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狗屁不通
所谓诗会，只是一众才子表演时间，其他人只能当个吃瓜群众了，其中包括了高培方和墨易。
才子们除了要引人注目、出风头外，还要大大分泌他们的雄性荷尔蒙，以吸引各位红粉佳人的注意，以此大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说实话，墨易上学那会，对于诗歌鉴赏是真的不怎么行。
对于一首诗，好不好的话，他倒是勉强能判断一二，毕竟九义教的基础摆在那儿。但非要对一首诗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他是不怎么行的。
诗会开始后，伺者不断穿梭各位才子间，将已写好的诗词呈给几位大儒阅览，如果写得不错的话，伺者又会安排人将诗词大声读出来。同时，诗词的作者也会被人高声宣布出来。
每位才子见读到是自己诗词的时候，总会难免有些激动，并在各种赞扬声中，向着四周的同窗好友道声“过奖”。
这时，底下就会有很多人在欢呼叫好，直把中秋活动的气氛推至高潮。
这些诗词，墨易听着虽不觉得有多好，但是也能品得一些韵味，毕竟能流传千年的诗词哪有这么多。
水平相差不大的诗词听多了以后，墨易又些不耐烦了起来，毕竟听多了总会产生欣赏疲劳，他又不像在场的人那么的热爱诗词创作。
当然，这需要说明一点，墨易并非觉得诗词是小道，而是他上学那会学的都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好诗词，所以一般的诗词，他听起来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了。
正因如此，听了几首后，墨易也就没有将心思放到那里了。
直到又一首诗词被人读了出来，墨易没有留心注意伺者宣读的是什么名字。
只是，他的旁边有一人，直呼道：“好诗，欧阳公子吟得一手好诗。”
听到这话，正在举杯喝酒的墨易“扑”的一下，笑了一声，差点被酒给呛着了。
墨易擦了擦嘴角的酒迹，又是咳了两声，终于缓了过来。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这一举动似有些不尊重旁边的兄台。
于是，他主动道歉道：“对不起，兄台，在下不小心被呛到了。”
正在转头看着墨易的男子见墨易已经道了歉，他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继续当他的迷粉去了。
吟得一首好诗？
墨易一想起现代网友的一些翻译，心中不由又乐了起来，只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只是无声笑了笑。
然而，世间有一些人，总是喜欢挑事，现在墨易就要遇到了一个。
“这位兄台，你一而再的取笑，可是对欧阳公子的明月诗有何高见？”一名眼带蔑视目光的男子对墨易说道。
取笑？
我什么时候取笑别人了，就这么喜欢挑事？
墨易不怕麻烦，但是却不想惹麻烦，于是他无奈地回道：“兄台，你误会了。在下没有取笑的意思，只是在下忽然回忆起一些事情而已。”
照理说，墨易已经做出了让步了，这名男子应该识大体地到此为止，可是他就不……
“怎么，兄台被在下拆穿了，想这样糊弄过去就算了？”这男子不依不侥地说道。
这下，墨易是真的恼火了，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兄台，你是不是应该去给欧阳公子道个歉？”男子说道。
闻言，墨易真是要被气笑了。
这人神经病吧！
我根本就没有取笑人家，又没得罪什么欧阳公子，去道什么歉呀。
“有病！”墨易气呼呼地说道。
听到这话，男子不干了，咄咄逼人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不但不道歉，还骂起人来了。”
见矛盾似有越演越烈之势，高培方想要息事宁人，毕竟这诗会还在举行呢，要是影响到了诗会，那还不被群起而攻之？
于是，高培方站起来说道：“两位，都是误会而已，大家消消气。”
见高培方出来说话了，加之墨易本就不想再理这人，于是借坡下驴，平复了一下情绪，不再与男子争辩下去。
岂料，墨易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了，但那个男子却没这个打算。
“你谁呀？”男子傲慢无礼地说了一声高培方。
高培方也不想以身份欺人，于是说道：“在下什么人不重要，我就是劝劝两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大家都是在看诗会的，我们也不要影响了别人嘛。”
这里闹了这么久，逐渐吸引附近的人的注意，于是有一两人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有人问什么事，男子一副惹事不嫌大的态度，添点油又加点醋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如此，本是一个误会，变成了墨易故意挑起事端，并悔辱欧阳公子了。
这下，听者都不干了，纷纷叫嚷着墨易的不是。
这群人没脑子吧？被人一挑拨就嚷嚷，读书读傻了？
我这暴脾气，当我拿不动刀还是怎么的？
耍嘴皮子而已，谁怕谁？来啊。
就是不知道，高培方能不能保得了我安全离开？
……
于是，墨易……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并且高培方一直按着他的肩膀，墨易选择沉默了。
众怒难犯，先怂一波再说，事后再找那人算总账！
想着，墨易静静地看了男子一眼，然后不说话了，自顾自地饮他的酒。
高培方感觉这人也是过分了。人家都是得理不饶人，可这男子却是不得理也不饶人。
高培方面色阴深地吼了一声：“够了！”
“你嫌不够事大是吧。”高培方冷冷地盯着男子，说道。
可以说，高培方经历了赈灾一事，见过了大场面，气势上也不同于常人了。
因此，这男子被高培方这一盯，从咄咄逼人变得畏缩起来，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恰逢这时，有人低声说道：“欧阳公子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公子温声问道。
听到问话，旁边有人立刻将事情一一说来。
在欧阳公子了解情况的时候，墨易的面色可以说是阴沉如水。
这一变化，是因为墨易见到的欧阳公子的面孔，勾起了他的一桩心事……
了解基本情况后，欧阳公子走过来，对墨易问道：“这位兄台，可是对在下的“明月诗”有何指教？”
墨易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指教不敢当。”
闻言，欧阳公子脸上一笑，周围的人也以为墨易迫于欧阳公子的压力，不敢放肆狂言了。
然而，墨易的下一句话却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
“在下只觉得这诗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竟然还有人说是好诗，真是可笑至极！”墨易毫不客气地说道。
第62章 收买人心
狗屁不通？！
这，竟然有人敢说欧阳公子的诗狗屁不通？
这话就是几位大儒听到了也是一阵皱眉。
欧阳公子的诗虽然的确还欠几分火候，但是在他这个年纪，也算得上是不错的诗了。
而墨易，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欧阳公子乃是欧阳文，一个令他十分讨厌的人。
虽然说墨易已经逐渐放下了那桩心事，但是如今遇见欧阳文，他不找个场子，心里不痛快。
事实上，欧阳文在听到墨易的话后，心里着实不痛快了起来，面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毕竟，墨易还是第一个如此贬低他的人。
高培方是知道墨易与欧阳文间有夺妻之恨的，当然，可能欧阳文是不知道的。
墨易的做法，高培方是理解的，只是现在的场面……不好收啊……
见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高培方怕墨易待会下不了台，于是扯了扯后者的袖子，低声说道：“墨易，见好就收，闹大了不好收场呀。”
高培方虽然是皇子，身份尊贵，但是在文人的圈子里，他可没什么话语权，所以就算他表明身份，这些文人也不一定会给他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自有分数。”墨易说道。
虽然墨易这般说，但是高培方还是不怎么放心，生怕前者冲动之下干了什么惹人攻讦的事。
于是，高培方面露一副职业性的假笑，说道：“欧阳公子，我这朋友喝多了，酒后胡言而已，你不要当真。”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欧阳文怒叱道。
很明显，欧阳文是被气上头了。但凡他有点理智，都不应该对一个无关之人这样说话，即使这人与辱骂他的人是同伴，因为这会让他一向保持的温文尔雅的形象崩塌。
况且，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权贵子弟，其势力就算比不上欧阳家，那也不是说得罪了也没关系的，这不是为人处世之道。
原本，高培方还不知道怎么让墨易下台呢，现在欧阳文这么一骂，他立刻找到借口了。
高培方佯怒道：“放肆，竟敢辱骂皇室？！”
欧阳群虽然是齐皇身边的大红人，但是辱骂皇室的罪名也够欧阳文喝一壶的。
欧阳文被高培方喝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说道：“我什么时候辱骂皇室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高培方拿出身份玉牌在众人面前展示，说道：“本王乃十皇子，你刚才辱骂本王的话，就是在辱骂皇室。”
十皇子，方王？
众人讶然，接而目光看向了欧阳文，想知道后者会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而刚才咄咄逼人的男子，在高培方表明了身份后，心中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脚步也随之往后退，在众人关注欧阳文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此地。
欧阳文看了看高培方拿出的玉牌，不似做假的。而且，料想此时此地也不会有人冒充皇室子弟。
这么一想，欧阳文感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下台……
幸好，这边的动静越闹越烈，本以为是小辈争吵的几位大儒走了过来，其中一位赫然是郭青刚。
“方王殿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郭青刚打招呼道。
怎么说，两人在扬郡也是合作过了，如今见面怎么也要打个招呼的。
只是，郭青刚想不到高培方会坐在尾席，毕竟以后者的身份，应该居于靠前的席位才对。
郭青刚这一问，既是问出了心中所惑，也是缓解了当场的紧张气氛，解了欧阳文的围。
听到郭青刚的话后，高培方侃侃说道：“本王诗词造诣不高，哪能厚着脸皮坐前面呀。”
说着，高培方向着走过来的几位哥哥看去，意思不明而喻。
他的几位哥哥刚才就是坐在了前席，他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
刚来到，几位皇子就听到了高培方指桑骂槐的话，脸色不由一黑。
太子殿下说道：“怎么，十皇弟在借皇子的身份欺压欧阳公子？”
高培方心里明白着呢，他这太子皇兄说这话，无非是想为欧阳文解围，博取欧阳文的好感，借以拉拢欧阳家；第二个原因是，纯粹恶心他。
高培方不再像以前了，遇见太子都是退避三尺。只见他说道：“太子殿下以为臣弟会跟你一样么？”
说着，高培方看向四周，高声说道：“刚才各位都听到了，这位欧阳公子辱骂本王的话了吧。本王可没冤枉他啊。”
闻言，欧阳文背冒冷汗，几位大儒面面相觑，除太子殿下外的几位皇子沉默不语，坐看好戏。
太子殿下试图为欧阳文开脱，说道：“孤看欧阳公子也是无心之失，他也不知道皇弟身份，正所为不知者不罪，欧阳公子认个错，此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几位先生？”
说到最后，太子殿下不是征求高培方的意见，而是看向了几位大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位大儒不得不出面了。
只见，国学监祭酒孔明达斥道：“欧阳文，还不快向方王殿下陪罪？”
闻言，欧阳文知道这是借坡下驴的机会，于是躬身说道：“殿下，是在下口不择言，请殿下恕罪。”
岂料，高培方视而不见，不见有任何动作，就这样让欧阳文杵在那尴尬着。
这时，太子殿下适时地开口，并扶起欧阳文，说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起身后，欧阳文向太子殿下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让后者心中一阵欣悦。
孤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欧阳文感激孤吗？太子殿下心里想道。
其他几位皇子见太子殿下又是收得人心，心里暗自着急，只有高培方眼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经历过这事，欧阳文是不会再与墨易辩驳的了，正要离场，退出参加诗会时，太子殿下说话了。
太子殿下直视墨易，说道：“这位兄台，你刚才说得欧阳公子的“明月诗”一文不值。这么说，你心中有旷世佳作了？”
高培方正待为墨易开解，后者却叫了一声，说道：“笔墨纸砚伺候……”
闻声，一边旁观的伺者立马拿来了笔墨纸砚，并迅速清开桌上的酒食，铺好了纸张。
“公子请。”伺者恭声说道。
墨易缓缓拿起了笔，正要下笔，忽然又看向欧阳文，说道：“就你那样的水平，也敢丢人现眼，现在我就让你开开眼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诗词。”
说完，墨易迅速下笔……
第63章 心向明月
作诗，墨易是不会的，毕竟他的专业不是这个。不过，九义教的他，抄诗还是没问题的。
毛笔挥动，墨易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首《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郭青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墨易身旁，后者每写一句，他就念出一句。
念诵的过程中，郭青刚脸色越发惊异。当墨易写完停笔时，他又细细读了一下，越发觉得这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放下笔后，墨易向一名伺者招手示意，说道：“麻烦过来帮我宣读一下。”
伺者正要过来，但郭青刚已经向宣纸伸手了，自告奋勇地说道：“就让老夫来读吧。”
墨易一怔，而后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劳烦郭大人了。”
郭青刚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公子写的是一道词，词牌名为《水调歌头》。”
说着，郭青刚摇头晃脑地朗读了出来：明月……（就不水字数了……(･∀･)）
墨易真的搞不懂，读个词而已，用得着摇头晃脑的吗？
难道是为了找韵感，读起来更有感觉，更方便体会诗词中的感情？
在墨易脑中产生古怪想法的同时，在场之人是越听越越有滋味，脸上陶醉之色越浓。
没过多久，一首词读完了。
众人沉醉间，墨易开口说道：“劳烦诸位指教。”
郭青刚不动声色地将宣纸卷好夹在怀里，说道：“这词华丽优美，不赞一词，沉博绝丽，可称得上是绝妙啊。”
说完，其他几位大儒也是纷纷开口赞美，甚至有人自叹不如。
“在下想知道，在下说欧阳公子的明月诗是狗屁不通，还有哪一位仁兄不服，尽管上前赐教。”墨易再往欧阳文心口上补了一刀，说道。
闻言，众人心中直叹可惜，可惜欧阳文的遭遇。
欧阳文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名声，在文坛崭露头角。但如今，他作诗狗屁不通的事一旦坐实，日后可是再难抬起头来了。毕竟，文坛是极讲究名声与名气的。
欧阳文也是想到了这般后果，面色惨白无血色，可要他反驳，他又做不到。
这时，孔明达和气说道：“这位公子的确文采斐然，但是依老夫之见，欧阳文的明月诗也并非是公子所说的狗屁不通。老夫觉得，明月诗还是值得一读的。”
欧阳文是孔明达比较看好的一位国学监学生，后者还是不忍心他的名声就此毁掉，于是借助了他在文坛的地位，为欧阳文说了两句好话。
听后，欧阳文立刻向孔明达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能够在这关键一刻挽回一下他的名声，他心中感动是无以言表的。
至于其他几位大儒，见孔明达都已带头出言保下欧阳文，他们也是不甘示弱，各自为欧阳文说了几句好话，借以卖欧阳家一个人情。
有了几位大儒出言表态，众人看向欧阳文的目光，不再似先前那般蔑视与嘲讽。
鉴于几位大儒在文坛的地位，墨易自认是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心里是打算见好即收了的。
“那希望今后，欧阳公子能够好好学习诗词之道，不要有点本事就出来哗众取宠了。”墨易毫不客气，话里带刺地说道。
听了这句话，欧阳文脸色涨红，感觉今天真是受了一辈子都没有受过的屈辱。
墨易说完，正待回到原位坐好，突然看到远方一副熟悉的面孔，一位扎上妇人发髻的女子——苏婉君。
然而，墨易只是稍一失神就又反应了过来。只见他重新拿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墨易只是想借此诗描述自己当初的爱恋，再表明自己当初心有不甘，但现在心无留恋的态度。
见墨易再度落笔，有几人忍不住好奇之心，稍微湊近了过去，然后慢慢读出诗的内容。
众人听完，心有感触。
但是，真正读懂这诗背后内容的只有苏婉君。她明白，墨易这是在跟她说，他当初的确心有不甘，但是他们的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已经打算放下，或者已经放下了，从此两人再无交集。
墨易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情轻松地回到了原位。
高培方在随着墨易刚才失神的方向看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也回到了原位坐了下来。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郭青刚又是偷偷摸摸的，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张宣纸也据为了已有。
旁边的几位男子见状，心有冲动，想要上前一抢墨宝，但又不敢惹上郭青刚，只得干着眼看着。
……
诗会经墨易这么一搅和，气氛再不及先前，这可是多年来第一次，毕竟以往诗会从未有过如此尴尬场面。
而欧阳文，经此一事，虽是保得了名声，但是也留下了污点话柄，再无颜面留于游园，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
诗会继续举行，但是墨易与高培方不再理会，只是边饮边聊，看看待会还有没有其他的节目。
墨易与高培方相坐一桌，附近的人早已纷纷远离，另寻一桌，愣是在墨易周围空出了一个无人地界。
高培方对墨易说道：“你不是说你不会作诗吗，现在怎么回事？”
“看那个欧阳文不爽，不得不出手了。你说，这是何必呢，何必呢。”墨易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
高培方一笑，也不说破原因，转移话题道：“今日过后，你恐怕得在文坛上名声大噪了。”
墨易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我又不在乎这些，名声再大又有什么用？”
“那我是不是应该赞扬你一句淡泊名利呀。”高培方说道。
两人正说话间，场中又是一阵小骚动。两人还以为有什么新节目表演，从而引起了众人的大反应呢。
结果，两人发现一位身穿劲装的女子正向他们走来。在皇家游园里，穿成这般的，除了杨雪愁外，还能有谁呢？
杨雪愁的独来独往，众人早已习惯，可现在却主动来到了人群当中，难道是有人得罪了她？
众人这般想着，杨雪愁直接坐下了四人桌，并坐到了墨易旁边的一个位置。
这一幕，惊呆了听惯关于杨雪愁传闻的诸人。
要说杨雪愁是来找场子的，诸人都不会如此惊讶的，可偏偏不是呀……
第64章 街上猜谜
在墨易闹出动静前，游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集于此处，坐等观看文人表演了。
本来，杨雪愁对诗会这类活动是不感兴趣的，要是比试拳脚功夫的话，她可能还会观看一二。
然而，在墨易闹出了动静后，杨雪愁好奇之下走了过来，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她，在听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时，她心底的那根弦被触动了。
无数个日夜下，吾最希望的不就是这个吗？
正因这诗给予了杨雪愁不一样的感触，所以她才决定找上了墨易。
杨雪愁一坐下，高培方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往远处挪了挪，疏远之意显而易见。
怎么说，虽然高培方没有亲眼见过这杨雪愁的所做所为，但她在京都的名声可不是盖的，所以不得不防着点儿……
珍爱生命，远离杨女。
嗯，这句京都流传的警句，高培方也是听说过。
见状，墨易拍了一下高培方，说道：“身上有虱子啊，挪来挪去的。”
真是不明白，这么一个自小孤苦伶仃的女子，京都的人怎么都这样说她。
墨易觉得高培方刚才那样的动作，也太不尊重人了。不过他见杨雪愁却是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她是遇多了这种事，还是心理素质过人。
高培方小心翼翼地说道：“杨……郡主，你怎么有兴趣来这坐了？你不是一直都对诗会不感兴趣的吗？”
说实话，他现在真怕杨雪愁突然给他一脚，他甚至有种脚底抹油的想法。毕竟他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位连皇子都敢打的人啊，六皇子曾经就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
这时，杨雪愁开口了，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吾甚是喜欢。”
墨易说道：“呃，郡主喜欢就好。这也是在下的荣幸。”
“你还有没有其他诗作？与这首类似的。”杨雪愁问道。
闻言，墨易真是无语了。
你真当诗词是大白菜呀，这水调歌头可是千年名词，哪是你想有就有的？
况且，墨易觉得今天自己出够风头了，再不能再抛出什么千年名句了，否则太引人注目，真不好脱身。
“文章本天成，妙句偶得知。诗词不是说有就有的，郡主，你……明不明白？”墨易说道。
听后，杨雪愁觉得在理，说道：“是吾唐突了。文人书生，吾一向都不怎么喜欢，唯独你例外，你真不错。”
说完，杨雪愁就起身离开了。
见此，高培方心头松了一口气，压力骤减，瞬间回复了状态。
不但是高培方，就是他俩人周围的人，都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墨易奇怪地说道：“你不是说她很难说话吗，我咋看着不像呀。你们是不是误会人家什么了，人云亦云吧。”
高培方也感觉有些怪异，说道：“对呀，她今天跟传闻真不一样呀。”
墨易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事，毕竟这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小插曲。
“这中秋佳节还有什么活动没，要是没有，我们还不如回府呢？”墨易说道。
岂料，高培方一脸苦笑地说道：“每年父皇都会挑个时间到这里与民同乐，而我们几个皇子也要上前拜见，你说我要是不在，那……”
闻言，墨易叹道：“那他什么时候来？”
“说不定，有时候早点，有时候晚点。”高培方说道，“我也想可以早点离开啊。今晚这街上解除宵禁，可热闹了。”
谁料，两人刚说完，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听后，高培方脸色一喜，对墨易说道：“我先去拜见父皇了，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
不只是高培方，连同太子殿下与其他皇子、朝中大臣，得知陛下驾到，都立马前往迎接了。
众人见礼后，齐皇说道：“不必多礼，诸位随意即可。”
当然了，虽然齐皇这般说，但不会有人真的随意。
齐皇坐下后，又从朝中大臣或各位皇子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当他听到墨易的“水调歌头”后，脸上也是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奇怪的是，关于欧阳文一事，众人却都选择性地遗忘掉了，不知是何原因。
坐了一会，齐皇就离开了。
虽说是与民同乐，但是他不会真的与民同乐，这只是一个面子工程而已，装装排面就成。况且，有他在，其他人都不会放得开的。
见齐皇终于离去了，高培方立马找到了墨易，准备叫十王妃，一起到街上湊湊热闹。
与高培方不同的是，其他几位皇子都留了下来，一时与这位权贵聊两句，一时与那位权贵聊两句，可谓极尽拉拢之能事。
离开皇家游园，来到了京都街上后，高培方说道：“嗯，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嘛。”
“王爷，前面似乎有猜灯谜的。”十王妃玉指指着远处，说道。
“好，那就猜灯谜。”高培方大手一挥，率先迈步走去。
见状，墨易在背后默默给了高培方一个中指，心里狠狠指责了一番后者这种疑似撒狗粮的行为。
见高培方一人行过，摊子老板问道：“几位，猜个灯谜吗？三文钱一个。”
高培方直接扔给老板一锭碎银，然后转头问十王妃，说道：“贞儿，你看上了哪盏？”
十王妃看了看，指了一个鸳鸯图案的灯笼，说道：“就那个吧。”
见状，老板手脚麻利地取下了谜面，递给了十王妃。
“四面都是山，山山皆相连，打一字谜。”十王妃轻声读道。
十王妃细思后，说道：“是个田字。对吗？”
老板取下灯笼，说道：“正确，这灯笼就归夫人了。”
见自己猜对了，十王妃高兴地接过灯笼，与高培方相视一笑。
这时，高培方注意到这摊子上有一个灯笼最是特别，相较其它灯笼，可以说是光彩夺目了。
于是，高培方指着这个出彩的灯笼，问道：“老板，这个灯笼卖不卖？”
老板应道：“这位爷，真是对不起了，摊子上所有灯笼都可以卖，但唯独这个不卖。”
高培方不解地说道：“不卖你摆在这干嘛？”
老板嘻嘻说道：“要是爷喜欢，十两银猜一次，只要在一柱香时间内猜出来，这灯笼就归爷了。”
“十两？”高培方惊讶道，“这刚才的才三文呀。”
“爷，这灯笼材料与手工与这些都不一样，成本就不只十两了。”老板解释道。
墨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猜一次。”
闻言，高培方转头看了一眼墨易，见后者确定地点了点头，也不犹豫，直接又给了老板十两银子。
“看你了，墨易，你可不要让我十两打水漂了呀。”高培方说道。
“放心吧。”墨易不在乎地说道。
其实，墨易心里想：你又不差这十两，没了就没了呗。
第65章 放灯许愿
有了墨易提供的香皂配方，方王府的进项可以说是流水般增加。所以，方王府绝对是富裕的，因而高培方这副抠门样，让墨易心中一番吐槽。
十两而已，至于吗？况且，你这样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墨易接过谜面，翻开纸条一看，念道：
半边有毛半边光，
半边有味半边香，
半边吃的山上草，
半边还在水里藏。（打一字）
轻念几遍后，墨易将纸条递给了高培方，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也看看？”
见状，老板提醒道：“公子，香已经点上了，猜不出来，银子可不退啊。”
墨易笑道：“老板，看在这么实在，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猜出来了。”
“不可能。”老板否认道。
谜面拿到还没多久，这就猜出来了，根本不可能。
墨易不置可否，觉得没必要与老板争辩，而是看向高培方，说道：“有头绪了吗？”
猜灯谜不是高培方的强项，但是向墨易认输他又不愿意，于是他催促道：“想出来了就赶紧说，别搞这花里胡哨的。”
“鲜字，对吗？老板。”墨易直接说出了答案。
老板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说道：“公子真厉害。”
说完，老板不情不愿、慢吞吞地取下了那个最贵最好看的灯笼，说道：“恭喜公子，获得小人这里的大灯笼。”
见到老板强颜欢笑的样子，墨易想这大灯笼的送出，必定是让老板损失惨重了。
大家都混日子的，不容易，算了，就做回好人吧。
墨易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两，粗看也有十两，他抛给老板后，说道：“别一副哭丧脸的，开心点。来，笑一个。”
老板一接过银两，见有十两之多，足以补足大灯笼的造价了，还能赚个两三两的。
顿时，老板露出一副笑脸，说道：“多谢公子，小人一看公子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就知道你是贵人了，日后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好话，谁都喜欢听，墨易也不例外。
当然，老板这么一夸，墨易又不至于得意忘形，说道：“老板真会说话，那我就祝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了。”
“承公子贵言。”老板嘻哈道。
见墨易还要与老板继续扯皮，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高培方只得提醒了一下他。
你到底是来扯皮的，还是来玩耍的？
……
墨易一行人离开后，老板拿着纸条，百思不得其解，这欧阳公子不是说，这灯谜没人能够轻易猜中吗，怎么那位公子一猜就中了？
思付半会，仍是想不通其中关节，老板干脆不想了，将这疑问抛于脑后，纸条往地下随意一扔，继续做他的生意去了。
“老爷，夫人，你们看，火龙，有人舞火龙啊。”小桃惊叫道。
高培方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嘱咐了随行人不要叫他王爷，只按普通富贵人家称呼就好了，所以小桃才如此称呼。
听得小桃的欢叫声，几人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只见一队人将红龙舞过大街，吸引了街上所有百姓的注意，并有部分百姓跟在其后，随行欢呼。
舞火龙，是一种驱魔的象征，表示舞过火龙后就不会有灾难降临，也是人们对美好的一种祈祷。
在现代，墨易是很少见这种活动了，想不到来到这异世，反而见了一回，真是难得。
墨易一行人停下了脚步，目光跟随火龙移动，直到火龙消失后，他们才迈步继续行走下去。
“夫人，要不，我们去放个河灯吧。”高培方提议道。
“嗯，听老爷的。”十王妃温柔地应道。
于是，高培方直接带人来到了放河灯的地方，上前交了银子后，与十王妃一同拿笔写下了祝愿。
见状，墨易再次感到自已遭到了单身虐待……
下次绝对不能再与这一对出来了，纯粹是看他们过二人世界的。
……
高培方率先写完了自己的祝愿，心中好奇之下，目光不由往十王妃那瞄了一眼。
十王妃感觉灵敏，立刻发现了高培方在偷看，并用玉手挡住了写的内容。
十王妃嗔怪道：“不许看！”
高培方笑道：“写的什么？让为夫看看？”
说着，高培方又探头看了过去。岂料，十王妃已经写完了，直接把纸条揣入怀里，不让他看。
见此，高培方摇头笑了笑。
其实，他已经猜到十王妃会写什么了。因为刚才那一瞄，他还是看到了些许内容，似有“开枝散叶”字眼，以此猜测，他还能不明白吗？
十王妃对高培方问道：“老爷，你写了什么？”
高培方大大方方地将纸条摊开来，只见上面写道：望与贞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方王府上众人一世平安。
十王妃看到第一句，脸色变得绯红，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甜蜜只有她自己知道。
高培方对随行的几人说道：“你们也写一个吧，我已经给钱了。”
随后，随行的几人也相继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而墨易，他写的愿望很有意思。在他看来，既然是祝愿，那肯定是比较难实现的愿望了，那他就挑个最难的来写了。
拿了河灯，并将纸条放了进去后，众人各在河岸找了个位置，慢慢地将河灯放入河中。
然而，这么一种宁静怡人的氛围，下一刻就被墨易一句话给破坏了。
“哎，你们说，会不会我们在这里放河灯，而下游就有人把它们给捞了起来？”墨易实说道。
闻言，不但高培方一行人，就是在他们附近放河灯的人，也是一阵黑脸。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高培方骂道。
“本来就是嘛，刚才在下游就没见到过一只河灯飘过，肯定是有原因的呀。”
墨易心里郁闷，想要与高培方好好辩论一番，但又怕会破坏此地此刻的气氛，识相地闭上了嘴。
……
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下游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两人正在用工具将上游飘来的河灯一一捞了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咱们还要捞多久啊。你说这河灯放了，又不代表想的会实现，怎么还是这么多人买着放？”
“有什么办法？大人生怕河灯会酿成火灾，特地派咱两人在这捞河灯，要是因为咱们懈怠，导致意外发生，到时候有我们好受的。”另一人说道。
这时，前一人又捞起一批河灯，咋一瞥，看到一盏河灯上写着：愿世界和平。
顿时，这人一愣，他见到的最多是祈求家人安康，或富贵来临等千篇一律的祝愿，可从未见过如此……嗯……清新脱俗的一个河灯。
第66章 上奏弹劾
中秋过后的一天，京都百姓讨论得最频繁最多的是两个话题。
其一，是皇家游园内诗会上，一位不知来路、不知姓名的男子，以诗词将欧阳家公子欧阳文给击败了，而那首水调歌头也在文人士子间流传甚广。
其二，有百姓在放灯下游捉到两名男子，他们竟然将众人的河灯捞上了岸。
据他们所供，这是京兆尹大人吩咐他们做的。可是，当众人将二人押往京都府衙见京兆尹时，京兆尹一口否认，绝无此事，并将两位假传命令的男子绳之以法，赏了二十个板子。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事后，京兆尹私人掏腰包，两位男子每人都给了十五两银子做为汤药费。
可把京兆尹心痛死了……
……
一大早的，当高培方正在用早膳时，福伯禀报，欧阳家早上送了一大堆礼品到府上。
高培方接过福伯递上来的礼单，看完之后也是一脸惊诧，因为这礼实在不少，价值数千两了。
高培方摸不准欧阳家这样做的目的，于是他找到墨易，将礼单给了后者看，说道：“方王府与欧阳家素无交情，他们为什么要送这么厚的礼？”
墨易翻开礼单，粗略一看，说道：“你难道忘了昨晚的事了？”
“昨晚？”高培方不确定地说道，“你是说你写诗打脸欧阳文的事？可这不合理啊，哪有人被打脸了，还上门送礼的？”
你这什么逻辑啊，打了人家脸，怎么会送礼，肯定是有其它的原因啊。
墨易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说欧阳文骂你的事。”
高培方不知道是为人心胸开阔，还是心大，经墨易一提醒，他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说这礼要不要收下？”高培方拿不定主意地问道。
墨易说道：“还是那句话，不要与任何权贵扯上关系，特别是这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那，我退回去？”高培方问道。
“退，当然退。”墨易嘴角勾起，说道，“明日上早朝，你上书弹劾欧阳文不尊皇室，出言悔骂皇子，请皇帝下旨革除其生员功名。”
“革除他功名？这会不会狠了点？”高培方说道。
如今刚好是子年，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举行的年份。
秋闱举行在即，一旦革除了欧阳文的功名，那他又不知道要通过多少年、多少努力才可以参加殿试了。
“一点都不狠。”墨易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墨易的神情中，高培方看不出前者心中所想，但是他却是知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不可不报。
既然当日答应了墨易，两人一同对付欧阳家，那高培方自然不会拒绝了墨易。
毕竟，如果在交好欧阳家与墨易之间做选择，高培方首选后者。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与感情，说不来上原因。
……
当欧阳群从管家禀报中得知，方王府将送去的礼全退了回来后，立刻就把欧阳文叫来了书房。
“爹，你找我什么事？”欧阳文见礼后，问道。
欧阳群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你这个逆子，十年的读书修养都到哪里去了？诗会上竟如此忍不住气，你可知辱骂皇室该当何罪？”
欧阳文不相信地说道：“爹，没那么严重吧。况且，那只不是一个不受宠的十皇子而已。”
“你懂什么？！”欧阳群气道，“方王赈灾一事处理得极好，陛下定会对他重视起来，那我们欧阳家就是得罪了一个皇子。”
欧阳文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说道：“爹受陛下恩宠，在朝中何需惧怕任何人？”
“混帐，你懂什么？朝中之事又岂是那么简单，为父也不是没有对手。”欧阳群说道。
欧阳文隐隐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于是问道：“爹，那我怎么办？”
“本来，婉君已经派人送礼到方王府赔罪了，可是却被退回了。”欧阳群面色复杂地说道，“虽说有为父在，你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你很难说不会伤筋动骨。”
欧阳群不由在心中感叹，他这儿子尽管在文学上天赋不低，但是却不懂得人情世故、官场龌蹉。
相比之下，他觉得他的儿媳妇婉君倒是个持家能手，知道第一时间送礼上门赔罪。
教训过欧阳文后，欧阳群不得不为明日早朝上，对手或方王可能发难的情况，好做得保全最大利益局面。
……
翌日，早朝。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高培方就迈步出列，躬身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奏。”
闻言，齐皇及百官皆是一愣。在他们的印象中，方王从来都是一位朝议观众，从不奏事，除非齐皇开口点名问政。
“准奏。”齐皇说道。
“儿臣举报秀才欧阳文不敬皇室，诗会之上辱骂皇室，请父皇降罪。”高培方掷地有声地说道。
百官一听，心下惊异，统一转头看向了欧阳群。
欧阳文虽只是个秀才功名，但是他也算名传京都，百官自然也是了解过他的。
齐皇沉吟一下，说道：“前日诗会，相信有不少卿家到场了吧，谁来跟朕说说此事是否属实？”
顿时，朝堂上鸦雀无声，而欧阳群也不急于出来辩解，静观其变。
而欧阳群的对手呢，也选择了静观其变，想着看欧阳群出招后，他们再见招拆招。
怎么说，欧阳群都是齐皇的得力助手，身边的大红人了。所以，在朝堂上，没有一人想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方王出言，从而得罪了欧阳群。
谁不知，这一刻，齐皇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悄然滋生。
好一会，见没人出列说话，齐皇正待点人时，郭青刚出列道：“禀陛下，前日微臣正好在场，是诗会评委。”
齐皇看了欧阳群一眼，令得后者心中一个咯噔，说道：“那郭卿家就将事情说与一遍吧。”
“臣遵旨。”郭青刚缓缓说道，“前日诗会上，欧阳文骂了方王一句“你是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言行了，不过，据微臣所知，欧阳文似不知方王身份。”
郭青刚这话可算公平公正，并无任何添油加醋，令得欧阳群也是心头一松。
这时，齐皇又向高培方问道：“方王，你觉得应如何处置欧阳文？”
闻言，欧阳群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方王口中说出一个“斩”字来。
第67章 当上官了？
在百官看来，方王既然上书弹劾了欧阳文，那齐皇在问处置问题上，他一定会小题大做，借题发挥。
岂料，高培方说道：“儿臣不敢逾越，定罪乃是大理寺的职权。”
闻言，齐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继而点名大理寺寺卿，说道：“伏卿家，你怎么看？”
伏正明赶紧出列，硬着头皮应道：“不敬皇室，不尊皇子，按律当以欺君罔上治罪，当斩！”
闻言，欧阳群再也静观其变不了了，出列跪下道：“微臣教子无方，望陛下念犬子无心冒犯方王，从轻处罚。求陛下开恩。”
齐皇依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再次向高培方问道：“方王，你怎么看？”
见齐皇二次发问，高培方不再造作，沉吟道：“念欧阳文乃无心之失，又是初犯，那就酌情轻罚，革除其秀才功名，以示惩戒吧。”
闻言，欧阳群一脸震惊，要是真这样罚了，那他儿子的前途几乎毁一半了，革除功名的污点会伴随欧阳文一生。
然而，未待欧阳群求情，有几位大臣出列道：“臣附议！”
欧阳群见这几位附议的大臣都是自己的对手，就知道他们安的落井下石的心了。
“准奏。就依方王说的去办吧。”齐皇拍板同意道。
顿时，欧阳群将求情的话生生憋回了肚子里去了，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心中想着齐皇为何会同意如此处罚。
在他想来，欧阳文应该是被禁足或其它较轻的处罚的，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帝心难测啊。
欧阳群虽然做足了准备，猜了政敌各种落井下石的情况，但唯一没有猜到齐皇对这事的态度。
经过这一番小波折后，朝议继续着，高培方也恢复了他当旁观者的做法。齐皇不点名发问，绝不开口议政。
礼部尚书朱义禄上奏，秋闱在即，关于乡试科考专员的派遣，陛下有何指示。
“朱卿家，你先拟一份名单吧，尽快交由朕过目。”齐皇说道。
听后，朱义䘵连忙应是，接而回到位置上站好了。
不过，殿内有不少官员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特别是太子殿下与除高培方外的几位皇子。
不管是京城，还是其它道的考生，凡是能够中举的都是主考官的门生了，日后混职官场见到主考官，怎么的都要称呼一声座师。
久而久之，这就会形成一股势力，影响甚大。所以说，对于主考官的任命，礼部要慎之又慎，必须选择官场清流，忠臣之士。
然而，对于争权夺利的几位皇子来说，这是他们最渴望的资源，能为他们增添优势。
当然，他们是不会亲自上场的，这太明显了。他们一般会推举投靠或依附于他们的人到名单之中，以加强他们在朝中的势力。
……
早朝结束后，方王府。
高培方将朝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了墨易听，而后问道：“这下你该心情舒畅了吧，我今天可以为你报了一个大仇。”
“谁说这是为了我的？”墨易淡淡地说道。
高培方笑道：“我知道你看欧阳文不顺眼了，不用跟我掩饰的。”
高培方没把夺妻之恨说出来，怕掀了墨易心中的伤疤。
墨易说道：“我的本意是，让你打击欧阳群，震慑其他人的同时，也表现一下你的能力，并非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听了这一番话，高培方也不太肯定地说道：“真为了我？你不是为了给欧阳家好看？”
墨易神色平静，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心思，高培方也只得将信将疑了。
为避免高培方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墨易转移话题道：“照你这样说，我们似乎还有点其他的收获呢。”
“什么呀？”高培方问道。
“欧阳群被皇帝所忌惮了。”墨易缓缓说道，“你一个皇子，即使再不受宠，那也不能够有人慑于欧阳群的威信，不敢为你说话。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帝定会猜忌欧阳群。”
“这么说，我们做到了一石二鸟？”高培方面露喜色道。
墨易点了点头，说道：“嗯，欧阳群可能不会像以往圣眷正隆了。”
在二人谈话期间，皇宫中传出了三份圣旨。
其中一份是送到欧阳家的，内容主要是训斥欧阳群教子无方，以及革除欧阳文功名的处罚，并勒令欧阳文今后好好在家里钻研学问，学习君子之道。
可以说，由陛下下旨革除秀才功名，欧阳文是第一个，也算是受到特殊待遇了。
毕竟在其它地方，一般都是由座师革除秀才功名的，而后再禀报朝廷消案的。
……
而其它两份圣旨，都是送到方王府上的。
其中一份的内容是，鉴于墨易在赈灾期间协助钦差处理不少事务，朝廷特此嘉赏，封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正九品。
再有一份的内容是，嘉许方王在赈灾期间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为陛下分忧，特任为京都秋闱主考官。
谢恩后，两人送走了传旨太监，一同拿着圣旨来到了花园，各有心思。
墨易说道：“是你向皇帝为我求的官？”
高培方摇了摇头，后见墨易不太欢喜的表情，安慰道：“你是嫌官太小了？没事的，以你的本事，升迁是短时间内的事，不要灰心沮丧。”
墨易无语地看了一眼高培方，说道：“你看我像灰心丧气的样子吗？我是根本就不想当官。幸亏不是你求来的，不然我一定会跟你翻面，揍你一顿。”
闻言，高培方愁道：“那现在圣旨都下了，你也不能推辞了呀。”
“没事，我一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了，我早有准备了。”墨易说道，“还是说说你吧。”
高培方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皇兄们争破头的差事，怎么就落到了我身上了？”
“你说，我要不要跟父皇推辞了？”高培方试问道。
墨易说道：“这是因赈灾有功而给你的封赏，你不用推辞，坦然接受即可。不过记得，尽量不要与考生接触就行。”
“行，听你的。”高培方应道。
谈话结束后，墨易给陆离光送去了一个消息，启动他原先准备的后手，让朝廷及齐皇收回封官的命令……
第68章 谁为赢家？
献义伯府上，当陆离光收到了墨易传来的消息后，唤来一名下人，吩咐了几句后，挥手让下人办事去了。
“老夫说呢，这小子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原来是不想进入官场。他到底是厌恶官场，还是有其它目的？”陆离光一脸费解的模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陆离光收到消息不久，有人急匆匆地踏入了东宫中。
“此消息是否属实？”太子皱眉道。
东宫谋士赵登元摇了摇手中折扇，说道：“据探子回报，方王府派人传信了献义伯府，估计就是为了让献义伯出面解决这事，避免有心人打探到风声。”
“算了，不管如何，此事对我东宫绝无害处，反而让方王门下谋士丢掉官职。”太子不再纠结旁枝末节的东西，下定决心地说道，“立刻传信御史台，让我们的人去弹劾。”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赵登元应道。
……
除了东宫外，其他几位皇子也不约而同地收到了相同的传讯。
当然，这几位皇子的想法与做法也是与太子相差无几。
某位皇子府中。
谋士对这位皇子说道：“殿下，赈灾期间，我们没有找到机会给方王添麻烦，现今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了，殿下绝不可再错过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皇子谨慎地说道。
谋士劝说道：“殿下，属下算过了，此事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不必过分担忧。”
思付一会，皇子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
东宫及其他皇子府上的消息，自然是献义伯府派人传出去的了。之所以全都传讯了，是因为陆离光为谨慎起见，就怕弹劾力度不够大，扭转不了齐皇的决定。
某一刻，御史台的四位御史相继收到了同一个消息，并前脚跟后脚地进了宫，最后同时出现在了御书房之中。
齐皇心知肚明，御史绝不是到御书房与他聊天来的，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四位卿家，你们要弹劾何人何事啊？”
“陛下。”御史甲抢先开口道，“微臣要弹劾新晋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请陛下下旨革除他的官职。”
闻言，御史乙、丙和丁面露异色，因为御史甲要奏请的内容与他们的一样。
顿时，这剩下的三位御史都不由向身边的同僚看去。
这一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诧异的神色，于是他们心中纷纷猜测，自己与其他三位同僚要奏请的内容是否都一样？
齐皇也是发现了龙案下的其他三位御史的神色似有不妥，于是他也不急着追问御史甲弹劾的原因，而是问道：“其它三位卿家，你们又是要弹劾何人何事？”
御史乙被身旁的御史丙不着声色地推了一把，自然而然地向前迈了一步。
如此，御史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微臣弹劾的也是新晋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
闻言，齐皇不由一愣，而后看向剩下的两位御史，说道：“还有两位卿家，该不会也是弹劾新晋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的吧？”
“回陛下，正是。”御史丙、丁回应道。
这下，齐皇乐了，四位御史湊一起来到他这里弹劾，这其中要是没鬼，他是不会相信的。
朕的圣旨刚宣读完，这传旨太监回来复命都还没走远呢，你们就上门弹劾了？朕的面子不要了？
当然，抛开其他不谈，齐皇也想知道他们弹劾的理由是什么，于是问道：“那四位卿家为何要弹劾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
御史甲说道：“陛下，新晋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墨易乃是一位商贾。”
“不错，陛下。微臣调查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御史乙、丙、丁回道。
“没理由啊。”齐皇不太相信地说道，“要是他是商贾，那他就不可能会成为方王府谋士啊。”
正所谓士农工商，商位于社会阶级的低层，最为人看不起，同时也是被明令禁止不得入朝为官的人群之一。
如果墨易是商贾身份的话，那他就失去了封官拜爵的可能，朝廷百官是绝不允许有这样身份的人进入朝堂的。
思虑半晌，齐皇觉得四位御史既然都找到御书房来了，那这事就绝对假不了。况且，也没人敢拿这事来糊弄他。
“唉，那就朕只能再下旨革除他的官职了。”齐皇叹息道。
“陛下英明。”四位御史呼道。
“退下吧。”齐皇挥手道。
四位御史躬身退出御书房后，齐皇心中不由感叹了两句“可惜”，接而继续批阅他的奏章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现在这种情况，同一天内册封与革除官职的，墨易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
当收到革除官职的圣旨后，墨易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当被备有后手，不然就得进入官场了。
说实话，墨易并不完全是抵触官场。而是，在他看来，这齐国并不是一个优质股，不值得他投资。
至少，齐国目前不是。
当哪一天，齐国形势一片大好，或者高培方登上了帝位，那他可能会考虑投资一下，成为治国之能臣。
现在？算了吧，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拉去菜市场或午门斩头了。
风险实在太大了，搏不起。
何况，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朝堂有风险，做官需谨慎。
……
四位御史离开皇宫，回到值班衙门后，立刻将消息传了回去。
当几位皇子收到了门人回复的“喜讯”后，皆是面露喜色，与过年过节般，对府内的下人进行了一番大赏。
殊不知，他们都是别人眼中的一枚棋子。
被人利用了，孰不自知，还沾沾自喜，你说可笑不可笑？
……
秋闱将启，京都城中的文人越来越多，皆因京都城附近的一些县城的秀才已陆续赶到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
因而，随着京都城内的文人增多，这其中的争斗也是不可少。例如，诗会等争相斗诗比文采的活动就有不少。
不过，其中最为剧烈的争斗，乃是寒门士子与权贵子弟间的比拼。
第69章 分批取士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读书人间相互竞争比试，这无可厚非，也是相互学习进步的有效途径。
然而，读书人又分为了寒门士子与权贵子弟，这无疑会将良性竞争升级，变为了贫富之争。
寒门士子所接触的资源不及权贵子弟，起点也比不上权贵子弟，所以寒门士子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来朰，争取获得权贵子弟轻易就能得到的资源。
试想一下，一个人需要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另一个人同等的成功，那这一个人一定十分不忿。
当然，在学名上，我们将这种情况唤作仇富。
另一方面，权贵子弟也会因为自身拥有优越的资源而看轻寒门子弟。
这样一来，双方矛盾逐渐累积，文人相轻已然慢慢向着贫富之争去了。
如今，京都城的寒门与权贵之争只是一个缩影而已，相信齐国其它地方也是同样的情况。
寒门士子在资源上的劣势，导致他们与权贵子弟间的斗争一直处于下风，而这也是他们最为无力的地方。
……
方王府。
高培方说道：“最近有很多文人士子邀请我参加诗会来着，你说我对诗歌词赋也不精通，我去了，他们不是对牛弹琴吗？”
“他们就是看中你主考官的身份而已，你真以为他们是因为你的才名才邀请你的呀。”墨易直白地说道。
“道理大家都懂，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高培方恼道。
“如今寒门士子与权贵子弟的争斗，你听说了吗？”墨易问道。
“知道，可这都是老问题了，年年如此。”高培方不在意地说道。
“寒门士子难以出头，所以如今朝廷都由权贵把持着。”墨易分析道，“其实，只要皇帝愿意扶持寒门士子，那他们出头是迟早的事，到时朝廷就能达到一种平衡，这也更有利于皇令政策的实行。”
“你有办法？”高培方问道。
“有，还很多呢。”墨易说道，“只是这些办法都是触及权贵利益的，你无权无势，无端得罪权贵，到时候会被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的。”
“其实，在接触政事以来，我也感受到权贵势大，但是没人能够憾动得了他们。”高培方叹道。
墨易说道：“谁叫齐国的开国祖皇帝是靠世家扶持上位的，而且历代皇帝也是依靠拉拢世家而得以登基的。多年下来，权贵世家在齐国根深蒂固也是必然的。”
成也世家，败也必然为世家。墨易不相信历代皇帝会看不出这个问题，但是现今权贵还是如日中天，可见历代皇帝根本没有下定过决心去打压权贵世家。
“你说，如果扶持寒门士子没有太过触动权贵利益，他们是不是会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墨易摸着下巴说道。
“说说看？”高培方急问道。
墨易说道：“分批取士。将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分开录取，名额分配不冲突。”
一听，高培方就明白了其中的奇妙。
如此办法，短时间内不会损害到权贵的利益，权贵世家也不会反扑。就如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削弱权贵在朝堂的影响力。
当然，权贵世家也不都是傻子，肯定会有人看出来这个问题。但是，在齐皇的极力推动及权贵安逸自负的思想下，这个办法实施的可能性还是十分大的。
“记住，明日早朝的时候，你可以提出这个想法，但是理由绝不能是为了扶持寒门士子，而是近期寒门士子与权贵子弟之间的争斗，让你觉得录用取士存在不公平性。”墨易叮嘱道。
高培方点头，说道：“我明白，即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不能说白摆到台面上。我知道怎么做了。”
……
翌日，早朝，太和殿。
当高培方以公平的理由提出分批取士的建议后，当即遭到了众多官员的反对。
不过，对于此事，高培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来个舌战群儒，不知道能不能赢？
想了想舌战时，口沫横飞的样子，高培方不假思索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能不能辩得赢，他心中也没有胜算。
所以，他选择了……
“儿臣目论浅识，一切皆由父皇决断。”高培方果断甩锅给了齐皇，同时也是试探齐皇的态度。
反对的官员见高培方如此干脆地认了怂，也不好追着喷人家沫子，于是他们纷纷请奏齐皇，表明自己反对此事的态度。
说心里话，齐皇是赞成这个提议的。因为他坐了这些年龙椅，深知权贵世家的危害，那可是随时都能将他拉下龙椅，换上另一个人坐上去的。
毕竟，他的老祖宗就是这样坐上了龙椅的。
可以说，没有人比齐皇更想打压世家了。因为做为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帝，他自然想将龙椅坐得更稳，将齐国治理得更好了。
如今，既然高培方提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虽然打压的过程会很缓慢，效果也不甚理想，但是却是一个方向，一个好的开始。
心中打定主意后，齐皇想着今天就是不处理其它政事，也要将此提议实施下去了。
齐皇说道：“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朕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人，既然众位卿家反对此事，那尔等就与方王辩个明白吧。”
啥？父皇你别坑我啊，我刚将锅甩了出去，你又给我背上了？
说实话，高培方内心是拒绝这事的，可是现在齐皇看他的眼神颇为锐利，大有一副你要是辩不赢，有你好看的样子。
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
俗话还说，以和为贵，不要轻易得罪人。
然而，在这两句俗话当中，高培方果断选择相信了前一句。这不是怂，这是遵从本心，又叫从心……
在心里骂了句mmp后，高培方硬着头皮出列了。
唉，也不知道今日本王舌战群儒的事迹，会不会为后人传颂歌赞？
“请问，有哪位大人对本王提出的建议有意见？请站出来吧。”高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顿时，百官队列中呼啦啦的走出一群人来。
一见这阵势，高培方不由被吓得心头一跳。
本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急……
第70章 舌战群儒
高培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眼前一群出列的官员拱手见礼，说道：“请各位大人赐教！”
闻言，这些官员也是一一拱手回礼，但却是一言不发。
……
吏部尚书胡知涯，出身世家大族，自小成名，能力不凡，因而能够担任吏部尚书的职位。
不过，胡知涯作为权贵子弟，对寒门士子也是存在较为严重的偏见，就是一般的考核升迁，他也是优先推荐权贵子弟。
在他看来，寒门士子见识浅簿，不堪大任，担任地方小县的小吏尚可，但却难以步入朝堂，为朝廷办大事。
因而，他觉得，朝廷命官中寒门士子的增多，只会增加国家发放俸禄的负担，起不了实质作用。
然而，他也不想想，权贵子弟中，为朝廷做过贡献的又有几人？
胡知涯当先踏出一步，见礼后，说道：“方王殿下，下官认为分批取士根本是多此一举。”
“科举取士讲究的是真才实学，若然寒门士子有本事的话，自然能够考入榜中。”
“殿下口口声声说这是公平，可是下官却觉得这是偏袒寒门士子。”
胡知涯说得条条有理，掷地有声。有些官员听后，甚至当场喝好。
“胡尚书说本王偏袒寒门士子，其实不然。试问，本王的提议当中，可有对权贵子弟不公平的地方？”高培方抓住核心问题，反问道。
闻言，胡知涯皱眉沉思，沉默不语。
见状，礼部尚书朱义䘵说道：“殿下，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偏袒寒门士子与权贵子弟是否遭遇不公平并无直接关系，你如此提议，虽然对权贵子弟并无过大影响，但是对寒门士子却是影响甚大了。”
“朱尚书这意思，是见不得人家好了？”高培方似笑非笑地说道。
朱义䘵可不会上高培方的当，他要是承认了后者的话，那他日后可就得背上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了。
朱义䘵皱眉道：“请殿下勿要歪曲下官的意思。下官是觉得，既然要宽待寒门士子，那同样的，也要给予权贵子弟一些优待。”
闻言，齐皇脸色一沉。
权贵子弟的资源不知道比寒门士子好上多少倍了，竟然还想要优待？
岂料，高培方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按照以往，寒门士子入榜的人数并不多，如果分批取士的话，给予寒门士子的名额的确增多了。”
“既然朱大人有此一问，那本王也可以告诉你，朝廷同样可以给予权贵子弟适当增加入榜名额。”
听后，齐皇一想：这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况且想要扶持寒门士子，那必定要安抚权贵子弟的，这样施行的阻力也相对小很多。
高培方此言一出，堂内的很多官员都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而朱义䘵也表示了沉默。
这时，胡知涯与朱义䘵相继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站位。
如此，又有一部分官员跟着回到了原位。
见到出列的官员减少了大半，高培方顿时感到压力骤减，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刚才殿下所说，增加科举入榜名额，乡试、会试尚可，然而殿试过后榜内增加的进士，朝廷又该如何安置？”一位高培方不知姓名的御史上前说话道。
每次殿试过后，朝廷都会安排进士或入翰林院，或到地方县城当县令。
可是，这些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每年都有部分进士安排不到官职，只得闲赋待职的。
“这一方面，本王早已考虑过了。朝廷可将所有进士集中教导培训，最后再根据他们的表现与考核成绩安排官职。如此一来，他们必定能够更快适应政事，对朝廷来说，绝对百利而无一害。”高培方缓缓说道。
听后，这位御史也回到了自己的站位。
见状，高培方的信心又是增加不少，正要继续大杀四方，辩得其他人也哑口无言时，齐皇开口了。
“方王所言，着实可行，细节问题朝后再议，内阁将商议结果呈给朕。”齐皇决定道。
齐皇已经表示赞同高培方的提议了，剩下的一些朝堂中不太重要的官员，只得悻悻回到原位。
同样，意犹未尽，战意正浓的高培方也只能偃旗息鼓，回到原位站好了。
接下来，高培方的提议暂时放置了一边，早朝继续商议着其他的政事。
……
早朝结束后不久，高培方的提议逐渐在京都城中传播了开来。
“方王殿下当真为我等寒门士子发声了？”某位寒门才子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这消息属实吗，在哪打听来的？”
“在下姨丈的三表叔的侄子的姐夫是吏部尚书胡大人的车夫，他听到了胡大人与其他几位大人讨论的内容，而在下不久前刚好去探望他，从他口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说道。
“如此绝妙的提议，若然能够实行，那必定是我等的福音了。”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可惜，朝中多位大人反对此事。”衣着朴素的男子说道。
“什么？难道我们寒门士子真的无出头之日了？”某位寒门才子说道。
这时，衣着朴素的男子又说道：“你们又不用如此灰心。我听说，方王殿下在朝堂上舌战群儒，最终陛下赞同了方王殿下的提议。”
闻言，众人责怪道：“王兄，你说话能否不大喘气的，让我等心情七上八落的。”
……
与此同时，权贵子弟闻知此事后，大多都是不屑的态度。
“就凭那群山野村夫、田舍郎，又能有什么作为？”一名锦衣公子说道。
“刘兄，你不要太小看天下人，寒门中也有不少能人的。”一名显得成熟与稳重的男子说道。
“能人？驾车耕田倒是一把好手，要说读书任官的话，他们又怎样跟我们比？”锦衣公子继续抵毁道。
男子见这锦衣公子一副高傲自大的姿态，不由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不可不承认，方王这一招可是漂亮，将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间的差距尽可能地弥补，以达到让更多寒门士子入朝为官的目的。”
“那群山野村夫如何，本公子是一点都不关心，本公子关心的是，权贵子弟能够增加多少个名额。”锦衣公子说道。
“这个可就不知道了……”男子唏嘘地说道。
第71章 乡试开考
在偌大的京都城中，每天都有不少的新鲜八卦在市井小民之中传播。
今日一大早，市井之中传得最热的八卦，无疑是刘家公子光着腚跑街了。
其间，一些大胆泼辣的女子和开放不羁的男子，不由对刘公子的白腚评头论足，令得刘公子掩面仓忙而逃。
此外，一间茶楼上茗茶的几位寒门士子见到这般情况，更是开怀大笑，毫不掩饰，毫不顾忌。
……
此时，方王府中，墨易与高培方相对而坐。
高培方苦笑道：“你叫我提出建议后就立刻抽身，不要掺合进去。可是我却骑虎难下了，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墨易皱眉说道：“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的名额问题必定会再惹争端，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再掺合进去了。”
“至于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尽量闭门谢客，不与任何考生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外，秋闱过后，你也要低调行事了。”
听了这一番话，高培方认真地点了点头，用心记了下来。
其实，墨易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分批取士，无论最后的结果中，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各增加多少名额，考生都得感谢高培方为他们增加了入榜机会。这样一来，他在文坛的声望定会增升不少。
德高望重的皇子，齐皇必定会心存忌惮，到时高培方的日子就难过了。
假若他还到处结交文人士子，拉拢势力，那齐皇说不定哪天就会以谋反的罪名将方王府上下杀绝了。
虽言虎毒不食子，但天家无亲情。
所以，墨易不得不提醒高培方低调行事，待事情过一段落后，齐皇戒心有所下降时，后者方才可以自由行事。
……
与此同时，秋闱将近，朝中百官与民间讨论的事情，不再是入榜热门人选了，而是分批取士名额的问题。
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无论是哪一方，都是希望自己一方能够增加更多的名额。
当然，朝中也有官员征问高培方，两方各应增加多少名额，但是高培方却谨记墨易所言，绝不再掺和进去，每次被问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在齐皇多次打回名额配置的奏折后，内阁还是不能让他满意，于是他干脆按他心意决定了名额。
朝堂中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不过在齐皇的强势手段下，这些声音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商定，哦不，齐皇决定了名额配置问题后，立刻将意旨以八百里加急传讯于各道主考官，命他们加紧安排相关乡试事宜。
同时，高培方也是收到了同样的命令，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安排分开考试的事情，完全无睱顾及其他。
……
不知不觉，八月底到来了。
某日，正是乡试之日，各方考生向贡院集中考试。
京都城中，在入场钟声响起后，各方考生缓缓进场。
高培方作为主考官，特地在考场外安排了一列坐席，是为主副考官等一干监考官员所坐。
同时，高培方还向齐皇进言，加大入场检查力度，最大程度避免有考生科考舞弊之事发生。
场外的列席，正是一干官员监督检查人员之用，以防有考生与检查人员私通，企图蒙混过关。
可以说，高培方是将科举舞弊的机率降至了最低。
……
“殿下，为何今年乡试如此严格，入场前还得搜身？”一名副考官皱着眉头，说道。
高培方笑道。“小心无大错，为君办事，自当认真谨慎。”
“下官受教！”副考官拱手道，但是说话间的语气却是阴阳怪气，让人生厌。
高培方丝毫不在意副考官的态度，目光不时注视着一位位入场的考生。
“站住。”
突然，高培方指着一位考生，高声喝道。
闻声，正要入场的考生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同时，所有负责检查的衙役也停下了动作，目光纷纷投向了高培方。
“殿下，有何不妥？”另一名副考官问道。
高培方不作回答，唤过一名衙役，说道：“搜一下他的帽子。”
“是，大人。”一名衙役应道。
一听要搜自己的帽子，这名考生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口舌不清地叫道：“你……你们……不能搜……”
衙役可不管考生说什么，直接上前制服后就摘下了他的帽子。当即，一张对折的纸张掉落了下来。
这下，众目睽睽，人赃并获之下，考生无从抵赖了。
“大人开恩，学生一时糊涂啊。”考生即时跪了下来，叫嚷道。
这时，先前那位说话阴阳怪气的副考官开口求情，说道：“殿下，既然他已经知错了，那就算了，饶他一次吧。”
高培方看了一眼这位副考官，说道：“好，既然金大人你为他求情，那本王就放他一马，就不将他打下牢了，驱逐出场就是。”
金副考官听到上半言，还以为高培方会给他面子不予追究，谁想听了下半言，他的面色立刻阴沉如水。
金副考官之所以求情，并不是起了惜才怜悯之心，全是因为这名考生与他有些关系。
说到底，高培方才是考场的说话人，所以这名考生直接被驱逐了。
处理完这事后，高培方又对剩下未入场的考生说道：“看到没，你们不要心存侥幸，否则你们的下场将会与此人一样。”
闻言，所有心怀鬼胎的考生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还是打算放弃了心中的小九九。
高培方叮嘱了一番衙役认真检查后，又回到了坐席。
几位监考的官员纷纷上前拍马屁，赞扬高培方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狗屁的火眼金睛！检查时，这考生眼神闪烁，视线不时往上瞄，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
……
正式开考的钟声响起后，众考生中，有仓忙动笔的，也有淡定磨墨的，不一而足。
作为主考官，高培方自然是不需要负责监考了，他只是循例简单巡视一下而已。
然而，高培方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他时不时的走到权贵子弟的考场中巡视，引得多数考生无法安心答卷。
见此，一名副考官找上了高培方，说道：“殿下，你会不会巡视得频繁了点？”
高培方肯定是不会承认错误的，底气不足地说道：“有吗，那本王待会再来巡视吧。”
副考官：“……”
第72章 糊名阅卷
古代的科举考试与现代的考试并不相同，他们可是要考一天或几天的，就是吃喝拉撒睡都是在考场内的。
在乡试结束的钟声响起后，监考官将所有试卷回收后，考生们陆续离开了考场。
出了考场后，考生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谈论考试内容，或捶胸顿足，一副懊悔的表情，或仰天大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一而足。
……
贡院内，某一间房子里。
“殿下，你为何留我等在此，下官等人还要阅卷呢。”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说道。
高培方说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考卷正在处理，等下就可以了。”
“处理？”一名阅官说道，“殿下，一直以来，下官等人都是在考卷回收后就立刻阅卷的了，哪里需要什么处理？”
高培方笑而不答，说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良久。
一名小吏进来禀报道：“殿下，何工让属下前来汇报，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
高培方一挥手，让小吏离开后，说道：“各位大人，请移步阅卷房。”
闻言，先前的老者哼了一声，迈步向阅卷房走去了。明显，他对高培方的行为相当不满。
当然，老者之所以敢对高培方甩脸色，全是因为他在文坛的地位不低，毕竟他也是能来参加阅卷的文官。
高培方没有在意老者的态度，嘴上一笑，跟着去了阅卷房。
“怎么回事，谁将考卷夹装了起来？”
尚在阅卷房门外，高培方就听到房内的惊讶声了，而他也是知道阅官为什么惊讶。
见到高培方进来后，一人拿着一沓卷子向他问道：“殿下，这就是你说的处理？”
只见，这人拿着的卷子一边用竹片夹了起来，恰恰掩盖住了考生的姓名。
另外，竹子上面还施加了红色蜡泥，一旦动了竹子，蜡泥也会随之脱落，更特别的是，蜡泥上还有一个印鉴。
高培方不得不提醒道：“诸位大人，你们千万要小心，可别把蜡泥给弄掉了，否则那一沓卷子都会作废。”
“本王知道，你们有不少的子侄都参加了科举，谁不定，你们手中拿的就是你们子侄的卷子呢。”
听得高培方的话，一众阅官脸色有些难看，有人不忿地说道：“以往阅卷从未有过此例，殿下你这是擅作主张，下官要禀告陛下。”
说着，这人放下了卷子，正要踏出门口时，高培方又开口了。
“且慢，这位大人，恐怕你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
闻言，这人恼道：“难道殿下还要软禁我等不成？”
“这本王倒是不敢。”高培方说道，“不过，在考卷批阅完毕之前，诸位大人一切生活起居都得留在这里。”
“你……”这人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只得放了句狠话。
“本官定会向陛下参你一本。”
“那就是阅卷结束后的事了，请大人先阅卷吧。”高培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
“哼！”
这人冷哼一声，脸上尽是气恼与不满的表情。
“对了，还得提醒一句，你们手中的卷子，每一沓中既有寒门的，也有权贵子弟的，你们可要小心，别弄掉蜡泥了。”高培方又提醒道。
之所以这么做，高培方就是怕有人能认出一两人的笔迹，从而徇私舞弊，偏袒权贵子弟。
……
这些阅卷的制度与预防措施，高培方都是从墨易处得来的。
当时，得知齐国考试与阅卷都是如此宽松的时候，墨易心中真是鄙视了一番。
这样取士，能公平吗？遵守考场规则全靠考生自觉，徇私舞弊与否全取决于阅卷人的品德？
开什么玩笑呢！
……
虽说权贵子弟与寒门士子分批取士了，无论成绩好坏，寒门都能有这么多个名额。
然而，有不少的寒门士子其实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这样一来，如果不采取糊名制的话，寒门士子的名额很难真正落到寒门上。
……
不满归不满，阅卷工作还是要完成的。所以这些阅官收拾了一下心情，慢慢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去。
一连几天，几位大人都是生活在贡院内。他们日夜加班地阅卷，就是为了尽早完成任务，尽快离开贡院，然后进宫参高培方一本。
想到这里，有几位阅卷又抬起了头，往高培方躺坐的位置看去。
一见高培方这么自在的模样，他们心里就不自在了起来。
凭什么他就可以躺着打瞌睡，而我们就要在这日夜操劳？
想着“食君之䘵，担君之忧”这句话，不自在的几人又继续阅卷去了。
……
经过几天的努力，京都乡试的考卷终于批阅完了。
十几名小吏正在收拾整理考卷，一名阅卷来到高培方面前，冷冷地说道：“殿下，卷子已经批阅完了，下官能离开了吧。”
“当然，诸位请便。”高培方一笑，说道。
一位位阅官离开的时候，不是对高培方冷哼一声，就是对他摆脸色。
这也难怪，任谁被人软禁了几天，都不会给人好脸色看吧。
当高培方正指挥小吏整理考卷时，一名公公传齐皇口谕，宣了高培方入宫。
高培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一点都没有紧张，一脸坦然地来到了皇宫御书房。
见礼后，齐皇问道：“方王，几位卿家同时状告你软禁了他们，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有此事。”高培方爽快地回答道。
高培方承认得这么干脆，倒是出乎了齐皇和前来告状的大人的意料，他们原以为高培方还会辩解一番呢。
齐皇又问道：“那你作何解释？”
“儿臣没有解释，请父皇降罪。”高培方躬身道。
高培方如此作为，齐皇一时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了。况且，他是知道前者这么做是为了科举公平，毫无私心。
齐皇看了一眼前来告状的几位大人，决断道：“方王，你擅作主张，朕就罚你俸禄半年，禁足一个月。你可服？”
“儿臣领罚。”高培方一副好态度的语气，说道。
“几位卿家呢？”齐皇问道。
几位大人心里明白着呢，齐皇这不是问他们意见，毕竟他们在朝堂中的地位也是一般，这明显是要他们表明态度。
看在高培方也被禁足了一个月，几位大人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连忙应道：“陛下英明。”
齐皇点了点头，一挥手，几人会意，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这时，谁都没有发现，高培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73章 天下大势
自从提出分批取士的建议后，高培方的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获得了其他皇子所未曾达到的声望高度。
然而，声望越高，与之相对的，危险性也就越高。
说不定哪天，高培方就会因为左脚先迈入御书房，而被齐皇冠以谋反的罪名打下天牢了。
所以，出于安全与自保起见，高培方得做些事情出来，低调一段时间再说。
如今，齐皇罚禁足一个月，正合高培方之意。
既可以闲逸度日，又可以避避风头，真是一举两得！
……
不论外面对桂榜人选的谈论有多热烈，禁足在府里的高培方都是置之事外，甚至徘徊在方王府门外的文人士子，他都吩咐福伯将他们给赶走了。
本王正处于风浪尖口呢，你们此时来求见，不是给本王添乱来吗？
在方王府三令五申，并以轻暴力赶走了几波前来拜见的文人士子后，方王府门外终于清静了下来。
禁足的日子里，高培方除了跟十王妃腻歪外，就是与墨易谈论朝中大势，或天下大势。
此时，两人正谈论着齐国的外患问题，墨易的一番话却是震惊了高培方。
……
当今天下，齐国北方是骁勇善战、凶悍难挡的夷狄；南面接壤国力最弱的泓国；东南方向是发展平稳的卫国；西面是国力蒸蒸日上的武国；西南方向则是偏安一隅的泽国，与齐国并无接壤之地。
这夷狄、泓国、卫国、武国都与齐国接壤，齐国可以说是四面环虎了。
不但如此，当今武国皇帝上位后，任用贤能，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整治朝纲，大有一副龙吞天下的趋势。
试想一下，倘若野心勃勃的武国联合齐国周边的几个国家，一同进攻齐国，如今国力渐下的齐国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抵挡得了？
骤一听到这番大势分析，高培方实在无法接受，有心想反驳墨易，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会的。”高培方不死心地说道，“我齐国世家大族不少，绝不会就此看着我朝覆灭的。只要世家大族联合起来，这也会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墨易摇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高培方问道。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墨易一字一顿地说道。
闻言，高培方感觉一道晴天霹雳在心头闪过，瞬间就明白了墨易的意思。
历朝历代，就没有一个超过千年的王朝，延续最久的也就八百年的周朝。
但是世家呢？
如今齐国中的世家大族，拥有千年历史的，双手都数不过来。
这一切，皆因王朝随它变化，世家依然是世家，甚至有不少的王朝是世家演变或扶持起来的。
譬如，齐国。
也正因为是世家扶持，齐国的朝堂才会被世家把持，历代皇帝都不得不让他们五分。
……
“那我齐国，还有救吗？”高培方声音干哑地问道。
墨易皱了皱眉头，如实说道：“难。”
“如果从第一任皇帝开始，一直致力于打压世家，慢慢收回朝堂的话语权，那么齐国还可以通过大刀阔斧的变革来增加国力。”
“然而，齐国的实际情况呢？”
“齐国的每一代皇帝在登基前，都是依靠拉拢世家而达到上位的目的。如此一来，世家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压制，甚至皇帝都得看世家脸色办事了。”
“也就是你父皇的手段高明且目光长远，知道并且想办法削弱世家的影响力。”
“可是，这一切都迟了。先不说以前，就是上几任皇帝，他们的不作为与纵容，将齐国国力消耗太多了。”
“如今，即使有你父皇的励精图治，也只是勉强维持国力不下滑而已。”
……
高培方生于皇家，虽然他对这个“家”不怎么喜欢，但是怎么说，他也是齐国人，他不想齐国湮灭。
墨易则不同，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不要说这个时代了，就是这个国家，他都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毕竟，皇帝制的封建社会对他实在太不友好，这种社会也不怎么讨喜。
因此，墨易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高培方则是面如死灰的模样。
“真的没有办法了？”高培方垂头丧气地问道。
“我只是说难而已。”墨易说道，“我没说没有办法啊。”
“什么办法？”高培方急问道。
墨易安抚道：“不要好高骛远，况且现今的齐国还没有到覆灭的程度。再说，我就是有办法，如今的你也做不了什么。”
“也是。”高培方想着自己势孤力单，的确是做不了什么作为。
“走好眼前的路再说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发话人，我们再讨论今日的话题吧。”墨易鼓励道。
高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墨易，说道：“倘若我真的侥幸坐上了那个位置，我希望你能帮我。”
“放心！我一定会的。”墨易伸手与高培方一击掌，说道。
……
其实，墨易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就怕泼高培方冷水，让他燃不起希望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那也不是墨易想要的结果。
想一想，高培方在听了墨易的一番分析后，就是面如死灰的样子。假若后者再泼他一头冷水，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缓过来了呢。
……
要真想通过改革改变齐国的现状，那时间可得以十年为单位计算的。
然而，十年之后，齐国在发展恢复，武国也不会原地踏步，更不会国力下滑。
那齐国能支撑多少个十年？这个谁也说不准的。
再者，试问，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就算高培方能够在位六十年，那也难保他的后代子孙能够维持改革。
难道，齐国还想能够在短短数年或十数年间，就能削弱千年世家的影响力？
那会不会太过天真了？
哦，不。
还真有个极端的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消除世家的影响力，还很彻底呢？
只不过，就如现在齐国的国力是绝对办不到的，要真这样做了，那齐国也会在更短的时间内灭国了。
至于这个办法，那就是——杀。
只要将世家杀怕了，杀掉了世家的千年根基，那就能永除后患了。
上架感言。
明天要上架了，特此开个单章，发表一下感言。
以前看书时，总会看到人家发感言，如今我也可以跟风一下了。（窃喜中……）
开书以来，当我收到起点签约邀请时，我心情是十分激动的，因为这是起点对本书的一种认可。
同样，书友们给予我的评论，每一条我都有认真阅读过，有指出不足的，我也会认真思考，努力做到最好。
不知不觉，本书达到了15万字的目标。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坚持订阅(●°u°●)！
最后，我看到不少的评论说，本书是一部虐主文，主角是舔狗什么，其实不然。
我一开始的打算，是想要让墨易经历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让他见识世家的势力与他的渺小的。
何况，不经历挫折失败，他怎么能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同与残酷，怎么成长？
接下来的剧情，不会再虐了，毕竟我的本意是写一部历史文来着。
不知所言，如有冒犯，敬请谅解。
云墨小生
2020.3.26
第74章 鸿胪少卿
有唐一朝，五姓七望垄断天下众多资源，其中最重要的是文化的垄断，让他们在天下间拥有了极大的影响力。
五姓七望乃是唐朝时期的一大毒瘤，唐太宗李世民曾多次打压，可惜都收效甚微。
甚至，李世民命人修撰《氏族志》时，作为皇权的李氏竟然让崔氏给比了下去，崔氏排为天下第一。
由此可见，世家在天下的影响力，可是能直接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唐朝的多位皇帝都曾打压过世家，但要说最狠的当属武则天了。
武则天任用酷吏，稍不如意，大开杀戒，直接将世家杀怕了，杀老实了，而后唐朝的发展得以更顺畅。
唐朝的开元盛世，其内也有武则天狠心打压世家的原因。
然而，这种做法在齐国是不可模仿的，皆因当时唐朝国力强盛，不惧外敌。
齐国要敢这样做，分分钟内忧加外患，并且是同时放大呈现的。
……
与墨易谈话结束后，高培方回到书房内，细思良久，最后拿出个折子，将墨易对他说过的科举制度细节问题一一写了下来。
写完后，高培方又派人将折子送去了皇宫，最后递传到了魏公公的手上。
魏公公从小太监手上接过折子，而后递给了齐皇，说道：“陛下，这是方王殿下递上来的奏折。”
“放下吧。”齐皇头也不抬，继续批阅手中的那一份奏折，说道。
魏公公小心放下了奏折，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当齐皇批阅完手中的奏折后，稍一犹豫，还是拿起了高培方的奏折，翻开仔细阅览了起来。
细看之下，齐皇觉得这奏折里的内容都是十分实用，能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科举的公平性。
“这里的多数做法与方王当日的做法一样，朕真是糊涂了，以为方王只是胡闹，没想到……”
齐皇不由叹息一声，叫道：“魏忠。”
“陛下有何吩咐？”魏公公躬身轻声应道。
“传……”
齐皇正要说传旨高培方，解除后者的禁足，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了阅卷的几位大人的共同控诉，最终选择了向魏公公挥了挥手。
魏公公知趣地没有深究原因，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站好。
齐皇合上了奏折，将其放在了龙案另一边，打算明日早朝后与众大臣商议科举改革之事。
……
从始至终，高培方都没有想着能够因为上奏而被解除禁足，他只想从细节做起，一步步、一点点地改变齐国。
赈灾之时，他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齐国百姓过上好日子，让百姓不再受苦。
如今，他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壮大齐国，解决齐国的内忧外患。
思付至此，高培方拿出一张宣纸，铺平，压好，手起笔落，洋洋洒洒写下了五个大字。
任重而道远。
……
翌日，早朝。
受高培方吩咐而外出，打听朝堂消息的福伯回来之后，他给前者说了，朝堂上各位大人商议加强防范科举舞弊的事情。
这一政策的推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赞成的，譬如之前被高培方软禁的几位大人。
一听齐皇提出的措施，他们就猜到这是方王提出来的了，于是出于私心，他们站出来坚决反对推行。
幸好，在朝堂上众多大臣的附议之下，这些反对的声音很快就被盖没下去了。政策得以顺利推行。
得闻此事，高培方不由得摇头叹息了一声。
他们在文坛上的地位也不低，可为何如此小气记仇，公私不分，真是枉读圣贤书。
……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高培方的禁足令也自动解除了。
同时，关于乡试与分批取士的热潮也逐渐淡了下来。对于桂榜上的名单，高培方也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没有亲朋好友是参加乡试的。
……
在高培方禁足令结束后的第一个早朝上，齐皇对前者进行了封赏，嘉奖前者在赈灾与科举取士提议方面的表现。
然而，高培方受封的官职却是礼部鸿胪寺少卿，从四品。
从四品，这个官阶也不低，因为其他的几位皇子担任的官职也大概是这个品阶，相差无几。
然而，官职并不单纯计较品阶的，还要计较实权问题。
不然，就是一品的散官也是无用的，因为散官是没有实权的，别人要是不给你面子，你也没辙。
鸿胪寺，主要负责迎接外使、主持大朝会等工作。
鸿胪寺少卿，要说权力，还是有点的，毕竟品阶摆在那儿，手下也有不少人马可使唤。
可这在争权夺利的几位皇子眼中，这个官职就是一个鸡肋，甚至说是无用。
现在，高培方担任了这么一个职位，太子与几位皇子不要说太高兴了。
封赏后，齐皇一直注意着高培方的脸色，可他未曾发现后者脸上有半丝的不甘之色。
“谢父皇。”高培方坦然接受了这个官职，谢恩道。
对高培方来说，这个官职没什么不好的，方便低调行事。
然而，朝堂上，除了太子与几位皇子外，对于高培方的官职封赏问题，众多大臣也是各怀心思。
之前，众多大臣见高培方得任乡试主考官，还以为他要受宠了呢，正想着往他身上投资呢。
毕竟，由皇子担任主考官的，高培方还是第一个。可是，没想没……
方王要失宠了？
这是如今大多数人的想法。
……
早朝过后，高培方正式开始上班了，准时来到了鸿胪寺官衙点卯报到，像极了现代公司新员工报到。
然而，鸿胪寺卿辛长新对高培方的到来表示很郁闷。
这都叫什么事呀？
这鸿胪寺又不是什么油水部门，权力也是说大不大的，怎么方王就来到了鸿胪寺呢？
按身份，辛长新该听高培方的，可按官职，高培方又该是听辛长新的。
辛长新不太清楚别的部门内有皇子上任是怎么干的，但是他也略有耳闻，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干你的，我们干我们的。
皇子来不来点卯都没所谓，只要不干扰部门行事就行。
现在，辛长新打算也如此施为的。
可是，高培方的准时报到，让辛长新犯起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