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男友(19)
赵玉瑭在关诊所前又接了一个顾客,蛮儒雅的一个男人,长相和气质都更像社会上成功的精英人士,在这个十个人里面九个是罪犯的黑市显得格格不入。
“要动哪里?”
她清理了一遍手术台,老头子趁着空闲跑去找老朋友叙旧,因此此刻诊所里只有她一个人。
男人微微一笑,解开了西装外套的一颗纽扣,温和地说,“想给自己换张脸。”
这种需求可以说是最常见的,一般都是那种在逃的通缉犯或者是惹了大麻烦不得不改头换面的人才会选。
赵玉瑭没什么表情,也没兴趣知道别人的隐私,微微颔首,“先坐。”
诊所里的仿生皮不够了,赵玉瑭先收集了一些信息,跟男人约好三天后手术。
“三天时间有点久,我比较着急。”
赵玉瑭想了想,“可以只换百分之五十,这样你明天就能做手术,之后再来补一次就行。”
男人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我以前来过这家诊所,那时候医生还是个老先生,你是他女儿?”
“徒弟。”
原来是老顾客,这么说脸上那张儒雅的皮也是假的了。
男人似乎对她蛮感兴趣,见赵玉瑭准备关诊所下班了,还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
“不必了。”
赵玉瑭拒绝,但男人半点都不气馁,“你住在黑市吧?我也是,那我们也算是顺路了。”
去居住区的路总共就那么一条,赵玉瑭懒得管他,期间男人几次试图挑起话题都被她给忽略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住址,赵玉瑭还特意跟他提前分开,绕了两条街再走回自己的家。
她的房屋门口有一条长方形的狭窄花坛,里面种了些玫瑰,赵玉瑭有时候有空会顺手给它们浇点水,但因为隔壁住的两个壮汉见不惯花,时不时地就来踩上两脚,因此里面的玫瑰从没活到开花的那天。
这天赵玉瑭都走过去了,又惊讶地折返回来,发现里面的玫瑰居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长势喜人。
她往隔壁看了眼,和她这里一样的房屋外形,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仔细一想,她以前下班偶尔会遇到那两个壮汉的骚扰,现在却已经几天没看到他们了。
“美丽的女士,早上好。”
赵玉瑭一手拢着长发,打开门看到就站在自己门前的男人时皱了下眉。
她昨天不是都绕路把他甩开了吗?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疑问,微笑着解释道,“在黑市里你这么美丽柔弱的女孩可不多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他自认为笑得很迷人,但赵玉瑭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玫瑰花时眉头皱得更厉害。
“你折了我花坛里的花?”
她语气很差,不悦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但就算生气也比冷脸的时候更吸引人。
男人抱歉一笑,“那是你特意养的花吗?我下次赔你更多好吗?”
好你妈。
赵玉瑭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实在不想跟这人再说一个字,反手“嘭”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从后窗翻出去,去了诊所。
男人等了半天不见赵玉瑭出来,反倒是隔壁的门打开了。
他以前来过这儿,知道隔壁住的人是谁,甚至还有点交情,便抬手想打个招呼。
“嘿,好久不见啊兄弟——”
那人回过头,却是一张从没见过的,精致美丽的脸。
男人一愣,“你是——”
乌雾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事实上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动手解决这个碍眼的家伙已经很不容易了。
敢缠着他的玉玉,还擅自折了他要送给赵玉瑭的玫瑰花,这个男人在乌雾心里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厌恶地撇过头,离开了这里。
一大早就被两个人嫌弃的男人:“?”
他摸摸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我这张脸就这么不讨喜吗?”
鉴于今天还得给男人做手术,赵玉瑭把想跑去躲清闲的老头子给薅了过来。
“今天这个手术你做。”
老头:“!”
自从有了这个徒弟,他几乎就没再上过手术台,“干嘛,今天这个手术也不难啊。”
赵玉瑭冷笑,“怕我控制不住手里的刀。”
老头:“……好吧。”
看来徒弟今天心情不妙,他还是不要碰霉头了。
男人很快就来了,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受赵玉瑭待见,这次话比较少,没有再故意过来讨人厌。
但他还不死心,企图从老头嘴里套出点有用的讯息。
“医生,你这徒弟是不是受过情伤啊?”
他自己仔细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脸很完美,属于那种很容易引起别人好感的类型,那赵玉瑭为什么对他那么不待见呢?
想来想去,男人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赵玉瑭自己身上,一定是因为她受过情伤,所以从此以后封心锁爱,对所有男人都不待见。
老头手一抖,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男人露出迷之微笑,“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对付这种女人,就要做到从各个方面都吊打她的前任才可以,让她明白世界上比她前任好的男人多的是。
“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老头子也不太清楚,他了解得有限,只好讲了几个他知道的。
“有钱,很有钱。”
做完这个手术就分无分文的男人,“嘶——”
“厉害,能入侵国家安保系统的那种厉害。”
最大成就是骗了某个富商,从小到大不敢在智商方面吹牛皮的男人:“嘶——”
老头子低头,“咋滴你牙疼啊?”
男人一脸复杂,“那个男人那么厉害,你徒弟是怎么被渣的?”
这种有钱有本事的男人一般是出轨的比较多吧。
老头子哼哼两声,“占有欲太强了,非我徒弟不要,我徒儿嫌他管得多就跑喽。”
男人:“???”
老头叹口气,“所以说男娃娃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自古以来只有被老婆管,哪有管老婆的,这下好了,老婆跑了都没地哭吧。”
刚迈进诊所的乌雾听到这段话:“……”
真理。
租赁男友(20)
赵玉瑭正在算诊所这几天的收入情况,有几个顾客的手术还没有做,老头子跟那个男人东扯西扯的声音特别大,属于路过的狗都能听两耳朵的程度,她也懒得管。
乌雾进来时她刚将账本合上,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缓冷静,甚至刻意带上一些以前在赵玉瑭面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调,以此来和以前的自己区分开来。
“可以咨询一下手术相关事宜吗?”
赵玉瑭:“……”
这家伙以为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认不出他了吗?
但这还是赵玉瑭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真正看到他的脸,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五官如墨画般精致清晰,每一处线条都是仔细雕琢过的,他眸子微微狭长,唇瓣却是泛着嫣色的花瓣状,这给他的清冷气质添了几分魅惑。
他似乎很紧张,担心被赵玉瑭认出来,跟她对视的时候视线会不自觉地闪躲,露出的耳根微红,想来他也觉得自己这种假装不认识重新套近乎的行为很荒唐。
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本想着只是看着她就行,所以默不作声地守在她周围,可他到底还是那个小气又卑劣的仿生人,越靠近赵玉瑭,他的贪婪欲望就更汹涌,尤其是发现赵玉瑭身边还会出现其他男人时,乌雾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想重新回到赵玉瑭身边,想以一副新的面貌接近她,想让她明白,他已经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慢慢改变了。
被赵玉瑭盯着看了很久,乌雾忍不住出声,“有什么问题吗?”
认出他了?应该不会吧……
“没有。”赵玉瑭拿出新的登记单,“你想动哪里?”
“唔,”乌雾含含糊糊地说,“脸上的部位。”
赵玉瑭:“……你再说一遍?”
你想对这张漂亮的脸蛋动什么手脚??
她的语调是非常平直冷漠的那种,但乌雾却在她的注视下微微瑟缩了下,本能地察觉到她话里的不悦,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里……”
是质疑他为什么要弄脸吗?
乌雾抿抿唇,将左半张脸偏过来给赵玉瑭看,指尖一动就揭下来一张薄薄的仿生皮,不过仿生皮下面是他早就做好手脚的一块烧伤的皮肤。
他有些局促和紧张地说,“想把烧伤的部分遮一下。”
虽然和乌雾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赵玉瑭对他其实知之甚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都经历过什么,尝试去问他也不会说。
他身上竟然有烧伤的部位吗?可仿生人的皮肤没有人类那样脆弱,别说是被火烧了,就是被激光刺一下都不会有痕迹,这也是它们使用寿命长的原因之一。
乌雾正忐忑着,衣服领口突然被拨了两下,赵玉瑭倾身凑过来,仔细地打量起他脸上的那块烧伤。
这还是将近一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身上仍然有淡淡的好闻的茉莉香气,混杂着一些消毒水味,这味道对乌雾有着强烈的“致幻”作用,他几乎要溺毙其中,晕头晕脑地反应不过来。
赵玉瑭正研究着那块烧伤,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偏头瞥了一眼。
乌雾与她只隔了几厘米,已经超出了陌生人该有的正常社交距离,被她看了一眼这家伙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把头偏过去。
他很小声,“抱歉。”
仿生人和人类不同,不需要进食,也就不存在消瘦的可能,但赵玉瑭看着他,却感觉他好像变瘦了些,也更局促了,总给人可怜巴巴的感觉。
她收回手,在登记单上写了几个字,“想重新植皮?我们诊所的仿生皮不够用了,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去看看别家。”
“不用,就在你们家,我不着急。”
乌雾立刻回道。
赵玉瑭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例行公事一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等可以做手术了我再通知你,先交定金。”
乌雾已经拿起笔了,忽然想到什么般又停住,他抬起眸子看着赵玉瑭,很认真地说,“我没钱。”
“……”
老头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什么?谁没钱?没钱就拿东西抵押咯。”
“医生,麻烦你做手术认真一点好吗?”
“别催,我手稳着呢。”。
老头骂骂咧咧,大声嘱咐赵玉瑭,“收点好东西,咱们可不能吃亏。”
赵玉瑭才不信乌雾会没钱,他的钱多了去了,现在搞这出肯定别有目的。
她表面上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他演戏。
“你有什么能拿来抵押的吗?”
乌雾似乎是想了想,但赵玉瑭怀疑他早就找到答案了。
“只有我自己。”
赵玉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所以你要抵押你的身体器官?”
乌雾:“……不是,我可以把我自己抵押在这里,帮你们工作。”
刚巧老头子做完手术走出来,听到这话就是一惊,他当初同意赵玉瑭这么抵押是因为觉得这小丫头还蛮有灵性,他刚好缺一个徒弟。
但现在徒弟也有了,他也不想再收一个拖油瓶了,于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不行,我们诊所不接受这种抵押方式,你要是没钱就别来做——”
话音止于看清乌雾长相的那一刻,“我滴个乖乖。”
他干这行也几十年了,遇到过不少是单纯为了变好看才来做换脸手术的顾客,在这方面他的技术不说高超吧,那也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做不出一张完美的脸。
可眼下他却见到了。
老头一个劲儿地盯着乌雾打量,“你这脸是假的?”
乌雾:“……”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赵玉瑭敲敲桌面,“所以,这个抵押方式行不行?”
老头子摸着下巴,“本来是不行的,”他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倒是也能试一试。”
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张脸放在诊所里面,那不就是他的活招牌吗?
租赁男友(21)
“看到没,这张脸就是我做的,漂亮不漂亮?完美不完美?”
“费用?费用当然是有点高咯,不过你能得到一张漂亮脸蛋,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再考虑考虑?老头我年纪大了,再过两年手就不利索了喽,你考虑去吧,可能你考虑完老头我也都退休了。”
老头子拉着新来的顾客一个劲儿地忽悠,乌雾被他当成活招牌放在店里,不许他到处走动,非得杵在顾客面前给顾客造成视觉上的冲击不可。
顾客本来就有点心动,再看着乌雾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在老头子的忽悠下很快就妥协了,约好改天来这里做手术。
“哎呦,你可真是管用啊。”
老头拍拍乌雾肩膀表扬道,“有你这张脸在,我今年的业绩是不愁了。”
乌雾懒得理他,但他现在是赵玉瑭的关系要比他跟赵玉瑭的关系好得多,乌雾嫉妒的同时还不能得罪他,怕再让赵玉瑭生气。
“我可以离开大厅了吗?”
“可以啊,不过再有顾客来的时候你必须得出现哈。”
老头伸个懒腰,刚想吐槽两句现在的年轻人太会偷懒,就看着乌雾直接走向了库房的门。
“诶?”
赵玉瑭拿着账单,一笔笔的对照着库房余货。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乌雾停在几步之外轻声问。
赵玉瑭本来想说没有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库房里光线太暗的原因,他的眸子黑沉沉的,稍微一点光线折射过去都像给它覆了层水光,他小心发问的样子看起来很脆弱,好似经受不了一点点打击。
“这个,你看一下库房里还有多少份。”
乌雾接了任务立刻就去做,两人便变成了隔着一个货架面对面的姿势。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如果把两人看作是同事的话,那现在这种话家常的情节也很常见,没什么特别的。
赵玉瑭也就保持寻常心回答了,“不到一个月。”
乌雾沉默了几秒,轻声问,“在这里待得开心吗?”
赵玉瑭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其实是不开心的。
黑市的环境跟普通人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赵玉瑭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有前科的危险人物,晚上睡觉都要时刻警惕着,她不能随便走动,也不能随意进出黑市。
她明明是为了逃离束缚才离开他的,但其实只是把自己又抛进了别的牢笼,唯一不同的是,最起码她现在拥有对自己生活的支配权。
“是不开心吗?”
察觉到她沉默之下的含义,乌雾小声问,眼里有浅浅的困惑。
已经离开他了,但还是不开心吗?
“还好。”
赵玉瑭将货物重新排列好,像是随口一问,“你呢?”
乌雾透过货架的缝隙去悄悄看她,她如今安装了义眼,瞳孔是很浅的灰绿色,这使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冷漠了不少,但她的眉眼轮廓还是柔和的,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不开心。”
他声音低下去,“我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赵玉瑭没有说话。
离开他的那天,赵玉瑭一次都没有回头,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走的毫不犹豫、毫无牵挂。
乌雾其实一直都很让她费心,这个家伙对爱总是一知半解,完全凭本能在行动,所以在他的行为里,能看到最多的是欲望,他不懂得如何克制这种欲望,而欲望爆发时的冲击力足以让两人都遍体鳞伤。
赵玉瑭不希望两人发展到那一步,所以她提前选择了干预,而她干预的方式就是离开,这相当于给两人一段冷静期,去好好思考该怎么让这段感情走上正轨。
赵玉瑭游刃有余的同时也是迷茫的,因为她分不清他的每一次低头是因为懂得了“爱”,还是单纯地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如果是后者,这对两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你在想什么?”
乌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有些担忧和困惑地望着她。
他不知道赵玉瑭在想些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其实很难过。
“没什么。”
赵玉瑭拿了几样东西走出库房,老头子见她和乌雾前后脚出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老头这人藏不住事,当天晚上就找了个机会避开乌雾,神神秘秘地叫住赵玉瑭。
“那个新来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赵玉瑭:“……”
原来你才发现。
老头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他天天都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应该不是巧合吧,如果真是看上你了,那这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啧,他说自己没钱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赚钱是大事,但他也不想将小徒弟赔进去啊。
要是换作别人,老头可能还没这么担心,但这个新来的模样确实是出挑,哪有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呢,时间一久,哪怕是他清心寡欲的小徒弟也会被勾住的。
“不行,我得把这家伙赶出去。”
老头这么说着,立刻便要迈开腿。
“不行。”
老头震惊地望向赵玉瑭,不可置信道,“这才几天啊,你不会就已经被诱惑住了吧!”
他好心痛!好失望!
赵玉瑭无奈,“你想多了,也想少了。”
“我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轻易被勾住。”
老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赵玉瑭的话还没说完,“我被他勾住也不会单纯是因为长相。”
老头:“?!”
赵玉瑭叹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账户上那笔钱,就是他转的。”
这句话将乌雾的身份揭示得一清二楚,老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他他是你那个前男友??”
好家伙,居然都找上门来了。
“那你想怎么办?居然不提前跟我说,你还想跟他复合啊?”
赵玉瑭:“你别管,装不知道就行了。”
老头“嘿”一声,看她这态度也能猜到她的答案了。
“哼,我才不想管你的事,不过说好当我徒弟的,可不能被男人一拐就拐跑了啊。”
赵玉瑭让他放心,她也没有要放弃这个工作的打算。
租赁男友(22)
赵玉瑭晚上回家时看到花坛里的玫瑰又多了一丛,原本光秃秃的地方如今长着含苞待放的花苗,估计要不了两天这里就全都开花了。
她在花坛边上停顿了会儿,然后去敲了隔壁的门,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足别人的领域。
门很快被打开了,乌雾看到是她时脸上是明显的吃惊神色,还有点掩饰得不太好的心虚,大概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住在她隔壁的事情,害怕被她问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赵玉瑭像是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她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他,“货源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会离开黑市几天,门口的玫瑰花麻烦你帮我照料点。”
这事儿乌雾还是刚知道,他立刻追问,“去哪里?你自己一个人吗?”
“一个人,就在隔壁市。”
进了黑市就当真是和外面的普通生活划清界限了,以前赵玉瑭进个商场乌雾都觉得难以忍受,现在她又要一个人出门,和那些危险人物打交道,乌雾控制不住地焦虑起来,想要偷偷摸摸地跟过去。
“花坛里有些杂草麻烦你都帮我清理了吧,一天一浇水。”
乌雾踟蹰:“我——”
如果他留在这里帮她照顾花,那还怎么跟她过去?
赵玉瑭仰脸看他,“很为难吗?那我去找别人帮我好了,之前来做脸的那位先生好像也住在黑市——”
“不为难。”乌雾马上答应下来,但还是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你去多久?会有危险吗?”
其实不危险,赵玉瑭这次过去只是看看货源的情况,对方和老头子合作十几年了,交情很深,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但老头子有意让她接手诊所,这次过去肯定要接触到不少陌生人。
换做以前,这可是乌雾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还好,大概来回五天左右。”
乌雾不想让她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怎么阻止她,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如今根本没有阻止她的立场,他和她勉强也就算个同事,没办法去干扰她的决定。
要是被她发现身份,他恐怕连继续待在黑市都做不到了。
乌雾只能答应下来,很小声地说,“我等你回来。”
说起来赵玉瑭真的挺久没有出远门了,她这次去隔壁市商量完货源的事情也没有立刻启程返回,而是在那里多逛了两天。
隔壁市的治安其实非常差,一个看起来柔弱且漂亮的单身女孩走在街上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不法分子骚扰,赵玉瑭晚上逛完街回住所,很快就发现身后跟了几条尾巴。
这些人尾随她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刻意多绕了几条街,将这些人甩开了。
“回来了?”
赵玉瑭用的是假身份,这次住的酒店是老头子推荐的,不需要出示身份信息,给钱就能住,环境也比较好,就是位置偏僻了点。
前台阿姨跟老头子是旧相识,连带着对赵玉瑭也比较照顾,她跟跟赵玉瑭打了个招呼,抬手递过来一样东西,“从你们诊所寄来的。”
包裹被缠得很好,赵玉瑭一层层地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一枝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这大概是花坛里第二个开花的玫瑰。
想也知道这是谁寄来的。
她在这里故意耽搁了几天,乌雾这是故意拿花来催她回去。
前台阿姨见她笑了下,探头过来瞧,“就一枝玫瑰花啊?”
一枝玫瑰花也值得寄过来?
赵玉瑭“嗯”了声,“我明天早上退房。”
阿姨看了两眼她的订房信息,离预计的退房时间早了两天。
“不再住了吗?”
赵玉瑭:“想早点回去。”
阿姨意会,笑着点点头,“行,你明早过来我给你退房。”
“行了,别看了,那丫头回来还得两天呢你再看也没法把人看回来。”
老头子慢悠悠地给手术刀消毒,太久没干这活都有点手生了,想使唤乌雾吧,自从从赵玉瑭那里知道他的身份,见到他就会想到账户里多出来的那笔巨款,实在没法以平常心对他,根本不敢使唤。
只能自己动手咯。
老头子叹口气,“这丫头别是在外面玩野了,整理货源两天就够了,她多待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难不成背着我交新朋友了?”
他这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一出乌雾的视线就从门口转移到他身上,蹙着好看的眉,“两天就够了?”
她都离开快五天了。
乌雾止不住地发散思维,去想赵玉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又或者真的像老头子说得那样,是交了所谓的新朋友,玩得乐不思蜀了。
越想越心焦,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人带回来,可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不想再次失去她了。
“诶诶,你手轻点!”
老头子心疼地看着乌雾手里的人体模型,这模型还是他年轻时候做的,一直放在大厅里当摆设,现在在乌雾的手里扭曲成了人体不能做到的弧度,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说,“怪不得玉瑭——”
怪不得玉瑭要离开你呢!
看看这霸道的性子,这粗暴的手段,妥妥的危险人物嘛,谁家好姑娘受得了。
他说话只说一半,提及赵玉瑭让乌雾在意,“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对我模型动手,它又没招你惹你,你就算把它捏碎了,玉瑭那丫头也不可能现在就出现在门口。”
乌雾垂着眼,肉眼可见地神情失落,迟疑地问,“她会有新朋友吗?”
“为什么不会?交新朋友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老头我可是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年轻那会儿哪个地方没我认识的人。”
老头觉得现在的男娃娃思想太狭窄了,太落后了,管天管地怎么能连女朋友的交友都要管呢,这样是走不长远的。
他苦口婆心,“少说少错,少做少错,在感情这事儿上,男人不需要什么厉害本事,只要听话就够了。”
你够听话了,老婆自然会有的。
租赁男友(23)
赵玉瑭不在的日子,诊所的业务都落在老头子身上,他躲了那么久的清闲,久违地回到工作岗位上来,哪儿哪儿都不习惯。
问题是有不少顾客来做二次手术,张嘴就点赵玉瑭的名,老头子每次都要解释好几遍她有事不在的事情。
“累死了,年纪真是大了,干不动了。”
老头子揉着腰,习惯性地往门口瞥了一眼,嘟嘟囔囔,“完了,我这都出现幻觉了——”
“什么幻觉?”
赵玉瑭把包扔在柜台上,她不在的这几天诊所都乱了不少,老头子看起来是一点也没收拾。
老头一惊,又一喜,“不是幻觉,你真回来了啊!”
太好了,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赵玉瑭点点头,环顾四周没看到乌雾,“他人呢?”
“今天没什么客人,我没让他来,应该在家里待着吧。”
事实上他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很会气老头。
赵玉瑭又把包拎起来,转身往外走。
“你不在诊所待会儿啊?”
“我先回去放个行李。”
老头纳闷:“那你一开始来诊所跑这一趟干嘛。”
不是白费工夫嘛。
黑市最大的特殊性在于它人员混杂,白天只有“商业街”最热闹,居住区反而冷冷清清,那些人要么是早就出门了,要么就是躲在家里连面儿都不露,不管哪种,都几乎是在街上看不到人的。
也正因如今,有人鬼鬼祟祟的话就很明显。
乌雾像往常一样来给花坛浇水,侧边的草丛忽的微微一颤,他抬起眸子望过去,一眼就发现隐藏在草丛之中的衣角。
没有赵玉瑭在的时候,乌雾的表情总是超乎寻常的冷淡,他看人时没有丝毫情绪,也不像别的仿生人那样透露着友好讯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气质,很难想象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靠近了草丛,在对方企图逃跑时将其一脚踢翻,浇花的水劈头盖脸地泼了对方一身。
这人瘦骨嶙峋,衣服也破破烂烂,这副模样在黑市不算罕见,毕竟这里充满了各种各样落魄潦倒的赌徒。
这种人出现在赵玉瑭家门口说不是别有用心都不会有人信,乌雾踹了他一脚,冷声斥问,“想做什么?”
男人一声不吭,死死抱住脑袋,恐惧得混身发抖。
乌雾忽然察觉到什么,鞋面狠狠碾上他捂住脸的手,男人吃痛,猛地仰起了头,将脸露了出来。
一瞬间,乌雾脸色转冷,眸中沉郁,脸色差到极致。
“倪良。”
居然是倪良。
哪怕他换了张脸,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变,乌雾更不会认错人。
倪良疯狂摇头,“不、我不是、我不是倪良!”
他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在这里见到乌雾的那一刻就猜到他肯定是为了赵玉瑭来的。
居然都能直接住到赵玉瑭隔壁,倪良猜乌雾肯定没有向赵玉瑭坦白真实身份,他俩认识的时候赵玉瑭眼睛还看不见,她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所以乌雾就想以新的身份接近她,然后再次得到她吗?
倪良立刻就想明白了乌雾的目的,但他现在根本不关心两人怎么样,他来赵玉瑭是为了钱。
乌雾眸色阴冷地看着他装疯卖傻,两手微微握了握,心头迅速闪过几种处置他的方式。
倪良知道他的脸,如果跟赵玉瑭说出去的话,那他就没有办法再待在赵玉瑭身边了。
乌雾无法忍受这种可能性,他必须处置掉倪良。
倪良显然也清楚乌雾的想法,因此完全不敢承认自己是倪良,他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爬起来就想跑。
“啪!”
有什么击中了小腿,倪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乌雾拽住领口拖了起来。
他像条待宰的死鱼一样被拖着走,满脸都是惊恐,“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乌雾将他拖到墙角,这里离花坛最远,能保证他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不至于把血溅到花上。
他语调冰冷,缓慢,“你打算对玉玉做什么?”
倪良恐惧地瞪大眼,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改头换面之后成功跟银行借了一笔钱,拿着钱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搞投资,结果投资没成功,他自己还意外染上了赌瘾,再次把自己作成了负信用分的人员,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回到黑市。
他想到在诊所当医生的赵玉瑭,料定她身上肯定有钱,便想来试一试,结果却撞见了乌雾。
乌雾微微眯起眼,看他这副惊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他就是为了赵玉瑭来的。
总有些阴魂不散的恶心老鼠盯着他的玉玉——
赵玉瑭回来时第一眼就发现不对,地面凌乱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拽过,旁边的草丛上还挂着衣服碎片。
有其他人来过?
她皱了皱眉,沿着拖拽痕迹往里走。
“求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跟赵玉瑭说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倪良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放过我吧。”
哪怕到了这份上,他也仍然想活下去。
乌雾厌恶地皱着眉,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倪良渐渐双脚离地。
他暴露出凶相的同时,仿生人的本质也无法再遮掩,左侧脸上用于遮盖掩饰的人造皮脱落,露出散发着幽幽荧光、布满机械元件线路的内里,而他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有眨,只是平静冷漠地注视着手里的猎物。
这使他身上充满一种狰狞的美感,一种直白血腥的破坏欲。
没有人不害怕这样的他,因为他不会痛、不会死、不会怜悯、不会惧怕。
倪良的脸已经涨成紫红色,徘徊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乌雾手上加大力道,下一秒就可以轻松拧断他的颈骨——
“乌雾。”
他茫茫然回头,看到赵玉瑭就站在自己身后,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乌雾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就松开了手,无措地低喃,“玉玉——”
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跟她“重逢”。
租赁男友(24)
赵玉瑭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仔细地权衡过利弊才出声制止乌雾的。
她对倪良的那张脸还算有印象,因此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想到他混得那么惨,这家伙现在出现在她家门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乌雾对他出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赵玉瑭并不希望乌雾真的对倪良做些什么,一是倪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二是乌雾对他动手这件事没有丝毫好处,她不希望乌雾为这种事情染血。
乌雾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浑身僵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先道歉隐瞒身份的事情呢?还是解释自己对倪良动手事出有因。
倪良看准时机,飞快地朝赵玉瑭这边跑过来,嘴里一个劲儿地苦嚎着,“玉瑭姐,救救我,乌雾他要杀我!”
他本来就年纪小,声线都还很稚嫩,卖惨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再配上那骨瘦如柴的外形,看得人心惊。
“我什么都没做他就要杀我,他已经疯了,已经无法控制了!”
倪良喉咙肿痛,真感觉脖子要被乌雾拧断了,他眼神愤恨地盯着乌雾,希望能目睹他和赵玉瑭反目成仇的场景解解气。
他是真的很聪明,知道乌雾的弱点是什么,从不白费力气。
倪良哭嚎卖惨的形象和站在一旁的乌雾形成鲜明对比,任谁看了也能猜出谁是施暴者,谁是加害者。
乌雾攥紧了手指,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眼前的这一幕,怎么解释赵玉瑭也不会相信的吧……他从一开始就和她不是同类不是吗?
可他努力了这么久,已经在尝试改变自己了,如果再给他些时间,或许他就能在赵玉瑭心中留下一点点痕迹,或许她再想和他分开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点点舍不得……
都是因为倪良。
乌雾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了倪良身上,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会被赵玉瑭讨厌,他干嘛不先把倪良解决了?他无法忍受这个人继续存在。
赵玉瑭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刚刚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乌雾走了过来,伸手要去抓倪良脖子,他这次是真动怒了,手腕轻轻一转就能将倪良的脖子给扭断。
她眼皮一跳,想都没想地攥住了乌雾手腕,不赞同地说,“你还想对他动手?”
黑市虽然到处都是亡命徒,但身上背人命的也不多,大家在黑市更是默契地低调行事,乌雾要是把倪良解决了,尸体藏哪儿?
赵玉瑭突然想起之前诊所收到的义体和她莫名其妙消失的两个邻居,怀疑这事儿也是乌雾干的,那两人身上大部分都是假肢义体,拆的时候倒是好拆,整下的零件也好收拾,但倪良可不一样。
她手掌温热柔软,乌雾心里那股哽哽的劲儿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她用这副语气跟他说话,就像是维护倪良似的,让他难过。
他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地跟她置气,语气很差地问,“你护着他?”
他又别扭,又嫉妒,又委屈,小情绪全都明晃晃地摆到明面上来,倒让赵玉瑭有点困惑了。
她是这意思吗?
“没有。”
赵玉瑭感到莫名其妙,她维护倪良干嘛,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有个前雇佣关系。
“但他还不至于让你动手,麻烦。”
她攥着乌雾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瞥了倪良一眼。
“别把责任都推到乌雾身上,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己选择的。”
他过得如此穷困潦倒确实在赵玉瑭的意料之外,但他的事跟自己无关,赵玉瑭懒得操心。
“还不快滚?”
倪良震惊地看着她,这一会儿的工夫喉咙已经肿得说不出来话了。
他想问问赵玉瑭到底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向着乌雾,又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还是保命最重要,于是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乌雾显然也是察觉到赵玉瑭对自己态度了,连倪良跑了也顾不上,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赵玉瑭看,小心翼翼地去牵她的手。
没拒绝。
他感觉好不真实,晕头晕脑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所以说恋爱脑就是这点好,天大的事情在他们这里也就是生气与不生气的区别,只要吸取教训改过自新了,总有和好的那一天。
赵玉瑭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早先她看到乌雾脸上有块烧伤的皮肤时,一眼就认出那是假的仿生皮,以为乌雾是故意弄来演戏的,没想到那块地方真有问题,机械元件和密密麻麻的线路就这么裸露在外,看着揪心。
“一直就有。”
乌雾含糊地解释了一句,又忐忑地去看赵玉瑭脸色,担心她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补充道,“我会用仿生皮遮好的。”
他毕竟不是人类,仿生皮在他脸上不够贴合,很容易掉落,每天都要重新贴,以前乌雾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去掩饰真实的自己,假的就是假的,但现在,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去做,因为赵玉瑭对他更重要。
“仿生皮个头。”赵玉瑭打掉他遮遮掩掩的手,仔细看了会儿那块地方,她是研究人体的,不懂怎么给仿生人修复,这种事还得找专业的人来做。
她皱着眉,“你没找过可以修复的人吗?”
“修复不了。”乌雾声音低低的,说到后面几乎没声了,“只能这样。”
他这批仿生人使用的原材料已经找不到了,和现在市面上那些材料不能兼容,不然乌雾也不会选择仿生皮这种“一次性”的东西。
赵玉瑭眉头皱得更紧,关心的却是,“这样露出来不会有安全隐患吗?”
就像电器的机械部位露出来一样,看着总感觉会发生事故。
“不会。”
见她既不厌恶也不介意,乌雾抿着唇笑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最好,赵玉瑭轻哼一声,“别用仿生皮,我去找找有没有更合适的材料。”
她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同他和好了吧?
乌雾悄悄想。
租赁男友(25)
“能替代仿生皮的东西?”
老头子想了想,“是还有几种材料和仿生皮有同样的作用,但用在人身上效果最好的肯定还是仿生皮,你问这个干嘛?”
他想到一种可能,不禁皱紧了眉头,“该不会是有顾客要你用别的材料替代仿生皮吧?咱们诊所可不接那种活。”
别的材料虽然比仿生皮便宜,但持久性稳定性各个方面都不过关,后续很容易导致排斥反应,要是被谁赖上了绝对是件麻烦事。
赵玉瑭摇头,“不是,我只是问问。”
这些材料不适合用在人身上,但不一定对乌雾没有用。
老头见她否认便也没继续追问,“不是用在顾客身上就行,你要想了解我给你推荐几个人,他们都有出售一些跟仿生皮效果类似的材料。”
赵玉瑭应了声,打算找点材料回来试试,乌雾说没办法修复,但最起码可以找个耐用点的材料遮盖一下,免得他出门时不方便。
“我说——”老头八卦兮兮地问,“你跟那小子和好了?”
小情侣间的事情很难分清楚对错,老头对他们的事不太了解,但这也无关紧要,到他这年纪了就喜欢看些和和美美的事。
赵玉瑭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轻轻点下头。
老头顿时就笑了,“我就说嘛,那小子最近黏你黏得光明正大,一看状态就不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果然是和好了!”
他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那你有搬走的计划没?”
诊所虽然开在黑市,但赵玉瑭其实没必要也住在这里,这里乱糟糟的不说,买啥东西也不方便。
之前是为了躲那小子,现在两人和好了,也就没必要东躲XZ了。
赵玉瑭跟他想的一样,“过几天就搬走,我在外面租的房子离这儿挺近,以后没顾客我就不过来了。”
老头靠着柜台,想想心里还挺不是滋味,这么能干机灵的丫头,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你不是个肯忍气吞声的丫头,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我别的也就不嘱咐你什么了,既然都和好了就好好过日子。”
他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赵玉瑭笑了笑,应道,“我们会的。”
赵玉瑭在黑市住得不久,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长住,因此东西也不多,搬走的时候只带走了门口花坛里的几棵玫瑰苗。
之前租的房子还在,屋内摆设丝毫未动,但对于赵玉瑭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们。
乌雾有点紧张,他当初挑选屋内陈设时没考虑赵玉瑭的想法,完全是照着自己印象里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去布置的,不知道有没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要换掉吗?”
“换掉干什么?我看着挺好的。”
赵玉瑭本来在这方面就没什么要求,也没有清楚的喜好,基本就是看着顺眼就可以。
她把带来的玫瑰苗放到阳台,对乌雾招招手。
乌雾刚迈开步子就听到她说,“我看了眼我的银行账户余额,数字多得离谱。”
她摸了摸乌雾发尾稍长一点的头发,“你哪来那么多钱?”
见她只是好奇,没有生气质问的意思,乌雾才敢说实话,老老实实地交代,“最开始是用了手段截走某公司运往海外藏匿的一批资金,后来就是拿本金去玩投资,你如果查一下你名下的资产,会发现有几家中型企业,那就是我入股的公司。”
几家公司?
赵玉瑭无言了,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变成富翁了。
“这样就够了,以后别在这方面那么费心。”
她自己也有收入,完全可以满足日常开销,钱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乌雾乖巧点头,他对钱也没兴趣,当时只是为了给赵玉瑭营造出良好的物质环境,但她并不需要。
在家里待了几天后,赵玉瑭收到消息回黑市给某个顾客做手术。
她在玄关换鞋,接过乌雾递过来的外套。
“等我回来。”
乌雾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同意让他一起过去。
赵玉瑭拒绝了,“我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她今天只有一台手术,做完就能回来,最多也就六个小时,完全不需要他跟着。
走出小区,确定乌雾没有偷偷摸摸地跟上来,赵玉瑭才轻轻笑了声。
他仍然对她有很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但好歹是长记性了,知道不能强硬地阻止她、束缚她,最多也就是想着法儿地催她赶快回家。
“这台手术蛮费时间,你做得倒很快嘛。”
老头瞧了眼时间,发现赵玉瑭做这台手术的时间已经比他还短了,不禁咂舌。
他可真是带出个厉害的徒弟。
赵玉瑭擦了擦手,身上还有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我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
老头惊讶,“不吃个饭再走,刚好是饭点。”
是啊,刚好是饭点,还有人等着她回家吃饭呢。
“回家再吃。”
赵玉瑭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老头瞅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不用猜都知道她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了谁,无奈摇摇头,“可真会惯着。”
赵玉瑭回去的路上见到了之前约她做过手术的一个年轻女孩,女孩来黑市做手术是因为钱不够到正规医院买义体的,本身是个很腼腆可爱的人,两人碰巧遇见便找地方坐着聊了会儿。
女孩对赵玉瑭离开黑市的事情有些惊讶,她是知道赵玉瑭在躲什么人的,“已经不需要躲了吗?”
离晚饭时间稍稍有些晚了,赵玉瑭给乌雾回了条讯息,微微一笑,“嗯,不需要躲了。”
女孩也笑了,衷心道,“恭喜你。”
跟女孩聊完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乌雾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对女孩有些介意,“你的新朋友吗?”
赵玉瑭:“是之前做过手术的顾客。”
不是朋友,那意味着以后不会很经常的见面。
乌雾悄悄翘了下唇,他还是那个很贪婪很小气的家伙,唯一的执念就是将赵玉瑭私有。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租赁男友(26)
在诊所工作的第三年,老头正式将诊所转让给赵玉瑭,自己出国溜达了一圈,然后带了个老伴回来。
“来,叫师母。”
赵玉瑭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笑容和蔼的女人,微微点下头,“师母。”
她拽了下乌雾衣袖,后者不情不愿地跟了句,“师母。”
他其实到现在都没叫过老头一声老师,大概的记恨他当初在自己面前将赵玉瑭带走的事情。
师母是个性格非常开朗的人,老头子根本说不过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很是好笑,关键是他的英文水平并不高,两人只能磕磕巴巴地对话,天知道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
老头子带着老伴儿在诊所度了个几天的蜜月,期间直接把乌雾当成了人型翻译器,走哪儿叫哪儿。
因此他一走,最开心的便是乌雾,终于没人打扰他和赵玉瑭的二人世界了。
结果被赵玉瑭拉到了黑市名气最大但进入难度最高的某神秘研究所里。
“这个材料对他有用吗?”
在外人面前乌雾就是个普通的仿生人,顶多是外形出色了点,为了维持这种表象,有别人在的时候乌雾说话做事就不能那么随便,他有点抗拒别人碰自己,但在赵玉瑭眼神的威胁下一动不敢动。
那人看见乌雾的脸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的?”
仿生人的皮肤构成材料复杂,但相应的,硬度和坚韧度都不一般,什么东西能弄出这么严重的皮肤脱落?
赵玉瑭在一旁解释,“出厂就有的,应该是中途出了某些问题。”
这下那人看着赵玉瑭满脸震惊了。
也就是说她是在看到这张脸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把这个仿生人留下来?
虽然这个仿生人确实长相出挑,但正常人在看到这张脸后都不会再选择把它当成家庭成员吧,它这张代表着人与机器割裂又融合的脸实在是惊悚。
他笑着打趣赵玉瑭,“你胆子真是大啊,看到它这个模样我都感觉像是机器活过来,变成真人了一样。”
赵玉瑭:“……”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赵玉瑭不得不把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你们有适合他用的材料吗?”
“哦哦,我看看,修复仿生人我们这里还是头一回,不过我们也有研究仿生人的项目,有些材料应该能用,不过要定期维护的。”
说着,那人推开一扇门,也不讲究什么隐私,直接给赵玉瑭看,“那几个都是我们新制作出来的,看上去还不错吧?”
赵玉瑭:“……仿生猫?”
满屋子的仿生猫,外表和普通的猫咪一模一样,并且涵盖了各个品种,如果不是它们尚且一动不动处于关机状态,那赵玉瑭都看不出来它们是假的。
“是啊,养猫的人不是嫌弃猫咪掉毛麻烦嘛,这种仿生猫从外表到手感都和真猫一模一样,还不用给它们喂饭喂水,”
他竖起大拇指,“懒人必备!”
赵玉瑭:“……挺好的。”
说的她都心动了。
她扭头去看乌雾,后者跟她心领神会,察觉到她还想养猫之后立刻往她身边贴了贴,非常严肃地摇头表示抗议。
他现在能接受她正常工作,跟普通人社交已经是极限了,家里还多只猫,还是假猫,会让他很有危机感。
赵玉瑭便放弃了养只仿生猫的想法,催促还想带她看其他房间的研究员,“我们直接去看材料吧。”
研究员意犹未尽,“好的,跟我来。”
试验过几种材料后,最终选出了一款跟乌雾贴合度最高,也比较耐用的材料,但研究员有点为难地说,“我们负责这方面的老师受了点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们可能要等很久。”
“不用。”
赵玉瑭说,“我来给他做。”
她为此可是已经学习了三年。
要不说这是黑市呢,研究员听了这话只是有一点惊讶,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行,那我给你们安排时间。”
走出研究所,乌雾总算不用当个哑巴了,有点委屈地控诉赵玉瑭,“你居然还想养猫。”
有他还不够吗?
赵玉瑭老实巴交地说,“我只是好奇。”
不掉毛的猫咪……想想就很心动。
乌雾不太高兴,觉得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了,但是他干嘛要跟猫比??
直到真正躺上手术台的那天,乌雾都还记挂着仿生猫这件事,也不知道都脑补了些什么,甚至委曲求全地表示如果赵玉瑭真的很想的话,也可以养,不用考虑他的感受。
赵玉瑭:“……不必。”
她只是好奇,也没有很想要养。
“要待机了。”
赵玉瑭拿出手术用具,因为是给仿生人做手术,省却了很多消毒的步骤。
乌雾轻轻“嗯”了声,全然信任地将后颈露出来,那里有他的电源接口。
手术持续时间很长,中途赵玉瑭吃了点东西维持体力,几个研究员也过来帮了把手。
越看越觉得她的手法娴熟,有点震惊地打听,“你是同行?”
赵玉瑭举着手术刀,“医生。”
哦~那就不奇怪了。
研究员看着她将一整片材料细致地跟乌雾的脸部贴合,在旁边看热闹,“这样看不出了,蛮好的。”
另一人附和,“那块的零件老化速度也不会那么快了,话说这厂家真是不负责,残次品怎么能拿出来卖。”
“或许是舍不得成本。”
两人七聊八聊的工夫,赵玉瑭做好了结尾工作,将待机状态结束。
几秒后,乌雾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炽光灯将他整张脸都映得明晃晃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白晕。
“乌雾。”
是赵玉瑭的声音,他偏了偏头,忽然感觉左边刚修复好的那块脸颊被人吻了吻,她平缓的、温柔的声线一如往常。
“乌雾,我一直爱你,包括你的残缺。”
后面瞎聊天的两个研究员一下子就没声了,或许是在震惊,原来他们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乌雾晕晕乎乎地想,一会儿走的时候不如买只仿生猫,她想养的话就养好了。
租赁男友(完)
租赁男友/女友的业务刚衍生出来时,人们对它的态度比较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仿生人只能做辅助型的家政机器人,如果再让它们掺和进人类的感情生活就太过分了。
但也有人认为租赁男友/女友的存在是在满足当代年轻人的情感需求,它们忠诚、体贴、充满保护欲,这不正是大家都想要的完美恋人吗?
所以时间一久,租赁男友/女友的产业链还是发展起来了,人们对它的态度也越来越寻常,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人们把它当成了生活的一份子。
而是因为它们身上的“工具”属性被强化了。
所有的仿生人都在外形和功能上高度重合,你的租赁男友和我的租赁男友事实上根本没有太大的差别,而它的功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普通的家政型仿生人十分相似。
哪怕是购买它们的人一开始就是为了满足情感上的需求,对它们寄予厚望,也会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心里,仿生人根本比不上真正恋人的存在,它们还是个无情的机器。
当市面上都充满了这种高度重合没有辨识度的恋人型仿生人后,最初创造它们的人便感到了一种无以言表的落差。
他最初想创造的是这样一种和机器没有差别的东西吗?他要如何才能使自己的恋人型仿生人和其他仿生人不同呢?
这个人苦苦思索了很久,终于想明白问题所在。
在他的思想里,恋人型仿生人之所以激不起人们的情感反应,是因为它们本身的情感系统就不够完善,不够有活力。
他的目标很简单,他要创造出一款能感知爱、渴望爱的恋人型仿生人。
只有渴望爱,它才会去主动去寻找爱,它的索求就是人类欲望的一种具现化。
这个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时机将构想应用于现实,但那时恋人型仿生人在市场上已经不受欢迎了,他的做法会加大工厂损耗,因此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甚至闹到将他的权力全部剥夺的程度。
他最终也只是更改了其中一个仿生人的情感系统,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连给它做标记都没来得及,这个与众不同的仿生人后来经历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此后的几年里,他变老了很多,年轻时的勃勃野心已经找不到踪迹,最常做的事变成了在公园里和别人下棋,不过十回里面有八回陪他下棋的都是仿生人。
这天下午也是一样,他在公园里坐着,沉思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视线忽然落到某处。
年轻俊秀的男人在人群里很是惹眼,但他一眼就认出这其实是个仿生人。
这个仿生人跟在一个女孩身边,做错了事情一样可怜兮兮地道歉,一直想去牵对方的手。
被甩开他就锲而不舍地再去牵,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对方牵到手了。
“该你出子了。”
仿生人机械平直的嗓音叫醒了老人,他颤颤巍巍地落下一子,却笑出了声。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校园恶灵(1)
“你们这是做了亏心事,对方找上门了,要想破解就得洗心革面,从此以后好好做人。”
瞎眼老头伸出手,“再配上我这十九块九一对的护身符,保管你们恶鬼不敢近身!”
几个高中生蹲在小摊前,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完全没当回事儿。
一看就是骗钱的。
“玉瑭,你怎么还不走?”
卢思思整理了下自己的小挎包,她身材纤瘦,校服裙是特意裁剪过的,比其他人的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双腿。
她皱着细细的眉毛,“你该不会是相信了那老头说的鬼话吧?”
原本听着前半段话还有种被戳破秘密般的忐忑心虚,但一听到要花钱,大家就都知道这是骗人的假话了,估计都是套话。
赵玉瑭摇了摇头,刚从进入这个世界的后劲儿中缓过来。
“没有。”
她比卢思思要高出一头,身形更加笔直纤细,说话做事总是很冷静,有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
这一点是卢思思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走出一段距离的霍子皓见两个女生没有跟上来,掉过头来找她们,“快迟到了,在这儿愣着干嘛?”
卢思思翻个白眼,“谁愣着了。”
说完气冲冲地跑走,去追走在最前面的秦尚。
霍子皓被凶了一顿摸不着头脑,“她最近是有多不顺啊,脾气这么燥。”
他朝赵玉瑭笑笑,“我们快走吧。”
四个人走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教导主任就在楼下面等着。
“嘿,又是你霍子皓,还有你卢思思,你们俩天天迟到,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对赵玉瑭和秦尚两个人视而不见,毕竟他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都是老师的心头宝。
卢思思心里越发的不平衡,跟霍子皓两人在外面罚站时脸色差得要死。
霍子皓没眼力劲儿,还以为她这么生气是因为最近的事。
“要我说你也别太在意了,这些事儿不一定跟那个人有关,咱们就是水逆,过了这个月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最近遇到的事儿实在是蹊跷,什么家里灯光乱闪,总是莫名丢失贵重物品,总结起来都能写个恐怖小说了。
卢思思本来没想这事儿,被他一提醒又想了起来,不高兴地咬着唇,“真不是撞、撞鬼吗?”
说“鬼”这个字的时候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显然是很忌讳这个了。
“怎么可能。”
霍子皓心里不安,但没有表露出来,故意笑着打哈哈,“那家伙就算是变成鬼也不敢找我们麻烦。”
教室里已经开始了早读,部分人交换着作业互相借鉴,赵玉瑭把作业借给关系好的同学,打开了英语课本。
秦尚就坐在她前面,中途转过来借了她一支笔。
赵玉瑭把笔递过去,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专心地记着单词。
秦尚的目光落在她白皙柔软的侧脸上,她本身是很柔和精致的长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容易就获得别人的好感,但其实性格非常冷,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程度。
秦尚从没见过她对除了学习以外的人上心。
校园恶灵(2)
“这道题有点超纲,咱们班有会做的吗?”
问是这么问,但数学老师的视线只集中在前几排,期待着她心目中的优秀学生们能举手示意一下。
果然,秦尚举起了手。
老师等了一会儿见没第二个人举手,有点惊讶,“玉瑭你没做出这道题吗?”
赵玉瑭已经离开学校很久了,脑子里那些知识像是被堵住一样,她虽然能大概摸清做题思路,但要费点劲儿。
她点点头,“还在做。”
听她这么说,连秦尚都扭头看了过来,惊讶又不解。
她的成绩比秦尚还要好一些,从没听说她有不会解的题,今天可真奇怪。
下课后秦尚递了杯酸奶过来,“你今天状态不好吗?”
霍子皓和卢思思因为没交作业一直在教室外面站着,没留意里面的情况,听他这么说也关心地凑过来。
“身体不舒服?”
几人一块长大,父母也都有些交情,但之中就属赵玉瑭家境最好,她也是几人中成绩最优秀,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一个。
因为她性格太冷,总是有些高傲的模样,所以几人虽然经常聚在一块,但她多数时候都不跟着他们凑热闹,基本是霍子皓他们单向热情。
赵玉瑭摇头,“没有,我很好。”
然后将试卷上一道并不算太难的题目答案划了道红叉。
秦尚眉头皱得更紧,认为赵玉瑭是在嘴硬,她要是真没事,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错。
“你是不是也遇到……那些事了?”
犹豫了会儿,秦尚还是含糊地问了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秦尚抿抿唇,“放学以后你们来趟我家吧,到时候再说这件事。”
大家都表示同意,赵玉瑭转了转笔,点头,“行。”
但其实她还不清楚这几人在说什么,她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放学后,秦尚特意等了赵玉瑭一会儿,和她一起往外走,“你今天做我家的车回去吧,我妈早就说要你来家里吃饭。”
有几个同学从旁边路过,频频回头把目光投过来。
两人青梅竹马,长相出色,还是年级的第一和第二,在学校里简直是默认的一对小情侣,表白墙里时不时就有人偷偷发两人同框的照片,磕他们俩的cp粉也不在少数。
赵玉瑭摇头,“我先回家,晚点再过去。”
秦尚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赵玉瑭坐了自己家的车回去,开车的是她们家远房表叔,挺健谈的人。
“今天上学累不累啊?”
“还好。”
他开着车,想起什么似的,顺嘴提了一句,“你们学校前阵子是不是有个学生自杀了?我今天才看到新闻,真是吓了一跳,你跟父母说过吗?”
“自杀……?”
他这么一提,赵玉瑭才发觉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事儿,好像被刻意遗忘了似的。
秦尚他们要说的该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
赵家做的是对外贸易,赵父赵母工作很忙,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因此赵玉瑭的晚饭是一个人吃的,中途接了一个赵爸爸的电话,内容就是询问她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如何。
幸好考试已经结束,原主还是考的第一名,赵爸爸平淡地应了声,很快结束通话。
“阿姨,我去趟秦尚那里。”
照顾她的阿姨也是赵家的亲戚,她应了一声,见她手里没拿作业,又小心地询问,“不是去讨论学习的?”
两家孩子年纪都不小了,又在一个班里上学,赵爸爸不止一次跟保姆嘱咐过,叫她仔细观察着,不能让小孩这么早就谈恋爱,会耽误学习,而且他也看不上秦尚那小子。
赵玉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解释了句,“霍子皓和卢思思都在,我们有点事情要商量。”
不是单独相处就好,阿姨点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赵玉瑭到的比较晚,霍子皓和卢思思都在秦尚的书房坐着,几人没有交流,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还是秦尚先开了口,“我知道最近大家都有些不顺,我也是一样,起初没有在意,但事情越来越古怪……大家也是一样吗?”
他们几人关系好,几乎是无话不谈,但关于最近的异常,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谈起。
卢思思抠着手指甲,耳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我最喜欢的十岁时候的那张生日照,被人用刀划破了脸,但家里的监控显示除了我自己,那天没人进我卧室。”
“我那个有球星签名的篮球也被戳破了。”霍子皓紧跟着补充,“跟思思一样,监控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夜里半睡半醒间总能看到、看到……鬼影。”
秦尚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看来我们几个都怀疑自己身边有鬼。”
他们都是无信仰的学生,相信科学,但这种奇怪事情经历多了,就不得不往邪门的方向想。
尤其是……
“会是他吗?”
“可我们什么都没做!”
霍子皓的话刚说了一半就遭到卢思思的强烈反驳,她脸色涨得通红,不停地重复着,“我们什么也没做,他就算变鬼也不该来找我们!”
“思思你冷静点。”
霍子皓连忙安抚她,“我就是觉得,如果是他变成鬼报复我们的话,我们得采取点措施才行。”
“什么措施,找人驱鬼吗?”
卢思思反问,霍子皓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不行。”
“玉瑭,你觉得呢?”
秦尚似乎很在意赵玉瑭的看法,大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赵玉瑭:“……我什么都没遇到。”
她实话实说,卢思思直接笑出了声,恶狠狠地瞪着她,“也是,她不什么都没做吗?要找也找不到她身上吧!”
“那你今天怎么状态不太好?”
秦尚显然还是很在意她今天没有作对题目的事,赵玉瑭无奈,只能随便找个借口。
“可能是没睡好。”
秦尚沉默了会儿,对霍子皓和卢思思说,“先等几天看看,这个世界上未必有鬼。”
或许只是他们心里有鬼……
校园恶灵(3)
赵玉瑭回去后上网搜索了一下她们中学学生自杀的事情,但不知道是警方保密还是怎样,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她又去学校表白墙里翻了翻,发现两个月前的一条帖子下面有评论在言语含糊地讨论些什么。
赵玉瑭认出其中一个人是自己班上的,便直接找过去问了问。
“咱们学校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人——”
这件事在原主记忆里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赵玉瑭只能寄希望于旁人。
虽然她问得很含糊,但对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班长你也听说了?那段时间你在外省参加比赛,可能不太清楚。”
对方直接打了个语音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这事儿可蹊跷了,学校不让谈,我听说有可能不是自杀!”
要真不是自杀,那问题可就大了。
“能具体说说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啦,那天下午大扫除,我本来和几个朋友去小卖部买喝的,突然就听说有人跳楼了,就是正在维修电梯的那栋实验楼,我当时都吓死了,后面听人说跳楼的是路昭,我既震惊,又感觉莫名合理——。”
“路昭?”
听到这个名字时,赵玉瑭眼前闪过几个片段,记忆里这个少年总是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衬衫,过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有种将一切拒之千里的磁场。
“是啊路昭,你可能对他没有印象,他是三班的,之前和卢思思一个班,不过人很孤僻,总让人感觉阴沉沉的,所以我才说他跳楼的话也让人不那么震惊。”
“可能是怕影响学校影响吧,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但也有人说路昭不是自杀。”
再具体的细节这个同学就不清楚了,赵玉瑭也没再往下问,而且找这个同学要了张三班的班级合影。
照片是去年运动会上拍的,路昭站在最角落里,他比旁边的男生高出一头,身形清瘦,头发长度完全遮住了眼睛,但也能看出来拍照的时候他似乎根本没看镜头。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被排挤的那种孤僻,而是一种不屑于和别人交流的傲慢。
这就是路昭吗?
赵玉瑭发现原主记忆里似乎出现过几次这个人,旁边似乎还有霍子皓他们,看来秦尚口中的那个“他”就是路昭了。
路昭的死和他们有关吗?
赵玉瑭关上电脑就上了床,第二天还有场小测验,她必须得提前到学校简单温习一下。
夜半时分,已经关机的电脑忽然重新亮了起来,幽幽的亮光格外醒目,照亮了床上熟睡女孩的侧脸。
路昭像是寄生在这黑夜里的影子,慢吞吞地飘到床边,仔细打量赵玉瑭的脸,半晌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那个秦尚的女朋友,据说还是青梅竹马,也是小团体中的一员。
路昭在房间里飘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张赵玉瑭和秦尚他们的合照,他阴沉沉地瞥了一眼,相框就“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也让赵玉瑭惊醒过来。
她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坐起来,隐隐约约看到床头有个模糊的影子,抬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
“嗒——”
房间里骤然明亮起来,她床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上躺着个相框,玻璃碎片散落四周。
赵玉瑭把相框捡起,上面秦尚的脸被挖空了,看起来颇为瘆人。
所以是轮到她了吗?
想着第二天还要考试,赵玉瑭没再耽误时间,把照片丢到一边就又躺回了床上,屋内也重新陷入黑暗。
赵玉瑭入睡很快,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无趣的反应让路昭很失望,也想起来关于她的更多的事情。
跟秦尚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她似乎也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管其他人有多闹腾,她都不掺和进来,只知道做题。
书呆子可能都这样吧。
路昭在床头乱飘,把柜子上摆放的东西通通扫掉,企图弄出更多的动静。
噼里啪啦一阵,赵玉瑭唯一的反应就是将被子蒙到头顶,继续睡。
“……”
“喂——”
路昭把被子掀开,在她耳边幽幽地说,“我是鬼哦——”
赵玉瑭睁开眼睛,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模糊的一团影子了,能清楚地分辨出人形,他和照片上一样,头发几乎盖住半张脸。
她伸出手,撩开了那碍眼的长发。
在那长发底下,是一张精致漂亮的……鬼脸。
他脸白得像纸,唇红得像血,漂亮的眸子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眼珠,跟他对视时像掉进深渊,有种身处高空的失重感。
路昭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后退,但很快反应过来,又将脑袋探了过来,纸白的脸在赵玉瑭眼前放大。
他眼神古怪,怀疑这人是没睡醒,压低声音重复,幽幽的嗓音在夜空里盘旋。
“是鬼哦~”
赵玉瑭:“……啊,”
她说,“在做噩梦啊。”
翻了个身继续睡。
路昭:“……”
不对劲儿。
房间里的灯忽然闪烁个不停,拍打窗户的声音更是一阵响过一阵,各种物件摆设砰砰地砸到地面上,而赵玉瑭在床的诡异颠簸中愣是连眼都没睁。
直到这里不寻常的动静引起了保姆阿姨的注意,不放心地上楼敲门查看。
“玉瑭你还没睡吗?”
“玉瑭,你房间里怎么一直有动静?”
赵玉瑭这下不得不起来解释,她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可能是我梦游了。”
保姆阿姨吃惊:“梦游?”
她忧心忡忡:“是不是得跟你爸爸说一声,要去看医生吧?”
“不用。”
赵玉瑭扶着门框,困得抬不起来头。
“我只是学习压力大,没什么事。”
打发走阿姨,赵玉瑭重新躺回床上,她盯着还在闪烁的顶灯,喃喃自语,“该换灯泡了。”
然后一睡不醒。
路昭坐在倒塌的柜子上生闷气,郁闷这人怎么这么难吓。
以前卢思思他们找他麻烦的时候她就视而不见,现在他变成鬼想吓吓她,她还是视而不见。
她到底对什么有反应?
校园恶灵(4)
赵玉瑭硬撑着坚持到了考试结束,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补觉,前桌的秦尚转过来想跟她讨论题目时就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觉得这幅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很不像她。
他印象中的赵玉瑭是非常要强高傲的人,之前考试的时候高烧不退也没露出一点弱态,她总是高高地昂着头,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东西无动于衷。
哪怕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是身边最亲密无间的人,他也看不透她都在想些什么,也不敢说自己真的了解她。
“玉瑭,你不舒服吗?”
她的反常连霍子皓这种粗神经的人都感觉到了。
霍子皓抱着球,担忧地问,“是不是生病了啊?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赵玉瑭摇头,“只是没睡好。”
又没睡好?
秦尚轻声问,“是因为我们昨天说的话吗?”
他语气有点奇怪,“那件事跟你无关,跟我们也无关,你不要因为我们跟那个人打过交道就有心理负担。”
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赵玉瑭,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赵玉瑭笑了下,笑意很浅,转瞬即逝,“那个人……为什么不叫他名字?”
“路昭,他不是叫路昭吗?”
她的声音好似一阵风,将路昭裹挟着冲破人流,冲破重重阻碍,再一次带到了这里。
路昭有点愕然,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回到学校里来。
不过——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教室。
黑板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考试项目和时间,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做完的题目,他最讨厌的几个人就聚在前几排,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玉瑭,你知道、知道他叫什么啊?”
霍子皓尴尬地说,“以前在一块的时候你只是自顾自地做题,连头都没抬过,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记得路、路昭是谁。”
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那时候他们怎么胡闹她都不插手,就跟看不见似的,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路昭这样性格乖僻的人,她应该没有丝毫兴趣才对,不值得浪费一丁点脑容量。
赵玉瑭习惯性地转笔,昂贵的钢笔在她手里转出残影,“本来是没什么印象,但他后来不是出事了吗?有听说过一些传闻。”
路昭出事的时候她在外面比赛,在学校里的只有霍子皓、卢思思和秦尚,但他们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刻意回避。
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事情,这幅场景在路昭的印象里最常出现,赵玉瑭虽然很少说话,但其他人都很在乎她的感受,隐隐有以她为主的感觉。
赵玉瑭的同桌因为被查出传染病无限期休学了,因此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路昭在那里坐了下来,面前刚好就是秦尚,乍一看像是加入了这个小团体一般。
“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晦气而已。”卢思思冷冰冰地说,脸色是几人中最难看的一个,她对赵玉瑭的态度也最恶劣,像是很讨厌她,讨厌她,但又不得不留在这个小团体里。
她厌恶地看着赵玉瑭,“你不要以为真的事不关己,那些事情你虽然没有做,但也是在旁边围观了的!如果他——”
“够了!”
秦尚打断她的话,“卢思思,你说话之前最好动动脑子。”
他完全不给人留情面,卢思思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扭头就走。
霍子皓犹豫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玉瑭,你别把卢思思的话放在心上。”
“秦尚,”赵玉瑭感觉桌洞里好像有只手在乱掏东西,忍不住往旁边瞥了眼,那个位置仍然是空的,真是白日撞鬼了。
“放学后我们谈谈这件事。”
秦尚皱眉,想要阻止她,“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专心学习就行了,我会让卢思思不再乱说话的。”
“和我无关?”
赵玉瑭挑眉,“我难道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卢思思说得没错,我就算不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
她表情漠然,“这件事跟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系。”
每个人……
秦尚暗暗咬牙,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你过段时间还有个比赛不是吗?赵叔叔快回来了,你要是考试失利没法跟他交代。”
他说得倒是很恳切,但赵玉瑭不为所动,“谁都知道我们几个关系好,跟你们有关的事还能少我一个?迟早都会把我牵扯进去,不如先弄清情况。”
追着一件不相干的事刨根问底不是她的风格,但她说得也有道理,秦尚无法反驳,只好同意了。
他注意到赵玉瑭频频往旁边的空座上看,便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没什么。”
桌洞里的翻找停止了,但赵玉瑭放在旁边桌面上的笔筒却无缘无故地突然摔在地上。
秦尚弯腰帮她把笔捡起来,想要起身时肩膀却重重往下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摁着他不让他起来一样,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知道又有古怪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这几天他经常经历这种事,这也正是他没有反驳“撞鬼”说法的原因。
“玉瑭——”
秦尚平白无故出了一身汗,咬字都有些不太准确了,“帮、帮我——”
赵玉瑭往他身上扫了眼,什么也看不到,“怎么了?”
秦尚咬着牙,“我起不来。”
何止是起不来,他感觉身上的重压越来越厉害,逼得他一条腿都跪在了地上。
赵玉瑭往虚空中瞥了眼,把手递给秦尚,“我拉你起来。”
她的手上传来一阵冰凉触感,秦尚分明还没有把手递过来,她却好像被谁握住手一样左右拉扯着晃了晃,还特意晃到秦尚眼皮底子,然后对他竖了个中指。
赵玉瑭:“……不是我。”
秦尚这下确信她也被缠上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关她的事,别找她麻烦。”
他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偏冷沉的声线异常熟悉。
真的是路昭!
路昭这家伙果真阴魂不散,做鬼也不肯放过他们吗?
校园恶灵(5)
高中生的书总是超乎寻常的多,赵玉瑭的尤甚,因为她还有一大堆各种类型的辅导书和习题册,一大半都堆在旁边空出来的桌子上。
路昭百无聊赖地翻开看了看,书本被摊开,看上去就像被风吹开了一样。
赵玉瑭往这边瞥了眼,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将那本翻开的习题册给“啪”地一声合上了。
路昭:“……”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赵玉瑭身上,不愧是让秦尚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人,漂亮是真漂亮,不过她身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沉静气质,好像世界上没什么能难倒她,能让她上心的。
以前她总是待在秦尚几人身后,安静地做自己的事,路昭那时候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现在不同了,最起码她在胆子方面比其他人强出很多,也有趣很多。
“喂——”
赵玉瑭正专心致志地听着课,耳边忽然一阵温热吐息,刻意拖长的嗓音显得飘忽不定,很有几分阴森感。
可惜这是大白天,可惜这是数学课,再阴森也阴森不过数学。
赵玉瑭面不改色地揉了揉耳朵,路昭就料到她会如此,控制了她的笔在试卷上胡乱涂画。
“玉瑭,你来给同学们讲一下这道题吧。”
数学考试几乎回回满分的赵玉瑭在老师心中是非常受宠的存在,偶尔老师想要偷懒了就会直接点赵玉瑭的名字,她讲题的思路是老师都欣赏的程度。
赵玉瑭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事实上连老师讲到哪里了都不清楚。
她有点尴尬,可能是迟迟没开口的模样引起了老师注意,老师走下讲台来到她身边。
“最近是有什么苦恼吗?怎么感觉你不太在状态。”
老师关切地询问,目光落在她的试卷上一下子凝住。
试卷的空白处用简笔画画着一个卡通搞怪型小人,小人穿得和他一模一样。
赵玉瑭也看到了这幅杰作,彻底失语。
老师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震惊,他眼中的乖乖女好学生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你、你下课来办公室一趟。”
赵玉瑭面无表情地重新坐下,捏笔的力度像要把笔给掰断。
路昭坐在她旁边,笑得前俯后仰,非常乐意看到她这幅吃瘪的模样。
以前怎么没发现逗她也蛮好玩的呢。
“赵玉瑭同学,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不仅小测验考砸了,还上课不专心。”
数学老师面容严肃,其他办公桌后面的老师见是赵玉瑭挨训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在老师们心中的印象是公认的好,这和普通的成绩好还不太一样,她给人的印象就是绝对不会惹事,非常可靠的感觉。
赵玉瑭本来想用其他理由糊弄过去,但想到秦尚对关于路昭的事情吞吞吐吐,便临时改变了想法。
“抱歉老师,我最近确实状态不好。”
数学老师本来也没有多生气,主要是担心,听她这么说便紧接着问,“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赵玉瑭摇摇头,欲言又止,“老师,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路昭同学——”
路昭的事情轰动全校,就算本来不认识,现在也该认识了,老师表情一僵,眼神闪躲,“他啊,老师有点印象,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赵玉瑭:“算是认识,老师,我之所以认识路昭是因为秦尚同学,他跟霍子皓都经常找路昭,路昭的事情不是没调查出具体结果吗?我一直很在意。”
这件事在学校里是不能随便谈起的,数学老师因此有些犹豫,但他对赵玉瑭在意这件事也感到很困惑,猜想可能两人有点来往,再说了,身边认识的人突然自杀,换谁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件事呢,老师也不太清楚,也不便跟你聊具体细节,但逝者已去,老师希望你还是专注自己的学习,不要再在这件事上费心思。”
“不过,”老师推了推眼镜,疑惑道,“你说秦尚同学也认识路昭?”
这可奇怪了,路昭同学跟他们不在一个班级,在学校里也属于比较不引人注目的那一类,秦尚他们怎么会跟路昭认识呢?
而且路昭同学的事情一直都没调查得很清楚,听赵玉瑭这么一说,老师的心里就隐隐浮出一个猜想,暗暗心惊。
赵玉瑭“嗯”了声,在她的记忆里,她加入的时候,秦尚他们就已经和路昭认识了,只是这种认识明显不是善意的那种。
数学老师心情有点沉重,但他担心的事情不能直接跟赵玉瑭说,便含糊其辞,“这样啊,老师知道了,不过没听谁说路昭同学有玩的好的朋友,或许秦尚他们跟路昭也不是很熟,总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能分心。”
看来他知道的也有限。
赵玉瑭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路昭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都所知甚少,他是不是真的自杀,死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不管真相是什么,秦尚他们跟路昭的事情一定有些关系,不然他们也不会被路昭缠上。
“喂——”
幽幽的声音就响在耳畔,赵玉瑭表情平静地跟一个个同学擦肩而过,“我有名字。”
路过的同学:“?”
路昭:“……”
她是真胆大啊。
学习好的人都这样吗?不怕鬼也就算了,还敢跟鬼交流。
他语调慢吞吞的,“赵同学——”
赵玉瑭脚步不停,“说。”
路昭:“你似乎很好奇我的事情。”
真稀奇,她这么刨根问底是想把他当成数学题来研究,然后找到解题方法吗?
一种更科学的驱鬼方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果然。
路昭哼笑,“还真是好学生的做派。”
赵玉瑭在教室门口停了下来,两步外的窗台上似乎坐着个清瘦的少年身影,他面朝外,白色的校服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这里坠落。
“班长?”
赵玉瑭侧过身,给要进教室的同学让路,自己在原地顿了几秒后也进了教室。
校园恶灵(6)
秦尚的家庭情况跟赵家相似,不同的是他的父母对他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标准,父母都是很随和很开明的人。
赵玉瑭过去时秦妈妈也在家,有点惊讶地问,“你们今天也约好了吗?子皓会来吗?”
“霍子皓不来,只是我找秦尚有点事。”
秦妈妈点头,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调侃道,“玉瑭最近和我们阿尚关系亲近许多了嘛,阿姨看着就高兴,你们两个从两岁就认识,本来就是彼此身边最亲近的人。”
她是很喜欢赵玉瑭的,一直都觉得这孩子十分优秀,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尤其是家境好。
赵玉瑭脚步一顿,“阿姨,你还记得我去参加省外考试的那天吗?我们那天在小区门口碰见了。”
“你考试那天?记得啊,那都是两个月以前了吧?”
“对,就是两个月以前,那几天秦尚的状态还好吗?有没有不高兴什么的?”
听她主动问起有关秦尚的事,秦妈妈非常上心,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不在状态,他那几天生病了在家里休息,没见他出过门。”
生病了……也就是说他在路昭出事后的几天里没有去过学校。
赵玉瑭上了楼,秦尚正在书房做题,见她来了就把书合上,“吃水果吗?”
“不用。”
秦尚的书房里有一架钢琴,他小时候学过七年的钢琴,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后来突然就不学了,这架钢琴也一直没再用过。
赵玉瑭扫了那架钢琴几眼,上面还放着秦尚以前比赛的获奖证书。
“路昭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赵玉瑭不想这么三番五次地来这里跟秦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秦尚立刻否认,“我们是因为一些事情跟路昭不对付,但还不至于杀了他。”
他苦笑,“玉瑭,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心狠手辣吗?”
赵玉瑭从来都没认为路昭会是秦尚动手杀死的,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卢思思和霍子皓呢?你也能为他们担保?”
“我确定,那天我们三个在一起,知道他出事后我们都非常惊讶。”
赵玉瑭屈指敲了敲膝盖,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冷静过头了就显出几分冷漠来,好像站着她跟前的不是玩了十几年的伙伴,只是个有嫌疑的陌生人。
秦尚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其实根本没什么分量就会十分难受,他们明明该是彼此身边最亲近的人。
“玉瑭你相信我,我做不出来那种事。”
赵玉瑭直视他的眼睛,“排除你们嫌疑的前提是确定路昭不是自杀,如果他是呢?他自杀的原因跟你们有关吗?”
她回忆着以前的事,因为原主并不掺和进去,连带着那些记忆都非常模糊,并不能确定他们对路昭都做了些什么。
秦尚表情僵住,但很快调整过来,“你知道的,我们跟路昭关系不好,他这人性格乖戾,总是做出让我们讨厌的事,报复他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并没有做多过分的事,只是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他做了什么让你们讨厌的事?”
秦尚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这事儿跟思思有关,我们答应了她不告诉别人。”
赵玉瑭挑眉,“我现在成别人了?”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她最重要,跟她最亲近呢。
秦尚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思思她很忌讳别人提起这个,我先答应了她,就不能再往外说。”
话说到这份上也问不出什么了,赵玉瑭站起来,“秦尚,路昭已经盯上你们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有多荒唐,所以没办法寻求大人帮助,如果事态继续严重下去——”
秦尚懂她的意思,想也不想地说,“不会的。”
不会再严重下去了。
赵玉瑭回到家,她的房间已经被阿姨收拾好了,阿姨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
“最近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还好。”
阿姨犹豫着说,“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梦游不是个小事,万一伤到自己,我也没法跟你爸爸交待。”
“真的不用,”赵玉瑭仰起脸,“阿姨,你也不想让我爸爸知道吧?他脾气不好,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把责任怪到大家身上。”
阿姨就是在担心这个,她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因此犹豫过后还是选择隐瞒,并怀着侥幸心理想,这只是赵玉瑭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引发的偶然现象,不是个大问题,很快就会好的。
经过重新收拾,赵玉瑭的房间变得更空旷了些,能砸的都被砸坏了。
她坐在书桌前做题,和秦尚不一样的是,她没有自己的书房,家里的书房是赵爸爸的办公场所,不能随意进出。
“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窗户半敞着,一道半透明身影在光线照耀下若隐若现,这家伙总在她忙学习的时候突然出现。
“没有。”
赵玉瑭捏着笔杆,勾了个选择题的选项,“我觉得直接问你也可以,”
她仰起脸,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对方今天天气怎么样,“你是怎么死的?”
路昭:“……”
他转过身来,五官线条被模糊得看不太出来轮廓,语调幽幽,“问鬼是怎么死的,你胆子很大嘛。”
他忽的一笑,笑声里透出几分捉弄人似的恶劣,“答案要自己去找才有意思,你应该很擅长找出正确答案吧。”
赵玉瑭凝神,在他有点挖苦人的语气里忽然伸出手去够他衣角,果不其然,攥住了。
她眯起眼,白皙的脸庞被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我能碰到你?”
路昭咬牙,这也是一直让他很在意的点,为什么她可以碰到他?
“哼。”他从窗台上轻飘飘落下,那截衣角也从赵玉瑭手中抽走。
“能碰到又怎样。”
路昭恶劣地嘲讽她,“难不成你要捉着我去报警?”
赵玉瑭揉揉手指,“那倒不会,但——”
但什么她又不说了。
被钓着的路昭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