一闪。
是了,在那碎图之上,有一片极广大的平原,上方有几处以朱笔描绘之处,只言道是“上古遗迹”,这一片树林,说不得正是其中一处?
他想到此处,就将猜测对他师兄言说一回。
云冽闻言,略思忖,说道:“你所言有理。”
徐子青心下微松,若是能帮上师兄的忙,也算他没白白跟来一场。
然而云冽并未当时便出手试探,而是携了徐子青一起御风前行。
两人的足底俱是离地不足半尺,既不挨着地面,也不飞得太高,以免上方有什么变动。
徐子青心里有些疑惑:“师兄,你是想……”
云冽道:“方才三魔从中而出,毫无损。”
徐子青顿时恍然。
不错,那三个魔头能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与他们相遇,足以说明此处遗迹绝非要致人死地的。不过三魔在对战时却只使出了一套配合已久的手段,并未有什么特殊之物抛出,又可见他们其实在遗迹之中,并未得到什么宝物。
这便是说,阵法显示给三魔看的,约莫也是树林,而树林既然不存于碎图之上,真实情景理应并非如此……
如此看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正当徐子青这般做了决意,忽然间,前方还当真传来了一些零碎声响。
这莫非,就是一种变故?
云冽身形略快几分,连带着徐子青被他牵扯,也极快地向前方掠去。
徐子青开口便问:“师兄,你可是听清了?”
云冽说道:“有人求救。”
……这阵中有人求救?
徐子青心下狐疑,但若当真是能遇上生人,未尝一种契机。
于是他立刻点头:“那我们便去瞧瞧。”
两人身形更快,不多时又前行数十丈,果然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出现。
只见那是几个穿着朴素法衣的男女,各个都显得十分狼狈,他们手持飞剑,正在同一头十分凶猛的妖兽战在一起。妖兽身上的威压极为骇人,乃是一头六阶妖兽,观其妖气浓郁程度,大约同金丹初期的修士相若。
然而那几个男女修士,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化元后期罢了,遭遇了这六阶的妖兽,自然是敌不过的。
不过据徐子青来看,这几个男女神色都很坚毅,尤其是领头那个化元后期的,一身真元异常雄厚,而且手起剑落间,每一招式都显得很是凝实,可见战斗经验也极丰富。
至于求救之人,则是其中那个身材高挑的清秀女子,她似乎修炼了一种音功,能将自己的声音传出极远,但她手中动作却很利落,呼救中的急切同她此时的冷静相比,倒显得不太合称了。
徐子青一见之下,就对这几人感觉颇佳。
那些男女似乎感知都相当敏锐,在这师兄弟两个并未收敛气息之下,他们就算沉浸于战斗之中,也是立刻察觉了两人的到来,更是趁着空隙,极快打量。
其中一个娃娃脸、少年形貌的修士力量最弱,可身法却很灵巧,他一面躲闪、骚扰那妖兽,一面更是将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在看到徐子青时,他似是略有失望,但是当他看到云冽,却是一惊之后,立刻狂喜。
“是大师兄!”
余下几人也是立刻认出,都很欣喜。
那女修就先快声说道:“大师兄,我们是五陵仙门的弟子,求您救我们一救!”
另两人也是急忙说道:“求大师兄援手!”
徐子青一眼看去,并不认得这些人,他到底还是心怀谨慎,开口问道:“师兄,你可见过他们?”
云冽略点头:“的确是同门弟子。”
短短一瞬,徐子青顿时转过许多念头。
他深知不论是什么阵法,也不可能在未曾见过之下就造出他们早已认得的人来。因此这几人要么就是也同样误入此阵的真正存在,要么便是曾经也进入过此阵之内、被阵法窥得记忆……但不管哪种,既然师兄是有印象的,那么必然的确是同门了。
既然是同门,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即便是假……也只有救了之后,方知而后将会如何。
云冽神色不动,但动作也是极快。
那六阶妖兽对他而言自不算什么,他当即屈指点出。
刹那间,一道绝强剑罡激射,一瞬穿透了那妖兽的头颅,那强大的攻击之力,竟让妖兽死透后、尸身依旧倒飞而出,直到撞击在一株树木上,方才轰然落下。而这极大的冲击力下,那被撞的树木也是半路弯折,同样倒了下来。
不论是妖兽身死、尸身撞树,还是树木折断,整个空间里都没有其他变化。
徐子青暗忖:这难道都是真的?还是说……这阵法之强大,竟然到如此地步,都引不起阵势变动?
往日里的阵法,就算再如何逼真,真正破坏其中之物,也会使得阵法生出一些变化来,譬如突出杀阵,或是机关、新路,甚至天象之变都有可能。
可是到这情景,倒是让徐子青觉得一筹莫展了。
再说被六阶妖兽逼得手忙脚乱、只等就死的一女三男,见到于他们而言那般强悍的妖兽竟是被云冽一招杀死,都是禁不住露出了极震惊的神色。
但很快他们就收拾心神,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268
作者有话要说:
云冽微微颔。
那几人见到,便是松了口气般,面上神色缓和不少。
徐子青见状,也走过去,拱手道:“在下小竹峰徐子青,见过诸位师兄、师姐。”他们的修为虽都在化元期,但对方显然比他更早入门,就如此称呼。
四人一听,便知此人乃是同云冽拜了同一位师尊的,不敢托大,立时也客气起来:“徐师弟有礼了。”
这般寒暄过后,就有那个修为最高的耿正开口,把他们的来历说了一遍,以取信云冽与徐子青二人。
原来他们虽都是内门弟子,但却也都是不曾拜过师尊的。这类弟子资源上的确比外门弟子强了多倍,可是比起有师尊之人,则要差了太多了。故而为了得到足够的修炼资料,就免不了要时常外出历练,才会每一个人都显得那般老练。
多年下来,这四人渐渐成为可以性命相托的伙伴,就时常一同出行。
这回乃是其中的女修沈莹兰偶然得到天澜秘藏的消息——以他们的能力,自不可能随同宗门一齐前往,就咬牙托了多方关系,找到这秘藏入口,成为最后几批进入秘藏之人。同时也是修为较弱的一群。
不过许是上天看他们修行艰难而意志坚定,待他们从那大墓入口进入之后,立刻就落在了这一片密林里。倒是并没有和徐子青他们那般,先是入了一处墓道,又要多番寻摸,才真正进入这一片地域里。
但到底还是修为不济,四人在这密林中已是耽搁了一日一夜。白日里还算强些,然而一旦到了夜晚,就有许多猛兽匍匐,让他们好一阵战战兢兢,更是用了不少的隐匿符箓,方能熬了下来。
今日着实是躲无可躲,也不知为何,四人本是要寻找出路,却是被一头六阶妖兽盯上,一直坚持许久。原以为是定要丧命了的,要沈莹兰将求救出也只是寻求那一线生机,而竟然当真能遇到修士、甚至是同门的师兄,就让他们喜出望外了——说来因是遇见云冽,他们是又敬又畏,加之他们素知云冽性情孤冷,直到真正被救,才按下心来。
徐子青听四人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倒是没觉出有什么破绽。而且这四人思绪清晰,又是互相补充,配合亦很不错,照他看来,应是真正活人。
想到此处,他就看向师兄。
只是不论如何,还是不能轻易相信,总是要做一些防备才好。
云冽原本比他更通晓此理,只冷冷开口:“此处有阵法,尔等若心中无鬼,可依次上前,由我以剑意查探。若是不愿,便自行离去,不必多言。”
四人一听,心里都很震动,面面相觑一阵,就有穆元钧问道:“若是大师兄查探过,可否带我等同行一段?”
云冽略点头:“可同出密林。”
四人深吸一口气,双唇微动,似是传音。
过了片刻,还是耿正说道:“既然如此,就有我先来,请大师兄查探!”
这四人如此光棍,倒让徐子青又信了两分。
师兄的剑意乃是一种意念之力,如若连这般查探下来都无事……那么多半就是当真无事了。而且,倘使剑意都被蒙蔽,这阵法之力就绝非他们所能应付。那么之后如何,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待耿正走上前来,就站在云冽身前。
云冽便屈指一点,顿时指尖迸一股剑意,直透耿正肩胛,入得他内世界中。
耿正意志很是刚强,但这般凭云冽作为,其实也算任人宰割,是将性命放在了他人手里。这不过是赌一赌性命,如若成了,总是能多活一段,若是赌错了,便只当方才将命丧在兽口就是。
其实也是云冽在宗门那些个低阶修士心里着实算是个传奇人物,毕竟这许多年来,能在化元期时就领悟剑意的人很是寥寥,更莫说只凭那等修为就能斩杀金丹,更是骇人听闻。待到结丹之后,更是一跃成为核心弟子之,如此人物,怎么不叫他们心折?便有许多人多方打听这位新任大师兄从前之事,且有刻录玉简售卖者,使得许多低阶修士对云冽都有一番了解。
自然便也知晓,这个大师兄虽是拒人千里,可从来不曾有过丝毫有违仙道的污点,而且向来一言九鼎,从不诳言……在他们这已然入得险境的景况中,能暂时依附这位大师兄,已是最好的结果。
正因如此,耿正生生忍住了那想要躲闪的**,但与此同时,那一股极其锋锐的力量,便立刻窜入体内,一瞬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里,都全数游移一遍。这种感觉当真是极为难受,就如同将一切都赤|裸裸展现出来,那如同被从里到外看透的冰冷感……真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同被剑锋直触眉心,遍体生寒。
云冽查探过耿正,并不出言,而是将视线扫过余下三人。
耿正心下略安,晓得是过了一半的关了,当下走开,让下一人来。
这回反而是那女修沈莹兰抢先一步,说道:“大师兄,请!”
此女相貌不算十分出众,但难得有一种少见的坚毅气质,比起从前徐子青见过的那许多女修来少了一分娇柔,可却多了几分英气,让人心生赞叹。
就算是徐子青见到,也不由觉得有些顺眼。
不说旁的,但说这女子显现出来的气质和胸襟,他见过那些女修之中,就只有一个杜玲珑、一个沐容华可比。
三女虽说而今境界各自不同,可假以时日、又不缺运道的话,杜玲珑与这沈莹兰必然能力压天下男修,成为顶峰之人。唯独沐容华因如意仙庄内乱之故强行压榨潜力,有些可惜,不过她掌握仙器,便是不能成仙,也足以称霸一方了。
很快,当云冽一道剑意打入沈莹兰体内,她的面上就顿时现出了痛楚的神情。
云冽从来并非怜香惜玉之人,自也不会对她与耿正有什么不同,就算耿正修为更高,也难以抵挡这种痛苦,沈莹兰自然也不能。
但她却只是显露一瞬,就立刻收敛了神情。
徐子青心中一叹。
此女倔强若此,如今除了紧咬牙关、面色白外,竟是神色自若,再没有任何失态之处了。
云冽动作极快,不多时就收回这道剑意。
随即再换上卜嵝、穆元钧二人,都是一一探过。
徐子青这时方问:“师兄,如何?”
云冽道:“并无疑问。”
徐子青就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当与他们一同上路。”
云冽略略点头。
那四人见徐子青同云冽交谈如此亲近自如,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只想道:旁人都说大师兄无情无心,可对他这一个师弟,倒是极好。
但想归想,几人都是常年历练之人,并不会当真露出什么异状,反而因着这位大师兄并不如同世人所说那般冷酷而更多了几分信赖。
一行人继续前行,那卜嵝言语利索,就被其余三人推了出来,向那师兄弟二人述明行走路线。毕竟双方非是从同一方向而来,如此也是避免绕路,以免走得冤枉,也浪费了工夫。
只听他说道:“我们几个自打落入此地后,乃是在右侧之地沿路而行。”他就指向前面某个方向,“若是不出意外,当有我等遗留的痕迹。”
众人走过去,果然就见到之前那四人同六阶妖兽打斗痕迹,有树木断裂,也有枯叶藤蔓凌乱之相。
耿正微微放心,说道:“既然寻到了,就是这方向不错。”
然而徐子青心里却是一动,将神识外放,一直沿着方向蔓延过去。
他总觉有些不对,才要这般看上一看……若是没什么不妥,自然是好,可若是他所感是真,多少也要留心。
其余几人见到,并不阻拦于他。
毕竟这密林里看似普通,到底进来得诡异,凡是有些历练之人,都不会将徐子青此举视为多余。
徐子青神识渐渐放得远了,却忽然皱起眉头,“咦”了一声。
耿正立时问道:“徐师弟,怎么了?”
徐子青摇头道:“我看过一次,觉得不太对劲,但我神识不算强大,还是请师兄再看过一遍为好。”他说完侧头看向云冽,“师兄……”
云冽神色不动,目光却也是往那处看去。
他的动作比徐子青可快得多了,神识一出后,其念头强大,几乎让沈莹兰等人冒出细汗来。不过好在他一放一收也只在呼吸之间,才让他们放松下来。
而后云冽便道:“前方已无痕迹。”
耿正等人闻言,瞳孔蓦然收缩:“不可能!”
沈莹兰道:“我等一路过来,因有妖兽追逐,必然损害不少草木之物,不应毫无痕迹才是。”
徐子青神色凝重:“照道理,自是不该的。但以我心意,我等还是去看上一看,确认一番才好。”
他们原本是不愿走重复道路,可如今这般情形,竟是非走不可了。
那四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向云冽。
云冽不言,只身形一晃,已是走到了最前方。
徐子青立即跟上,其余人等见状,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因着之前云冽已是细细查探过,徐子青对这四人也有了几分信任。他便一面向前赶路,一面把这密林似与阵法相关之事,一一向他们说来。
果然一直走了数里,路上正是丝毫没有凌乱,就如同从未有人经过一般。
而这一情形,便让尚有些将信将疑的耿正四人,也渐渐变得十分相信。
269
一直把耿正四人一日夜来走过的路程尽皆重走一遍,众人便已觉,的确是痕迹全消。这足以证明徐子青推测之言了。
但到了此时,总是要想法子脱身才好。
因着这密林同实物太过相似,这些个修仙之人使出种种手段,也不能现有什么漏洞,一时间竟是无能为力了。
云冽并未同他们一处,他静静待那几人做完试探,方道:“折返。”
徐子青一怔:“师兄的意思是……”
云冽说道:“查探入口之处。”
徐子青顿时恍然。
这时与先前不同。先前他们入林是为查探,如今已是看过了,知道林中确有古怪,便只有继续前行和退走两条道路。
若是只有他和师兄两人,继续前行未尝不可,可遇上了这几个同门,也不能袖手旁观……因而还是先将人送出林子再做决定为好。
想到此,徐子青将之前见过三个魔头走出密林之事说与沈莹兰等人知晓,也是让他们明白这阵法虽是厉害,可未必一定要人性命,为宽慰他们之意。
沈莹兰面上一喜:“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如大师兄所言,折返回去看上一看?”
的确,他们是直接进入密林之中,自是担惊受怕,也不知什么入口、出口的。可徐子青与云冽却不同,他们乃是堂堂正正自密林一端走入,如若并未生出什么变化,他们大可不必在林子里寻找什么破绽,只退回去就是。
……虽说这里有如此逼真幻阵,多半是藏着什么宝贝的,可想得到宝贝也得有命享受,迟迟看不出端倪的东西,也还是别太贪婪得好。
其余众人也无异议,于是就有徐子青带路,全部御风而行。
修士的记忆力自是极好的,可当真回到进来之地,众人都是禁不住苦笑。
果然……事情绝非轻易能够解决的。
就在徐子青与云冽进来的那处,竟已不是一条林间之路,而是被数株参天树木堵住,仿佛从前便是如此一般。几人再将神识送入,一直向前许久,所见到的依然是好似无尽的林木,莫说是出口了,连好走的土路也是寻不到的。
到了这地步,众人哪里还不知道的?
他们若是不破了这个幻阵,是绝对无法出去这密林了!
徐子青叹了口气:“诸位师兄、师姐,你们可有善于破阵之人?”
耿正四人都是面色无奈:“我等资质所限,平日里苦苦修行都嫌光阴不足,哪里还有精力修习杂学……”
而且,阵法一道,若是没有常年耗费心神的精修,就算知道有阵法,又如何能是轻易可以破除的!
云冽心中只有剑道,自也不会阵法,徐子青更是修行日短,杂学倒是见过一些,可都只是粗粗知晓,就连熟习也算不上,就更别提精深了。
这样一来,竟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起来。
几人思索一阵,沈莹兰就咬牙道:“我也听闻阵法之道极为精妙,但归根到底,破除之法也只有两个罢了。其一乃是知阵而破阵,其二才是以暴力之法,强行破除。我等不知阵,第一种法子是用不上了,倒不如别再顾忌,先四处破坏一番……到时候不论有什么变动,我们都可以应变行事。”
这法子最是容易招惹危险,但在这种无论如何也现不了不妥、更不知阵眼如何寻觅的情形下,反而是唯一能试上一试的法子了。
她这般一说,耿正三人也无异议,此时就都看向云冽与徐子青二人。
经由这一路走过,他们也算知晓,但凡是那个徐师弟所言,大师兄少有不应承,而大师兄寡言少语,却同徐师弟十分默契,许多事情,就由徐师弟代为说明。
如此亲密的师兄弟,便是他们见多识广,以往也少有看到,可却不由得心生羡慕,也对那个徐师弟更看重几分。
徐子青的确同云冽很是默契,他看了他那师兄一眼,就说道:“沈师姐所言极是,我等就强行破阵罢。”
他说完,眉心青光一闪,先行动。
刹那间,一道青芒激射而出,直冲近前一株大树。
只听得一声轰然炸响,那树猛然爆裂,竟是被炸得枝干碎裂、木块迸溅了!
沈莹兰等人见状,也纷纷使出手段。
这女子很是了得,她张口一吐,就有一道红光迸,狠狠地绕着那树木转动。
就有一道红线似的绳索飞快闪过,紧接着,足足有十余株树木倒地,切口平整,正是被那红线轻易切割了。
再有耿正放出一套“连锁十八环”,看样子像是精铜所制,黄澄澄极为耀目,它们往四面八方一阵轰击,也是倒下了大片树木,地上也被震开了无数孔洞,看着坑坑洼洼,仿佛被暴风席卷而过。
而卜嵝、穆元钧都是放出飞剑,只消一个盘旋,就或是树木冻住、或是被打碎,总之这一方的林木,全都被破坏殆尽。
可饶是如此,也没见到有什么阵势变动,就仿佛众人不过是在一处普通密林里大肆捣乱般,真真让人丧气。
好在众人都是心性坚定之辈,以他们看来,这密林既是如此逼真,必然乃是阵势的一部分,他们的举动既然不能引起反应,那只怕是做得不够。而既然做得不够,那多做一些,也就是了。
故而接下来,沈莹兰等人越卖力,也不再顾及体力与真元消耗,只管放出诸多厉害的招式,正是全力以赴。
徐子青将几百根青云针分散,自己倒是还在仔细观察。
这般大的动静,照例说这密林里的妖兽猛兽早该有所察觉,就算低阶的不敢前来,可六阶以上的,理应要来看看情形才是。
然而却是并无一头野兽前来……由此他便以为一味蛮干并不能成,非得更为小心才是。
再说云冽,他分明修为更高、破坏力也远非众人可比,却并未出手。徐子青明白,他这位师兄,想必和他想得一样。
不多时,云冽足下生风,整个人竟是浮空而起,渐渐升入半空。
徐子青一见,顿时知晓他这师兄定是现什么,不敢怠慢,也立刻紧跟而上。他对云冽很是了解,一见他这举动,心里隐隐就有些预感。
故而那四人也想要腾空而起的时候,却被他阻止了。
徐子青道:“诸位师兄师姐,还请继续大力而为!”
沈莹兰几人一怔,心中微喜,行动起来果然更加卖力。
那厢徐子青随他师兄飞入半空,再低头向下看时,立刻就瞧出了不同。
下方那许多林木被破坏后,或是碎裂或是倒下,原本理应杂乱无章,可眼前这景象,却显然并非如此……
在那一片密林里,所有被毁坏的树木藤蔓土地等物,竟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阵法。
而这个阵法,便是八卦阵。
徐子青一眼看出这八卦阵来,倒不是他突然对阵法生出了什么研究,而是这八卦阵当真再简单不过,就算是凡人也能推衍,根本不足为奇。
若是研究阵道,这阵法恐怕连入门阵法都不能算上。
看到八卦阵后,徐子青面上就生出一丝苦笑,他抬眼看向云冽,就说道:“师兄,我们就是被此阵困住么?”
云冽神色不动,开口道:“八卦阵虽极易,却含天地至理,为万阵之始。此处所布阵法绝非如此简单,不过若要破阵,此处当有可为。”
徐子青闻言,又细细想了一想,再低头看时,就见依然再被毁损的树木们,一旦被砍下,就会自动使八卦阵凝实几分,而虽说阵法并未完全成型,但内中太极阴阳,却是在最初便已形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八卦阵最为核心之处,便是那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的所在。
若这当真是一个契机,那么布阵之人必然不是让他们真正生成这八卦阵,而是能尽快地,破坏阵眼。
眼见八卦阵越清晰,徐子青唯恐阵法真正形成时会生出其他变故,立即将那四人叫起:“几位师兄师姐,快快停手,且到我与师兄这里!”
沈莹兰四人不敢耽搁,立刻纵身而起。
徐子青便又道:“我与师兄同击阳眼,请几位师兄师姐同击阴眼。”
另几人立时应允。
随后,众人一齐出手。
只见到数道灵光迸射而出,猛然轰击在那太极鱼眼之上——
下一刻,众人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倏地升起,让他们身不由己被拉扯而去。
徐子青早有准备,他正是在出灵光的同时,早已抓住了云冽的手掌。
之后天旋地转,只不过眼前一黑后,他就再度落到了实地。
徐子青骤然睁眼,他落下的地方,竟是一个极为宽敞的石室!
那阵法,果然是传送阵么?
因着他事先有所准备,云冽果然仍同他在一处,但是他更不曾料到的是,他所立足的石室里,却并非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
在石室靠墙之处,分散有数十人盘膝而坐,或是自恃矜持,或是自重身份,或是心高气傲,或是朴实无华……各个神态,都不尽相同。
而这些人的修为,也多半都在化元期与金丹期之间。
仔细看一看,居然连一个元婴老祖都没有,最多的,也不过是金丹后期巅峰。
待看清了这些人后,徐子青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室内白光一闪,耿正等人竟也是来到这里,见到师兄弟两个后,便立刻走了过来,同他们站在一处。
这时候,就有人懒洋洋地开口:“总算是来齐了四十九个,可是让本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