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C级污染
【智人1号观察记录】
【第一天】
【缝合全部完成，核心的畸变效应还尚未表现出来，根据机械论，至少要经过八个小时才能影响到细胞层面。由于材料有限，无法扩大数量，但理论和实际操作都很完美，排除精灵体质原因，失败可能性不大】
【目前需要考虑的是核心畸变的进度情况，以植入核心类型的畸变能量溢出比值来看，并不需要担心‘畸变过度’的情况。因此，搭建可观测畸变装置，需要在两天内进行】
【纳特克斯，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实验记录，根据不同天数的实验体变化情况，可以预测实验结果，或者通过实验结果的成功和失败进行总结和反思。而用录音的话会更快……等等，我关一下】
……
“事情就是这样，王可我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下‘安东尼工会’最近在A城的行动轨迹。”
“安东尼吗……哦，是个有意思的组织，这事交给我。”
见王可答应，纳特克斯转而问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神秘物品的交易途径？”
“神秘物品？”王可歪过脑袋，“我可以帮你弄几件，怎么了？”
“不，我不需要，只是有些好奇其他人都是怎么交易这些东西的。”
“这个的话……”王可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个专门的拍卖会，你想看看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顺便……”
她露出了微笑。
“解决一些私事。”
王可揉着纳特克斯的脑袋，笑着开口：“哎呀，这我得准备一下，毕竟要带上弟弟，给姐姐两天好不好？”
得到答案后，纳特克斯准备让王可带自己去奥利弗介绍的地方训练一下能力的控制。
“控制能力啊……确实，要防止精神污染的话确实要这么做，上来吧，姐姐带你过去。”
王可坐在车子里，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就在纳特克斯上车时，他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编外人员的紧急任务。
【紧急任务】
【B街A社区发生一起C级精神污染事件，请立即前去支援，直到执法人员前来】
就在他低头看手机时，王可也在看。
“哦，来任务了，就在附近，来吧，姐姐和你过去。”
王可一脸平静地放下手机。
纳特克斯当然不会拒绝，上了王可的车。
后者油门一踩，车子很快就发动，朝着目标前进。
时间没过多久，两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更准确来说，是被拦了
与上一次精神污染不同的是，这一次，前方的街道围上了警戒线，并且还配备了纳特克斯先前在城门见到的武装人员。
C级污染就这么大动干戈吗……
纳特克斯心想着，跟王可走下车，顺便给武装人员递出了编外人员的身份证明。
姓名：纳特克斯
职位：编外人员
编号：暂定
证明依旧跟以前一样，没怎么改变。
就在这时候，一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了另一部手机。
姓名：王可
职位：编外人员
编号：王
纳特克斯注意到对方看到王可的身份证明时，眼神中透露出了震惊。
是因为编号，还是因为王可本身？
纳特克斯不清楚，总之，两人顺利进入了警戒区域。
刚刚踏入，一股寒意瞬间就爬上了纳特克斯的脊背。
难怪……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别墅，微微眯起眼睛。
在黑暗的视觉下，一个又一个苍白色的人形正在游荡，模样就像是被强行撕扯一般，瘦长而诡异。
忽然间，那些人形停住了徘徊。
下一刻，它们缓缓地看向了自己。
“啧！”
纳特克斯果断切回原先的视觉。
“怎么了？”
王可看出了纳特克斯的异样。
“是‘白色亡灵’。”
“它们？”王可皱起了眉头，“难怪……有些麻烦啊。”
眼前的别墅相比与周围的建筑，看着要更加苍白一些，也更加地诡异，仿佛凶宅一般。
“走吧。”
纳特克斯拉着王可走进别墅。
“等……”
王可刚想说什么，忽然瞧见了纳特克斯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得嘴角上扬。
“嗯。”
刚刚把手放到门上，冰冷瞬间通过手指侵袭了他全身。
亡者的力量统治了这座别墅，它不欢迎任何生者。
但纳特克斯还是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扭，推开了门。
真没想到，也就才刚刚完成智人的制造工作不到两天，就又撞上了这么刺激的事。
门后一片黑暗，若有所无的寒气飘荡而出。
王可冷笑了一下，举起手指，一团蓝色的火焰从她手心中冒出。
她牵住纳特克斯的手，带着他走了进去。
进入屋中，冷气就更加强烈，本来刚刚停雨，气温也很低，此刻加上这种低温，让纳特克斯仿佛走进了冰窖。
但王可的手心却传递出了一股让他的身体感到温暖的热量，足以驱散这股寒意了。
“白色亡灵的出现是需要媒介的。”
王可吐出了一口白雾，在蓝色的光芒映衬下，染上了几分寒冷。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让它们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很显然，那只能是……”
“苍白教会。”纳特克斯开口了，“信奉死亡和苍白颜色的异教。”
王可点头，算是默认。
“这些家伙……看样子是看上了A城。”
“他们要做什么？”
“为A城染上白色。”
“什么是……”
纳特克斯正想继续提问，王可一把把他抱起顺便捂住了他的嘴。
她熄灭手中的火焰，靠在了拐角的墙壁上。
呼……呼……呼……
某种诡异的呼吸声响起了。
纳特克斯也明白了什么，双手捂着耳朵，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个苍白人形走了过去，缓慢地走了过去。
周围凝结起了冰霜。
颜色更加苍白了。
它走了过去。
它没看到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王可才松开纳特克斯。
她眨了眨眼睛，蓝色睫毛上的冰晶也随之抖落。
“那些家伙是死亡准则的产物，最好不要被它们发现。”
纳特克斯点点头，默默地看了左手腕的红绳。
他们再一次往前走去。
然后，他们又见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
“看样子，他的颜色被完全夺走了。”
两人缩在墙角，王可盯着眼前来回走动的“人”，小声嘀咕。
那“人”有着一张恐怖的丧尸脸，全是上下只剩下了苍白的颜色，就连衣服也是一样。
此刻的它，在客厅处来回徘徊，仅此而已。
“它的确不死，但并非不可打败。”
一条条蠕虫从王可的小腿异化出来，朝着失去颜色的人不断前进。
紧接着，蠕虫迅速缠住了那人的四肢，还未等后者有所反应，蠕虫迅速溶解成黑色的液体。
滋滋滋！
对方的四肢在液体的影响下迅速溶解干净，整个人也倒在地上不断挣扎，但无济于事。
一部分酸液落在地板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大洞。
解决掉失去色彩的人后，两人继续朝着二楼前进。
那沟通白色亡灵的媒介并不在一楼，所以必须上二楼。
要是能找到，若是转化为异化点数，说不定还能得到全新的有关于死亡的仪式。
纳特克斯正是因为这个才进来的。
上去的时候，在探索一个卧室时，再度看到了失彩的人，被王可以同样方式解决掉了。
期间还遇到了白色亡灵，不过没被发现。
“没有，要不放弃搜索吧，我不想你有危险。”
纳特克斯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或许可以得到新的知识，或者关于偷岁月的人的线索，但也没必要为了这事搭上性命。
前者纳特克斯可以通过系统得到，后者纳特克斯也不急，毕竟他接下来还会去一趟卡纳斯。
“嗯，我们回去吧。”
王可脸上露出微笑，但就在转头的时候愣住了。
“路……不见了？”
两人看着一望无际的晦暗长廊，面面相觑。
明明是个楼梯来着。
“好吧，经典鬼打墙，那么，更经典的……”
纳特克斯抬头。
叮！
银铃声响起！
叮！
周围温度再度下降。
叮！
冰霜开始在墙壁上凝结。
叮！
周围的颜色再度苍白。
白色扭曲的影子从前方出现。
两人后退一步，身后是结实的墙壁。
砰！
王可一拳砸到墙壁上，墙壁完好无损。
“王可，闭上眼睛。”
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她发觉纳特克斯牵住了她的手。
她忽然明白了。
嘎吱……嘎吱……
摩擦木头的声音响起。
黑色的荆棘光环以及翅膀在纳特克斯身后形成，浮现出的阵阵灰烬环绕住了他们。
这一次，黑暗的力量没有再伤害王可。
白色亡灵停住了。
纳特克斯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踮起脚尖。
“嗯……”
他将手掌盖到了王可耳朵上。
下一刻，灰烬化作黑色的火焰，朝着纳特克斯身后的白色亡灵冲去。
白色亡灵在黑色的火海中扭曲，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它们想要逃脱，宽大扭曲的手掌不断朝着空中挥舞。
但很快，它们的身形不断被分解，最后直至消失。
它们曾出现在纳特克斯的黑暗视觉中，这意味着它们是灵魂，也意味着它们变成了一道美食。
一种恐怖到足以杀死死亡的神秘力量，成为了纳特克斯的帮手。
但不是免费的。
扑通！
王可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盯着眼前的楼梯。
接着，她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纳特克斯。
“王可，背我。”
第六十章 孤独的怪物
“精神污染检测装置都启动了吗？”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明显是队长的人对着他眼前的三名同伴说道。
其余人再次检查脸上带着的战术目镜，看到上面再次出现特殊的电子信息后，纷纷表示启动了。
“好，那么，我们……”
队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苍白别墅。
“等等，队长，常规派遣队的人刚刚说，‘王’进去了……”
一名队员忽然响起了什么，开口道。
“王？”队长转身，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队员，“你确定是她？”
“应该吧……派遣队是不会骗我们的……”
其他队员也是面面相觑。
队长思考了十几秒后，忽然开口：“走吧，收队。”
队员们都对这个答案不出意外，开始卸掉身上的装备。
只有一名队员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口询问队长：“队长，怎么了，我们不是要解决污染吗？”
队长一边往嘴里递烟，一边开口解释：“‘王’在里面，你瞎凑合什么呢？”
“‘王’是……”
“啧！”他有些不满地摁了摁对方的额头，“埃米，你得好好了解一下管理局的过往了。”
“所以……”
“‘王’是一名编外，虽然出手不多，但除非她故意的，否则可以轻松解决A级事件，任何一种。”
“这么……厉害？！”队员十分不敢置信，“那真这样的话……”
“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队长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后开口，“没那么简单，否则就不需要我们了，这趟水很深的。”
队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之……队里就养成了这么一个潜规则，‘王’出手，我们收队，别给人家找麻烦。”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苍白别墅的门打开了。
“好吧，人出来了，好好看看吧。”
队员惊讶地看着一名蓝发女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这辈子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而且那发色和眼睛颜色……根本不像是染的，颜色和皮肤的搭配实在太自然了，完全没有染发的那种塑料感。
“好好看……她就是‘王’吗？”
“嗯……对了，不想死的话，别去招惹对方，”队长脸上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曾经就有个蠢货，想对她动手动脚，然后……他死了。”
“真死了，”为了避免歧义，队长特地强调，“当时见到他时，肠子都流出来了，脑袋碎了一地。”
“哦……别觉得有问题，人家强，这就是硬道理。”
队员咽了咽口水，心中的小心思也被熄灭了。
“那……那个，她怀里的孩子，是谁？”
女人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怀中还抱着一个容貌跟她很像的少年，表情很拘谨，长得也很可爱。
队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她弟弟……卡纳斯来的，是天生能力者，好了，知道你要问什么，大概是因为代价或者受伤，才会被她抱着……这任务应该是给她弟弟练手的。”
“真羡慕啊……”也不知道这名队员说的是什么意思。
“咦，队长你不是说对方很强吗，那……”
“除非她是故意的，”队长扔掉手中的烟，“好了，快走吧，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也别想着什么上前问情况这种事了。”
他看着眼前的苍白别墅。
“彻底被污染了啊，真是麻烦，又是苍白教会，该死的，已经是第四起了啊……全部人回去写报告。”
“是！”
……
王可打开车门，把纳特克斯放了进去。
“刚刚那些都是正规的执法人员，不过有你姐我啊，他们不敢乱来。”
“你又做了什么？”
纳特克斯揉着自己的双腿，尽管知觉还在，但站起来时会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啊……比如拿A城的所有人的性命做威胁，给了我特别的编号。”
她坐到驾驶位上，带着几分骄傲将手机递给纳特克斯，上面自然就是她的编外信息。
“特别编号？一般的是什么样的？”
纳特克斯没在对方的话上吐槽，因为他知道对方就是有这个实力。
“这个的话，一般来说编外的编号都是按照当前登记在册的人数进行编排的，纯数字。正式执法人员则是有比如小队名称之类的。”
纳特克斯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多。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界面是服务系统的“回收站”界面。
而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张图片上面。
那是一个苍白色的棺材，棺材呈打开状，里面还平平整整地堆放着很多白色的雪。
“亡者之棺”——这是系统给它的名字。
这个棺材是他们在别墅的地下室看到了，而相比于上一次，这个亡灵的媒介显然更加强大。
纳特克斯顺便花了点异化点数解锁了关于它的最详细信息，他大致游览了一下，明白了棺材的用途和一些衍生知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因为他本来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现在有了这个棺材，这个计划可以更加完善。
“对了，王可，你说关于这种亡灵的精神污染事件，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起了是吗？”
开车过程中，纳特克斯询问王可。
“是啊……苍白教会显然也进来了，但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算上这一起，和前面的恐怖袭击一样的做法，而且还拱手将那些‘失彩物品’送给了别人，有两件就在管理局里面。”
她单手撑着方向盘，有些百般聊赖地开口。
很难想象这家伙不久之前刚刚经历了一次C级污染事件。
“这些家伙肯定在筹划着什么，不然就是纯粹闲的没事干，总之，得小心他们。”
王可忽然笑了起来。
“先是‘暗港’，然后是‘安东尼工会’，现在又来了个‘苍白教会’，A城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你说是吧，纳特克斯？”
王可转头，就看到纳特克斯非常不舒服地捂着自己的嘴。
她猛地踩下刹车，一脸担忧地看着纳特克斯。
“又怎么了？”
“晕……唔！”纳特克斯的身体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眼泪都要出来了，“车……”
“啊……”王可懵了一下。
接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丢给纳特克斯。
“给，这样会好受一点。”
衣服外套上独特的清香似乎有着某种功效，让纳特克斯非常不舒服的肚子缓缓地恢复了正常。
他把头埋进对方的外套，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什么，”王可有些宠溺地笑了一下，“长时间的开车确实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很正常的。”
其实，也就开了半小时的车。
而王可的车并没有任何异味，开起来也很稳，车里还有某种若隐若现类似薄荷一般的清香。
谁能想到，这个亲手断送了一个王国命运的小恶魔居然会晕车。
什么萌属性……
她摸了一下纳特克斯的脑袋，便继续开车。
又过了半小时，车子驶进了一片荒凉破败的街区。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废墟，就跟死城一般。
而道路上也布满了很多的碎石，让王可不得不放缓车速。
纳特克斯望着周围的房屋，尽管空无一人，但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窥视感。
这里是贫民窟。
纳特克斯曾经有疑问，为什么都世界末日了，这里的人还生活得看起来那么安稳，就算偶尔出现污染事件。
原因很简单，那只是富人区。
管理局没办法做到兼济天下，有的比方必然受到那些大恐怖的严重侵蚀。
比如贫民窟，又或者说“废民区”。
就在刚刚，他们出城了。
在A城的东西方，一大片已经被遗弃的城市就坐落在那里。
而纳特克斯先前见到的那些废墟，则是比起“废民区”更加不幸的地方。
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愣是跑到了荒野中。
不管怎么说，世界的残酷终究还是无法被隐藏起来。
纳特克斯知道这种被窥视感的源头——那是人。
“说起来，为什么这个给你训练的人会在‘废民区’呢？”
“不清楚，”纳特克斯盯着外面的世界，“应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毕竟是奥利弗推荐的人，自然是需要去看看的。
不过，要出城确实有点出乎纳特克斯的意料。
这让他有些好奇，自己接下来会见到的存在。
“嗯，到了。”
纳特克斯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定位，又看了看眼前破败的公寓楼。
确实就是这里。
他推开车门，把外套还给王可。
“对了，王可你先回去吧，”仿佛是知道王可会说什么，他接着开口，“我没事的。”
“呵……”似乎也是早有预料一般，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好吧，注意安全，别待太晚了。”
啪！
她打了个响指。
黑色的蠕虫从她身上分裂出来，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周围的建筑和小巷子。
“不管怎么说……”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王可伸手，把纳特克斯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必要的措施是要的。”
周围很快陷入了死寂，那种窥视感不见了。
纳特克斯点点头，把背包背好，走向了公寓楼。
他回头看了一眼。
王可坐在那辆醒目的银色跑车里，在遮光的车窗里勾勒出一个握着方向盘的黑色剪影。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王可有些孤单。
一只有着纯粹思想的怪物将她的全部奉献给了最心爱的人，面对一次次的分别，她的心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咚咚咚！
纳特克斯返回车前，敲了敲车窗。
“怎么……”
王可刚刚降下车窗，纳特克斯就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就在王可愣神之际，纳特克斯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什么啊……”
她擦了擦额头，笑了出来。
“占我便宜……”
纳特克斯打开小区的铁门，朝着那栋公寓前进。
很快他来到了公寓楼前，然后停下了。
在他的面前站在一个……“人”。
“来了啊……”
电子合成音响起。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披着斗笠，好似山间农夫的存在，也是愣了一下。
不是他的装扮，而是他——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一双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如同摄像头一般的眼睛……
这是智人。
“初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巴托斯。”
那张金属脸上露出了微笑——很自然的微笑，就像生物一样。
“巴托斯，巴托斯老师。”
第六十一章 猝不及防
说实话，纳特克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了智人。
若不是有“机械论”的学识，纳特克斯至今或许会对这些完全由高精密部件组装起来的存在深感怀疑。
因为相比于其他的诸如怪兽、异常现象、仪式魔法一类的，机器人给他的感觉太科幻了。
没人能在第一时间辨别出这种存在其实是一种神秘力量的产物，就跟其他神秘力量一般，它其实同样是无法用科学来明确解释的。
若以纳特克斯为主的生物体是以“有机”为代表的生命的话，那么智人就是以“无机”为代表的生命。
是的，它们就是一种生命。
“好吧，别发呆了，跟我来吧，我已经很就没带人了。”
巴托斯说了一声，打断纳特克斯的思绪，就转身朝着身后的公寓前进。
纳特克斯默默地跟了上去。
理论不等同于现实，当无数的分量掺和在某种理论并构成一个实体时，好奇心就足以吸引在很多的理论巨人了。
“这是我的家，有些破旧了，别介意。”
巴托斯说着，推开眼前的木门。
随着他摁下墙壁的开关，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屋。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诸如手臂、脑袋、躯干等大量的智人零部件。
很多被堆放在了角落，而一些则被重新组装，变成了比如工作台等装置。
就连纳特克斯头上的灯，其实也是某个智人的一颗机械眼睛，体积跟纳特克斯的脑袋一样大，末端用黑色闪烁着红色粒子的电线连接，一直连接到一台不断运转冒着红色粒子的机器上。
纳特克斯看了一会儿，明白了那是发电机，核心部件是智人核心，可以产生维持这些装置运转的畸变能量。
“好奇怪，房屋没被畸变能量影响，是因为一些装置的抑制吗？”
他看着破旧的墙壁，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巴托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猩红色的机械眼睛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是的，没想到你看出来了，”巴托斯指着角落一台像是洗碗机一样的机器开口，“我可不想哪天家跑掉了。”
“不愧是奥利弗那老家伙推荐的，和以往那些臭小子不一样啊。”
巴托斯踢开一地的零部件，示意纳特克斯跟着他上楼。
“我要教的东西很简单。”
他摁下了墙壁的开关，顿时二楼的房间明亮起来。
“提高恐惧和意志力的阈值。”
一把把极具科技感的武器映入眼帘，有刀、枪、弩等三个类别，每一样武器的外壳都是和智人一般的银灰色，一些特殊的地方还在散发着猩红色的粒子。
跟纳特克斯认知中的武器外形很像，但外观更加高级。
“这些是用畸变核心改造的，跟你们的那些热武器不一样，虽然就跟外表一样杀伤力巨大，但……”
纳特克斯接过话茬：“长期使用会导致有机生命身体发生不可逆的机械化。”
巴托斯点点头，伸出机械手抚摸着固定在墙壁上的一把把武器，随即取下了一把配备了狙击倍镜的冲锋枪。
“好吧，选一把吧，毕竟你也只有这一天能摸到这些好货了，当然量力而行。”
纳特克斯皱了皱眉头，对巴托斯的话语感到疑惑：“我们是要去做什么，战斗？”
巴托斯点点头，发出了独特的扭动声。
“是的，更严格来说是‘狩猎’。”
……
废民区，一个被遗弃的地区，一个从字面角度理解就能看出来的，被残酷自然法则野蛮支配的地狱。
在那些依稀能看见旧日繁华的废弃建筑物上中，一双双阴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任何踏进这里的迷途羔羊，然后愉悦地撕碎他们。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是一头智狼。”
巴托斯站在一栋高楼上方，用常规的望远镜盯着远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然后将望远镜递给了纳特克斯。
后者接过一看，透过有些模糊的望远镜，纳特克斯看到了远处一头正在低头啃食的“狼”。
是的，“狼”，它全身上下都是机械化的表皮，几乎跟老虎一样大，与其说是狼，毋宁说是一头披着机械外壳的剑齿虎。
随着它每动一下身体，一块块的机械表皮下，猩红的光芒也随之浮现出现。
“当年机械危机爆发后，这些家伙成为了狩猎你们人类的好猎手，当然智人危机出现后，这些家伙就失控了，就跟你现在看到的一样，跟野兽差不多。”
巴托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口。
“而这大家伙就是你的目标，当然，不用担心‘生态问题’，它们住在这里，生得很快。”
他对纳特克斯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话语也颇具深意。
纳特克斯不确定，如果没有王可，自己独自来到这里会多么危险。
原本他只以为这里只有人类而已。
“所以这里有人吗？”
“有啊。”
巴托斯说着，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自己。
好吧……知道了。
“管理局的人不处理吗？”
“真要处理得过来就不会有‘废民区’这种东西了，”巴托斯点了一根烟，像人类一般深深吸了一口，说话时嘴里还吐着烟雾，“不说这个了，开始正事吧。”
“也就是说，要我攻击智狼是吗？”
纳特克斯看到它吃的东西，那是和它一样的机械残骸，不知道是谁的，但很大。
“差不多，”他掐掉了烟，神情也严肃起来，“但你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绝不能使用那股藏匿在你心中的力量，你绝不能依赖它，如果你不想被它控制的话。你只能完全靠自己，就算你……只是一个孩子。”
“怎么样，有信心吗？”
“嗯。”
纳特克斯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手枪。
这不是普通的手枪，是从巴托斯那里拿来的，自己唯一能拿起来的武器。
枪是一把半自动手枪，但表面全都跟巴托斯一样机械化了，握起来还算顺手，枪体也跟智人一样，银灰色甲片与甲片之间浮现出畸变粒子的红光，看上去很炫酷。
而它的后坐力也小到了纳特克斯会选择它的原因之一。
有意思的是，枪管上面还安装这一个圆筒形的倍镜，可以通过一个旋钮调准放大倍数，透过倍镜攻击到那千米开外的智狼绰绰有余——如果射程够的话。
他将手枪举至空中，双手搭配着身体以标准握枪姿势站好，眼睛透过高级的倍镜瞄准智狼。
“难怪选枪，原来是会用啊，也好。记住了，靠自己，那么……”
纳特克斯身体忽然踉跄，下一刻脚下一空，强烈的空气瞬间撕扯自己的脸。
巴托斯站在纳特克斯身后，一脚把纳特克斯踹下了至少三十米高的大厦。
轻薄的空气被沉重的肉体撕裂，强烈的坠落感同时影响到了纳特克斯的身体变化。
他感觉心脏先是猛地咯噔一下，下一刻便狂乱地跳动起来，人类基因最为恐惧的天空此刻朝着他的神经系统注入巨量的恐惧，他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乱跳，四肢也出现了某种酸痛和无力。
该死！该死！该死！
纳特克斯咬紧牙关，他几乎要无法呼吸和思考了。
嘎吱……嘎吱……
不行……不能……
体内的天使力量感知到了危机，此刻正在体内疯狂地跳动着，但他拼了命地抑制它们涌出，产生的心悸感差点让他失去意识。
眼泪此刻正在不断流出，但也因为那股心悸感，他的大脑重新拾起了一部分理智。
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咬着牙举起手枪，手掌的无力和狂风以及心中的恐惧感，让瞄准的动作无比的艰难。
纳特克斯眯起发痛的眼睛，在不断下坠的情况下，瞄准镜里的智狼身体不断移动，根本没法瞄准。
啧！
他张开嘴，猛地咬向了舌尖。
一时间，肌肉在剧痛的收缩下带着一股牵扯感一路刺激他的大脑，强烈的战栗感和口腔中温热的血腥味也影响着他的大脑。
忽然，纳特克斯感觉周围一片平静，耳边是隐隐的微风以及某种耳鸣。
他的手不再颤抖。
于是在疯医的技艺下，伸直手臂，拉动保险，瞄准，最后扣下扳机。
砰！
他的手被一股推拉感推开，举枪的姿势瞬间被打乱。
一团浓密的猩红色粒子飞射而出，很快消失在了一座因为他身体的移动而阻挡在他视野前的大厦。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中，但至少他完成了最基本的一步。
他的身体依旧在不断下坠，此刻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个黑点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那个黑点以违反动能定理的速度迅速朝着自己靠近，同时也越来越清晰。
巴托斯伸出一只手，从腰部以一种非常轻巧而迅捷的速度抱住了纳特克斯，紧接着他另一只手猛地伸向了旁边的墙壁。
金属的手指插进墙中，瞬间划出大量的碎石，同时响起了十分嘈杂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这时，巴托斯身体表面涌出了大量的畸变粒子，组合成了一条条绸带，
两人的速度瞬间慢下。
砰！
巴托斯落地，猩红色的粒子掺杂着大量的尘埃迅速朝着周围扩散出去。
“咳咳咳！”
纳特克斯跪在地上，捂着嘴不断地干呕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错啊，这种情况下还能握着枪。”
巴托斯看着纳特克斯因为抓住手枪而发白的左手不由得笑了一下。
“感觉如何？”
“很糟糕……”纳特克斯咬牙着了起来，“但也很奇妙。”
“怎么说？”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回忆刚刚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缓缓开口：“那时候心中的那股力量本能地想要出来，但被我控制了，身体有种无力感，但感官更加清晰了。”
巴托斯点点头，接着说道：“这很好，你要明白，自己能控制心中的猛兽，如果在极端的环境下也能做到，那么你就再也没法被它打败了，另外……”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这一枪杀不死它，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亲手打败它……当然，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式。”
“我的包呢？”
“这里。”
巴托斯把背包扔给了纳特克斯。
后者接过，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由大量白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奇特长笛，以及一个有着很多眼睛的怪异战术目镜。
“怪东西倒是不少，不过你确定这玩意能杀死它？”
巴托斯指了指纳特克斯手中的白丝长笛。
“能的，”纳特克斯盯着长笛，心中有一种熟悉感，“它不普通。”
是的，买下它花费了又一个十万点数，现在只剩下了二十万。
“好吧，”巴托斯说着，用力一跳，撞碎玻璃来到了旁边大厦三楼，“祝你好运。”
就在巴托斯说完的下一刻，一种极有规律的踏地声响起了。
智狼来了。
第六十二章 第一堂课
尽管智力低下，但长久地生活在一片蛮荒之地已经在它的记忆中刻下了一些记忆，让它明白自己在面对一些意外情况时，自己应该如何通过违抗生物本能来更好应对。
就比如刚刚，一串畸变粒子攻击了它，按理来说，自己应该依照生物本能判定为“危险”从而立即逃离。
但事实上，那些粒子并不足以击溃它的外装甲，经过不断的吞噬之后，它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让它足以自傲的变化。
比如更坚固的防御，更迅捷的反应速度，更加残暴果断的性格。
这些变化使得它如同自然法则中厮杀的那些野兽一般，成功在一片废铁森林中占据了这个危险生态上的霸主地位。
所以，它不会逃跑。
它刚刚吸收了那些畸变粒子，粒子在体内流动并带给了它极大的愉悦感，它明白这些粒子有某个源头，因此它要杀死并吃掉这个猎物，以让自己更加强大，直到在这片森林中再也没有敌人能撼动它的地位。
依照着脑海中对于那串粒子的运动轨迹，它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依靠身体强大的爆发性，它如同一颗炮弹，在这片森林中肆意穿梭，在摧毁了一些它毫不在意的障碍物后，它成功地来到了定位到的猎物位置。
它的身体有着某种特殊的呼唤，体内的能量此刻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它知道，只要再吞噬这个猎物，体内的能量就将完全爆发，那些它丝毫不理解的东西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改造它的身体，并将它带领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但……
它猩红色的眼睛眨了眨，没有猎物……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吼……”
低吼声从它嘴中发出，紧接着，它压低身体，缓缓地朝前方走去。
它闻得到，猎物还没离开。
“吼！”
它忽然向前一扑，眼前废旧的汽车瞬间被它踩碎。
咔嚓咔嚓！
它用力地甩着脑袋，一块机械外壳随之从它嘴中飞出。
然后，它松开嘴，将口中已经不成样的猎物放下，紧接着开始低头啃食。
金属摩擦和电子噼啪作响，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噪音。
就在这时候，一道红色的粒子群打中了它的背部。
“吼！！！”
它发出嘶吼声，立马跳开了原地，跑进了一个拐角中。
“吼……”它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带着几分忌惮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那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它看到了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面前的巷子中穿过。
“吼！”
它后腿发力，立马朝着身影的方向前进。
它速度很快，但却在巷子前停下了。
巷子太小了，它进不去。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眼前忽然闪起。
它立马跳开，畸变能量在身后炸开。
“吼！”
它身体被轰倒，但很快就站了起来。
在一片逐渐消退的畸变粒子中，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蓝色人影。
那个娇小无比的猎物就这么淡淡地盯着自己。
它又被袭击了，刚刚是声东击西。
就在这时，猎物转身跑开了。
“吼！！”
它本能瞬间被激发，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后，朝着猎物飞奔而去。
拐角处是另一条街道，那蓝色的人影停在前面不远处。
咚咚咚！
强大的钢爪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下一刻，它双腿发力，跳起一口咬在了人影上。
然而，它忽略那人影为什么停下了。
嘶啦！
金属被撕裂和电子噼啪的声音瞬间响起。
“吼！！”
它发出了怒吼，身体也因为突然的异常而踉跄倒地。
但它还是压倒了人影，毫无疑问，倘若那人是血肉之躯，这一下足以压断对方的颈椎。
然而，那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他握着手中的白丝长笛，用力将其推了进去。
“吼！”
它的脖子再次冒出火花，紧接着，它扬起脑袋，企图要起身。
电火花再度闪烁。
那把看起来如同丝织品一般的长笛，轻松地撕碎了它引以为傲的外装甲，就连那只看起来很羸弱的手臂也能在它起身时，轻松拉出长笛。
“嗷！！”
它张开嘴，一口要咬下去。
砰！
猩红色的粒子群打在它的身上，它身体僵硬了一下。
噗呲！
砰！
噗呲！噗呲！噗呲！
砰！砰！砰！
嘶啦！
“嗷！！！”
嘶啦！
一声声的粒子群轰击声，以及穿透机械外壳发出的电流声，乃至野兽的嘶吼与某种布制品被撕烂的声音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它躺倒在地上，体表的红光不断有规律的闪烁。
在它的周围，到处都是棉花和金属碎片。
一根白色的长笛插在它的脖子处，畸变粒子和电流还在不断往外冒出。
在身前身后两重攻势下，它凭着强大的身躯终结了眼前的敌人。
然而，它也失去了所有力气，躺倒在地上。
那些畸变粒子终于撕碎了它身后的装甲，加上脑袋上一连串的贯穿伤，它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杀死眼前朝着它走来的蓝色身影了。
砰！
砰！
砰！
他举起手中的枪，朝着它发射一发发的畸变粒子，直到手枪耗尽所有能量，散发的红光彻底熄灭。
而他眼前的巨大猛兽也彻底没了动静。
纳特克斯走到猛兽前面，伸手握住了长笛。
“吼！！！”
就在这时，它爆发出了最后一线生机，张开嘴就要咬向眼前的人。
噗呲！
它巨大的身躯僵住了，眼睛中的红光逐渐熄灭。
砰！
纳特克斯拔出插进它眼睛的长笛，迅速朝着身后退去。
智狼在他眼前彻底倒下。
但他还是不放心，继续用手中的长笛一遍遍地刺进智狼的体内。
“好啦好啦，尸体都不成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纳特克斯停下了攻击，一边喘着气，一边站起转身。
他伸手将眼眶上的蜘蛛目镜摘了下来。
“有意思的装备，”巴托斯盯着纳特克斯手中拿着的长笛和目镜，“我本以为你杀不死这家伙。”
巴托斯说着，走到智狼面前，蹲下来查看。
“这家伙野得很，已经先后杀死了三十多个智械生物，也包括智人……它那层皮，一般手段可弄不开，很可惜，它快进化了……”
纳特克斯也不知道对方时以什么角度评价它的，点点头，问道：
“那么，我算是过关了吗？”
巴托斯起身，笑了一下：“当然，你就是个狡诈的猎手，我很好奇，你究竟是……”
他低头看了一下一地的棉花。
“怎么变出另一个自己的？”
纳特克斯摇摇头，回答：“秘密，但这股能力不会伤害我……如果她还想活下来的话。”
巴托斯点点头，没打算追问下去：“好吧，我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杀死这野兽，等我处理一下……”
很快，巴托斯就将智狼打包，用的是某种畸变钢索，竟然直接背在了身上。
“好了，我们回去再说。”
……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武器，你应该是伤害不了它的。”
“嗯，它外装甲很厚，我知道你的手枪伤不到它，但不是真的伤害不了，它的外装甲其实存在着一个畸变能量的阈值，在畸变能量浓度超过阈值后，装甲会变质，变得更加脆弱……说白了，就是一直朝着它用畸变能量攻击就可以了。”
纳特克斯回答巴托斯的话，他的语言组织能力一直都很好，至少在跟别人讲解理论知识时。
“但因为它机动性太高了，所以就需要某个东西限制它，所以才用了刚刚的方法。”
巴托斯闻言，缓缓开口：“然而，由于很少人知道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当看到手中的武器无法伤害到它时，往往只会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这就是先前的人会死的原因。”
纳特克斯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是事先知道，才让我去跟它战斗？”
“是的，不然我就没法在这个地狱活下去了。”
纳特克斯朝他看了一眼。
他是个智人，因为行为举止和人格特征，除去骇人的外表之外，简直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一个在地狱一直活着的“人类”，精神真的还能这么好吗？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林小夏，更准确来说，是她原先所在的那个世界。
纳特克斯没在这里待多久，所以，其实也不敢妄下断言。
“说是战斗，其实是为了吓吓你，哈！那可是一头猛兽，可不是阿猫阿狗，不过……”
纳特克斯耸耸肩，接话道：“这吓不到我。”
“是吗？”巴托斯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那什么会吓到你呢？”
纳特克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奈薇的身影，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同伴，尤其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同伴。”
“同伴？真有意思……”巴托斯表情若有所思，“但你恐高，对吧？”
“嗯。”纳特克斯脸色略微苍白了一点。
“就是这样，天生能力者之所以会被自己的能力操控，说白了就是他的意志力不够，他要是连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又怎么能控制那种更加强大的能力呢。”
巴托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纳特克斯也知道对方说的是谁，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知道没用，动起来才行。”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巴托斯的公寓附近。
“奇了，这条路平时有很多暴徒的……”
巴托斯喃喃着，将智狼放下。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合格了，比起之前那些家伙来说，你很优秀，所以你下节课可以来了。”
他回到屋中一阵翻找，拿出了个有点老旧的手机。
然后，他们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本来是打算让你多训练一会儿的，可惜啊，奥利弗那家伙说你很忙，我也不是什么专制的人，你回去吧，你姐姐已经过来了，不过你下一堂课要上久一些，能接受吗？”
纳特克斯回想着被这家伙一脚踹下百米大楼，然后点了点头。
“顺带给你布置一下作业，回去想想自己究竟害怕什么，尝试面对它们，不是强制要求。”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到一辆银色超跑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两人道了别。
“嗨，想我吗？”
王可开门，一把将纳特克斯揽进怀里。
“没有……松开我。”
看着超跑离开，巴托斯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
“给我滚！”
他转头，冷冷开口。
“你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罗伯特掐灭手中的烟，带着几分笑意开口。
“如何……面对高位存在的感觉怎么样？”
“也比你们好，快滚，这是我的家！！”
“好吧……好吧……”
罗伯特摇摇头，径直从巴托斯身边走去。
砰！
畸变粒子从巴托斯手中的枪射出，瞬间烧焦了眼前的罗伯特。
黑炭一般的尸体倒了下来。
罗伯特的声音忽然响起。
“总之……你会知道的，我们这么做，究竟是多无奈……”
第六十三章 拍卖会（1）
【智人一号观察记录】
【第三天】
【利用剩下的智人部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观察装置，目前1号的状态依旧完美，畸变已经在进行。根据观测到的数值，目前只有0.041%】
【观察装置还太过简陋，仅仅只能通过指示灯对畸变能量的波长变化，经过简单的计算编程转化为数字，但由于畸变能量的观测因其性质存在很多方法，下一次，等材料集齐后，再进一步完善观测装置。
【顺带的，考虑到当前畸变核心对实验体的畸变影响，为得到更加优良的帮手，搭建一个畸变能量的改装平台也很有必要，不过需要往后延期】
……
“好了，拍卖会就在里面。”
王可停下了车，一边说着，一边给纳特克斯递过来一张猫咪面具。
“由于交易的隐秘性，伪装是必不可少的。”
纳特克斯点点头，接过面具带在了脸上。
她自己也戴上了白色狐狸面具。
“……”
说起来，为什么面具的首先一定要狐狸或者猫咪呢……
纳特克斯没多想，伸手整理了一下黑色领带。
“哦，对了。”
王可的手指点在了纳特克斯的脑袋上，下一刻，她和纳特克斯的头发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黑色。
“蓝色很显眼。”
她笑了笑，笑容在面具下显得狡黠。
差不多后，两人从车上下来了。
纳特克斯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先前因为身高和遮光玻璃的原因，他没第一时间发现。
此刻，两人穿着光鲜亮丽。
纳特克斯穿着一整套黑色西装，王可穿着纯黑色的长裙，两人看上去既优雅又高贵。
不过，两人的装扮在这里其实并不显眼，因为这座停车场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不仅出入的人每一个都打扮得十分高贵，停的车也别无例外属于名车。
到处的交流声也彰显了这里的热闹。
这里没有穷人。
“好了，我们走吧。”
王可伸出手，纳特克斯也伸手搭了上去——是一个在舞会可以随处看到的姿势。
牵住她的手，两人朝着停车场前方唯一一个五米宽的通道前进。
通道边上是两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给他们付了点入场费后，两人进入了通道。通道其实是一条大型走廊，里面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走廊里，又有很多的分叉，两边到处都是营业的摊位。
谅谁也想不到眼前热闹得跟商业街一样的地下世界，其实是一家黑市。
唔……当然，要是看到贩卖的东西的话，应该还是能想到的。
纳特克斯看到了奴隶卖卖，那些双眼被蒙住的人，就这么被关在一个个精致的铁笼里，或是露出健壮的体魄或是露出性感的身姿。
在他们的边上，还有着一名名正在激烈地喊着什么的人，似乎正在……拍卖一名少女？
除去奴隶外，还有各种珍禽异兽的卖卖，以及最能想到的军火交易，还有很多很多，但纳特克斯就认不出来了。
他有点好奇，经营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
那必然是一名行走在黑色边界的黑暗之王。
“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们随便看看吧，喜欢什么呢？”王可望着周围热闹的场景，嘴角扬起了弧度。
纳特克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好吧……这不是什么“萌属性”，用上“认真”，因为这里的市场跟外面的，可不是同一个性质。
他们可是在黑暗边境中游走。
稍微逛逛，见见眼界也好。
“随便看看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两人看遍了这里能看的东西。
纳特克斯也是第一次看到黑市在他印象中的不同，他记忆中的黑市，并没有这里那么……极端。
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平台，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屠刀。
“1000西元，人类虐鲨过程，多给小费，过程更加刺激！”
有人朝平台上洒了纸币。
紧接着，可怕的惨叫声响起。
“走吧，这个不好看。”
纳特克斯觉得无趣，牵着王可转身离开了。
“纳特克斯，你不买东西吗？”回到街上，王可有些不解地询问。
“能买什么？”纳特克斯反问。
“唔……枪械啊，动物啊，或者你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个奴隶啊！”
“……”
一脸单纯地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是怎么回事？
纳特克斯摇摇头，坐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椅子上。
“问你要就够了。”
“啊……”王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真不愧是我们家的小恶魔……
“看也差不多了，还有多少时间？”
王可举起右手，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然后开口：“十分钟后就开始了，不过有预约，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纳特克斯点点头，接着从怀中拿出了白丝长笛。
不必纠结这话的逻辑性，长笛是丝制的，自然也能折叠起来，而它特殊的物理性质也赋予了它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比如杀死一头智狼。
“这是……”
“乐器，也可以当做武器。”
他说着，将长笛的一端放在嘴中。
悠扬而显得空灵的笛声一下子散开。
原本走路的人也纷纷停下，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那是……音乐？
不明觉厉的人的神经一下子被那股空灵的音乐影响，大脑堕入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
他们仿佛走进了一片黄褐色的林地，变成了一只只白色的飞蛾，开始在叶子与叶子构成的光与暗中，穿梭于影影绰绰的树梢，最后汇聚一起，扑打着小小的翅膀，跳着一只只空灵的舞蹈。
就在这时，特殊的感官体验停止了，这空灵而充满仪式感的画面消失不见了，如同美妙的欢愉在优雅而甜蜜的快感中燃尽情调，剩下了一种孤寂的落寞。
所有人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纳特克斯两人面前。
同时他们感觉内心空荡荡的，新奇的体验没了。
“先生，您手上的是一件超凡物品吗，我可以买下了，出个价吧。”
“真是神奇的体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超凡物品的威力吗……”
“先生，先生！我愿出一万西元，您再吹奏一曲吧！”
一时间，围绕在他们面前的人群再度吵闹起来，当然也自然会有一些小动作。
“尊敬的先生，您难道不知道这里公共场合禁止使用超凡物品的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同样也是衣冠楚楚，但眼神中却充满了阴暗。
“……”
纳特克斯没说话，淡淡地看着对方。
“是啊……我才想起来……”
“这确实有些不妥，他公然使用这种东西，天知道是不是想要害我们。”
一时间，大众的舆论方向发生了变化。
“这样吧，”那男人笑了起来，“私了，毕竟是一件那么有趣的超凡物品，大家想必也不希望它被士兵们拿走。”
“是啊，这种情况，得给我们钱吧？”
“呵呵，我可不止想要钱……看啊，那男孩旁边女人的身材，他们只有两个人吧？”
他们就当着两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说话。
纳特克斯和王可所坐的座椅，此刻已经被他们围了起来。
此刻，这个地下世界黑暗的一面终于显露出来，眼前这一头头衣冠楚楚的恶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这样吧，各位客人，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举办方之一。”
男人转身说着，掏出了一张卡片。
“真的是举办方……”
“是的，这可是身份证明。”
他笑了，然后转身看向两人，说道：“而我可以以举办方的名义买下先生手中的超凡物品，这样不仅能让先生规避规则的惩罚，而且，我向各位承诺，该超凡物品将会出现在本次拍卖会中。
“想必你们已经体会到了它的神奇之处，然而这物品只有一件，但拍卖会可以给每个人一个拥有它的机会！”
双吃！
纳特克斯佩服这个男人的精明，如果自己真的迫于这个地方的压力答应下来，男人不仅可能会以极低的价格换取他手中的长笛，还能在拍卖会上大赚一笔。
他是看到众人的反应才这么说的——赤裸裸，毫不掩饰。
“规则？好吧，的确有这个……”
就在这时候，王可站了起来，一只手将发丝撩过耳后。
“不过我想，你们凭什么认为这是超凡物品呢？”
男人眼神眯起，透露出了隐隐的杀气。
其他人的讨论也停止了。
只剩下在长椅身后的一些人把手伸进了口袋。
“什么意思，这不是超凡物品？”
“不可能，音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王可嘴角依旧在上扬，笑眯眯地说道：“哼哼……一场音乐会也能让人心生共鸣，我的弟弟只是音乐才能突出而已。
“而且……就算是，你们敢拿吗？”
她说着，伸手，一把摘掉了面具。
所有人瞬间愣住了，包括男人。
不是因为那张美丽的脸，而是她摘掉了面具。
在这里活动并不一定需要面具的，之所以需要面具，自然是有它的原因。
而敢摘下面具的，一般是两种人：一种是自大的人，另一种……则是足以对抗所有恶狼的怪物。
王可见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就拉着纳特克斯的手离开了。
人们让开了路。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终究是不敢去赌，所以还是散了，当然其中很多人都不会放弃嘴中的食物。
男人也一样。
他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去，拍卖会结束后，杀了他们。”
待至两人消失不见后，男人转头对着一个角落开口。
……
两人走在前往拍卖会的路上，毫无疑问，他们两人已经成为了今天的焦点。
尤其是王可此刻还没戴面具，更是引得人们频频观望。
一位美丽而冷静的女人，人们更倾向于她会是一只怪物，而不是自大的人。
“刚刚做了个测试，这笛子是我在系统里换的，它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明明没碰过音乐，但就是能自然而然演奏……我觉得这不是它的全部，它应该还有某种能力，只是我现在没办法激发出来。”
“这样的测试，不一定要现在吧？”
“我知道，是顺便的，因为你会保护我。”
王可轻轻哼了一声，接着轻声开口：“是谁会保护你啊？”
“你。”
“谁？”
纳特克斯尴尬地捂了下太阳穴，开口：“姐姐。”
他不觉得这是吃软饭，再怎么说，能被一只强大的怪物保护，追根求源，都是他当初努力的结果。
“其实，我刚刚可以全都杀掉他们，也不会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只不过……”
“什么？”
纳特克斯确实觉得王可刚刚有些柔情了，对于不怀好意的人来说。
她神秘地笑了笑，回答：“因为一个即将到来的绝棒时刻。”
第六十四章 拍卖会（2）
拍卖会的所在地是一个拱形建筑，从外面来看，就像是歌剧院一般。
进入的门口铺有红地毯，就跟参与舞会一般。
将手中拿着的黑色邀请函出示之后，就可以进来了。
进去之后，自然还没到达正式拍卖的时间，他们先要在一个如同酒店房间一般的休息室待一会儿，等到工作人员上来，交于座位号以及一份流程与规则单，当广播响起的时候，就可以跟着大伙一起来到拍卖会现场了。
现场自然很热闹，由于沙漏形结构，鲜红色的座位一层层地安装在“沙漏”的两边，以便人们可以清晰看到下方。
座位的前面还有支架麦克风。
而被这些座位围起来的，自然就是物品展现平台——铺着鲜红的地毯。
当然，这种结构也意味着，最上方的人很难靠着眼睛清晰看到下方的场景，当然，官方还特别贴心地为第二十三排上方的座位配置了望远镜。
纳特克斯和王可的座位自然是紧靠在一起的，处于座位区的中间位置。
“那个，王可问你个问题，”由于旁边有人，加上现场很吵，纳特克斯特地贴在王可的耳边说话，“这里是不是你管的？”
联想到希望公司被这只寄生型怪物以一种非常规形式发展起来，他自然会有这样的问题。
“不是，目前不是。”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目前”两个字，加上王可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今晚会很有意思。
由于王可没戴面具，她自然变成了现场的焦点，关于她的议论自然不会少。
当然，经过伪装，即使脸型不变，他们也没办法将原发色的王可跟现在的她联系起来。
而且，凭着在人类这边的势力，这也是她胆敢这么做的原因。
呃……应该吧。
“对了，小奈薇呢，她不是你的小跟班吗？”
纳特克斯听到这个词感觉很别扭，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称呼一个老头为“儿子”一样。
“智人一号的观测工作需要她帮忙。”
有些人认出了他们两个，一些男人对王可搭讪，也有的依旧想要向纳特克斯买笛子。
王可对于这些人自然冷漠，或许是为了她口中的“绝妙时刻”，她没对做什么。
至于纳特克斯，由于实在有些烦，干脆假装听不到。
不过，一切在灯光忽然熄灭下来的时候，停下了。
显然是忌惮这里的规则，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自然包括骚扰他们两个的。
下一刻，头顶的聚光灯忽然亮起，聚集在拍卖物品展现平台上。
一名穿着红色西服、脸戴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参加本次超凡拍卖会，希望接下来展示的十二件物品能让大家满意。”
他手持话筒，接着挪到了一旁。
“当然，依照惯例，考虑到有些人是第一次参与拍卖会，请允许我宣读一下拍卖会规则。
“第一，拍卖会按照常规拍卖规则，以牌号出价最高者且无人跟拍为准，成功拍下物品。
“第二，成功拍下者，在拍卖会结束后，需随工作人员前往结算处，如数结算拍卖金额。
“第三，拍卖会现场不允许出现任何明面上的肢体冲突。”
“第四……最后，如有以上条例违规者……”
主持人笑了一下。
“死。”
现场寂静无声。
纳特克斯通过眼神观察，看到很多人眼神中那不以为意的神情，也看到了一些明显是初出茅庐的不可思议。
看样子，这个拍卖会很有意思。
他觉得自己来对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要在众目睽睽下演奏长笛的原因所在——他也期望着一个绝妙时刻。
他当然不傻，更不会有“你会保护我”这种娇气的想法，他只觉得这么做会很有趣。
今晚，会很有意思。
“那么，让我们开始本次拍卖会。”
主持人再一次的开口打断了纳特克斯的思绪。
“第一件拍卖品，出自知名智械师博克文之手，是一件无与伦比的智械作品。”
在主持人说话的时候，黑暗的边界，两名穿着西式服务员外装的工作人员，推着一个金属铁笼走了上来。
那是一名未成年少女。
或者说，像是少女的智人。
她体表是以人类皮肤与机械外壳的交替，一边眼睛是正常的蓝色眼睛，另一边却是猩红色的机械眼睛。
“拟智人？”
纳特克斯一眼就看出这并不是真正的智人，而是一种将人类和智人部件结合在一起的存在。
展品一出，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长得也太寒碜了吧，谁会喜欢？”
“或许会有什么特殊功能……”
“这种东西也能上台面？”
人群对于半智人少女褒贬不一。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智械产品，自然无法登上台面的，事实上，关于这个作品，还有着更为新奇的功能。”
主持人说完，一名工作人员也仿佛得到指示一般，摁下了手中的开关。
人类女孩和机械电子融合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下一刻，惊人发一幕出现了。
只见女孩表面浮现出了很多畸变粒子，畸变粒子重新组合，包裹在她的表面。
女孩跪在地上，竟然变成了一名成年的美丽女性。
“纳米皮肤？”纳特克斯眼前一亮。
“如各位所见，该产品可根据主人需要自主改变其外形，各位需要什么，她就能变成什么。
“男人、女人、少女，她可以穿着西装、裙子……她将变成你心中最魂牵梦绕的形象！”
机械少女在他每举出一个例子，就会在身后工作人员的操控下变幻成相应的形态。
“一号拍卖品，起步1000西元，现在开拍！”
“2000西元！”
“5000西元！”
“一万西元！”
一块块号码牌不断抬起，随之是一次次激烈的报价。
就在一声声的报价下，少女忽然抬起了头。
她看向了观众席，眼睛扫过一排排的人，最后在纳特克斯身上停下了。
她用一种麻木的眼神定定地盯着纳特克斯。
那眼神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在意志力彻底被击碎后，看向企图帮助她的人的眼神——空洞。
纳特克斯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眼神。
他也看向了她，眼睛中满是冷漠。
那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这位少年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希望破灭了。
就在这时候，王可推了推他。
“不买吗？”
“为什么？”纳特克斯皱起眉头，“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那眼神，她还心存希望，这不是合格的商品。
他倒是对少女的畸变核心感兴趣，可以支持纳米皮肤的核心，要是在智人一号上投入使用的话，可以进一步完善它。
但也仅此而已。
他对这产品的过往不感兴趣，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要以怜悯的心态救她？
要是换成老妇人呢，或者换成更加恐怖的东西呢？
这不过是一种自私的占有而已。
而很可惜，纳特克斯一点也不想占有她。
智人一号也不需要这种纳米伪装才能成为他的帮手。
很快，一号拍卖品以100万西元的价格被拍走。
“接下来是二号拍卖品，这是一张不同寻常的照片，是异常管理局前身星璇的一个收容物——C—407，重像幻境。”
这次推上来的是一个个透明展示盒，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片模糊的草地。
“该拍卖品原本会扭曲别人的梦境，在照片身边待太久就会有模糊现实的风险，但经过改良，在特定仪器的控制下，就能让使用者做任何他喜欢的梦。如果是喜欢睡觉的人。想必会很需要这件拍卖品。
“附带操控仪器以及使用说明书，起步价100西元，开拍！”
最终这件产品以17万被拍走，看来的确不怎么吸引人。
接下来，摆上了一件件让纳特克斯大开眼界的神秘物品，经过观察，纳特克斯确定这些神秘物品的流通途径主要是三条。
第一条，靠特殊手段从管理局手中拿到。
第二条，与手中有的人交易。
第三条，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找到。
不过，纳特克斯对于这些神秘物品，说实话兴趣都不大，就第一件产品让他稍微提了点兴趣。
他本来也是打算来这里见见世面——顺便搞点乐子。
然而，突然出现的一股强烈到让他战栗的亲切感，却让他改变主意了。
“这是曼克水晶，是从深渊之地开采得到的，拥有着极高的经济价值，在开发人造超凡物品，乃至贵金属加工领域都有着一席之地。”
纳特克斯盯着展品柜里那一块人头大小的水晶簇，愣住了。
水晶散发着和他原先头发一样的蔚蓝色。
但这并不是纳特克斯感到震惊的原因。
黑暗的视觉中，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的人影，而唯独自己和那块水晶，散发着与众不同的蔚蓝色。
而那股强烈的亲切感也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这绝对是跟自身有关的某种本源物——一定要拿到它！
如果纳特克斯知道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绝对可以说出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现在本能地被那种亲切感吸引，强烈到足以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天使力量。
“由于本次得到的曼克水晶纯度和分量都很足，堪称完美，所以起步价1万西元，现在开拍！”
“一万二西元！”
“一万五西元！”
“两万西元！”
报价声此起彼伏。
“王可！”纳特克斯伸手摇了摇王可的手臂，“帮我拍下来！”
王可第一次看见纳特克斯脸上焦急的神情。
她点点头，随即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1亿西元。”
她声音很平静，却压过了所有声音，一时间，周围陷入了平静。
“15号出价1亿西元，有人要跟拍吗？”
主持人眼前一亮，不由得看了一眼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5亿。”
“47号出价5亿，要跟吗？”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也跟着响起了。
纳特克斯看了过去，发现那人全身上下都披着黑袍，看不清样子。
“啧……20亿。”
王可略带不满地跟拍了。
“20亿，多了……这块曼克水晶确实有价无市，但现在的人都还没做到产品市场化，这块水晶顶多1亿……”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纳特克斯不由得皱起眉头。
似乎这种不快，源于他们用钱衡量自己的东西？
等等……自己的东西？
就在纳特克斯疑惑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了。
“20亿！”
“20亿！15号出价20亿！有人要跟拍吗？”
主持人激动地大喊。
“20亿一次！20亿二次……成交！”
场上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
“那个……王可，你到底有多少钱？”
王可也凑到纳特克斯耳边，小声说道：“这颗星球70%的经济都在我手里呢。”
纳特克斯不由得皱起眉头，回复：“管理局的人不管？”
“不知道诶，或许他们是被什么人阻止了呢……”
插曲结束后，拍卖现场再次开始了新一轮拍卖。
“好了，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物品，同时它也是最重量级的物品。”
主持人故作神秘。
“相信在座的各位，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对该物品有了自己的了解，没错！它就是取自深渊之地，经过无数猎人拼死拿出的——”
他延长了声音。
“最恐怖、最危险、最强大的深渊怪兽——王虫之卵！”
看着被铲车运上来的东西，纳特克斯又一次愣住了。
那是一颗卵，巨大的卵，至少两米高，外壳是黑色膜状的，里面还能看到透明的液体。
在卵的最中间，一条跟纳特克斯一般大小的巨型黑色蠕虫安静地漂浮其中，身体长出一条条黑色触手连接着卵的膜壁。
蠕虫头上长着一双犄角。
东西一出，瞬间引爆了人群，各种声音嘈杂不绝。
但最震惊的，莫过于纳特克斯了。
“王可！”
纳特克斯不由得看向王可。
后者盯着搬上来的东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摸了摸纳特克斯的脑袋，没说任何话。
“关于它的价值已经不言而喻，起步价100万西元，开拍！”
第六十五章 拍卖会（3）
“120万！”
“200万！”
“300万！”
如同吼声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报价。
纳特克斯一直看着王可。
王虫之卵，纳特克斯当然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就曾在星璇管理的某个异常物品中拿到了它——现在回想起来，只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只怪兽绝对可以灭绝人类。
而纳特克斯旁边就坐着这么一只恐怖的怪兽。
更加恐怖的是，纳特克斯知道了这样的存在不只一只。
眼前的王虫，恐怕已经快孵化了。
但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在另一些规则和存在面前又显得如此的脆弱。
这颗星球被太多的存在宠幸了。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然而，在不断的报价中，王可依旧平静地坐在原位，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王虫之卵。
纳特克斯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王可……”
“哎呀，别急嘛，相信你姐姐啊。”
王可一脸宠溺地把纳特克斯抱到腿上。
由于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那颗巨卵，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亲密的动作。
“嗯……”
纳特克斯也只能点点头，眼睛盯着眼前的卵，思考着什么。
他在王可腿上坐得很拘谨，双腿也下意识并了起来。
坐在王可的腿上不怎么舒服，但能让他感到安心，就仿佛被高位存在宠爱一般。
“80亿西元。”
就在这时候，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纳特克斯扭头看去，又是47号。
他到现在只出过两次报价，一次是曼克水晶，另一次就是现在。
而他每次出价都很离谱。
“……”
人群再次寂静。
“80亿一千万！”
“80亿两千万！”
然而，这种寂静还没持续多久，就再次响起了喧闹的报价。
很快，报价就上升到了90亿。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这颗卵意味着什么。
它不需要太多的营养，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感，只需要让它在产生意识之后爱上你，那么恭喜你，你将拥有一只绝对强大的怪兽。
王可就是这样。
然而，这种成功的概率究竟有多大，纳特克斯并不知道。
他只有王可这一个样本，这个样本究竟是不是经历了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微小因果，又经历了极其严苛的因果反应后诞生出的奇迹呢？
他想到了精灵城那位老者说的话。
这些报价的，包括把它运到这里的，根本不知道它究竟多危险。
纳特克斯甚至感到了庆幸，王可就是这么危险的存在，她曾参与覆灭了一座王国，可她现在就在自己身后，乖巧而听话。
“一千亿。”
47号的报价再度响起。
“……”
这次终于没了报价声，人们都沉默了。
这颗卵无疑对于知情的人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机遇，可它毕竟产自危险的深渊之地，没人能笃定自己能驾驭这种存在。
而一旦它失控，不说对人类是否会造成危险，但绝对可以毁灭自己。
西元，无论降临日前后，都是最硬手的货币，它的汇率是最高的。
一千亿就算是以国家为单位，都很难拿出来。
人们不仅对这位蒙面的存在感到疑惑。
“47号出价一千亿！只是……一千亿并不是小数目，先生或者女士，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拍卖是现成的，您是否能承担欺骗我们的代价？”
主持人面朝47号开口说话了。
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报价真的能出到这么高。
这里不是什么经济都市，降临日之后，人类的经济发展都受到了限制和打击，恐怕就连这个地下黑暗世界的王都很难拿出一千亿。
“是的。”47号依旧冷淡。
“那么，有人要跟价吗，47号一次，47号两次……”
“5千亿。”
王可举牌了。
“15号出价五千亿！不可思议的报价！有人要跟拍吗？”
纳特克斯注意到47号看了过来，即使对方脸上带着面具，但他还是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阴冷。
“六千亿。”47号又一次举牌了。
“1万亿。”
王可脸上露出微笑。
“王可……你能拿出这么多钱？”
纳特克斯小声开口。
“不能啊。”王可的回答出乎意料。
“不过……你就看着吧。”
“一万亿！”主持人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15号出价一万亿，有人要跟拍吗……”
现场一片寂静。
“一万亿一次，一万亿两次……”
“呵……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音域辽阔仿佛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响起了。
纳特克斯忽然感觉，空气开始变得灼热，身体也不由得战栗起来。
这种战栗感很熟悉，是面对无法战胜的存在时，身体不可违抗本能产生的恐惧感。
主持人不由得停下了，跟其他人一样面面相觑。
BOOM！
爆炸声伴随着冲田的烈焰从不远处产生。
一瞬间，爆炸周围一片血肉模糊。
“啊！！！”
尖叫声响起，人群开始慌乱起身离开，一时间座位前的道路人群堵塞。
主持人盯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丢下了手中的麦克风。
熊熊的烈火从远处朝着四周燃起，烧上了不少人身上，惨叫声随着一个个冒着火光的人群一同朝着四周扩散。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绝大多数人都完全反应不过来，而代价便是，他们将永远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上。
一些地方还发生了踩踏事故，人们如同一团团肉一般扭曲在一起，翻过了一个个座椅。
属于贵人的光鲜亮丽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不见。
纳特克斯紧紧地盯着火光，黑暗的视觉在危机出现的这一刻，瞬间被激发。
15号的白色人形灵魂在那一瞬间，扭曲变成了一只巨型的红色发光人形怪物。
他瞬间就认出了对方。
“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是你们实在让我太过耻辱。”
“啊！！！”
一团团火焰从它身上爆发出来，朝着人群不断轰击，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同时还飘出了淡淡的烤肉味。
就在这时候，一条触手出现，挡住了一团火球。
BOOM！
岩浆飞溅，但却没有一滴落在纳特克斯身上。
王可出手了。
待至触手重新回到王可的体内时，纳特克斯也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它长着红褐色的皮肤，头上生着一双黑色犄角，身后还有红色的巨型蝠翼以及尾巴。
它的周围到处都在凭空冒着火焰，足足四米的魁梧身高加上手中拿着的一把燃火大剑，仿佛从幻想作品中走出的魔幻生物。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深渊恶魔……
纳特克斯眯起眼睛，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种存在了。
而这一次，意义要更加非凡，因为是在这个世界。
他想了想，从王可腿上跳了下来。
“王可，”纳特克斯认真地看着她，“如果要对付它，事后能不能……给我？”
看到纳特克斯眼神那隐隐的兴奋和哀求，王可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想要，就给你。”
也就在这时候，一队队的士兵终于从各个方向涌了进来。
他们二话不说，将手中的枪对准眼前的深渊恶魔。
哒哒哒！
如雨一般的子弹朝着恶魔射击。
然而，子弹刚到恶魔表面，就被它表面散发的高温融化殆尽，变成一滴滴火红的水滴落在地板上。
浓浓的白气也随之从地板冒出。
“真是可悲的生物。”
它朝着士兵的方向挥出手中的大剑。
一道巨型火焰剑气飞向了士兵。
结局不言而喻。
似乎觉得这么做有些麻烦，又是一颗颗火球从它表面一个个红色魔法阵中飞出，冲向了源源不断的士兵。
周围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一切，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仿佛人间地狱。
恶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慢慢地走向主持人。
紧接着，它举起大剑，劈向了主持人。
砰！
大剑瞬间嵌入地板，而主持人也不见了踪影。
恶魔此刻也没在意主持人的消失，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王虫之卵。
然后，它伸出了手。
卵里的王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呵呵！真是贪婪！”
噗呲！
恶魔身体一顿，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
主持人拔出手杖，优雅地落到地上。
“你这个……”
恶魔愤怒地转身，刚想说什么，却停住了。
冷冽的风在主持人身边飘荡，很快在地上结出一块块冰霜，恶魔脚边的焰势也被削弱了几分。
黑色的犄角在主持人白皙的额头上长出，他那冰蓝色的竖瞳正注视着恶魔。
他也是恶魔。
“尊敬的客人，请允许我再次宣读一下拍卖会应遵守规则。”
他一手抚过胸口，优雅地行了个礼。
就在这时，恶魔的大剑也砸了下来。
砰！
“第一，拍卖会按照常规拍卖规则，以牌号出价最高者且无人跟拍为准，成功拍下物品。”
主持人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恶魔胸口处也多了一道伤口。
猩红的血液流出，立马在烧焦的地板燃起火焰。
“第二，成功拍下者，在拍卖会结束后，需随工作人员前往结算处，如数结算拍卖金额。”
噗呲！
“呃啊！”
恶魔狂乱地在身体周边挥出，结果身上多出了三个血洞。
“第三，拍卖会现场不允许出现任何明面上的肢体冲突。”
蓝色的风飘荡，主持人的身形逐渐显形。
恶魔刚想伸手抓住对方，却发现双手被蓝色的寒冰封住了。
噗呲！
砰！
手杖插进恶魔的脖子，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
“第四……”
主持人如同跳舞一般一次次地躲过恶魔的攻击，然后又一次次地在它身上制造伤口。
每一道由手杖造成的伤口都结上了冰霜，这些冰霜显然跟恶魔那些烈焰产生了拮抗，恶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周围的火焰也逐渐消散。
“啊！！！”
恶魔发出了一声怒吼，它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散发红色光芒的印纹，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那一块块的冰晶也瞬间被汽化。
“最后，如有以上条例违规者……”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依旧带着平静。
主持人出现在了恶魔的头顶，手中的手杖尖锐末端散发出了刺眼的蓝光。
“吼！！！”
恶魔瞪着血红的双眼，恐怖的烈焰顺着它手中的剑朝着主持人喷发而出。
“为什么要……”
“死。”
轰！
两股强烈的能量碰撞一起，瞬间引发剧烈的爆炸。
忽然，一道身影从黑烟中飞出，狠狠地在墙上撞出了一个大洞。
“咳咳！”
主持人不断地咳血，身体表面冒出了阵阵腐蚀白烟。
烟尘散去，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蓝发女人。
“抱歉啦，”王可笑了笑，“我弟弟已经预定了这家伙。”
一条条漆黑的触手从王可后背长出，就这么环绕在她身后的恶魔和自己周围。
纳特克斯望着身边的空位，皱了皱眉头。
她究竟什么时候过去的？
“吼！！！”
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那只恶魔竟然再度挥剑砍向王可。
噗呲！
一条条触手洞穿了恶魔的胸口，紧接着，触手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啊！！！”
恶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纳特克斯看到恶魔红色的灵魂正在被那蓝色的火焰灼烧。
很快，恶魔的所有灵魂就被灼烧殆尽，而那红色的巨大躯体也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瘫软下来。
恶魔统领！
怎么可能！
主持人感受着独属于恶魔的感知，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王可。
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他的意识告诉他，必须要跑！
必须离开！不然一定会死！
然而，战栗的身体却不听他拼命的呼唤，被可悲的生物本能支配着，根本无法动弹。
“纳特克斯～”
王可的声音打断了纳特克斯的思绪，他刚抬头，就撞进了一片柔软中。
王可搂着纳特克斯，一脸欣喜地开口：“我抓住它啦！快夸我！”
“嗯……”纳特克斯推开对方，“那颗卵你要怎么办呢？”
“这个……”
王可移开身子，看向了身后。
“得看看人家的意思。”
一名穿着西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王虫之卵身边。
他面无表情，双手撑着手杖，灰色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威严。
他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竖瞳，长着一双黑色犄角。
他也是深渊恶魔。
第六十六章 拍卖会（4）
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中年人双膝缓缓跪在地上，紧接着王可的方向深深匍匐在地上。
主持人瞪大了双眼。
“怠慢了您，请……饶我们一命！”
中年人的声音颤抖着。
王可没说话，抱着纳特克斯，身后长出翅膀，缓缓落到了中年人面前。
“嗯哼，所以，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王可伸手戳了戳旁边的王虫之卵。
后者也不安地蠕动起来。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深渊那边……”
“哦，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们凭什么把这种东西带回来？”
王可脸上的微笑也彻底消失不见，剩下了浓浓的阴冷。
纳特克斯看出来王可生气了。
“您知道的，深渊的触手正在不断蔓延现实世界……我们……”
噗呲！
一条触手贯穿了中年人的手掌。
“我在听，但时间不多。”
王可淡淡地说道。
纳特克斯看向王虫之卵，黑暗的视觉下，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这颗卵没有灵魂。
“深渊的力量催生出了王虫，为了这颗星球，我们只能将它带走。”
噗呲！
他的另一条手也被贯穿了。
“嗯，所以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你们是觉得，将这种失控的东西放到人类世界，在充足营养的情况下，它能成长到把我这颗深渊的眼中钉杀死呢？”
噗呲！
“是的，我不否认我们有这样的想法，但最起码，我们也不希望这颗星球被毁灭，无论您是否知道，这么做都能在保证我们利益情况下维护这颗星球。”
噗呲！
“给我一个让你活下来的理由。”
一条漆黑的触手从王可手心长出，锋利的尖端缓缓靠近中年人脑袋。
“统领。”
中年人声音颤抖地说出了两个词。
触手停下了。
“统领，统领要来了。”
纳特克斯看到王可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凝重表情。
“是谁？”
“不清楚，对象和名字都不清楚，但从深渊裂隙散发的次元能量来看，只能是统领。”
中年人抬起眼睛，冰蓝色的眼睛带上不可避免的恐惧。
“我可以帮您监视，您可以获得第一情报，您知道的，凭着您当前的手段，是没办法监视裂隙的。”
王可思考了一会儿。
“嗯，可以，不过……再有小动作的话……”
她打了个响指。
中年人身上立马冒出蓝色的火焰。
“啊！！！”
惨叫声响起。
大约十秒钟后，火焰才消失，中年人也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诡异的是，他身体并没有被烧焦。
但纳特克斯却清晰地看到，他那火红色的灵魂被烧掉了一部分，原本就很模糊的人形看上去更加扭曲了。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否则……”
王可没说下去，而是走到了巨卵面前。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在巨大的拍卖会中回荡，勾人心弦。
“呵呵，这种东西……”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臂瞬间开裂变成一张恐怖的开瓣大嘴。
巨卵里的王虫胚胎开始剧烈运动起来，似乎想要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
巨嘴关闭，伴随着一声声让人心悸的咀嚼声，巨卵被撕了个粉碎，就连飞溅出来的黑色液体也被从巨嘴上分裂出来的触手舔舐干净，什么也不剩。
完成这一切后，她才转身微笑着牵住纳特克斯的手。
“好了，纳特克斯我们走吧，去拿拍卖品。”
“嗯。”
后者点点头。
“都是我们的？”
“是啊，毕竟人都死了。”
两人逐渐走出了拍卖会。
在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消失不见后，中年人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呵呵，看啊，这就是统领。这就是燃烧灵魂的禁忌能力啊……”
中年人看着主持人走来，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臂不由得笑了一下，原因不明。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办法了，”中年人叹了口气，“收拾一下吧，我们有得忙了。”
……
由于拍卖品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送过来，因此纳特克斯他们去往后台看了几眼后，就准备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可盯着纳特克斯发呆，单手撑着方向盘，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纳特克斯被盯得有些不舒服，询问道。
“纳特克斯，你要不要我的衣服呀？”
知道王可说的什么，纳特克斯摆摆手。
“不了，总得克服的。”
王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纳特克斯，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
“你要掌控这个世界。”
“嗯。”纳特克斯靠着窗户，有些心烦意燥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王可眨了眨好看的蓝色眉毛。
“我会帮你的，用尽一切手段，只是……”
她低下脑袋，语气忽然失落起来。
“纳特克斯……到时候，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吗？”
纳特克斯明白她口中的“到时候”意味着什么。
这条晋升之路，在推开那道窥视真理的门之后，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
纳特克斯皱起眉头，将她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接着，他很认真地看着王可，也不说话。
“我……就是问问……”
王可别过脑袋，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纳特克斯一脸疑惑。
怎么害羞了？
……
纳特克斯没有回家，而是让王可带自己去实验室。
这个世界的神秘物品流通纳特克斯已经见识到了，这对于接下来他下一步行动很有帮助。
对于这次拍卖会意外得到的那些神秘物品，原本就不在纳特克斯的计划之内，虽然总比没有好，但针对于这些神秘物品的研究和使用，并不是主要的。
这些可以放在之后再进行，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为接下来的卡纳斯旅程做准备。
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他时间很紧。
而这一趟，注定不会太平。
使用门卡进入实验室后，纳特克斯就看到奈薇趴在实验桌上默默地写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写观察报告。”奈薇淡淡地回复，写完后，她才抬头，“早上好。”
“现在已经下午了。”纳特克斯皱起眉头，“你一直待在这里？”
纳特克斯看到奈薇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实验服，看起来还很合身。
“嗯。”奈薇点点头，“你说让我待在这里观察智人的畸变情况，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惹……可也没让你一直待在这里，”纳特克斯头疼地捂着太阳穴，“长时间将身体暴露在畸变能量中，身体就很可能会发生现阶段不可逆的机械化。”
“对不起。”奈薇带着几分歉意开口，“只是观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奈薇说着，伸手指了指智人一号的位置。
此刻，它正躺在一个搭建好的简陋观测装置，看起来像是一张病床，只是时不时从一些缝隙中飘出畸变粒子，有好几条黑色电线连接着旁边的一台电脑，电脑上满是不断变化的红色数据。
只见智人身上开始冒出了星散的红色粒子。
“看样子，畸变已经开始了。”
纳特克斯说着，看向了电脑里的数据。
4.15%。
“看样子核心已经开始稳定产生畸变粒子了。”纳特克斯托着下巴，“之后还得构建可以提高畸变速率和畸变深度的装置……”
他看向奈薇。
“跟我过来，我给你的身体检查一下。”
奈薇点点头，然后开始脱衣服。
“不是现在脱。”
“可是这里环境很隐秘，没人可以看到的。”
“不是那种检查，正经的。”
“哦。”
接下来，纳特克斯自然而然地带奈薇去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
使用的是王可处理智人的工厂里的检测机器，实现工厂全面自动化当然很困难，所以就得制造畸变能量的检测装置，给工人们进行全身检查，以免发生意外。
从人道主义角度来看，工人的身体被畸变属于道德沦丧。
从资本主义角度，就是少了劳动源。
检查很快就完成了，奈薇也换上了那套她平日一直穿着的黑白哥特裙。
“对了，你饿不饿？”
“嗯，有一点，这两天都没吃饭。”
纳特克斯坐在餐桌上，默默地看了一眼眼前狼吞虎咽的奈薇。
原本他是打算带她在餐馆解决肚子的，但看了几个，发现东西都不健康，而且也让他想到了曾经关于餐馆的一个尴尬回忆，于是干脆带人回家吃，自己亲自下厨。
好在，修改的记忆并没有将他的厨艺一并抹除。
“吃慢点，这样吃不仅容易噎到，还会导致消化不良。”纳特克斯提醒了一下。
他翻着手机，剩下的异化点数倒还可以买一些东西，想着买一些可以与接下来的旅行计划挂钩的东西。
“嗯，”奈薇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饭粒，“本来是不饿的，但等的时候就觉得很饿了。”
嗯……典型的心理学现象。
纳特克斯在心中默默地评价了几句。
他关上了手机，该买什么，他已经计划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其在计划中的合理性。
“对了，你的手机……也是你的帮手吗？”
纳特克斯抬头看了她一眼，翻了一下服务系统的保密协议，确定保密协议是存在的。
“嗯，你应该不能直接用。”
“很有意思，我可以看看吗？”
“吃完再说。”
纳特克斯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看着窗外发呆，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第六十七章 苍白之地
凝视着眼前白色的碗，更准确来说是白色碗中苍白色的雪。
碗的周围结起了淡淡的冰霜。
不久前又下起了雨，温度本来就不高，此刻坐在狼雪面前，纳特克斯感觉坠入冰窖。
这些狼雪是先前交易得到的，被王可存放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只有在有需要时才会拿出。
比如眼下。
纳特克斯闭上眼睛，刺骨的冰冷依旧存在，但相比于上一次，这种冰冷的感觉变得奇怪了。
那种濒临冻僵的阈值似乎提高了，原本在毫无防备情况下面对会冻死人的狼雪，现在已经不会对他造成生命伤害了。
然而，冷到极致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因为寒冷，他几乎快感受不到身体的知觉了，但意识却格外清醒，有一种“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感觉。
是仪式的原因。
“纳特克斯，”奈薇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见个家伙，它在‘失彩的世界’里。”
“‘失彩的世界’？”
奈薇看起来没有预料中应该关心他，或许是因为纳特克斯跟她解释过的原因，又或许是更特别的原因。
最起码，这让纳特克斯很安心。
“嗯，一个……亡者的世界，需要用特殊的媒介进入，狼雪就是一个媒介。”
“你去里面做什么？”
“找它问点事情。”
奈薇点点头，不再过问，小声关心了一句：“注意安全。”
“嗯。”
“我需要出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得出去，狼雪携带着死亡的准则，这说法很玄乎，总之，就是无论你多么强大，都会受到这种规则的绝对掌控，王可……就被攻击过，差点没了性命。在这里待久了，你可能会被冻死。”
他说得很慢，每吐出一个字，嘴中都会冒出阵阵白气。
“好的，我知道了。”
奈薇点点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随着身后金属门合上，这个硕大幽暗的空间就只剩下他一人。
那么，开始吧。
他艰难地伸出手，端起眼前的碗。
然后，他张开了嘴，下一刻，苍白色的狼雪倒进了他嘴中。
对寒冷阈值的提升，意味着他必须要用更加狂暴的方式进入那个特殊的世界。
五脏六腑仿佛在这一刻瞬间结冰，嘴中持续不断的冷冰让他不由得流出眼泪，接着眼泪就结成了冰霜。
白色的雾气在他身上不断冒出，苍白的皮肤也开始结起淡淡的冰霜，蓝色的头发和眉毛不断地掉下一颗颗冰晶，看起来……还有着某种怪异的美。
“哈……”
他张开了嘴，阵阵寒气从嘴中吐出。
然后……他僵住不动了。
他如同一座冰雕，身体被淡淡的冰霜冻结，微眯的眼睛表面也结起了寒冰，看起来既唯美又恐怖。
身体散发的白气也不断地侵染着周围，很快周围就长出了一颗颗骇人的水晶簇。
……
一眼望去，皆是白色。
苍白色的絮状雪一片片从灰白色的天空飘落，在亮白色的光线映射下，形成一片片如同莅临深海般的丁达尔效应，雪仿佛成为了无穷无尽到让人窒息的海水。
失彩的世界，亡者的世界，生者的禁地。
然而，就跟纬度与纬度之间那不可避免的过渡带一般，纵然在此无容身之地的生者，依旧可以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窥视这里的奥秘。
若是他可以活着回去的话——这里，不止他在窥探。
纳特克斯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看向了不断朝着他走来的苍白色身影。
那是一只由一片片白色的雪组成的狼，每时每刻都在自我分裂出另一头狼，又每时每刻进行自我自我，在这种矛盾而重复的状态中，它的眼睛——两颗蓝色的冰晶，注视着眼前的来客。
分裂之狼。
“来找你一次并不容易。”纳特克斯往前走几步，“那边的世界，我可能已经死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体——带着一种苍白色的质感。
他准备成为这里的一员了，只是有某种力量正在阻碍着这种转变。
“我想知道‘悼歌诗人’，我需要在苍白之地找到祂，告诉我……”
纳特克斯停顿了一下，他知道眼前站着不动的分裂之狼在听。
它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幻梦境’在哪里……或者说，‘幻梦境’的浅层在哪里？”
说出“幻梦境”这个字眼时，纳特克斯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到了。
这一趟，他应该能拼凑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
沉默，就跟飘荡的雪一般，只剩下沉默。
分裂之狼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最终它动了。
它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转身走了。
纳特克斯跟上了它。
为了某种穿越空间与规则的利益，它必须帮助这个胆敢踏入禁忌之地的人……或者“人”？
到处都是飘荡的絮状雪，层层地堆叠在周围，形成一片动态的海洋，纳特克斯游动在其中，掀起了一阵阵波浪。
几道苍白色的影子在远处游荡，被一层层的雪覆盖起来，看不清楚面容。
呼……
呼……
呼……
某种风啸声在耳边响起，天空的雪也逐渐变得锐利，然后狂暴起来。
呼！
呼！
呼！
下暴雪了。
纳特克斯顶着没有任何冰冷质感的暴风雪，大片大片的雪打在他的脸上，或许把他的脸划伤了，但他看不到，不清楚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这种“受伤”会以何种形式呈现……或许也没有，他没感觉到疼痛。
也许是为了让纳特克斯能在一大片狂暴撕扯的光线中保持前进，分裂之狼降低了速度，走在了他前面几步远的位置。
两者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关系，微妙而平衡，就跟这稳定不变的距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雪终于停下了，天空再次恢复那种时刻飘荡着雪的状态，就像一片安静下来的海洋。
刚刚在暴风雪中，有几道苍白色的人影与纳特克斯擦肩而过，它们没有停留，而是很快就消失在了暴风雪中。
停下后，纳特克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更加苍白了，就像是特地用摄影技术渲染出来的颜色一般，比死人还要苍白，又如同一幅极淡的油画。
或许是被苍白的亡者掠夺了一部分颜色，或许……自己已经成为它们的同类了。
又或许……还差一点，因为某种东西他依旧在踏入新层次的边缘坚守，比如意识。
暴风雪停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朝着两边连绵的雪山。
纳特克斯默默地跟在分裂之狼身后。
忽然，分裂之狼奔跑了起来。
它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不断，两颗蓝色冰晶在光线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纳特克斯也跟着跑了上去。
雪山在他眼前越来越大，地形也逐渐陡峭起来。
白色的亡者也逐渐变多，它们扭曲着苍白色的白气身形，在这片广域徘徊。
不过，它们都没有去在意纳特克斯他们。
随着地形陡峭起来，分裂之狼又放缓了速度，最终变成了那种微妙的行走。
纳特克斯也从奔跑变回了行走。
地形如同一条曲线一般朝着上方连绵不断，分裂之狼一次次地朝着一个个落脚点跳落，溅起白雪，看上去十分游刃有余。
纳特克斯没有这种技巧，只能靠着笨拙的身体对抗地形的野蛮，速度也越来越慢。
时间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纳特克斯不知道自己在这座山上待了多久，在这种特殊状态下，他有着无数的力气，也没法死亡。
从原本的行走，最后变成了攀爬，山陡峭得可怕，几乎跟一条直线一样，只剩下几个落脚点。
纳特克斯靠着这种特殊的状态，上了又掉下来，然后再上去，一遍遍地寻找着一个个攀爬点，就像攀岩选手一般。
他不知疲倦，有时上到了极高的地方，周围都是淡淡的白气，下方也是深沉的雾气，接着他手忽然一松，便坠入了无底深渊。
一切都要重来。
分裂之狼趴在了他背上，它的身体构造不适合攀爬这些山峰——或许它有更加特殊的方法，但它没用。
有时候，纳特克斯失足，分裂之狼忽然出现在了一个足够它站立和稳定身形的地方，伸出嘴咬住了纳特克斯的衣服，就这么硬生生地将自己拖了上来。
他们默默无闻，自最开始相遇之后，就没再说一句话。
分裂之狼也不再引导纳特克斯，但纳特克斯已经知道了应该怎么做。
只要登上这座山的顶端，一定可以知道些什么。
毕竟时间已经没了意义，长久的单一本应该消磨他的意志力，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跟这里的联系颇深了，他已经丧失了失去意志力的根本，他就这么不断地攀缘，不知疲倦——“肉体”与精神。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在穿过浓密的白气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天空不再下雪，明媚的光线普照在山峰的顶端，一堆堆的雪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与明媚的上界形成了一道边界，就像一片雾海一般。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风景。
或者说，眼前的存在。
那是……一具苍白色的骷髅。
那的确是骷髅，可却如同山峰一般高大，甚至更加高。
它的下半身插进了雾海，上半身却野蛮地霸占了大半个天空。
它的外表就如同普通的骷髅，如果……不看它的头的话。
那是一只苍白色的巨型蝴蝶，蝴蝶保持张开的姿势，以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与那些巨型骨骼相连接，缓缓地扇动着翅膀。
悼歌诗人。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心中蹦出了一个词。
所以……这里就是苍白之地吗？
雾海——苍白之地——悼歌诗人在这里——幻梦境……
纳特克斯笑了，他似乎明白了。
他刚转头，想对分裂之狼说着什么。
然而，这只狼却弓起身子，朝着眼前犬吠。
纳特克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去。
一只苍白色的骨骼爪子撕裂雾海，抓向了自己。
悼歌诗人看到了。
纳特克斯只会被拍扁，他在这种爪子面前连蚂蚁都不如。
但他没被拍死，他被对方抓起来了。
两根爪子就这么抓住自己的衣服，将自己朝着它拖拽过去——诡异无比——无法解释。
分裂之狼死死地用嘴抓着自己的衣服，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对抗住了悼歌诗人。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候，天空再次下起了大雪。
雪花紊乱一束束光线，在纳特克斯眼前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呼！
呼！
呼！
纳特克斯看不清眼前了。
雪花旋转得越来越快，最终一切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失彩的苍白色。
……
无法想象这个硕大的空间竟然被低温占领了，一簇簇的冰晶霸占着这里的地面，在天花板和角落形成了一根根冰锥。
冰锥与冰锥相互簇拥，如同活物般从一座冰雕中延伸出来。
冰雕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结上了淡淡的冰霜，却又带着几分凄美。
忽然，冰晶碎裂。
冰雕动了起来，或者说被冰封的人动了起来。
他缓缓从冰霜中站起，那些冰块从他身上不断脱离，砸落在布满淡白色印纹的地板上。
纳特克斯舒展了僵硬的胳膊，看着周围一片冰景，没说话。
他眨了眨睫毛，上面的小冰粒也掉了下来。
下一刻，他抬起手，盯着苍白色的双手。
他似乎更白了，如同失彩般的白色。
分裂之狼给了他一些馈赠。
“呼……”
他吐出了一口白气。
嘎吱……嘎吱……
摩擦木头的声音响起，黑色的火焰从他周围冒出，迅速侵蚀着一块块冰晶。
苍白色的力量回归了他体内，他的颜色正常了，但皮肤看起来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火焰不断朝着周围蔓延，腐蚀着这些低温产物。
纳特克斯脸上保持平静。
他已经想到如何使用新力量了。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因为即使没有新的力量，他依旧能靠着原先的计划行事。
而他也不打算取消原先的计划。
接下来该有的忙了。
因为，要去卡纳斯了。
第六十八章 混沌的呢喃
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纳特克斯默默把手放进了口袋。
他摸到了手机。
无论是黑暗的力量还是失彩的力量，都无法伤害这部手机。
他打开手机的通讯软件，给奈薇发了信息。
大约一分钟后，大门打开了。
“过了多久？”
纳特克斯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黑发少女，开口道。
“过去了三天，”奈薇淡淡地说着，然后在纳特克斯面前站好，低头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使用能力的代价，”纳特克斯叹了口气，他一点也不想坐在地板上，更不想以一种乖巧的方式做，“扶我起来。”
奈薇伸手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需要多久恢复？”
“难说……松开我。”
奈薇默默松开对方。
砰！
后者摔倒在地上。
就在纳特克斯摩挲着有些疼痛的手肘时，一张椅子移到了自己面前。
“那么，能跟我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吗？”
奈薇坐到椅子上，把纳特克斯拉到腿上，淡淡开口。
“你先松开我。”纳特克斯冷冷地盯着揉捏自己脸的奈薇。
奈薇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纳特克斯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见到的都跟奈薇说了一遍。
他是需要说的，因为这趟旅程她得跟来。
奈薇安静地听着纳特克斯说完，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失彩是指失去颜色的意思吗？”
“嗯。”
“可白色不也是白色吗？”
“应该是因为层次的不同导致的，由于两者存在着某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因此不可能做到完全了解认知之外的事物，就连用无意义描述它都是‘无意义’的。‘失彩’应该就是失去色彩，但我们无法想象真正的失去色彩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只能看见它变成苍白色，看起来像是失去了颜色。”
纳特克斯耐心地解释，因为奈薇的体温，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腿依旧动不了。
“没关系，我抱着你回去。”
奈薇说着，抱起了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脸上闪过厌恶，但还是伸手搂住了奈薇的脖子。
奈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后者也解释了：“总要克服的。”
“嗯，所以今晚我要和你睡。”
“为什么……”
“因为你很可爱，好小一只，就像玩偶一样，抱着很舒服。”
“……”
奈薇对于纳特克斯的遭遇不过问，就好像纳特克斯这三天经历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两人从这个地下空间出去了，在王可提前安排的车辆送行下，他们回到了别墅。
……
回到家洗了澡后，纳特克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盯着电脑。
电脑屏幕一片血红。
“所以，你们也没办法带着我去到卡纳斯，对吗？”
纳特克斯张开嘴，冷不丁问了一句。
“是的，那里存在着某种屏障，我们的法术并不管用，没办法启动远距离传送门。”
纳特克斯的头上，一只白色的乌鸦蹲坐在他蓝色的头发上，时不时扭动一下脑袋。
纳特克斯没说话，盯着血红色的屏幕，思考着什么。
接着，他抬头，松了口气。
“如何？”一号询问。
“找了好久，终于有人愿意带我们了，不过出价很高，具体还得让王可安排。”
卡纳斯所处的陆地已经被世界孤立了，谁也不希望那些徘徊在卡纳斯的白色亡灵来到他们的国家。
但每年还是会有人去往卡纳斯，那里并不是亡灵之地，人类依旧可以在那里定居，只是没那么稳定。
而白色的诅咒的蔓延意味着，那个地方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外之地。
所以，毋庸置疑的，暗港有人可以带着他。
任何穷凶恶极之徒都可以逃亡到那里，享受着足够的安宁，直到夺取色彩的铃声在他耳边响起。
“人类，我们也想跟你去，只是我们的法术没法在那里用。”
纳特克斯摇摇头：“你们不用跟去，这趟很危险……对了，信送得如何？”
“剩下的人很难找，白鸦们已经在联系其他白鸦一同寻找了，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纳特克斯有些可惜，没能多来一个帮手，看来这趟只能他跟奈薇一起去了。
不过，这也会更有意思。
“朱帝那边呢，要求她办的事如何？”
纳特克斯说完，忽然有些后悔，因为白鸦们现在应该没法联系朱帝。
不料，一号开口了：“她说东西都在，需要人类你去拿。”
就在这时候，纳特克斯听到了消息提示音。
暗港网站有人找他。
纳特克斯点开一看，是一则好友申请。
【主人，我是朱帝】
他挑了挑眉毛，点了同意。
【恶魔】：你用的什么方法，我以为你去了卡纳斯。
【蜘蛛】：我曾经在卡纳斯发展过，靠着与蜘蛛的感知手段就能完成主人您的任务。
朱帝没详细说是什么手段，但纳特克斯可以猜到。
毕竟，她可是蜘蛛的主宰。
【恶魔】：我需要去一趟卡纳斯，得你来带路找到东西。
纳特克斯接下来跟朱帝详细说了一下情况，因为跟他的预期不同，所以需要跟朱帝重新制定任务的安排。
聊完天后，差不多也到了睡觉的时间。
纳特克斯盯着自己的腿沉思了起来。
是奈薇把他放过来的，由于没有残疾人座椅，因此在回到房间之前很多事情都需要奈薇的参与。
其实王可要更好，因为她可以随时塑造自己的形态，但她现在不在，她出去办事了。
“一号，有办法让我站起来吗？”
一号啄了啄他的头发，回答：“不行，你的腿被一种规则掌控着。”
纳特克斯心想着干脆放弃双腿算了，虽然得坐着轮椅，但可以肆无忌惮使用那股力量了。
就在他打算靠挪动椅子回到床上时，房门被敲响了。
“别去开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纳特克斯连忙地跟一号开口，“让她自己离开。”
“好吧。”
一号又飞回来了。
敲门声响了足足两分钟后终于是停下了，纳特克斯不由得松了口气。
该死的，要是这家伙……
“纳特克斯……”
啪！
纳特克斯拍了一下脸，然后僵硬地转过身。
奈薇正在从窗户爬进来，穿着那套全白的夏装。
纳特克斯确定自己锁窗了。
“滚。”
纳特克斯皱起眉头。
奈薇仿佛是没听见他说话一般，自顾自地脱下了白色外套，露出一件白色短袖。
“我要和你睡。”
她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开口。
简直就在说一件平常事一样。
“走啊，别让我发火。”纳特克斯有些无奈。
“顶多两天你就得去卡纳斯，你需要我来弥补一些危机情况自身的短板，你要是对我发脾气，不仅会影响我们的关系，你还要花时间安慰委屈的我，这直接影响了接下来的行动。”
奈薇很自然地说着，然后坐到了纳特克斯的床上，脱下了白色球鞋。
“……”
纳特克斯无言以对，能将这种事情以一种理性的方式阐述出来，估计也就这家伙能做到了。
不过，这家伙的性格似乎比先前更加冷淡了，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纳特克斯没多想，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让这家伙滚出这里。
“那也不能老是这样做，很无聊，虽然这话也俗气，但你好歹作为一个女生，就应该学会爱自己，不要老是这样对我。”
他的性格不适合说这种话。
奈薇歪过脑袋，用黑色的眸子看向了纳特克斯。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你还未成年，以这具身体的代谢活性来说。”
“那你也得考虑我的感受，不是什么人都觉得有个美女跟自己躺一块是件幸福的事。”
纳特克斯很认真地开口。
目前作为人类，他的观念很特殊，奈薇很完美，完美到本不应该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这样的人是不能被玷污的，自己也不应该为了自私去占有对方，这只会破坏这份美丽。
凭什么跟他躺在一起的就得是个美人？这到底还是一种自私在作祟。
他宁可身边躺着一堆乱动的内脏——而且，似乎……比起奈薇……更可爱？
奈薇躺到了纳特克斯的床上，然后滚了一圈，最后看向纳特克斯，平静开口：“我在乎你的感受。”
“那你给我……”
“可我没感觉你很生气，”奈薇盯着纳特克斯的眼睛，“我觉得你在……期待？”
奈薇看着纳特克斯眼神中的厌恶，逐渐消退，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纳特克斯默默地关了电脑，跟一号说了几句后，它就化作白光消失不见了。
“抱我回床上。”
奈薇自然而然牵住对方的手，轻轻一拉，将纳特克斯拉入自己怀中，然后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你应该有什么目的吧？”
“嗯……”纳特克斯被抱着很不舒服，“总得去克服一些东西。”
他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嗯。”奈薇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他。
“纳特克斯，还记得十年前问你的问题吗，你说要是太阳有了意识，它会怎么办？”
她声音很轻，她虽然抱在一起，姿势也有些暧昧，但却让人没法心生邪念。
两人心中对对方都没什么有关可笑爱情的感觉，就连身体也跟着这种古怪的洁癖古怪起来，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也不会引发任何反应。
一颗太阳，庞大的太阳，浩瀚的太阳，在宇宙空间默默释放巨量能量数百万亿年的无知者，倘若有一天，在一种渺小到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概率中，诞生了意识，当它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一颗太阳，当它意识到自己必须遵循着无法违抗的宇宙规则，当它一直保持着清醒……
它会怎么样？
“不知道，”纳特克斯微微抬起头，嘴巴也从奈薇的头发中脱离出来，“但你不是太阳。”
沉默了好久，就在奈薇以为对方睡着时，纳特克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奈薇，问你件事，你给我的身体……我可以用它吗？”
他必须要踏上晋升之路，那就绝不能拘泥于人类。
或者，曾经的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儿，奈薇忽然松开纳特克斯。
“可以的，但你能听我讲故事吗？”
“嗯。”
奈薇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混沌还是混沌，它的身体如同名字一般，杂乱着无序着，没有任何状态。混沌不会死去，因为它到处都是，它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因为它只是混沌。
“忽然有一天，混沌有了自我，它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觉得无聊了然后它开始探险，不断地出去探险啊……探险，世界那么地新奇，它不觉得无聊了，但当它把所有的一切探险完后，它再次感觉到了空虚。
“混沌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在长久的时间里，它不断地感到无聊，因为它把能做的都做了，它真的太无聊了，以至于为了缓解无聊，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比如弄醒了很多很多熟睡的同胞，比如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但最终，它再次感觉到了无聊，它想终结自我，可做不到，最终，混沌在无穷无尽的时间里，陷入了疯狂。
“它多么想要沉睡下去啊，像个孩子一样深深地，深深地睡下去，但它做不到……它做不到……它什么都做不到……”
奈薇盯着纳特克斯的侧颜，接着俯下身，轻轻亲了一下纳特克斯的脸。
“晚安，做个好梦。”
就在这时候，纳特克斯忽然翻了个身。
“没有故事性……”
他嘴中嘟囔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动了。
奈薇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笑了一下，躺回了床上。
她没抱住纳特克斯。
第六十九章 肮脏的船
【第七天】
【核心畸变指数∶14.41%，拿到了更多智人核心，正在尝试搭建加快畸变的装置。体征无异常，尚未有特殊变化。】
【现在装置畸变粒子溢散程度很高，想要加快畸变过程，提供安全封闭的环境必不可少……】
【纳特克斯，难道畸变粒子的堆积就能达到目的吗？】
【不一定，有个畸变程度和畸变粒子的数学模型可以解释……稍等一下，我关一下录音。】
……
准备时间没花太久，大约一天时间，纳特克斯已经跟奈薇制定好了要做的所有事，也设想了可能的遭遇以及应对方案。
当然，这肯定是做不到完美的，这趟旅程本身就充满着不确定，自然的……包括浓浓的危机感。
呜～
脚下的钢铁巨兽发出了沙哑的吼声，浓浓的烟雾也从上方飘了出来。
在涡轮发动机的加持下，它冲破肮脏的黑色海洋，一块块泡沫夹杂着污秽粘附在它脱漆的船身上。
纳特克斯撑在栏杆上，凝视着前方的风景。
海风时不时吹过，带来一阵酸臭的海腥味。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
纳特克斯看着这片黑色的海洋，无法想象它这十年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它那肮脏的颜色以及无穷无尽的污染物，也让纳特克斯无法想象海水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人类……已经不是这颗星球上的主宰了，有些东西来到了这里，不可违抗地侵染着这个世界。
脚下的钢铁巨兽看起来依旧那么雄赳赳，可谁都知道，它只是一只在黑暗中匍匐前进的猎物而已。
纳特克斯看得有些腻了，转了个身。
眼前一排板条箱上，坐着一个个男人，他们有的脸上带着伤疤，有的身上印着纹身，有的在抽烟。
此刻，他们全都用一种阴郁的眼神时不时看向自己。
他们不是好人——纳特克斯成为了猎物。
纳特克斯又看向了其他地方，在一个个空的集装箱里还藏匿着一双双阴晴不定的眼睛。
卡纳斯是法外之地，虽然危险，但足以吸引人。
这意味着，纳特克斯想要来到卡纳斯，在超凡能力无法动用的情况下，加入一只想要逃亡到卡纳斯的亡命徒队伍自然是合理选择。
当然，也意味着，纳特克斯将要面对百来个暴徒、死刑犯、变态、鲨人犯等等的组合。
而他只是一个小孩，有着一张惊艳世人的美丽脸蛋。
在他们来看，自己就是一只误入了狼群的金丝雀。
被撕碎是迟早的事。
“可惜，要是王可带去的话，更快，也更安全……不过这也很有意思。”
纳特克斯一直很喜欢面对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无论人类的记忆是否被修改，因为不需要承担任何无聊的伦理心理负担。
或许也有某种玩乐的心理。
他扭了扭脖子，转身走向了向下楼梯的位置。
那几个男人看着纳特克斯的身影，彼此看了一下对方一眼。
“办不办？”
“脸很俊，得是个假小子，待会我们……”
一个脸上带疤的脸淡淡地开口，粗糙的手指下意识摸上了扯下来的黑色口罩。
“暗港规定，我们不能杀人。”一个人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疤脸狰笑了一下。
“当然，我们不杀人。”
所有人都会意，笑了一下。
他们戴好口罩，跟上了纳特克斯。
……
甲板的下一层，是一个巨大的舱室，原本的作用不知道，现在是作为乘客们的临时居住点。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睡袋，以及很多堆起来的杂物，自然地……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在这种到处堆积着衣物、皮箱以及睡袋的巨大舱室，加上一个个表情冷漠阴翳的人，空气自然比上方好不到哪里去，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汗味和皮革味。
好在纳特克斯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有了经常坐车的经验，再一次登上船的时候倒是没了晕船的行为。
当然，味道依旧讨人嫌就对了。
忽然，一队穿着绿黄色迷彩服的士兵从自己身边路过，他们手持冲锋枪，默默地穿过人群。
而人们多半会给他们让路。
那是暗港的人，也是这艘船的掌控者。
这里不允许杀人。
巨大舱室的尽头还有两个前后对称的向下楼梯口，但都有士兵把守。
那是“会员区”，住宿环境会比这里的好，因此一般人进不去。
纳特克斯压低鸭舌帽，默默地走向了一个角落。
他跟这里的人没什么两样。
角落的尽头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也依靠着零零散散的人。
纳特克斯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路过几个人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纳特克斯顿时感到一股恶寒。
就算面对丑陋的怪物，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好在那只手很快就放开了他，那种恶寒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往前走了。
“呵呵……”
周围的人瞧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低声笑了几下。
抓住纳特克斯脚踝的是一个中年光头。
他舔舐着嘴唇，脸上露出了愉悦。
“很嫩……非常嫩。”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仓库，只剩下一个框架，里面放着很多的集装箱和板条箱。
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传了出来，不少的墙壁上斑驳一片，杂糅着黑色与黑灰色，有的还在往下渗水。
或许是刚刚启航没多久的原因，这里居然意外地没有人。
等等……
纳特克斯听到了某种隐隐的呻吟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也对，这里又不只有男人。
或许，这里没人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吧，美妙的欢愉需要幽静的地方得到最极致的释放，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仪式感，很少有人能拒绝，所以人们都会遵守着一些潜规则。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花样了。
他朝着远离呻吟声的方向前进。
在纳特克斯身后的几人，也相互看了一下对方几眼，也跟了上去。
纳特克斯最终在一面墙壁面前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到了带着黑色口罩的八人慢慢地朝着他走来了。
他们的眼神，阴冷而贪婪，加上带着些许褶皱的皮肤，给人的感觉只能是邪恶。
“小朋友，你迷路了吗，需不需要哥哥们给你带路啊？”
纳特克斯没说话，平静地看着他们。
几人也没多想，依旧不怀好意地前进。
“哥哥可以给你带路，但是哥哥们都很喜欢你呀，要不要……陪陪我们玩游戏呀……很刺激的哦！”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意味不言而喻。
为首的男人朝着纳特克斯的胸口伸出了手。
“就陪我们玩……”
噗呲！
血肉和骨骼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温热的红色溅到了男人脸上，在眼睛感到刺痛的那一瞬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随之产生。
噗！
一只手臂掉到了地上，砸出了一片红色。
噗呲！
寒光闪过，男人嘴上多了一条血痕，紧接着血红色朝着外面飞溅而出。
“呜呜呜！！！”
男人瘫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他闭着一只被红色侵染的眼睛，另一只眼睛死瞪着前方。
他想发出声音，却只响起了一阵阵依旧让人心悸的呜呜声。
所有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该死！该死！”
一人慌张地后退，这才没被红色溅到身上。
纳特克斯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红色，缓缓举起手中的巨型剪刀。
他盯着眼前惊愕的几人，眼神中没带任何神情。
“该死！该死的能力者！我们一起上！杀了这妮子！该死！该死！”
几乎所有人体内的凶性都被激发，他们纷纷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把把水果刀。
下一刻，他们冲向了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也微微弓起身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噗呲！
噗呲！
噗呲！
在一片红色中，他如同恶魔一般精巧地挥舞着手中的死亡镰刀，每一下都会掀起一片鲜艳的红色。
他的双腿在几人中不断穿梭，时而前进，时而扭动苍白的脚踝，不紧不慢，仿佛一种仪式一般。
“恶……恶魔……”
剩下的最后一人全身被红色侵染，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眼前的蓝发恶魔朝着他慢慢走来。
纳特克斯站在了那人面前。
而他也像是丧失了所有意志一般，跪倒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对不起！饶我一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纳特克斯在他面前站定，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剪刀。
“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暗港！暗港不给鲨人！”
那人瞧见眼前的这一幕，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嗯，你说的对。”
出乎意料地，纳特克斯开口了。
那人身体战栗了一下，庆幸般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刀尖朝着他的嘴前进。
噗呲！
噗呲！
噗呲！
“我的确也没有鲨人。”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淡淡开口。
在他的身后，一片血红色中，一个个“蛹”躺到在地上，时不时地扭动一下，溅出更多红色。
“这武器倒是弥补了身体的缺陷，虽然没系统学过任何战斗技巧，但也足够对付一些普通人了。”
做完这一切的纳特克斯转过了身。
一名中年光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嫩，非常嫩。”
光头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舔舐着嘴唇。
“而我很饿，非常饿，船上的食物太少了。”
数据流闪过，一把造型浮夸的巨型大剑出现在了他手上。
纳特克斯皱起了眉头。
是地下城猎人。
“你很嫩，非常嫩……”
他说着，扛起了大剑，嘴角扬起了狰狞的微笑，淡黄色的唾液从一颗颗发黄的牙齿滴了出来。
下一刻，他将大剑对准纳特克斯，对着他发起了突刺。
【使用技能“荒野之息”】
【您的专注力小幅度提升】
【您对环境的感知力小幅度提升】
【使用技能“猎爪”】
【敌人将流血不止，杀伤力提升150%】
噗呲！
【您遭受致命一击！】
【神秘未知的力量正在侵蚀您的五脏六腑！】
【警告……您将无法……％＆￥……！】
【警告！您即将死亡！】
男人不可思议地低下头。
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确认宿主死亡】
【正在格式化】
随着长刀拔出，他也倒在了身上，身体连带武器化作数据流消失不见了。
“奈薇。”
纳特克斯看着眼前的人，轻声开口。
“嗯，是我。”
奈薇说着，将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上带着一顶跟纳特克斯很像的黑色鸭舌帽，整个人看着干练清爽。
当然，她身上那份若有若无的完美依旧弥散而出。
“你坐一下，那里。”
奈薇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板条箱。
“做什么？”
纳特克斯皱起眉头，乖乖地坐到了板条箱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奈薇。
下一刻，对方蹲了下来，一把抓住了纳特克斯的左腿脚踝，拉到自己面前。
纳特克斯下意识收回自己的腿，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只见奈薇倾斜身体，扯开纳特克斯的蓝白色运动裤，轻轻地嗅了一下。
“腥味……很重，有血的味道。”
奈薇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酒精喷雾，朝着纳特克斯的脚踝喷了一下，然后用一块纸巾擦拭了起来。
纳特克斯才想起自己的腿被刚刚那个光头舔了一口。
“记得保护好自己。”
奈薇平静地说了一句。
“嗯。”
接下来是长久地沉默，奈薇仔细地给纳特克斯擦拭着腿，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而两人丝毫不在意——宛若怪物。
第七十章 布拉德
“哎，你听说那事了吗？”
“啥事？”
“就是那几个死人啊，死得挺惨的。”
“哦，你说他们啊，那确实，啧啧……手脚被砍，眼睛戳瞎，嘴巴被绞成一团……老子这辈子没见过那么残忍的家伙，够狠！”
“可不是，但那家伙很聪明，他没杀人，那些家伙说不了话，也没法子举报，暗港也不怎么管，过几天死了后直接扔海里了。”
“这法子可真不错，或许可以……”
“……”
纳特克斯一路听着人们的交头接耳，拿着从暗港那里拿到的食物，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啊！！！”
刚刚回来，一声惨叫忽然响起，一个男人从纳特克斯身边飞了过去。
砰！
“怪……怪物，救命啊！”
纳特克斯默默地看着一个混子打扮的人从自己身边跑开。
戴着鸭舌帽的黑发女人站在十几个躺在地上翻滚惨叫的人中间，看起来有些违和。
“做什么？”
纳特克斯盯着奈薇身边已经站不起来的人，淡淡开口。
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他们骚扰我，”奈薇平静说着，从纳特克斯手中接过面包，“我只能这么做。”
她说完，将还算干净的白面包塞进嘴里，咬下了一小口。
“嗯，”纳特克斯点点头，倒是没多少意外，“收拾一下，换个地方吧。”
纳特克斯穿过躺倒的一群人，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该死的……臭女人，你们不得好死……”
那人一只眼睛流着鲜血，门牙也掉了好几颗，却依旧朝着纳特克斯恶狠狠地开口。
纳特克斯抬起脚，一脚踩碎了他的手骨。
无视他的惨叫，纳特克斯将地上的睡袋折叠好，抱在了身上。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奈薇快速穿过地上的人，来到纳特克斯身边接过自己的睡袋。
他望着周围，空旷的舱室，几乎每一个好的地方都被占着，而且占领的人几乎都在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们。
一群冷血的罪人，这两个漂亮的人的反抗就是在挑衅他们，哪怕地上躺倒了十几号人，而先前更多。
“去甲板上吧。”
纳特克斯没打算跟他们起冲突。
走在前往甲板的路上，纳特克斯有些纳闷。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把他看成女的。
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究竟犯什么蠢，把这张脸变得更好看了，这不是纯粹地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没多想，很快就走上了甲板，海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和腥臭。
待在这里更难受，但也比天天有人找事的好。
他看上了一个地方，一个靠近栏杆边的绿色集装箱，是一个两人住起来会很温馨而感到安全感的地方。
但看到散落着的锅碗瓢盆，以及一些箱子与衣物，纳特克斯知道这里被人占了。
那些人很快就回来了，每一个都是混子的打扮。
“我们需要这个地方，你们得离开。”纳特克斯盯着眼前打量他们的人毫不客气开口。
“哈？”那人显然是个暴脾气，“你特么算……”
说着，拳头已经挥向了他。
然后，一只白哲纤细的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奈薇用力一扯，拉进两人距离的同时，使出了膝踢。
招式很毒辣。
“呃……”
那人整个人捂着肚子，像只蝼蛄一般，踉跄后退。
剩下的三人见状，纷纷从口袋中拿出了刀子。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骨骼断裂声，奈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身法，瞬间结果了眼前几人。
四人躺倒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体。
肌肉拉伤、局部粉碎性骨折、关节脱臼……
这几人不可能在这艘船上活下来了。
奈薇拖着重伤的几人，丢到了其他地方，那里会有其他恶狼解决他们。
两人收拾了一下，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放了进去。
这种野蛮的侵略不需要惭愧，因为这里所有人都一样。
没人是无辜的，否则他们就不会乘上前往法外之地的船。
“纳特克斯，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临时组建一支势力？”
纳特克斯一边从怀中拿出面包，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那些家伙会盯上自己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是两个“柔弱的女人”，是下贱的玩具，无论表现多么厉害。
纳特克斯最终摇摇头，回答：“算了，有些恶心……”
他当然不是善人，他也鲨人，而且比这里绝大多数鲨的都多，不少都是无辜的，但他从不以鲨人取乐。
以前说不准，至少现在他不是。
而这里，不过都是一群利用鲨人获取那无聊而可悲的愉悦感的俗人而已，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现在还觉得，靠鲨人获取愉悦感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幼稚和低级。
跟他们待在一起，让纳特克斯有些犯恶心，而且这也不是必须的行为。
“不过，”他喝了口水，咽下有些干的面包后，继续开口，“肯定会有人找上我们，不出三天。”
“是因为猎人？”
奈薇蹲坐在纳特克斯身边，问道。
“有这个原因……那些家伙去卡纳斯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比如……”奈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地下城。”
纳特克斯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吃起了面包。
暗港的人提供伙食，足以填饱肚子，早餐只有面包，但其他时候都能吃到肉，只要够快。
带来的干粮得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可能吧。”
纳特克斯拿出了一张纸。
借款人：纳特克斯
借款额：8年00月00日
利息：10年00月00日
清算时间：00年01月09日
还有六十多天。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时间够吗？
没出乎他的意料，一天后，有人找上了他。
“我希望你们能加入我们。”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穿着黑色风衣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男人，摇了摇头。
“没这个打算。”
“是这样的，我叫布拉德，我见过你们的实力，你们很强，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叔模样的男人自然没有灰心。
“凭什么？”
他的语气激起了男人身后几人的不满。
“臭小子，别给脸……”
一个金发男人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走向了纳特克斯。
就在这时候，一把水果刀对准了男人的脖子。
“该死的女……”
“莱斯！”
“奈薇。”
纳特克斯和布拉德的声音同时响起，后两者也退了回来。
“原谅我手下的鲁莽。”
布拉德脱帽道歉。
“我该怎么称呼你，年轻的先生？”
纳特克斯淡淡地看着对方，没说话。
“没关系，”布拉德一边戴上圆帽，一边开口，“这样吧，我告诉你个情报。”
布拉德说着，点起了一支烟。
纳特克斯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卡纳斯即将出现深渊地下城。”
“……”
布拉德吐出了一口烟，显然是知道纳特克斯不知道。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地下城猎人，攻略地下城就是我们猎人的职责，在我们的圈子里，地下城有着很多很多的划分，其中深渊型地下城是最为危险的一种。”
男人靠到了栏杆上，盯着黑色的海洋。
“知道深渊恶魔吗？”
“不怎么了解。”
纳特克斯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奈薇，后者正警惕着男人身后的那几个人。
“那是一群来自神秘空间的恶魔，降临日之后，它们通过一种叫做‘裂缝’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群绝对嗜血的怪物。
“深渊地下城就是将两者结合起来的产物，里面出产的怪兽都是深渊恶魔，攻略的难度很高，但能得到的奖励相当丰厚。事实上，我们不是这里第一批猎人。”
纳特克斯点点头，随即询问：“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布拉德看了对方一眼，开口：“你去卡纳斯，对吧？罪人的天堂。”
“嗯。”
“那就对了，这地下城的范围覆盖了整个卡纳斯，到时候……”
纳特克斯皱起了眉头，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
“说白了，我们看中了你和身边那位小姐的实力，我们也算是有经验的队伍，跟着我们，你们会更安全，而你们的实力，也能给我们提供方便。”
纳特克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朝奈薇身边靠去。
“所以，你知道我们有多强？”
优秀的格斗家可以面对持枪的人而临危不乱，但要是面对一种来自外界的诡谲生物呢？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脆的男童声响起了。
“呵呵，当然了！”
一名和他同身高的黑发少年从布拉德的队伍走了出来。
“嘻嘻，听我说，小女人，我们全看到了哦！那把剪刀……呵呵，你是超能力者，对吧，B级，还是……A级？”
少年一边用调侃的语气开口，一边朝着纳特克斯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把水果刀挥向了他。
神奇的是，少年化作残影，以非常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了。
“嘿嘿，小姐姐，你速度太慢了。”
少年舔了舔手背，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注视着奈薇。
后者紧握水果刀，冷冰冰地盯着他们。
“好了，白易，到此为止吧。”
布拉德掐灭手中的烟，站了起来。
“总之，我们看中了你们的实力，加不加入我们，取决于你们，信不信我，也取决于你们。”
布拉德也没多说什么话，转身和身后的人离开了。
那个叫白易的，还朝纳特克斯抛了个飞吻。
“……”
好一个下马威。
纳特克斯一眼认出了布拉德的伎俩，当然，他没打算起冲突，毕竟跟这种家伙打起来，除了奈薇，自己不占便宜。
“怎么看？”纳特克斯询问了奈薇。
“消息应该是真的，我们得重新定一下计划了，”奈薇一边擦拭着水果刀，一边冷淡开口，“不过……他们太弱了。”
纳特克斯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意味。
“你放水了？”
“嗯，跟他们起冲突没好处，不小心杀死的话会很麻烦，而且是猎人，弄伤他们带来的效益也不大，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纳特克斯耸耸肩，既然奈薇都这么说的话。
“不管。”
第七十一章 自大海而来
“看到了？他不愿意。”
即使已经面对了很多遍，布拉德还是会对眼前这个裹着件绿色大衣的侏儒男人感到不适。
“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你当然会失败，一定会。”
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此刻正用一双细长的黑色眸子盯着布拉德。
他的脸被大衣的袖子遮挡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整个人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
“……”
布拉德没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不会让他做无用功。
“如何，见到‘夜色的魔女’了吗？”
“你要说是跟在那家伙身边的女人，”布拉德皱起眉头，“但我没看见魔女的刀……我不确定。”
“嘻嘻，那就是，嘻嘻……很美吧，美到不可思议……”
“曾以一己之力杀死数千名猎人并让所有工会的追查沦为无用功，这种令人闻风丧胆，又神秘莫测的存在，你跟说我她就站在那个男孩身边……而那个男孩，除了漂亮一点，我看不出他多厉害。”
厉害到……能让你们这些怪物为之忌惮。
布拉德忽然嘴角一抽，他居然在这家伙面前说心里话。
“嘻嘻……嘻嘻，所以你们才找不到她，嘻嘻……很快，你们就能见到她出手了。”
男人的叨叨念念让布拉德有些不耐烦。
“得了，该做的我也做了，相比你们口中的‘深渊之子’，我更想知道关于地下城的情报，你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这船上不止我们一队。”
“嘻嘻……当然……当然……”
男人说着，举起了被袖子遮住的手，一张冒出红色余烬的淡黄色纸张出现在他袖子上。
“这是？！”
布拉德接过纸张，不可思议地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想不到……你们居然给这个。”
数据流闪过，纸张消失不见了。
“嘻嘻，这是为了，让你活下来，见证接下来这场宏大的演出。”
男人说着，整个人居然开始破碎成透明的碎片，逐渐地消失不见了。
“嘻嘻……嘻嘻……活下来吧，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
【第四十二天】
【畸变核心指数：20.47%，考虑到无法近距离操控，利用这些天设计了一款远程控制的软件，利用现有计算机语言成功设计了机械论的计算机语言，有王可的帮助，1号的畸变能量搭建装置已经趋于完善，远程控制终端的连接，也使得本应该停止的畸变改造再一次得以实行。】
【跟奈薇讨论了一番，最终确定了1号的外形……老实说，我不喜欢这个形象，它太典型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是最优的形象。】
纳特克斯放下笔，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确认没有错别字和明显的语法错误后，他合上了笔记本。
本来应该用录音笔进行音频记录的，但在这艘船上，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太多的耳朵了。
已经出海超过半个月，对应着这个世界的30多天。
他拿出了那张岁月欠单。
借款人：纳特克斯
借款额：8年00月00日
利息：10年00月00日
清算时间：00年00月47日
他上一次看欠单的时候，已经出海大约20天，也就是说，刚刚上船的时候，他还有将近80天，现在又过了十多天，所以现在他只剩下不到50天的时间了。
必须要快点了。
“雾还没有散。”
纳特克斯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了奈薇。
“嗯，我知道。”
他暼了一眼身边的舷窗。
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不断打在舷窗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黯淡的光线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映射出远处昏暗灯光下，一个个扭曲的人影。
因为下雨，他们只能搬了进来，靠奈薇，他们拿到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地方。
纳特克斯趴在舷窗外，盯着根本看不见路的风景，不由得皱起眉头。
“还没能开船是吗？”
“暗港的人没通知，大概不能。”
该死……偏偏现在……
再等下去，就没时间了。
纳特克斯不知道去到卡纳斯后会经历什么，但就已经计划好的流程而言，就算没什么意外发生，耗的时间也很多。
更别提现在意外已经出现了。
“没什么方法吗？”
奈薇摇摇头，尽管纳特克斯看不到，说道：“我没有。而且……”
她靠到纳特克斯身边，黑色的眸子望着窗外。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有雾，雾中就会有一些东西。”
纳特克斯不置可否，眼前的迷雾给他很强烈的既视感。
其实有一个相关的办法，但需要门槛，而他还摸不到。
“看来，得叫白鸦们了。”
纳特克斯叹了口气，本打算用点正常的方法的。
呜！！！
就在这时候，刺耳的船鸣忽然响起。
船身猛地震荡了一下，纳特克斯差点摔倒。
伴随着滋啦的声音，眼前所有的电灯瞬间熄灭。
黑暗降临。
纳特克斯所处的舷窗成为了少数几个有光亮的地方。
灰色的光照着黑暗，黑暗的质感变得十分粘稠和恐怖，仿佛一块即将倒塌的避难所。
几乎在电灯熄灭的瞬间，纳特克斯就转过了身。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各种各样的咒骂在四周响起。
“啊！！！”
渗人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嘎哒！
“吼！”
噗呲！
咔嚓！
“有怪物！”
不知道是谁喊的一声，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发出，与此同时还有某种嘶吼声与诡异的移动声响起。
很快，有爪子。
纳特克斯立马做出了判断。
“吼！！！”
“吼！！”
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响起，与之映衬的还有人类的惨叫声。
人们手中的备用能源亮起，在黑暗中形成点点星光。
纳特克斯看到其中一点星光，映衬出了一个恐怖的人形影子，眨眼间，灯光就熄灭了。
“吼！！！”
噗呲！
冷冰的液体溅到了纳特克斯脸上。
纳特克斯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灯。
刺眼的白光，奈薇站在了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滴血的长刀。
在她脚边，一只人形怪物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那怪物浑身长着绿色的鳞片，突出的脸如同安康鱼一般狰狞，身后有一条像爬行动物一样的尾巴，背脊与四肢还有用于辅助游泳的鳍装物。
那怪物瞪着淡白色的鱼眼，冷漠地注视着自己，尽管它已经死了。
更远处，到处都是血迹和倒下的人，以及一只只趴在尸体上啃食的鱼人怪物。
“啊！！！”
光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盲目逃亡的人类，有些消失在了自己的光线中，另一些则被怪兽扑倒。
平日这些杀人如麻的罪人，变成了他们平时最嗤之以鼻的猎物。
砰！砰！砰！
枪从四面八方响起，很嘈杂，看来暗港士兵和其他人开始反击了。
随着纳特克斯光线一照，眼前三只鱼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纳特克斯，”奈薇甩了甩长刀上的血液，冷静开口，“跟紧我，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奈薇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候，三道可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怪兽们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纳特克斯就看到，眼前的黑发女子，就在短短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瞬间”的时间里，脚踝扭动、身体下压、朝前挥刀。
噗呲！
随着淡淡的蓝光亮起，眼前的三只怪兽已经变成了两半。
奈薇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奈薇朝前走了起来。
纳特克斯也跟到了她身后。
在纳特克斯身后，那扇舷窗，一颗巨大的白色眼球缓缓移开了。
砰砰砰！
“啊！！”
“吼！！”
砰！
砰！
噗呲！
嘎啦！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有士兵的枪声，人们的叫喊，乃至鱼人怪兽嘶吼。
黑暗的领域里不断地闪烁着火光，偶尔照亮转瞬即逝的扭曲怪影。
一只鱼人怪兽忽然扑向了纳特克斯。
噗呲！
奈薇拔出手中的刀，看也不看怪兽一眼，带着他继续朝着出口前进。
她在面对单独的怪兽，甚至都没有使用任何能力，每一只怪兽扑上来，她宛若提前预知一般，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都能做到精准攻击。
怪兽们往往活不过一刀。
而奈薇脸上还保持着平静。
这对她根本算不上难事。
纳特克斯默默跟在她身后，无视身边各种火光和求助声。
“救救我！救救我！”
忽然，有人闯进了灯光，哭喊着。
长刀瞬间劈开他的身体，携带着淡淡的蓝色剑气一同杀死了他身后的怪兽。
“走。”
奈薇看都不看尸体一眼，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虽然因为手机灯光，成为了众多怪兽的攻击对象，但有奈薇在，两人全都有惊无险地朝着楼梯口走去。
呃……好吧，其实连“惊”都没有。
这两人定力好得很。
穿过楼梯，晦暗的光线终于从上方撒下，光明又一次拥抱了他们。
如果无视掉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海腥味的话，眼前的一幕倒是有种“希望”的感觉。
哗啦啦！
刚刚上去，雨水就扑面而来。
这雨自迷雾出现以来，就没停过。
好在不是暴雨，淅淅沥沥的雨水给浓密的灰色天空染上了几分神秘，冷冽的空气为一切点缀它的诡谲气息。
刚刚上甲板，枪声再度响起。
相比于下方，上方无疑更加明亮，纳特克斯看到了很多的人与怪兽厮杀着，有怪兽倒了下来，也有人被撕成碎片。
但相比于下面，纳特克斯倒是看到了另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有的人扛着一把好似网页游戏里的大刀砍着怪物，比如有的人举着魔法杖发生一颗颗神奇的火球，又比如……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把单手剑，每一道都会附上寒冷的剑气，冻结眼前的所有怪兽。
是地下城猎人。
一眼望去，至少十五个。
布拉德看到了纳特克斯，杀死眼前的怪兽后，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纳特克斯还没开口，对方就先说话了。
“这是深海鱼人。”
他点起一根烟，无视一身的血，看着不断从海中爬出的鱼人，淡淡开口。
“就跟它们的名字一样，一般的船很难见到它们，它们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爬上来。”
嘎哒！嘎哒！
他猛吸一口烟，忽然转过身。
举起的单手剑停了下来。
“身手不错，猎人？”
布拉德颇有深意地盯着奈薇。
奈薇默默地拔出手中的长刀，怪兽随之倒了下去。
她刚刚那一刀插进了怪兽的脑门，或许是很关键的一个位置，这些即使脑门连中数枪也能咬人的怪兽，就这么被她一刀解决了。
她没说话，站在纳特克斯身旁，眼睛不断扫视周围的环境。
“有东西来了。”
奈薇淡淡开口，抬头看向了天空。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脑袋。
轰……轰……轰……
某种仿佛是海水被推动类似海浪击石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布拉德脸色一变，转身就跑了下去。
“海人！是海人！快躲起来！快！！！”
纳特克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惊慌，那种神情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轰……轰……轰……
“纳特克斯，躲我后面。”
奈薇站到了纳特克斯面前，挡住了他的身影。
可他还是能看到。
轰……轰……轰……
纳特克斯看到深海鱼人竟然停下了攻击，发出阵阵刺耳尖叫，开始到处乱窜。
它们在害怕。
轰……轰……轰……
轮船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死寂，纳特克斯注意到猎人们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轰……轰……轰……
海浪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巨型黑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奈薇身体微微下压，双手握住了长刀，蓝色的火焰也从刀身上冒了出来。
轰……轰……轰……
终于黑影撕裂了迷雾，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蓝灰色的皮肤，人类男性的健硕外形，一颗颗遍布全身的白色眼球……
一条条蓝灰色触手从海水中出现了，上面布满了白色眼球。
纳特克斯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存在。
它表情肃穆，触手一般的胡须让它看起来像是希腊神话的神。
或许它就是神，因为……
在迷雾的包裹下，这艘船，在眼前的存在眼中，好似一根钢笔，天空仿佛被它庞大的身体撑了起来。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憎之物，它的脑袋被迷雾遮挡，愈加浓郁的迷雾勾勒出了黑色的外形。
纳特克斯知道它正在看着这艘船。
那跟人类观察蚂蚁一样。
毫不在意……或许还有轻蔑。
第七十二章 可怕想法
见到巨型怪物的那一刻，纳特克斯的双眼忽然刺痛起来，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撕裂他的神经系统，将大量的痛觉传递给他。
“嘶！”
他下意识捂着太阳穴，体内的天使力量在一瞬间激发出来，抵抗着某种神秘的外来力量。
“躲好。”
奈薇转头，看着眼前冒出黑色灰烬的纳特克斯回复了两个字。
他也没多矫情，转身跑下了下方的楼梯。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三四秒钟的时间，而众所周知，一场依靠肉体的战斗往往在瞬息之间完成。
当纳特克斯跑下去的时候，一片黑影也出现在了奈薇的上空。
那是巨型怪物的手。
“哦……我有时会觉得，自己在这个故事里的形象是不是太典型了。”
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巨手被火焰灼烧，竟然缩了回去。
“毕竟……少女加长刀，的确是众多作品应该会出现的形象，对于一个故事来说，俗套的内容势必会失去相应的读者资源。”
淡黄色的锁链穿过火焰，缠绕到了巨型手掌上，一道黑色的身影踩在锁链，如同忍者一般跳到了巨型手掌上方。
“但我想了一下，这个故事……呵！也需要读者的垂青才能走下去吗……只要我做我想做的事，也就可以了，这个故事的变味又有什么过错呢？”
噗呲！
奈薇手中的剑斩出一道巨型的蓝色剑气，瞬间斩断了对方的手。
蓝色的血液如同爆裂的水管一般不断地往外冲。
“吼！！”
巨人踉跄后退了几步。
海浪也朝着轮船拍击，几乎要将它沉没，却被一道淡蓝色的巨型屏障挡住了。
奈薇踩在由一个个淡黄色法阵中长出的锁链上，淡淡地注视着眼前如同神明一样高大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无法窥视的深海，也没有什么神明。
因为，总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可以狩猎它们。
这不过是一套几乎要跨越人类认知的怪异自然法则罢了。
一条条巨型触手连带一只拳头，冲向了奈薇。
她的身形化作淡黄色的粒子瞬间消失不见，而从四面八方长出的锁链也顺势缠绕在巨人的触手和身体上。
一条条细小到对于巨人来说，几乎跟发丝差不多的锁链，竟然限制住了它的移动能力。
“好了，你实在有些碍事，离开这个故事吧。”
奈薇的声音从巨人身后响起。
她举起长刀，朝着巨人的脖颈劈了下去。
……
在进入到黑暗的领域后，纳特克斯才感觉眼睛的刺痛逐渐削弱。
如果没有这股力量，如果自己以普通人的姿态直视刚刚的东西，明明是可被人类认知接受的东西，却无时无刻散发着“不可逾越”铁律的气息，真要那样……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难怪之前那些猎人都躲了起来。
看样子，即使被高阶力量眷顾的他们，也不过是另一些存在眼中的蚂蚁。
纳特克斯没多想，因为他看到了布拉德。
似乎是因为有猎人使用了技能，空中弥漫着一颗颗发出明亮光线的光球，照亮了整个空间。
不少的猎人，纳特克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穿着跟游戏一般的外衣——盔甲、皮甲、法袍——他入眼范围内全都是。
纳特克斯的下来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你下来了，那个女人呢？”布拉德嘴中习惯性叼着一支烟，用散漫的语气开口。
“她在对付外面的东西。”
这种时候没必要再说谎了。
布拉德眼神中闪过惊异，他拿出烟头，呼出了一口白烟。
纳特克斯下意识地远离了他。
“不可能的……海人，可是深海级怪兽，这里没人能直视它。”
他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奈薇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悲哀。
“深海级？”纳特克斯皱起了眉头，“难道会比你们接下来要去攻略的地下城难度要高吗？”
“差不多了，我们的猎人都是B级，根本对付不了海人。”他又吸了一口烟，“去深渊地下城，就没想过要攻略它，但战利品是绝对丰厚的。”
“技能……装备……能力值……”他一边说着，一边陆续伸出四根手指头，“有了这些，我们在圈子里的实力就会更强。”
“我明白了，所以海人是怎么回事？”
“那东西……相关记载很少，据说遇到的人，就算是高级猎人，都鲜有活下的，都是陆陆续续拼凑出来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不可直视’存在。”
“不可直视？”
“对，这些来自黑海或者别的什么奇怪地方的怪兽，普通人看上一眼都会发疯，字眼意义的，对猎人也有极大的影响，对付它们的最好方法是那个口诀。”
布拉德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一，不要去看。”
第二根手指。
“第二，不要去听。”
第三根手指。
“第三，不要去想。”
“一般来说，只要别让这种东西在你认知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就可以了，这个世界已经无法用科学去解释它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布拉德还是没能详细地说说那个名为“海人”的巨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很显然，这不是他们能面对的存在。
估计，它究竟有什么能力，这些猎人也没一个懂吧，对面他们能力之外的诡谲事物，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纳特克斯对布拉德的话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既然奈薇敢去面对，那她就一定死不掉。
何况，刚刚自己也直视了它，也没见出现多大的问题。
不过……死了……也好，自己没那么烦心事。
“那女孩估计要死，除非她是……”布拉德顿了顿，接着开口，“夜色的魔女。”
纳特克斯心说这是什么尴尬的称呼，嘴上问着她是谁。
“夜色的魔女，她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但她曾凭着一把刀杀死了数千名猎人。”布拉德冷笑了一下，“一瞬间。”
“而且，还有各种各样关于她的传闻，有人说她是某种可怕的怪物，有人说她是地下城猎人，甚至有人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总的来说，她在我们猎人这边很出名，但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候，船身忽然强烈地震动了起来。
“不好！海人发现了我们？！”
布拉德脸色突变。
轰！
一条巨型的触手穿进了舷窗，狂暴地撕开了船壳。
“该死！攻击攻击！”
布拉德连忙召集队员大喊。
其他队伍的猎人也开始了攻击，各种各样如同游戏一般的技能打在了触手的身上，但看着很华丽，却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眼前一切，纳特克斯觉得这个世界也真是太混乱了，就像一团大杂烩一样，游戏设定都出来了。
他当然不会参加战斗，跑到了远离触手的地方躲好，期间还因为船体的摇晃磕了一下脑袋。
巨大的触手撕裂了船壳后，就滑溜出去了，当然，猎人的伤亡不可避免。
船壳被撕裂大半，淅淅沥沥的雨水也飘了进来，哗啦啦的声音顿时变大。
外面仍是一片迷雾。
猎人们警惕着拿起武器对准外面，但等了好久不见攻击，于是有些胆大的朝外面看了一下。
“海人……死了！”
一句话，瞬间引爆人群，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站到撕裂口看了起来。
“天哪……那是……”
“海人……真死了……”
纳特克斯听到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朝着甲板上方走去。
刚刚来到转角处，就见到了浑身都是蓝色奇怪液体的奈薇。
“纳特克斯。”她喊了一声，表情依旧很冷漠，搭配不断滴落的液体，倒是显得喜感。
“嗯，你没事吧？”
奈薇点点头。
“你解决了？”
再次点头。
“我们上去吧。”
“嗯。”
奈薇递给他一把折叠伞。
上去后，如同岛屿一般的尸体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周围的迷雾还没有消散，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轮廓，但海水上飘荡着的如同石油泄露一般的蓝色液体，也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说……从战斗结束到现在，有五分钟吗？
纳特克斯注意到尸体上有着好多个人影在徘徊。
接下来纳特克斯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思考。
“啧……现有的手段没法好好利用这些尸体啊。”
期间不断有猎人从他们身边冲过，从他们的叫喊声以及脸上的喜悦与激动来看，很显然，对于那具海人的尸体，是有利可图的。
就连甲板上的尸体也被猎人们屠宰着，脸上洋溢着喜悦。
纳特克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些尸体上得到更加有意思的好处。
毕竟，他的眼光总是……很奇怪。
“奈薇，你说，有没有特别的办法，可以让我得到那些鱼人？”
“什么意思？”奈薇歪过脑袋不太理解。
纳特克斯看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剩下的深海鱼人还在跟一些猎人对战，但因为海人已死，鱼人已经不再往船上爬，现在正逐渐被屠戮殆尽。
他看着正在战斗的鱼人，眼神中带着异样的兴奋：
“当然是让它们听我的话啊，这些怪物的战斗能力很优秀，看着还很可爱……如果能借助它们，就能作为发展黑海的一个重要跳班了，而且……跟机械论或者别的知识体系的结合，说不定可以创造出非常有意思的物种。”
奈薇不出所料地摇摇头，回答：“直接控制，或者让它们臣服的方法，我没有，但我知道，黑暗里的怪物有着自己的自然法则。
“它们只会为同为海洋的强大生物恐惧，或许……”
奈薇从口袋中拿出了两个玻璃瓶。
一瓶装着猩红色的液体，另一瓶则装着灰蓝色的液体。
“可以从这个下手。”
纳特克斯接过其中一个（他有只手拿着伞），仔细端详里面的液体。
“那是鱼人的血液，这个是那个大块头的，”奈薇晃了晃手中的液体，“这些在异常生物，它们的生物组成，比如血液，可以和我们发生很独特的反应。”
“变成它们，就能跟它们交流；变得强大，就能让它们臣服。”
奈薇说完，拿过了纳特克斯手中的鱼人血液。
“但也是有代价的，有些存在，即使已经死了，仍能影响到活着的生物，与这些怪兽联系得越深，就有可能会真正变成怪兽。”
奈薇举着两个玻璃瓶，淡淡地开口：“所以，尽管这是一种办法，但不推荐你这么做，除非……你有别的人选。”
别的人选吗？
纳特克斯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老实说，他被奈薇的这番话吸引到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像变成这些怪物的一员，想想……多有趣啊！
但很显然，就算不影响自己的意识，他也没法这么做。
原因很多。
但换成其他人呢？
如果有人代替自己完成这个过程呢？
可……谁会帮自己呢？
谁……呢？
纳特克斯忽然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发笑起来。
他将视线缓缓移到了左手的红绳手链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向了满脸疑惑的奈薇。
“奈薇，我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
纳特克斯看向了海人的尸体，微微眯起了眼睛。
“能帮我……鲨掉这里所有人吗？”
“好的。”
第七十三章 一个大忙
“红织，你的能力不是可以转化物质的性质吗？”
“是，怎么，要我帮忙？”
“嗯，我想让你帮忙制造一个可以产生另一个我的装置。”
“另一个你？”
“是的，身体乃至性格都一样，而且是独立的存在。”
“哈？这难度有些大……你要知道，物质的性质越相似，就越容易完成转化，反之就得消耗很多的材料……像你口中说的，好吧，我也能办到，不过……”
“什么？”
“你眼前的尸体当做材料的话，应该够了，你得把它给我。”
“嗯，我知道了。”
……
布拉德望着眼前的黑色大海，眼神充满着阴郁。
“你们都看到了，别去招惹‘夜色的魔女’。”
他转身，一脸严肃地对身后的队员开口。
“老大，你确定那是‘夜色的魔女’？”名为白易的少年不解地开口，“就这么用上这招，太浪费了吧？”
他当然亲眼见到，似乎是因为一些微妙心理，就问出了这种问题。
“不……”布拉德摇摇头，眼神带着几分迷离，“我很确定，就是她，就是那个恶魔。”
绝对不会错的，那些火焰……
他低下脑袋，看着身下。
一条数十米长的赤鳞东方龙一边呼出火焰，一边游动庞大的身躯，驾驭在高空中，朝着前方前进。
龙头那双火红的眼睛，闪烁红光的触须，时不时开合的巨嘴，仿佛身临神话。
而他们，就坐在这只威武的巨兽身上。
【技能：唤龙】
【召唤传说中的神龙，以规则层面抵御任何伤害，绝对保护主人】
【神龙来自深渊，召唤它，会把你带往深渊，此过程不可抵抗！】
布拉德叹了口气，看方向，脚下的东方龙会带他们前往卡纳斯，根据技能的描述，这意味着卡纳斯将会生成新的深渊裂缝——也就是地下城。
而他们会因为这条所谓的神龙，前往更加危险的地域。
但……这也是没办法。
为了活命。
布拉德脑海中闪过那个黑发女人的身形，忽然感到了恐惧，他明白了那个侏儒男人为什么要给他这东西了。
“好了，都准备好了，接下来这趟会很危险。”
……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
“纳特克斯，”奈薇甩掉刀上的红色痕迹，“对不起，跑掉了几个。”
她低下脑袋，双手抓着垂下来的长刀，就像是正在认错的孩子一样。
“没事的。”
纳特克斯摇摇头，奈薇做得够多的了。
他亲眼见到奈薇靠着手中的长刀，与她身上那操控空间的奇特能力，宛若杀神一般杀死了眼前所有的猎人。
那些猎人每一个都不是纳特克斯能对付得了的，然而在奈薇面前，脆弱得跟一只蚂蚁一样。
奈薇的身影忽然从自己面前消失，出现在一个个猎人身前身后，一刀毙命。
速度很快，就在纳特克斯说完那句话后十多秒钟的时间，她就鲨死了十多名猎人。
剩下的猎人也反应了过来，朝着他们攻击，当然无论是防御的装备，还是攻击的手段，都对奈薇没用，任何的装备在她手中的刀下如同纸糊一般，多么强大的攻击，也能被她利用那操控空间的能力击溃。
有些家伙很聪明，想要挟持纳特克斯，这当然是没法成功的，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奈薇的剑气就已经洞穿了他们的喉咙。
当然，有一队是例外，布拉德拿出了某张纸，下一刻纸烧了起来，周围火焰大作，一条东方龙忽然出现，一层红色的保护罩抵抗了奈薇的所有攻击，然后以一种瞠目结舌的速度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奈薇追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回到了纳特克斯身边。
而这时候，周围除了他们之外，不再剩下任何一个人。
至于那些其他偷渡者，除去被鱼人杀死之外，能遇到的也被奈薇屠戮殆尽。
入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很多都不成样，有很多具还被烧焦了。
看样子，“夜色的魔女”说的就是奈薇了。
看着因为追击布拉德，消耗很多体力，现在脸上不断流汗的奈薇，纳特克斯不禁对她这十年来的经历感到一丝丝好奇。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其实他身上还是有手段可以利用眼前的海人尸体，但他那时候没想到。
而为了更好地利用，也为了防止有心人，他就让奈薇做出了这个极端的决定。
之前说了，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鲨人也是有目的的，至少眼下是这样。
“奈薇，你休息一下吧，哦，对了，待会你应该会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什么？”
“你看看吧。”
纳特克斯摆摆手，打住奈薇的追问。
他往前走几步，就在这时候，他左手腕上，那条精致的红绳手链长出了红色的细绳。
奈薇注意到了这一点，纳特克斯似乎先前并没有对她说过这东西，很显然，那也是某件神秘物品。
红绳越冒越多，然后缠绕在纳特克斯身上，随着红绳的缠绕，更多的红绳从缠绕的地方形成的罅隙钻了出来，很快就包裹了纳特克斯的全身。
他停了下来，红绳逐渐紧绷，开始进行某种奇特的组合，虽然看上去就跟蠕动没什么两样。
然后，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那些红色竟然开始产生了诡谲的扭曲，它的颜色如同火焰燃烧一边逐渐变化，然后开始融化，紧接着组合在一起。
大约十多秒后，这种神奇的变化完全停下了。
奈薇微微瞪大眼睛，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哦，是你啊。”
“看来，我的出现没让你感到意外啊。”
红织抓了抓自己的银白色头发，盯着奈薇的眼神带着几分犀利。
“是吧，‘深渊意志’？‘清醒诅咒’的源头。”
奈薇耸耸肩，一只手撩过发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因为很无聊啊。”
“算了，”红织转过脑袋，“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叨叨。”
她说着，走到了甲板边缘，盯着眼前巨大如同岛屿一般，藏匿于迷雾中的尸体。
“真是会找事的家伙，这东西要是弄出来，天知道会搞出什么大乱子，算了，跟我没关系。”
嘟囔着，她举起了右手。
红绳在她右手臂皮肤表面长出，朝着前方伸展。
然后，长出的红绳上，又长出了更多的红绳，紧接着长出的红绳上又长出了红绳。
红色的绳子以指数爆炸形式递增，在红织那娇小的身躯面前形成了一个庞大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红色风暴。
“风暴”朝着尸体前进，如同狩猎者一般附在了尸体身上。
天空降下了一片黑影，那是“红色风暴”所到之处。
很快，那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尸体就被更加巨型的黑影笼罩，在迷雾的衬托下，如同一只藏匿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野兽。
“哦……对了，还得装在一个地方，就用这个吧。”
红绳在她另一只手上凝聚，待至散去时，她手上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苍白色遥控器。
遥控器上只有两个黑白的按钮。
她按下了黑色的按钮，控制器上的显示灯亮起了红色。
嘎——
某种夹杂着蒸汽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团黑影缓缓出现在了迷雾的上方。
黑影越来越大，最后撕裂了迷雾。
一艘苍白色的潜水艇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潜水艇只露出半个脑袋，其余部分仍隐藏至迷雾中，看上去神秘无比。
见到潜艇，红织抬高了右手。
眼前的红色巨茧在红绳的牵动下，缓缓朝着上方的潜水艇前进，直至在迷雾中化作另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缓缓融入了潜水艇的体内——从那黑影变化的形状来看，排除掉一些平常不过的光学戏剧，只剩下了这个结果。
红绳的相互纠缠，穿梭于迷雾中，并微微地晃动着，如同钢索绳一般。
红织的身影相比于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太渺小了，却同驾驭规则的至高存在没什么两样。
终于，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那些绳子忽然分离，以一种匪夷所思速度钻回了红织的体内。
完成这一切的红织，全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漓，脸色异常苍白，扶着甲板才与打颤的双腿支撑着身体。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这么帮他？”
“哈！你以为我想？”
红织暼了奈薇一眼，咬牙开口。
“最起码，他会帮我。”
她的皮肤开始裂开，变成了细小的红丝。
“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
奈薇摇摇头。
红织说完这句话，全身上下都变成红丝，最后融入了一只苍白的手腕上。
纳特克斯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把目光投射到了天空上方。
“所以，那是谁？”
奈薇走到纳特克斯身边，望着天空开口。
“一个帮手。”纳特克斯说得很简短。
奈薇点点头，没继续追问下去。
“对了，东西呢？”
奈薇摇摇头，手指指向天空，更准确来说，是指向上方的潜水艇。
“这个，你得自己上去看了。”
“太好了，”纳特克斯脸上露出了稍有的喜悦，“我们赶紧上去吧，她帮了个大忙。”
非常大的忙，足以影响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