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话 后巷里的人偶
想到他好心来给自己送食材，却被抢白了一番，宁轻轻甚是过意不去，双手接过藤篮，“多谢公孙大哥，这藕还带着湖泥，一看便知上佳，劳烦你亲自取来，感激不尽。”
“你我如此交情，无需感激，若要谢，便来我梅庄一聚，也可引荐湖主与你。”
宁轻轻不得不满口应承，送走公孙易，回头发现不但Lulu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自己，连明少也在走廊那边冷冷地看着。
见到宁轻轻回头，纪明薰脸色冰冷地走到接待处，指了指刚放过藤篮的台面，对Lulu说，“擦干净。以后一律不得存放物品，员工也不得在接待处和无关人寒暄，你直接拿进去交接。”
毕竟是办公时间，在接待处喧哗确实不对，宁轻轻忙把篮子塞到座位底下，开始工作，百忙中还抽空抬头看外面，想知道花学长被救回来了没。
过了好久，外面一阵风似的冲进一个人，宁轻轻还以为是火凤凰回来报告花学长的坏消息，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花瑜本人，虽然看上去很急躁，但衣服发型仍然一丝不乱，她这才放下心。
花瑜冲进CEO办公室。
“敲门。”纪明薰抬头，不耐烦地说。
“还敲什么门？你是不是人！打你电话都不接，平常不是24小时待命的吗，竟然不接？故意的是不是，和女巫妖串通来整我！”
“哦，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是找我救你。”
“不然呢？难道找你聊天？”
“你打来的时候我在医院，没开机，后来看到只打了一通，想必不要紧。”
“警局不让我打那么多通！”这时敲门声响起，花瑜没回头地喊，“现在都别进来！我还没算完账！”
高铃推门进来，一边翻着左手抱的文件，一边说，“马夫人的助理给我电话转达了歉意，表示他们正在研究如何处理，希望到时我们协助他们挽回形象。”
“好。”纪明薰说，低下头看电脑，并没再看花瑜。
“女巫妖！你装没看到我是不是？”
高铃这才转向他，“你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接电话？”花瑜的表情就像要扑上去抓住她摇晃。
“在工作。况且你也常常不接我电话。”高铃镇定地说。
“这次怎么一样？我被带去警局了！还是因为你！你说，会不会是你事先知道警察要来抓人，故意让我去出丑？”
“我知道警察要抓人，然后费尽心思办个发布会，再让警察半途冲进来，毁了我的心思，恩，真是好主意。”高铃像看白痴一样望了他一眼。
“反正你们两个都不是人！眼睁睁看着我被带走也不主动救我！”
“没眼睁睁。”纪明薰依然没抬头，边看文件边回答，“我都不在场。”
高铃稍微用了点安抚的语气，“反正你毫发无损，好好回来了，还想闹什么？”
“我要你们赔偿我在警局受到的精神损失！”花瑜说，“我要放大假休养，治愈我的心灵。”
“安心航空的工作已经跟创意部没关系了，其他小工作你的人可以做。”纪明薰抬头说，“去拿假单，我给你签字。”
“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放我走？”花瑜不可置信地问，“我是重要高层！”
“那就别去拿假单，你可以选择去工作或者回家。”纪明薰不耐烦地说，“只要别在这里嚷嚷。”
花瑜摔门而出，走到宁轻轻桌边，“学妹！”
“学长，你回来了！”宁轻轻想到是自己提议让他去顶替的，很是内疚，分外热情地说。
“我受尽了委屈！”花瑜说，“警局里的人都没好脸色，不给吃不给喝还不给上厕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女巫妖和大巫师晾着我不管，回来也没一句好话，就知道叫我去工作！”
在他身后出来的高铃接话，“下次这种情况，你直接打给火律师最快。”说完就用高跟鞋声作为尾声。
“学妹，你听到了吗，她说还有下次！”
宁轻轻连忙好言安慰花瑜，瞥到隔着玻璃的明少瞪了自己一眼，连忙草草结尾，“好了，学长，现在你回家洗个澡再说，去去霉气，对不对？”
花瑜点了点头，“恩！我要把那两个妖人的霉气洗掉！掰掰学妹，只有你最好。”
由于上次马子妮的宣传，宁轻轻的微小博被陌生人的私信刷了屏，她没时间一个个看，只好直接发了条微小博请大家不用给她发私信，也不用@她。
略微起了点效果，但还是有些人坚持发很多私信来要她回复。走在路上她时常感觉有目光盯着她。
今天又是一个加班夜，宁轻轻走进大厦外的夜幕中，发现快要来不及赶最后一班地铁了，决定抄大厦旁边的后巷。后巷很干净，没有垃圾，连老鼠都没有一只，但平常宁轻轻怕黑，是不走这里的。
月光照着小巷，她突然发现地上多了条黑影，和自己差不多速度往前推进。不敢回头望，她加快脚步，想走出后巷。可是黑影也跟了上来，不但盖过了宁轻轻的影子，还缓缓伸出手臂。
至少是个人类。宁轻轻想着，大胆地回了头。原来是一个年轻男生，穿着连帽衣。
“天……天使……”男生说，拿出一个人形布偶。
“你好。”
“这个布偶……是我做的……和你是不是……很像……”男生抚摸着布偶，“腿，手，都是我做的，衣服也是……和你的一样……好不好看……”
“呀，真好看。”宁轻轻往布偶看去，根本没有一点像自己，脸和手脚都是乱缝的针线，一道道线痕看上去很狰狞。
“你说谎……你觉得难看……”
“不会啊，真的很好看，你手工很好。”一面说，宁轻轻一面往后退。
“是吗……那我来帮你做衣服……”男生说，“这个布偶再像也是假的……我给你做衣服……我就有活的人偶了……这个我不要了……”说着露出狞笑，突然用力撕下了布偶的一条手。
第九十二话 英雄救美
眼前的男生显然是传说中的跟踪狂。这种时候，跑，或许是个好主意。宁轻轻转身欲逃，但根据所有后巷遇袭的规律，她一起步便扭到了脚，只好单脚跳了两下，男生的手臂同时伸了过来。
根据规律应该出现的男主角并没有及时赶到。宁轻轻拿起包挡住，“你想做什么？”
“带你回去，量尺寸……给你做衣服……”
“我直接告诉你尺寸！”
“你得跟我回去……我给你准备了盒子……你穿着我做的衣服呆在里面……我有很多人偶会陪你……”男生看到宁轻轻努力挪动，掏出一个注射器，“你乱动……你不乖……我给你打针……”
现在的跟踪狂好专业！仍坚持后挪的宁轻轻眼见注射器的针尖逼来，脑中突然闪过“明少呢”三个字。紧接着，真的从地上看到背后的巷口出现一条黑影，迅速接近。
背后的人扑上前，一把夺下针筒丢到一边。那个男生迅速掏出一根伸缩警棍，挥舞道，“来抢天使的恶魔，我早就准备好了，对着月光起誓，响应神的旨意，战斗！”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显然不是明少，而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冷峻，线条深邃硬朗，气质非凡，几下就把男生掀翻在地，警棍滚到一边。男生在地上吼些听不懂的话，夹杂哀嚎。巷口又出现两个人。
中年男子吩咐那两个人，“把这家伙送去警局，跟陈队打个招呼，一会我自去录口供，不要再打扰这位小姐。”说着扶起宁轻轻，“先送你去医院？”
“没关系，我没受伤。”宁轻轻站直，可扭伤的脚根本使不上力。
“你扭伤了，至少要找个地方包扎，这附近没有诊所，我载你去我认识的中医那里。”中年男子加强力道，将她扶出巷口，那里停着一辆宁轻轻不认识的车，逞黑发亮，单看车头标志上站着一个展翅天使就知道是名贵车。
“谢谢你救了我。”宁轻轻对于要上陌生人的车有点犹豫。
中年男子看出她的迟疑，递过一张名片，“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
“康先生，你好。”宁轻轻低头，看到名片中间是康青龙三字。
康青龙豪迈地挥了挥手，“客气话以后再说，上车。”
车驶出滨江新区，往老城区去。期间经过宁轻轻住的小区，她恨不得即刻下车回家，苦于脚踝疼痛，只得看着自己家被抛在后面。
“你一直回头看，那是你家？包扎完，我会送你回去。”康青龙语气铿锵有力，又带点关怀。
“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又救了我，又要你载来载去。”
“相识即是缘分。我既然出手，就要管到底。”
明明是被康青龙救了，宁轻轻脑中却浮现一个念头，刚才看到巷口靠近的身影时，真的好希望是明少。
车到了老城区的一条弄堂，停在一间老房子外，招牌上书“国术馆”。
康青龙拍了拍门，一名老先生打开门。
“抱歉这么晚来打搅您，我有位朋友受了点伤，请您看看。”
他自动将自己列为朋友，听起来比公孙易的“知交”顺耳很多。宁轻轻挪到车门边，康先生扶着她下了车。
“扭伤脚，不碍事。”老先生拿出一瓶黑色药油，“抹点药油，包起来，绑着绷带恢复快，不要嫌它丑偷偷拆掉，这几天不要用力。”
宁轻轻想了想接下去的日程，明天要去MK研究挽回形象的宣传，看来只能一瘸一拐地去了。
老先生给了她一张方子，“忌口的东西我写在这。你们这些小姑娘多半不相信中医，但是既然来了我，就要听话。”
“是，老医师，请问多少诊金？”
“康先生带来的不收钱。”老先生摆摆手，“走吧。我还要吃饭。”
宁轻轻已经看到他桌上有一碟腌菜蒸小黄鱼，一碟雪里红肉丝，一碗菜肉饭，一碗大头菜丸子汤，确实在吃饭，于是不再客气，就此告别。
康青龙将她载到楼下，交代，“我现在去警局录口供，让他们不来麻烦你，你留着我名片，有事尽管找我。”说完匆匆离开。
躺在床上放松脚踝的宁轻轻给斯斯打电话。
“这么说，你又泡了个有钱帅大叔？”斯斯说，“我觉得你真有主角光环，要是谁闲得蛋疼，完全可以把你写成偶像剧女主角耶。”
“你这么眼红，我让给你。扭也去扭你的脚，还有，那个跟踪狂也去找你。”
“要不要帮你查他底细？”
“查他干嘛？他都被抓了。”
“出来之后照样跟着你。”
“我再也不走小巷。”
“他会在你家门口守着，寄血书，寄手指，爬进你家，翻你衣服，躲在床下。”
“那我住你那里吧。”
“我是弱质女流，可保护不了你。你找帅大叔去，或者霸道总裁，反正他也邀请你去住他那里了。”
“滚！”
提到明少，宁轻轻想起，这样明天不能去买牛肉，要先向他通报一下。
纪明薰照常在家工作。手机响起，是宁轻轻的微小信，说是扭伤了脚，明天不能去买牛肉。
傻丫头扭伤了？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以为只要发条微信来交代就好了？纪明薰放下文件，按下电话，“搭计程车。”
“计程车不能开进市场。”
“那就让它饿着？”
“不如明天你载我去，我告诉你哪个摊位，你去买。以后万一我不能去，你也可以自己去。”
纪明薰皱眉，“明天我载你去。没有以后。”停了几秒，用随意的语气问，“伤得怎样？”
“还好，看了中医，现在不怎么痛，只是不能用力。”
“明早我打电话给你，你再下楼，别拖着受伤的腿在楼下等，被人说我虐待员工。”
他的语气依然是不带人情味的命令式，可宁轻轻想到这话背后的关怀，忍不住笑了，“知道了，你是爱护员工的波士大人。”
挂了电话，纪明薰把头歪在书桌边缘睡着的小狮子拍醒，“傻丫头扭伤了脚，真笨，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小心。明天她会来，你记得嘲笑她。”
小狮子点了点脑袋。
第九十三话 亲自监管？
次日一早，宁轻轻接到明少的电话才下楼。
纪明薰看到拄着登山杖的宁轻轻，没有叫她别磨蹭，而是耐心等她上了车。
“你吃早餐了吗？”宁轻轻问。
“是。”
“我还没有吃呢，你能在前面停一下吗，我很快就能吃完。”
“没空等。说，要吃什么。”
“我可以在车里吃吗？你不会嫌弄脏你的车？”
“哪来那么多废话。”纪明薰皱眉，“吃什么？”
“饭团和豆浆。”
直到望着明少走进早餐店，宁轻轻还不敢相信居然是波士大人在帮自己买早餐。
小跑车比之前更平稳地开向市场，宁轻轻咬着包裹着许多料的饭团，“可惜你吃过早餐了，不然也买一个饭团，很好吃的。”
“我不吃其他早餐。”
“什么是其他早餐？那你吃什么？难道大清早也吃干粮？”
“蔬果沙拉。”
“想不到你会去买蔬菜水果做早餐耶！好萌！”
“哪里萌？厨房外面的阳台种着，你来那么多次都没看到？”
“我都是晚上去的，你又不让我乱碰东西，谁敢去看。”
纪明薰不置可否地仰起头。
为了让话题继续，宁轻轻说，“你看这个饭团，有酸菜，老油条，咸蛋，肉松，很多复杂的味道集合在一起，超好吃！”
“你说的那四样没有一样是好东西，全都是垃圾加工品。”纪明薰说，“亏你吃得下。”
“做人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想太多头会痛。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想着这么多顾忌，那样就算活一百年也没意思。”
“我会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让其他东西影响，就像我不会平白无故扭到脚。”
“我不是平白无故扭伤的。”宁轻轻简单描述了历险经过。
“走什么近路。”纪明薰不高兴地说，“赶不上地铁就搭计程车，省这么点钱能有多大出息。”
“那条巷子大厦里的OL都常常走，没出过事，我怎么能想到会有人跟踪。”
“等你想到就已经出事了。”
“好在最后也没事，幸好有康先生，要不是他刚好经过，我就惨了。”
“来历不明，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他是好人，昨晚他还打电话告诉我，警局那边的事他都搞定了，不用我当证人，警察不会来烦我。”
“连电话号码都留给他？”纪明薰语气不快，“你到底有多傻，这么容易相信人。”
“你放心啦，他真的是好人。”听到明少责备的语气，反而觉得正在被关心，宁轻轻温顺地哄道，“不过，反正也不会有别的接触，我们不要管他了。”
“你又傻又行动不便，我得想个法子处置。”纪明薰一秒也没停，流畅地往下说，“买完东西直接回你家收拾，行李和牛肉先送回我家，我们再去开会。你现在是公司资产，受伤是为公司工作才招来的工伤，现在开始，由我亲自监管你。”
“什么？”宁轻轻双眼大睁，心跳都加快了。行李送到他家？
“康复之前，你要住在我家。保全系统很严密，我会载你进出。”纪明薰开始规划，“你睡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使用一楼的浴室，不得任意上楼打扰我，不得看电视，不得私自使用厨房，浴室用完要打扫干净，我会检查。”
凭什么有这么多规矩？说得好像我求着他去住似的。受到这个命令的惊吓，宁轻轻断断续续地说，“不用吧？我……我家也有管理员，有电……电梯，不会……不会有事。”
“你靠不住，否则也不会扭伤。”纪明薰果断地下结论，“已经决定好了，照做。”
这还像话吗？搬到男性家里住，虽然他不是人，但是外人又不知道，这还不马上背一个勾搭波士的罪名。宁轻轻欲哭无泪，但心里却有一股欢腾的感觉在和理性做斗争。不过，不管斗争结果是什么，明少都不会采纳，因为，他已经决定好了。
到了市场，纪明薰根据宁轻轻的描述成功买到牛肉，回到车上，“你说的一点都不对，那个摊子是左转十三米，不是十米，那也不是摊主夫妻俩，他们一看就没有结婚。”
“你怎么知道？”
“准确的判断。不信你下次自己问他们。”纪明薰说，“像你这样的傻丫头不会了解怎么判断。你连牛肉的分量也判断不来，之前每周都有多有少，害小狮子不开心。”
小狮子才没有那么难伺候。宁轻轻想。
直到回到自家楼下，宁轻轻的理性既没有打败欢腾，也没想到一个能断然拒绝被监管的理由，只好带着明少上楼收拾。
纪明薰站在她家门口，皱起眉头，“你的房子很小，格局也不好，还乱糟糟的。”
“旧房子都是这样啦，在这一区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新大厦贵好多的。”宁轻轻拄着登山杖，塞了一背包衣服，带上电脑，从冰箱里挖出包好的藕和糯米。
纪明薰大发善心，接过她的电脑和衣服。两人走过楼下管理处时，管理员大伯八卦地对宁轻轻打招呼。
她忙解释，“公司有事，我要出差几天，这是我同事。”说着回头望向明少，“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的，对吧？”
“同事”一点都不配合地径直走了出去，把包包塞在车后面，指责道，“你不用那么心虚，现在又不是去做坏事。”
“你要知道人言可畏，上次公司的流言已经够恐怖了，要是被人掌握了真凭实据说我住在你家，那还了得，会破坏公司形象。”
“上次的流言说的是各种不正常的关系，可现在就算被人知道你住在我家，谣传顶多是我和女员工交往，双方都是单身，合情合理，怎么能破坏形象？”
“这……破坏我的名声……”
“以我的条件，跟我交往，哪点会破坏你的名声？”
“会破坏你的名声！”宁轻轻想也不想地接话。
“那倒是。”
宁轻轻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过，现在我只是在监管你，别幻想在跟我交往。”
谁想和他交往了！那么难伺候，还不得被折磨死。宁轻轻气愤地想。
第九十四话 神使殿下在怪我
行李被放回小别墅，宁轻轻觉得一切已成定局。小跑车一溜烟到了郁香大厦。
“我就在后门下车，你自己去停车场吧。”宁轻轻说。
纪明薰没有反对，车停在后门，等她下了车，立刻开走了。
他也是怕被人看到的吧，如他所说，万一别人误会他和我这样的普通职员交往，会很丢脸。宁轻轻想到这里，有点失落。
她干嘛这么怕被人看到，就算传出闲话说她和我交往，难道能丢她的脸吗？纪明薰不高兴地想，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小跑车停在车位上，后面传来重型摩托的引擎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这幢大厦最爱耍帅的花瑜。纪明薰正要开门下车，就被花瑜堵住了车门，“嘿嘿。”
“让开。”
“一大早，学妹为什么和你一起回来？哦哦哦，你做坏事了。”花瑜嬉皮笑脸地说，“利用职权强逼女下属陪过夜，还把学妹的脚弄伤了。”
“即使她真的和我过夜，也是因为倾慕我，我犯得着强逼？”纪明薰说，“何况我只是在路上捡到她，见她走得太慢，影响工作。”
“既然你这个不是人的大巫师都知道表示关怀，我这个学长就更要出马了。恩，下午下班后我载学妹回家，煲汤给她喝，让她恢复快些。不好，她一个人住，不放心，干脆住我家，我可以好好照顾，就这样，下班后带她回我那里。”
“你周一开始放大假。”纪明薰露出一丝微笑，“今天不用下班了，把你的工作清一清。”
“谁说我要放大假？我不放。”
“你的假期太多了，不符合员工福利制度，现在是行政命令，你不用写假单，我会批给邓老。上去吧，你的工作貌似一个通宵也清不完。”纪明薰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花瑜在原地不断窃笑。
花瑜进公司时，执行部来加班的同事正抓住机会纷纷围上来向宁轻轻献殷勤，提供各种恢复秘法。他穿进人群，“大家不要围着学妹啦，她早点工作完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我会替大家照顾她。”
纪明薰从办公室走出来，“人齐了，去MK。”并且揪起花瑜的后领，“今天你开车。”
花瑜直到上了车还不断嚷嚷，“为什么要我开车？女巫妖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她在后座方便照顾女同事。”
“我不用照顾了。”宁轻轻连忙对高铃说。
“本来你扭伤脚，不应该去开会，但是马夫人和你关系不错，一起去比较好商量。”高铃说，“你要注意，筋骨伤不会好得很快，之后尽量别出外勤。你是怎么受伤的？”
宁轻轻又把经过描述了一遍。同为女性的高铃嫌恶地说，“那个跟踪狂怎么处理的？”
“我刚收到电话，康先生说警察搜了跟踪狂的家，发现了一堆人偶和很多跟踪偷拍的照片，还有各种抓住目标用的工具，已经立案了。”
“真恶心。＂高铃说，“你出入要小心，尽量和同事一起上下班，也不要太晚。”
花瑜插话道，“以后我载学妹上下班吧，反正你下班的时候我都来公司了，送你回去刚好。”
“你周一开始放大假，这些不用你操心。”纪明薰打断了他，“公司有的是其他同事。”
马夫人向被牵连的花瑜道了歉，解释了事情，警方现在确认MK旗下的几名小模特涉毒，在他们住所搜出了证物，MK决定和他们解约并索偿，最后说，“我想开个记者发布会，澄清这些是模特的个人行为，和模特公司以至MK集团毫无关系。”
“正规的发布会内容枯燥，民众既不爱看也不会轻易相信，不如举办一场慈善晚会，以反毒为主题，请明星助艺，收益捐给反毒公益机构，这样普通民众都会关注。”纪明薰说。
“这个主意不错。”马夫人点了点头，“全权由你们负责，邀请名流的部分我会处理。”
宁轻轻举手，“除此之外，是不是再拍条公益广告，在电视上每日播出，这样能持续发酵，和晚会效果相得益彰。”
“好，公益广告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最主要是挽回MK形象。”
会议结束后，几人走出会议室，马子妮蹦蹦跳跳过来，见宁轻轻绑着绷带还拄着拐杖，“咦，天使姐姐受伤了，我要跟小伙伴们说一下，大家帮天使姐姐祈祷。”说着就要拿手机拍照。
“不可以。”纪明薰弯腰对她说，语气十分严肃，“上次你的微小博被坏人看到了，就去找天使姐姐，想伤害她，所以她才扭伤脚。这次你再发微小博，就有更多坏人去找天使姐姐，她的手手脚脚都会断的。”
“真的吗？是我害的？”马子妮泫然欲泣。
宁轻轻连忙哄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妮妮害的，都是坏人不好。现在呢，妮妮帮姐姐保密，只有我们知道，这样坏人不会知道，姐姐也不会有事，好不好？”
“恩！我知道了。”马子妮偷偷望了一眼纪明薰，“我害天使姐姐受伤，神使殿下不会生气吧？”
纪明薰换了和善的面容，“不会，你以后听姐姐话就乖了。”
马子妮踮起脚，在宁轻轻耳边说，“我还是觉得神使殿下在怪我！”
来到停车场，宁轻轻把纪明薰拉到一边，“谢谢你提醒她，不过别吓小朋友嘛，什么手手脚脚都会断，要像后面那样的态度才对，好好哄着他们。”
“我不喜欢哄小朋友，就算她是客户的女儿。”
花瑜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你们两个，在偷偷说什么小朋友和女儿？已经聊到生男生女的话题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宁轻轻知道花学长不正经，自己越解释他越乱说，便没开口。
纪明薰则冷冷回答，“开车去。还有，你下周的假期取消了，今晚开始策划晚会。”
“你是不是人？”花瑜惊愕地说，“早上是你逼我放假的，我说不放，你说是命令。我已经和宝贝儿讲好了，她正在看旅游攻略，连下周的班都调好了！”
“开车去。”
第九十五话 同住的首日
执行部当天开始着手慈善晚会，宁轻轻不知不觉做到了晚上。
高铃走过来，“怎么还没回去？受伤要多休养。”
宁轻轻这才发现已经八点了，等高铃走远，她偷偷给明少发了微小信，说自己去大厦外面一百米处等。很快收到了回复：进来。
宁轻轻潜进CEO办公室，小声地说，“说好了呀，在外面会合。”
纪明薰丢给她车钥匙，“去我车里等。”她想拄着拐杖走那么远？开什么玩笑。
宁轻轻很佩服他的机智，“对哦，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我在帮你找文件。”
她来到停车场，四处看了看，才迅速打开车门，做贼似的潜了进去，蜷缩在座位上。
纪明薰一上车，宁轻轻就开始在座位下找东西。
“做什么？”
“我找调节座位的旋钮。”
“你现在就想睡觉了？”
“我想把座位放平，不然出去时可能被保全看到。”
纪明薰指了指四周的玻璃，“这辆车的贴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你坐过这么多次就没发现？”
对哦，初遇那次就是因为没看到他在车里才吵醒他的。
回到小别墅，宁轻轻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任何寝具，即使睡在沙发上，也总得盖点什么吧。
“明少……你有多余的寝具吗？”
“没有。”
“我没有带……能不能载我出去买？”
“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主人家里都会有备用的。”
“备用只给我自己替换——不会借你。”
“那我们去门口的超市买吧，上次买菜时我看到有寝具。”
“真麻烦，又要耽误小狮子吃饭了。”
超市收银员再次看到纪明薰带宁轻轻进来，最后还抱着寝具来结账。宁轻轻在他前面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这下再也不会被认为是保姆了吧。
宁轻轻拆寝具时，纪明薰给小狮子煎着牛排，一边在厨房指示，“不要把你的东西摆得到处都是，放行李箱里，不许拿出来。”
又不是我要来住的，诸多讲究。宁轻轻收拾完，手脚并用爬上楼看小狮子。
小狮子在狗窝里见到她是爬上来的，伸出脑袋嗅了嗅她，蹭起她扭伤的脚踝。
纪明薰正好端着盘子上来，看到之后哼了一声，把盘子放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小狮子竟然没有马上窜过来，而是多蹭了一会才慢悠悠过来吃。
“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前吃晚了饭就撒野，弄坏屋子，现在她在，你就装乖巧，就知道讨好她。”纪明薰戳了戳它脑袋，“上回叫你做的事呢？就是这么蹭蹭吗？”
小狮子撕咬着牛排，理都不理他。
纪明薰站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喂养，分不清庄闲。”然后对宁轻轻说，“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没有呀。”宁轻轻使劲闻了几下。
“真迟钝。”纪明薰说，指了指地上的小狮子，“它，偷偷在角落里尿尿，怎么教都不听。”
“它开始长大了嘛，要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动物的天性，你不能怪它。”
“这是我家，轮不到它占地盘。”纪明薰说着，拦腰拎起了小狮子，“再做这种事，就把你关在里面。”说着把它的身体转向储藏室。
小狮子四爪乱抓，垂下了头。
宁轻轻忙接过它，“乖，不怕他，他不会关你的，不过也不要不听话。他很忙，没时间收拾你弄脏的地方。”
小狮子使劲摇起了尾巴。
“今天要吃什么？”纪明薰洗盘子时问。
“我带了糯米和藕，不过一时半会蒸不好，不如你现在做了，我们明天吃它。”
“那你晚上不吃东西了？”
“我在你吃干粮的时候已经吃过握饭团了。”宁轻轻拿出藕，“现在来做这个吧。”
“这个就是小白脸送你的东西？”
“不是送我，而是我请他帮我向别人要来的。”
“特地要来？这种东西有什么特别？到处都买得到。”
“好的藕和不好的藕差很多，不好的吃起来渣渣的，好的才会爽脆鲜甜。”
“这准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小白脸告诉你的。”
“不是，我本来就知道。”宁轻轻说，“而且，他也不是小白脸，他是公孙易。”
“哦，就是那个矫情的作家，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标榜清高哄女粉丝。”纪明薰说着，一边不爽地戳着那几节藕，最后它们都滚落水池里了。
“嘻嘻，我也觉得他很矫情，不过他帮过我，人还不错啦。”
纪明薰不说话，把藕在水池里拨来拨去，不过还是照着宁轻轻的说明开始处理糯米了。
直到所有糯米都塞进藕里，已经快十点，纪明薰收拾完厨房，“你呆在客厅里，别打扰我，我要上去工作。”
宁轻轻乐得他不管自己，独自在舒适的大沙发上抱着电脑玩游戏。他家的网速快得会飞，可WIFI密码只是123321，这么简单，完全不像他的麻烦性格。
宁轻轻戴上耳麦沉浸在PK战中，正到紧张时刻，突然耳麦被人提起，吓了一跳的她鼠标一滑，没有放出绝招，被对手秒杀了。她顾不上看是哪个魂淡打扰自己，连忙查看掉了什么，发现继上次爆掉武器之后辛辛苦苦重新打造的武器又没了，还被对手捡走，正在嘲讽自己。
“你！”宁轻轻回头对那个魂淡说。
“你的音乐太吵了。”纪明薰面无表情地说。
“我戴着耳麦的！”
“还是听得到。一直在单曲循环，真不舒服。”
“……”宁轻轻敢怒不敢言，“那你也不用突然冒出来吓我呀。”
“我在楼梯口叫了你几声，下来之后又叫了你几声，最后只好拿掉你的耳麦。”纪明薰说，“这也能怪我？”
“好吧……”宁轻轻说，“可是……”回头看了看界面，“算了……再攒一个月吧……”
纪明薰瞄了一眼她的界面，“好蠢的网游，不要再吵到我。”说完转身上楼。
这是什么人，眼睛和耳朵都那么灵敏，天天对着电脑也没有变迟钝。宁轻轻关掉音乐，默默捡起自己的尸体，回城疗伤去了。
第九十六话 一起度过的一夜
沙发上的宁轻轻半夜醒来，睁眼见到楼上灯光仍然亮着，忍不住想上去看看，便蹑手蹑脚爬上拐角平台。昏暗的灯光聚在那张泛着蓝光的书桌前，背对楼梯的明少微低着头，快速而专注地盯着同样泛着蓝光屏幕，旁边有一杯清水。狗窝在他左边，小狮子呼声很均匀，脑袋渐渐滑出狗窝，明少顺手把它推了回去，继续翻资料。
宁轻轻不由生出怜惜之心，看似风光的明少，全部生活只有工作，以至于一饮一食的趣味也丝毫不知，而小狮子，大概是他感情的唯一去向，不如趁借住此处的日子，让他感觉到有人真心对他好，不为利益，只为友情。
纪明薰蓦地转过头，“半夜三更，披头散发在那里爬，还穿件白衣服，是想扮成贞子吓我吗？”
“当然不是，我就上来看看。”
“我想你也不会笨到因为我害你爆了装备就来报复我。”纪明薰说，“扮鬼吓不到我，而且这里有反光。”说着指了指屏幕。
“嗬嗬……”宁轻轻说，“我下去了，你早点睡吧。”
“还没有到需要睡觉的时间。”纪明薰说，“我才刚准备吃夜宵。”
“吃夜宵？反正我也醒了，就陪你一起吃吧。”
“你不是不吃这个吗？”纪明薰从抽屉拿出装着干粮的玻璃盒。
“你连夜宵也吃这个？”宁轻轻问道。
“有充足营养，不会弄脏文件，没有气味，吃起来也方便。”纪明薰说，“为什么不吃它？”
“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正常东西？”
“你说的正常东西我都吃过，但我现在吃的东西也很正常。”
“其实……你为什么感觉不到好不好吃？最直观的美味，即使小朋友也吃得出，怎么你不行？”
“我不会做品尝味道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吃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为了生存。”
“要是有传说中吃一块就能几十年不饿的神仙石，难道你也吃？”
“吃。”纪明薰说，“太好了，省掉做干粮和吃早餐的时间，不用采购，也不用种蔬果。”
“我看，要是还能不用睡觉，你肯定求之不得吧？”
“那样的话，你的压力会很大，因为工作进度要加快很多。”
难得在半夜聊天聊得这么顺利，宁轻轻忍不住问，“你的家人呢？”
“四岁就没有了。”纪明薰说，见宁轻轻一脸抱歉，补充道，“不用这个表情，这些事不太记得。”
“你没有家人朋友，没有兴趣爱好，难怪只知道工作，。”
“不需要这些，也没有时间。”
“那你工作的目的是什么，赚那么多钱要干嘛？”
“不工作没有事可做，其他的事更没意义。”
“光是工作你就有幸福感了？”
“幸福感是什么？我只知道完成工作能让我感觉满意。”
“你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工作歇歇？”
“到死。”纪明薰在说话间吃掉了一排干粮，“你该去睡了，我的夜宵时间已结束，不能再和你闲扯。”
“晚安。”宁轻轻转身，半坐半滑地往下爬。
纪明薰望着她艰难下行的身影，似乎觉得该做什么，但没有动，只是默默看着，直到听到她躺回沙发的声音，才继续看起资料。
宁轻轻决定用明天的假日，把不食人间烟火的明少拉上一把。
陷入沉睡的她并不知道，纪明薰放下资料，站了起来，在二楼的扶栏边往下望，目光笼罩着她恬静的睡颜。她也不知道，小狮子，并不是他感情的唯一方向。
第一次睡沙发带来的不习惯使宁轻轻七点就醒了，知道明少睡得晚，蹑手蹑脚起了床，来到厨房外面的阳台。
屋外的大树上隐约传来鸟鸣，微微振动着树叶上的露珠，小溪轻柔地拍着涧石，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美景，本来是大部分人选择住这里的重要理由之一，可是对于纪明薰来说，这一切优点浓缩成了清静和无人打扰。
宁轻轻看到那几盆蔬果。通常大家是为了生活趣味才种花草，只有明少是为了方便吃早餐才种着它们，一点爱心都不带，难为这些蔬果还拼命长得这么好。
周末住在这里，还真有点像是度假，宁轻轻干脆搬出电脑，在阳台的桌椅上打开游戏。
明少的声音响起，“你擅自在使用我的阳台？”
他不是凌晨还没睡吗，为何和我同时起床？宁轻轻问，“你不多睡一会？今天应该没约客户，也没紧急的工作吧。”
“习惯了。”纪明薰走到阳台上，拿着剪刀剪他的早餐，“我会找时间补眠。”
看到他穿着居家服剪叶子的样子，宁轻轻觉得是个适合带他回人间的机会，“你也帮我做一份沙拉吧。”
“不行。分给你，会影响我计算好的生长周期，它们来不及长出来，过几天我的早餐会断。”
“你先借给我嘛，假如到时候它们没长好，我请你吃早餐。”
“你的早餐？像那样的饭团？我不要。”
“那去名人饭堂？我看过你的日程表，好几次都去那里吃早餐。”
“见客户，不得不去。你不是客户，凭什么要我去？”
名人饭堂是有多委屈你！宁轻轻说，“那就带你吃别的早餐，总之保证天然安全，可以了吧？”
“姑且信你一次。”纪明薰把装满的木碗拿回去，换了一个空的回来继续剪，“你的假日就花在这种无聊的游戏上吗？”
“平常工作很紧张，假日才玩游戏舒缓一下。”
“我不觉得你在舒缓，你玩游戏更紧张。”纪明薰说，“早餐前我要健身半小时，不要来客厅打扰我。”
感觉这些家常话题拉近了距离，宁轻轻大胆地问，“我中午约了人，你能不能载我去？不行的话我搭计程车。”
纪明薰望向她的脚踝，“我载，以免你恢复得太慢，一直在这里打扰我。”
鉴于他正在准备自己的早餐并且愿意当司机，宁轻轻忽略了这句话。纪明薰把她的早餐端过来放在桌上，自行去健身了。
第九十七话 被威胁的明少
半小时后，纪明薰准时回到厨房，刚想在餐台边坐下，宁轻轻忙说，“你过来一起吃嘛。”
“不。”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不要浪费时间，说话同时吃早餐。”
纪明薰觉得有理，才端着碗出来，“什么话？”
“你坐下。”宁轻轻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的投资部什么时候能空出来？＂
“随时。”纪明薰没有坐下。
“最好快点啦，我好布置场地。”
“明天。说完我进去了。”
“你先坐下，还有话呢。”
纪明薰不情愿地坐下了。宁轻轻又找了个话题，“你有没有当年办公室的照片？我想看看。”
“没。”
“你得描述一下，我才有思路。”
“问高铃。”
宁轻轻只得再换个话题，“MK慈善晚会，你觉得什么方式的义**较好？”
“创意部会负责，不用你操心。”
“为什么你能谈得下很多难缠的客户，跟我聊天就这么不合作？”
“你不是在聊天，这都是工作。”
“好吧，我们不提公事。你住在这里，难道没有欣赏风景的习惯？”
“你指的是特意坐在这里，傻傻地看着外面？”纪明薰说，“没兴趣。”
“怎么会是傻傻的呢？是用一种悠闲的心情，忘记所有工作，单纯地享受自然的美好。”
纪明薰把头转向外面，片刻之后转了回来，“看完了，早餐也吃完了，你的碗给我。”
“我来洗碗吧，你做了早餐，这样才公平。”看到他准备开口，宁轻轻忙说，“保证洗干净，也不碰其他东西。”
屋子的主人半信半疑在一边监视客人洗各种器具。宁轻轻按照之前观察到的他的习惯将东西收得妥妥帖帖，还仔细确认了所有东西摆得是不是整齐，最后得意地说，“你看，和你收拾的完全一样。”
“是吗？”纪明薰把两个木碗转了转方向，使其纹路对齐，“你几点出门？”
“十点半吧。你如果要等我，可能要在外面吃午餐。”
“我会带干粮。”
见他上楼，宁轻轻回到阳台上。虽然夏季还没过去，但这一带很凉快，她继续坐着，间或抬头望望蓝天白云。
纪明薰在十点半准时下楼，这时宁轻轻已经把糯米藕藏在背包里了。
车到了徐家弄口。
“你要从这里走上去？”纪明薰望着上坡的窄路。
“没关系，我有登山杖。你是不是在附近找个咖啡店等我？”
“我会找个停车场，要走之前通知我。”
纪明薰在弄口望着宁轻轻慢慢上行，一分钟之后才调转车头，从后视镜看到另一辆车停在弄口，那个矫情的小白脸下了车，也进了弄堂。
原来约的是小白脸，难怪跛着脚也要去。他想。
到了停车场，他找了个角落位，打开平板准备工作，可就是不想做，觉得工作突然变得很烦人，干脆关掉平板补眠，又觉得心浮气躁睡不着，如此折腾，持续到宁轻轻发来微小信。
糯米甜藕获得了赵三勺和蹭饭客人的一致好评，并且赵三勺没有布置作业，宁轻轻满怀高兴地回到小跑车里。
“你这么高兴，是因为见到小白脸？”
“不是，因为拜访的长辈夸奖了我。”宁轻轻含糊地说。
“和他一起拜访长辈。”
“不是一起，他正好也去。”
“他是追着你去的。”
“不会，他追着我干什么，又不是他的意中人。”
“你这么迟钝，会发现就有鬼了。”纪明薰毫无自省地说。
“好了啦，该发现我就会发现。时间还早，不如我们顺便逛逛附近的公园？”宁轻轻哄道。他在别扭什么？难不成发现我把他做的甜藕带来给别人吃？不会，那样的话他会直接指责我。看来只是正常的闹脾气。
“不去！”纪明薰果断拒绝，“最不喜欢漫无目的逛公园。”
“要不去动物园看动物，有很多不同动物可以看，还有你喜欢的狮子，不算漫无目的了吧？”
“我才不喜欢狮子，家里那只已经很烦了。况且你的脚没有好，我可不会扶着你慢慢逛。”
“这样的话，去海洋生物馆看表演，在看台上不用动，海底隧道也有传送带，不用走。”
“这样构不成非要我陪你去的理由。你不是客户，我不用应酬你。”
早就计划好的宁轻轻立刻换了个强硬的方式，“如果我不去玩，心情就不会好，脚康复的速度也会慢，就要一直在你家打扰你。”
“威胁我？”
“哪敢，只是说事实。”
纪明薰没发出声音地哼了一声。
“同意了吧？开车啦。”
“你不说地址我怎么知道在哪里。”依然是不爽的语气。
连有名的海生馆都不知道，果然是没有生趣的人，不过总算逼他答应前去，是个好开始。宁轻轻想。
周日的海生馆人山人海，纪明薰一下车就皱起眉头，“到处都是小朋友，跑来跑去，真不舒服。”
“里面很大的，进去就不会感觉拥挤了。”宁轻轻劝道。
两人走进海底隧道，瞬间阴凉，环形的透明隧道里到处是各种海洋生物，脚下有成群热带鱼随着游客的脚步向前，不小心抬头还会看到小鲨鱼向他们张大嘴。宁轻轻站在传送带上，不断左顾右盼，时不时发出尖叫。
“你大呼小叫干什么？”纪明薰见到宁轻轻紧紧抓住旁边的铁栏杆，莫名讨厌起栏杆来。
“鲨鱼张开嘴了！你看它的牙齿，多锋利，像是要穿过玻璃一样。”
“这玻璃很安全，根本不会被穿过，而且这种鲨鱼也不吃人。”
“你看那些珊瑚，真漂亮！里面有小鱼穿来穿去。”
“你要是想到它们是由珊瑚虫的骨灰和皮囊聚集而成的，还会觉得漂亮吗？”
“别去想这种事好不好，你看，小鱼们摆着尾巴，高兴地游着泳，多可爱。”
“每天游来游去，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得到的都是这种回答，起码他有四处看，总比在家里对着电脑好很多。宁轻轻满意地想。
第九十八话 小鱼、海豹和甜筒
穿过海底隧道就是表演看台，中间蔚蓝色的大池子边，工作人员正在准备。宁轻轻带着明少找了个好位置。
安顿好明少，她说，“我去买喂海豹的小鱼。”
“为什么你要喂海豹？”纪明薰疑惑地问，“饲养员会喂。”
“一会他们会先把海豹牵出来，让小朋友们喂食，还可以拍照，和海豹握手。”
“你不是小朋友。”
“大人也会去的。”
见她拄着拐杖要挪动，纪明薰无奈，站了起来，“你坐着，我去买。”
“不用了，反正我也要去喂它，还是得下去。”
“去海豹那里等。”
宁轻轻在海豹处排队，不久之后看到明少提了两只小水桶回来。
“咦，你买了两桶。”看到他提水桶的样子，宁轻轻不禁觉得分外可爱。
“他问我几个人来的，我说两个，他就给我两桶。你慢慢喂到高兴吧。”
“反正有两桶，你也拿一桶啦，来，来，排我前面。”
为了不让她拉拉扯扯影响伤势，纪明薰只得站到她前面。
海豹一出来，小朋友们便乱了队形，纷纷围上去，，想抢先给它喂小鱼，工作人员连忙疏导他们。忙乱中有个小男孩推倒了身边的小女孩，还不断往里面挤。
“小朋友，你不该插队。”纪明薰伸出一根手指夹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后拎，“而且你撞到人了，知道要怎么做吗？”
小男孩抬头看到很帅但是很严肃的大哥哥对自己冷淡地说话，害怕地点头，把小女孩扶了起来，“对不起。”
小女孩对纪明薰怯怯地说，“谢谢哥哥。”低下头跑掉了。
宁轻轻偷笑着对纪明薰耳语，“这要换了花总监，小女生就会谢完再伸手抱抱他亲他一下还不舍得走。”
“你是在说我没有他帅？”
“不是，是态度问题，你太冷淡了，他们会觉得你很凶恶。”
“这样正好，他们不会靠近我，省得我还要躲。”
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们，宁轻轻兴高采烈地摸了摸海豹的头，掏出一条条小鱼放在手心，让海豹吃掉，最后还和海豹握手拍照。工作人员见一边的明少没有动，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先生不要害羞，和女朋友一起喂。”
纪明薰没有说话，勉强拎起一条小鱼，像是钓鱼一样递到海豹嘴上方，在海豹咬下去的时候闪电般缩了手，还好海豹见过很多客人，没有因此伤心，吃完小鱼之后温顺地伸出手想感谢他。纪明薰无动于衷地把手藏在背后。
宁轻轻见海豹委屈地摇着手，就强行把明少的手拽了出来，同时耳语道，“你不跟它握手，我心情会很差的。”
纪明薰只得在海豹的前爪上弹了一下。宁轻轻觉看到海豹没有受到疼爱，心中不安，一把拉回想转身的纪明薰，对工作人员说，“麻烦给我们拍照。”还瞪了一眼纪明薰。
这个丫头恃伤而骄，竟敢瞪我了，看她好了之后我怎么收拾她。纪明薰一边想一边还是站到海豹旁边，于是，两人夹着海豹的合照就出炉了，海豹很是高兴，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他们的手。
“真难看，黑乎乎的海豹在中间。”纪明薰回到看台上，对着照片，用湿巾擦手。
“怎么会，它那么可爱，圆圆的脑袋，还会摇手。要是你笑一笑照片就更好了，这张给你。”
“我不要。”
“有两张，一人一张，总算是你第一次来海洋生物馆的纪念。”
“这也要纪念，真是无聊的傻丫头。”纪明薰说着，把照片随便塞进包里。
海豹和海狮表演结束后，海豚和饲养员一起出场。这时，推车小贩过来了，“先生，给女朋友买个甜筒吧。”
“不要。”
“我要两支。”宁轻轻挑了一个巧克力味和一个草莓味的甜筒，递给纪明薰，“你先挑。”
“我不吃，都是小朋友的口味。”
“难道你想吃干粮味的雪糕吗？”宁轻轻说，“快挑啦，滴下来了，弄脏你衣服我可不负责。”说着还威胁地把甜筒在他身前晃来晃去。
纪明薰拿了巧克力甜筒，不情愿地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甜甜腻腻的，真不舒服。喂，刚才他们都说你是我女朋友，你怎么不解释？”
“工作人员和小贩见到年轻男女一起，都会这么拉生意的，别管就是了，又不会当真。”宁轻轻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听到别人那么说，有点甜滋滋的，大概来自于虚荣心吧。但是不能被他发现，否则又要嘲讽我。
见她不在乎的样子，纪明薰不知为何，心往下一沉，冷冷地说，“当然。我不会有这样又傻又幼稚的女朋友。”
果然还是被嘲讽了。宁轻轻隐隐有点哀怨。不过，总算他确实按照我的计划来到海生馆，作为重返人间的第一步，非常完美，剩下的就是吃晚饭了。
“表演结束了，回去。”纪明薰说。
“既然出来玩，就得在外面吃饭才和谐，不要回去啃干粮。”
“你怎么那么麻烦？”
“我请你吃饭，就当借住你家的报酬。”宁轻轻说，“你平常和客人谈生意的都是高级地方，不见得有多好吃，我带你去平价餐馆。”
“我不去脏乱的地方吃东西。”
“知道你娇贵啦。”
“不是娇贵，是有选择。”
“放心，现在很多平价餐馆也很精致。”
“这就是你说的精致？”纪明薰望着餐馆外的排队人龙。
“这家店很有名，性价比特别高，东西好吃又干净，却不贵，所以才这么多人。服务也很好，排队的时候有水果吃。”
“我不占这种小便宜。”纪明薰对候位座上拼命抢免费水果的顾客皱起眉。
“知道你不肯在这里排队，你先去旁边的书店逛逛，等号码差不多到了，我再去喊你。”
宁轻轻在等候椅上盯着电子屏幕，快到时想站起来找明少，却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且扭伤无法用力，身体往旁边一倒，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九十九话 约会般的日程
宁轻轻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清冷的眸子。这张脸在每日如柴米油盐般琐碎的工作中已经看惯，这么近的距离却又像初见时般充满压迫感，明明眼神像机器人般不带情感，却把宁轻轻的脸灼热了。
“让你不要乱跑，不但不听，还随便摔到男人怀里。”从书店回来正好扶住她的纪明薰松开手。
“哪有随便，又不是别人。”回答了这句，宁轻轻又觉有点怪，这不是等于说摔到他怀里没关系么？
幸好纪明薰并没指出这点，而是继续指责，“你抬头前不知道是我，可见是随便摔。”
他是不是默认摔到他怀里没关系，但不能是别人？宁轻轻不禁遐想。
没等她想完，纪明薰拿出湿巾擦西装，“如果知道是我，就是故意压皱我的衣服，还把水果汁沾到我身上，更坏。”刚才未经思考就搂住了她，早知会弄坏衣服，就该思考清楚，不过就算思考，也还是会动手，否则她的伤更好不了。
根本没皱，更没脏，真是麻烦的洁癖。宁轻轻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卡通包装的小纸盒，好笑地问，“这是什么？”
“书店卖的玩偶，很便宜，顺手给它买的。”
“哦哦，小狮子好受宠哦。”
纪明薰断然否认，“它叼着布偶，说不定就不会来烦我，也不会打呼噜吵着我。”
服务生引两人进去，刚好是张靠墙桌子。
纪明薰从身旁墙上的纸巾盒里扯出一大堆纸巾擦桌子，然后用热茶烫筷子，连筷子座也烫过，才把筷子架回去。
菜上桌之后，他没动筷子，单是坐着。
“你怎么不夹菜？”宁轻轻问。
“服务生没有来分菜。”
“这里不是那种有服务生服侍的包厢，得自己夹菜。”宁轻轻说，“这家店已经不错了，每道菜都有各自的公匙，不会串味。”
纪明薰不情愿地拿起木匙舀菜。
“瞧你这娇惯的样子，真不知道你在学校是怎么去食堂打饭的。”宁轻轻说。
“Bright会帮我买。”
“你居然使唤磊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你的逼格也太高了吧。”
提到磊少，纪明薰露出笑容，“他很好相处，不但帮我买饭，还不会打扰我。”
“他那么喜欢玩，跟你住一个寝室还不闷死？”
“不闷，他会去其他寝室找人玩，我们也常常去打网球。”
“你们也在学校网球馆打网球？我就想说，F大网球馆设施一流，磊少不可能不去玩。其实，我也参加了网球社。”
纪明薰放下筷子，认真地问，“F大有你没参加的社团吗？”
“有呀，推理研究社，感觉阴森森的，那些人也怪怪的。”
“因此你当时放弃了这方面的人脉。”
“当时我就有斯斯了。”宁轻轻觉得聊这些话题显得很人间烟火，连忙啰啰嗦嗦地补充，“我是在网上玩泡泡堂时认识她的，她一直跟我作对，势均力敌，后来我们双剑合璧，难逢敌手，哈哈，然后在KFC一起吃了两个全家餐，就真正认识了。”
“你不怕她是坏人？”
“她看起来就是个漂亮小萝莉，能把我怎样？”
“很多精神病的问题不会体现在外表。”
“去去，你也认识她的，她哪有问题？除了长得嫩。”
“我可不认识她，她是我雇佣的侦探，我不需要知道她有没有病，可你常常去她家，她有病的话你就糟糕了。”
“我常常去你那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病呀。”宁轻轻笑道，“可你有病，你有偏执狂和强迫症。”
纪明薰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继续夹菜给自己了。
这时，一个小朋友蹦蹦跳跳走到他们桌边，举起手想拿纸巾，跳了几次都拿不到，纪明薰迅速拉出几张纸巾塞到他手里。
“哇，你愿意主动帮助小朋友。”宁轻轻说，“是不是发现小朋友很可爱？”
“我是想让他快点离开，在我旁边跳个不停，真不舒服。”
“我从没见过对小朋友这么没爱心的人！”
“现在见到了。回去，你耽误了我半天的工作。”
“还不能回去。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今天彻底放松一天，明天回公司我保证开足马力。”
“你还有花样？”又是海生馆，又是平价餐馆，这个傻丫头真是得寸进尺。
“我们沿着运河开车兜风，现在很凉爽，把你的车顶篷打开，好好领略风情。”
纪明薰颇有点无奈地问，“兜风，也是不做你就心情不好的事？”
“不止哦，做了会心情好，脚会康复得很快。”
几分钟后，首次变成敞篷车的小跑车上了河岸，纪明薰皱眉，“有小飞虫。”
“有河有树当然有飞虫，不要理它们，又不咬人。”宁轻轻说，“别开那么快，不赶时间，其实最好是在岸上散步或者坐画舫，不过这样回去太晚了。你就知道呆在室内，从不出来逛，不知道运河沿线这么漂亮吧。”
“谁说我没来过？我在河边的餐厅谈过生意。”
“你还不是谈完就走，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谈完生意要立刻回去准备，我不像你这么闲。风景再漂亮，看再久，也不是你的。”
“不要这么功利啦，风景看了赏心悦目就行，干嘛要着念于拥有。你放松心情，试着领略河岸夜景，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月色相映生辉，缓缓开过的画舫泛起微波，柳树被晚风吹拂得微微摇动，岸边房舍的飞檐在河面的倒影，各有妙处。”
“你在兼职导游？还是偷偷接了运河旅游规划委员会的宣传？”
“我是想让你体会属于人间的幸福感，难道你不觉得漂亮？”
“人太多，太闹腾。”纪明薰回答。
“周日就是这样，也算是一种热闹的人间风情。如果你喜欢静静享受夜景，我们可以深夜再来，反正你睡得晚。”
“现在就可以。”纪明薰说，“我不要特地再跑来一趟。”说着放慢了车速。
第一百话 花茶和恐怖电影
见明少渐渐愿意接受安排，宁轻轻不再硬找话题，让他自己欣赏。到了河岸中段的商业街区，两人下了车。
“我们去河边找个茶座歇息一下。”宁轻轻补充，“还是我请。”
“我只喝水。”
“你去找位置，我一会去找你。”说完宁轻轻就到店铺里点茶，然后在沿岸的桌椅中找到明少。
“哇，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位置？正在护栏拐角，四周没有遮蔽物，视野好，又清静。”
“我给这里的客人钱，他们换别桌了。”
“怎么这样！这不是浪费钱吗？”宁轻轻终于意识到，就算他是机器人，也是个有钱的机器人。
“稍微花点钱能得到最好的位置，为何不要？又不是花不起。除非你不喜欢这个位置。”
“我是喜欢，好吧，重点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而是最不讨厌。”纪明薰嫌弃地四望，对周围那些被一家老小占据的位置皱起眉。
服务生端来一个木托盘，上面是装在精致玻璃茶壶里的花茶，配着点了小蜡烛的底座。
“我说了我只喝水。”纪明薰不满地说。
宁轻轻语气强硬地反对，“行了，每天都在喝水。花茶很淡雅，不像咖啡浓茶那么重口。而且我选了舒缓神经的搭配，你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休息，你来替我做事？”纪明薰说着，还是喝了一口。
“假日不该提做事，明天九点之前都不许工作。”宁轻轻抱着不能让他任性下去的念头，凶恶地说。
“凭什么？我才是老板。就算你是，也没有不许员工工作的道理。”
“第一，从昨天下班开始，就是假日了，不管圣经还是法律都规定了人类需要休息的假日，第二，这是朋友善意的要求，不是道理。”
“朋友？好吧，不过仅限私人时间，别以为回公司也可以不听话。”
看到他承认两人是朋友，宁轻轻笑开了花，“很好很好，你喝了一杯了。是不是口感还不错，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有那么灵就成毒药了。”
“至少不难喝。其实你的阳台那么漂亮，在那里喝茶感觉很好的。”
“为什么你开始觊觎我家的设施了？你只是暂住。”
“我说的是你自己，不要那么没生活乐趣。”宁轻轻说，“至少我住着的期间，我们要在阳台上吃蔬果沙拉。”
“你还要吃？生长速度已经跟不上了。”
“差多少天，我都请你早餐，补回来。”
“每天要不重样。”纪明薰显然是刁难。
“好，这个简单。”
“没那么简单，还要报账给我，每天价钱要一样。”纪明薰得意地说。
“故意为难我吧？豆浆烧饼和美式早餐价格怎么会一样。”
“我不管，每天吃不一样价格的早餐，想到就不舒服。”
望着明少一脸无理要求的傲娇表情，宁轻轻却觉得很开心。两人在缓缓流淌的运河边，伴随着同样悠扬的音乐声，慢慢喝光了两壶花茶，才回家喂小狮子。
煎牛排的时候，纪明薰回想起今天浪费了大半天，拖慢了一大段工作进度，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做，却有种满意的感觉在心里发酵，和完成工作的满意感并不一样，显得更舒服更安宁。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宁轻轻爬上楼，由于腾不出手抱小狮子，只得背着它，小狮子用两条前腿紧紧搂着她脖子，脑袋在她头上蹭来蹭去。宁轻轻爬到那张再也没被调低过的高脚椅上，一人一狮盯着锅子看。
“不用看，看着也不会更快。”纪明薰说。
小狮子在宁轻轻耳边咕噜了几声，宁轻轻点了点头，对他说，“它告诉我，它看到主人给它做晚餐很辛苦，会乖乖听话。”
纪明薰忍不住笑了，“你告诉它，晚上不要打呼噜。”
“听到了吗？下来，你太重了。”宁轻轻把小狮子抱到餐台上，问纪明薰，“今晚你不工作，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
“你可以看电影，听听歌。”
“只有接到给电影宣传的工作，我才看。”
“不能谈到工作，你犯规了！现在你被剥夺自主权，由我来安排。”
“你跟她说，她太无法无天了。”纪明薰拿锅铲对着小狮子挥了一下。
“你告诉你主人，我的脚开始痛了。”
小狮子各望一眼他们，不知所措地趴了下去。
纪明薰被勒令在一楼客厅看电影，宁轻轻用自己的电脑接上他的大电视，播放刚下载的恐怖片。
“你完了，看盗版。”纪明薰说，“要是被客户……”说到这里就住了口。
“当然不是盗版。”宁轻轻解释，“付费下载的，我们公司和娱乐界文化界都有交集，怎么能看盗版电影。”
纪明薰促狭地笑，“你还是完了，你谈到工作。”
“我没说。”宁轻轻问小狮子，“你也没听到，对不对？”
小狮子点了点脑袋。
“叛徒。”纪明薰指着电视，“让那个怪物出来咬你。”
宁轻轻一把抱起小狮子，“不怕，我保护你。”
为了让气氛更惊悚，宁轻轻关了电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还裹上毯子，剧情到高潮时，她吓得不敢叫，紧紧搂住小狮子。
“你要勒死它了。”纪明薰伸手捞走小狮子，平平地端放在膝盖上。
“好……可怕……”宁轻轻瑟瑟发抖。
“有我在。真是的，胆小偏要看鬼片。”
“这才好玩嘛，要是都不怕就没意思了。”宁轻轻拿毯子裹住头，只露出眼睛。
“你的样子更可怕。”纪明薰摇了摇头。小狮子点了点脑袋。
电影在十二点多结束，宁轻轻慢慢从毯子里钻出来，呼了口气，“你早点睡，明天就不用补眠。小狮子已经睡着了，就留给我好不好？”
纪明薰躺在床上，从没试过这么早睡，照理说会睡不着，可今天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种异常的满意感觉浮现出来，满布到全身，不知不觉睡着了。
宁轻轻则蜷缩在沙发上，虽然旁边的茶几上就是大声呼噜的小狮子，她还是很害怕。
第一百零一话 颜值至上的玫瑰
纪明薰照例七点起床，看到宁轻轻坐在阳台上，一脸陶醉地欣赏风景，桌上放着两个木碗和一把剪刀，对他命令道，“准备好了，你做早餐吧。”
“私自拿我的东西。”纪明薰边剪边嘀咕，“搬来前说好的协议都不算数了。”
“急着要吃你做的早餐嘛。”宁轻轻说，“那么好吃。”
“也不知是真是假，净嘴甜。”纪明薰继续嘀咕，“不管什么客户，都被你哄得妥妥帖帖。”
“哪有，明明是你会哄。我到处听来的，很多难缠的客户都是你才谈得到。”
“干嘛到处打听我？想谋反？”
“为了拍宣传片呀。糟了，提到了工作，罚我一会洗碗。”
就这样，纪明薰不但被迫剪掉了不应该剪的蔬果，还被迫在阳台上吃早餐，甚至被抢走了洗碗的活，不知不觉，宁轻轻正在入侵了他的生活。
一到公司，他先去四楼，交代三小弟放假，上午把办公室腾空。
“明哥，你要我们的办公室做什么？约人来打架吗？”大梦多嘴地问道。
“瞎扯什么。”包子说，“明哥吩咐的事，只要做不要问。”
“我想问问要不要帮手嘛。”大梦低声道。
“你们下午过来等宁轻轻，具体事情她会说。”
“宁轻轻？她终于被楼上开除，要来当秘书了吗？”
纪明薰好笑地说，“她不会来当秘书。”
“宁轻轻是重要的人，明哥不会开除她的。”丢丢对大梦说。
“上次就说过，没有重要这回事。”纪明薰立刻反驳。
丢丢疑惑道，“她是广告界天使，等于公司的招牌，怎么不是重要的人？”
“这个意思的话，就算是吧。”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宁轻轻中午啃完面包下了楼，“我要拍公司的宣传片，暂时不公开，借这里当场地。”
“哇，拍片？”大梦说，“我们也会被拍进去吗？”
“这……暂时还没有写到你们。”宁轻轻见他失望的神色，补充道，“有机会也可以加镜头。”
包子嘲讽道，“别做梦了，拍你还不如拍猫头鹰。”
四人坐着小面包车来到一家旧货店，在老板的指点下，挑了一堆旧桌椅柜子和办公用具，包括一张有破洞的沙发。
很快，投资部被布置成旧办公室，旧茶几上还应景地放着几个带盖瓷杯。宁轻轻四周看了看，“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和谐？”
包子见大梦和丢丢说不上来，只好开了金口，“显然是窗户。”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宁轻轻说，“这窗户太新了，一看就是高级大厦，怎么办？”
“这个好办。”丢丢说，“在窗户前架一道空心板做的假墙，把旧窗户装在上面，我带这两个家伙做，我们混过装修。”
“幸好有你们，不然又要费好多工夫。”
“轻轻姐不要这么客气，你是明哥重要的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梦说。
我是他重要的人？宁轻轻的心漏了几拍。
搞定这边，宁轻轻匆匆回到十九楼，约了导演学姐，刚好到了。
“玫瑰姐，好久不见，怎么还是那么青春活力。”宁轻轻上前道。
“呀，轻轻，穿着套装都认不出来了。”洪玫瑰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带你去见我们老板，合约准备好了。”
玫瑰神神秘秘地拉着她低声道，“你老板就是我们学校的纪明薰学长吧？”
“是啊。”
“我早就听说过他，据说他在学校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是所有竞赛只要参加就能从专业科系那里抢走冠军，搞得当时各个学院都很不爽他。现在他有钱了，是不是更惹人讨厌？”
“不会啊，明少人还不错。”宁轻轻违心地说。
“我不信。你说他要求拍摄由他做主，这么拽，肯定是狂拉仇恨的那种。我可不鸟他，到时候他错了我照样会提出来。”
“到时候再说吧。”宁轻轻敲了敲CEO办公室，推门进去。
“我是洪玫瑰。”玫瑰抢先开口，想先营造强势的形象，“想必你看过我最近拍的几部微电影了。”
“没什么印象。”纪明薰说完，抬起头。
正要发飙的洪玫瑰瞬间软化，“纪……学长，我也是F大的。”
“我知道，她叫你学姐。”纪明薰说，“看过合约了吗？看完就签。”
“还没看，没关系，学妹做的合约没问题。”洪玫瑰一边说，一边刷刷签上了名，视线没离开过纪明薰，顺手把笔和文件夹往旁边的宁轻轻怀里一塞。
“希望合作顺利。”纪明薰转向宁轻轻，“送洪小姐出去。”说完继续低头工作。
宁轻轻怕学姐受了冷落不高兴，打圆场道，“玫瑰姐，明少最近很忙，没好好招待你，不要介意。”
“介意？怎么会！男人专注工作才有魅力。”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这样叫拉仇恨。”
“纪学长这么帅你怎么不早说？”
“好了，玫瑰姐，别总是看到帅哥就流口水。”宁轻轻笑道，“还说自己为了看帅哥才念导演系，看了这么多年还没免疫？”
“纪学长不是帅哥，是大帅哥，哪像那些审美疲劳的货色。”
“你呀。”宁轻轻说，“先说正事，剧本你拿回去看，大部分内容要在晚上和周末拍。”
“先拍学长的部分吧？”
“那要看他何时有空，再次说明，他不肯做造型，也不肯被安排动作，你别指手画脚，不然很难拍成。”
“学长这样的颜值还化什么妆，气色又那么好，上镜一定神采奕奕，迷死万千少女。”
“明少有健身，可能因此气色会好，不过他睡得太少，要拍他镜头还是得让他睡足。”
“他睡得少？怎么没有黑眼圈。我一眼就看出他没用遮瑕。”
“可能是他昨天喝了安神的花茶，睡得早，所以今天气色特别好。”
“好羡慕你，上班能对着纪学长，不给工资也值了。”
宁轻轻知道玫瑰姐是个纯颜控，以前就三天两头拉着自己去看帅哥，看完两天就忘了，对她的言行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到时候她看到花瑜，也是要花痴的。
第一百零二话 莫名出现的花茶瓶
为了尽快弥补MK形象，创意部提早来和宁轻轻开会。
讨论完了公益广告和慈善晚会的事项，宁轻轻转达高铃的意思，让花瑜帮马夫人拟定演讲词，要慷慨激昂，一听就能感动观众。
“这个我不拿手，让大巫师写，他最会虚伪做作，他写完你帮忙润色。”
“你自己跟他说。”宁轻轻说，“我哪里使唤得了他。”
“他会听你的。”花瑜撒娇道，“我真写不了那种矫情东西，好学妹，你帮我跟他说说。”
“我只帮你问一问，不保证能行。”
“一定行～”花瑜嬉皮笑脸，“到时候请你吃饭。”
晚上回到小别墅，宁轻轻酝酿着和明少说这事，他那人小气得很，不喜欢看到自己和花瑜交情好，得婉转点。
“明少，今天我和花总监开会，他提到慈善晚会马夫人的演讲稿，我感觉他不太把握得住，是不是别让他写了？”
“你写。”纪明薰翻着牛排。
“这份稿子很重要，我不太熟悉那种场合，可能得你亲自写，也只有你才能既精确把握马夫人那种大富豪的语气，又知道怎样的说辞会感动民众。”
“不用说那么多好话，我该做的工作自然会做。”纪明薰把牛排盘子递给她，“你，端上去，不要再弄歪了。”
“我要用两只手爬，怎么端呢？”
“那就把它拎下来。别磨磨蹭蹭，我要收拾厨房，早点开始工作，昨天的进度还没补上，你又给我加了一份稿子。”
深夜醒来的宁轻轻听到明少在楼上打字，怕打扰他，没上去看。静谧的夜里传来的键盘声变得分外清晰，似乎听得出敲键盘的人不知疲惫，和小狮子安详的呼声对比起来，也分外让人心疼。
纪明薰起床后来到厨房倒水，宁轻轻已经在阳台上了。
那个丫头习惯成自然，又把我的碗拿了出去，这样我已经有三天的早餐跟不上了，真不舒服。他想。正要过去剪早餐，宁轻轻的电话响起，他便没有过去。
“恩，学姐，这么早……不太好吧，你自己给嘛……你直接给就好了……那好吧，我替你给……”
纪明薰刻意不过去，但断断续续的电话声传来，不经意留在了他脑中。
今晚先拍邓老的部分，邓老事先理了个精神奕奕的发型，带了他的旧西装来。老人家没上过镜，有点不自然，但几次之后就忘掉摄像机的存在，很自然进入工作状态。
中途休息时，宁轻轻端了茶给邓老喝。
“哎，你这个旧办公室，让我想起当年，徐老总派我来，我一看，是Bright和一个年轻人，想必是开公司玩玩，我就不大愿意。”
“您怎么又答应了？”
“老总告诉我，那个年轻人和Bright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聪明上进，但是一点都不浮躁，踏踏实实，时间都用来求学，不像其他年轻人只知道玩。徐老总看了他的公司规划，认为很有潜质，请我帮他打理这个小公司，省得Bright整天无所事事。”
“磊少还是少年心性，未能收心。”
“Bright这些年也没有学到Sean半点好处，幸好Sean找到了阿铃这个好孩子。一开始阿铃还没来，Sean又找生意又构思又执行，长久我怕他撑不住。”
“当初公司那么小，难得高特助肯来，她的学历很漂亮，到大公司肯定没问题。”
“阿铃有志气，不想到大公司从低级做起，只想创业。当初她看到Sean的招聘要求，觉得一间这么小的公司凭什么要求这么高，出于挑衅才来看看，结果跟Sean谈完，第二天阿铃就来上班了。”
“听说那时没有市场部，高特助也要找客户，她是漂亮女孩子，很惨的。”宁轻轻压低声音，“好多坏人想占她便宜。”
“那时得他们求着客户，难免遇到这种人。别看Sean忙得不沾地，他注意到阿铃有时推了不错的生意，猜到是这回事，之后就刻意让阿铃只见女客户和靠得住的男客户。”
“我就觉得明少这人，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很好。”想到他让自己住他家方便照顾自己，宁轻轻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拍摄在预订时间结束，宁轻轻找洪玫瑰雇的摄制组结算当天的账，避开洪玫瑰，到小跑车上和明少会合。
“邓老跟我说了些过去的事。想不到你看起来只会工作，其实对员工很好。”宁轻轻复述了高铃的事。
“你想多了。其实是我自己也不想被女客户骚扰。”
“好了，知道你傲娇不会承认的。”宁轻轻说，“你说了‘也’，意思就是你有考虑你们两个的情况，两全其美。”
“自作聪明。”纪明薰说，“没人告诉过你，伴君如伴虎，不要随便揣测老板的想法吗？”
“我们有狮子，还怕什么老虎。”
“是我有狮子，你没有。”
最近和他说话越来越不拘谨，宁轻轻心情美妙。这样发展下去真不错，明少很快就能变成正常人。
回到家，纪明薰先到二楼换衣服，再收拾带回来的一袋文件。装文件的提袋里掉出一个小瓶子，拿起来一看，是瓶包装很精美的花茶。
肯定是那个傻丫头在车上偷偷藏进提袋的。纪明薰想起前天和她在河岸喝花茶的情景，嘴角露出微笑，把花茶瓶放在桌上，准备待会拿到楼下，以后晚上可以泡来喝。喝惯了清水，这清新淡雅的花茶还挺容易入口的，和傻丫头给人的感觉一样，让人舒服而安宁。
接着，他发现文件里夹了张粉红色小卡片，喷了浓烈香水，十分呛鼻，打开看到里面用英文写了一堆浪漫的句子，最后署名Rose。
哪个Rose？纪明薰思索片刻，想到可能是洪玫瑰，随即想起早上不经意听到的电话。两下对照，原来是傻丫头在帮人牵线搭桥，替她学姐送这种东西来。
不知为何，纪明薰觉得很不舒服，比家里东西乱了还不舒服，难以控制的怒火瞬间蔓延开来，把花茶瓶和卡片狠狠丢进垃圾桶，转身下楼。
第一百零三话 第一次吵架
宁轻轻见明少下来，就笑道，“快点做牛排啦，它要饿了。”
“这是我家。”纪明薰冷冷地说，“我要做什么自己会决定。”
他的态度突然变了，果然伴君如伴虎。宁轻轻说，“那我先去抱它下来。”
“谁允许你上楼？”
“一直不都可以吗？”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自发自为了？”纪明薰冷笑，“不但乱碰东西，还安排我的日程？”
“我……都是为你好。”
“我的事自己打理得很好，要你操什么心？”紀明薰怒气冲冲道。尤其是操那种牵线搭桥的心！
“可是……你生活得太孤僻了，多和人聊天相处不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聊天，不喜欢和无谓之人相处，也不喜欢花茶。我最不喜欢花茶了，你非要多事！”
难道刚才把花茶瓶子放进橱柜时被他看到了？那是看到他昨天睡得不错，下班时特意绕过去买来送给他的，原来他不喜欢，亏我还挑了好久。宁轻轻委屈地说，“花茶真的放松了你的神经，你表现得很轻松，我以为你喜欢……”
“你只是个员工，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纪明薰说，“让你住在这里是恩赐，你当成自己家，我给你面子不出声，你就越来越过分。”安排我出去玩倒也罢了，竟然开始安排女人给我。
刚刚回来时，巡逻经过的保全打招呼道“回来了”，宁轻轻很自然地点了头，觉得已经习惯这里，现在被明少一骂，心里拔凉拔凉的，低声道，“是你要我来住的，又不是我要来。”
什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好意照顾她，被说得像是强迫，难道我逼着她来？纪明薰更加生气，“好，是我要你来的，那我现在要你走，你走不走？”有本事就走，你要是乖乖哭着说想要留在我家，我就考虑不生气。
“那我去收拾东西。”见到他变回最初那样无情，还赶自己走，宁轻轻心灰意冷地说。
竟然这么随便就要走，一点都不留恋。纪明薰怒火中烧，指着沙发上折得整整齐齐的寝具，“你用过的那些东西，都带走！”
宁轻轻泪凝于眶，什么都不说，默默收拾起东西，头也没回地推开门，靠身体挡着门，艰难地用一只手把行李拖出去，另一只手拄着登山杖出去了。
小狮子想去追她，被纪明薰按住，动弹不得。看到她这么辛苦，纪明薰瞬间萌生了拉回她的念头，但是很快被怒火浇灭。她这么辛苦都要离开我这里，我干嘛还要低声下气去哄她，明明是她的错。
听到外面铁门关上的声音，他把心一横，决定不去想宁轻轻的事，先给小狮子做晚餐，只有小狮子最可靠，不会说走就走。
纪明薰把盘子重重地放在小狮子前面，“吃吧。现在没有别人理你了。”说完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宁轻轻在院子的铁门外等车，保全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还笑着回答了几句。
离开我家就这么高兴？纪明薰把窗帘用力一摔，回到小狮子身边，“她走了，不要你了，以后也不来看你了。”
小狮子偏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错，她，自作主张帮别人传递情书，想帮我介绍女朋友，你说，该不该死？”
小狮子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你别总看我，吃你的晚餐，为什么不吃完？还有好几块。连你也不听话了。”
小狮子呜咽地叼起一块牛排，纪明薰这才发现牛排竟然焦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他有点歉疚地摸了摸小狮子，“都是她不好，害我气到做坏了牛排，你下次咬她。＂
纪明薰收拾完厨房，看到那张椅子，刚刚宁轻轻就是坐在那里顶嘴的。她既然走了，现在该调回来了。
可是，调低了的椅子怎么看都不舒服，纪明薰又把它调高了。
整个晚上的工作效率都很低，尤其半夜，他下意识地走到楼梯口往下看，沙发上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起床，他就把包着那瓶花茶和卡片的垃圾袋丢到院子外，尽管袋子还很空。
至于宁轻轻，当时拖着行李出了铁门，用软件叫车。等车时，经过的保全问道，“这么晚还要出去？”
“临时有急事。”宁轻轻笑着说，“这里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车过了半小时才来，宁轻轻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租屋，有点不习惯，真的太乱了。
斯斯在电话里听到宁轻轻的哭声，“怎么了？哭成那样，谁欺负你了？”
宁轻轻边哭边数落，“我给他买了瓶花茶，希望他喝了可以睡好，他就骂我多事，还赶走我。”
“不会吧，他不像那么过分的人啊，尤其对你，你们都同居了。”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挂电话！”宁轻轻哭道。想到明少凶恶的样子，心中委屈无限。
“好好，我不说笑。他不是人嘛，你早就知道了，以后不要对他好，让他自己发霉。”
“可是他很可怜，没有家人朋友，又不会正常生活，像机器人，我不忍心……”
“他那么大个人，喜欢那样是他的事，由他去，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伤没好，住我这里来吧，不用靠那些臭男人。”
“算了，我家离公司近。”
“又是为了他的公司。”
“是为了我的薪水。”宁轻轻抽抽搭搭地说，“他总不能生气不给我发薪水吧。”
即使和波士大人私下翻了脸，班还是要正常上。宁轻轻照样九点前就坐在位置上，纪明薰经过时，两人都像没看到对方，视线从对方身上一掠而过。
她装没看到我？纪明薰想。一会来汇报工作，看她怎么装没看到。
他往外望去，宁轻轻的位置空了，进来汇报工作的是高铃。
纪明薰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怎么亲自来？”
“助理出外勤了。”高铃顺口回答。
这个外勤一出就是整天，纪明薰连约好的客户都改了期，在办公室等着，宁轻轻偏偏没回来，更没有进办公室道歉。
第一百零四话 冷战进行中
宁轻轻出外勤并非和波士大人赌气，相反，正因为惹怒老板，才要拼命争取表现。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随便吃碗面当晚餐，直接去投资部，等洪玫瑰带剧组来拍高铃的部分。
合约写明，由洪玫瑰负责组织人手，费用她先付给摄制组，最后拿单据向光明传媒结算。昨天一早玫瑰来电话，说按行规，首日要先给摄制组付订金，她手头不方便，请宁轻轻代付。纪明薰听到的那个电话便是宁轻轻答应玫瑰垫订金。
摄制组按照拍摄时间决定费用，每日一清，昨晚邓老没花多少时间，成功地帮公司省了钱。
今晚高铃更省钱，她无视拍摄，真的把手头工作带了下来，旧办公用具也没让她有阻滞。玫瑰喊收工时，她惊诧地抬起头，“拍完了？”
这样一来，只要付给剧组最低出场费用。宁轻轻很是高兴，转念一想，干嘛帮那个不是人的老板省钱。
次日，约好今天见面的客户，加上昨天延期到今天的客户，一下排满了纪明薰全天日程，整天几乎没有踏进办公室。
好几次，宁轻轻回头望他空空的位置，有点失落，但是，即使见到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晚上本来是纪明薰的拍摄部分，他约了延期的客户，正好花瑜吵着要赶快拍完好放假哄空姐，就由他顶上。
宁轻轻原以为玫瑰见到花瑜会展开新一轮的花痴，没想到她毫无反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几次指出花瑜不要那么浮夸，总想着扮帅。
“玫瑰姐，你怎么对花总监没有感觉？他也是大帅哥啊，完全是你最喜欢的花美男。”宁轻轻趁中途休息时问。
“他？”洪玫瑰说，“以前会这么觉得，不过现在，纪学长珠玉在前，其它各花都入不了眼了。”
那是你不知道明少为人多恶劣，不像花学长那么nice。宁轻轻想。
由于总想耍帅，花瑜费了多一倍的时间才拍完，收工时邀请大家吃夜宵作为补偿，被洪玫瑰拒绝了。
摄制组离开后，花瑜不甘心地对宁轻轻说，“我是看她专业水平不错，又长得可以，出于社交礼节才要邀请她的，她居然推我，那眼神好像我想泡她一样！”
“学姐现在有目标，不会想搭理其他人。”
“谁？谁？我认识吗？”
“明少。”
“什么？看上大巫师？”花瑜双手捂脸，“幸好没和她吃夜宵，这么没眼光。学妹，你就不会推我了吧？速食三人组说要12点以后才来，我等不了那么久，饿死了。”
“我脚不方便，走不了多远。”
“你都这样就别坐地铁了，我带你吃宵夜，再送你回家，放心，不坐我的车，你要吃什么我都请。”
纪明薰在周四早上准时来到公司，还没下班的花瑜打着呵欠跟了进去，“片子他们做好了，我仔细审查过，OK的。大致晚会流程也制订好了。后期跟进他们会做，我能放大假了吧？”
“我不反对，只要你不怕到时候他们搞不定，你得立刻飞回来。”
“我的出品我有数，快给我签假单，我要快点走。你真不是人，对员工这么坏。”
“怎么坏？又没阻止你放假。”
“不止我，还有学妹，她的脚不好走路，你还让她负责宣传片，她饭也吃不饱，拄着拐杖忙来忙去地奔波，幸好昨晚我在，带她吃了东西，还送她回家。”
纪明薰把签好的假单往桌上狠狠一丢，“不是急着走吗？即刻消失！”
花瑜拿着假单出去，吹着口哨，在宁轻轻桌前停留了一下，“学妹，我去马代了，想看照片关注我微小博哦～”
宁轻轻向他挥了挥手，“玩得开心点。”学长真幸福，可以去海滩度假，我还得在这里熬，今晚是明少的拍摄，到时候再互不理睬也不方便，还是忍气吞声进去赔礼道歉，希望他已经消气了。
早上纪明薰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宁轻轻主动进来汇报工作且态度良好，就不生她气，如果她肯低头认错，那一切可以回到之前，特许她继续探望小狮子。
可是花瑜的一番话又让他推翻决心。哼，我前天等了一整天，你就故意出外勤避开我，昨天趁我不在公司，你就高高兴兴跟花瑜去吃宵夜。不知悔改，不原谅你。
宁轻轻进入CEO办公室，好声好气地说，“明少，晚上你要留下来拍摄，你今天有休息好吗？到时候上镜才会显得有精神哦。”
“我现在没精神吗？”纪明薰语气恶劣。
“不会不会，你现在样子很好。”宁轻轻换了个方向，“不过拍摄可能会晚点回去，它稍微饿一点没关系吧？”
“饿着能怎样？还能撒泼跑掉吗？还能随便跟人去吃东西吗？”
宁轻轻丝毫摸不着头脑，只得回答，“小狮子出不了门，也不会跟陌生人走掉的。”
“没事就出去。”见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纪明薰火大地说。
虽然不知道明少为什么依然不高兴，但是示好失败了，这是知道的。宁轻轻只得希望晚上拍摄能顺顺利利。
大家都没想到，不同于之前三位主角，明少的拍摄很不顺利。按照宁轻轻的剧本，他的镜头基本不在公司，大多在客户那边，所以三位小弟来帮忙搭了个新场景，作为客户公司。
剧本是纪明薰在客户的办公室外面等待，并且被当面丢文件夹。大梦如愿以偿扮演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富二代客户，练习了几次之后，已经能很勇敢地对他老板丢文件夹了。
但是纪明薰却一直N机，有时擅自改台词，有时表情跟不上，完全演绎不出那种在逆境里艰苦奋斗的感觉。平常在片场很霸道的洪玫瑰出奇好脾气，百般迁就，还不许其他工作人员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纪明薰却开始不耐烦，“这什么剧本，其他人都只要拍办公镜头，为什么我要拍这么多动作和台词？”
第一百零五话 想陪伴在他身边
“剧本你之前看过了……”见他指摘剧本，宁轻轻小心解释。
“看过又怎么样？我故意留着等你发现，事事都要我说，还要你做什么？”
“我现在改。”
“现在改什么？这么多人等着开工。别人一说烂你就改，你写剧本时没想清楚吗？”
“其实我……觉得写得可以，重点表现你在创业初期遇到的挫折，比办公更有感染力。”
“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在演，现在无端端哪来这种挫折，我一时之间怎么演绎得出来？”
“你想象，这是在客户公司，对方是个无能二世祖，很拽，看不起你。”宁轻轻说到这里，大梦很配合地摆出地主家少爷的姿态。
宁轻轻继续，“虽然你不喜欢他，但是为了生意不得不来。然而你不是来卑躬屈膝地求他的，而是对自己的计划书有信心，不卑不亢地面对他的刁难，让他信服。”
“我又不是演员，说想象就能想象出来。难道我让你想象你家人出意外，你马上能哭一个给我看？”
大梦觉得他说得太过分了，忍不住帮宁轻轻解围，“明哥，可能是我配合得不好，害你找不到感觉。”
丢丢也跟上，“会不会是我们闲杂人太多，把气氛弄得不对了？”
包子简短地说，“我们走。＂
洪玫瑰陶醉的目光盯着纪明薰，“纪学长的戏很难，就算是专业演员也不好表现，不如休息一下。”
“不。”纪明薰说，“再试几次。”
于是，摄制组打开灯光，摄像机在轨道上待命。但是他始终无法进入状况，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在为一间困难的小公司找生意，而是一脸爱接不接不接早说我好走人的表情。
“不拍了。”纪明薰宣布，“明天来。”说完径直走了。
宁轻轻忙对洪玫瑰道歉，“对不起，玫瑰姐，明少心情不好，明天还得麻烦你再来。”
“学妹说哪里话，这是我的工作，况且。”洪玫瑰对她眨了眨眼，“能多见纪学长几面，求之不得。”
工作人员也不在意，反正可以多赚钱。包子却叹了口气，“又要晚一天销假。”
“不是很好吗？可以拍戏，多好玩。”大梦从桌上跳过来。
“你这猴子。”包子把他拉了下来，“别上蹿下跳丢我脸。”
丢丢对宁轻轻解释，“包子哥的意思是，在家虽然也能看股市，但难免散漫。主要是大梦，动不动就跑去顾着游戏，害我们也跟着堕落。”
“你说这个，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大梦冲了过来，“那天攻城，我上个厕所，叫你帮我盯一会，结果等我回来，装备连渣都没了。”
“对面找了外援，突然一堆人加进他们联盟，我救人都救不过来，还帮你操作？我有三只手吗？”
“我哥也没良心，他自己躲在远处，专捡便宜丢远程技能，就让我到阵前去挡。”
“是我让你选枪战的？是你自己想着防御高，和敌人打成一团很爽。”包子说，“像我这样会操作的当然选术士，不是秒了对方，就是被对方秒。”
“会操作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虐成狗。”
“你们在玩风云九州吗？”宁轻轻插话。
“是啊，你也知道？”
“我快毕业时无聊，找了个游戏玩，刚好看到它在内测。”
“你玩什么职业？”
“弓。”
“女弓啊！好帅气！”大梦说。
“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丢我的脸？”包子抓头。
“好像快要公测了，到时候一起玩吧。”丢丢说。
“好呀。”宁轻轻说。然而得罪了波士大人，万一被炒掉，就别想玩什么游戏了。
深夜，纪明薰望着呼吸均匀起伏的小狮子，想起今天的拍摄。那个坏丫头的剧本，自己是很喜欢的，尤其自己那部分，恰到好处地描述了当初的情况，可为什么就是演不好？
当年情景浮现眼前，默默无闻的小公司，遭受了无数嘲笑和刁难，精心做好的计划书被对方看也不看就丢回来，即使客户愿意翻计划书，也大多质疑这么小的公司没能力做好。当时自己既没有气馁也没有抱怨，一点点让人相信，再一点点做出成绩。
表现不出当时的自己，是因为时过境迁了。现在不再需要那么辛苦地找生意，甚至可以拒绝客户。尽管对待工作的投入没变，但现在的自己，身处之位不同，心境不同，所以才演不好。
仔细考虑之后，纪明薰终于清楚如何站在当初的立场上找感觉。相信晚上会拍得很顺利，毕竟坏丫头的脚没有好，得让她多休息，不能给她借口找别人送来送去，还一起吃东西。
一切如他所愿，周五晚上的拍摄非常顺利，纪明薰完全进入当年的状态，在宁轻轻前面演绎了一番逆境中永不放弃的励志镜头。
原来当年的他是那样子的，可惜我没能赶上那个时期。宁轻轻心中泛起一阵想在那个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柔情。
“纪学长～”洪玫瑰揉着眼睛，“太带感了。我拍过不少广告和微电影，见过那么多帅哥，没一个比得上你，连妆都不用上，在镜头前这么容光焕发。我用专业向你保证，这一段剪辑后一定能感动所有观众。”
“我要的不是观众的信仰，而是他们的信赖，所以，不需要太煽情，过犹不及。”
“学长说得太好了！从这个角度理解更完美，我会朝这个方向去剪辑和配乐。”洪玫瑰倾倒状，“可是学长的每个镜头都这么帅，根本无法剪掉！”
纪明薰对她近乎粉丝的语气充耳不闻，“请多费心，后期都交给你了。”
“方便的话，这部分内容，到时候我们约个地方一起剪辑吧？”洪玫瑰趁机说。
“宣传片由她全权负责，剪辑找她商量。”纪明薰指了指宁轻轻，“你们认识，谈起来也方便。”
宁轻轻点了点头，“学姐，有什么问题都找我。”
“我有事先走。”纪明薰对洪玫瑰说，然后转向宁轻轻，面无表情，“收尾结束马上回家，周一来上班时别再这样一瘸一拐，看了碍眼。”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