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出乎意料
危险！危险！
阿木的身体一阵踉跄，几乎是本能一般的神经系统在极短的时间内牵动着身体的肌肉，做出了一个放在平时绝对会扭伤身体的扭腰。
轰！
长达数十米的狂暴黑色剑气擦过他的身体，朝着前方冲去。
“呃！”
阿木双手撑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开始颤抖。
黑色剑气一路如同幽灵般穿过一栋栋建筑物，最终因为某种物理规则的束缚，在数百米开外轰然炸开。
大量的黑色灰烬喷洒出来，飞溅到周围的建筑物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该死！
“呃啊！”
阿木一手抓在左腰间，发出痛苦的叫声，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腰间传出。
嘶啦！
他牙齿一咬，用力一扯，随着令人心悸的撕裂声响起，他一脸惶恐地盯着手中的大块血肉。
黑暗的力量侵蚀了进了这些血肉，此刻正冒着阵阵诡谲的灰烬，并迅速转化成为灰色的灰烬，从他的指尖掉落。
他双手颤抖，立马扔掉了手中的血肉。
血肉还未落地就在空中转化成为灰烬。
滋！
某种酸性溶液腐蚀无机物的声音响起。
一片片灰烬从空中掉落，残留的黑暗力量开始侵蚀接触到的建筑物。
周围正在迅速转化成为灰色灰烬组成的流沙地狱。
“啊！！”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几片灰烬落到了他的脸上，好在里面残留的黑暗力量不足以彻底侵蚀他的身体。
忽然，他的瞳孔极速收缩下来。
嘎吱……嘎吱……
摩擦木头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片片黑色的羽毛从他的身后飘了过来。
他完全无法动弹，表情呆滞住了。
某种东西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散发出来的扭曲法则瞬间夺去了他的所有意志力，就连想要动一下的欲望也被摧毁殆尽。
灰烬之雨从天空落下，带来死寂和灭绝。
一只只飞天的恶魔沾染上黑色的灰烬，纷纷落在地上，最后彻底停止了动静化作了灰色灰烬。
他定定地注视着映射在地板上的黑影。
这黑影足足十米高，这绝不是人类。
他的身体能察觉到身后的存在离他越来越近了，因为那股本能的战栗感越来越强烈了。
然而，想象中的杀戮并没有出现——一双黑色膜翼从他的身后在极短的时间能长了出来。
膜翼用力一扇，产生出的反作用力瞬间震碎了阿木脚下的地板，恍惚之间他来到了高空。
翅膀再次一扇，他整个人仿佛火箭一般冲出。
轰！
一道新的黑色剑气瞄准了他，朝着他飞去，不过被他躲开了。
黑色剑气在空中炸裂开来，大量的灰烬朝着周围弥散出去。
……
砰！
阿木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体狠狠地砸在地板上时，身体传出的疼痛才让他的精神恍恍惚惚地回到身体中。
也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全部被抽离干净，身体的每一颗细胞为了帮助他躲避那恐怖的危险，耗尽了身体的绝大部分能量。
强烈的酸痛和无力差点让他昏迷过去。
“呃……”
他双手颤抖地撑着地板，强行将身体撑到旁边的墙壁上。
“你差点就死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蠕虫再次从他身体中钻出，凝视着他那双因为过度干涩此刻正在流泪的眼睛。
“你要是死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把身体交给我吧，我们需要大量的能量，非常非常多的能量，这些恶魔就是最好的补充。
“我们需要不断不断进化，刚刚的东西绝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别挂念这个国家了，有那东西在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都极有可能被摧毁。”
“不……”
阿木张口呢喃着一个字，不甘地想要抬起手，下一刻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蠕虫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钻进了他的嘴中。
突然，阿木抬起了头。
它撑着这具身体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比起原主，它更擅长对这具身体进行更加细致的操控。
于是，它看向了血色的天空。
一只只相比于原来更加巨大更加凶恶的飞天恶魔，嘶吼着在空中飞向，飞向了它身后这个即将崩溃的国家。
它裂开嘴角笑了一下。
“够了……足够解除封印了……我还能继续进化，必须继续进化……那道美食绝不能放过。”
它双腿发力，瞬间地板如同蛛网般裂开，它也随之冲上了天空。
硫磺和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并且更加浓郁了。
……
或许是因为身体本身的特殊性，小兽对于环境的感知能力有着一种怪异的敏感性。
在吞噬掉那片森林蕴含的灵魂之后，周围便只剩下了它的感知能力无法洞察的黑暗。
这意味着周围除了它之外，再没有新的灵魂承载物。
于是，它就在身体汲取到足够多的灵魂介质之后，决定“沉睡”下去。
当然，即使是如同常规生物一般的睡眠，也需要它操控身体里的灵魂介质，在足够特殊的组合之下，对身体产生实质性的变化。
这种变化的外层体现，便是“沉睡”。
它利用了目前知道的公式设计并完成了“睡眠”的程序。
它就这么沉睡下去了。
当小兽再度睁开眼睛时，周围黑暗的场景发生了全新的变化。
它看到了全新的灵魂继承物。
与先前的森林不同的是，这些继承物与那只飞蛾的关系更加贴近一些。
它们有的长得像是人，有的则是某种怪异的蝙蝠，而更远处则是多得密密麻麻就连它也无法用创造出来的词汇描述的继承物。
通过这次睡眠，它身体固有的一些特性也被进一步激活了。
就比如，它能清晰地看到并感知到眼前这把白色的剪刀与它身体的密切关联，仿佛这把剪刀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然后它拿起了那把剪刀。
就像是完成了某种程序的组合拼接一般，它体内的灵魂介质被引导进了剪刀之中。
在剪刀自带的程序修饰下，它能凭着自己的自主意志释放出那些被修饰过后的灵魂介质。
于是，它就以眼前的人形继承物为对象，释放出了这些灵魂介质。
它们瞬间从剪刀中某个“发射”程序表达出来，形成了在它看到好似波浪一般的纵向粒子群。
那些粒子群显然被赋予了特殊的性质，即使没有击中人形继承物，粒子群还是在击中了更远处的继承物。
它惊讶地发现那些继承物被粒子群轰击成了纯粹的灵魂粒子，然后散落到了四周。
小兽觉得，自己当前的认知能力还是不足以让它更加完整地认识这个世界，包括这些灵魂介质的物理性质。
它总觉得这些介质造成的影响远不止这些，但它无法识别其他的影响。
或许创造出新的定律之后，就可以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认知方式了。
自己应该可以看到更多东西才对。
不管怎么说，眼下，自己应该将眼前的继承物全都吞噬掉才对。
只有得到更多的灵魂，自己创造出来的定律才能被有效应用。
只是让它有些纳闷的是，这些承载物并不像森林那样，它们见到自己之后就选择了逃跑——虽然距离感由于它的感知方式很模糊，所幸它能看到非常远的承载物。
于是它动用了剪刀，通过大范围地释放那些粒子群，就可以将承载物打散成游离的粒子，自己也能方便吞噬。
它不断地移动到游离粒子面前，用自己当前的认知方式无法感知到的方式吞噬那些粒子，而释放粒子群损失的灵魂介质也能被一同弥补回来。
它不知道周围是否有什么阻挡物，在它看来，周围跟一片平底没什么两样，所以它就这么穿过了平底，它的认知能力也无法告诉它周围究竟是否有什么东西，自己也无法感知到周围环境是否发生了变化。
看着这些粒子被它吸收进体内，它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自己……是否也能通过不断组合这些粒子，来创造一个全新的生命呢？
就在它才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它忽然感知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它感到好奇，于是它看了过去。
远处，一道白色的亮光闪烁着，并且正在慢慢扩大。
它凝视着那道亮光，它知道那亮光是由过量的灵魂粒子组合成的，就和它发光的身体一样，但要更加强烈。
吞噬……
它怀着这个想法，举起了剪刀，用力劈下。
剪刀释放出大量的粒子群，席卷了那道亮光。
然而，那些粒子群竟然在亮光面前诡异地消失了。
它对此感到很奇怪，它并不知道那些粒子究竟去哪了，但它们的的确确消失了。
于是，它对这道光产生了新想法——威胁。
必须除掉威胁。
……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她撩了撩修长的银色头发，不知为何，当以当前的形态穿上这件白色裙子，踩着银色的高跟鞋时，她觉得很满足。
衣服贴着散发余温的身体，有时会轻轻摩擦她的肌肤；高跟鞋顶起她的身体，并在每一次落地的时候响起清脆的响声……
她觉得，自己正在演示这个种族的完美生物特性，这或许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她感到愉悦的事了。
除了……
“呃……我到底还要帮着这家伙多久……”
红织盯着左手腕的红绳手链，脸色顿时塌陷下来。
她很想扯掉这手链，不过她做不到，而且它也很漂亮，很能搭配这具身体。
“这算是爱美吧……呃，看来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对于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认知，红织很难说清楚，因为“不可逾越”规律会出来作祟，让她在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时，无法以当前的认知方式理解以前发生的事。
但有些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她收了手，红色的丝线在她指尖飞舞最终融入了她的体内。
黑色的灰烬在她的周围弥漫，却无法靠近她。
“呵！这种东西……”
红织斜眼看了一下周围掉落的灰烬，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接着，她看向了眼前。
那是一个类人形的存在，全身上下被黑色的灰烬包裹着，身体看着很瘦削，有着足足两对手臂，其中一只爪子还抓着一把冒着黑色火焰的巨型剪刀。
它保持着一种半站立的姿态，身后有着一双黑色的羽翼包着身体，一颗由作呕触手组成的头颅上方顶着一个黑色的荆棘光环。
红织知道，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
“该死的混蛋……还真是会利用我……我总有一天，一定……一定……”
她咬着嘴唇，一脸阴郁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下一刻，她伸出了手，红色的丝线从她周围的空间中撕裂而出，飞向了怪物。
而怪物这时候也抬起手，剪刀划开空气飞射出一道黑色剑气。
属于高位者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四十五章 高级恶魔
小兽对于眼前的灵魂继承物的强大感到一些不可思议。
这种强大的体现，对于它来说，便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介质清除掉了。
它很能确定，它对“清除”这个词汇并没有理解错误，这些粒子就是凭空消失了，自己不仅无法感知到粒子的存在，也无法靠着吞食的方式夺回失去的粒子。
那个承载物每每释放出一道道光芒，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会永久失去。
而自己的粒子群攻击对于它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实在让它有些诡异。
这也让它有些好奇，如果自己身体的所有粒子全都被清除干净的话，自己究竟会如何呢？
死？
它有些无法界定“死”的定义，毕竟无论是分离还是组合，灵魂介质的总和依旧保持着恒定状态，换言之，即使那些粒子消失、不见了，但它还是会认为粒子只是“逃逸”了自己认知之外。
与继承物战斗的过程中，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战斗对于它来说，更像是一种试验，因为它无法对战斗的过程有更清晰的感知。
然后，它给所发现的这个现象取了个有意思的名字，称为“认知逃逸”，用于界定从能被自己认知的事物转化到自己无法认知到的领域的现象。
它觉得，周围的黑暗环境，乃至眼前承载物表现出的种种未知特性，或许也跟“认知逃逸”有一定的联系。
但很显然那并不是“认知逃逸”，因为从一开始它们就存在于自己的认知之外。
也就是说，或许还有更加具有统一性的结论可以定义这种现象的关联性。
随着它与承载物战斗的不断进行，它身影越来越多的灵魂介质被清除掉，这意味着它体内正在维持身体存在的程序网络，正在被摧毁。
终于，被清除掉的灵魂介质触动了最敏感的那一部分程序，于是乎，它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变成了一颗颗游离的灵魂粒子。
它也在好奇地观察着自己身体的崩坏，它的确把眼前的继承物看作威胁，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怨恨对方，它也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然后，发生了一件让它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它看到了那些游离的粒子竟然再一次发生了组合，变成了一团蛋形的聚合物。
游离态的组合，也能自发地形成某种程序并导致粒子发生某种变化吗？
它知道这是一条宝贵的结论，可惜现在的它没办法将其付诸实践。
它还观察到，身体的更多粒子被眼前的承载物吸收了，就好像一个漩涡一般，融进那自己无法看清的亮光之中。
或许，眼前的继承物也是某种和它类似的存在？
或许，这些代表着自己的粒子在转移至全新空间后，能诱发形成更加有趣的形态？
它没办法知道了，因为最后一点象征着“它”的粒子群也破碎开了。
……
“呃……”
红织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的表面正在一点点地破裂，形成一条条极细的丝线。
“你不得好死！混蛋！！竟然敢利用我！”
天空飘落着淡薄的灰烬，一眼望去，周围已成平地。
“该死的！该死的！我不想……回去！！！”
她不甘地仰头嘶吼，但还是没办法保持身体的分崩离析。
最终象征着她的那些红色丝线全部涌进了她右手腕上的手链中。
她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忽然站了起来。
红色丝线之下，一个穿着一身蓝白运动装的蓝发少年显现出现。
“谢了……”
纳特克斯盯着左手腕上的红绳手链，轻声呢喃。
“你不得好死！混蛋！！”
忽然，带着强烈怨愤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手链也随之冒出一条条红绳缠绕到了纳特克斯的脖子上。
但下一刻，那些红绳断裂变成了灰色灰烬。
纳特克斯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盯着手链。
“只是让你造了一个分身而已，我还给你出来了，闹什么脾气？”
纳特克斯知道，红织身上的某种力量消耗完毕后，她现在就只能跟自己说话了，除非她想继续沉眠。
“我就是不喜欢你利用我！我要出去！！！”
红织非常不满意。
“哦……待会再说，我还有重要的事。”
说着，他无视了红织接下来所有气急败坏的言语，看向了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颗由纯粹的黑色组成的蛋，刚好是他可以双手捧起来的尺寸。
蛋的表面呈现某种液态，仿佛在光线的映射下仿佛是在蠕动。
他知道，这次的试验是对的，他绝对收获满满。
“不过……”
纳特克斯伸出手触摸在蛋的表面。
有种黏糊糊的质感，不过却并没有像一些粘性物质一样粘附在他的手上。
他尝试将手指插进蛋中，他成功了，相较于外表面，蛋的内层感觉起来则是一种流动的液体，冰凉的触感像是海水。
“或许会有别的作用，毕竟那一次睡着之后，我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能力的提升……”
纳特克斯盯着自己的双手。
“但这能力似乎会被肉体束缚，在分身失去肉体之后，这种能力反而被激发出来了……而且貌似还存在着某种未知的智慧，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台孵化机了，看来得问问王可了。”
纳特克斯伸手把黑蛋抱了起来。
“早知道就带个背包过来了，得早点把空间戒指换出来了。”
看着周围一片荒凉的平地，灰烬徐徐从空中落下，一眼望去，除去一望无际的灰白之地，再不见除他之外的其他生物。
哪怕是那些自未知空间而来的深渊恶魔。
“红织谢谢你。”
原本还在小声嘀咕的红织忽然停下了，转而是一声十分疑惑的“哈”。
“多亏了你转移了战场，否则神殿绝对会受到牵连。”
毕竟，王可此时应该还在里面。
“切……你确实该感谢我，懦弱的混蛋，不是我，你就变成怪物了！”
纳特克斯一边走一边回答红织的话。
“不是的，”他说道，“在吞下那枚蜘蛛卵时，我是亲自操控分身的，不是靠意志力抵抗的话，那具分身早就是怪物了……而且之所以要让你制造分身还是为了那家伙。”
“那……家伙？该不会……”
纳特克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她应该不会喜欢我随意动她亲自制作的身体，所以真要做什么，得要见到她再说。”
“神神秘秘的……所以，你真的会帮我消除‘清醒的诅咒’吗？”
纳特克斯摇摇头。
“得看情况。”
接下来，纳特克斯再没有说话，红织也停止了叫骂。
凭着分身的记忆，纳特克斯一路朝着神殿的方向前进，足足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勉强看到一点神殿的尖角。
噗呲！
纳特克斯单手抱着蛋，另一只手拿着的巨型剪刀。
淡薄的黑色剑气穿过眼前两三只类人型的深渊恶魔，瞬间结果了它们。
随着越发远离原战场，周围幸存的建筑物也多了起来，与此同时，深渊恶魔也逐渐变多了。
经过一番观察，纳特克斯确定那些东西完全无法交流，对生者抱有极大的杀意。
“可惜了，完全打不过这些家伙……”
纳特克斯躲在一栋建筑物里，蓝色的眼睛盯着外面四处徘徊的深渊恶魔。
它们的形态狰狞到纳特克斯无法有效描述，有的长得像虫子，有的完全就是一滩烂泥。
“好想养一只。”
纳特克斯叹了口气，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神殿显然是去不了了，外面的恶魔太多了，凭着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完全不是那些恶魔的对手。
“天使的力量使用还是有限制，没办法长时间使用，而且针对身体素质不同的个体，腐蚀的时间也不确定，加上这些家伙几乎全都对我抱有杀意，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受伤。”
他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用剪刀可以延长力量的使用时间，但因为自身对战斗完全不在行，风险也很大……啧，只能先待着了。”
纳特克斯盯着窗户外面，下意识地咬了咬手指。
“王可……”
“这里看着跟原来没什么两样啊……”
纳特克斯瞳孔微微收缩。
窗外，一颗血红的巨型眼球朝这里注视。
“哦！有个小家伙。”
轰！
建筑物轰然倒塌。
“嗯？”
身高足足二十米的血红色巨人，浑身上下都是暴起的肌肉，此刻正用它血红的眼球颇感兴趣地盯着飘荡在天上的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的身后，一双漆黑的羽翼长出，轻轻地拍打着，靠着一种诡异的物理方式让他飘在空中。
“有点意思。”
恶魔抽出了巨大的右手，吐出了一种纳特克斯明明听不懂，但却能意会的语言。
“你的气息，很有意思。”
它说着，右手忽然燃烧起来，随着他用力一抽，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巨剑随即出现。
BOOM！
巨剑砍在建筑物上瞬间燃起强烈的爆炸。
“高级深渊恶魔……”
纳特克斯在精灵的书上看到过，摧毁一座大型城市对于它们来说轻而易举。
他谨慎地举起了剪刀，黑暗的力量在他周围以灰烬的形式出现，足以保护他不受高温和烈焰的攻击。
绝不能让它靠近神殿。
恶魔鼻子吐出一团火焰，盯着纳特克斯。
“或许，杀了你会比再一次毁灭这个王国更加有趣。”
第四十六章 执着
“量变产生质变”，虽然这个结论仍无法作为宇宙的统一理论，但足以解释在“不可逾越”铁律影响下形成的认知现象。
换言之，它足以解释以我们为视点的认知领域所发生的绝大多数事件。
比如“现代生物进化理论”，比如人类行为习惯的形成。
又比如……特定程序的形成。
倘若将程序的执行简单理解成为代码与代码之间的协调作用，便足以解释眼下“它”作为自我的形成过程。
它一开始并不是“它”，严格来说，在它真正成为“它”，即形成一个特定意识之前，它只是一团不定形的组织团。
它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形成“我”这个概念之前，它一直靠着本能驱使着这些组织团。
它的本能就跟绝大多数生物的本能一样——渴望生存。
在这种本能的驱动下，它开始吞噬掉遇到的所有能赋予身体营养的物质。
就这么突然之间，仿佛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由“吞噬”这个动作产生的“量变”，导致了某个无法逆转的“质变”发生了。
“它”出现了。
它有了记忆，有了意识，它学会了简单的思考。
组成它身体的组织团虽然是不定形的，但一定遵循着某种规律，在这种规律的控制下，通过汲取外界营养诱发的一连串如同代码一般的生物特性形成，紧接着那些生物特性再通过一系列无法解释的化学反应，引发了一重重“质变”，最终形成了一个“终极质变”。
也就是“它”的生成。
有了思考能力后，它对于自己“诞生”之前所发生的事能有一个大概的推理。
比方说，它是从不远处那些一种与它目前脚下完全不同的介质出来的。
“液体……”
它的脑海中下意识冒出了一个词汇，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感知手段被它的潜意识接受。
又比方说，它正在摄食的这些营养物。
“尸体……”
它也是这么形容这些营养物，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些词汇，但它很认可这些词汇。
就像……本来就是它的东西一般。
“吃……更多……知道……更多……”
它还无法有太强的思考和语言组织能力，但它明白，若是继续吞噬和地上这些类似的营养物，自己就能进一步“长大”。
它知道“长大”这个词有很多意思。
于是，它就继续吞噬了。
尽管，它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吞噬的。
当它顺着本能思维，将地上能见到的所有营养物吞噬完毕后，它长出了“眼睛”。
它是这么称呼这个新长出的器官（“器官”这个词也是它想出来的），因为这个新器官让自己得以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种方式很特殊，它将先前的观察方式称之为“黑暗中的触摸”，而这种方式则被它称作“光明”。
总之，在这种观察方式下，它的认知能力大大提升了，这也让它知道了自己是从一个泛着翠绿色粒子的湖泊中出来的——宛若走向陆地的史前动物。
它就是这么一只动物，带着大量等待被挖掘的原始基因，不断地寻找着让这些基因躁动的因素，然后让它们重构组合，形成一个全新的自己。
当然……从生物学来说，这并不是一般指定物种层面的“进化”。
总之，有了新视觉，它找到了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于是顺着出口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场所。
这里比起里面要更加宽敞，同时这里也出现着很多很有意思的营养物。
一些营养物跟之前在湖水周围一样，以尸体的形式躺倒在地上，但另一些……
它们很奇怪，这些营养物会动，而且并不愿意被它吞噬，它们会攻击它。
再者，它们还会攻击其他的营养物，将那些营养物变成尸体。
最开始，杀死并吞噬掉这种特殊的营养物非常费劲，对方轻松地撕碎了它身体的组织。
一种怪异的感觉出现了，它觉得如果任由对方继续这么做，那么自己很可能会死亡。
但它不希望死亡，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它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当前不能死亡的理由。
它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保护自己……杀死对方……吞噬……变强……”
杀死了第一只营养物后，它长出了一双爪子。
靠着这双爪子，杀死下一只营养物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随着不断地吞噬，它能感觉到身体变得越来越庞大，一个个器官开始生成，它们彼此运作，然后相互联系，让它更加高效地进行吞噬。
轰！
忽然，外面一声声的爆炸惊扰了它。
它停止了进食，抬头看向了映射血色的大门。
“那是……什么东西？”
它合上滴着猩红血液的三瓣口器，将近十米的身体缓缓挺立。
一只漆黑的爪子抓在高大的石柱上，它朝着血色出口前进了。
“应该是新的营养物……”
它怀着这个想法，逐渐移动到血色的出口。
一条漆黑而冒着白烟的痕迹在它身后留下。
经过大量的吞噬，它那高效运转的身体充分地利用着摄取到的每一寸营养，并不断地填充着身体。
它发觉自己身体的组织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塑造能力，不过它无法控制这种能力。
但它觉得，很快自己就能了解这种规律，并自由地组合着身体，以便让身体最优化，从而更好地摄取营养。
而它也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某种东西似乎要苏醒过来了。
“只需要继续获取营养……”
它怀着这个想法，正当要将恐怖的头颅探出门外时。
“王可……”
一个虚弱的声音被它捕捉到了。
它听得出来，那声音离这里很远。
但不知为何，唯独这个声音被它听到了。
就在那瞬间，一股强烈的战栗感瞬间侵蚀了它。
它的身体僵住了。
犹如诱导了生物进化的自然因素一般，它体内的组织在这道声音的影响下，产生了一次次强烈的化学反应，仿佛一锅沸水一般炸裂开来。
“王……王可……咳！”
忽然间，那声音再次缥缈地进入了它的听觉系统。
“纳……纳特克斯？”
它的身体再度战栗起来，一颗颗蓝色的眼球收缩到了极点。
纳特克斯……有危险？
有……危险……
有危险？有……
有危险！
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有危险！
“吼！！！”
它爆发出了让这地方为之震动的吼声。
下一刻，它身后鼓起两个脓包。
噗呲！
一双漆黑蝠翼瞬间切开周围一切。
下一刻，巨大蝠翼收缩，然后用力一扇！
狂暴的暴风撕碎周围一切，巨大的动能裹挟着它冲破了这个建筑物，然后一飞冲天。
有危险！有危险！他有危险！
此刻，她满脑子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
“有趣的力量。”
恶魔指头轻轻一弹，那稀薄的黑色剑气就朝着四周散开了。
“可惜，仅此而已。”
它冷笑一声，右手的巨剑斩下，一重重烈焰从地面喷涌而出。
纳特克斯扑打着黑色翅膀，朝着身后不断飞去。
轰！
火柱从一栋建筑物底端生出，瞬间引发强烈的爆炸。
“咳！”
他被烈焰的余波震飞，整个人砸到了一栋建筑物上。
剧痛感让他蜷缩着身体，后脊椎重重的一击让他产生了窒息感。
“我有点好奇。”
噗呲！
滋滋滋！
一条条通红的锁链瞬间洞穿纳特克斯的四肢。
“呃……嗯！”
纳特克斯知道，自己的四肢彻底废了。
靠着意志力支撑，他没晕过去。
“顽强的小虫子，所以，你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呢？”
锁链用力一收。
嘎啦！嘎啦！
咔嚓！
肌腱断裂的声音经过骨传导被纳特克斯听到。
此刻，他被锁链拽到了空中，滚烫的锁链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印痕，以及一块块通红鼓起的作呕疙瘩。
“……”
纳特克斯咬着牙齿，剧烈地喘着气，用一种让人心悸的冰冷注视着眼前的巨型恶魔。
他能撑到现在，除去最无关紧要的意志力，还有天使力量对他身体的一些改造。
“呵……”
忽然，他笑了一声。
啪！
一条火鞭凭空出现，甩在纳特克斯的嘴上。
瞬间的剧痛，紧接着还有让人忍不住惨叫和扭动的火辣和撕裂感。
他的嘴被撕开了，血液沿着被烧焦的地方朝外流去。
“哦，用你的意志力挑战敌人的底线，显然很不正确。”
恶魔冷笑了一下，很显然它比周围嘶吼的恶魔要更加聪慧。
“老实说，我对你的力量很感兴趣，小家伙……这似乎是一种比起死灵魔法更加纯粹的黑暗力量……”
它伸出指尖，轻轻挑起纳特克斯的下巴。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破了他的皮肤。
“而且……你灵魂的颜色也很有意思……你应该不是精灵……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我拿走你的灵魂进行一番研究吧？”
恶魔呵呵笑了起来，紧接着，它的手指冒出了一条条透明的白色锁链。
“深渊恶魔最有趣的乐子，就是将生者的灵魂强行拽出，这会产生极为强烈的痛苦，就连恶魔大君们都无法抵抗这种痛苦。而且，这个过程，你将无比清醒。”
白色的锁链朝着纳特克斯不断靠近。
“为你的意志力感到悲哀吧。”
似乎是为了折磨纳特克斯，那些锁链前进得很慢。
“王可……”
真是惨痛……不知道，算不算给这个故事进行了完善呢……
纳特克斯扭头看向了神殿的方向，有些无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他并不恐惧死亡。
“王……王可……咳！”
他再也说不出话，刚刚张嘴的时候，脸颊开裂的肌肉再一次被撕裂了开来，不断抽搐的肌肉使得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吼！！！”
突然间，嘶吼声响起了。
一时间，周围盘旋飞空的恶魔慌乱地远离了神殿。
巨人恶魔身体僵住了，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神殿的方向。
某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眼前巨大的神殿化作碎片，一条接近一百米的黑色扭曲蠕虫冲上云霄。
一双百米以上的黑色翅膀张开，如同降临的黑夜一般遮住了血色的天空。
“这不可能……大君……不对……是统领的气息……祂们为什么……”
恶魔脸上露出了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
此刻，精灵王国的另一头。
本来在吞噬着恶魔们的“阿木”忽然跪倒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
“咳咳！本体死了……该死的！到底是谁！”
它抬起脑袋，带着愤怒注视着血色天空。
然而，它什么都看不到。
但一股莫名的震慑感却让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存在。
“算了……”它手臂开裂，原本抓在爪子中的黑色恶魔被吞噬了，“反正我能量也积攒够了。”
在它的周围，到处都是黑色火焰燃烧形成的焦土，哪有王国的影子。
而它此刻的外形，相较于原来，头部以下的部分已经披上了厚实而富有威慑力的黑色外骨骼，有着一双恐怖的黑色爪子，全身上下仿佛穿上了动力装甲一般。
黑色的火焰在它周围环绕，将它紫色的眼睛染上诡异。
它手指朝着空气一划。
空气立马裂开，最后形成了一扇血色传送门。
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焦土。
“我会再回来的，”它咬牙切齿地说，“胆敢觊觎我肉体的东西，你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它走进了传送门。
……
“看样子，是王可。”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了。
恶魔一惊，转身看去。
纳特克斯面容平静地站在一栋建筑物顶端。
“你！不对……怎么……”
恶魔吃惊地转身看向了自己的面前。
伤痕累累的蓝发少年还在自己面前。
“你！”
完好无损的纳特克斯歪过脑袋，带着几分无趣打量着它。
“一个试验而已。”
说着，举起了带着手链的左手。
BOOM！
它面前的纳特克斯忽然炸开，大量的黑暗灰烬倾斜而出。
“呃，啊！！！”
恶魔被灰烬笼住眼睛，立马捂着脸发出阵阵惨叫。
“为你的意志力感到悲哀吧。”
“啊！！！我要杀了你！”
它举起烈焰巨剑，朝着纳特克斯砍去！
就在这时，黑暗降临。
恶魔只觉得眼前一黑，随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出现，下一刻它感觉自己被四分五裂了。
再下一刻，它什么都不知道了。
注视着眼前这头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恐怖蠕虫，纳特克斯脸上没露出半点恐惧的表情。
它看起来仿佛是很多很多条蠕虫扭曲形成的，有着一个长满一排排大獠牙的口器。
在它身体的两旁，一颗颗人头大小的蓝色眸子注视着纳特克斯。
一双黑色犄角长在它的头上。
诡异的宁静。
“王可。”
他叫了一声。
怪物蠕虫身体顿了一下，下一刻，集群蠕虫四散开来，如同一片扭曲的面条。
紧接着，它们开始聚合，用一种违抗物理学法则的方式相互融合分化……
最终，百米的蠕虫，变成了一位穿着黑白工作服的蓝色女子。
哒！
黑色高跟鞋托着那美丽的身体轻轻落到了建筑物表面。
如此优美地落地后，女子微微抬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纳特克斯注视着对方那跟自己很像的容颜，眼神里依旧是平静。
“王可，是你吗？”
女子也看着对方，接着露出一抹微笑。
“是我。”
“刚刚……怎么回事？”
血色的天空下，到处都是血腥味和硫磺味，只有眼前的两人如此突兀。
王可微微闭上眼睛，笑了一下。
“我……吃了点东西。”
“是吗……”纳特克斯紧紧地注视着对方的脸，“那就好。”
“王可……对……”
纳特克斯朝着她伸出手。
强烈的心悸忽然涌上心头。
即使那黑暗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可长时间、高消耗地使用终究是需要付出代价。
这肉体限制了这份力量。
他捂着嘴，血液还是不断地朝外吐出。
下一刻，他眼神失去光彩，身体也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庸俗
一片黑暗，什么光线都看不到。
忽然间，眼前的黑暗出现了一片片的气泡。
咕噜咕噜！
随着气泡的急剧排放，恍惚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明澄澈起来。
这仿佛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片潜藏于大陆板块最底层的深海——经过某种无法言说的反应，呈现出一种透明的形态。
咕噜！咕噜！
又是一连串的气泡。
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
忽然间，眼前亮起了一抹无与伦比的蔚蓝色光芒。
这光芒如同指引灯一般，吸引着生灵过去。
是启明般的引路，还是堕入深渊的陷阱？
……
“咳……嗯……”
纳特克斯捂着脑袋，微微睁开酸痛的眼睛。
他就在这么一瞬间就醒来了，仿佛先前的自我沉浸在一片荒凉的混沌一般。
强烈的光线顿时涌进他的眼睛，纳特克斯只看到了一片非常刺眼的白色，眼睛也因为那种酸痛感不住地流出眼泪。
除此之外，他的耳边还响起了嘈杂的耳鸣，就跟蟋蟀在耳边鸣叫一般，让人觉得厌烦。
“呃……”
纳特克斯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同时不断擦掉流出来眼泪。
耳鸣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好在眼睛的酸痛感已经逐渐消退，他透过手指缝，勉勉强强适应了刺眼的光芒。
就算如此，光线还是有些太亮了。
他松开手，眼睛在一片白色的光晕中逐渐清晰。
阳光如此明媚，光线斜斜地从石屋中照进，在柔软的白色棉被发生漫反射，紧接着在石屋中来回跳动，最终将一切照得清晰动人。
纳特克斯低下脑袋。
一名蓝发女子将脑袋埋进合拢的双手中，趴在洁白的床边睡着了。
她微微扭过脑袋，露出的一部分蓝色眉毛和闭合的眼睛。
“王……可？”
纳特克斯捂着脑袋，不知怎的，他脑袋突然痛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急切地想要搜索记忆的这一行为弄疼了虚弱的神经中枢。
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回忆起了先前的一切。
看来，是王可在照顾使用力量过度晕倒后的自己。
“果然……这股力量使用还是有很强的局限性……”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链，多亏了红织，否则这一连串的试验绝对会引发无法挽救的后果。
至少，现在的自己无法挽救。
但不管怎么说……
纳特克斯看向了王可。
一切都是值得的。
“呃……”
他又一次捂住了脑袋，再次看向王可时，眼神中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迷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可可爱到了极点。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王可的脑袋。
传入手中的，是柔软的发丝和温暖的体温，以及揉动发丝产生的舒服的扎手感。
“唔……”
毫无疑问，王可被惊醒了。
“呃？”
她忽然挺直身体，有些茫然地看着醒过来的纳特克斯。
“嗯～”
她伸了个迷人的懒腰。
“醒了？”
预料之外的是，她没有跟一些爱情片里一样，忽然扑上来抱着纳特克斯委屈哭诉。
她就这么浅浅地笑着，仿佛是一次正常无比的等待。
但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纳特克斯把她搂进了怀中。
“啊……哈，纳特克斯，你这是做什么？”
王可双手有些无措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纳特克斯托着王可的脸，让她看向了自己。
“你……看起来……又可爱……又好吃……”
“嗯？”
王可注意到纳特克斯脸上浮现出了红晕——这是爱情的信号。
但……纳特克斯根本没在这种时候脸红过，似乎……从来没脸红过。
“我想……要……”
他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对方，下一刻，俯下了身子。
两人的嘴唇慢慢靠近。
“看来子是出问题了呀……”
王可有些无奈地拥住对方。
本来要亲她的纳特克斯的脑袋埋进了她的脖子。
紧接着，王可亲了纳特克斯的额头一口。
瞬间，纳特克斯那茫然的眼神清晰了过来。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王可的脖子。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对方。
“呜……你又嫌弃我……”
王可别过脑袋，有些不满。
“……”
纳特克斯盯着她的脸，没说话。
“怎么了？”王可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她看着对方的眼神，逐渐由冰冷转化为了委屈，并深深地低了下去。
王可看着对方的神情，也有些委屈地低下脑袋。
“王可，对不起……”
“纳特克斯，对不起……”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对方愣了一下。
“是我不对……”
“是我不对……”
“……”
两人都不说话了。
“嗯哼！”
似乎是觉得很好玩，王可忍不住笑了一下。
“姐姐先说。”
“弟弟先说。”
“……”
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纳特克斯捂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他想要道歉，很简单，因为他才造成了眼前的一切，而且自己本来应该想得更多一点才对。
所以他还特地用上了“姐姐”这个词。
“算了，所以，我们现在在哪里？”
王可耸耸肩，回答：“这个地方的某个角落，这里还算完好。所以……这里是哪里？”
“另一个世界。”
纳特克斯一边说着，一边下床。
扑通！
他摔到了地上，手肘跟地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喂～没事吧？”
纳特克斯看着顶起自己下巴的脚丫，咬了咬牙，别过脑袋。
“没……应该是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双腿明明有着正常的感知，但在触及地面时，却好像失去了一切感知一般，变得十分无力。
“哇！真是太可爱了，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王可将纳特克斯扶会床上，狠狠地揉着他的脑袋。
“没……只是，你能不能抱着我？”
纳特克斯带着尴尬和无奈询问。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坑了。
“好啊。”
她蹲下身子，等着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松了口气，不是公主抱就好，毕竟可能会对颈椎有影响。
他小心翼翼地骑了上去，后者的双手托着自己的小腿以便固定身体。
当然，这个姿势肯定会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所以，我们要去哪呢？”
“先出去。”
来到外面，更加强烈的光线让纳特克斯不得不眯起眼睛。
而果不其然，外面空荡荡，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为什么，这么干净？”
纳特克斯皱着眉头。
没有尸体，没有血腥味，也没有硫磺味。
若不是光线投射出片片略显浓密的灰尘，纳特克斯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种历史遗迹。
“啊……我稍微打扫了一下。”
对于王可可能会展现出来的能力，纳特克斯并不会对此感到怀疑。
毕竟他已经见证过了。
“纳特克斯？”
“……”
纳特克斯盯着王可雪白的脖子，没有回应。
他的眼睛中浮现出少许的黑色灰烬。
此刻在他眼中，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而身下，王可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他恍惚的璀璨白光。
那些光芒如同白昼一般耀眼，但纳特克斯没有刺眼的感觉。
他还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也散发着光芒，但却是一个模糊的蓝色人形。
他知道这些光芒意味着什么。
“灵魂……”
他觉得这个词应该用一种他更加熟悉的叫法，但因为记忆封锁的效应加重，他忘了那个词。
他只记得自己的记忆被封锁了，此刻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恰到好处地规避了那些记忆存在的可能性，并且不会让他感到怀疑。
就好像我们都知道自己是从娘胎中生出来的，但具体是怎么生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吃掉这些灵魂……”
纳特克斯定定地盯着亮光。
“新的蜕变……这一次，可以由我主导。
“只要吃掉……”
他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就连王可什么时候放下了他都不知道。
毕竟，此刻他的感知中，他没法感知到这些常规的东西。
他不由得张开了嘴，然后一口咬到了王可的脖子上。
轻轻地，轻轻地，没有咬穿她的皮肤。
王可见到眼前的场面，脸上却是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吃吧，毕竟之前咬了你那么多吃，毕竟我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你的。
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惭愧。
心安理得地接受吧。
王可……会装作不知道的。
纳特克斯盯着近在咫尺的光芒。
只需要吃掉……就可以……
现在，只要张开嘴，然后……
个鬼！
纳特克斯一把推开了王可，接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视觉在松开对方的那一刻恢复了正常。
该死！怎么可以……
“纳特克斯……”王可定定地看着对方，“王可的一切都是你的，你……”
“开什么玩笑！”
王可第一次从纳特克斯脸上瞧到了生气的面容。
“你绝对不能死，要给我好好活着！”
这想法很好笑，尤其对于一个要晋升恐怖道路的人来说，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
但……对于纳特克斯现在来说，他的意识还是人类水平，就算自己再怎么残忍或者阴暗，自己也还是个人类。
他……现在还是个人类。
所以，情感再怎么失调，他也有着低级的欲望。
他有要爱的人。
就算对方是个嗜血的怪物，或者恶魔。
就算她的本体是一堆别人看着都要吐的扭动蠕虫。
“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因为……因为……”
眼泪从他眼睛中流了出来。
刚刚他差点杀掉了他爱的人。
王可抱住了他。
她没说话，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她知道纳特克斯要说什么，这就够了。
纳特克斯紧紧抱着她，小声地哭泣。
眼前的场景如同一张写满庸俗内容的稿纸，但它需要发生。
就像说着大道理，想着宇宙至高真理的我们，同样还需要坐在餐桌上吃饭一样。
崇高而庸俗。
第四十八章 王国陨落
“纳特克斯，你看这些怎么样？”
王可抱着一大摞书放到了纳特克斯面前的桌子上。
纳特克斯一本本地拿起来，先是打量封面，再通过书本身的质感来判断书的年代以及价值。
紧接着，便是翻开有目录的书籍，进一步确定书的大致内容。
他做这种事很轻松。
他盯着手中的这本《精灵的自我修养》，默默地把它放到了身边足足五米高的书堆上。
从书名和目录就能看出来，这书侧重于文化与日常科普，若是需要进行一些有关于民俗文化的研究工作，倒是值得一看。
“呃……”
看完王可递过来书，纳特克斯不由得叹口气。
“怎么了，不行吗？”
纳特克斯摇摇头。
“不是不行，而是有需要的太少了。”
王可说过，她已经事先打扫了一遍这里，而很显然，纳特克斯也想再“打扫”一回。
这是精灵王国为数不多完好的图书馆，因为是建在地下，所以没受到特别大的损坏。
“这些书籍几乎全都是小说剧本以及一些文学文化类的科普书，我需要的是可以接触超凡领域的书，比如魔法之类的。”
纳特克斯说着，再次把手中的书放到了书堆上。
“魔法？”王可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的话，我倒是有……”
“说说看。”
“是关于……呃……深渊恶魔的……”
她托着下巴，脸色露出思考的表情。
“我吃掉的那些东西脑子里有一些知识传承，比如仪式啊、法术咒语什么的。”
“为什么不早说？”纳特克斯捂着太阳穴，他根本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又没问……”她有些委屈地嘀咕。
“所以，有关于灵魂的吗？”
纳特克斯盯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王可也是属于它们当中的一员的话，谅必不会不理解纳特克斯的意思。
尤其是她先前的表现。
“有的，有一个法术可以抽取生灵的灵魂，就叫‘灵魂夺取’。”
纳特克斯眼前一亮，这不就可以用来增强体内的灵魂力量了吗？
从不久前的睡眠醒来后，他就对“灵魂”，这种存在于生命体体内无法用常规手段检测到的特殊物质有了一种“进食”渴求。
而通过先前的试验，他也能明白，这种“进食”会增强这股力量。
或许……可以由此找到属于自己的晋升之路。
“呃……”王可坐到纳特克斯对面，捂着额头有些无奈地开口，“但需要学会恶魔的语言，因为它需要使用恶魔语发动。”
“你可以教我吗？”
仿佛是知道纳特克斯会这么问，王可开口回答：“我也想，但……人类无法学会。”
“为什么？”
“发声的器官在本质上有着很明显的差异，而且严格来说，恶魔语并不是真正的‘语言’，而是魔法粒子的组合……但很明显，我们那边并没有真正的‘魔法’，所以除非找到可以模拟的方法，否则是用不出来的。”
她有些歉意地开口。
“这样啊……”纳特克斯语气有些失落。
看来，还得回到原先世界再从长计议了，反正他也不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小白。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在这里呢？”
“你是说，在这里发展一段时间？”
“是啊，世界与世界的物理体系不同，而这里相较于原先世界，接触‘超凡’的代价并不大，毕竟这算是一个魔法世界，不是吗，我们可以先留在这里……”
“没时间了，”纳特克斯打断了王可侃侃而谈，“原先世界那边，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留在这里发展不现实。”
“啊……那怎么办？”王可沮丧地趴在桌子上，“虽然你姐姐我很强，但又不是万能的，尤其在‘想’这件事上。”
纳特克斯心说，你怎么不创造一台计算机来使用呢？
“嗯……也不一定，我们应该还可以再回来。”
他想到了那块石碑。
“我们并不是那些掌握着系统的猎人，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是作为玩家‘攻略’了这个地下城，而是通过特殊的方式进来的，所以这个地下城可能依旧保持开放状态，我们可以等到有时间再过来。”
“噢，知道了，不过我有个问题，”王可坐起身体，“地下城不是应该用来打怪的吗，为什么这里的怪物那么少，而且……还很大？”
纳特克斯摇摇头，回答：“不知道，毕竟，这里是在进入地下城之后才进来的，是否符合‘地下城’的标准不清楚。”
王可忽然眼前一亮，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真的有可能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些深渊恶魔的出现也是一个佐证的例子。”
纳特克斯想起了王可说的话，她打扫了这个地方。
所以，血色天空的消失，极有可能跟她有关系。
换言之，倘若那些恶魔并不是常识意义上的“从外面来”的话，那么便是通过某种途径。
而很显然，她清除了足以运输一只恶魔军队的那个途径。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问，他知道王可很强，但更重要的是，她听自己的话，而不是弑杀的怪物。
这就够了。
“好了，这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去看看这个王国的‘藏宝库’了。”
纳特克斯站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微笑。
掠夺无论放在哪里，都对于干这件事的人来说，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好啊。”
黑色的翅膀从她身后长出，下一刻，她化作大量的黑色蠕虫将纳特克斯包裹起来，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冲破了穹顶。
可怜这个图书馆，此刻上方已经被顶出了一个大洞。
黑暗没笼罩纳特克斯多久，他就再度恢复了光明。
盯着这个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皇宫，纳特克斯有些无语。
“你等我把话说完不行吗？”
“难道不是这里吗？”王可无辜地歪过脑袋。
惹……当然是了。
作为精灵王国的重要建筑，这栋辉煌的宫殿自然也没逃脱成为废墟的命运。
好在这里的水木工程足够优秀，以至于纳特克斯两人还能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
顺着布满碎石的楼梯往下走去，两人进入了漆黑无比的地下空间。
蓝色的荧光忽然亮起。
纳特克斯看到了王可朝前伸出指尖，那荧光正是从她指尖凝聚出来的，
随着她指尖往前一弹，荧光朝着前方弹射而出，最后炸裂开来。
大量的蓝色粒子迸溅而出，短短十多秒的时间里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有些奇异的蓝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好了，我们走？”
纳特克斯点点头，和王可深入了这个宽敞无比的房间中。
这里很多支撑有的石柱都坍塌了，不少的地方还发生了坍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
然而这个空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当然，从它那显得歪斜的天花板来看，贸然进入这里显然并不正确。
不过，纳特克斯有王可。
凭着分身的记忆，纳特克斯找到了通往藏宝库的地下通道。
虽然遇到了些许阻挡，但王可都完美地凭着自己的能力解决掉了。
对于她来说，仅仅是搬离一些论吨以上的石块并不困难。
向下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厚实的石门。
石门的表面还不加掩饰地浮现出一个个淡绿色繁杂法阵。
毫无疑问，这些法阵是用来挡住入侵者的。
“纳特克斯，你先站着，我去看看。”
看到石门，王可的眼神警惕了起来，嘱咐了纳特克斯后，就朝着前方走去了。
纳特克斯自然也没必要违抗王可的话。
然而，就在王可的脚踩到距离石门不到三米的地板时。
BOOM！
火光在一瞬间亮起，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爆炸。
狂暴的火焰冲向了王可。
然后，诡异地停下了。
纳特克斯盯着王可面前凭空凝聚成了一面漆黑的圆形光滑盾牌，就这么挡住了火焰。
“有意思的生物特性。”纳特克斯不由得开口。
他觉得王可不会去用恶魔们的传承记忆。
盾牌逐渐消失，爆炸的余波也逐渐变得猛烈起来。
显然，若不是王可靠着某种手段保护着他，单是狭窄环境下爆炸的声响，也足以震碎他的耳膜了。
更别提高温，以及氧气迅速燃烧造成的窒息和体外压强差，每一项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纳特克斯毙命。
而非常可惜的一点是，未经那家伙的允许，他不能将这具身体提升到非人的程度。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
就在纳特克斯思绪万千时，王可再度触发了机关。
蓝色的亮光出现，紧接着，狂暴的冰雪朝着他们铺面而来。
很快，纳特克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根根簇拥在一起的冰锥。
比起上一次，这次攻击“观赏性”没那么高，在让物体从高温迅速将至连墙壁都能冻结起来呃寒冷，会对生物体造成什么影响，自然不言而喻，即使身体没被冻住。
这不可能是现在这些精灵能造出来的产物，通过分身记忆和图书馆的主流图书就能看出来。
也就是说……
哗啦啦！
冰块碎裂，王可完好无损地继续往前走。
金色的光芒亮起。
是先祖！
啪啦！
手臂粗的电龙一路横冲直撞，将眼前闪成一片亮光。
纳特克斯不由得捂住眼睛，再次睁开时，王可已经来到了石门面前。
一切都仿佛在瞬间结束，光彩夺目的魔法也让纳特克斯对这个世界的魔法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纳特克斯至始至终没受到任何伤害。
王可盯着石门，紧接着举起了手。
洁白的手臂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把黑色利刃。
利刃轻松地依仗不可一世的生物特性，击破了保护屏障，深深地插进了石门当中。
莫名地，纳特克斯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利刃表面鼓起脓包，将什么东西运输了进去，只见利刃亮起了蓝色的光芒。
BOOM！爆炸再度响起。
蔚蓝色的火光裹挟着烟尘散去后，一道翠绿色的光芒便笼罩了进来。
那扇石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吧。”王可转身，朝着纳特克斯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他点点头，目光在蓝色火焰上停留了一会，接着跟王可一同进入了精灵王国潜藏在地下无尽岁月的宝藏。
明亮而璀璨的翠绿色光芒从天空撒下，长方体的巨型房间中，一排排的白色石柱整齐有序地站立在前方。
而石柱上方，或是面具，或是长矛，或是盔甲……一件又一件纳特克斯说不出来的各色物品被翠绿色的魔法粒子包裹，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高大的洁白穹顶上，一道道淡淡的翠绿色光芒撒下，如同太阳光一般照亮着这里的一切。
纳特克斯甚至还看到，地板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淡淡的白色魔法阵，显然这正是为什么这里没有随着外面王国一同崩塌的原因。
虽然没有天空之镜那种宏伟感，但这流干每一位工匠汗水铸就而成的宏伟长廊，也足够让每一个目睹它尊容的人难忘终生。
纳特克斯和王可除外。
“我保护你，进来吧。”
王可牵着纳特克斯的手，踏上了藏宝室的地板。
一圈又一圈白色纹路如同水波般朝外扩张，一切都圣洁无比。
【何人胆敢入侵王之重地？】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而不带任何感情也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响起了。
几乎没给两人留下机会，一个个白色魔法阵凭空出现，魔法阵转动，如同机炮一般，一道道白色激光喷涌而出。
轰！！！
烟尘四起。
王可稳稳飞在空中，怀中抱着纳特克斯。
更多的白色魔法阵出现在了王可周围，将她团团围住，原本的魔法阵也对准了他们。
正当魔法阵快速蓄力准备攻击时，黑影闪过，魔法阵眨眼间便破碎开来。
细长的尾巴黑色胶质尾巴盘旋在王可周围，柔软的羽毛装尾尖已经化作了锋利的白色利刃。
【你们很强，我不想出现无谓的战斗，还请速速离去】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了。
“呵！”
王可冷笑了一下。
这就是刚刚攻击我们的理由？
就在这时候，一根白色的箭射向了纳特克斯。
叮！
王可尾巴甩动，弹飞了箭矢。
“你们……是想死吗？”
王可转身，眼睛恶毒地盯着身后一个个从白色魔法阵走出来的白色魔法构装士兵。
纳特克斯在书上见过这种士兵，就像机器人一样，但需要魔法驱动。
“王可……”
纳特克斯轻轻拉了拉王可的衣领。
“可以快点吗？”
“嗯。”王可此刻看向纳特克斯的表情变成了一副宠溺的模样。
构装士兵扇动着身后的光翼冲向了两人。
王可身体迅速化作大量蠕虫，将纳特克斯包裹起来。
士兵们挥舞刀剑，就在即将砍到蠕虫表面时……
“吼！！！”
恐怖的嘶吼瞬间震碎士兵，就连整个空间也为之一动。
一头漆黑的畸形魔龙出现了。
她扇动着巨型翅膀，张开嘴，蓝色的火焰瞬间喷涌而出。
火焰仿佛活过来一般，迅速覆盖大半个空间，燃尽一切召唤士兵或者发射激光的魔法阵。
紧接着，更加巨大的魔法阵出现，一位身高五十多米的光之巨人出现了。
光之巨人举起白色大剑，与魔龙撞到了一起。
……
【智能模块损伤！正在启动备用程序！】
【警告！警告！多重模块受损！】
【‘光明焚兵’已被摧毁！】
【魔力供应装置摧毁！】
【警告！警告！藏宝室损坏50%！】
【正在启动紧急备案……启动失败！】
【启动终极方案，启动成功，正在摧毁储藏物品！】
【10……9……8……】
“哇呀！！东西要消失了！”
“啧！快！能拿多少拿多少！”
“哎呀！我在拿！在拿！”
“给我啊！！”
“哇啊啊！！！”
【发现异常物品，价值12047点异化点数】
【发现异常物品，价值20414点异化点数】
【发现异常物品，价值每毫克14748点异化点数】
【发现异常物品，价值每毫克16374点异化点数】
【已转化为12047异化点数】
【已转化为20414异化点数】
【已转化为14748异化点数】
【已转化为16374异化点数】
【……】
盯着手机上弹出的一系列信息，纳特克斯只感觉到一阵无语。
为什么还有自毁程序？
轰隆！
盯着眼前千米以上的天坑，纳特克斯不由得叹了口气。
实在是没时间，即使是王可，也做不到关闭那自毁程序，十秒钟拿出魔法物品并快速转移至安全地方，对王可来说压力也得有。
毕竟，不转移的话，纳特克斯就没办法将这些即将消失的魔法物品安全地转化为异常点数。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这是王可的做法，也没必要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太过倔强的思考。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纳特克斯摸了摸跪坐在地上的王可的脑袋。
“没事，也够了。”
虽然没能全部转化，但得到的异化点数也足够买一些纳特克斯需要的东西了。
“对了，你能看到，对吧？”
纳特克斯拿着手机晃了晃。
王可歪过脑袋，随即点了点头。
“这是……某种系统？”
纳特克斯没说话，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应该吧，好了，这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我们走吧。”
“嗯！”王可一把搂住纳特克斯的胳膊。
“对了，这里还有些小家伙，要不要……”
王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废墟。
她能看到隐藏在一块块石头后面的某些东西。
纳特克斯摇摇头，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算了，给他们机会吧，文明总是在不断更迭的……”
两人走在草地上，逐渐朝着出口方向前进。
“对了，你能不能放手？”
“不能。”
“放手。”
“不放。”
“……”
第四十九章 精美绝伦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些许时日。
这经典到足以产生视觉疲劳的描述，也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了她这些时日里的平淡——呈现出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作为已经跳出了食物链限制的恐怖掠食者，朱帝足以让这片森林的所有猛兽化作她口中的食粮。
嘎吱——
丝线被牵动的声音响起，朱帝松开黑色的爪子。
一只体型五米以上的动物，被一层层的白色丝线包裹得密不透风，朱帝松手后，在丝线的牵动下，迅速拉至树冠上方。
而树冠上，一层层的白色丝线落下，重重叠叠地包裹着一只又一只猎物。
她象征性地擦了擦嘴。
事实上，短短的五天并不需要她进食，她只是想要表现一下而已。
作为一只注定被邪恶与冷血命名的怪物，同时身为一位强大到足以全面支配她的主人的奴仆，她非常渴望地想要在自己主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姿态。
强大、恐怖，却忠诚。
今天，便是约定的，迎接主人的时刻。
准确来说，再过五分钟。
她知道拥有绝伦智慧的代价，便是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以“智慧”支配自我行动。
尤其用“忠诚”修饰过后。
再过五分钟，这天就会到来，按照人类的计时手段，她需要准时在“这一天”迎接主人，才符合当初的约定。
她缓缓地从树上落下，黑色并且散发紫色光芒的附肢轻而易举插进了泥土之中，在附肢的特殊结构支持下，她庞大的身躯安全无声地落到了地面。
下一刻，她恐怖狰狞的蜘蛛下半身开裂，随着她轻松一撑，一双让人窒息的精美人类双腿携带着紫色的透明粘液脱离了蜘蛛身体。
朱帝轻巧地将双腿舒展，紧接着一一种缓慢到勾人心魄的速度收起双腿，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
她蹲坐在蜘蛛躯体上，身体缓缓俯下，属于人类的脊椎骨贴着皮肤精巧地展现出来。
紧接着，她张开嘴，轻轻舔舐着双腿上的紫色粘液。
优雅，而诡异。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姿态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最优水平，恐怕再难有女性可以如此完美地将兽性同人类结合起来。
她有些迷乱，她明白，此刻的自己其实正在以一种性感的方式释放着内心的某种欲望。
一种被强大存在支配到乃至精神都希望受到强烈蹂躏的欲望，一种企图以一些象征修饰刺激身心，并全心全意地想要成为一名被折磨被伤害的受害者。
她渴望成为主人的受害者。
从胸口那颗再也无法与她分开的水晶被主人以一种如此粗暴的方式注入身体后，她就明白，自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被无法反抗的强大支配的恐惧。
而当这颗水晶受到刺激并让她产生了足以在时间的证明下堙灭意志的疼痛时，那种恐惧感再度出现——颤抖之后，则是一种就连她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愉悦感。
仿佛——饥渴的女性得到了宠爱一般。
仿佛——朝着柔弱肉体注入致命亢奋剂一般。
无法拒绝，回味无穷。
她多么希望，此刻主人就在注视着她，注视着她舔舐着自己的双腿，然后被自己完全吸引，紧接着，在来自被反抗的奴隶主的羞耻心下，残暴地让自己体会这种恐惧感，窒息到让人心潮澎湃。
她知道，作为一只本应当为主人杀戮的怪物，拥有这种病态的幻想是一种多么肮脏而卑微的表现，但她已经深陷其中了。
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当她再度注视主人时，她从主人身上感受到的彻彻底底的孱弱让她忍不住将爪子插进对方的胸膛。
最后颤抖地跪在他的尸体边，一边轻笑，一边被胸口的水晶摧毁。
怀着这些肮脏的情感，她清理完了双腿上的紫色粘液，整个人轻盈地落到地面。
巨大的蜘蛛躯体开裂，化作了一条又一条相连在一起的黑色附肢，这些附肢如同丝线一般，唯有那外骨骼的质感区分了两者。
黑色的附肢来到了朱帝身后，残暴地撕开了她的后背，紧接着钻了进去。
朱帝的人类躯体不由得抽搐起来，在那些附肢全都钻进体内后，抽搐停止了下来。
她转头，注视着逐渐愈合的后面，瞧见了撕裂的皮肤后面那一条条蠕动的黑色附肢。
最终，皮肤完全愈合，光洁的皮肤上附着着一只黑色蜘蛛印纹，精美而性感。
“不够……完全不够……”
她眼中闪烁着失望。
撕裂自己，并不会给她带来那种恐惧感，连一丝疼痛都无法赋予自己。
朱帝伸出手，自树上取下白色的衣物。
这些用蛛丝编织而成的衣物带着某种无与伦比的透明，足以遮住她的皮肤，同时透露出皮肤的优质。
很快，她的身上就穿上了白色的长裙，透明的外衣在月光的映衬下带给了她仅靠身体无法赋予的优雅。
她知道主人不喜欢，但她要这么做，她还会在见到主人时像女性一样撩起发丝，接着露出迷人的微笑，最后和充满爱意的女人一般搂住他。
直到，主人推开她，或许会用锐器撕裂自己，或许会让水晶折磨自己，或许会微笑着抚摸自己的脑袋，诉说着一些迷人而危险的话语，当自己跪下并颤抖着请求原谅时，或许他还会轻轻抚摸自己的后背——如同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咪。
最后，自己会感到生理上的强烈恐惧感，极度想要远离危险而又渴求着主人的伤害，于是一股强烈到让她目眩神迷的愉悦感就会彻底地让她丧失一切理智。
她盯着眼前的石碑。
她会这么做的，主人必须惩罚自己，而自己必须从他身上劫掠到肮脏到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满足。
她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不过对于一个怪物，一个本应该在正常人类唾弃和厌恶的眼神中正常死去的非人奴仆来说，她本就是病态而扭曲的。
这一刻，即将来到。
她伸出手，胸口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紫光穿透了她的皮肤，钻进了石碑中。
石碑贪婪地汲取着这未知的能量，最终达到阈值，释放出奇妙的绿色荧光。
一个绿色的裂缝凭空从石碑后面的空气中出现。
她定了定神情，用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眼睛注视裂缝。
现在，只需要等待。
……
时间飞快流逝，倘若用一种复杂的本质说法来解释这一说辞的话，那便是她长久地沉溺在那些病态幻想中导致认知与外界产生了偏差，进而影响到了时间观。
于是，时间就“飞快”地消失了。
就在那么一瞬间，裂缝动了。
一个人影出现了。
朱帝脸上露出的微笑在一瞬间停住了。
那是一个蓝发的女人，优质的外表丝毫不差于她。
这不是她的主人。
朱帝微微闭上眼睛，她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主人，她第二眼时看到了。
自己的主人被眼前的女人背在了身后，此刻正熟睡着。
朱帝知道眼前的女人并不是敌人，但作为破坏了这如此精妙时刻的罪人，作为玷污了这至高仪式感的异教徒，她必须要用一些小手段让这个女人明白一点——
她很生气。
于是……
唰！
“你是谁，放下主人。”
朱帝冷冷地看着对方，黑色的附肢在眨眼间从她背后弹射出来，一条条地环绕在眼前这个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女人。
“主人？”王可歪过脑袋，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朱帝，从头带脚，随即摇了摇脑袋，“看来他没跟你说过我。”
“他之所以要用到你，是为了我。”
王可柔和地看着一条条黑色触手从她腿上钻出，轻柔地缠绕在了那些附肢上。
瞬间，朱帝瞳孔极度收缩起来。
危险！极度的危险！无法反抗的危险！
眼前女人，在危机本能的刺激下，瞬间化作了一头恐怖的黑色怪兽，在她的意识中发出阵阵咆哮。
她绝不可能打过眼前的女人。
明明……那眼神那么柔和，可为什么……
触手移开了僵硬的附肢，而触手的主人也悠悠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朱帝脸上瞬间露出警惕的表情，身体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该死！到底时候为什么？！
明明眼前的女人看着那么柔弱，明明那些触手那么脆弱不堪……
可……自己连动都不动了……
无力和绝望感瞬间涌上了朱帝的心头，刹那间她想起了当初遇到自己的主人，而他也是如此温柔地赋予自己这些情感。
王可走到了愣神的朱帝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纳特克斯睡着了，先不要打扰他。另外……”
王可平静的表情带上了一些阴冷。
“收起你的小心思……”
说着，便不再理会朱帝，朝前走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朱帝才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脑袋。
王可早已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望着这片森林，这片被森森蛛丝笼罩着的，已经沦为无数动物地狱的诡异森林，就连阳光也无法穿透自己的杰作。
扑通！
她跪在了地上，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毁了……
自己的杰作，本该作为这场仪式崇高的象征意义，此刻看起来如此的恶心和羞耻。
那个女人，那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将她的仪式全毁了，她的主人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女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最心爱的主人，就这么委屈地躺在她身上，那恬静熟睡的神情就好像一只蜷缩在恶狼怀中的小羊羔。
莫名的羞耻和委屈涌上心头，就和当初在迷雾世界中企图讨好主人一般，自己如同一个错误……
不对……自己可是怪物……不应该……不应……
抽泣声响起。
朱帝捂着嘴，小声地哭了。
带着些许紫色的透明眼泪不断滴落。
一切都毁了……
一次绝伦的约会，彻彻底底破灭了……
……
“呃……王可？”
纳特克斯迷迷糊糊醒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可的后脑勺。
“醒了，你之前睡着了。”
王可停了下来，将纳特克斯放下。
“我……不记得了。”
纳特克斯揉着眼睛，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可。
“怎么了？”王可被他盯着有些发慌。
“你……”纳特克斯皱起眉头，然后又低下脑袋，“你会不会骗我？”
“嗯？”王可愣了一下，接着心花怒放地捏着纳特克斯的脸，“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
“我要听实话……”
纳特克斯拍开对方的手，摸着发红的脸。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
王可摇摇脑袋，认真回答：“纳特克斯，我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你能好好的。”
她脸上露出微笑。
“我跟你站在一起，纳特克斯，我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王可——这只被赋予了名字的怪物愿意发誓。”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让我睡着。”
纳特克斯皱着眉头，双手捏着王可的脸。
“啊……疼！”王可有些委屈地捂住脸，小声说道，“你的手下，不安分……”
“你说朱帝，她人呢？”
纳特克斯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出来了。
“待会会跟上来的，我跟她打过招呼了，她不傻。”
纳特克斯点点头。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森林愣了一下。
貌似……没有出口？
第五十章 “归还”
“呃……所以说，进来时，你们根本没考虑过没有出口这个可能性？”
王可捂着额头，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情况紧急……”纳特克斯小声嘀咕。
“对此的唯一合理解释，便是我们不同于猎人的物理特性——我们并没有‘系统’这一功能，意味着我们无法正常使用地下城，这则间接佐证了一点∶‘通关’才能出去。”
坐在纳特克斯身边的朱帝开口了，此刻她表情冷静，看不出半点情绪。
“而这个所谓的‘通关’，指的是携带系统的猎人按照系统的要求达到某种条件，才能开启出口，对吧？”
王可接过了话茬。
朱帝点点头。
“所以，我们要怎么在常规通讯无法联系外界的情况下，让一名猎人穿过重重危险，进入到我们这里，并且达到那未知的通关条件？”
“……”
纳特克斯、朱帝讪讪地别过脑袋。
“而且……纳特克斯，你还没见过那些猎人，对吧？”
纳特克斯点头。
“呃……”王可捂着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所以，怎么办？”
“……”
沉默……
“那个……”纳特克斯开口了，“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
“这里有海吗？”
朱帝摇头回答：“没有，这里就是一个地下城，没那么多东西，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允许。”
纳特克斯对此早有预测，又问了新问题：“那能再开一次传送门吗？”
朱帝点点头：“消耗的能量是可以通过进食补充的。”
三分钟后，三人重新出现在了石碑面前。
“我和王可进去，你在外面等候，每三小时开启一次。”
“我明白主人。”
传送门再度开启，王可和纳特克斯两人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废墟。
“纳特克斯，我还是不清楚你要做什么。”
纳特克斯闻言，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你到达大陆边缘的时间是多少？”
“这得看具体情况，”王可回答，“但我最慢从没有超过五天。”
他笑了笑，扬了扬手机。
“我们需要找一个足以带领我们穿越世界的帮手，前提是找到海洋。”
“哦！我知道了，所以才要回到这里。”
王可恍然大悟，在纳特克斯的指示下，变成了那狰狞的百米蠕虫。
蠕虫伸出一条条细长触须，缠住纳特克斯并将他带到身上。
待至纳特克斯坐稳后，百米蠕虫扇动巨大的膜翼，在一片狂风中携带着身躯飞上万里高空。
一时间，巨大的动能导致空气扭曲变形，在蠕虫表面形成了一个个气旋，天空的云朵也被蠕虫的身躯撕裂开来，朝着四周迅速涌去。
蠕虫在空中盘旋一圈，接着朝一个方向前进。
如果这个世界并不违反物理学规律，那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就一定能见到大海。
还有个前提是这个方向的陆地不是环球的超大陆。
纳特克斯坐在蠕虫的身上，一条条十几米的触须在前方飘动，他躺在其中一条身后，加上蠕虫表面与他衣服的特殊固定，足以让他安稳地停留在高速飞行的怪物身上。
呼呼呼！
耳边不可避免地响起嘈杂的响声，强劲的风被触手撕裂开来，朝着纳特克斯的两边飞动，入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色。
如果不是王可的有意保护，他绝对会被这飓风一般的风力撕碎。
“猜猜我是谁？”
“王可别闹！”
纳特克斯双眼被蒙住，整个人被拉到了一片柔软之中。
“我只是想珍惜一下，”王可看着眼前被自己蒙住双眼的纳特克斯，笑了一下，“回去之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她松开手，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揉着纳特克斯的头发。
“毕竟，你的同伴们要来了。”
纳特克斯盯了王可一眼，然后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安安心心地躺在王可的腿上。
“只是……不喜欢让我看起来那么……轻浮。”
但跟王可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安心，就算是这种亲密的行为。
两人没再说话，王可知道对方不喜欢太过亲密的举动，所以也只是保持着摸头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清风景的缘故，还是王可的双腿躺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
本来是打算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的纳特克斯莫名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纳特克斯被摇醒了。
“嗯？我又睡着了？”
纳特克斯挺直身体，注意到蠕虫停了下来。
于是，他站起身，扶着触须来到了视野开阔的地方。
一眼望去，尽是蓝色。
如丝的白云在他周围漂浮，下方的海洋如同一片静止的颜料。
下一刻，纳特克斯捂着砰砰跳动的胸口，双腿差点没力气。
该死……又是恐高……
王可从后面走来，双手搭在纳特克斯的肩膀上。
“我们下去吧，花了多久？”
“三小时。”
看来……还是在理想情况中。
外面的三小时等价于这里的18小时，凭着王可的能力，他们有很充裕的时间往返。
何况，如果这个想法得以实行的话，返回就没必要了。
好在……自己没有太为难自己，一些合理掌握得到的知识和记忆都还保留着。
就在纳特克斯思考之际，一双手忽然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短短几秒钟，下方厚实的蠕虫躯体就分裂成了一条条细长黑色触须。
纳特克斯双脚一空，紧接着一股强劲的风吹到了脸上。
半分钟后。
“下来了。”
王可一脸轻松地说着，身后巨大的膜翼也收回了体内。
组成巨型蠕虫的王虫的子体还在随着她一同降落，最后融入她的体内，降落的时候看上起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彩带。
“好啦，好啦，要学会适应啦！”
王可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着跪在地上干呕不止的纳特克斯。
过了好一会儿，纳特克斯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呃……确实要适应……
他再次拿出了手机。
这部被独属于自己的系统改造后的手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附近。
【已购回014号异常物品‘雾笛’，花费20万点异化点数】
数据流闪过，看着手中这又白骨制作而成的笛子，纳特克斯有些思绪万千。
他已经很久没用它了，上一次使用，还是在参加藏宝室游戏前端掉深红之眼时。
说到深红之眼，纳特克斯想起了一件事，关于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词，还有一件事他还没做呢。
算了……之后再说这件事，眼下是关于这只小巧的笛子。
他还记得怎么吹，也记得会发生什么。
不过，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被囚禁起来失去记忆的宇宙意志。
为了让这个故事回归正轨，为了一个赌约，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比起以往，更加孱弱，无限接近人类的形象。
曾经让他谈笑风声的未知神秘，如今又将成为怎样致命的毒药呢？
纳特克斯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一定很有意思。
他两片嘴唇含住了笛子，紧接着开始吹奏。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一股寒意瞬间爬满了纳特克斯的脊梁。
冰冷到接近死亡的诡异感忽然涌上心头。
他没有停下，继续吹奏那支装饰疯狂的歌曲。
空灵古怪的声音仿佛穿过石罅的风声，又好似跨越了万古冰川的吟啸，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最终将某种未知的东西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王可静静听着，她看到了纳特克斯的眼神逐渐涣散，但并没有多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
朦胧的雾气绕过了一切生灵的认知，悄无声息地降临到怕这个世界上。
原本还有些炎热的天气如今染上了冰冷。
海平面停止了涌动，迷雾从海上出现，逐渐带来阴森和诡谲。
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很快周围几乎就看不清楚了，只能勉强看到地上的沙子和几米开外缓缓流动的海水。
嘎吱……嘎吱……
老旧木板摩擦的声音忽然响起，前方的海洋中出现一个朦胧的黑影。
王可脸色逐渐凝重。
“纳……”
她声音戛然而止。
纳特克斯不见了。
……
骸骨，入眼望去都是骸骨。
这些由各种各样生物的骨骼相互扭曲，然后结合，最终变成了眼前的东西。
一艘百米以上的巨轮。
巨轮驾驶着迷雾，就在迷雾中乘风破浪，朝着自己缓缓前进。
纳特克斯在它的面前何等的渺小。
“嘶……”
他捂着脑袋，巨轮带来了某种影响，它开始模糊自己的视觉，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迷雾上出现了更多黑影，有的像人，有的什么都不像。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
纳特克斯盯着恐怖巨轮，忽然笑了起来。
“扎克船长……看样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宇宙那残酷的“不可逾越”定律终于影响到了他自己。
自己与那另一个世界的子民再也无法相见，无法理解了。
他的视觉越来越模糊，他低下头，看到了皮肤和血肉逐渐腐朽，只剩下了干枯的骨骼。
蓝白色的外套开始腐烂，最终变成尘埃消失不见。
纳特克斯不受控制地迈出腐烂的双腿，一块块黏连在一起的烂肉开始掉落。
最终他的眼球掉出，砸在地上流出了肮脏的黄色脓水。
干枯骨骼抬头，看向了巨轮身后那些越来越多的黑影。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和他一模一样的骷髅，身无着物，托着腐朽的身体，不断跟随着巨轮，空洞的眼睛中什么光彩都没有。
没有什么骷髅帆船，没有什么嬉笑的骷髅士兵，没有什么扎克船长。
有的，只是一个诅咒，一个不该去靠近的诅咒。
干枯骸骨明白了这一点，于是托着身躯，加入了骷髅的队伍。
不过，骸骨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不断驶向未知空间的巨轮。
“咯咯咯！”
他捂着嘴，忽然笑了出来。
“真是有意思啊……”他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无比，“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点？”
黑暗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同翻江的巨浪一般扑向了巨轮。
巨轮很快就被淹没，无边无际的黑暗此刻宛如更为恐怖的高位存在，嘲笑着它的低等。
一只只黑色羽翼从他身体中长出，紧接着是一条条黑色触手。
类人的外形长出了四条细长弯曲的爪子。
黑色发光的荆棘光环出现在了那颗完全由触手组成的邪恶头部。
怪物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由于认知与认知之间，存在着某种类似从三维跨越四维的“过渡带”，让他得以清晰地认知自己的一切，并且知道着曾经的一切。
那本不应该出现的记忆和功能，此刻在他体内完美地兼容了。
这黑暗的力量服从着自己，服从着一个更加强大的恐惧。
他叫纳特克斯。
一部白色手机出现在了他手中。
【正在根据宿主当前认知水平更新‘资料库’】
【花费50万异化点数，知识‘灵魂构造原理’已购入】
【为确保安全使用，购回知识将会以宿主认知能力为基础呈现或者禁用】
【当前满足‘灵魂构造原理’使用，已‘归还’宿主】
感受着体内那些无法言说的物质的逐渐填满，纳特克斯明白了很多东西。
那些用一种符合当前认知的话来总结就是：意识能力体系。
而如今，它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虽然，很快自己就会再度失去它。
所以，得抓紧时间用这能力做点什么吧？
触手脑袋抬头，看向了被包裹起来的巨轮。
祂或许笑了，或许没有，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 受伤
“纳特克斯！纳特克斯！”
王可慌慌张张地呼唤着纳特克斯的名字，眼睛四处观望。
感知，所有的超凡感知全都消失了，入眼望去，一切都是无法穿透的迷雾。
这一刻，王可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迷雾中，显得那么无力和弱小。
她跪倒在沙滩上，眼睛无神地注视着迷雾。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这些存在面前还是那么弱小？
为什么……自己连想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
“纳特克斯，你到底在哪……”
她咬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就在她抱着脑袋不断自责时，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放到了她肩膀上。
她瞬间扭过脑袋，用极度阴冷而显得无神的眼神朝后看去。
“王可。”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年。
“纳特克斯，你去哪了？”
王可站了起来，狰狞的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让她不自觉地抚摸着眼前的少年。
“造了个东西，”纳特克斯任由对方抚摸，“跟我来吧。”
他牵住王可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就这样领着她穿过重重的迷雾，来到了海边。
“这是……潜水艇？”
王可看着眼前的苍白色潜水艇有些不知所措。
潜水艇的外形跟核潜艇有些相似，外壳是清一色的苍白，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就像是骨骸制作而成的一样。
当然，就跟所有的潜水艇一样，它的外壳上安装着很多的设备，不过全都跟王可印象中完全不一样，让她想象不到这些跟潜水艇如此贴合的装置究竟有什么用。
这艘足足五十米的潜水艇就这么被大量的迷雾包围，静静地悬浮在两人面前，而且因为下半身全都沉在如同海水一般的迷雾中，看着十分神秘。
“嗯，一个帮手，原来那个不太听话，所以就重新做了一个。”
纳特克斯说着，带领王可走到了潜水艇最下方。
一条绳梯一般的金属梯子静静地漂浮在两人面前。
“上来吧。”
纳特克斯率先爬上那苍白色的梯子，王可也紧随其后。
攀爬了足足两分钟，两人终于是顺着梯子进入了潜水艇内部。
就跟它表面的体型一般，内部的空间也很大，入眼望去，到处都是涌动着蓝色粒子的粗大电线，攀爬在墙壁上，一直蔓延到各个房间中。
王可刚刚进来，体内被压制的力量瞬间回归。
她愣了一下，原本攀爬两分钟梯子导致的疲惫感瞬间消失不见。
一时间，整艘潜水艇在她眼中变得清晰无比。
当然，对于纳特克斯来说就没什么两样了，他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纳特克斯，这些是什么？”
王可环顾着镶嵌在墙壁和地板的一台台富有蒸汽朋克风的巨大机器，好奇询问。
纳特克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啊？”
他也想知道这些机器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很可惜，其中蕴含的知识是他目前以人类躯体无法理解的。
所以，在完成了这个杰作后，当时的他自然而然地删掉了制作过程的一切记忆，并且让现在的自己知道自己做过这事。
而且，由于恢复了人类躯体，购买的知识也因为认知原因被重新封锁起来，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些知识的名字是什么。
纳特克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体内那股黑暗力量会重新激活出来，让自己重新拥有那些知识。
他也稍微跟王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
“另外，你还需要学一学怎么开潜水艇。”
纳特克斯说着，从一旁的柜台上取下一本本厚厚的硬皮书。
王可看着眼前厚厚的几摞书，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为……”
“因为我要学至少也得花费两年，时间不够也没有驾驶经验，在迷雾中旅行非常容易出事。”
仿佛是早预料一般，纳特克斯没等王可问完，自己就率先回答了。
王可：“……”
“好吧，不过是不是要……”
“除了那些龌龊的事情，比如亲你抱你喊姐姐之外，你尽管说。”
“……”
“什么？！这些哪里龌龊了……”
王可最终没有要求什么好处，而是认认真真地去学习了书中的内容。
大约一小时后，王可合上了最后一本书。
“嗯，看完了。”
王可收起一颗颗漂浮在一本本摊开的书面前的蓝色眼球，同时将书全部合好，重新按照纳特克斯的要求放会了书架上。
身为可塑性极强的王虫集群意志，她的学习能力自然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
很快，两人来到了驾驶室，观察了一圈后，王可坐上了驾驶室，盯着眼前屏幕上一串串复杂的数据。
纳特克斯看着屏幕也是有些发愣，看样子，穿梭空间需要的参数不是一般地多。
他还看到了潜水艇非常经典的声呐系统，一排排的观测仪器也预示着它可以当做真正的潜水艇。
而它的特殊构造则决定了它紧仅仅需要一个驾驶员就能完成潜水艇的运转工作。
纳特克斯有些佩服那时候的自己，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些东西的。
王可进行了一通纳特克斯看不懂的操作，伴随着船身的微微震动，潜水艇启动了。
纳特克斯透过一个潜望镜观察外面的环境。
入眼望去，都是迷雾。
但毫无疑问，潜水艇正在朝着目标前进，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了一会儿，纳特克斯也看不懂，于是就来到潜水艇的卧室区域，随便找了个房间，躺倒便睡。
虽然删除了相关记忆，但身子的疲劳是没办法消去的，这就导致了他还是很困。
……
诡异的寂静森林，浓郁的雾气常年不散，生活在雾气中的存在也在这片森林中徘徊无数年头。
而如今，这片森林终于要迎来了足以蔑视它的存在。
五十米长的苍白潜水艇以物理学无法解释的方式缓缓驶出迷雾。
这里的所有存在别无例外地躲开了，它们在这个潜艇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它们的确渴望着生者的血肉，但同时它们也保留着可悲的危机本能。
在一条扭曲的食物链中，它们仍是其中的一环。
潜艇在森林的边缘，或者说迷雾的边缘停下了。
纳特克斯望着外面的景色，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出来了。
而这也意味着接下来要忙活一阵子了。
顺着梯子，三人从潜艇上来到了地面。
纳特克斯拿出了一个苍白色遥控器。
遥控器呈椭圆形，上面只有黑白两个按钮。
他按了一下白色按钮，控制器的显示灯也随之亮起红色。
在三人的瞩目中，潜艇缓缓转身离开了三人的视野，彻底融入眼前的迷雾中。
这个装置是在笛子的基础上改造而来的，两个按钮分别对应着召唤和遣散潜艇，这样就快得多了，尤其是在应对一些紧急情况需要召唤潜艇时。
而现在，潜艇则驶进了那片未知的空间中，无意识地徘徊，直到它的主人再次召唤它。
做完这一切后，也预示着这趟有些漫长的旅程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
三人很快找到了停留的猩红列车，在王可的帮助下，列车再度发动，朝着它来时的城市前进。
列车里。
纳特克斯盯着那不断流动的猩红迷雾，不由得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迷雾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是不要这么做。”
纳特克斯看向王可，回答：“可是它不会伤害我。”
王可摇摇头，把纳特克斯的手摁下，说道：“也仅此而已。”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虽然他们关系亲密，但也没到无话不谈的程度，所以尴尬的沉默就出现了。
“那个……王可，你能不能睡一觉？”
“可我不累啊。”
“睡一睡吧，放松精神。”
“嗯啊！”王可乖巧地躺到纳特克斯的腿上，闭上眼睛，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睡着了。
确认了王可睡着后，他轻轻把王可移开。
由纳特克斯的运动衣和她的外套叠成的一个小小的枕头，纳特克斯将她的脑袋放到了上面。
他俯下身，轻轻地亲了王可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后，纳特克斯嫌弃地擦了擦嘴，接着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远离王可。
他神色平静，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处理。
“朱帝。”
眼前蹲坐在车厢边缘的女人闻言，抬头看向了纳特克斯。
一双散发着悠悠紫光的眼睛也映入纳特克斯的眼帘。
“什么事，主人？”
她平静地开口。
纳特克斯坐到了她身边。
“过来陪陪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轻笑声。
“主人，您凭什么觉得，一只怪物也应该像人类般去陪伴它？”
纳特克斯摇摇头，回答：“因为我喜欢这只怪物。”
“您是说，凭着一种喜爱的心理，您就随意赋予一只怪物那可笑的人类的爱？”
纳特克斯扭头看向她，说道：“是很可笑，但我就喜欢怪物。”
“所以，您是基于这种心理才留下我吗？”
“算是吧，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
朱帝微微闭上眼睛，接着询问：“那么主人对于那位呢，您的爱是不是太廉价了呢？”
“你说王可？”纳特克斯耸耸肩，“本来以为可以得到一只彻底的怪物宠物的，可惜出了些意外，但也还好，除了不怎么喜欢亲密的感觉之外。”
朱帝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一下，轻轻将一缕发丝撩过耳后。
她转过脑袋，微笑着注视纳特克斯。
“您为什么会反感这种亲密呢？”
那笑容带着几分寒意。
纳特克斯认真回答：“因为我定下了规矩，不能做太过亲密的事，比如接吻。”
“您为什么要立下这种规矩呢？”
“哦……只是单纯觉得这种行为让人恶心而且毫无意义。”
“主人，您知道吗？”朱帝双手撑着地板，慢慢朝着他爬了过来，“您所要走的那条晋升之路，将会把您的层次拉至一个恐怖的程度。”
“您不觉得……遵守这种人类的规矩，实在是太可笑了吗？”
砰！
纳特克斯后背有些痛，但还是用平静的表情盯着扑倒自己的朱帝。
此刻，朱帝正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表情盯着自己，仿佛在看猎物。
“主人，您可是要走上一条堙灭世间所有规律的道路啊，却要用这种可笑的规则约束自己……您觉得，这样的您可以走得远吗？”
纳特克斯看着逼近的朱帝，没有说话。
“您是我的支配者，也是一只怪兽宠物的主人，您凭什么要尊重我们，就因为我们用了人类的外表，就因为我们看起来像是漂亮到让您自卑的女性？
“这根本说不通！您是绝对的主人，您凭什么赋予我们人的权利，我们都不过是您的物品，您应该随意支配我们！随意伤害我们，随意满足您自己！您应该看着我们露出恐惧、流出眼泪时满意地笑出来才对，您应该把我们压在身下，蹂躏我们，践踏我们的尊严，因为我们是怪物！是被唾弃的畜生！是肮脏的奴隶！而不是……”
她抓着纳特克斯的衣领，将压到心中的情感全都宣泄了出来。
然后她愣住了，看着平静无比的纳特克斯，缓缓松开了手。
“而不是人，您凭什么把我们当做人……”
她低声说着，俯下了身。
“既然您没法破除这种可笑的心理，我来帮您吧。”
她将嘴唇凑到了纳特克斯嘴上，接着轻轻地亲了上去。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是第一个亲到了纳特克斯嘴的。
“哈！哈哈！您看，我帮您消除了这种规则，您快恨我吧，我让您感到了恶心，我触动了您的底线，您快惩罚朱帝吧，快点吧！”
她颤抖着身体，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求求您了，撕开朱帝的身体吧，把朱帝踩在脚下吧，让朱帝惨叫着求您原谅，或者您杀掉朱帝吧，好不好？好不好，我的……主人？”
看着纳特克斯依旧一脸平静，朱帝彻底呆滞了。
“这……不可能……我研究过的，您绝对不愿意被人亲吻……您应该杀了我……这不对，这不对的，主人您为什么……”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抱着脑袋凄凉地笑了起来。
“您要原谅我……哈哈……哈哈……”
“朱帝……”看着眼前陷入歇斯底里的朱帝，纳特克斯开口了，“我并没有把你当做人啊。”
朱帝身体顿住了。
他说着，捧起朱帝的脸，亲了上去。
朱帝愣了一下，彻底崩溃，趴在纳特克斯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这不对！这不对！您不能这样……快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纳特克斯搂着对方的身体，有些百般聊赖，任由朱帝哭泣。
朱帝的奴性心理他还是有些不大能理解，不过他的同伴和手下，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他换了个更加亲密的姿态抱住朱帝。
而这行为再次打击着朱帝。
“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求求您……求求您……”
朱帝蜷缩在纳特克斯怀中，眼角依旧有眼泪渗出。
她就这么蜷缩着，身体不断颤抖着，几乎绝望地祈求残忍的幸临。
宛若受伤的动物。
第五十二章 一份薄礼
纳特克斯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着依旧蜷缩在自己身边的朱帝。
他看向身后，发现结实冰冷的墙壁附着着大量的白色蛛丝，这些白色蛛丝的柔软足以让纳特克斯以为自己躺到了床上。
难怪，醒来后身体没什么异常。
“不过，即使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依旧想着怎么服务主人，你的心理很扭曲啊，朱帝。”
纳特克斯盯着朱帝眼角的泪痕，不由得想到。
这只怪物将她的所有情感和中心放到了自己身上，被那疯狂的奴性思维支配，选择了失去自我，即使再恨主人，也要全心全意地支持和服务于他。
纳特克斯皱了皱眉头，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奴隶主，所以，他其实并不喜欢奴役的感觉。
就跟他在性的方面有着自己的洁癖一般，目前他还是人类，所以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共性特征。
因此，自己也不会以朱帝被支配而产生愉悦感……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不会。
思绪回到现实。
纳特克斯盯着朱帝粉红色的嘴唇发呆，昨晚的体验依旧让他感觉很新奇，亲吻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眼前的怪物区别于王可，在纳特克斯的眼中，朱帝是真正的怪物，所以只是亲嘴的话，虽然这种行为有些低俗，但纳特克斯并不会排斥。
怎么，家里的猫咪舔了你一口，你要去告它猥亵你？
他捧起朱帝的脸，再次亲了一口。
嗯……柔软……
感觉依旧让他有些新奇，难怪人们都喜欢亲吻的感觉，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当他睁开眼睛时，一双紫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自己。
朱帝醒了。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大约五秒钟后，纳特克斯松开了对方。
“您要是喜欢的话，您可以随时随地对我这么做，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朱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貌似……恢复正常了？
纳特克斯盯着对方的后背有些疑惑。
“另外，我们到了。”
朱帝伸手拉开了车厢的门。
纳特克斯才发觉车子震动的声音停下了。
而且，朱帝之前似乎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嗯，”纳特克斯也站了起来，来到朱帝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没有下次了。”
纳特克斯说完，率先跳下了车厢。
朱帝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甘地咬了下嘴唇，最后还是跟着纳特克斯下去了。
刚刚下车，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鼻。
眼前的暗港地下基地，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作呕的组织碎片。
嗯……来时，不是清理过了吗？
纳特克斯望向朱帝，后者回意，说出了两个字：“王可。”
他点点头，于是跟着朱帝四处寻找，有朱帝的帮助，他很快就找到了王可。
“王可。”
眼前的蓝发女子身体一顿，接着站起并转身看向了纳特克斯。
她的双手和衣服染满了鲜血，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嘴里全都血液，甚至还在往外滴落。
在她的脚边，有着一具破碎不堪的尸体，就连专业的法医看了都要皱紧眉头。
“你在干什么？”
“刚刚停车，暗港的人就袭击了我们，所以……”
王可带着几分轻松的语气说着，嘴里的血还在不停往下滴落。
“……”
纳特克斯捂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开口：“所以，你不能换个样子吗，还有他们为什么会来？”
暗港的人，纳特克斯不太了解，自己也是接触不太久。
但很显然，从这个地下基地，以及拥有猩红列车这种神秘物品来看，这绝对是个大型神秘组织。
看了一眼周围满地的尸体，纳特克斯明白，自己算是跟这个组织为敌了。
不过，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这叫做适应社会，”王可有些没好气地开口，“而且你肯定知道的，你们开走了人家的车，肯定是要过来调查的，刚好撞上了而已。”
纳特克斯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对方会调查，而很可能，从自己踏出这趟列车时，有些家伙已经躲在暗处里看到了自己。
王可说完，外貌一阵蠕动，黑色的蠕虫很快又恢复成了人类的容颜，顺便清除了身上的血迹。
“所以，你从他们身上知道了什么？”
王可耸耸肩，回答：“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就只是一些受命办事的雇佣兵，当然，调查一下的话也能知道雇佣他们的组织，但能不能查到暗港不好说，因为暗港的人遍布世界，但没人见过核心成员。”
说着，她看向了纳特克斯身边的朱帝。
“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就连我都查不到这个地下基地。”
“我是暗港的人。”
朱帝开口了。
“职业杀手，欢迎指教。”
她微微欠身。
“好吧，看来这位杀手小姐知道很多东西，纳特克斯你自个问她吧，我们现在该出去了。”
三人迅速从这个地下基地来到了外面。
直通外界的是一部电梯。
“看样子，外面又来了人。”
电梯上升过程中，王可忽然开口。
下一刻，她伸出手，手指化作大量细长的黑色丝线状蠕虫，钻进了电梯缝中。
过了好一会，电梯门才徐徐打开。
铺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长廊，一具又一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表情狰狞。
有意思的是，地上不见一滴血液。
忽然尸体动了，一条条黑色如同头发一般的丝线从尸体的嘴中钻出，朝着王可涌来。
黑色丝线附着到王可身上，然后自然而然地融入她的皮肤中。
而王可表情镇定，领着两人一直到达通往外界的出口。
出口是一个巨大的防爆门，王可伸出手，手指变成触手，轻松钻进了数十米高的防爆门。
随着她往后一扯，防爆门瞬间被撕裂，最后如同废铁一般被她扔出外面。
光线透过出口射了进来，与基地一盏盏灯营造出来的黑暗边界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某种救赎一般。
盯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荒蛮原野，纳特克斯知道，自己回来了，再度回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神秘世界。
一个被可怕大能者注视，随时都有可能被毁灭的杂乱世界。
而自己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从自己莫名出现在这个诡异世界的那一刻，原本自己的故事就被彻底扭曲了。
他不应该作为一个人类出现在这里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主人，”朱帝的声音将自己拉回了现实，“您能否允许我单独与您说些话？”
纳特克斯看向了王可。
后者耸耸肩，走出了基地，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他则带着朱帝，重新回到了那晦暗的走廊。
“说吧。”
纳特克斯一转身，就撞见了那双闪着幽光的紫色眼睛。
“您需要一些自保手段。”
“这我知道。”
在纳特克斯的视角中，朱帝的脸忽然裂开，一条条黏连着泛紫光粘液的黑色附肢伸了出来。
噗呲！
伴随着蠕动声，一张有着猩红色皮膜的巨型口器从那些交织的黑色附肢长了出来，就好像一张大网一般，一条条黑色的附肢撑起这张网，在末端形成一根根尖刺。
朱帝缓缓走到了纳特克斯的面前。
在那张恐怖的猩红大网的笼罩下，纳特克斯仿佛下一刻就被撕成碎片的猎物。
紧接着，大网合拢，罩住了纳特克斯的脑袋。
朱帝的双手不自觉地搭上了纳特克斯的肩膀。
要是从远处去看，还以为两个人在接吻。
又或许真的是呢，一个可怕的吻。
纳特克斯闭着眼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某种柔软的东西似乎钻进了他嘴中，然后缠住了他的舌头。
那似乎……是触手？
而更主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多出了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眼眶周围的皮肤，有些发痒。
纳特克斯觉得这很有意思，双手抬起，轻轻放到了朱帝的手臂上。
大约一分钟后，这种蠕动的感觉消失了。
朱帝松开了纳特克斯。
猩红的网从他身上脱离。
紫色的粘液从纳特克斯的头发和脸上流下。
“这是……什么？”
在纳特克斯的眼睛，一个怪异的护目镜贴在了他脸上。
之所以要说怪异，是因为护目镜是全黑色的，而上面长满了一颗颗的紫色晶状半球体，仿佛蜘蛛的复眼。
黑色护目镜有点像是VR目镜，但却是由一根根交织在一起的黑色附肢组成，黑色的附肢延伸出好几根，轻轻地抓在纳特克斯的脸上——很显然，这并不是用来固定的。
这眼镜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固定结构，仿佛是黏在纳特克斯的脸上一般。
在纳特克斯眼睛中，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块又一块切割出来的场景。
这些场景全都贴合到一起，中间有着某种透明条纹，呈现六边形，仿佛某种高科技战术目镜。
而纳特克斯发觉，原本昏暗的环境一下子就明亮了，甚至还看了细小的灰尘。
眼前的朱帝动了，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
纳特克斯一扭头，躲开了对方的手。
“这可以改良您的动态视觉捕捉能力，在面对近距离的战斗和一些精度瞄准工作，都能帮助您捕捉需要的信息。”
纳特克斯看着朱帝仿佛慢镜头一般举起另一只手，不过这次纳特克斯没有躲开。
那只手放到了纳特克斯的脸上，下一刻，他眼前那些黑暗附肢伸出一条泛着紫光纹路的舌头。
舌头落在他脸上，帮他清理那些紫色粘液。
过了好一会儿，纳特克斯身上明显的紫色粘液已经全都被清理干净。
朱帝收回了舌头，同时将纳特克斯脸上的护目镜摘离。
瞬间，纳特克斯的眼前就再次变得昏暗，朱帝的动作也正常起来。
“您是否需要这份薄礼？”
“嗯，很有用。”
由于视觉的突然转换，纳特克斯有些不适应。
毫无疑问，这对纳特克斯确实很有用。
刚刚的朱帝在自己面前就好像陷入了慢动作一般，这种慢动作赋予了他足够的反应时间，要是面对那些激烈的近身战斗，这毫无疑问能给没什么战斗技巧的他强大的自保能力。
纳特克斯正想从朱帝手中接过护目镜，忽然看到朱帝单膝跪下，面容恭敬地双手递出。
纳特克斯：“……”
他还是接了过去。
“哦……对了，朱帝，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大约十分钟后，纳特克斯走出了基地门口，看到了在原地安静等待的王可。
“她人呢？”
“不来了，她有别的任务。”
“走？”
“嗯。”
纳特克斯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原野，知道这里离人类基地有一段距离。
王可重新变成了黑色的飞天怪物，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猛兽一般。
待至纳特克斯骑上去，她扇动翅膀，飞向了空中。
纳特克斯不由得低头望去，除去令人眩晕的高度之外，还看到了那个基地的全貌。
它看上去就跟某种科研工作站差不多，普普通通的围墙下，是一栋半球壳的黑色建筑。
显然它经过了某种考验，否则就无法在这里得到建立。
当初纳特克斯跟着朱帝来这里时也是费了很多时间，应该……花了两天？
那时候，他们是坐着特殊的地下交通列车来到这里的，纳特克斯也不知道那列车是什么，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某个地下车站里。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又回来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呢。
第五十三章 旧人相见
滴滴！滴滴！滴滴！
纳特克斯从被子中伸出手，拿起手机，关掉了设置的闹钟。
7∶00。
简单地收拾一下后，纳特克斯站到了窗户面前。
今天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只是……
哗啦啦！
雨水撞击瓷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不绝，空气散发着某种潮湿的气味。
降临日之后，这个地方的气候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如今，人类联合国脚下的土地已经进入了漫长的雨季。
纳特克斯刚回来的这几天，天空下起了暴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很多本来计划好的事情都不得不延期。
透明的玻璃上，一条条水痕不停地从上方滑落，雨水打在玻璃上，炸出一团团淡淡的水波，就像是摔开的鸡蛋一般。
透过玻璃，A城的景色映入眼帘。
水雾笼罩在一座座参差不齐的房屋上，搭配着耳边无时无刻的哗啦声，为这座城市染上了神秘。
昏暗，一眼望去宛若死城。
这个世界又一次朝着纳特克斯呲牙。
纳特克斯拉上了窗帘，这栋别墅的设计很好，至少雨水没法渗进来。
他推开房门，走在安静的走廊上，一路朝着客厅前进。
穿着女仆装的王可一边哼着歌一边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宛若风景一般撞进他的眼帘。
“您醒了，我的主人。”
见到纳特克斯，王可放下手中发盘子，双手置于身前交叠，恭敬地鞠躬行礼。
纳特克斯瞬间头皮发麻。
什么鬼？
他无视对方，走进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
洗漱完毕，他坐到了餐桌面前。
“富含钙物质的热牛奶，搭配面包，以及牛排和鸡蛋，这会让您发育得更快，我的主人。”
王可一边将餐具和食物放到纳特克斯面前，一边开口，就好像真的女仆一般。
“你再恶心我，我今天就不理你了。”
“啊！别呀！我错了……”
王可一听，慌张地改变了形态，身上的女仆装一下子变成了平日穿着的工作装，不过是全白色的。
纳特克斯没理会对方，安静地吃着早餐。
虽然这做法很孩子气，但的确很有用，搭配着自己那漂亮而稚嫩的外表，很难不让人中招。
“你这几天怎么不去公司？”
吃完东西后，纳特克斯问道。
看着手机的王可抬头回答：“本来我也不需要去啊。”
似乎看出纳特克斯心中的疑惑，王可继续解释：
“希望公司的管理层已经趋于饱和状态，已经不需要我的参与了，而且不去公司也能减少其他人对我的关注度。”
纳特克斯点点头，蓝色的头发加上动人的外表，若是再加上一个“总裁”身份，只会让她更加引人注目。
他不久前才知道原来王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隐身幕后，所以现在各种各样的比如什么达官显贵几乎不认识她。
先前的工作，其实更多的是展现给纳特克斯看，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而且，这样我就能一直和纳特克斯待在一起啦！”
“我拒绝，我又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
无视王可的胡闹，纳特克斯低头看着手机。
上面写着今天的日程表，虽然今天的雨还是很大，但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就在纳特克斯即将起身时，大门被敲响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纳特克斯……”
看到他起身想要去开门，王可担忧地叫了一声。
“没事的，”纳特克斯摇摇头，“估计是‘他们’来了……”
这一次，会是谁呢？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
哗啦啦！
雨水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似乎想要闯进来。
寒冷的水汽也打在了纳特克斯的手臂上。
大门逐渐打开，冷冽的感觉也愈发明显。
一名少女站在了门口。
在猛烈的雨水攻击下，眼前的少女的黑色长发贴在了她的身上，全身上下都已经淋了个遍，雨水顺着发丝、脸、手，乃至身上黑白色裙子的裙摆流下。
是的，要说很经典的描述了：她的脸非常精致，鼻子、黑色眼睛、嘴唇、耳朵，五官的一系列特征无限地接近黄金比例。
她的皮肤是雪白色的，露出的手臂和脖子在这皮肤的包裹下，显得恰到好处的纤细，衣服勾勒出的身材均匀到让任何一名女子瞠目结舌的地步，既不显得妖娆，也不让人憎恶。
就连锁骨、肩膀，非常自然地呈现出来。
眼前的少女看着至少有十八岁，但全身上下完美得仿佛不是人类一般，或者说，太贴近人类的美学和结构学了，她或许会引人注目，却因为这份几乎以诡异来形容的完美完全无法生出任何邪念。
就好像，她的全身上下都由幻想构成的一般，因为这么完美外形的人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然而她出现了，违反了某种规律出现在了纳特克斯面前。
她右手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右手则抓着一把几乎和她一样高的长刀，长刀插入了黑色的剑鞘中，但仍能看出它的不凡。
她的指甲是黑色的。
纳特克斯瞬间认出了眼前的少女。
他张开嘴，说出了一个他已经很久没说出来的名字。
“奈薇。”
奈薇看着纳特克斯，然后点了点头。
“是我，纳特克斯，好久不见。”
久违的相见，在冷冽的暴雨中，以一种诡异且不自然的方式进行着。
她张开口，语气中依旧带着和她冷峻的外表一般的冷漠。
纳特克斯上下打量着对方，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长高了。”
他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奈薇说道。
不仅如此，相比于原来，面容看着也更加地成熟了。
“嗯，因为过了很久。”奈薇停顿了一会儿，“而且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纳特克斯对番话毫无意外，她，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故事，扭曲了他命运的女人，或者说一位极特殊的混沌种族，确实应该有很多问题。
“对了……红月呢？”纳特克斯又说出了一个名字。
奈薇摇摇头，回答：“不清楚。”
这时候纳特克斯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还站在门口，所以带着她进了别墅。
似乎是因为双手抓着东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家伙没带伞，这意味着她已经在外面的暴雨中淋了有一会儿了。
没感冒，该说不愧是特殊的人类模板吗？
纳特克斯让王可带着奈薇去洗了个热水澡，顺便把衣服换了。
足足半个小时，奈薇才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刻的她披散着已经烘干的头发，穿着白色短袖和短裤，身上还冒着阵阵热气，看着清爽不少。
奈薇坐到纳特克斯面前，将手上拿着的一个淡蓝色的水晶飞蛾发夹戴到了头上。
看着那枚发夹，纳特克斯才忽然想起来这是曾经送给她的东西，不过……是为什么送来着……
他忘了，但知道不是因为奈薇是个漂亮女孩。
“因为刚刚雨很大，所以我才没戴上。”奈薇开口解释。
纳特克斯点头，随即询问：“所以，为什么你没撑伞，你这样很容易出问题的。”
“……”
“因为……”她用坦诚的语气说道，“我忘了。”
“……”
沉默……
“惹……”他有些无语地捂着太阳穴，“不说这个了，你要问我什么？
“很多。”奈薇微微眯起眼睛，“不是你的信，我可能不会知道你回来。”
“我最想知道的是，你进入那个游戏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只记得把一些该处理的组织处理掉了。我删掉了很多相关的记忆，只记得是因为一个约定……”
“你能删掉记忆，怎么做到的，是因为约定？”
“嗯，现存的记忆只记得这么多，删掉的记忆是为了这个约定，你应该知道的，它让我……”纳特克斯眯起眼睛，“保护了这个……故事。”
“……”
奈薇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对方。
“说起来，关于降临日，你知道多少？”
纳特克斯没让氛围持续发酵下去，转而问出了自己的另一个问题。
奈薇摇摇头，回答：“有其他的存在介入了这个世界，我只知道这么多，降临日出现后我当起了猎人，专门靠猎杀怪物生存。”
“猎人，你有系统？”
她再度摇头，解释道：“并没有，你所说的是梦境猎人，只有他们才能选择是否接受系统的绑定，这个你得亲自去看看，口头说不清……总之，我只是单纯地猎杀。”
十年的时间两人本应该有更多的对话，以此相互补充彼此的空白，不过他们都没继续说话了。
“没了吗，”纳特克斯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率先开口，“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已经问了最重要的问题，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推理，比如诡异的时间差……根据维德曾和我说的藏宝室规则，排除他撒谎或者情报不足的情况，很可能就是那些来自未知空间的神秘存在的介入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奈薇微微叹了口气。
“十年时间，够你用的了，而且因为那些存在的介入，你原本的很多计划想必被打乱了，你要怎么做？”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做的，”纳特克斯撑着脑袋，盯着桌子上的红茶，“有些计划只能被遗弃，另一些尝试能不能挽救一下，接下来的计划都是以此为中心的。”
奈薇点点头：“所以，你还坚持着当初的目标吗？”
“什么？”
奈薇认真地看着他：“掌控这个世界，作为晋升之路的起点。”
“当然，”他毫不迟疑开口，“只是计划乱套了而已，要做的事也变多了，要知道的东西也多了，但仅此而已。”
他抬头，看着奈薇。
“奈薇，我得确认我们的关系。”
“同伴，”奈薇停顿了一会，“还有恋人。”
“……”
“我没打算喜欢你。”
“但你那时候抱我了，只有恋人才会这么做，而你这么做了，就像恋人一样，那算是告白。”奈薇认真而坦诚地说道。
纳特克斯一下子想起了当初进入藏宝室之前，还真的把奈薇抱进了怀中。
啧……那时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误会了，而且我未成年。”
“好吧，”奈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么我们依旧是同伴关系，只是……”
“我们的同伴关系很平等，是吗？”
“嗯。”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彼此之间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单方面奉献？”
“你需要什么？”纳特克斯立马会意。
奈薇摇摇头：“我的事没那么急，先帮你。”
纳特克斯一听，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嗯，暂时不需要。”
“那我要跟着你。”
“不需要。”
奈薇微微眯起眼睛，然后一脸平静地开口：“你要我撒个娇才会答应我吗？我听说恋人之间……”
“该死的，我们不是什么恋人！”纳特克斯说出这个词就感觉非常尴尬，“你要跟就跟着吧，但要给我一定的自由空间。”
奈薇答应了。
纳特克斯有些无奈，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我今天刚好要出门一趟，你要跟过来吗？”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
“可以。”奈薇没有一点犹豫。
“那行吧，收拾一下吧，我们去见个人。”
第五十四章 清算延长
天青大学，这是一所名字经典到绝对会被复刻进文学作品中的大学名字。
它坐落在人联A城的A街，从外表来看，或许还以为这只是一所极为普通的重点大学。
它实在没什么可看的，除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规模，和高楼林立的建筑之外，没人会将它和“异常”这两个字结合起来。
很可惜，外表常常欺骗粗心或者自满的人，它正是一所与“异常”紧密融合的大学，或者说，它因“异常”而诞生。
在如针一般的暴雨洗礼下，淡淡的水雾萦绕在天青大学的每一栋建筑上，为它披上神秘的彩衣。
天青大学某栋教学楼的某个办公室内。
“欢迎你，我们本应该在一星期前见面的，可惜，由于这场雨，我的航班被一再拖延，现在才到。”
“嗯。”
纳特克斯看着眼前穿着一身跟打太极的老人很像的全白外衣的白发老人，点了点头。
眼前的老人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头白发飘飘，倒是有几分仙人的意味。
他表情很慈祥，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但有过经验的纳特克斯不会再小瞧这些老人了。
在老人身边，梅维斯略显拘谨地坐着。
“我没别的要问的，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
纳特克斯将一张欠单递给了老人
借款人：纳特克斯
借款额：8年00月00日
利息：10年00月00日
清算时间：00年00月18日
这是关于岁月的欠单，尽管有分裂之狼的帮助，他仍没办法单独破除这种与死亡有关的诅咒。
好在，利息是固定的。
尽管直接选择还债会失去很多麻烦，但纳特克斯不敢保证失去了18年寿命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自己能忍受这种死亡的诅咒吗？
他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而且，“偷岁月的人”背后牵扯出的一系列关系也让人深思，纳特克斯不会把自己暴露给潜在的敌人。
现在，尽管身处地下城的时间差并不会减少清算时间，但就算这样，他现在也只剩下了18天。
求助分裂之狼也是一个办法，不过，一群已经死亡的存在，又能受这种威慑多久呢？
“悼时人的诅咒啊……”老者眯起眼睛，“很抱歉，我没办法破解。”
纳特克斯没说话，看向了梅维斯。
那眼神平静，却好像带着几分杀意。
梅维斯嘴角一抽，连忙示意纳特克斯继续听下去。
“关于这个，梅维斯你先出去吧，让我们单独说说。”
“好的，老师。”
梅维斯乖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推开门，雨水的声音就大了许多，气温也再度冷冽起来。
他愣了一下。
一位穿着一身洁白夏装的黑发少女正靠在办公室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看着手机。
梅维斯之所以愣住，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还因为她的容颜。
漂亮到接近完美。
梅维斯第一次见到在容颜方面如此完美的人，仿佛就像是从童话中出来的一般。
不过知道这是纳特克斯的同伴，他很快就掩饰好了表情的异样，走向奈薇。
由于角度的原因，雨水并没有朝着走廊的方向倾泻，因此他们这么做很安全。
他朝旁边撇了一眼，果然……走廊的另一边有着很多双眼睛朝着这片撇过来。
“那个……”
“我不认识你。”
还没等梅维斯开口，奈薇就有所预料一般冷冷开口，眼睛抬都不抬一下。
某种杀气从她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
梅维斯默默地加入了那些同样被拒绝的人的队伍中。
果然，他也没什么两样呀。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
“你知道因果律吗？”
老人注视着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点点头。
“知道，但没仔细研究过。”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宿命论，由此事导向那事。而这正是我的能力。”
“操控因果律？”
老人点头。
纳特克斯有些惊讶，操控因果律从某种意义来说，等同于神，只论述因果律最简单的表层含义，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操控某一件事情的动态发展。
蝴蝶效应预示着一个系统微小变量对系统发展产生的偏差，由于系统的非线性特征，微小变量在系统发展的积累会最终产生巨大的偏差。
即，一只蝴蝶刮起的风，经历一系列的发展和变化，最终演变成了世界另一端的风暴。
当然，由于变量与变量之间的相互影响，演变风暴本身并不是绝对的。
但……倘若有人真的能操控这种变量的绝对影响呢，倘若有人足以违抗一切物理法则，将世界转化成为理想的数学情景呢？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是运动和变化的，这意味着如果这种操控成为现实，那么操控本身就会引起世界的新运动和变化。
当这样的存在杀死了生物演化史上的那一条一尾鱼，人类的灭亡是否是绝对的呢？
换言之，眼前的存在是否掌握这人类的存亡呢？
但……这说不通……这不是数学情景，列昂纳多“花园里的兔子”也根本不存在。
（列昂纳多即斐波那契，他的兔子生育问题是研究斐波那契数列的典型例子，同时也佐证了混沌理论里关于动力系统非线性发展的“爆炸性”变化）
函数是研究动力系统发展的关键，但就跟函数不等于数列一般，它同样不等同于动力系统，因为现实中永远没有二分之一兔子。
（函数由一系列的点构成，其定义域涵盖了实数范围，当然是总的来说。但兔子的数量只存在于自然数，并不存在分数形式的兔子，即数学特征无法完全定义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眼前的老人还没说完，否则他为什么不帮自己解决欠单呢？
“但……这是一种有限制的能力，原谅我只能以口头的形式为你说明。
“纵观人类的发展历史，尽管经历了一段语焉不详的魔法时代，但朝代与朝代之间的更迭与兴衰，验证了事件发展过程的常返性……咳咳，我是不是说得太复杂了？”
纳特克斯摇摇头。
这些他都听得懂，毕竟自己当初在藏宝室的时候也给一些家伙进行了理论指导。
唔……不过，是谁来着？
“总得来说，其实就是‘物极必反’，由于数学与现实世界的理论和变量偏差，尽管操控的过程是绝对的，但却因为现实世界的绝对多因果特征，就会产生连我也无法阻止的事情，或者说即使阻止了这件事，也会衍生出其他的事。
“比方说我用能力救了一个本应该死的人，那么另一个本应该活着的人就会死去，要是我再救这个人，那么另另个人就会死去。这能理解了吗？”
纳特克斯恍然大悟，看来，眼前的老人也不能反抗世界的规律。
“如果强行扭转对世界更加显著影响的时间，就会产生更加强烈的反弹事件。所以，我没办法彻底地帮助你，悼时人的诅咒涉及了能量守恒和熵增定律，这几乎等同于宇宙铁律，即使能扭转，也会造成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
老人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曾经就犯了错误，造成了无法挽救的后果。”
纳特克斯托着下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开口：“但如果你只是要跟我说这种无法验证的事情，完全是没必要把我叫过来的。”
老人微微笑了一下。
“是的，尽管我没办法帮你破解，但可以告诉你破解的方法，也能帮你延长清算时间，这不会对世界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但是……”老人话锋一转，“我想以此做个交易。”
“什么？”
“我希望您……”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希望您，能管管‘祂们’，请善待这个世界和人类。”
纳特克斯微微闭上眼睛，他明白了老人说的什么了。
“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我尽量。”
关于这个，他已经跟另一位长眠于地下的老者约定好了。
只是由于降临日，或者说那些“家伙”的介入，他原本的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估计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办法为这个约定付出行动。
但它的确是在进行着，以纳特克斯目前无法观测的方式进行着。
“所以，你要怎么帮我？”
纳特克斯说着，将欠单递给了老者。
老者用干枯的手接过欠单，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只笔，在欠单上写着什么。
一时间，纳特克斯感觉空气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模模糊糊很难说清。
“你需要找到‘悼歌诗人’，你需要去一趟卡纳斯，找到它，你要获取足够多的筹码，让它带领你穿越‘苍白之地’，获取‘亡灵的证明。抱歉……关于一些真相，我没办法说太多，否则就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老者说完，将欠单还给了纳特克斯。
“这是极限了。”
借款人：纳特克斯
借款额：8年00月00日
利息：10年00月00日
清算时间：00年01月59日
清算时间变了。
在这个世界，一个月有六十天。
两个月的时间吗……
“具体，我要怎么做？”
老者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开口：
“幻梦境……”
……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怎么样？”
“得去一趟卡纳斯了。”
纳特克斯一边将欠单递给奈薇，一边说出了为什么要去。
但某些情报，他没说出来。
“嗯，我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走吧，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做，趁着这两个月，把能做的都做了。”
“好的。”
两人一同走下了楼梯，无视一众看他们的学生。
梅维斯面露古怪，进入办公室找到了老者。
“老师，您都跟他说了什么？”
老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给他指名了个方向。”
“什么？”
“对抗‘死亡’。”
第五十五章 雨
哗啦！
校门在雨水和金属之间的摩擦发出阵阵响声。
两人一起撑着雨伞，走出了天青大学。
“说真的，能不能不要挽着我胳膊？”
纳特克斯盯着旁边的奈薇，带着几分恼怒开口。
这是被他当成“同伴”的存在，自己当然会像同伴一样尊重她，但也更加防范对方。
就比如眼下，或许奈薇现在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的行为，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件让人心跳加速和愉悦的事情，但纳特克斯只觉得就像是正常人被一只巨大的蟑螂牵着手臂一般，感到深深的恶心和不习惯。
“对不起。”
奈薇淡淡地说着，然后松开了手，整个人也朝旁边退了下。
哗啦啦！
雨水一下子落到了她身上，很快就打湿了她头发。
“……”
“过来，抓好点。”
纳特克斯面无表情地说着。
奈薇也顺势将身体贴在纳特克斯身上，双手挽住对方。
“下次记得带伞，淋湿了容易感冒。”
“知道了，”奈薇冷冰冰开口，“王可呢？”
“她待会会来，我们去见见另一个帮手。”
“是谁？”
奈薇跟着纳特克斯，随即询问。
“不清楚，给我回信了，但没署名，估计也是不想暴露自己。”
“……”
奈薇没继续说话，下意识地了暼了一眼背在身后的长刀。
回信的人约定的地方就在天青大学附近，所以他才打算这么走过去。
之所以把带他们过来的王可赶走，原因也很简单。
纳特克斯暼了一眼奈薇。
即使过了中午，这雨下得依旧很大，街上到处都是水，雨落在混凝土地板上，溅起阵阵波澜，就像一层层稀薄的雾气一般。
更多的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流进了马路旁边的井盖中，经过时，涓涓流水涌入下水道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
很快，两人拐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的尽头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半米高的长方体铁箱。
“等等！”
奈薇忽然开口。
“你听到了吗？”
“嗯？”
纳特克斯盯着箱子一脸疑惑。
看着奈薇皱起眉头，他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微微动用黑暗的力量。
经过这些天不断的练习和测试，天使的力量具有提升自己的感官作用，而且他也能勉强控制使用的量了。
滴答……滴答……滴答……
某种类似计时器的声音响起了，那声音很微弱，加上大雨掩盖，若不是纳特克斯强化了自身感官，根本发现不了。
这不是单纯地强化听觉，而是提升了对环境声音的敏感度，通俗地说就是能听到更加细微的声音，否则他的耳朵早就在本就很大声的雨水声下炸开了。
这也是他发现的。
纳特克斯看了奈薇一眼，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后退，”奈薇松开纳特克斯，随即取下并拔出长刀，“去空旷的地方。”
她冷冷地说着，朝眼前的铁箱子不断前进。
雨水很快就淋湿了她。
但很快淡蓝色的保护罩贴在她的皮肤表面出现，将她与雨水隔绝开来。
纳特克斯这时候也扔下雨伞，转身跑开。
奈薇在箱子面前蹲下，白皙的手指放到了箱子上。
就在纳特克斯跑到了一个广场上时，奈薇也恰好打开了箱子。
BOOM！
强烈的爆炸声就算纳特克斯捂着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耳朵仿佛要炸开了一眼。
一时间，远处火光升起，周围的房屋瞬间倒塌下去，不少的碎石飞到了纳特克斯的脚边，浓密的烟尘也随即散发出来。
纳特克斯松开耳朵，爆炸的余生依旧在耳边隆隆作响。
这是一颗炸弹。
踏踏踏！
还未等纳特克斯做出其他反应，密集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就在纳特克斯回头之际，一柄尖刀映入了他眼帘。
天使的力量在感知危险的那一刻迅速爆发出来。
黑色的灰烬瞬间从纳特克斯五官中喷出，吞没了眼前的存在。
那存在还没发出任何声音，黑暗的力量退去后只剩下了满地的灰色尘埃。
“呃嗯……”
纳特克斯捂着脑袋，身体踉跄了几下。
天使力量的突然爆发让他身体感觉十分不适，就好像舒舒服服躺着的时候突然摔下了床底，晕沉沉的，而且身体也产生了无力感。
但他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三人。
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样子有些类似风衣，脸上用黑色面罩遮住了嘴。
见到纳特克斯身上爆发出的诡谲力量，三人全都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纳特克斯。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把跟死去同伴一模一样的尖刀。
看到纳特克斯状态似乎不佳，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端起刀朝着纳特克斯冲去。
嘎吱……嘎吱……
某种摩擦木头的声音瞬间响起。
“不好，快停下！”
其中一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停下脚步，想要阻止前面的同伴，但已经晚了。
嘶啦！
血液飞溅而出，两人变成了上下两半，摔倒在了地上。
纳特克斯甩了甩手中的巨型剪刀，红色从上方洒出，和地面不断弥散开来的一起，逐渐被雨水冲刷。
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看着剪刀和地上的尸体。
自己怎么会……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力量操控了自己，他完成了一个他根本无法进行的挥砍，没有经过训练是根本做不到的，尤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
距离两人倒下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五秒钟。
“是你吗……”
纳特克斯心想着，冷冷地看向了眼前仅剩的一人。
“该死！”
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似乎想要做出什么选择一般，他的眼神一下子坚定起来。
忽然，纳特克斯愣住了。
一个他很熟悉的淡蓝色面板在这人面前浮现出来了。
这是系统。
【使用技能“暗影潜袭”】
【您遁入了暗影】
眨眼间，眼前的人化作黑影消失不见了。
【使用技能“背后一击”】
【您的杀伤力提升300%】
黑影浮现，那人出现在了纳特克斯身后，手中泛着红光的尖刀对准纳特克斯的脖子。
嘎吱……嘎吱……
“所以，这就是系统的力量吗？”
嘎吱……嘎吱……
纳特克斯转头，看着眼前被一条条由灰烬组成的触手洞穿四肢的袭击者。
那些从纳特克斯身后冒出，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方式穿透了袭击者的身体，倘若不是对方脸上露出的极度痛苦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这些灰烬会对他造成伤害。
但纳特克斯看得出来。
黑暗的边境，一条条淡蓝色的触手洞穿了眼前发着淡白色光芒的人形。
它伤害的是灵魂。
“呼……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提前训练了一番，或许你会成功。”
纳特克斯吐出一口气，特殊的视觉也回归正常。
“呃……”
袭击者双眼翻白，两颗眼球突出并且乱动，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
“说说吧，为什么袭击我，你可以活下来。”
纳特克斯说的是实话，不过他会进异常管理局。
对于这种使用异常力量的存在，管理局向来来之不拒。
至于他会面临什么，就不是纳特克斯会考虑的了。
“杀……杀了我……我不会……”
“哦……真可惜。”
噗呲！
【您失血过多！】
【警告！即将陷入休克！】
红色溅到纳特克斯的脸上，随即被黑暗的力量腐蚀掉。
纳特克斯手中染血的剪刀逐渐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意志力很强。
盯着眼前摔倒在地上，四肢不断喷涌着红色却并没有叫出一声的袭击者，纳特克斯暗暗评价了一句。
人类那最引以为傲的四肢已经跟他说再见了，此刻在掉落在周围。
下一刻，纳特克斯伸手，掐住了眼前袭击者的脑袋。
【使用技能……】
系统文字停下了。
淡白色的粒子从袭击者的五官飘出，然后涌进了纳特克斯的嘴中。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发光人形，此刻组成这人形的粒子正在融入自己的蓝色灵魂中。
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从他身后逐渐现形，仿佛一只可憎的恶魔一般。
【确认宿主死亡】
【正在格式化】
就在纳特克斯眼前完全陷入黑暗时，他手中的尸体也逐渐变成一片片蓝色数据流，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盯着空荡荡的地板，又看了一眼身后。
果然，已经不见了。
惹……浪费了。
算了，最起码不用处理。
刚刚，他感觉到某种饱腹感。
他站了起来，盯着身后的翅膀。
黑暗的力量逐渐消散，周围的灰烬消失不见，雨水再次落在了这个单薄的躯体身上。
好在这股力量可以控制，虽然控制的感觉跟活动肢体一般难以言说，但起码没有腐蚀地板，否则就麻烦了。
“真不想用这力量。”
纳特克斯瘫倒在地上，盯着自己的双腿。
使用它是要付出代价的。
过度依赖它，那么自己就必须永久失去一些东西。
纳特克斯捂着肩膀，蜷缩身体。
此刻他全身已经湿透了，衣服贴在皮肤上有一种湿滑的感觉。
再继续淋下去，会出问题的。
他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和那密密麻麻的雨珠。
雨水落在周围紧闭窗户的建筑上，如同被黑暗统治的阴暗角落。
“你不说我也知道……”
纳特克斯微微闭上眼睛，雨水在他脸上滑下到到痕迹。
“安东尼。”
……
“啧！情报有误！”
他端着手中的狙击枪，瞄准眼前刚刚杀死了三名同伴的蓝发少年。
“不行，得赶紧撤退，避免无用的牺牲，得回去把情报告诉老大。”
他终究没有开枪，尽管他有信心在即使非常激烈的战斗中也能一枪杀死目标。
就在他刚刚转身，一股强烈的杀意瞬间笼罩自己。
他二话不说，立马从口袋中拔出手枪。
嘶啦！
红色喷涌而出。
而手枪……以及那只拿着枪的手，掉在了地上。
他瞳孔极度收缩，忍着剧痛注视着眼前的人影。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眼前少女的容颜依旧非常动人。
“不……不可能，你怎么……”
他眼神中立马透露着浓重的惊恐。
噗呲！
奈薇没给他任何反应，脚踝一扭，手中长刀挥出，人头落地。
“哦……该问话的……”
她低头一看，尸体早已化作数据流消失了。
“……”
她轻轻刮了一下鼻子，默默地把长刀插回刀鞘。
她来到窗户前，盯着远处在雨中蹲坐的少年。
她手扶在窗户边上，雨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手。
实际上，她早就湿透了。
奈薇平静地看着对方，似乎一点都不为对方着急。
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纳特克斯，在这个故事中，你能帮我解除循环吗？”
第五十六章 仅此一次
十年，对于人的一生来说，算是一个漫长的事情，漫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有的人在十年时间从黑暗中登上宝座，也有人在十年里从神坛堕入凡尘。
有的人矜矜业业，有的人不思进取；有的人十年不变，有的人今非昔比。
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对于安东尼来说，也是如此。
在十年时间里将曾经的“安东尼帮”打造成了如今的地下黑暗帝国，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
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年少轻狂，如今的他容貌冷峻，脸上是岁月的痕迹，社会的黑暗早已埋藏在他心中，将他打造成了一个残忍、专权的恶魔。
安东尼坐在办公室中，凝望着旁边落地窗上一颗颗雨珠掉落，耳边是隐隐的雨声，空气温暖又沉闷。
在他粗糙的手指中，还抓着一张纸。
那是一个早已被他忘却的人的名字，如今它出现在了这张纸上，唤醒了他尘封很久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服侍着那个人，打心底地对他的残忍，对他的慷慨感到恭敬。
他本以为，成为忠犬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命运，但那人的消失改变了一切。
如今，他已经品尝到了权力的美味，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人的出现，只能是一个威胁。
他已经有了一口好牙，这也是他胆敢对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呲牙的资本。
如果不是因为这封信绕过了所有检测和防御，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他不会相信的。
所以，一个试探很重要，结果的如何将决定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咚咚咚！
“进来。”
精致的木门打开，一名穿着西服的男人拿着一份文件，先是行礼，然后放到了安东尼的桌上。
“会长，我们得到情报，您派出去的人，刚刚已经全部格式化了。”
哒哒哒！
安东尼没有接话，而是轻轻敲着桌子。
在压抑的氛围中，男人脸上留下了冷汗，但他还是保持着神情自若。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大人不会因为一些情绪随便迫害手下，这也是他能亲手打造这个帝国的原因。
“原因查到了吗？”
终于，安东尼开口了。
“据‘暗港’的人的情报，是被目标人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解决的，相关档案在这份文件上。”
安东尼端起文件，打开后抽出了一份档案。
上面赫然写着“纳特克斯”。
“还有吗……”
“还有……只是……”男人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说。”安东尼淡淡开口。
“是，还有情报表明……‘夜色的魔女’出现在他的身边，两人的关系似乎相当亲密。”
听到“夜色的魔女”，安东尼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严肃。
“确定吗？”
“是的，现场残留的空间传送能量，以及她的刀特有的蓝色能量，是她无疑。”
“……”
男人看到安东尼逐渐攥紧了拿着档案的手。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了，对了，‘苍白教会’最近不是要为A城‘染上白色’吗？”
“嗯，有关情报证实了他们已经进入了A城，但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要这么做。”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好的。”
就在男人走到木门握住把手准备离开时，安东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了。
“约翰，作为这个工会的元老，我想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要背弃我曾经的主人吧？”
“……”
约翰没说话，身体停住了，他的确很疑惑。
安东尼笑了，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动了起来。
“因为啊……权力太美味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
“所以，为什么不让王可过来？”
奈薇一边脱下身上的浴巾，一边看着坐在床边，已经换好衣服，此刻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的纳特克斯。
“不能什么事都去麻烦她。”
“是吗？”奈薇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白衬衫，“但她也不会拒绝你，不是吗？”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少跟她说这种事，这肯定会刺激到她的。”
纳特克斯不确定王可被救回来后，精神状态有没有得到回复。
毕竟，她那种满脑子只剩下一个人的思维，自己也曾代入过。
换作是自己看到自己非常非常爱的人，竟然会为了本就应该为他牺牲的自己付出生命危险，绝对会崩溃的。
甚至，自己还产生了一种想要将对方关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一直保护对方的病态念头。
当然，这只是一种代入，但说明了很多。
纳特克斯不确定王可是不是为了自己才表现得那么平静的，但这件事绝对会刺激到对方。
毕竟，地下城那次，自己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并没有真正的受伤。
但这一次，纳特克斯无法否认，如果不是寄居在他身上的力量，他非常有可能会死。
“顺带一提，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亲姐姐，我则是她在卡纳斯因为降临日十年未见的弟弟，由于卡纳斯特殊的政治导向，我是个黑户，这很合理。”
“嗯，你可以转过来了。”
纳特克斯转身，看到了奈薇已经换好了衣服。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一个非常非常经典的造型：她的上半身穿着一件上班族的白衬衫，没了。
确实很吸引人，但对纳特克斯没用。
他看了一眼后，就转头继续盯着眼前的窗户。
雨还在不断地下。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酒店开一间房呢？”
奈薇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床。
“哦……别误会，我对你真没有意思，来酒店是为了紧急处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只开一间房是为了避免再度产生意外时我们分开没法顾及对方。”
“好的，我以为是要做一些恋人之间……”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是恋人！别那么无聊好不好！”
纳特克斯从没想过要谈恋爱，就算这家伙脑子有病对他死缠烂打，上演一出俗气言情小说场景也不会。
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奈薇歪过头，盯着他的后脑勺，一边摇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开口：“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认为你那时候抱我是对我的告白，而我接受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就是，但也仅此而已，很无聊吗？
纳特克斯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你那么好看完美……以人类的角度，我不能玷污你……”
奈薇听到了，皱起眉头，一脚踩到了纳特克斯的后背。
“你在想什么，你都没有成年！”
“不说这个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纳特克斯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调查是肯定的，不过是要交给王可做，我们有别的任务，就比如计划前往卡纳斯……顺便找回一些可以用的帮手，如果可以则继续拓展，然后……就是……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就是提升本身的实力，途径的话之后再细说，口头描述不清楚，回去后我再把计划单给你看。”
“你感冒了。”
奈薇抱起被子给纳特克斯盖上。
“你怎么确定就是安东尼，你觉得他背叛我们的动机是什么？”
“能跟猎人关系最近的帮手和手下中，就只有他和维德了，但白鸦还没联系到后者，几率太小。至于为什么背叛……”
纳特克斯裹紧被子，注视着窗户外灰茫茫的天空。
“十年时间……可不只是让奈薇你长高长得更漂亮，十年时间足够一只猎犬朝他的主人呲牙了。他显然已经得到了什么甜头，现在不可能再向我低头了。”
他停顿了一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部署对我的袭击，排斥距离关系，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很可惜，这份实力没法为我用了。”
奈薇托着下巴，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那颗绊雷，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放在天青大学旁边，只是单纯的威慑吗？”
纳特克斯摇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不加考虑的袭击，应该是牵扯了多方关系。
“不管怎么说，一起足以被定性为恐怖袭击的爆炸事件，乱套是肯定的。”
奈薇点点头。
“所以……接下来，我们又要干什么呢？”
纳特克斯转头瞥了她一眼。
奈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嫌弃和无奈。
“干不了了，天已经晚了，我们在这里将就睡一下吧。”
“为什么？”奈薇皱起眉头，很不能理解，“回去不是更好吗？”
“我也想，”纳特克斯捂着太阳穴，“但距离我们被袭击也才过去两个钟头，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危险。”
虽然，相比于奈薇，王可展现的实力无疑更加暴力血腥，也更具有安全感。
但纳特克斯可不想再发生什么事刺激到她了，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发什么疯又咬自己一口。
最起码，也得先上上保险，但也得明天进行，今晚就只能暂时睡这里了。
“好的，我都听你的。”
奈薇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
“别想太多，你睡床，我睡地板。”
纳特克斯说着，就立马起身，将被子放到干净的地板上，准备再去找一床新被子。
“为什么？”
“不然呢，”纳特克斯把新被子放好，整个人就钻了进去，“难道还准备跟你发生点什么，又或者被你抱着搂着，贴着我的耳朵说着我喜欢你，不要离开我，这种鬼话？”
“不是，”奈薇刮了一下鼻子，“因为你感冒了，不然我睡地板。”
“……”
纳特克斯没说话，自个闭上了眼睛。
“……”
奈薇皱起眉头，伸出脚踢了一下纳特克斯。
后者还是没反应。
奈薇于是下床，连带被子，将纳特克斯抱到了床上。
“听话。”
纳特克斯别过脑袋，奈薇压在他身上，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在隔着一层被子。
“嗯……”
奈薇放开了对方，顺势摊开对方的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她伸手关了灯，房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纳特克斯有些无语，只好默默地朝床边缘挪了挪身子。
结果，纳特克斯被对方抱到了怀中。
“……”
该死……
“对了，那时候，你明明可以帮我的吧？”
“嗯。”
纳特克斯前方忽然亮起了淡黄色的光芒。
一只手举在自己面前，手腕出浮现出奇特的橙黄色符文，就像是魔法一般。
“利用空间能力的话，很轻松。”奈薇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但是我想看看你去了那个游戏后，都得到了什么。”
“所以你看到了？”
“嗯，很有意思的能力。”
“那你也看出来了，这能力很危险，你还那么靠近我？”
“你不会伤害我。”
纳特克斯看到那只亮着符文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不一定。”
“不会的，”在黄光的映衬下，奈薇的眼睛里浮现着一模一样的光芒，模模糊糊看不清，“你不会的。”
纳特克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那时候要是死了呢？”
“你死不了。”
“……”
“今晚仅此一次，看在我未成年的份上，以后不能这样了。”
“不要，抱着你很舒服。”
“我不给。”
“没关系，我可以硬来。”
“……”
第五十七章 力量反噬
砰！
拍桌子的声音立马响起。
“该死的，为什么又是你！”
温特非常恼火地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年，发黑粗壮的手臂也鼓起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肌肉。
“我没有都不知道。”
纳特克斯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说，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动手杀死了四名猎人，也不知道一颗炸弹在天青大学旁边引爆？”
温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是这样……”
“是个鬼，该死的，你知道你使用那那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已经被一些市民看到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造成恐慌吗？”
他说着，一把将手机拍到纳特克斯面前。
手机界面是一个视频，里面赫然是纳特克斯用剪刀瞬间杀死三个人的场景。
“我确实不知道。”纳特克斯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说，总之你现在出名了，一名大众根本不知道的编外人员，在公共场合使用这种能力，只会造成恐慌，不仅会给管理局带来压力，也会给你造成麻烦，而且你就出现在一颗被引爆的炸弹旁边，这根本没法用巧合说清楚……孩子，你也不想品尝一下舆论的力量吧？”
纳特克斯摇摇头，认真开口：“所以就需要你们来调查了，你也知道，一颗炸弹就在天青大学旁边引爆，你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事，这就是在打你们的脸。”
“调查是肯定的，”温特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将桌子上摆好的档案拿出查看，“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猎人吗？”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们使用了系统，而且死后也没留下尸体。”
温特一听，头疼地捂着额头：“该死，是‘安东尼工会’的猎人，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是‘安东尼工会’？”
“就和名字一样，是一个猎人工会，你应该听你姐姐说过，降临日后，猎人就出现了，他们仿佛是游戏人物一般，能使用各种各样游戏化的能力，还能攻略一种名为地下城的特殊空间，并得到好处。”
似乎是担心纳特克斯不知道，他特地再介绍了一遍，但没深入去讲。
“你已经跟他们交手过了，他们很棘手对吧？”
纳特克斯点点头，没有天使的能力他早死了。
“一般来说，猎人的重心都是在如何攻略地下城上，为了更高效地攻略才建立了工会这种组织，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与他们这种脱离了世界轨道的人没关系。而且，我们也跟猎人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他们不可能会进行一次没有任何好处的恐怖袭击，除非……”
温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纳特克斯一眼，意思也很清楚。
“所以，为什么确定就是这个工会？”
“很简单，其他工会要么规模太小，要么不问世事，除了安东尼工会，他们属于两面通吃，除去攻略之外，还包括很多的走私以及恐怖活动，算是我们管理局很头疼的一个组织。”
尽管温特看上去粗野鄙俗，实际上却颇有城府，或许这就是他能当上局长的原因。
“你确定自己曾经没惹过对方，或者身上有什么他们需要的吗？”
纳特克斯摇头，认真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有这个组织。”
“那就奇怪了……”
温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不管怎么说，他们侵入了A城已经是事实，能在我们的地盘周围悄无声息地部署一次恐怖袭击活动，证明了他们已经与当地的各方势力关系取得了联系，‘暗港’是肯定的，保不准我们的内部也出了问题。”
温特神情严肃，这对于他来说不是小事，尤其是最后一件。
“那个……‘暗港’是什么？”
“一个大型暗杀组织，”温特也给他解释了一下，“主要是收钱杀人，但有钱什么都可以干，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危险组织，行踪非常隐秘，我们至今没有抓到对方的核心成员。”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开口：“绝不要为了好奇心跟他们接触，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纳特克斯点点头：“所以，这事你们要怎么处理？”
“既然他们是以你为目标的，配合我们的调查那是肯定的，我们也得派人对你进行必要的观察，当然不会影响你的私人生活，你可以理解为是给你配了保镖。”
好了……计划达到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后，纳特克斯起身想要离开。
“慢着，你那把剪刀，算是你的超凡能力吗？”
“嗯。”
“那好，你得去研究部门一趟了，他们要对你的能力进行重新观测和记录。”
不知为何，纳特克斯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那些怪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你挖开了。”
“……”
纳特克斯没说话，出去后一边跟着工作人员前往研究部门，同时用手机给奈薇发了信息，让她不要继续等下去了。
……
测试过程无疑是繁琐的，不过纳特克斯也能理解研究所里的人追根求源的精神，所以就没太不满。
总之，或许是因为自己在上头有人的缘故，纳特克斯做完相关的检查后也就完了，没什么监视或者囚禁。
反正，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安东尼的确是个麻烦的组织，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调查这事了，不会涉及你的个人隐私，你要做什么我们也不会知道的。”
挂断罗伯特的电话后，纳特克斯看着眼前带着眼镜的青年人沉默不语。
“啊哈，前辈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梅维斯抓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是你？”纳特克斯一脸古怪地看着梅维斯，“为什么负责我的观察的会是你？”
“这个嘛……因为我在大学主修开发系，对于什么观察测试也比较在行，而且之所以会是我也是因为一个原因。”
梅维斯跟纳特克斯解释了一通。
“也就是说，你现在需要外出写课题，所以你不去找资深的执法人员，你来找我这个编外？”
纳特克斯喝着手中的果汁，毫不客气开口。
在下午的时候，今天的雨久违地停了一会儿，于是梅维斯就请纳特克斯喝了点东西，顺便将事情缘由告诉了纳特克斯。
“啊……哈哈，是啊，因为我就只认识前辈，其他人的话……说实话我跟他们合不来。”
“我拒绝，我忙得很。”
纳特克斯说的是实话，接下来他还得去一趟希望公司，没时间陪着眼前的家伙。
而且……联想到这家伙跟那老头的关系，天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别啊，这不会麻烦前辈你，真的只是很简单的课题……”
“没空。”
纳特克斯说着起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纳特克斯跟对面谈了一会儿后，重新回到桌子前坐好。
“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
梅维斯有些不敢置信，想来是因为那通电话。
“你老师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梅维斯立马会意了，不愧是他老人家，原来都已经想好了。
“不过这事我来定，我现在很忙，你之后把课题内容发给我，我来规定出发时间。”
“这没问题，毕竟学校给了足足一年的时间。”
纳特克斯也没再多说什么，分开后在门口撞见了等候多时的奈薇。
“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了，”奈薇也没含糊，“你说事情都忙完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说实话，不怎么需要你了，你没有要忙的事吗？”
奈薇摇头，回答：“真没有，我之前一直在流浪，就算是提升自身实力，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所以先帮你。”
“嗯，好吧。”
梅维斯盯着两人远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深渊之子……和未知大能吗……”
……
“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些的。”
奥利弗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年，略带不满地开口。
“算了，总比不来好，过来了，站在那个仪器上面。”
纳特克斯乖乖地站到了一个类似体重秤一样的仪器上。
顿时，淡蓝色的数据流就包裹了他，足足两分钟后，才完全消失。
“好了，知道你时间宝贵，走吧。”
纳特克斯倒是没想到这快就测完了，点点头没打算再多说什么。
“对了，听说你的能力得到了新开发，怎么做到的？”
奥利弗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报告，一边不经意询问。
“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莫名地就用出来了，还不能自由使用。”
“这样啊……看来你得去参加一些异常能力者的训练了，毕竟涉及精神污染，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下，你有空过去一趟就可以了。”
纳特克斯表达了一下感谢后，就走了出去。
刚好，他也需要了解一下如何高效掌握这股力量，交给专业人士再好不过。
就在他准备推开门时，一股强烈的心悸感忽然袭击了自己。
扑通！
他跪倒在了地上，造成的声响自然而然引起了奥利弗的注意力。
他看着纳特克斯捂着胸口，虽然表情镇定，但显然很痛苦。
滴滴滴！
【精神污染指数∶75%】
嘎吱……嘎吱……
奥利弗起身，在药品柜中一阵翻找，拿出了一瓶未知药物，用针筒抽取一些后，迅速来到纳特克斯身边，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注射进了纳特克斯的手臂中。
伴随着透明的溶液进入体内，纳特克斯急促的呼吸也逐渐恢复原状。
【精神污染指数∶40%】
体内黑暗的力量被压制了。
“这是抑制剂，可以抑制能力者的失控，但并不是绝对的。”
奥利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开口：
“很显然，你体内的力量在向你索取代价，应该是你之前的力量发生了某种改变，你最好在这一到两个月内接受训练，否则容易发生失控的危险，像你们这种能力者变成精神污染产物反而是最危险的。”
奥利弗说着，起身从药品柜里拿出了一盒药。
“这是口服型的抑制剂，要是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发生失控，不要犹豫……不够了再来拿。”
见纳特克斯接过药盒，奥利弗就继续说道：“但我也说了，这不是绝对的，你得找到属于自己的控制这股力量的办法，最近最好少用这股力量，走吧。”
纳特克斯走出了实验室，在走廊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写着什么的奈薇。
“忙完了吗？”
“嗯，还差一件。”
“是什么呢？”
纳特克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造个帮手。”
第五十八章 创造生命
两人从走廊出去，在出去和往下的电梯口看到了等候的王可。
“我们走吧，让你看看姐姐我的财力。”
“……”
纳特克斯没说话，跟着王可进入了电梯中。
随着白皙的手指摁下，电梯开始往下运作。
“材料和必要的仪器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王可嘴角上扬，不过语气很快带上了疑惑，“但是，你需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
“造帮手。”
纳特克斯的回答跟面对奈薇一样。
“啊？”王可明显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想试试你从之前的地下城中获得的好处吗？”
“嗯，差不多。”
“但……这让其他工作人员来做不好吗，或许还能尝试量产。”
“不，”纳特克斯拒绝了王可的提议，“画图纸很麻烦，反正制作的过程，要是仪器的条件都满足的话，其实跟做简单实验差不多，反正类似的事情我也做过。”
“至于量产，我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这个以后再说。”
奈薇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只好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电梯最终在地下整整负十五层停下。
“欢迎来到希望公司的粒子物理实验室。”
三人从电梯中离开，王可侧过身子，将前面的场景呈现给两人。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型机器，以及在机器下方来来回回忙碌的大量工作人员。
难以想象，在A城的地下，居然还有如此宏伟的空间，就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这让纳特克斯想到了在迷雾世界时见到了地下人类文明。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如二位所见，该研究区域主要负责进行微观粒子的物性研究工作，包括了纳米材料的研究以及微观粒子的宏观效应等，你们看到了机器是大型粒子对撞机，负责加速粒子……”
两人跟着王可，而王可则充当解说员的工作，不断为两人介绍一路上看到的机器和不同的研究区块。
“啊……原本这是很热手的研究方向，不过，你们也知道的，降临日到来后，研究这些粒子所能带来的效应已经大不如研究异常项目，因此，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规模被削减了很多。”
“……”
纳特克斯倒是有些想象不到这个实验室原本的规模。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对希望公司的财力产生了好奇心。
这个他随手创立起来的空壳公司，经过王可的经营，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发展成了一头可怕的猛兽。
他也感到疑问，以异常管理局的前身星璇的实力，为什么要任由一头怪物企图掌控着这个世界呢。
要是没有降临日，或者说，没有那该死的时间差，人类的命运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纳特克斯没在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上钻研太久，而是继续认真地听着王可的粗略讲解。
走了十多分钟，经过一个个拐角和走廊，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好了，纳特克斯，你要的实验室。”
王可随手拿出一张身份卡，在门上一刷，精巧的大门就朝着一旁的墙壁内部收缩进去了。
相比于外面，这个实验室显然就小得很多。
但配备的仪器一点也不必外面的差，像什么实验桌、电脑等等常规的东西都有。
更高级一点的，还有研究物质分子量和结构的质谱仪，以及研究分子基团的红外光谱仪。
甚至，他还看到了更加离谱的扫描隧道显微镜。
很多的物理仪器，由于外形跟纳特克斯记忆中不一样，若不是王可提前发了资料，怕是单单搞懂这些仪器都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更别提利用它们做些什么了。
但最吸引纳特克斯注意的，则是一堆堆放在了实验桌上的金属产物。
有的是手臂，有的是脑袋，有的是胸腔，以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零部件。
看到的人绝对会惊呼这个字眼——机器人。
“由于纳特克斯你要得紧，所以这些‘智人’部件是从隔壁专门回收它们的工厂里紧急调用的，也没做过什么细致的检查。”
“它们……的‘核心’都还在吧？”
王可注意到纳特克斯的语气带上了隐隐的激动，于是嘴角上扬，揉着他的脑袋说道：“当然了，因为还没进行分离处理，这些都只是简单的‘智人’肢体的拆除。
“从某种程度来说，它们都还活着，但因为做了特殊的处理，所以全都进入了宕机状态，只是用物理仪器进行研究的话，它们是不会被激活的。”
她说着，将手中的门卡放到了纳特克斯的手中。
“嗯哼，还有什么问题吗？”
“尸体呢？”
王可一边恍然地说着“我忘了”，一边朝前伸出手。
手掌破裂，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囊。随着肉囊不断蠕动，一具女性尸体滑落了出来。
“精灵？”奈薇有些惊讶地看着尸体的尖耳朵。
“嗯，从地下城拿到的，待会有用，那个……帮我搬进去？”
她闻言，伸手抓起尸体，毫不在意尸体身上透明的粘稠液体，轻松地将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尸体扛在了身上。
“好吧，你们好好玩吧，我走了。”
王可走后，两人也进入了实验室。
好了，接下来，该干回老本行了。
待至奈薇将精灵尸体放到地上后，纳特克斯也开始检查“智人”的身体。
降临日到来后，某些存在的介入使得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恐怖和神秘。
一名科学家在某个晚上获得了某种启示，于是“智人”诞生了。
一种以机械为代表的神秘力量于是在世界扩散开来，在齿轮转动和金属摩擦带来的如同新生命一般的神秘气息的诱惑下，原本信奉着“真理”的真理会更名为了“机械教”，以其极端的思想的行动，靠着这种无法被科学染指的神秘机械力量，企图为将整个世界装上嘎吱作响的机器外壳。
是一群企图将全世界机械化，以达到所谓超越生命达到伟大世界的异教疯子。
当然，纳特克斯对他们的神圣理念不感兴趣，眼下，他需要的是他们那种神秘力量。
那些金属和各种各样的零部件的组合，在某种规则的影响下，结合形成了以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聚合体——机械生命。
而纳特克斯正需要借助这种力量，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帮手。
而更加让人兴奋的是，他恰好拥有制造这种特殊生命的学识。
超凡学识“机械论”——是他花费了二十万异化点数在手机上换来的。
为了避免时间的浪费，他让系统将这些学识的一小部分直接印刻进他的脑子。
靠着这部分学识，足以利用现有的神秘力量产物的再组装，制造出一个新生命了。
至于为什么不全部刻入，只能说，若不是这些学识的一部分内容可以利用常规认知中的科学来解释，纳特克斯甚至都没办法知道这个学识。
“不可逾越”定律是宇宙铁律，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等等，再说一次，这个定律是作者自己编的，别为了心中的某种质疑他人的愉悦感而对这内容进行可笑的质疑）
不过，就算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知识，也足以让他成为这个神秘领域中的大咖了。
纳特克斯一眼看上那些“智人”的外部结构，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的运转原理，甚至是内部结构。
这是由大量理论的堆叠获得的特殊能力，就跟做数学题一样，有的人看着一个数学模型想半天也不知道它属于什么知识点。
但有的人就是一眼就知道了，不仅知道，还知道应该用什么解法去解这道题。
对应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纳特克斯伸手抚摸着这些“智人”的金属外壳，注视着有些暗的水银般颜色，一张涉及图已经在他脑海中生成。
他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将这些机械同地上的女精灵尸体完美结合起来。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对了，纳特克斯。”
奈薇的声音打断了纳特克斯的思绪。
她一边戳着保存完好的尸体的脸，一边询问：“你不是不喜欢身边有太多女性，以觉得自己就像开后宫的傻瓜吗，那为什么还要一具女性的呢？”
纳特克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第一因为女性身体不需要进行过多的处理，第二优质的容貌是一种良好的伪装和手段，第三……
“我其实没想着要搞个人形的，因为觉得太平庸了，但结合‘机械论’的学识，人类外形的帮手在人类社会上无疑更加具有优势。”
“这样啊，”奈薇托着下巴，然后认真地看着他，“那以后也是这样吗，女性帮手。”
“女～性～帮～手～”
“在自身讲究和利益需要面前，只有不触及当初立下的规则，后者优先。”纳特克斯淡淡地开口，“对了，可以过来帮忙吗？”
“好的。”
奈薇起身走到了纳特克斯面前。
“帮我分一下类。”
重的肢体交由奈薇，两人很快就给这些“智人”的肢体分好了类，比如大型肢体方面分头、胸等方面，小部件则算作一类。
分类好后，纳特克斯先仔细观察起“智人”的胸腔，让奈薇拿起了一个他挑选的后，拿出马克笔在上面画起线来。
“奈薇，你帮我切开划线部分，对了，深度不能超过三厘米。”
奈薇点头，右手手腕亮起橙黄色符文，她伸出手指摁在了画线上。
她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进去，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就好像莫名地被腐蚀成了空气一般。
紧接着，她的手指开始沿划线区切割。
大约五分钟后，划线区全部被切割完毕，在纳特克斯的指示下，奈薇拿开了一块块的金属板。
瞬间，少量的暗红色粒子飘了出来。
一颗由无数暗红色粒子金属球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那些奇特的如同某种奇怪的机械结构中，一条条暗红色粒子触手纠缠其中，触手上又分着更小的触手，如同血管一般。
机械结构上还漂浮着很多暗红色粒子。
“这些粒子，可以理解为是‘智人’的血液，中间那颗球，就是智人的核心。而这些血液的少量摄入是没有任何危害的。”
在奈薇切割的时候，纳特克斯已经将口罩和手套戴好了。
“喏。”
奈薇接过口罩和手套，也戴了上去。
“而核心可以生产这些血液，当这些血液和特殊的机械结构结合时，血液就会驱动这些结构，结构与结构的相互结合，最终就形成了‘智人’。
“因为没办法制造这些结构，因此就只能从其他‘智人’身上获取。”
纳特克斯说着，从零部件中拿出了一个由六边形框架组合而成球壳。
他伸出手，将智人核心塞进了球壳中。
在暗红色粒子的刺激下，球壳表面瞬间亮起白色纹路，一条条细小的闪电在球壳内噼啪作响，核心也随之漂浮起来。
逐渐地，核心飘出的粒子形成了一条条茎状触手，连接到了框架上。
“就像这样，如果失去了这些特殊结构的支撑，核心也很快就会失活。
“本质上来说，‘智人’的机械结构就跟真正的生命差不多，在有核心的情况下。”
纳特克斯说着，将球壳放到了实验桌旁。
“而这也是制作‘智人’的关键，被这些血液长时间的影响就会发生某种畸变，血肉生命会因此变得……更像机器人。”
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也很简单，找到所需部分，划线、切割、取出。
因为需要的零件很多也很精密，两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天左右，终于是凑足了所需要的基本零件，并进行了识别标记。
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了。
奈薇在纳特克斯的新指示下，将女精灵的尸体放到了一张干净的实验桌上。
“话说不需要进行什么消毒保鲜工作吗？”
奈薇看着依旧很新鲜的尸体，不由得询问。
“不需要，王可已经做了足够的处理，就算环境再脏，尸体表面依旧是干净的。而且，接下来的工作也只是简单的解剖，并不需要多么严格的控制条件。”
奈薇点头，没再说话。
“嗯，接下来……”
纳特克斯表情一滞，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掏出手机。
“那个，王可……”
很快，专门的解剖器具就全都送过来了。
“由于核心产生的粒子对有机体的特殊影响，因此我们不需要全部的零件，这也是需要一具尸体的原因，只需要将核心和必要的零件放置进去后，核心产生的畸变就会让另一些零件……‘长出来’，就像胚胎在基因调控下发育成幼体一般。”
“好的，知道了。”奈薇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解剖、摘除，以及移植过程了。
“奈薇，给我镊子……换成解剖刀，小号的。”
“骨锯……以及‘三号’零件。”
“血溅身上了……”
“没事……给我盘子，嗯……好，‘七号’‘十三号’零件……”
在令人心悸的切割声中，某种奇特的生命正在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