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伟大计划的诞生
伴随着蒸汽的蒸腾，眼前的罐子缓缓打开。
在罐子旁边，还有着与它一模一样的十个圆柱体透明罐，罐子的上方连接着一条条黑色如同电线一样的手臂粗导线，一直连接到一台巨大的机器上。
机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变压器，两边是两排向上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平台。
蒸汽逐渐散去，纳特克斯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兴奋，变成了疑惑，最后是深深的无奈。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一把扔了过去。
一只苍白的手接住了外套，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一只手捏了捏修长的发丝，接着用一双蓝色眼睛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纳特克斯。
她两只眼睛都是蓝色的，很漂亮，像在晴空下被大海映射的苍蓝天空。
“红织，告诉我，为什么，是女的？”
纳特克斯也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捂住了太阳穴。
“不可能！”他内心响起了一道带着惊异的声音，“绝对不可能，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绝对应该会和你一模一样的才对，一定是你体内的某些东西影响了结果。”
纳特克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事到如今，也没办办法了。
依照能量守恒，他当前没办法再回炉重造了。
眼前的少女，脸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但因为是女性的原因，看上去更加惊艳。
纳特克斯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看到纳特克斯重新看向自己，少女眨了眨眼睛，接着用一种不同于外表的冷淡声音开口：
“不管怎么说，你的反应有些夸张了，就作用而言，关注性别实在过于偏见了。”
纳特克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点点头。
少女接着开口：“那么，初次见面，我是另一个你，虽然性别出错，但和你一模一样，无论是思维，继承的记忆，包括身体素质。当然，关于你身上的能力我并没有得到继承，当然，你也不会需要。”
她语速很快，眼神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冷静。
纳特克斯听懂了她说的话，想起了最开始的目的，不由得笑了一下。
少女也扬起了嘴角，表情有些狡黠。
“你可以称呼我为A号，名字使用不仅啰嗦，也难记。这是为了区分白鸦们的代号，关于之后的复制，带来的编号命名问题，之后再说，现在……”
A号环顾四周，最终停留在纳特克斯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衣物上。
“我得穿件衣服，当然，不穿可以，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这是无所谓的，而且在你面前，穿不穿都无所谓。”
她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是受到生理影响的缘故，这个制造出的纳特克斯的分身，就跟她的性别一样，更加“女生”一些。
纳特克斯不知道之后的复制是不是也是女性，当然，这其实跟A号说的一样，除非考虑到分身接下来的实际作用，否则对性别的偏见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他也得慢慢地改掉，对女性有些厌烦的性格了。
在纳特克斯思考的时候，A号已经在他视野盲区换好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把外套还给纳特克斯后，A号也不含糊，说出了她的目的，或者说纳特克斯的目的。
“那么，那两瓶血液都给我吧。”
A号双手插兜，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和纳特克斯一样，她也有着古怪的性别。
比如，对于拿自己做实验有一种怪异的渴求，但碍于奈薇，还考虑到安全性，就没怎么做这种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复制机器的完成，意味着纳特克斯将拥有更加精确的临床环境。
作用于自身的实验性需求，没什么比拿自己做实验更加具有参考价值的了。
“怎么，看我是女的，舍不得？”
看到纳特克斯没说话，A号一脸古怪地开口。
“没有的事，”纳特克斯摇摇头，“刚刚在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关于我的？如果你还在执着于一些参量的异常，导致我性别的问题，你不需要那么担心，我和你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想。”
纳特克斯说着上前走了一步，轻轻抚摸眼前少女的脸。
她的皮肤就跟自己的一样苍白，但她依旧很美。
“如果你们和我一模一样，继承着我的一切，由于思维运转的差异性，总会有一些个体有一些别的动作。”
纳特克斯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中闪烁着寒意。
“比如，背叛。”
A号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闭上眼睛，随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那么，我是否需要跪下来喊你主人呢？”
她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
纳特克斯也笑了。
他差点忘了，自己的确很自恋，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也因此，他自然能明白，A号喜欢着自己，同样的，自己也喜欢她。
除去令人赏心悦目的欣赏之外，还包括一些更加强烈的情愫。
他们不会拒绝对方，任何事。
“算了，”纳特克斯松开对方，“没必要了。”
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出现了几分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自然只是在检验，真要担心的话，从一开始，这个想法就只会烂在肚子里。
就是分身代替他，作为原主，他也会成为分身的分身服务对方，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
而分身们都是一样的想法，为了最终的大业，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所以背叛是愚蠢的想法，就算纳特克斯让A号自杀，她也会立刻执行。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控制，即使作为独立个体，他们的思维还是统一的。
这种事，换纳特克斯来也一样。
两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外面，奈薇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纳特克斯身边的女孩，也没特别的反应，将手中保管的两瓶血液递给了A号。
除非经过特殊处理，不然即使是这些超凡生物的血液，也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性。
因此，使用它们得尽快。
“我不推荐你直接喝下去，你得找个注射器……”
A号没道理不听奈薇的话，好在纳特克斯提前准备，从潜艇上拿来了几个注射器。
看着A号将鱼人的血液注射进了自己的手臂中，纳特克斯也转头对奈薇说道：“事不宜迟，接下来，我们继续走吧。”
奈薇点点头，看了一眼A号，没说话，跟在了纳特克斯身后。
A号完成第一管注射后，随即将海人的血液也注入了自己体内。
“本来是不想浪费的，可惜了……现有的材料只能制造一个实验体，算了，让我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吧。”
A号自言自语着，走进了一个房间中，关上了门。
……
“为什么不直接开过去呢？”
纳特克斯走在前面，眼睛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苍白的墙壁。
“我也想，但我不会开。”纳特克斯没有丝毫尴尬，“我只是拿到了它，仅此而已。”
“知道了，那么用什么方式呢？”
下方那条轮船毋庸置疑开不了了，除去人已经差不多全挂掉之外，船也废了。
就算能开，因为迷雾浪费掉的时间，恐怕也很难再有多少时间执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加上纳特克斯根本不会开这艘潜艇（能开的话，他当然不会蠢到一开始不用），王可有事，虽然没说，但人已经不见了，只能这么做了。
也就是说，现在必须要找到一种够快的方法，去往卡纳斯。
“等会你就知道了。”
纳特克斯现在正在想事情，没精力跟奈薇解释，反正看了的确就知道了。
“这艘潜艇呢，那个分身呢？”
“不管，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如果到时候，她还活着，并且神智正常的话。
拐了几个弯，他们来到了一个舱室里。
“帮我打开。”
奈薇点点头，爬上扶梯，双脚勾住梯子，固定好身形后双手抓在眼前的圆盘式阀门上。
咔！
她扭开了阀门，在阀门发出沉闷摩擦声中，推开了上方的圆形舱门。
灰色的光线照射了进来，外面是一片灰白色。
她爬了出去，纳特克斯也紧随其后。
纳特克斯刚刚探出脑袋，某种温热的东西就扑到了自己脸上。
“人类，我好想你！”
纳特克斯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是一只正在扑腾翅膀的白鸦。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二号。
“人类，我是一号，什么时候开始？”
一号落在了他头上，很快他的身边就聚满了白鸦，不少白鸦因为争夺纳特克斯的肩膀，吵闹起来。
乌鸦的叫声在潜艇上方不绝。
看着一群白鸦，奈薇也明白了。
“你要借助白鸦的力量？”
“是的，它们能力的可塑性，可以帮助我们最快速度前往卡纳斯。”
“不是说白鸦的能力在卡纳斯没用吗？”
“也只是在卡纳斯而已。”名为三号的白鸦说话了。
奈薇略微沉思，询问：“所以为什么从一开始不用呢，如果只是去卡纳斯周边的话。”
“……”
一时间，白鸦们的吵闹停止了，纳特克斯也没说话，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知道了，”奈薇睁着一双很认真的眼睛，“是因为计划，我需要怎么做，纳特克斯？”
“不……”纳特克斯捂着太阳穴，“只是……没想到。”
该死的……因为你这家伙那时候爬进房间来，在打断思路的情况下，又因为一号的言语存在歧义，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了。
“哦。”
奈薇点点头，然后皱起了眉头：“所以为什么没想……”
“啊哈！女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时候二号带着好几只白鸦扑到了她身上。
趁着它们骚扰奈薇的时候，纳特克斯也和一号开始了正题。
“你们打算怎么帮我们？”
“这个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弄个飞机，很大很大的飞机！为此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候，周围响起了嘈杂的叫声。
一只只白鸦撕开迷雾如同雨点一般降临到潜艇上，形成了一个白色漩涡。
奈薇也抓着一直挣扎的二号停了下来，盯着这场白色漩涡席卷他们。
一号跳到了纳特克斯面前，用黑色的眸子注视着纳特克斯。
“我们找来了一点帮手。”
七十五章 背负诅咒之人
万里高空之上，一架洁白的飞机一闪而过。
纳特克斯坐在柔软的白色椅子上，眼前的一切都是洁白色的，除了自己和奈薇，尤其是奈薇，她那身黑色运动服在这里简直就是异类。
他倒真的没想到，白鸦们真的会弄出一架飞机，真正意义上的飞机。
不过，考虑到白鸦们的特殊性，他对于这架飞机能在空中正常起飞丝毫不感到意外，就算它原本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
盯着舷窗外面的蓝色风景，在飞机的帮助下，他们已经脱离了迷雾的领域，此时此刻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淡蓝色，就跟雨后的天空一般。
纳特克斯坐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耳边总是嗡嗡作响，让他很难集中精力。
“如何，是不是不太习惯？”
就在这时候，他面前的白色座椅鼓起，形成了一只白鸦。
一号跳到了他腿上，注视着他。
“法术的使用越脱离常规，比如生成传送门，就越会被卡纳斯周围的屏蔽场影响到，为了安全将你们送往目的地，这是比较有效的方法。”
纳特克斯点点头，他知道白鸦们不会害他，既然如此，是因为自己导致的问题，就应该自己来承担才对。
“还有多久才能到？”
“大约两个小时，你们得做好准备了，因为接下来，我们将无法跟随。”
纳特克斯不置可否，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由于耳鸣，他实在没法集中注意力，就打开连接智人一号的软件，观察一号的畸变情况。
结果自然是朝着他最希望的方向前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接受了智人一号的最终模样，当再一次看到一号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种跟养育孩子一般的欣慰感。
这真是有意思。
粗略地进行了今天的实验记录后，纳特克斯关了手机，闭目养神了。
奈薇手中也拿着手机，似乎在玩游戏，他没注意看。
两小时转瞬即逝，很快，一块岛屿的大陆边缘就映入了眼帘。
然而，诡异的是，这块大陆的颜色要比周围景物的颜色暗淡很快，那一排排的灰暗的建筑物参差不齐地长在这片被诅咒的大陆上，就像一副沉默的水粉画一般。
这趟旅程会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那么，就是着陆问题了。
由于视角原因，纳特克斯俯身往下看去，还能看到一艘艘吐着蒸汽的轮船朝卡纳斯的港口前进。
而因为船只毁坏，加上卡纳斯本身对白鸦的影响，现在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下去。
他看着舷窗外的景象忽然发生扭转，白鸦飞机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拐弯，很快远离了卡纳斯。
白鸦因为自身的特殊性，一般人看不到他们，所以不用担心飞机的体型会不会被看到，但要是凭空出现两个人，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过了十多分钟，他们又一次出现在了卡纳斯的另一边，这里没有任何港口，因为这里都是树木。
又过了近二十多分钟，两人准备完毕后，飞机解体，大量的白鸦裹挟着他们坠入卡纳斯。
有了白鸦的掩护，一般人看不到这个过程。
而为了保证卡纳斯不会对白鸦们造成太大影响，它们没动用任何能力帮助两人缓降。
也就是说，此刻，两人跟从万里高空跳楼差不多。“跳楼”没用错，因为他们没有降落伞。
在下坠到一定程度后，白鸦们纷纷散开，只剩下了两人，而此刻的距离也很难再被其他人观察到了。
就在这时候，奈薇一把把纳特克斯搂进怀中，紧接着，纳特克斯看到她的手腕亮起一圈淡黄色符文。
一条黑色的裂缝忽然出现在他们下方。
纳特克斯眼前一黑，下一刻，随着身体传来磕到硬物的疼痛，他看清了自己是通过那个裂缝来到了地面。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由于奈薇的保护，纳特克斯倒是没受多大的伤。
他也没多大惊讶，因为在飞机上的时候，奈薇就已经跟他说过了。
看到两条裂缝开始消失，奈薇也把纳特克斯扶了起来。
“没事吧？”
奈薇拍了拍衣服和头发，顺便抓了抓纳特克斯的头发，弄下来的一片片树叶。
“没。”他没拍自己的蓝白色外套，因为它没脏。
“那么，”纳特克斯盯着眼前黯淡的一道道影影绰绰的树影，仿佛置身一个幻境一般，“让我们开始吧。”
是时候，把这里搅得一团糟了。
……
和以往一样，今天，我又一次出来砍树了。
这活，我们已经干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因为卡纳斯相比于其他的大陆来说，它要更加“原始”一点。
这就导致，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能砍完这片树林，天知道，它旁边居然还连着另一片森林，好在有钱赚就行。
幸好，过了一两个月，这雪终于停下来了，虽然还是很冷，但已经不影响我们干活了。
我抡起斧子，眼前的树三两下就被我砍倒了。
树倒下后，露出了后面一小片空地，地上光秃秃的一片。
看到周围的树都被人招待了，我也只好走进去。
就在我又一次撂倒一棵树时，树的后面竟然又是一片空地。
我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是偷懒的时间！
我毫不犹豫走了进去，然后找到了一个树桩，坐下来。
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两个身影忽然钻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愣住了。
那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高的那位是一位黑发女性，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简直完美到不可能诞生于这个世界。
我好不容易将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对方穿着一身蓝白色运动服，虽然戴着鸭舌帽，但根本没法藏住他的蓝色头发。
他长得也相当漂亮，还有一双同样不应该于这个世界诞生的奇特红蓝异色眼。
我差点以为他是女的，原因很简单，我见过他。
“是，是你？！”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他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根本不可能忘记。
我看到两人转过来看着他，女人没什么表情，少年则是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朝着我走来了。
“我又迷路了，能帮帮我们吗？”
简直一模一样的对话！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哦……好吧，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营地。”
我站了起来，虽然这是一个完美的偷懒机会，但此刻我内心却只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树桩，才发觉树桩的切口很平整，跟斧头的切口不一样，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快速切割或者一瞬间切割出来的。
但树木呢？
我扭过头，忽然看到了那名黑发女子，背后背着一把入鞘的长刀，从刀鞘的样式来看，是那种刀身笔直的长刀。
吐了口气，我带着两人穿过树林，在一众工友诧异的目光中，将他们带回了营地。
“你们坐着吧，我去联系一下监工。”
当我带着监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两人消失不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般。
我因此挨了一顿痛骂。
于是，我再次拿起斧头砍起了树，我还是很疑惑，那两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毕竟周围都是人。
又或者说，我真的见到了这两人了吗？
唉……在卡纳斯的奇事实在是太多了，祈祷我能顺利在这里活下去吧。
……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如果无视他身上穿着的执法人员的制服，那么就更加普通了。
“听说你来自A城区，老爷子已经通知我了，就是你对吧？”
“是的。”
在男人面前坐着一名蓝发少年，长得很漂亮。
少年的左眼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眼罩，完完全全将他的左眼遮起来的同时，让脸上柔和的线条没那么僵硬。
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一分多钟才移开。
“好吧，你要解决悼时人诅咒，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悼歌诗人，让它帮你解决。”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地图。
“那你得出一趟城。”
墙壁上是卡纳斯他们所处的城区的地图，而男人所指的方向，是城外的一个骷髅头标记。
“如你所见，我是这片城区的异常管理局局长，考虑到你准备送死，所以我的名字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局长说着，自顾自从衣服中掏出了一只烟，用打火机点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那少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我可以给你人，让他带你去，但你能从那里得到什么，跟我没关系了。”
少年点点头。
“详细的，你可以去问问那家伙，待会你就可以见到，他去过一次，走吧。”
少年没再多说话，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刚刚握住门把手，局长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对了，你眼睛怎么了？”
局长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看着少年的眼神带着一种异样的审视。
少年会意，回答道：“受伤了，你要看看吗？”
“如果可以的话。”
少年伸手，扯下了眼罩。
局长盯着那只左眼良久，随即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戴好眼罩，用仅剩蓝眸看了一眼局长。
“我叫B号。”
说完这句话后，B号走出了房间。
狭长的走廊尽头，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靠在墙壁上，注意到B号，斜过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叫我‘猎手’，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往‘苍白之城’，那是亡灵的城市，你最好听我的话。”
B号点点头。
“你可以叫我B号。”
看着B号一脸镇定的表情，男人笑了一下，他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布满黑眼圈的眼睛里却折射出某种光彩，有了这种光彩，才能看出来眼前的男人还活着。
“呵呵，你……不怕我？”
猎手走到了B号面前，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B号摇摇头，淡淡地看着眼前想要给他制造压迫感却失败的男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猎手依旧用一种危险的目光注视着他。
B号从头到尾观察起了他，苍白的皮肤，灰白色的头发，瘦削的身材……
他缓缓开口：“知道，你‘欠债’了。”
第七十六章 苍白之城
苍茫绝域，入眼望去一片灰色，毫无生机。
忽然间，一辆迷彩越野车一闪而过，发出的轰鸣声在这片荒原中回荡，大量的灰色尘埃扬起，在它身后形成一条灰带。
B号撑着脑袋，车子毋庸置疑不断地晃动着，但由于敞篷，或者别的特殊原因，他并没有在这颠簸的车上表现出异常。
他斜着右眼，盯着眼前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灰发男人。
“只有我们两个？”
“足够了，”猎手抬头瞟了一眼后视镜映射的B号，“只有我去过‘苍白之城’，也只有我活下来。”
换言之，带着其他人去，只是累赘，还会白搭生命。
B号听懂了他说的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道：“能跟我说说‘苍白之城’吗？”
这是这趟旅程的目的地，最起码，B号也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跟你说过了，那是亡灵的城市、绝望之都，同样的也是悼歌诗人的所在地，到时候，听我指挥就可以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你又是怎么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呢？”
嘎！
车子猛地停下，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B号没注意，一头撞进了前面的座椅后。
等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阴冷到极致的灰色眼睛。
“你最好给我闭嘴，愚蠢的小家伙，”猎手恼怒地看着B号，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你只要听我的，听我的！听懂了吗，小鬼？”
B号淡淡地看着对方，明明没流露出任何表情，但那股啥都不怕的气质，实在是让猎手内心憋着一团无名火。
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B号的声音响起了。
“你是觉得我毫无自保能力，看不起我，还是，”B号开口道，“我说出了你的秘密？”
“你‘欠债’了。”
“你特么！”
猎手一把抓住B号的衣领，就在这时候，某种奇怪的声音响起了。
“呃~~”
那似乎是某种呻吟声，却被拉得很长，既听不出性别，又非常渗人。
气氛也忽然一滞。
猎手瞪了B号一眼，一把丢开他，转身一脚踩在了油门上。
某些东西，因为他们的动静，已经被惊醒了。
如果不想被那种东西缠上，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对方有所表现的时候，远离这个地方。
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车子再次发动，很快就驶离了原地。
那诡异的呻吟声，也在不断朝后退去的风景中消失了。
猎手脸上也松了口气。
“刚刚那是什么？”
“亡灵，”出乎意料地，猎手回答了B号，“那些玩意能在悄无声息中要了你的命，是一群索命的……”
猎手的声音戛然而止。
“臭小子，不要回头……”
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
“呃~~”
“呃~~”
“……”
B号耳边，诡异的呻吟声贴着他的耳朵响了起来，带来阵阵凉意。
它们上车了，就在身后。
出乎意料的是，B号除去一开始停止话语后，其神情举止非常平静，就像根本不知道身后来了东西一般。
当然，他听了猎手的话，没有回头。
从看到它们的第一眼之后，猎手就再也没抬起脑袋。
他脑袋的前上方，就顶着可以看到身后一切的后视镜。
那方形的后视镜将身后的一切都映射了过来，此刻正紧紧盯着猎手的脑袋。
猎手安安静静地开车，脸上的表情很快也恢复了正常。
“它们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猎手忽然冷不丁说了句话。
那呻吟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B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知道猎手不会害他，那种面对诡谲生物时表现出来的无力感，即使猎手将其隐藏，B号还是能感应到。
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身后到底跟来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长什么样？”
他知道猎手看到了它们。
猎手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在你脑海中越深刻，就很有可能会变成真的，这是很玄乎的说话，但绝对不会错。
“不要记住它们，知道了吗？”
B号点点头，虽然猎手看他不顺眼，但不意味着他说的话就都不对。
在这个世界，保持神秘感的确是一种最保险的生存方式。
两种不同的存在，各自裹挟着自己的遮羞布，谁也不给看，那么大家都相安无事。
那些亡灵大约正是如此才最终选择离开。
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风景发生了很有意思的变化。
周围出现了很多“人”，那些人跟随着朝后的风景穿梭而过，看起来是在这片原野上徘徊。
它们无疑例外全都是一片模糊的白色人形。
是白色亡灵。
“别去看它们，”猎手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严肃地开口，“你去看它们，它们也能看到你，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把头扭回来。”
B号闻言，默默转回了脑袋。
“你知道‘欠款’的人，‘透支岁月’完后，会怎么样吗？”
猎手双眼盯着前方。
“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家伙，彻彻底底变成了亡灵，不死不灭在这片荒原上徘徊，呵呵……放‘高利贷’的，怎么可能会让借贷的人还清呢？”
他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B号不置可否。
“能见到这些家伙，就意味着‘苍白之城’不远了。”
“对了，你知道大家都管那些玩意叫什么吗？”
没等B号回答，他就自顾自开口了：“‘穷鬼’。”
“真特么贴切啊！该死的，”他嘟囔着，“我可不想变成‘穷鬼’。”
看来，这一趟的目标都很明确了。
B号默默地听着猎手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而猎手或许也只是想说出来而已，似乎也觉得没劲，就没再说了。
沉默的越野车发出阵阵嘶鸣，朝着前方不断前进。
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周围的亡灵也越来越多。
好在那些家伙没有先前那种亡灵一样具有威胁性，它们更像是一些魔幻游戏中的低等怪物，而不是索命的魑魅魍魉。
“好了，我们该下车了。”
猎手一边说话，一边踩下了刹车。
车子发出惨叫，很快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车是开不进去的，我们只能自己去了。”
猎手说着，拉开车门，走下去后，一把关了上去。
B号也下了车。
猎手显然是选了个好位置，因为这里附近的亡灵少得可怜。
两人都下了车，猎手就在前面带路，还特意警告B号不要乱跑，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假装看不见就行。
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出发前，B号戴上了诸如墨镜、头巾之类的东西，是用来减少视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这身打扮有些不方便，但当看到那些苍白色的亡灵就从自己身边路过时，B号也自然就没什么怨言了。
实际上，他本来也没有。
这趟路程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既没有那些索命的亡灵，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异常。
B号低着脑袋，紧紧跟在猎手身后，同时小心避开周围的“穷鬼”，随着他们愈发前进，“穷鬼”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一度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好在这些亡灵的随意徘徊，给了他们机会。
灰暗的天空，加上到处可见如同丧尸一般的亡灵，足以消磨完诸如士兵般的钢铁意志。
B号在这个冗杂而需要高度警惕的过程，对时间感也慢慢模糊了。
总之，他也不知道盲目地跟着眼前的迷彩服男人走了多久，直到他撞到对方的身上才回过神来。
猎手转过头，给了B号一个眼神暗示。
后者立马就明白了。
到了。
猎手微微侧过身子，B号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个破败的城市建筑群，几乎就是一片废墟，每一个富有古典风格的建筑物都覆盖上了苍白和灰白的颜色，仿佛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一般。
和卡纳斯的一些人类基地一样，这里也有着一堵高墙，只是高墙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各种各样的碎石堆积在破洞下方，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没人知道这座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B号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眼前残破的建筑群扭曲了起来。
一张张如同白色亡灵一般可憎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B号立马感到头痛剧烈，眼睛仿佛被洞穿了一般爆发出强烈的刺痛感。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也让他脊背发麻，大脑一度陷入了呆滞。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最好不要在这个鬼地方的任何一块看太久，如果你不想让那些东西发现你的话。”
被猎手这么一挡，B号才感觉好了一点，小声说了句谢谢。
“好了，我们要进去了，要想找到悼歌诗人，我们得深入这做城市。”
猎手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或许也有当下情况的原因。
他拉住B号的手，大步地往前走去。
周围的亡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然而，在猎手的脚踩在下一块碎石上的时候，那些亡灵居然纷纷后退了。
B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发现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存在，入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只胆敢靠近苍白之城。
在苍白之城周围形成了一条无形的隔离带，在这条隔离带中他们安全了。
是的，被大恐怖盯上的话，的确不需要再担心那些低级掠食者了。
过了五分多钟，猎手带着B号走进了大洞中。
刚刚踏进苍白之城，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就再度袭击B号。
一片片絮状雪花从天而降，在眼前形成了游动的朦胧。
从外面竟然看不到，这里在下雪。
那些本就让人窒息的破败建筑，此刻已经全部被隐藏进了迷雾之中，给两人留下了影影绰绰的黑影。
“跟我走，在天黑前，我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难所，晚上出来，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B号走在猎手后面，忽然又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但他没多在意，就算在意，由于大雪加上这个地方本身的异常属性，他只能低着头，靠看着猎手的裤腿来跟上他。
时隔许久，这座诅咒之城再度迎来了客人，而很显然，这一次，将会和以往都大不相同。
第七十七章 白色旅者
空气弥漫着浓烈的破败味，足以刺激每一个没接触过的鼻子。
B号眼睛盯着幽暗房间中央的残破人形，那东西似乎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但不知为何依旧保持着勉强能让B号认出的形状。
这是尸臭味。
“看来，有客人比我们先一步来这里。”
猎手检查完这具尸体，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谁？”
B号好奇地询问。
尸体身上每一处地方就像是被灼烧了一般，每一处肌肉诡异地开裂，形成了一个糜烂的模糊人形。
这不是正常的死法。
“大概是亡命徒，这些家伙最近很喜欢偷渡到这里，呵！”
猎手冷笑了一下，包含恶意与嘲弄。
“这家伙应该是被某只亡灵盯上了。”似乎察觉到了B号的疑惑，猎手继续解释，“如果这里有亡灵的话，他绝不可能还有尸体，大概率，他应该‘活’过来。”
“这天太晚了，我们在这里将就着吧。”
他们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猎手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了睡袋，很快就铺好了。
B号也不含糊，也从自己的背包拿出睡袋。
此刻，破败的窗户外，寒风呼呼地往里面吹拂，没有灯光，幸好还没完全天黑，依旧可以勉强看到周围的环境。
黑暗与灰白的交织，带来了某种孤寂与阴森。
这里根本算不上庇护所，但这里也是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
至少，除了窗户之外，这里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寒风吹啸的大洞了。
“记得捂住脑袋，另外，要是待会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别蠢到把我弄醒，千万不要去理会。”
黑暗中，B号看不清猎手的脸，天黑得很快。
“你不去管它，它也不会纠缠你，如果想活下来的话。”
B号谨记猎手的警告，身子缩进睡袋中，将大半个脑袋捂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和一只小巧玲珑的鼻子。
呼呼呼！
呼呼呼！
寒风在吹啸，木头的吱嘎声到处响起。
猎手根本睡不着。
他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皮紧紧贴着眼球，眼睛有种干涩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加上这些环境的干扰（尤其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简直就是莫大的折磨。
“喂，小鬼……小鬼……”
终于，他实在忍受不了，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呼叫依偎在自己身旁的B号。
为了确保彼此的安全，又或者保持安全感，他们的睡袋紧紧地靠着对方。
即使再小声，B号也应该能听得见的。
“睡着了吗……”猎手心想着，不由得对这家伙的适应能力感到几分惊奇。
嘎吱……嘎吱……
就在这时候，某种吱嘎声响起了。
他知道这种声音，这是人踩在破旧木地板上就能发出的声音。
这种声音几乎成了众多文学影视作品的典型取材，为了渲染恐怖紧张的氛围，现在也一样。
猎手闭上了眼睛。
嘎吱……嘎吱……
踩木板的声音不断响起，并且越来越响了。
在视觉彻底封闭之前，猎手看到了，一个黑影朝着B号缓缓走来了。
嘎吱……嘎吱……
才过了没多久，那种声音再度响起了。
就在他的耳边。
踩木板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窒息的呼吸声。
呼～呼～呼～
就像是有人用嘴巴大声呼气吸气一般，就在他的耳边，然而却没有流动的气体吹过他的耳朵。
猎手非常清楚，那东西就贴着自己的耳朵在呼吸。
但却好像站在自己身边的东西不存在一般。
……
“嗯～”
第二天，B号起床，伸了个让人赏心悦目的懒腰。
他扭过头，看到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你没睡好？”
“嗯。”
猎手扭动了一下身体，缓缓爬了起来，精神萎靡到极点。
但忽然，他就睁大了眼睛。
“你的头发……”
B号疑惑地摸着头发，发现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到了腰间。
“这是……怎么回事？”
猎手仔细地盯着对方的脸，不太确定地开口：“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影响，你昨晚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身体也没任何特殊的感觉。”
“那就好”，猎手看了一眼窗外，“看起来，雪已经停了。”
窗外，灰白色的光晕照射进来，将整个房间染上灰白。
“我们得继续走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城市中心。”
猎手说话之际，B号已经迅速收拾好行李，完成了上路的准备。
差不多收拾好后，B号跟在猎手身后，和他一起走出了废墟。
刚出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不断地飘下絮状白雪，让灰白的光线扭曲折叠，射下一道道光束。
一眼望去，城市的废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根根不规则分布的巨大断柱，插在白色之中，形成一道道影子。
仿佛一片埋骨之地。
“这是‘雪后的世界’，”B号倒是没从猎手脸上看到特别惊奇的表情，“下雪后，这里都会发生变化。”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这里一段时间后就会恢复原状，但我们得赶路，在这里待太久就会出问题。”
猎手说完，纵身跳下了雪坡，一个翻滚，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下面。
B号则顺着雪坡滑了下去，花了点时间还是下来了。
当B号回头看去时，他们所在的破旧房屋位于一座山坡之上，看起来非常格格不入。
脚下的“泥土”很柔软，说是雪，但却不会让人陷进去；说是泥土，但其材质却好似棉花。
他没想太久，跟上猎手的步伐。
走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飞雪淅淅沥沥地落着，光也化作了一种很奇特的形状，他们好似两位朝圣者，在一根根巨大的柱子的目送下，朝着前方不断前进。
走了好长时间，身后的废弃小屋早已不见踪影，他们决定坐下来休息，以缓解酸痛的双腿。
两人靠在一根石柱边上，彼此默默无言。
“说起来，”猎手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让那老头叫动了局长？超能力？”
B号摇摇头：“我只是个普通人，在某些存在面前，大家都一样。”
猎手不置可否。
“我有些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再来到这个地方，”猎手仰着脑袋，淡淡地看着飞雪，“你知道吗，还有一年，我就变成了那些东西。”
他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雪花在他手中就像鹅毛一样，看起来很是奇特。
“我是不可能变成那些东西的，绝不可能，”猎手说着，转过脑袋，接着嘴角一抽，“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整个趴在地上的B号的眼神很微妙，就像是一般人在看到一个穿着精神病服的人走在街上一样。
“你听到了什么吗？”
B号表情很严肃。
猎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趴了下来，仔细地听着。
咚！
咚！
咚！
某种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透过白色泥土传进了他耳朵中。
“听上去像是心……”
B号还没说完，忽然身体被猛地一拽。
砰！
一张白色的血盆大口从泥土中破出，差一点咬到了B号。
猎手扛起B号，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时，狂奔了起来。
B号茫然地盯着前方，更准确来说，是他被抗起来后，脑袋面向猎手身后的方向。
白色烟雾中，一只白色的巨大鱼鳍在泥土中如同箭一般朝着他们冲来，在它两边形成了两条烟雾。
那是……鲨鱼？
看到鱼鳍，B号立马联想到了鲨鱼。
砰！
忽然，旁边的土地再次炸开，一只白色的鲨鱼扑向了他们。
B号的眼睛离那张血盆大口不到五厘米。
但鲨鱼最终还是咬空了。
它落下去的时候掀起了大量的烟雾，就好像真的在海中一样。
由于被猎手扛着，他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身后追赶他们的鱼鳍变成了两个，并且一只探出了半个脑袋。
一双黑色的眸子无情地注视着他们。
它们的距离变近了。
似乎是意识到继续跑是个蠢方法，猎手拐了个弯，朝着一条石柱跑去。
来到石柱下面，他一把将B号推了上去。
“上去！”
B号立马会意，伸手抓住石柱，也不管手上传来的剧痛，用力朝着上方爬去。
猎手倒是很熟练，在一只鲨鱼即将咬住他的时候，双脚脱离了地面，整个人攀住了巨大的石柱。
他们趴在石柱上，不断地往上爬，一番功夫过后，两人都来到了石柱上方。
猎手躺在石柱上，或许是体质的原因，倒是没表现多累，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起来，看着下方。
下方依旧尘土飞扬，那两条诡异的鲨鱼并不打算离开。
确定它们不会上来后，猎手才将视线重新投入B号。
只见B号默默地拿着一卷绷带，缠在了双手上。
双手鲜血淋漓，自然不言而喻。
“太娇嫩了，”猎手忍不住开口，“你简直就是个累赘。”
B号点点头，刚刚要不是猎手，他早就没命了。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能察觉到猎手看他的眼神变化。
“不痛吗？”猎手盯着对方那双虽然已经包扎好，但依旧朝外流血的手，忍不住开口。
B号摇摇头，回答：“痛，手心火辣辣的，但不是哭出来的理由。”
猎手有些不可理喻，但也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那些家伙走，我们就得快点下去了。”猎手再次看向了下面。
“是因为赶路。”B号说出了原因。
没成想，猎手却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
就在这时候，他们身下的石柱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B号注意到那两条鲨鱼忽然跑开了。
猎手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
“算了，你自己看着吧。”
轰隆隆！
随着石柱的剧烈摇晃，周围扬起了一大片尘埃。
两人得趴下固定好身子。
B号因为双手受伤，被猎手压在身下，以此保证两人不会掉下去。
被剧烈摇晃的石柱的粗糙表面来回摩擦，B号的脸颊有些发痛，他眼睛盯着远处的石柱。
它的下面也冒出了尘埃，或者说……它们。
轰！
仿佛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下方的泥土忽然塌陷下来，与此同时，两人的视线也在迅速上升。
B号盯着远处的石柱，看到了全过程。
一只只巨型的节肢动物从泥土中站了起来，它们有着三双比身体长达三四倍的昆虫腿，身体像只甲虫，跟那修长的腿部相连，背上是一大块凹凸不平的褐色甲壳，整体就像一只只白色的长腿骆驼。
一根巨大的角冲天地长在了它们的脑袋前方，但跟百米的身体相比，看上去不值一提。
那些原本插进土里的，根本不是石柱，而是沉睡于地下的存在的一部分。
而他们就坐在这么一只无法被大自然雕琢出来的宏伟存在身上，渺小得仿佛跳虫。
此刻，这些大爬虫全都苏醒了过来，它们踩着白色的泥土，无惧风雪，朝着前方不断全进。
仿佛一位位时间的旅程，小憩过后，又踏上了征程，直至消失在灰与白的交界之中。
第七十八章 窥见神祇之门
苍茫的白色原野，甲胄旅者徐徐前进。
B号双手抱膝，百般聊赖地盯着眼前的风景。
“你是娘炮吗？”
看着B号保持着这种女性化的姿势，猎手不由得开口。
B号摇摇头，让人有些看不懂。
猎手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们都差不多，性格不是一般的怪。
“我们接下来，就待在这里吗？”
B号给了猎手一个好看的侧颜。
“嗯，”猎手点点头，“我们也没地方去了。”
脚下的巨兽是很好的载体，同样的，这意味着他们被困在了巨兽上面。
爬下去是一个选择，但很显然，这很蠢。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究竟要把我们带往哪里，我们要找的是悼歌诗人。”B号不由得皱起眉头，“我们的一些生活物资也没了。”
为了躲避那两条鲨鱼，他们顾不得背包，非常可惜的是，他们所有的物资都在背包里了。
“不用着急，这地方很特殊，我们大概率是饿不死的，”猎手沉声道，“而且，我们也找不到悼歌诗人。”
“什么？”
“在现实中是找不到它的，要想见到它，我们得做梦，如同朝圣者一般做一个神圣的梦。”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寒风吹过，B号下意识缩紧了身体。
猎手想了好一会，才决定了应该怎么回答B号这个问题。
“就是说，这个梦，需要仪式感，这是一次朝圣仪式，我们脚下的苍白之地就是这个殿堂，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让这个仪式更加神圣，这个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们下面的家伙并不是在乱动。”
B号点点头，知道猎手的性格，也没追问下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呢？”
猎手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先前，管理局派我们来调查苍白之城，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这里的怪物很多，最后只剩我一个了。
“这鬼地方非常容易让人崩溃，不管是怪物还是它本身，当时几乎快要撑不住了，一场大雪出现了，我在那些飞扬的雪中闭上了眼睛，恍惚间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比这里更加苍白，更加光怪陆离。然后我见到了……”
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悼歌诗人，苍白之地的神祇。我听到了它说话，它告诉了我很多，就包括如何再见到它。为此，我以自己的岁月作为抵债，活着回来了。”
这是一个有些模糊的故事，有着很多的拓展空间。
“你为什么要再一次见它？”
“说了，不想变成那些怪物，所以这一次，我是为了让它解除悼时人的诅咒才来的，只剩一年多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B号点点头，没再多问。
“你又为什么要解除这种诅咒？”
“一场意外，让诅咒转移到了我身上，为了方便，我得这么做。”B号顿了顿，接着开口，“我们该如何让它消除诅咒？”
“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对付高利贷？”不等B号作答，猎手就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要么叫警察，要么……给他钱。”
“……”
B号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显示了他心中的一些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出来。
看到B号那思考的模样，猎手眨了眨眼睛，也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就这样涓涓流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又会被新的泉流填充，形成了一个闭环的重复事件。
“我们到了。”
就在猎手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他扑倒了B号。
周围的世界极速下移，巨兽的腿弯曲起来，随着巨大身体一砸，掀起了如同爆炸一般的尘埃。
紧接着是剧烈的晃动。
过了很久，那种晃动感才消失不见。
当B号坐起身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俨然是巨兽扭动身躯掀起的尘浪。
在浪潮逐渐平复过后，B号透过尘埃看到了石柱下雪白的泥土。
白色旅者再度休息了。
待至尘埃彻底消去后，两人才从石柱上下来，因为B号双手受伤，所以得要猎手来帮忙。
从石柱上下来后，两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一面由狂暴翻滚的絮状飞雪组成的高墙，朝着两边，朝着上方，连绵不绝地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眼前的景象根本无法用常规的科学解释。
“我们得穿过‘风暴墙’，才能到达那朝圣的殿堂。”
B号注意到猎手的语气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跟上我，绝对不要跟丢了。”
猎手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头巾，将他们的手臂绑在了一起。
这放在平常，是一个庸俗又多余的动作，但现在可不一样。
两人也没法准备什么，生活物资的缺失，意味着两人无法回头了。
很快，他们就朝着“风暴墙”前进。
即使隔着老远，呼呼的寒风依旧吹拂着他们，而随着他们不断地靠近，寒风逐渐带来了愈发强力的撕裂感，无时无刻不撕扯着他们的身体。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身体在宏伟的风暴墙面前如同尘埃，却并没有被那狂风吹起，即使放在现实世界，这已经足以摧毁一座小镇了。
呼呼呼！
他们正式进入了风暴墙，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飞雪与飞雪之间。
进入风暴墙，那种撕裂感愈发明显，B号只觉得大脑乃至身体，就像一只即将变成两半的玩偶一般，但却诡异地不管怎么弄都碎不了。
他能听到骨头的牵扯，但身体却并不大碍，强烈的剧痛下，是受他神经驱使的健康身体。
这是……某种障眼法？
雪花不断地落在两人身上，温度也急剧降低，两人的身上开始结起了冰霜。
此时此刻，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猎手，身形也变得高大起来。
绑住他们彼此的头巾，在瞠目结舌的风力作用下，绷得笔直。
“不要走～”
B号的身体本能地感到战栗。
风雪忽然化作苍白色的人类手臂，扒拉在了他的一条手臂上。
“不要离开我们～”
“不要走～”
“留下来吧～”
越来越多苍白色手臂扒拉在了B号身上，一种诡谲的吸力扯住了他。
只见头巾越发绷直，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扒住他身体的怪手，凝结出了冰霜，覆盖在了他身上。
“不要走～”
“留下来吧～”
猎手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似的，依旧头也不回地走着。
B号伸出手，想要触碰猎手，但一条条怪手迅速凝结，拽住了他的手臂。
忽然间，一只只手扒住了他的脖子、脑子，逐渐捂住了他的嘴。
B号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的苍白色人类手臂，紧接着，瞪大了双眼，眼神闪烁着兴奋
下一刻，他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呼～呼～”
猎手大口喘着白气，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都结满了冰霜，仿佛要死了一般。
但最终，他还是穿过了风暴墙，来到了一片无风的空地。
他朝着前方踉跄走了几步，整个人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你没……”
猎手脸上闪过了惊愕。
头巾断掉了，末端结着淡淡的冰霜，B号已然不见踪影。
“该死的！”
他来不及思考，转身跑回了风暴墙。
不多久，他扛着B号出现回到了无风之地，一把将他丢到了地上。
B号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他全身上下结着冰晶，就连眼睫毛也有。
通红的脸蛋加上涣散的眼睛，仿佛死神的镰刀，一切都不言而喻。
“唉……”
猎手叹了口气，接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雾海，到处都是翻滚的苍茫白雾，犹如仙境。
在他的身后，狂暴的飞雪肆意横飞，却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紧接着，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一把，一把抓住B号的头发，然后将他拽了起来。
“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吗，对付放高利贷的方法，要么叫警察……”
飞雪在他抬起的另一只手中盘旋，逐渐形成了一本灰白色的账簿。
“要么给他钱。”
猎手吐了口气，眼神平淡地注视着眼前神智不清的B号，无奈地摇摇头。
“抱歉，但我只剩下一年了，上一位，他只给了我三年，这根本不够，利息一天比一天多，如果你不帮我还，我就‘穷’了，我们当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他说着，摊开了灰色账簿。
苍白色的雾气飘荡出来，游动着朝B号前进。
“是的，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就在雾气即将碰到B号时，一道清脆的男声忽然响起。
猎手立马回头，紧接着，双眼被惊愕彻底取代了。
“这不可能。”
风暴墙，三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或者说，风暴墙让出了通道。
一位是黑发的少女，有着一张完美的脸蛋，另一位……则是蓝发的少年。
他有着一双红蓝异色眼。
“这的确不可能。”
纳特克斯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然后耸了耸肩。
“除非，有两个我。”
噗呲！
猎手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飞到空中，然后掉在了地上。
奈薇抱着B号，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纳特克斯身边。
“这不可能……不可能。”
猎手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
“哼哼，当然不可能啦！”
就在这时候，原本表情涣散的B号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动听。
“你，”猎手身体颤抖着，“你是女的？”
“啊，是啊。”
B号被奈薇放到了地面，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光洁的上半身，一层层的绷带裹住了他……她的胸口。
“貌似因为某些参数的问题，第二次我还是女的。呼……这真的很难受，声音还得特意保持，哎呀……没练过会被当成娘炮吧？”
B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那些绷带。
解到一半时，她忽然转身，双手托在胸前，将后背露给了猎手。
一个覆盖了整个后背的狼形蓝色印纹露了出来，有一种狼头分裂出来的质感，而这也意味着，构成这个印纹的，还有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
此刻，整个狼纹朝着皮肤结出淡淡的冰霜，看着异常诡异。
“一般人当然承受不住这个地方的影响，但有外力加持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纳特克斯将B号原本的衣服，顺手扔给了B号。
“对了，你的眼睛处理好了吗？”
B号拉上拉链，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冰冷。
“白鸦帮忙了，没什么事，毕竟戳爆了一只眼球，要是不处理的话，会伤口恶化。”
B号指了指自己脸上带着的眼罩说道。
纳特克斯点点头，重新看向了猎手。
“哦，得感谢你给我们的情报，只不过……悼歌诗人不在这里。”
纳特克斯眯起了眼睛。
“它的确在梦中，但这里不是梦，不过因为很像的缘故，所以有些东西就可以自然而然被影响到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他左下方，默默注视着猎手的分裂之狼。
手指拨动了冰晶的移动，看上去很奇特。
“而且，‘失彩的世界’，也不止祂一位神祇。”纳特克斯忽然笑了一下，“但还是感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出发点。也感谢你，B号，多亏了你，让我有时间找到了一些帮手。”
“嗯，应该的。”B号说着，自然而然抱住了纳特克斯的手臂，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上。
“接下来……”
奈薇伸出手，一条条淡黄色的锁链缠住了猎手。
“你，你要做什么！”猎手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跟了你这么久，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你明明变成了亡灵的一份子，却不需要承担任何痛苦。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你的意志力应该还不足以在面临这种痛苦时依旧跟我正常交流。”
B号一根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带着几分审视开口。
纳特克斯接下话茬：“而刚刚我刚刚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报。”
他说着，低头看向了分裂之狼。
“你得到了悼歌诗人的眷顾，通过一些知识的运用，就能找到这种媒介，”纳特克斯不由得笑了一下，“你将会成为一道门，窥见神祇的门。”
第七十九章 另一路
五天前。
“纳特克斯，你又弄出了个分身，是因为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对吗？”
“嗯，忽然有这个想法的，但严格来说，这都是我要做的。”
“效率最大化？”
“嗯。”
误打误撞进了一片森林中，此刻从里面出来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不过时间有点紧，考虑到运送问题，只能让那个分身在白鸦送她过来之前自己乔装一下了。”
大街空旷无比，整条街的两边是一排排破旧的房屋，全都紧闭着大门。
整条街不搭调的鹅卵石构造，加上两边悬挂的路灯，看上去十分违和。
入眼望去，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白雾，让这里看起来如同鬼域。
会出现什么东西，纳特克斯并不会感到意外。
不过并没有真的出现。
他们就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别说是什么妖魔鬼怪，就连人都看不到。
这倒是让纳特克斯对这个“法外之地”感到一些奇怪。
上次王可来接他时，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很短，并不怎么了解这个地方。
期间，唯一的看头，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白色电话亭。
他还特地走进去看了一下。
电话亭没什么特别的，唯一有点意思的是贴在电话边上的一张便签：
1银币/一次。
1分钟岁月/一次。
很简短的两句话，但很让人深思。
他没过多停留，和奈薇再次走在了街上。
“纳特克斯，我们要去那个地方吗？”
“嗯。”
他们在一栋不起眼的房屋面前停了下来。
咚咚咚！
他敲了三下门，是一个很标准的敲法。
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回荡。
就在这时，奈薇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有东西出现了。”
纳特克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
淡淡的白雾中，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开始现形。
是白色的亡灵。
在注视对方的那一刻，他立马就低下了脑袋，一股淡淡的寒意也爬上了他的脊梁。
不过纳特克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感，就跟吹了一阵冷风一样。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出来了。
也可能是自己又赶上了一个特殊的时节。
嘎吱——
就在这时候，木门打开了。
“快进来。”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虽然被压低了，但那股轻柔却无法被修饰。
两人走进了房屋。
木门无风自关。
房间里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候，紫色的荧光忽然从四面八方浮现，照亮了整个房间。
以及，一名穿着黑色轻纱，端坐在眼前木椅的黑发女人。
她双膝相靠，双手交叠放置腿上，面向两人露出浅浅的微笑，看起来优雅端庄。
“主人，您交由我的事已经办完了。”
朱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纳特克斯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怎么还来了呢？”
“因为您啊，主人……”
她走到纳特克斯面前，托起对方的脸，接着轻轻亲了下去。
“您惩罚我的非理性行为吧。”
纳特克斯摇摇头，在后者失望的眼神中，说道：“我们快点过去吧。”
他盯着周围的紫色荧光，发现那似乎是某种活物，游动在一条条透明粘液中，看起来就像是在起舞。
“奈薇，我们走吧。”
“嗯。”
奈薇点点头，默默跟在纳特克斯身后，紧握长刀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两人跟在朱帝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打着手电一看，才发现墙壁的罅隙，乃至角落，堆满了一只只不断游动的蜘蛛。
朱帝此刻的形象似乎发生了变化，那些令人战栗的蜘蛛就游动在她的周围，为她的身影染上了邪恶和优雅。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房子的内部。
这是一间客厅，蜘蛛的种类和数量此刻直接暴增，在纳特克斯的手电打过去的时候，一窝蜂地全部跑开。
有一只足足有一只狗一样的大，有着一张圆形的撕咬型口器，对着纳特克斯龇牙咧嘴。
客厅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看着木板周围的碎屑，是被强行挖开的。
“为了接下来的旅程更加安全而设计的。”朱帝恰到好处地介绍，“您能否接受，一个深坑？”
纳特克斯洞口看去，手电所到之处，一片黑暗。
泥土墙壁上，一只只蜘蛛还在往上爬。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克服的。”
“我相信主人，那么我们下去吧。”
朱帝说着，抬起脚，身体掉下了洞口。
“我们……”
纳特克斯转头，刚想说话，就看到奈薇双手抓着刀柄，手指来回翻动，看起来很无所适从。
“你……有什么问题？”
“她亲了你……”奈薇说着，扭过了脑袋。
“嗯？”
纳特克斯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她亲了你，她凭什么亲你？”
得……又来这种经典剧情。
“她只是怪物，用了人类的模样而已。”纳特克斯无语地捂着太阳穴。
他都没什么表示，这货有啥问题。
“那……我也要。”
“不给你。”纳特克斯自然而然地后退一步。
“为什么？”奈薇脸上表情看着很平静，让这番对话有些奇怪。
“因为你是同伴，那家伙是手下。”
“就这？”
“嗯，你是同伴，很重要的同伴，是需要去珍惜的，所以才不能弄脏你。”
纳特克斯觉得自己的这番说辞，绝对会被正常恋爱观的人痛骂，不过关他什么事呢？
毕竟，就算朱帝亲他是用的是怪物的模样，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难道一只怪兽亲了你一口，你就是不忠吗？
即使那怪物披着人皮。
“同伴？你是说，因为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对于你来说，对我动手动脚就是在玷污我，所以才跟我保持距离的？”
“嗯……”
“那我给你当狗？”奈薇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丧心病狂的话。
“……”
“不要。”
“为什么？”
“不喜欢。”
“那你让我亲一下，就一下下。”
“不给。”
“……”
奈薇皱起眉头，缓缓开口：“如果我打算去卖，以此要挟你呢？”
啪！
纳特克斯拍着自己的额头，这货究竟是怎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的……
见到纳特克斯说不出话来，奈薇扭了扭脚踝，开口道：“那你给我道歉。”
“什么？”
“为你的不自爱而道歉，并且发誓，以后不能跟真的女孩亲嘴。”奈薇指了指自己，“我除外。”
“你认真的？”
“嗯。”
纳特克斯皱起眉头，盯着对方的眼睛：“如果我被人强迫呢？”
“我会帮你。”奈薇认真地说道。
“真的？”
“嗯，我发誓。”
纳特克斯点点头，接着真诚地开口：“对不起。”
“哦，那我们走吧。”
她看起来并没有真的生气，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
他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这些家伙的原因。
“需要我帮忙吗？”
奈薇站在洞口边缘，朝下看了一眼。
“算了，”纳特克斯摇头，“我可以的。”
奈薇没多说什么，点点头，接着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也落了进去。
纳特克斯望着黑洞洞的洞口，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发抖的双腿，纵身一跃。
空气在下坠过程被撕裂，带来一阵强烈的气旋，双腿无法踩在地面导致身体产生了一种怪异的轻盈和无力。
咚！咚！咚！
纳特克斯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平复不断发抖的身体，然后调控体内的天使力量。
嘎吱……嘎吱……
一双漆黑的羽翼在他身后形成，随着羽翼缓缓扇动，制造的物理领域让他整个人缓缓朝着下方坠去。
那种失重感一下子减轻了，在他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后，身体也逐渐停止了颤抖。
“呼……”
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他跨出了这一步，在极度的恐惧下对天使力量的有效操控，意味着今后这股力量对他的约束再度减少，也意味着自己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弱点。
下方开始出现了光。
不多时，光线逐渐强烈，照亮了下方的区域。
纳特克斯的身形进入光明的边疆，眼前的一切也豁然开朗起来。
双脚落到地面时，他身体还是踉跄了一下，好在最终站住了。
他心脏砰砰地跳着，为刚刚克服恐惧而欢呼着。
漆黑羽翼从他身后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将发软的身体稳定好后，纳特克斯才仔细观察着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地下隧道，墙壁出奇地平整，暗褐色的表现似乎是用了什么东西涂抹上去。
奈薇和朱帝自然是安然无恙地下来了，就在纳特克斯对面站着。
他们所在的空间大致呈圆柱形，前方是一条没有菱角的方形通道。
而照亮整个岩穴的，自然的，就是那一只只发着紫色光芒的黑色蜘蛛，它们很小一只，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周围，发出了足以看清一切的紫光。
颇有情趣感。
如果不害怕蜘蛛的话。
“你没事吧？”
奈薇走到纳特克斯跟前，她非常明智地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尤其是对方状态还异常。
“我成功了。”纳特克斯对奈薇露出了罕见的笑容，“我没被吓到，成功了。”
奈薇点点头，嘴角也微微弯起。
恐高的确是一个很低级的恐惧，尤其是对于纳特克斯这种特殊的存在。
不过也是他作为人类的一个重要标志。
“主人，我想我们得继续我们的旅程了。”朱帝提醒了纳特克斯。
“那些东西都在吗？”纳特克斯问道。
“嗯，”朱帝脸上露出微笑，“您的东西，乃至您的战利品，都完完整整地保留着，自十年以前。”
朱帝说着，继续在前面领路。
他们走进了幽深的隧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蜘蛛们快速地汇聚到他们前面，散发出优雅的紫光。
“不过，仍有一些事情需要您处理，但我相信，您一定会对此相当感兴趣，您到时候会知道的。”
第八十章 卡片时空
淡薄的迷雾在周边荡漾，光线穿过迷雾落入视网膜，形成一片片游动的“海水”。
空气就在纳特克斯他们踏出隧道的那一刻萧索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地下洞穴，迷雾也不曾放过幽深的地下，在一个个角落鬼鬼祟祟地注视着闯入者。
不见一只活物。
有的，只是垂落下来的蜘蛛网。从这个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曾是蜘蛛的魔窟，无数的蜘蛛齐心协力，利用各自的生物特性，被高级意志操控下，掘出了眼前的地下世界。
“主人，为了避免意外，朱帝并没有对这里进行打扫。”
纳特克斯点点头，还在观察着环境。
“所以，是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
“一些还活着的东西。”
朱帝没有细说，而是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洞穴很大，手电根本望不到边，不过随着他们的前进，各种各样的景物也映入了眼帘。
“东西呢，那些东西都放在哪了？”
“前面。”
朱帝说着，停下了脚步。
顺着手电往头顶看去，一只、两只、三只……密密麻麻如同人一般大小的漆黑蝙蝠，倒立悬挂在凹凸不平的洞穴顶端。
纳特克斯瞬间就明白了，看着那些巨型蝙蝠的眼神中带上了兴奋。
啊……是一些遗留下来的麻烦啊。
“血眷，”纳特克斯注视着这些表面已经覆盖灰尘的巨型蝙蝠，平静开口，“吸血鬼的造物，特殊的生物特性，可以使它们进入长时间的休眠。”
如果这些蝙蝠全部苏醒，他们出去后将会酿成巨大的祸患。
朱帝这时候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纳特克斯。
她在等纳特克斯下达指令。
纳特克斯摇摇头，说出了一个有些不常规的回答：“绕过去，不要惊醒它们。”
这些家伙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只会把他们当做食物。
但即使只有朱帝，要对付它们也是可以的。
他有更加有意思的目的。
朱帝点点头，下一刻，她双腿弯曲发力，整个人迅速地跳跃前进，优雅且无声地穿过了蝙蝠群。
还没等纳特克斯反应过来，一只有着黑色指甲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奈薇把纳特克斯扛在肩上，接着也跳跃前进，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很快，他们就在没有惊扰蝙蝠群的前提下，来到了它们后面。
“您的物品，当初就存放在这里。”
朱帝说着，右手放在了眼前的黑色门扉上，下一刻，伴随着渗人的蠕动声，门扉活了过来，裂开形成一条条附肢，朝着四周舒展开。
漆黑的洞穴映入眼帘。
就在他们走进去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瞬间亮起紫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一件又一件物品整齐地摆放在了洞穴的下方。
它们每一件看上去都没太多的特殊之处，但放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这是一个储藏室。
当他们走下去的时候，纳特克斯立刻就走到了其中一件物品面前。
这是一张悬浮在空中的浅黄色卡片。
【发现异常物品，价值30万异化点数】
【是否转换？】
手中的卡片质感跟一般的卡片没什么两样，可手机上显示的信息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东西。
前往“藏宝室”之前，他计划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如何高效掠夺自己需要的东西。
眼前的这些就是结果。
而手中的卡片，则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因为，它决定了纳特克斯接下来的方向。
【已转化为30万异化点数】
他又看到了其他卡片，总共七张，包括原来那样，一共得到了240万异化点数。
这些点数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就比如，自纳特克斯在藏宝室就计划好的一件。
虽然他忘了很多藏宝室的事情，但一些他能理解并认知的，则被完完全全地保留了下来，其他的要么被修饰，要么他已经想不起了——但显然这些东西就都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他不会进行愚蠢的行动。
接着，他根据管理系统的检测，陆陆续续又将几件物品转变成了异常点数，大约十万左右。
而剩下的，就是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了。
做完这些后，纳特克斯这一趟的基本目标算是完成了。
“朱帝，你得快点离开了，卡纳斯接下来非常不安全，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了。”
“谨记您的命令。”
朱帝离开了。
纳特克斯接下来不需要朱帝，而且这一趟也不适合她，自己已经想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那么……
“系统，你能用现有的异常点数，设计一个还原这些副本卡片并进一步优化的功能吗？”
【正在设计方案……】
手机屏幕忽然改变，变成了一开始富有科技感的蓝色背景，一只白色抽象眼睛位于摄像头的下方。
一排排白色的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设计完成，项目名称“卡片时空”，正在生成执行方案……】
这一回，足足等了五分钟。
奈薇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种东西，对她没什么好隐藏的，反正她也用不了。
“奈薇，你先去一下另一个我们计划要去的地方，提前去安排一下。”
这时候，纳特克斯的声音响起。
“你需要做什么？”
“没什么，你就先去给那些家伙一些准备，说我的名字，他们应该会知道的，哦……别去伤害他们。”
奈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自己呢，你没跟我说你要做什么？”
她眼睛暼了一下纳特克斯的手机屏幕，意思很明显。
“有一些事情要做，只能我自己干，也不能让你一直待在这里。”纳特克斯耸耸肩，“你总得给我一些私人空间吧，就算是作为恋人来说。”
“那……危险吗？”
“奈薇，”纳特克斯这时候抬起眼睛看着她，“这条路，就是得有危险，才能走下去。”
奈薇也明白了，没多说，轻轻点头后，便打开了淡黄色的空间传送门。
“你注意安全，不确定的事，不要逞强，这不是热血漫画，不行的，终究是不行。”奈薇意外说了很多。
“嗯，我知道，你也是，保重。”
奈薇消失不见了。
纳特克斯倒是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她不怎么管自己了，真好。
奈薇走后，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屏幕上。
【已生成执行方案，您是否花费240万异常点数执行？】
刚刚得到的点数，又得没了。
但这绝对值得。
盯着屏幕上的字和两个选项，纳特克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执行方案我不满意呢？”
【您可以给予更加详细的设计方案，或者花费额外的异常点数获取您需要的功能】
“……”
忽然觉得这个系统有些坑人了。
“执行方案，是根据我的什么作为量化标准的？”
【系统刚刚已读取您的大脑信息，是据此来设计的，并且根据宿主的情况进行了一些人性化修改。服务系统是为服务宿主而存在，并不会以此加害宿主】
纳特克斯对于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开始吧。
他点下了“是”。
【正在执行方案……】
弹出这段文字后，整个手机屏幕慢慢地暗了下去。
【欢迎使用智能服务系统，我是您的智能服务员！您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一次，足足十分钟后，屏幕才再次亮起，期间纳特克斯因为无聊，逛了一圈从藏宝室拿到的各种物品，有些还是很有意思的。
【新软件安装完毕，正在启动新手教程。】
上方的白色眼睛朝着纳特克斯的方向前进，接着整个蓝色背影翻了过去，屏幕再次陷入漆黑。
白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漆黑的屏幕上。
【欢迎来到世界的中转站】
一只白色的手，托着一张淡蓝色发光卡片出现在了纳特克斯面前。
接着，卡片飞起来，散发出了灿烂的蓝色光芒。
仿佛抽奖似的。
卡片上写着几个颇有艺术感的汉字：卡片时空。
眼睛飞了过来，然后缩小化。
一只白色的手出现，指了指“卡片时空”。
【这是卡片时空，世界的中专站】
紧接着，蓝色卡片的下方亮起了一个像素画面。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像素小人再次出现。
小人走在草地上，来到了一张漂浮着的巨大淡蓝色像素卡片面前。
下一刻，小人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卡片。
卡片立马投射出一个显示屏，上面有着一张张五颜六色的卡片。
【“卡片时空”将会以卡片的形式量化收录的世界】
画面发生了变化，那个显示屏占据了整个画面。
一只像素手朝左边滑动，显示屏上的卡片是横向摆放的，只有一排，此刻正被手拖动着。
卡片上的名称全都是“？？？”。
【这是副本，连接的另一个世界的称呼】
白色小手指了指其中一张卡片。
【作为本项目的初始副本，包括从外界获取的副本，将会在本项目中以卡片形式储存，您可以使用“回收站”获取副本，副本会自动储存进“卡片时空”并且无法购回】
像素手拿出了一张金色卡片，卡片化作数据流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由经您收入的副本，以及项目初始副本，不提供任何信息】
像素手点开了一张卡片，里面所有介绍都是问号。
【“卡片时空”将会以任务的形式服务宿主，您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副本进入，通过完成指定任务即可返回主世界】
像素手点下了确定，接着像素手化作数据流消失了，下一刻，场景以像素人的世界呈现了出来：一片草地，天空上还有一条红色巨龙在翱翔。
一个信息屏出现在了面前，是一个任务面板。
【进入副本，系统会自动为宿主安排身份，您先前的一切能力都将无法使用，并且在副本中展现的一切能力也无法带回原先世界】
像素手抬起，手中冒出了一个火球。
下一刻，画面一黑，等画面再度出现时，眼前是一片火海，一条遍体鳞伤的红色巨龙映入眼帘。
任务信息框弹出，所有的任务后边都出现了“（已完成）”。
【完成任务后，您可以选择在副本滞留，具体时间以实际副本任务要求为主】
画面再次转动，此刻场景变成了一个酒馆，像素手还拿着一个木酒杯。
【根据副本不同的任务需求，副本时间的流速跟原世界可能不同，请以实际副本参考】
像素人化作了数据流消失不见，转眼间出现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这是奖励空间，根据您在副本中任务的完成程度，以及您在副本的表现，您可以选择一件您需要的物品，所选物品均为您在副本中的各类道具，会根据世界规则的不同进行相应调整】
眼前出现一个信息屏，上面有盾牌、法杖、单手剑……
【未被您选择的物品，会以商品形式收入进“卡片时空”的“物品箱”中，您可以花费异化点数购买，但下一次任务开始后，将会消失】
像素手点下了单手剑，其他物品飞进了一个宝箱，接着宝箱钻进了淡蓝色卡片中。
【若您不选择任何物品，奖励会以异化点数发放，发放机制由系统自行判断】
眼前的世界化作数据流消失不见，下一刻，像素人回到了“卡片时空”的界面。
只不过他手中多出了一把单手剑，界面的右上方也出现了一个宝箱。
【已更新“资料库”，您现在可以选择在资料库中购买副本卡片，需要花费异化点数，但会提供副本信息】
一本白色简笔书出现，接着五颜六色的卡片飞进了简笔书中，然后简笔书飞出了屏幕外。
【更多详细介绍，请参考《卡片时空使用及注意条例》，现已收入“档案”】
一张张写着字的白纸钻进了跳出来的“档案”图案中。
【请注意，请尽量不要导致任务失败或者死亡，根据任务的需求，会给予您不同的惩罚】
【恭喜您完成“卡片时空”项目指导！】
像素人发出欢呼，周围再次撒下鲜花。
然后像素人和像素界面逐渐淡化直至不见。
【“卡片时空”将会以软件形式存在于手机中】
淡蓝色卡片慢慢变小，周围的背景也慢慢变成了手机的正常背景。
最后，淡蓝色卡片挨在“资料库”旁边，变成了软件，名字就叫做“卡片时空”。
【祝您好运！】
第八十一章 黑色棺材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启第一个副本。
点开“卡片时空”软件后，看到功能跟软件指导的差不多，就没多看几眼了。
那些副本全都是问号，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即使以“得到新能力”为理由进入其中一个副本，能不能对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帮助都是一个未知数，何况期间纳特克斯还得面临副本中各种的危险。
反正，他已经把路都铺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走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
纳特克斯穿过一堆堆杂物，最后在一口黑色棺材面前停下。
那口黑色棺材长得很奇特，是非常规则的长方体，材质也非常光滑，与其说是棺材，不如说是某种高科技产物。
但即使没有藏宝室的记忆，他的意识也会告诉他这就是棺材，毋庸置疑。
【已购回024号异常物品‘亡者之棺’，花费1万点异化点数】
蓝色数据流闪烁，一口苍白色的棺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次，是显而易见的棺材，跟印象中的棺材一模一样，不过颜色却是如同雪一般的苍白色。
当棺材出现后，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很快空气开始浮现出淡淡的白雾。
不过纳特克斯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他走上前，双手扒拉在棺材上，用力一推。
咔！
棺材被他勉强推开，板子掉到了地板上。
棺材里铺满了一层苍白色的雪，此刻正往外冒出白色的薄雾。
狼雪。
纳特克斯一眼就认出来了，心中那股熟悉感不会欺骗他。
【已购回019号异常物品‘狼雪’，花费300点异化点数】
【已购回019号异常物品‘狼雪’，花费300点异化点数】
【已购回019号异常物品‘狼雪’，花费300点异化点数】
【……】
很快还剩余的十多万异常点数就全部被消耗干净。
在两口棺材之间，铺满了苍白色的狼雪，狼雪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很快就在周围的物品上结满了冰霜。
这些是上次交易得到的狼雪，这次购买后，它在“回收站”的图标就消失了。
当然，相关的资料都保持在“档案”里。
纳特克斯站在一堆堆狼雪面前，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
经过前两次仪式，他的什么东西似乎跟那个特殊的梦境世界联系更深了，导致了他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没那么怕冷了。
同样的，这意味着，他将很难再进入“失彩的世界”了。
单纯靠临近“死亡”的话。
但要是不那么“单纯”，就可以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
在从那个C级污染任务中拿到亡者之棺后，他花了点异化点数得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知识。
比如，如何再次进入失彩的世界。
“回收站”的这一个功能非常良心，只需要消耗极小的代价就能得到很多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踏入神秘门径的知识。
但前提是，这件物品可以被收入进“回收站”，并且有可以将这些知识付出实践的材料，以及……承担窥视神秘的代价的勇气。
好在，对于纳特克斯来说，十年前，他已经为现在做好了足够的铺垫。
所以，他拥有着超越绝大多数的起点。
但这也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不过，说到底这个棺材是那个什么苍白教会的，不出意料的话，自己接下来碰到他们的概率很大。
空气正在逐渐凝结，白色的雾气正在蠕动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组合。
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有风吹动着那些空气。
白色的冷雾凝结形成了一个个苍白色的人形。
白色亡灵来了。
在足够的“死亡”下，这些家伙就会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冷气中出现，携带“死亡”之准则，夺取周围的一切色彩。
在它们出现后，周围的颜色开始黯淡下来。
温度也越来越冷，冰霜已经在天花板结成了一大块疙瘩。
【已购回002号异常物品‘牵线偶’，花费500点异化点数】
数据流闪过，纳特克斯伸出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一位穿着黑白洋裙的金发女孩。
她有着一双精美的翠绿色眼睛，年龄看着也跟纳特克斯差不多。
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是彻彻底底地没有。
所有人看到了这双眼睛，也会下意识地感叹：哦！原来不是人啊。
她长得太像人了，但那双眼睛跟死物没什么两样。
“欣。”
纳特克斯张开口，白色的雾气携带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字眼吐露了出来。
在很久之前，一位人偶与他玩着繁杂的翻绳游戏，在她体内封印着一名足以毁灭世界的神祇。
她那精巧的绳子能力也源于这位神祇，如今这位神祇已经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本就缺陷的思维。
“你的身体，我会好好利用的。”
纳特克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
他将欣放下，此刻的欣基本等同于死物，他只能让她靠在棺材上才让她保持挺立。
周围的冷气还在汇聚，白色亡灵正在徘徊，虽然体内有特殊的力量保护，但被它们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得快点了。
他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内心。
在第二次出入失彩的世界后，分裂之狼给予了他新的东西，是一股冰冷的力量，现在正是调控它的时机。
纳特克斯不喜欢这种玄幻的方法，但这种以生物本能操控神秘力量的方法，在很多时候都是非常直接与快速的。
眼下也是如此。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暗自感受了很多遍那种感觉，也设想了很多情况。
终于，他捕捉到了那种感觉，然后思维与感觉发生了奇妙的共鸣。
咔嚓！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睛，盯着逐渐裂开的皮肤，仿佛陶瓷碎裂一般。
从那些缝隙中冒出了浓郁的白色雾气，就连眼睛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冒出这种雾气。
眼前灰蒙蒙的。
他双手握住了欣的双手。
白色的雾气似乎找到了新的通道，开始顺着纳特克斯的双手流向欣的身上。
看上去，就好像纳特克斯的双臂浮现出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苍白色能量一样。
纳特克斯注意到从自己体内冒出的白雾，正环绕在欣的周围，并且有一些探出了小触手，钻入了她的皮肤中。
随着体内这股力量的转移，那些白色亡者也终于注意到有个生灵，开始朝他走来。
他开始褪色。
在白色雾气的影响下，欣表面本就在缓缓褪去的颜色，此刻被加速了。
最终，她全身上下都变成了灰白色，仿佛老式电影里走出来一般。
而萦绕在她附近的雾气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变幻成一条条小触手，连接在她身上，并形成了一个椭圆体的苍白色光晕，看着有些怪异。
一只苍白色的扭曲手掌抓在了纳特克斯的腹部。
嘎吱！
天使的力量瞬间被激发，冒出大量的灰烬，阻挡着白色亡灵的靠近。
呲～
就在这时候，漆黑棺材发出了奇特的声音，紧接着，黑色棺材板打开了。
它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下一刻，一只又一只精美的银白色蝴蝶从棺材中飞了出来。
来自失彩世界的亡灵使者。
纳特克斯注视着这些蝴蝶，这般想到。
这是亡者之棺告诉他的信息。
这些蝴蝶在空中飞舞，精美的花纹仿佛是从幻想世界中走出来的一般，足以荡漾起人类心中对大自然的敬佩和赞叹。
蝴蝶在周围胡乱地飞舞，最终，它们锁定了表面被雾气环绕的欣。
接着，它们飞到了欣的表面，扇动着翅膀，竟然将欣托了起来。
接着带着她缓缓沉入了黑色棺材。
棺材板缓缓地合上了。
看完这一幕后，纳特克斯也站了起来，有天使力量的帮助，他并不担心周围白色亡者的影响。
本质来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规则的力量的碰撞，所以，可以用“势均力敌”来形容。
纳特克斯爬进了亡者之棺，躺了下去。
失去了那股苍白色的力量，他对寒冷的抗性下降了，那种刺骨的冰冷再度产生，但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
接着，他开始控制体内的天使力量，压制了它。
在他表面的灰烬挣扎着，但最终还是熄灭了。
一只只苍白色的手扒在了他身上。
接着，他身上的颜色迅速褪去。
一只又一只……白色亡者狰狞的面容离纳特克斯的视线越来越近。
一双苍白色的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纳特克斯脸上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而是闭上了眼睛。
内心平静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萧索的风声。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雪。
空中下着絮状飞雪，灰白色的光线被飞反射，形成蠕动的诡异光景。
他又一次来到了失彩的世界。
分裂之狼这一次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在它的身边还有一口黑色的棺材。
此刻，它正对着棺材龇牙咧嘴，弓起来的身体也看出它对眼前东西的憎恶。
纳特克斯走到分裂之狼身边，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只有大量冰晶被拨开的触感。
“那的确不是你的力量，不过要想帮你，我们就得学会灵活变通。”
似乎明白了纳特克斯的意思，它也逐渐恢复正常，抬头用那两颗蓝色冰晶盯着纳特克斯。
纳特克斯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力量，以此来……”
他转过脑袋，看到了一口敞开的苍白色棺材。
“创造一个新的帮手。”
分裂之狼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它看着纳特克斯伸出来的手，也抬起了自己的前肢，放了上去。
咔嚓！
咔嚓！
咔嚓！
纳特克斯的身体迅速碎开，变成了一个破碎的人形，组成这个人形的是和原来身体颜色一模一样的如同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还能看到他的身形。
“神奇的感觉。”
纳特克斯感觉全身上下都被分成了无数片，却清晰地感知到这些碎片组成了他。
那股寄宿在他体内的苍白色力量，此刻更加强烈了，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乃至思维全部被这种力量充斥着。
然后，他低头一看，一头有着雪白皮毛的狼盯着自己，用两颗蓝色的眼睛。
看来，是某种交换。
用机械论的思维角度来观测和感知这种力量，并且用现有的计算机语言编辑它……
他伸出手，苍白色的雾气从他体内逸散出来，然后盘踞在他手心。
“虽然做不到非常精确的操控，但足以给那个特殊的仪式进行修饰了。”
亡者之棺给了他一个仪式，一个如何承载“死亡”准则的仪式，换句话说，如何变成跟那些亡灵一样的货色。
但有了苍白色的力量，他就能简化掉很多步骤，并且让这个仪式变得更加多样性。
尽管，他并不能控制这种多样性。
但将分裂之狼的一部分“性质”赋予对方，并由经这种“性质”改造对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手中的雾气朝着黑棺前进，然后纠缠了上去。
砰！
下一刻，整个棺材板直接炸开，数以万计的银白蝴蝶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看样子，这就是这个棺材里寄居的力量了。”
入侵失彩的世界的家伙的力量。
蝴蝶在空中黑压压的，仿佛灾祸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即使那些蝴蝶很漂亮。
“不过，既然你们破坏了我原先的计划，我拿走一些你们的力量不过分吧？”
第八十二章 这是一场赌博
银色蝴蝶冲了下来，毫无征兆，如同蝗群一般冲向了纳特克斯。
咔嚓！
他抬起手，发出了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
苍白色的雾气从他那些碎片中飞出，然后漫天地扑向了银色蝴蝶。
啪啦！
第一只蝴蝶在雾气的影响下，结成了冰块，掉了下来，在柔软的雪地上摔成粉碎。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一只又一只蝴蝶化作冰霜，掉下并摔成粉碎。
苍白色的雾气如同可怕的火焰，沿着一只只蝴蝶席卷整个蝴蝶群。
然而，这股苍白色的火焰并不会燃烧敌人，而是更加诡异地违反热力学定律，将它们全部冻结。
火焰在眼前形成了一片翻涌的浪涛，蝴蝶们根本没法靠近纳特克斯，此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好不畏死地冲向他。
纳特克斯知道它们并不会真正死亡，或者说，在失彩的世界里，它们早就已经死了。
它们继承着一部分死亡的准则，虽然无法残暴地如同白色亡灵般夺取生灵的颜色，但也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不算是知识，更像是一种经验，当分裂之狼将力量借用给他的时候，这种经验自然而然地就融入了他的意识中，并在见到这些死亡使者的时候自行启动。
它们会受到更强烈的死亡准则的影响，然后再“死”一次，并在下一次契机中“活”过来。
其中，“契机”就是一个关键。
尽管这些蝴蝶受到某种和它们外形很搭的本能驱使，在另一种力量的刺激下苏醒，并对着敌人反击，但这也让它们忽略掉了一点：
早在藏宝室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失去了“活”过来的契机。
而且，由于它们身上继承着的“死亡”没那么强烈，因此它们会比自己的另一些同伴要更加脆弱，先前的王可也能轻松杀死它们。
也因此，它们没像“死亡”本身一样，那么绝对。
对于生灵来说的“生老病死”的绝对意义，很难在它们身上提现，这意味着，只需要一点点手段，纳特克斯就能得到这种微弱的“死亡”力量。
虽然微弱，但也足够致命。
终于，最后一只蝴蝶也在雾气的影响下化作了碎片。
由于这种力量对外界的影响，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
絮状的飞雪很快在前方形成一片片雨点，并让光线开始舞蹈和扭曲，显得目眩神迷。
不过这影响不到纳特克斯。
处理掉一些小麻烦后，纳特克斯再次释放苍白色的力量，苍白色的雾气再一次纠缠在黑棺上，并啃食着它的表皮。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棺不堪重负，棺材板被雾气撬开。
棺材板飞上了天空，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一名有着银白发的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一片虚空之中。
正是欣。
黑棺本身的力量正在影响她，很快，她就能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再度睁开一双银白色的眼睛，而银白蝴蝶们也将再度找到孕育它们的全新温床。
不过，那时候，这位少女就再也不是欣了。
这种影响，是不可逆，并且完完全全的。
他可以跟这位新生儿建立新的关系，让她服务自己。
她身上携带着的神秘能力也足以帮助纳特克斯。
不过……倘若有机会能做到更好的话，为什么要……止步于此呢？
他原本只打算让欣再一次“活”过来，凭着黑棺的力量就能做到，但亡者之棺改变了他的想法。
让他再一次兴致冲冲地修改原先的计划，并找到了一种比起原先要在这趟旅途的终极目标惨烈获胜，更加轻松而巧妙的方法。
当然，他需要格外再多进行一些步骤。
但在未来，在旅途的目标结束后，在更加终极的目标推进时，这是非常值得的。
眼下，就是这个契机。
由于纳特克斯的干涉，欣还没被完全转化，她的体表还残留着灰白色的迷雾。
于是，他伸出手，一瞬间，狂暴的苍白色雾气朝着眼前的人偶涌去。
在苍白色的雾气，与欣体内还残留的另一股能量的碰撞下，一种未知的异变再度发生。
他没打算全程观察，而是让雾气带着棺材板盖了回去。
现在还差一步。
他走到亡者之棺面前，然后将手掌放了上去。
忽然间，以亡者之棺为中心，一团巨型苍白色雾气朝着外面辐射扩散。
速度之快，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中。
呼呼呼！
萧索的寒风在自己耳边响起。
叮！
忽然间，某种银铃声响起了。
叮！
雪越下越大。
叮！
飞雪中，一个个模糊的人形开始形成。
叮！
白色亡灵来了。
亡灵之棺作为一个能量的放大装置，刚刚已经将这股苍白色的力量扩散到了数万米开外。
由于不同规则的力量冲突，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它们，因为能量的突然涌现，知道了这是一种挑衅。
没人能忍住挑衅，其他玩意也一样。
于是，在周围，数以千计的亡灵开始朝着这边游动，并且在很短的时间达到了一个瞠目结舌的程度。
这是一次赌博，但如果不成功，他就会出手。
刚刚的所有行为几乎榨干了他身上的力量，所以，这些密密麻麻的白色亡灵，几乎是同一时刻，全都看向了黑棺。
然后，跟外界它们诡异的形态不同的是，它们的表现变得狰狞，发出尖啸声，朝着黑棺冲去。
黑棺忽然爆发出一股苍白色的雾气，朝着这些白色亡者喷发。
纳特克斯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有些有趣。
利用机械论的一些计算机语言尝试编辑这种力量，虽然只能做到最简单的操控，但仅凭这种力量本身的特殊性，似乎也产生了不同凡响的影响。
比如，改变了黑棺的某种性质，但他并不清楚这种性质究竟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
白色亡灵们被雾气冲撞，如同被高能粒子群冲撞一般，身体不断破碎，最后成为了雾气中的一份子。
某种转化？
亡灵的数量非常多，几乎形成了一片新的平原。
这些亡灵有些是人形，但更多的则是不定形的，远远看去就像是长着某种面容的一团团翻涌的雾气，但比起苍白色的雾来看，这些雾要更加灰白一些。
两种力量的碰撞，在眼前的雪地上形成了一片狂野的风暴。
纳特克斯和分裂之狼早已远离黑棺，但狂暴的风依旧吹得分裂之狼不得不趴下身子，眯起眼睛。
纳特克斯身上的碎片也在风的吹动下不断地摇曳，但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尽管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纳特克斯知道，黑棺快输了。
这些亡灵的数量太多了，或许是亡者之棺的能力太强，或许是分裂之狼的力量太敏感。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也明白，如果让黑棺的承载之物成功孕育而出，会意味着什么。
纳特克斯都能想得到，如果对方有思维的话，不可能想不到。
他计划着再等一会儿，等到黑棺掠夺到足够多的死亡准则后，就出手。
当然他也可以干看着，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很显然，将主动权交由对方的赌博，没有任何意义。
纳特克斯正这么想着，然后……似乎达到了某个契机，他猛地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悸动。
嘎吱嘎吱！
漆黑的羽翼就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在他身后生成。
分裂之狼趴在地上，不由得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它在害怕。
纳特克斯这么想着，就看到黑色的灰烬从身后的羽翼上喷发了出来。
天使的力量撕裂周围狂暴的风，在眼前逐渐汇聚。
纳特克斯看着灰烬逐渐凝聚，逐渐实质化，然后在达到某种条件，变成了纯净的液态。
他看着手中漆黑的蛋，眼睛的碎片动了几下。
“为什么？”
纳特克斯盯着这颗蛋，它应该被自己安全地放在了某个地方才对。
而且天使的力量，怎么会在这个梦境世界中被激发出来呢？
望着漫天的白色亡者，他一下子明白了。
“是灵魂。”
不管是天使的力量，还是这颗蛋，都渴求着灵魂的味道。
而当这股味道浓郁到了某个程度，它们就能再度出现。
手中的蛋，几乎等同于另一份天使力量。
倘若这股力量，加上两种不同的死亡准则，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纳特克斯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手中的蛋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吸力，周围的亡灵化作漩涡，融进了蛋的体内。
“力量还给你。”
纳特克斯说着，苍白色的雾气飞出并附着到分裂之狼身上。
它再度碎片化，而纳特克斯也变回了人类模样。
然而得回原先力量的分裂之狼却转身跑开了。
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黑色地域，看到漫天的白色扭曲灵魂正在飞舞。
认知逃逸！
由于他“逃脱”了原先的认知，此刻，即使外面刮着狂风，也无法再影响到他。
淡蓝色灵魂状态下的他，抱着手中散发淡蓝色的蛋，朝着前方走去。
白色亡灵注意到了新的灵魂，朝着他涌去，但全都被蛋给吸收了。
纳特克斯一直走，一直到一团被灰白色和苍白色缠绕在一起的光球面前停下。
“对不起，但你不能出来。”纳特克斯低头看着手中的蛋，语气有些黯然，“为了这个故事，我必须要牺牲你。”
纳特克斯说着，用力往两边一扯。
手中的蛋瞬间四分五裂。
接着，他迅速将蛋塞进了眼前的光团中。
白色亡灵刚刚要触及他的灵魂，全新的吸力就再一次将它们卷走，然后融入了眼前的光团中。
光团发出了银白色与黑色的光。
是的，还包括黑色，这是独别于周围环境的黑色，散发着奇特的绚烂光彩，清晰可见。
做完这一切后，纳特克斯叹了口气。
再见了，原先的一切。
光团没攻击他，这意味很明显。
他转身离开。
苍白色的漩涡在他身后形成，得到更加神秘的力量准则，它开始发生畸变，朝着纳特克斯不知道的方向改变。
纳特克斯不知道最终会得到什么东西，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得想想如何有效地和陌生人建立良好关系，好到自己说什么，对方就会做什么。
还有一点毫无疑问。
“这是一场赌博。”
第八十三章 叫警察来
“你来了。”
看到纳特克斯朝着自己走来，奈薇张口道。
“嗯，”然后想到了什么，纳特克斯接着开口，“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奈薇点点头，没有过问。
“如何，打过招呼了？”
“嗯，”奈薇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纳特克斯往前走，“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两人走在开裂的混凝土路上，很快，一个被迷雾簇拥的小镇就映入眼帘。
一块生锈的告示牌出现在眼前：因特镇。
有意思的是，上面没写小镇人口。
这三个字几乎要从纳特克斯的记忆中淡化了，好在进入了藏宝室后，自己就已经为今后计划好了，这个计划，就包括“因特镇”。
在原本的计划中，从常规层面上，是打算通过控制来掌控这个世界，因特镇在其中占据了很大的分量，可惜的是，这个计划泡汤了。
好在，他有了新的计划。
两人继续往前走，本该供使车辆行驶的道路，此刻不仅到处开裂，就连路边都时不时躺着一两辆废弃的汽车。
看到这些富有现代感的车，纳特克斯明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里必然爆发了科技革命，然而因为某种原因，这种革命的热潮中断了，并持续到了现在。
过去，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随着他们的进入，城镇的建筑逐渐变多，有意思的是，虽然这些建筑无一例外全都是破旧的，但几乎每一栋建筑物都是密闭的，连一扇窗都没有。
这很古怪。
他记得，“因特镇”以前是叫做“因特村”的，看来这里也因为自己的某些原因，被带动了发展。
能在十年间，发展成为现在的城镇，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现代化的建筑，本应该非常有希望在未来发展成为一个超级大都市的。
终于，走了又五分钟后，他们见到了“人”。
如果眼前密密麻麻将近百个，皮肤惨白，眼睛血红，头发雪白，长着两颗牙齿，全身上下都被淡黄色的锁链束缚的存在，能称之为“人”的话。
但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人类。
“呃啊！！！”
当两人靠近他们时，他们全都爆发出了阵阵尖叫声。
他们眼神凶恶，张着嘴巴，身体上的锁链随着他们的剧烈摇晃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此刻，眼前这些类人生物如同野兽一般，唯一能将他们同人类联系起来的，那就是他们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吸血鬼。
纳特克斯看一眼，就瞬间明白了，尽管已经忘却了吸血鬼的制作工艺，但那股熟悉感不会骗他。
“呃啊！！！”
一只吸血鬼想要站起，张牙舞爪地想要撕碎眼前的食物。
只有饿到极致的存在，才会有这种如同野兽一般的特征。
吸血鬼不会自然死亡，但体内对血液的渴望会在他们逐渐失去食物后愈发强烈，直到彻底撕碎他们的理智。
纳特克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滴落了出来。
瞬间，整个集群爆发起来，锁链咔咔作响，野兽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眼前离纳特克斯最近的吸血鬼，甚至在吸血冲动的影响下，隐隐要挣开锁链。
咔嚓！
奈薇放下腿，眼前的吸血鬼脑袋已经偏转到了一个恐怖的角度，张着嘴巴，浑浊的血液黏连的断牙滴落出来。
扑通。
它倒在了地上，瞪着双眼已经死了。
“正常吸血鬼不可能这么容易死。”
奈薇盯着死掉的吸血鬼，皱着眉头开口。
“他们反应非常大，我只能这么做。”
纳特克斯点点头，然后问道：“奈薇，你在这个地方还见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吗？”
“没有，”奈薇摇摇头，“我可以肯定。”
他没说话，心中已经了然了。
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原因。
他抬头看着遮住一切的迷雾。
这些雾中的存在，就连失心疯的他们，也不敢让身体踏出这个小镇半步，就这么被活生生地困在了这里。
或许是白色亡灵，或许是更加恐怖的东西，谁知道呢？
“要杀掉吗？”听着它们的嘶吼声，奈薇皱起眉头，“或者它们有别的价值。”
纳特克斯闻言，笑了一下。
“奈薇，其实它们还是有用的，所有的吸血鬼都在这里了吗？”
“嗯。”
他走上前，毫无忌惮地蹲下，近距离欣赏眼前的吸血鬼。
那是一张丑恶的脸，猩红色的眼球和两颗尖牙仿佛是一种亵渎神灵的诅咒。
他没想过眼前的场景，但一些残存的记忆告诉了他如何解决现在的情况。
“其实，只需要大量的血，不管是谁的，至少，可以让一只吸血鬼恢复理智，甚至让他产生一些有趣的反应。”
纳特克斯站了起来。
奈薇立马会意，开口道：“所以我们要先筛选出一只优质的吸血鬼，对吗？”
“嗯，体质方面毋庸置疑，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什么？”
“不要女的。”
“嗯？”
“不要女的，没有歧视的意思，已经够多了，而且刚刚又多了一个。”
“哦。”
……
“你将会成为一道门，窥见神祇的门。”
白域，暴雪肆虐。
纳特克斯说着，转身看向奈薇。
“奈薇，你也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
奈薇问了一个正常情况下都该问的问题，但她自己又很快想到了答案。
“是因为我留在这里帮不上你对吧，我等下要去做什么？”
“嗯，因为这涉及到了规则的冲突，无论是降临日后多出来的那些至高存在，还是原本就在这个世界上默默无闻的神祇，它们都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如果发生了战斗，也不可能是用刀可以抗衡的。”
纳特克斯的眼睛落到了奈薇手上抓着的刀。
“我得解决‘岁月欠单’，所以得留在这里。刚好，那家伙还需要‘适应’，你带他去蝙蝠洞吧。”
奈薇点点头，然后询问：“那B号呢？”
“我啊……”B号指了指自己，“一起呗。”
“我得给自己去找一只新的眼睛。”
B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奈薇闻言，没再多说什么，两人结伴跟着分裂之狼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了纳特克斯和眼前的猎手。
咔嚓！
猎手身上的锁链突然碎裂。
“啊！！！”
猎手嘶吼着抡起拳头冲向了纳特克斯。
灰白色的雾气在他身上爆发出来。
但就在拳头即将碰到纳特克斯脸上时，黑色的灰烬忽然从纳特克斯身上爆发，冲飞了猎手。
猎手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咳咳……你，该死！”
他再一次站起来，盯着眼前灰烬已经凝聚成火焰的纳特克斯，恨不得立马杀了对方。
“哦……那些先前被你害死的人怎么说？”或许是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相当有趣，纳特克斯的语气轻快了许多，“他们可是无辜的。”
“该死的，那又怎么样，我也是！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地方，都是因为愚蠢的局长！”
他说着，再次冲向了纳特克斯，全身上下亮起了如同触手一般的亮白色纹身。
“你们都该死！”
就在这时候。
叮！
银铃声忽然响起，那么清脆，那么响亮，盖过了凶猛的风暴。
猎手一下子变色了，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抱歉，我还是不喜欢战斗，所以，这种事情，”纳特克斯朝旁边退了一步，“就交给专业人士吧。”
叮！
猎手口吐鲜血，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表情惊恐，身体不断颤抖着。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叮！
风暴逐渐熄灭。
叮！
飞雪中一个人影出现了。
叮！
那是一名少女，长得也好看，或者说她没法长得不好看。
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长发飘飘，带着纯天然的气息，跟眼下的雪景简直是绝配。
一双银白色的眼睛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银白色的虹膜仿佛两团雪球，形成了很好看的辐射条纹。
洁白的皮肤如同雪一般，看不到任何瑕疵。
相比之下，那身黑白色的裙子实在显得很普通。
她在纳特克斯的旁边停了下来。
轻轻张了一下嘴，银铃声从她嘴中响起。
“好久不见，欣。”
纳特克斯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对方洁白的头发。
“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吧？”
“……”
欣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纳特克斯。
不管怎么说，起码不会说话这一点算是继承下来了。
“那么，开始吧。”
纳特克斯往后退了好几步，注视着对方纯洁的背影，将舞台让给对方。
“……”
她默默地抬起了手。
白色夹杂着淡蓝色颗粒的细丝在她手指上凝聚，下一刻猛地发射出去。
丝线将猎手缠绕了起来，后者根本反抗不了。
叮！
银铃声响起。
“呃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亮白色的纹身如同触手一般在猎手身上蠕动，他仰着头，刺眼的白光从他五官迸发出来，汇聚成一道光柱，冲破了天空。
天空乌云凝聚，围绕着光柱行程了漩涡状。
亮光越来越强烈，然后从猎手破碎的皮肤表面溢出，接着逐渐吞噬了他。
开启窥探神祇之门，一切神秘与不可思议将在此展现。
光亮持续了一分多钟，然后消失殆尽。
天空下雪了。
雪越来越多，越来越狂乱，最后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当纳特克斯再度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苍白雾海。
脚下是群山之巅，白光撒下，在地上结成刺眼的白晶。
欣站在自己的旁边，盯着眼前的盛景。
忽然，盛景开始蠕动，下一刻，一道让群山为之恐惧的高耸身姿从雾海站了起来。
那是一具比任何山峰都要巨大的骷髅。
悼歌诗人。
骷髅缓缓转过身，黑洞洞的眼眶看向了两人。
纳特克斯感觉如坠冰窟，但一只手横在自己面前，那种冰冷的感觉消逝了。
欣银白色的眼睛淡淡地盯着眼前朝着这边挪动身躯的悼歌诗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她的身体爆裂出一条条夹杂着白色、淡蓝色、黑色的触手，瞬间将她的身躯吞噬。
眨眼间，一头恐怖的遮挡所有光线的触手怪物出现在了雾海。
它足够巨大，足够不可名状，立于这个世界的巅峰，一排排的牙齿滴落着乌黑的灰烬，它的体表散发着阴冷的苍白雾气，透明的体液内流淌着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光芒。
它就是世界规则被蹂躏的产物，是这个世界最终极的混沌的一份子。
当它出现在这群山之巅的时候，一切的生灵都必将匍匐颤抖。
而在不久之间，这种存在还是一名顶多会被误认为从漫展出来的少女。
纳特克斯从未想过自己的举动会缔造出这种产物，而多亏了它的特意，自己这只蚂蚁得以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它。
现在还有一个值得探索的问题：如果吞掉一名神祇，至少强大到足以杀死常规生灵的怪物，它会变成什么？
如何对付放高利贷的，要么老实交钱，要么——
叫警察来。
第八十四章 是真的
数学有定义域，而认知也有认知域，这决定了有些东西即使穷尽一生思考，在窥视的片刻也将堕入无法挽回的疯狂。
或许你看见了真理，却已经跨出了自身的“认知域”，再也无法向别人阐述你所看到的东西。
死人是无法告密的，当他会说话，那么它就不能再称之为“死人”了。
这就是认知的“不可逾越”铁律，谁也无法违抗，即便是神明。
——《繁花笔录》
……
自那“苍白的月相”第一次出现，自杰克第一次注视到那凄冷的月光时，他就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心已经完全属于那个月相，或者说影响月相的至高存在。
这种虔诚的心境，带着他在这个教团中一路高升，直至到达主教的位置。
今天也跟以往一样，他将带领一众教徒，跪在眼前的苍白色石碑面前。
石碑上什么都没有，这就在告诉他们一件事——缄默。
所有人，包括杰克，就跪在石碑面前，什么动作都没有，什么祷告词也没有，只有他们知道，唯有缄默才是献给他们神明最虔诚的崇拜。
冷冽的风吹拂着他们每个人苍白的袍子，他们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宛若死人。
缄默会改变他们，各种层面上的，终有一天他们会拥抱自己的神明，直到失彩之风吹拂大地，将生灵埋葬。
在感官尚在时，沉默是一份折磨，但当这成为刻苦铭心的本能后，他们也会得到足以偿还这份苦痛的奇异改变。
杰克是主教，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其他人也是，但这还不足以带他飞升到那苍白之月上。
他还需要更努力。
本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爆鸣声的响起改变了一切。
石碑就在某一刻，裂开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缝隙冒出了大量的白气。
杰克眼皮动了动，眼睛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那一刻，周围的雾气似乎黯淡了很多，石碑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在白气彻底逸散出去后，那种苍白凄冷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感到内心一片空虚，似乎有什么东西消逝了。
“这……不可能。”
他嘴唇动了动，说话了。
这时候，硫磺味忽然出现了。
所有教徒惊愕地转身。
身后空旷的大门，一片红光亮起。
……
砰！
烟尘四起，一个黑发少年从天而降，一脚踩爆了身下男人的脑袋。
“入口没见到，杂鱼倒是不少。”
白易移开身子，如同猫一样用粉嫩的舌头舔舐着手背。
“这一带都看过了，没见传送门，神龙的指向不会错，看来我们来早了。”
一位有着淡金色头发的黑人女性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
她手上，脸上全是绯红的颜色，但她一脸的不在意。
“不是说会覆盖整个卡纳斯吗，找不找传送门有什么意义？”
白易放下了手，眼神中闪烁精光。
“深渊恶魔会从裂缝从出来，会波及整个卡纳斯，如果是传送门的话，我们就能到恶魔的世界里拿到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黑人女性说着，随手扔下了手中的人类，显然对方已经死了。
“很危险。”
“有神龙在，我们占着优势，其他猎人肯定也想分一杯羹，让给他们？呵！”
黑人小姐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起来。
白易默默远离对方。
“小老鼠们，已经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吧？”
“难说，老鼠是杀不干净的，何况这里可不只有老鼠。”
她说着，深深地吸了口烟。
就在这时候，两人齐刷刷抬起了脑袋。
一片片红光在远处忽然出现了，如同极光一般奇特。
“来了。”
黑人小姐果断掐掉烟，眯起了眼睛。
“我去找老大，你去找莱斯他们，在指定位置汇合。”
“好的，布莱丽娜。”
……
纳特克斯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平原，没有了风暴，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纯洁美好，空气飘荡着丝丝的白气，光线射下如同镜子般折射出奇异的光景，有的是纯粹的折射，有的是光的干涉。
“你来了啊。”
纳特克斯看着静静站立在他面前的分裂之狼，它依旧和以往一样，身体是一颗颗反射光线的光滑碎片，眼睛的两颗冰晶看不出任何情绪。
“带我出去吧，你也明白了吧，我也会帮你。”
毫无疑问，分裂之狼能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必然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或许是失彩世界别的什么地方，或许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界，纳特克斯不知道，但的确来到了这个地方。
“……”
分裂之狼默默转身，往前方走去。
纳特克斯也跟了上去。
路过甲胄使者的时候，依旧能从那擎天的柱子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与一种跨越了岁月的沧桑。
一人一狼，在前方走着，彼此无言，就像周围缄默的雪一般。
忽然间下起了雪，一开始是毫不起眼的丝状，后面越来越密集，很快就变成了暴风雪。
在雪花飞舞以及光线迷乱的反射下，分裂之狼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纳特克斯不得不捂着眼睛，顶着狂风往前走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风雪全都消失不见了。
纳特克斯望着周围的城市废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起来，是回来了。
这里是苍白之城，它依旧跟以往一样，被苍白色的雾气笼罩，雾中总有影影绰绰的存在，耳边总能响起让人头晕的呓语。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回来了。
“结束了？”
纳特克斯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脑袋，竟然看到了奈薇。
“你……”
“已经又过了一星期，对应这个世界的十天，你交给我的事情大约五天前就解决了，下一个目的地我也逛了一圈，由于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我就来这里逛了逛，刚好看到了你。”
奈薇语速很快，内容几乎涵盖了纳特克斯要问的。
所以，纳特克斯自然而然就闭嘴了。
“所以呢，解决了吗？”
“嗯，‘岁月欠单’已经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奈薇点点头，接着询问：“过程呢？”
纳特克斯摇摇头。
有的东西确实见到了，却不能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用当前认知手段阐述出来。
纳特克斯回忆起来，只感觉像做了一个很模糊的梦一样，知道的确做梦了，但究竟梦到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他抬起头，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一位穿着一身洁白袍子的银白发少女，坐在了不远处的废墟上，正用一种冷淡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跟周围破败的一切相比，她仿佛一颗闪耀的星星。
看到了纳特克斯眼神的变化，奈薇也转身观察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吗？”
纳特克斯愣了一下，奈薇的眼睛正对着那位少女，她不可能看不到。
“你看不到吗？”
“什么？”奈薇转过脑袋，一脸疑惑，“看到什么？”
“……”
纳特克斯认真地看着对方，最终确定，她没说谎。
又或许说了，只是装得太好了。
他摇了摇头。
“没事。”
“我带你出去。”
“嗯。”
奈薇一只手搭在纳特克斯的肩膀上，接着打了个响指。
啪！
两人化作淡黄色的粒子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时，他们的面前是一辆越野车。
“远传送能力消耗大，考虑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用点正常的方法。”
奈薇手指轻轻敲在车盖上。
纳特克斯点点头，眼睛忍不住往车座上看。
一位穿着洁白袍子的银发少女坐在里最后一排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
奈薇的神色非常正常，在坐上车的时候，她不可能看不到少女。
但她无视了那团极其明显的银白色，就好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
纳特克斯默默地坐到了奈薇的旁边。
奈薇扭头特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奇怪他会坐在自己身边。
当然，纳特克斯也想坐后面。
只是……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得了，自己貌似又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很强但……很麻烦的存在了。
奈薇很快就发动了车，看来她会开。
“给你，饿了吧？”
奈薇从车座底下拿出了袋干粮，是来的时候带的。
纳特克斯接过，拿出了一些饼干一些的东西吃起来。
他确实很饿了。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越野车的声音在旷野上不断回荡。
“对了，那个家伙呢？”
“我带你去找他，”奈薇停顿了一会儿，“而且，他情况有些特殊。”
“没变性吧？”
“……”
奈薇扭头，很奇怪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没有。”
纳特克斯重重松了口气，虽然这问题的确很蠢，但最起码不会发生更蠢的事了。
他嚼着饼干，喝了口水。
抬头时，他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银发少女坐在了车盖上，此刻双手扒拉着车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纳特克斯默默低头啃着饼干。
虽然白袍随风飘动，但很显然，她不会掉下去，奈薇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少女遮住了大半个车窗，她不可能在看到对方的情况下还能开着车。
只有自己能看到这家伙。
……
“到了。”
奈薇停下了车。
两人穿过山坡，来到了上方一个幽深的地洞面前。
好吧，其实还有一个……
纳特克斯扭头，看着坐在一颗树上方的少女。
她显然拥有某种奇特的移动能力，就好像鬼怪一般。
正当纳特克斯准备下去时，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拽起他的衣服。
一阵天旋地转。
轰！！
猩红色的血雾从眼前的地洞中喷发出来。
血雾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地洞中走了出来。
待至血雾散去，纳特克斯看清了对方。
一名穿着破烂衣物的黑发少年，看着比纳特克斯还矮半个脑袋，全身上下都是血，此刻正捂着一条不断流血的胳膊朝着自己走来。
他皮肤惨白，双瞳猩红。
吸血鬼。
“因为你有急事，没能看到，在饲喂了足够多的同类后，挑好的家伙变成了现在的这幅……”奈薇平静地说着，“这幅孩子模样。”
尽管全身血污，但那少年的脸……是的，就跟印象中的吸血鬼一般，绝美无比，就连精装打扮的女人也无法比拟。
“很显然，应该是因为属于这只血脉的吸血鬼只剩下他一个，体内的生物性质不仅让他返老还童，还让他成为了始祖。”
纳特克斯快速解释道。
“始祖吸血鬼，毋庸置疑的强大，尽管不是世界最强。”
他说完后，少年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德拉，我的名字，”少年微微喘着气，但声音铿锵有力，“大人，您好。”
纳特克斯看了一下奈薇，后者也顺势解释：“因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嗯？
他对“救命恩人”这个感到一丝怪异。
不过，他觉得无所谓，能多个帮手就好。
“哦……”
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以血之名，”他伸出了手，“誓死效忠您。”
手心上，是一个诡异的血色图案。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
“我要怎么做？”
“握住我的手。”
纳特克斯将手放上去，阿德拉接着开口：“我以至高之血发誓，我将以生命捍卫大人的安全，我以血肉之躯为大人扫荡障碍，我以血之诅咒，以永恒的亡血惩罚为戒，永不背叛大人！”
纳特克斯一句都没听懂，只觉得手心开始发热，当拿开手时，一个和阿德拉一模一样的血印从自己的手心上逐渐消失。
“血液宣誓完毕，大人，今后，我将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阿德拉后退一步，眼神中带着恭敬。
尽管他看上去还虚弱无比。
纳特克斯沉默了会儿，大约明白了阿德拉说的话的意思后，才开口道：“所以，让你做的事如何？”
“在这里。”
阿德拉拉开袖子，一道狰狞的蝙蝠纹身映入眼帘。
下一刻，纹身冒出大量血雾，一只白毛巨型蝙蝠从血雾中冲出，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到了阿德拉身后。
“我已收服血之眷属。”
“其他的呢？”
阿德拉眼神露出惭愧。
“它们不听话，只能用它们的血来炼就这道血眷刻文，这是他们的首领，有了这道刻文，只要我不死，它就消耗血液一直复活。”
纳特克斯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能让眼前这小子这么乖乖听话，奈薇应该也用了些非常规手段。
他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对奈薇的恐惧和忌惮，而且从这家伙的说话语气就能看出来，他要是真的那么听话，就不该用一种随和的语气。
不过，纳特克斯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白蝙蝠化作血雾重新回到了刻文中。
“大人，我想知道，既然我成为了始祖，是不是意味着……”
“嗯，”纳特克斯毫不意外地说，“他死了，另外……是被我弄死的。”
“……”
阿德拉沉默了一会儿，恭敬地弯下腰。
“感谢您的恩惠。”
“好了，不说这些了，接下来得证明一下你的价值，你应该会知道这么做的。”
阿德拉一边应着，一边顺着纳特克斯和奈薇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叮！
银铃声响起。
白发少女也扭过了脑袋。
奇幻的红光从远方的地面喷发而出。
纳特克斯笑了一下。
“是真的啊。”
第八十五章 A号
“抱歉，老大，因为一些臭老鼠，回来晚了。”
一栋高楼大厦上，莱斯抓着头发，悻悻开口。
旁边，白易蹲坐在大厦的边缘，一边舔舐着手背，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大，人回来了，我们要怎么做？”
布拉德身边，布莱丽娜开口道，在她旁边，还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附近的老鼠都处理完了吗？”
“当然，老大，当然。”
莱斯甩了甩钢棍上的血，嬉笑道。
“不过即便清理了猎人的障碍，这里的本地势力也不容小觑，要捞到宝藏还是很难。”
“本来就很难……”布拉德点了根烟，“尤其是‘魔女’还来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微微低下头不说话了。
“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说闲话吧？”白易指了指远处爆发的红光，“我们怎么做？”
“走，”布拉德扔下手中的烟，“守着，不能被其他家伙占了。”
他说着，整个人忽然化作青色的柳叶，朝着前方极速穿梭前进。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跳下了高楼大厦。
【深渊气息爆发，来自神秘空间的存在即将降临】
【距离裂缝开启时间：1天12小时23分04秒】
看了一眼显示屏上血红色的字眼，布拉德继续往前穿梭。
他在思考，思考如何让利益最大化，一直到一枚硕大的火球打断了他的思路。
BOOM！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砰！
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布拉德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黑色大衣上的灰尘。
刚刚的火球一点都没有给他带来伤害。
“果然是你们这些老鼠。”
“嘻嘻，你这说的什么话呢？”
在布拉德前方，站着几十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带着灰色贝雷帽年轻人，一脸笑嘻嘻地开口。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着装，有着一股上世纪的味道。
如果不去看他那双灰色眼白冒着淡淡红光的眼睛的话，他看起来的确很普通。
“我们可是正经的工会，哪像你们……才是一群老鼠吧？杀了他。”
话语一落，数据流闪烁，男人身后的人群立马拿起手中各种各样的武器，朝着布拉德发动了冲刺。
【柳叶环绕着你，速度提升25％】
【你的刀散发着锋芒，破甲力提升40％】
一瞬间，布拉德化作柳叶，穿梭到了三人身后。
噗呲！
鲜血飞溅，三人倒了下去。
【你的刀品尝到了血，等量恢复0.5%魔力值】
噗呲！
噗呲！
噗呲！
他的身形宛若鬼魅，躲避着一道道攻击，并将手中散发着猩红雾气的刀插进了对方的身体。
一个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化作了数据流。
最终场上只剩下了眼前的贝雷帽男人。
“我说的是你，老鼠。”
他微微弓身，手中的长刀对准了眼前的男人。
“抱歉啦，毕竟你这么高调，我只好让人用一张火球卷轴把你轰下来了。”
吱吱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老鼠叫声密密麻麻的响起。
“那就对了，”布拉德眯起眼睛，“不这样做，你们也不会出现。”
吱吱吱！
“哦，相信我，这种掩护一点用都没有。”
吱吱吱！
一只小小的鼠头忽然探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密密麻麻的黑老鼠如同潮水般从周围的巷子爬出，簇拥在了男人身边。
“正确的战术我应该再带点魔法师来的，噢……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正式的安东尼成员。”
就在这时候，布拉德动了。
他一瞬间出现在了男人面前，一刀劈了上去。
“噢，要不是奥瑞斯那些家伙办事不行，我现在也没必要寄人篱下，甚至都没法给自己弄一点特权。”
一只黑毛巨爪挡住了布拉德的攻击。
黑色巨爪的表面，一张张可憎的老鼠脸注视着他。
【发动‘回溯’，你回到了过去】
布拉德化作白烟消失不见，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三根漆黑的棘刺穿进了他刚刚所在的地方。
“唉，所以我真的是很无奈啊，要不是特殊情况，我真的不想待在一群有着劣质系统的人身边。”
黑潮爬上了他的腿，逐渐将他包围。
见此，布拉德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你要去哪？”
布拉德猛地转身，一刀劈上了一条漆黑触手上，但触手还是抽飞了他。
黑潮彻底融入了男人的表面。
一只目测四米，身体瘦长，脚边是蠕动黑潮的鼠头怪物出现了。
“让我们来玩游戏吧！”
怪物张开黏连在一起的嘴，狰笑道。
……
海腥味，浓烈得如同腐败的血液一般，刺鼻。
淡淡的蓝色雾气飘散而出，纳特克斯盯着眼前打开的大门，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奈薇。
“没事。”
纳特克斯点头，随即走了进去。
“对了，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阿德拉去恢复，顺便侦查一下情况。”
纳特克斯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接着递给了奈薇一个苍白色的耳麦。
耳麦是很少见的塞耳式的，没有多出来的电线的话，看起来就跟无线耳机一样。
这是在潜艇上找到的。
“好的。”
交代完毕，两人分开，而纳特克斯则进入了眼前的房间。
到处都是淡蓝色的雾气，如同进入了一片迷幻世界一般，又好似注射了致幻剂，神经一下子受到了影响，脑袋变得眩晕，眼前一片迷乱。
纳特克斯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壁才没摔下来。
奈薇说没危险，那就是没危险。
此时此刻一种凭空出现的兴奋感开始慢慢抵消这种古怪的气体影响，虽然不多，但足以让身心战栗的兴奋感也让他脑袋变得清醒许多。
体内的天使力量想要出来，但被他抑制住了。
兴奋之下，携带着被气体影响产生的某种……情愫，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有意思。
他的眼睛锁定了迷幻之雾中一团黑影。
那黑影比他大了至少三倍。
纳特克斯捂着口鼻，朝前方缓慢走去。
天旋地转，他需要足够的意志力才能完成这一段旅程。
不知走了多久，他晕沉的脑袋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软，而且覆盖着某种粘液。
就在这时候，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了。
呼呼呼！
周围的迷雾快速地被卷走，纳特克斯的眼前也逐渐清晰起来。
“啊……你来了。”
在迷雾的影响下，一道女性的声音带着某种回音响起了。
纳特克斯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缠到了自己身上，有种瘙痒感。
那东西缠住自己后，便把自己抓了起来，然后放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纳特克斯微微喘着气，脸上是被迷雾影响而产生的两团红晕，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眼前的存在。
是……人？
眼前一片朦胧，只有一团蓝褐色的形体。
不对……
“呃……”
纳特克斯捂着脑袋，晃动了几下。
似乎真的有效果，晕沉的脑袋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他努力地眨着眼睛，直到不断流出的眼泪终于让眼前清晰起来。
等看清存在后，他的意识似乎受到了某种战栗，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那不是人，没有人的皮肤是蓝褐色还粘稠的，没有人血肉仿佛烂泥一样堆起一个人形，没有人的后背长着一条条细长的蠕动触手，没有人的肚子和手臂开裂塞满触手，也没有人的眼睛是两团蠕动如同蛆虫一般的触手，也没有人的嘴巴开裂，并吐出一团团作呕的触手。
“你是……A号？！”
纳特克斯坐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是。”
怪物张口说话了，声音依旧带着回音。
盯着那些几乎要让人作呕的蠕动触手，纳特克斯愣了一下。
太……太可爱了吧！
“你好……好好看。”
纳特克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光滑而裹挟着粘液。
“是吗，我看不到。”A号用那两团触手盯着前方，喃喃细语，“眼睛没了。”
纳特克斯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大团蠕动的触手上，严格来说是躺在一双和那些触手相连的一双弯曲起来的腿上。
“你成功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下来，好奇地观察着A号。
他没想到怪物的血液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最重要的是，眼前的A号还保持着理智。
“嗯，不过不完全来自血液的功劳。”
她抬了抬头，一条条粗大的触手头发也滑到了她的两边肩膀。
纳特克斯已经来到了A号身后，看到了对方光滑的后背，长着一排排看着很恐怖的血红色排气口，淡蓝色的雾气正是从这些排气口中飘出来的。
“那些血液中的声音不断响着，让我成为它们……我的身体也发生着畸变，长出了很多恶心的肉，不过我找到了一种维持理智的方法。”
噗呲！
纳特克斯回到A号面前时，看到她用手——宽大的由一条条触手构成的怪异爪子——扯开了自己的肚子。
淡蓝色的血液飞溅而出，堆积在她肚子里的触手流了出来，但很快那些触手又钻了回去，吸附在肚子的裂口上，逐渐融了进去。
伤口正在复原，但……
另一些则变成了更加作呕的粗糙肉块，被A号剥了出来。
“是疼痛，或者说，是伤口。”
血肉掉落到地上，很快就枯萎了。
“两种血液的混合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反应，如果不管它会让我长出很多的肉，并且让我失去理智。”
A号每次张开说话，都能看到一条条细小的触手，但说起话来却跟正常人一样，仿佛意识根本没受到影响。
“它让我拥有了超强的愈合能力，并且让细胞快速地自我增值……如果想要彻底占据我的意识，就得身体更多营养，而伤口……”
纳特克斯接过话茬：“它会治愈伤口，并且因此消耗能量。”
“是的，血液的存在会优先治疗身体，原本只是想靠疼痛得到清醒的，但看到了过程后，我就想到了对策——靠不断地制造伤口，直到彻底消耗它，并且无法再占据我。
“这个方法很管用，在我连续弄瞎了两只眼睛后，那些肉增值的速度变慢了，接着我又划开了自己的嘴……”
A号缓缓地说着足以让旁观者感到疼痛的过程。
“在制造了足够多的伤口后，那个声音再也没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了，而依靠血液的力量，我也得到了新的改变。”
A号说着，抬起两只爪子，轻轻地贴在纳特克斯脸上。
“我还能看见你，以另一种方式。”
“你还有什么能力吗？”
“好多……比如身体会排放一种致幻的气体，吸多了甚至会造成神经的不可逆损伤，是身体告诉我的，彻底消磨血液里的意志后，这具身体就彻底归我了。”
A号将纳特克斯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好神奇。”
纳特克斯盯着近在咫尺的怪物，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对方肚子里的触手。
“嗯～”
在他抚摸时，A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刺激，肚子里的触手一下子收缩了起来。
太有意思了！
“我应该还能继续成长，但需要食物。”
那些触手逐渐放松，任由纳特克斯抚摸。
“所以我需要出去，不然……”
A号忽然将脑袋枕到纳特克斯肩膀上。
“我可能会吃掉你，因为我真的很饿。”
晶莹的唾液滴到了纳特克斯身上。
“嗯，”纳特克斯伸手摸了摸对方那如同软体动物一般的脑袋，“你能动吗？”
纳特克斯觉得A号的腿真的好好看，但看起来没法用正常的方式行走。
“可以的，因为要等你回来检查一下实验结果，所以没出。”
A号说着放下了纳特克斯。
他看着对方身下的触手开始蠕动，仿佛蛞蝓一般，拖着她移动。
一人一怪物逐渐朝着潜艇的出口前进。
“对了，这副身体还是不太方便，依据身体畸变的原理，我想在足够的营养下，将身体变回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形。”
纳特克斯忽然想到了在梦境孵化机里做的梦。
“嗯，去吧，遇到B号的话，记得关照一下她。”
“嗯。”
舱门打开，A号如同软体动物一般钻了出去。
待至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人后，他走到舷窗，盯着卡纳斯远处冒的红光，不由得笑了一下。
这趟旅程得找到更多战利品才行啊。
第八十六章 深渊裂缝
【发动柳叶刀，精灵的力量附加在您的剑上】
【发动剑意，您已与手中的武器融为一体】
【发动鬼影步，您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捉摸不定】
【柳叶正在绚烂绽放】
【您身形鬼魅，您剑意狂暴】
【柳叶的力量已被瓦解！】
【您的步法已被识破！】
【您的剑意开始消退！】
【您受到了致命伤害！】
【未知毒素正在您体内肆虐！】
砰！
“噗！”
布拉德吐出了一口鲜血，数据流闪过，一瓶圆底烧瓶形状的翠绿色液体出现在他手中。
【您服用了精灵原液，来自……林地的力量正在服务您，您一切正在被治愈】
轰！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布拉德所在的位置。
“哦……那是ADC的研究成果？”
黑影瞬间转身，爪子挡住了一把散发着翠绿色柳叶的刀。
怪物用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盯着眼前伤势恢复的男人。
“哈，你们可真是……”
怪物干笑一声，爪子瞬间发力，抽飞了眼前的布拉德。
紧接着，在布拉德身后，两条漆黑的尖锥长出迅速地插向了他。
他的身影忽然闪出无数的黑色影子，整个人竟然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空翻，越过了身后的尖锥。
他安稳落地，单手支撑身体，下一刻双脚发力，身体再度化作影分身朝后移动。
轰！
一排排黑色棘刺撕裂大地长出，齐刷刷地刺向了他刚刚的位置。
人还没站稳，黑色怪物已经冲刺到他面前，一拳打向了他。
【柳叶正在发力】
布拉德长刀闪烁绿光，下一刻，一道裹挟着柳叶的光刃飞出，砸到了怪物身上。
一时间，黑色的血肉飞溅。
“啊啊……这种攻击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啊，”怪物注视着从地面缝隙中流出来的黑色液体正在愈合损伤的手臂，“老鼠的生命力就是顽强。”
如果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些液体表面有着一张张扭曲的可憎老鼠脸。
“就跟这座城市一样，它越肮脏，老鼠就越多；越是杀死它，它就越来越多，我就不会死。”
怪物露出了笑容。
黑色的液体正从四面八方的小巷子、缝隙中源源不断流出，仿佛一条条蠕动的触手一般，逐渐覆盖在周围的地板上。
布拉德看到了这现象，阴沉着脸，等到这些恶心的液体彻底包围这里，他也就真的没命了。
这家伙……
“嘻嘻，就像我所说的，劣质的系统怎么可能战胜得了我们，嘻嘻……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曾经你做过的，我要你加倍奉还。”
怪物张开爪子，慢慢地朝着布拉德走来。
“呵。”
就在这时候，一声冷笑响起。
“你确定要在这里杀了我吗，即使没了‘轮回’的力量，我也可以撕下你的一块肉。”
布拉德平静地开口，黑色的潮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住了他的脚踝。
“那又怎么样？”
怪物一脸戏谑地说：“只要死不掉就可以了。”
“劳克，”布拉德念出了眼前怪物的名字，“‘夜色的魔女’来了。”
怪物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可能！”劳克嗤笑了一下。
“你觉得……凭着你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足以从这里跑出去的程度吗？”
布拉德没回答他，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当然，你想闹出更大的动静的话，我奉陪，不过……我们都得死。”
“……”
对方陷入了沉默。
“布拉德，你知道我恨你的真正原因吗，不是因为你砍掉了我的一条手臂，让我不得不用这种生不如死的方式活着……”
他说着，慢慢朝布拉德走来。
“而是……你凭什么在我们都拼了全力也没法逃出这‘轮回’时，你凭什么能逃出来，你凭什么让我们活在地狱里！”
他忽然发了疯，嘶吼着冲向了布拉德。
红光亮起。
【深渊的神龙相应您的呼唤】
剧烈的爆炸瞬间吞噬了周围一切黑潮。
劳克在前方凝聚了大量的黑色液体，抵挡着那股可怕的力量。
“吼！！！”
一声龙鸣响起。
【神龙自深渊而来】
大地破裂，一条燃烧着红色火焰的东方巨龙，冲天而起。
火焰逐渐消散，黑色的液体从劳克身上流出，恢复原状的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逐渐远去的红色巨龙。
布拉德的身形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
他啐了一口，摆了摆贝雷帽，双手插进上衣的兜里，低着头转身走去。
黑色液体逐渐凝聚，变成了一只只黑毛老鼠，朝着周围散去。
【神龙的气息惊醒了沉睡的深渊】
【距离裂缝开启时间……0天00小时00分00秒！】
【深渊睁开了眼睛！】
【叮！开启地下城任务】
【活下来】
……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噗呲！
噗呲！噗呲！噗呲！
这个世界……很有趣……
好多“人”都在竞争……
嗯……看来我可以更进一步……
听说……那婊子回来了……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要她死！
可惜……不能亲自弄死她，所以……你们来帮我吧。
去吧，给我弄死她，折掉她几只翅膀……不……不……把她带给我……
去找……蓝色的……
BOOM！
红光似乎完成了一个仪式，忽然再度爆发，然后……一团团岩浆喷发而出，大地开裂，无数的黑烟从猩红的大地中钻出。
灰白的天空以一种无法预知的速度染成了血红色，乌云散去，诡异的红日撒下了让人迷乱的红光。
如同世界末日。
这一刻，卡纳斯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抬起了脑袋，呆滞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天空下起了“雨”。
一颗颗红色岩浆从天而降，一场恐怖的“雨”正在迅速燃烧这片大地。
破败的房屋不堪一击，被岩浆砸到瞬间冒出滋啦白烟，很快就在火焰中被燃烧殆尽。
一无所知的人们夺门而出，但无情的火雨让他们在惨叫声中化作了燃烧的火棍。
大地上一条条裂缝正以可怕的速度扩张，形成了一片血红的伤疤，摧毁着一栋栋建筑物。
最终裂缝停止了开裂，猩红的光芒从裂缝中不断闪烁，仿佛在呼吸。
“真是有意思的场景。”
废墟中，一名左眼带着白色眼罩的蓝发少女饶有趣味地注视着眼前血红的伤疤。
“距离裂缝开启时间已过三小时，不见任何异常，确认基本安全。”
B号喃喃着，忽然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被绑成双马尾的头发。
“应该找本体要一下联系方式的。”
不过她很快又笑了起来。
“算了，反正准备工作也做完了。”
说着，她从废墟上跳下来，拍了拍被灰烬弄黑的脸，朝着前方走去了。
站在裂缝的边缘，B号感觉到了一股炽热，仿佛站在火炉旁边一样，脸热得痒痒的。
裂缝下，一个红色的漩涡映入眼帘。
“根据先前的观测，基于普通人掉入漩涡的样本……那么，去里面找找眼睛吧。”
她说着说着，忽然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就在B号跳进去没多久，一道残影忽然出现在了裂缝身边。
“看来……这里就是传送门了。”
白易一边舔舐着手背，一边注视着下方的红色漩涡。
“啊……你跟也跟够了吧？”
语毕，一把漆黑大剑刺向了他。
大剑落空，白易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裂缝的另一边。
大剑的主人，身穿漆黑中世纪骑士铠甲，看不见任何面容，但很显然正在看着白易。
“哦，好吧，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很显然，传送门就在这里，不想闹个两败俱伤，被里面的东西撕成粉碎的话，咱商量商量？”
骑士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白易面前，一剑劈了下去。
“没得谈，算了。”
骑士猛地转过脑袋，看到了白易已经掉进了漩涡中。
骑士没多思考，也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
当B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只漂亮的蔚蓝色眼睛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猩红荒漠。
天空是血红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时不时，空中划过一两颗硕大的火球。
“真是有意思，这里是地狱吗？”
B号饶有趣味地开口。
轰隆隆！
大地忽然响起了震动。
地平线，一团几乎覆盖了B号视野所及的红色血肉蠕动着朝这边冲来。
B号注视着血肉上一颗颗眼球和一张张嘴，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哇，真有意思！”
下一刻，她转身拔腿就跑。
轰隆隆！
血肉怪物移动的速度很快，短短五分钟，它就在B号的身后投射出了一片看不到红日的阴影。
好在B号找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躲了进去。
跑进去后，B号缩在一块岩石后面，捂着嘴喘气。
轰隆隆！
血肉怪物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如同地震一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B号正松口气，忽然间光线亮起。
她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人，正靠在岩壁上。
他脸色苍白，看样子似乎在睡觉，发出亮光的是他脚边……一条末端发着白色荧光的，足足有人头大小的触手。
B号忽然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具具森然的白骨，看不出是什么种类。
她耸耸肩，猫起身子准备悄悄离开。
轰！
就在这时候，刺眼的绿色亮光伴随着爆炸声在B号身后出现。
她转头，看到男人醒了，手上拿着一把散发着绿光的长刀。
那是……柳叶？
B号正看着，白色发光触手缩回了黑暗，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白光亮起了。
再下一刻，无数条白色触手朝着男人刺来。
“嗯？”
B号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身体一空，整个人被扛了起来。
她好奇地看着朝前奔跑的男人身后留下一道道黑色残影，显然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那些触手似乎也没法判断，直愣愣地插进了那些滞留的黑影上。
一时间，尘埃飞溅。
过了好一会儿，跑到了一片碎石滩上的男人一把将B号扔到了地上。
“哈……哈……”
男人喘着气，转身看向B号。
“你没……”
他愣了一下。
蔚蓝色的双马尾，蔚蓝色的眼睛，精美的脸蛋。
“你……是谁？”
长刀出鞘，下一刻对准了B号的脖子。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的右眼，露出了一种疑惑的表情，然后歪过了脑袋。
认错了吗……
男人收起了刀。
“说吧，平民还是猎人？”
“算是，”B号站起来，拍了拍裤脚，笑了笑，“平民吧，一个胆子大的平民。”
男人转头，皱起眉头看着眼前似乎很轻松的少女。
“想找刺激的话，你来错地方了……”
他抓了抓头发，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死的话，跟着我吧，你可以叫我布拉德。”
第八十七章 深渊
噗呲！
黑人小姐布莱丽娜抽出手，眼前红褐色的奇特人形怪物也跟着倒了下去。
她用沾着血的手夹住嘴里的烟，吸了一口。
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味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没多看周围的倒下的尸体一眼，她朝着身后的废墟走了上去。
“如何？”
她抬头，看着坐在一堆烧焦废墟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用那双泛着光芒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看到了，走？”
黑衣人站了起来，接着朝布莱丽娜扔出了什么东西。
后者伸手一接，发现是一个人的头颅。
头颅瞪着不甘的双眼，很显然生前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解决了？”
布莱丽娜挑了挑眉毛，接着随意把手上的玩意扔掉了。
“好歹也是那个组织的人，你这么干掉真是没意思。”
她又吸了口烟。
“走。”
黑衣人没理会她，跳下废墟后，身体化作烟雾竟然消失不见了。
布莱丽娜一脚踩灭手中的烟，朝着黑衣人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一条贯穿大地的裂缝面前。
而裂缝的旁边，一名金发男人早单手插兜来回踱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棒球棍。
“喂！你们太慢了吧。”
莱斯看清来者，没好气地开口。
“嗯，遇到了恶魔，费了些功夫。”
布莱丽娜边说边点燃一根烟。
“我们到底要不要下去？”
布莱丽娜暼了一眼旁边的黑衣人，说道：“当然了，能把深渊提前唤醒，只有老大了。”
“为什么肯定他就在这里面？”
“很简单，”她悠悠吐出烟雾，“他用了神龙技能，还要我多说吗？”
莱斯了然地点点头。
“就算不为老大，我们也得进去，地下城比裂缝区域稳定多了，还能捞到宝贝。”
至此，莱斯也没了不去的理由，黑衣人率先跳了进去，剩下的两人紧随其后。
殊不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的鸭舌帽一点也不能挡住她精致到诡异的面容。
而且，她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刀，此刻正在滴血。
奈薇走到裂缝面前，若有所思。
然后，她摁住耳麦，用清冷的声音开口：“纳特克斯找到了通往深渊地下城的入口了。”
“嗯，进入是否需要特殊条件？”
“没有，先前看到B号进去了，不过由于看不到对面，所以不能保证这种行为是安全的。”
“知道了。对了，你知道裂缝是否会有扩张趋势？”
“有！”奈薇斩钉截铁道，“深渊之地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就有一大片，不过得到了特殊的抑制。”
她说着说着，忽然转身一刀。
蓝色的剑气飞驰而出，在身后的废墟中爆炸。
一只只红褐色，头生黑色犄角的怪物出现了。
“管理局不久应该就会介入，但期间恶魔会不断出现，不能保证是否会出现大恶魔以上级别的恶魔。”
“嗯，奈薇你负责清理这些家伙，哦……如果可以，将他们的尸体带回潜艇。另外，如果帮手们生命受了威胁，你得去帮他们。”
“好的，我知道了。”
奈薇说着，朝恶魔们缓步走去。
……
完成通话后，纳特克斯也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到处都是猩红色，而所有猩红色的源头都来源于周围的一具具尸体……以及眼前的黑发少年。
“怎么样了？”
纳特克斯掏出了笔记本，淡淡地开口。
阿德拉闻言，站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嘴。
“血液里的记忆告诉我，他们的确是安东尼工会的。”阿德拉开口道。
“嗯，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第一点，是得到了大人您的信息，过来打算解决您。
“第二点，他们也知道了深渊会开启，所以一部分精英也打算要在地下城里捞到好处。”
阿德拉说着，指了指前方某个方向。
纳特克斯记着记着，停顿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的信息，他们怎么知道的？”
“有特殊的人接应，他们……穿着黑色衣服，我看不清面容，但可以知道的是，在一个港口。”
他接下来又问了一些问题，差不多之后结束了这一次对话。
倒是没想到，刚下来溜达没多久，就见到了阿德拉。
“你身体恢复如何？”
“托大人的福，阿德拉已经基本恢复了，一些能力也可以正常使用了。”
“好，接下来你跟着我，我们去一趟地下城。”
其实，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情况下，纳特克斯的这种行为并不是很明智。
加上接下来肯定会有的势力介入，以及自身存在的体质短板，去那个危险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好处。
不过……要是有一个很强力的帮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纳特克斯暼了一眼旁边，一名银白发少女正跟在自己的左边。
显然，阿德拉是看不到她的。
这一趟，要是成功的话，就能为之后的大计划奠定基础了，要是不成功也没关系，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只是如何在这里实现利益最大化了。
而且，这也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实验。
不多时，周围一只只红色恶魔出现了。
“看来是因为裂缝刚开启没多久，出来的恶魔都比较单一而且能力也不算太强。”
阿德拉身体化作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甚至连自身能力都没用，纯粹靠拳打脚踢杀死了周围五只恶魔。
“你应该喝不了恶魔的血吧？”
纳特克斯看着浑身都是血的阿德拉。
“嗯，它们的血……”阿德拉叹气道，“会在我脑子里说话。”
他点点头，然后蹲下来，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恶魔。
“要是有时间的话，会是一个有意思的课题。”
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阿德拉依旧给纳特克斯引路。
“对了，大人，您为什么不乘着我的血眷飞过去呢，您会更加节约时间。”
“因为我需要尸体。”
纳特克斯刚说完一句让阿德拉意味不明的话，前方就再次出现了恶魔。
“总之，把它们全杀掉，干净点。”
“好吧，大人。”
阿德拉一脸无奈地冲了上去。
又杀死了两三波恶魔后，周围也渐渐出现了很多的恶魔尸体，看着上面的刀痕和烧焦痕迹，可以知道是奈薇的手笔。
阿德拉实力足够，一路上帮他清理了不少障碍，最终他们来到了传送门面前。
纳特克斯想了想，都计划得差不多后，就跟着阿德拉一起跳了进去。
……
一阵天旋地转后，纳特克斯盯着眼前的一切。
血红色的森林，诡异的氛围，空气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颗粒。
“看来……我不应该傻乎乎地进来的……奈薇不在……果然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吗？”
阿德拉不在自己身边。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纳特克斯却在捂着嘴发出笑声。
“呼……轻松了！”
嗯……没有一个人……没有……嗯？
纳特克斯脸塌了下来，默默地盯着坐在对面树上的银发少女。
“呃……”
他捂着太阳穴，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地方。
视觉顿时陷入黑暗。
“……”
他盯着眼前发光的白色树林，皱起了眉头。
这片树，有灵魂……这意味着……
他低下脑袋。
视觉恢复正常，一条血红的带荆藤蔓缠在了他的双腿上。
血液从被割裂的伤口上渗出，然后被藤蔓吸了进去。
什么……时候？
哗啦！
寒光闪过。
纳特克斯拿着巨型剪刀斩断了脚下的藤蔓。
一时间，剧痛从脚踝上传出。
藤蔓似乎会分泌特殊的麻醉物质，而且这种物质失活的时间很快。
他不得不用剪刀撑着身体，不是他受不了那种疼痛，而是那些藤蔓似乎割裂了他脚踝上的什么东西，让他的双脚失去了活动能力。
“真有意思啊，刚来就这么刺激。”
纳特克斯微笑地看着眼前一条条血红藤蔓朝着他游动。
这片树林似乎并不具备太强的攻击性，这意味着在正面的战斗中，即使是纳特克斯也能占据优势。
但也意味着，它在其他的方面绝对的棘手。
“噗！”
纳特克斯吐了鲜血，整个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他拉开裤脚。
一片片血红的血管突出，此刻正疯狂地蠕动着。
“你还不打算出手吗？”
纳特克斯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银发少女。
后者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
“算了……”
嘎吱——
黑色的灰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迅速侵蚀掉那些触手。
在双腿已经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天使的力量自然就没有使用的顾及了。
他的视觉再度转换，眼前的血红树林变成了白色的树。
然后，剧痛感也消失不见了。
在这里，“痛觉”的认知是无法被传递的。
但也意味着，他只能看到当前认知的东西，如果脚边有什么宝贝的话，他是不知道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认知的独立性让他无法想象到那种画面。
不过，这也够了。
纳特克斯站了起来。
“看来，只能暂时以这种认知行动了。”
第八十八章 情有独钟
纳特克斯走到了一颗树面前。
体内的天使力量被他催动，在他淡蓝色的灵魂表面形成了好几条触手。
触手游动着附着在了树的表面。
下一刻，眼前的树开裂，变成一颗颗白色颗粒，被吸收进了触手中。
纳特克斯感觉到体内被什么东西填充了，有一种很奇特的饱腹感。
他低下头，看着不断往身体里游动的白色颗粒。
他观察到，白色颗粒在体内某种结构的作用下，被转化成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淡蓝色颗粒。
“有意思，要是我能知道这些灵魂粒子的摆布规律，是不是可以打造出一台计算机出来？”
纳特克斯看着粒子沉思着。
不过很快他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些粒子很混乱，或许它们的确遵循着某种规则，但他看不出来。
或许有一天他能理解，但显然不是现在。
过了至少二十分钟，大树终于消失不见了。
他看到体表的粒子变得更加紧密了。
看样子，自己的灵魂状态还存在某种程序，可以利用这些粒子。
“那么，一直吸收下去的话，这种程序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纳特克斯心想着，看向了眼前的白色森林。
在这种特殊的视觉下，这些树成为了真正的树，毋宁说是待宰的羔羊。
如果把这片森林吞掉……会发生什么事呢？
……
“嘘～”
布拉德对着B号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后，拔出长刀，慢慢地朝着眼前的红色野猪前进。
当天晚上，他们吃上了东西。
“大叔你真厉害，是怎么做到的呢？”
B号一边啃着手中的猪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没什么，练练就可以了。”
布拉德吃相没B号那么难看，说起话来也很平淡。
“练练？那我练练，是不是也能像大叔那么厉害呢？”
似乎被勾起了某种思绪，坐在她对面的布拉德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B号。
“应该可以。”
“大叔，只有你一个人吗？”
“可能吧，”布拉德放下手中的骨头，“他们不一定会来找我。”
“哇，大叔你还有同伴啊，真厉害呢……”B号擦了擦手，一脸羡慕地看着对方。
“没什么……”
布拉德随意附和着，掏出了一根烟，但看了一下B号，又默默收回去了。
“大叔，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找出口。”
“出口会在哪呢？”
“不知道，但肯定会有的。”
要不是那家伙打乱计划……
见布拉德回答得很敷衍，B号撇了撇嘴，翻身躺到了一块木头上。
“大叔你可真无趣。”
布拉德一边将骨头扔进火堆中，一边没好气地开口：“我就这样，倒是你，丫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来这里找一颗眼睛。”
“嗯？”
“眼睛啊！”B号盯着灰暗的天空，“我要给我找一颗新的左眼。”
“你眼睛……”布拉德想起来这家伙一直带着眼罩。
“哦，瞎了。”
布拉德沉默了一会儿。
“不管怎么说……太荒唐了，你到底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B号一脸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布拉德此刻正把耳朵贴在地上。
“怎么？”
“……”
布拉德过了两分多钟才回复她。
“有人……”他表情严肃了起来，“这附近……有人。”
他起身将衣服穿回身上，提起了长刀。
“丫头，我们走。”
“去找人？”
“嗯。”
B号跟在布拉德身后，跑进了血红色的树林中。
在深渊的夜晚自然是阴森而恐怖，加上森林这种景物修饰，自然就更加恐怖了。
“怎么停下了？”
感觉到B号停下，布拉德回头看，还以为她是害怕了。
不过，B号只是用一种很疑惑的目光盯着一个地方。
“我感觉那里有东西。”
她伸手指了指前面一颗枯萎的血红树。
布拉德闻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没东西，你看错了？”
“可能吧。”
小插曲没持续多久，两人继续往前走。
最终，他们安然无恙地穿过血红树林，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有一只猫。
那是一只有着黑黄杂色毛发的猫，此刻正蹲坐在空地上，默默地舔舐着爪子。
“唉，那是……”
“那不是猫。”
布拉德看着眼前的场景，眯起了眼睛。
这里的晚上很恐怖，但那血红色天空投下的红光，还是能让他们足以不需要任何照明工具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转身，抓住B号的手腕。
“走，我们被骗了。”
“什么……”
B号一脸不知所以。
“路上没有恶魔，白天有，何况晚上……而且出现一只猫，我的感知告诉我它应该是人，走！”
就在这时候，B号脑子忽然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呼呼，别走，别走！”
“……”
B号微微眯起眼睛，默不作声地跟着布拉德。
“哦！等等！等等！眼睛！我给你眼睛！”
B号停下了。
“你……”
布拉德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眉心。
“你……做什么？”
布拉德脸色阴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B号挣开对方的手，慢慢地朝后退去。
“大叔，你不觉得那只猫咪真的很可爱吗？”
B号举着手枪，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布拉德闻言，二话不说，拔出了长刀。
“你……到底是谁？”
“大叔，你肯定早发现我带了枪吧，你没揭穿我，是因为你知道我绝对无法伤到你。”
B号冷笑了一下。
“所以……大叔，我想问，你究竟需要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呢？”
回应她的是一道刀光。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布拉德看着眼前巨大而毛茸茸的爪子，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退往了数米开外，摆好哦攻击姿势。
爪子的主人是一只猫，稍微与众不同的是，这只猫足足五米高，如同人一样站了起来，浓密的毛发让它看起来像类人的野兽，猫爪也是恐怖的利爪。
最不同的是，它脸上露出了一个月牙一般的笑容，里面是两排鲨齿状白牙。
此刻，它正用一双褐色的竖瞳注视着布拉德。
“看来我们各有所求啊，小猫咪，”B号轻轻笑了起来，“那能帮人家解决掉这位粗鲁的大叔吗？”
“嘻嘻嘻……”
那只猫发出了怪笑，下一刻，它的爪子忽然伸长，朝着布拉德抓了过去。
布拉德后退躲了过去，爪子砸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
猫伸长的爪子发力，带着它的身体冲了过来，另一只爪子也顺势砸了下去。
砰！
散发绿光的柳叶飞扬，布拉德吃力地挡下了这道攻击。
紧接着，猫张开了嘴巴。
布拉德瞳孔微微一缩。
红色的火焰从它嘴中倾泻而出。
火光冲天，一道人影也飞了出来。
“咳咳……”
布拉德灰头土脸，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浑身冒着白烟。
“嘻嘻嘻……”
猫发出怪笑着，朝着他走了过来。
布拉德眼神阴沉到了极点。
砰！
猫捂着自己的脑袋，朝后退去。
布拉德则看着眼前的猩红色屏障，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他看向了B号，此刻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猎物。
B号耸耸肩，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了屏障的作用，布拉德再一次跟猫战斗。
只不过，这一次打的是游击战。
“啊……这样下去猫猫会死的啊。”
B号看着布拉德来回在屏障内外穿梭，靠着这种方式不断给猫身上制造伤口，随着它身上伤口的变多，它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狰狞起来了。
有时候，布拉德还会故意朝着B号进攻，让猫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来保护B号。
“啧！真是没办法了。”
炽烈的红色火焰从猫身上爆发出来，柔顺的杂色毛也长出了一根根狰狞的尖刺。
它随手一拍，将布拉德击退到屏障外面，然后来到B号面前。
此刻，高大而浑身燃着火焰的猫，正低头注视着B号，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蔑视。
“人类，跟我签订契约。”
“哈，为什么？”
B号皱起眉头。
怕不是又得上演什么经典情节。
“我可是恶魔大君！要不是被那些政变分子陷害，我不至于被封印，也不至于连一个愚蠢的人类都干不掉。”
猫用那双渗人的竖瞳注视着B号。
红色的火焰将他们包围，布拉德使劲了浑身解数，根本攻不进来。
“我一直在等机会，那个机会就是你，你的灵魂能听到我的声音，甚至是听懂！跟你签约，我就能借助契约，绕过封印，我能出来！”
B号觉得挺有意思的，继续问道：“什么契约，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猫嘴角上扬起来。
“你要眼睛，我听到了你灵魂的诉求，你要一颗特殊的眼睛，你不想当累赘，我可以给你一只！足够强！
“而你仅仅需要给我你的一部分，对于人类来说，无关紧要的灵魂。”
B号扭了扭脑袋，有些无所谓地开口：“啊啊，出卖灵魂这种蠢事啊，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陷害我？”
“你的灵魂很有意思，我没见过这样的灵魂，”猫热灼灼地注视她，“我们恶魔喜欢灵魂，尤其是蓝色的。”
“至于会不会害你，凭你判断，你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因为这个男人对你同有所求，你甚至会被他杀死，相对于死亡，与我交易，你不仅仅得到好处，而且不会死，这并不亏。”
“哦？”B号被勾起了兴趣，“照你这么说，我只是跟你签订契约了？”
“是的，是的！所以快点吧。”猫有些急躁了，眼睛时不时看向布拉德的方向。
“好啊，不过你得干掉他。”B号双手抱胸，微笑道。
“你……”
猫还没说话，B号就再次开口了。
“喂！大叔！你要是能把这只猫猫干掉，我任你处置，只要不馋我身子，切掉手指还是要我的命都无所谓啦。”
布拉德闻言，没有说话，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猫。
“该死的混蛋！你会后悔的！”
猫凶恶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诡计显然感到厌恶。
不过，它的眼睛，很快就看向了眼前的布拉德。
B号后退一步，摆摆手微笑道：“大家都对我情有独钟，猫猫受了伤也要保护我，大叔在处于劣势下都不想逃走……所以——”
她脸上露出了烂漫的笑容。
“你们谁赢了，我就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