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先利其器
“辛大人，可有工作需要下官帮忙？”高培方请示辛长新，说道。
闻言，辛长新不由纠结了起来。
这安排吧，又安排多少为好，安排得多了，会不会得罪方王？
就算安排了，那方王会不会按时完成，不拖延部门运作？
这不安排吧，人家方王都主动过来问了，不给点工作任务，会不会显得不尊重人？
最重要的是，方王如今的自称是“下官”啊！这才是重点啊！
短短时间内，辛长新脑海中闪过了种种想法，思索着如今的情况应该如何应付。
面对着高培方的低姿态，辛长新连忙说道：“殿下客气了，下官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辛长新猜不准高培方什么心思，就怕后者这一套话是客气话，然后自己脑子发热当真了，那可就得罪人了。
为了避免一些“美丽”误会，辛长新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要是有其它事情要忙，休闲几天也是可以的。”
见自己自称“下官”后，辛长新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高培方没有再坚持以下属的身份说话，说道：“本王最近没有事情可忙呀。辛大人尽管安排些事务给本王，不必过分在意本王身份。”
“况且，父皇安排本王就职鸿胪寺，本王又怎能怠惰本职工作，好逸懒做呢？”
辛长新见高培方一副认真而不似作戏的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你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鸿胪寺政事运作吧。”
说着，辛长新喊了一声：“小刘。”
“哎，来了。”
顿时，一名年轻小吏跑了过来，请示道：“大人有何吩咐？”
“方王殿下初来上任，你这段时间就先带殿下熟悉一下鸿胪寺吧。”辛长新说道。
“没问题，大人。”小吏爽快地应道。
说完，小吏又对高培方见礼，说道：“下官刘玄备，参见殿下。”
高培方伸手虚扶，示意刘玄备起身，说道：“有劳了。”
刘玄备见高培方如此客气，一时也适应不过来，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
近日，鸿胪寺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就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也就是方王殿下，每天都是准时点卯，且从不提前离开官衙。
最难得的是，方王只要在官衙一刻，那就是兢兢业业，绝不松散懈怠，简直就是齐国十佳模范官员了。
按理说，高培方作为亲王，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鸿胪寺内也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况且，鸿胪寺内的各级官员，也不是没有试过消极怠工的时候。甚至，有些官吏还被御史弹劾过呢。
正因如此，在鸿胪寺众人眼中，高培方就是一个奇葩，他的行为要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然而，高培方积极认真的工作态度，感染了鸿胪寺内其他办公的官吏，令得他们减少了懈怠，提高了工作效率。
可以说，高培方的到来，令得鸿胪寺的工作作风大变。
……
这日，辛长新受齐皇传召，来到了御书房。
见礼过后，齐皇开门见山地问道：“方王近日在鸿胪寺的表现如何？”
辛长新脸上闪露一丝古怪之色，继而如实回道：“回陛下，方王殿下上任后，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谓是百官之楷模。”
闻言，齐皇一怔，一时间觉得这辛长新就是在拍方王马屁。
以往，其他几位皇子担任官职时，齐皇也会召来他们的上官，了解他们在任上的表现。
然而，虽是皇子的上官，但是上官们也不敢得罪皇子。所以他们的评价会十分中肯，偶尔间会穿插一两句赞扬的话。
可是，当齐皇派人一调查，其实这几位皇子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现在，像辛长新这般，对高培方表示高度赞许的，齐皇还是第一次听到。
齐皇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辛爱卿，你不必如此，实话实说，朕不会降罪于你的。”
辛长新说道：“微臣句句属实，绝无虚言。陛下大可派人前往调查。”
思付了一下，齐皇说道：“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
在辛长新躬身退下后，齐皇似自顾自地说道：“派人去查看一下，怎么回事？”
闻言，齐皇身后的魏公公微微一躬身，沉默无言地退出了御书房。
没多久，魏公公又回到了御书房，低声叫道：“陛下。”
“说。”齐皇头也不抬，惜字如金地说道。
“方王殿下自任职以来，恪尽职守，虽然辛大人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任务，但是他却是十分主动去了解熟悉鸿胪寺的政事运作。甚至，他改变了鸿胪寺一向松散怠惰的作风。”魏公公缓缓说道。
“他一直如此？”齐皇问道。
魏公公答道：“是的，一直如此。”
那就怪了？
思前想后，齐皇又问道：“他在鸿胪寺中可有结交什么官员？”
齐皇想着，方王会不会是在做戏给别人看，借以拉拢鸿胪寺内的官员。
虽然说鸿胪寺的官员并无多大实权，但若整一部门都受方王拉拢了，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岂料，魏公公回道：“除了一名带领方王熟悉政事的小吏外，方王与其他官吏并无交情。甚至说，除非有熟悉政事需要，不然他不会与任何人交流。”
听完后，齐皇不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皱着眉头思考这其中的关节。
方王到底是城府极深，还是本性如此？
想了一会，齐皇对魏公公说道：“派人盯着，看看方王日后有何异动，随时禀告朕。”
“是，陛下。”魏公公应道。
……
这就是天家无情，皇帝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时刻堤防着，生怕人家造了他的反，将他拉下龙椅。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帝王多疑。帝王只有可信任的朝臣，不会有信任的人。
……
此时，正在爱岗敬业的高培方，完全不知道他的父皇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危机。
当然，即使他知道，他也无可奈何，他控制不了齐皇心里想什么的。
其实，高培方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做给谁看的，也没有什么目的。
要真说目的，他只是想尽快熟悉鸿胪寺的政事运作而已。
墨易跟他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样，要想夺权，那么必须熟悉齐国的各个机构部门的运作。
既然都要了解，那为什么不能从鸿胪寺了解开始呢？
这个就是高培方的想法。
第77章 香皂生意
太子走后，巡卫立刻动手驱逐围观的百姓，以免做成不良影响。
不得不说，巡卫在皇子面前怂得像个龟孙子一样，可在百姓面前却又是一副恶霸的模样。
有些百姓走得稍慢一点，他们就动手推搡了起来，真是欺软怕硬的主。
见状，高培方说道：“要是巡卫刚才在太子面前，也能像现在一样硬气，也不至于躲在一旁看戏了。”
听了这话，巡卫队长只得讪讪而笑，不知作如何应答。
我要是敢开罪太子，回家种田都可能是轻的，最怕性命不保，谁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滚吧。”高培方见巡卫队长一副谄媚的样子，心里就来气，说道。
“是，殿下。属下这就滚，这就滚。”巡卫队长喏喏应道。
说着，巡卫队长招呼着巡卫小队，快步离开了原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
高培方招过路边的两位看热闹的路人，说道：“你们带这两人到附近的医馆看下伤。除开诊金，剩下的就算是辛苦费了。”
说着，高培方从衣袖间取出一锭金子，递给了两位路人。
岂料，两人唯唯诺诺，不敢伸手去接。
稍微一想，高培方就知道其中原因了，他们显然也是怕惹祸上身了。
高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接了，你们可能会有麻烦；但若不接，你们现在就会有麻烦。”
闻言，两人马上接过了金子。
见状，高培方又蹲下身子，安抚了几句爷孙俩，然后又给了他们些银两。
看着几人离去，高培方发自内心地叹了一口气。
……
有了太子这么一闹，高培方也没有兴致再逛下去了，于是对墨易说道：“你自己一个人逛吧，我先回府了。”
“行。”墨易不在意地说道。
高培方离去后，墨易想着，香皂的生意交给陆离光后，似乎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了，于是他向着平康街走去。
平康街上，开着不少的胭脂铺，在京都城中，这条街是聚集最多女人的地方了。
平康街的胭脂铺，卖的都是上好的胭脂，在京都城，甚至是齐国都是十分有名的。
因而，这里时常有见富贵家的妇人或小姐来选买胭脂，再不济，他们也会定期派丫鬟过来采购。
陆离光正是将卖香皂的店铺设在了平康街，毕竟香皂与胭脂的性质一样，同样是女子争相追捧的物品。
墨易在平康街走过，看着形形色色的女子路过，有妖娆的，有妩媚动人的，不一而足。怎么说，富贵人家的女子或丫鬟，姿色身材都不会差。
墨易在想，要搁现代，这一条街绝对是宅男圣地。
这般想着，墨易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有几个地痞流氓正在对街道环视，目光多停留在姿色美艳的女子身上。
他们还时而嘴巴合动，似在对这条街评头论足？又或者，是对街道上的美好事物作评论？
墨易不得而知。
墨易笑着摇了摇头，倏然，一道倩影映入他的视线当中，令他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这道倩影也看到了墨易，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了一会。
墨易缓步走上前，语气平淡地说道：“婉君，哦不，应该是欧阳少夫人才对，最近可好？”
苏婉君听出了墨易的疏离冷淡之意，轻咬一下红唇，说道：“多谢墨公子挂念，妾身过得挺好的。”
墨易望了一眼苏婉君，只见其身着锦绣衣裳，绫罗绸缎披身，头上代表妇人的发髻上插着几根金饰。
看完，墨易点了点头，心想如此富贵的着裳，欧阳家应该也不曾亏待过她，想必她也是过得极好的。
况且，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让她的父亲与胞弟也过上了富贵的日子了不是？
“苏西家主呢，最近好吗？”墨易又问道。
“爹爹身体安康，也挺好的。”苏婉君软声说道。
这一次见面，墨易对着苏婉君，心中似乎再无那种心动、肾上腺素上升的感觉了，心知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这次见面却是略显尴尬，墨易不知道与苏婉君谈论什么话题是好。
问候了她本人是否安好，又问候了她父亲，接下来难道又问候她弟？
墨易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正要问候……
“苏青最近也挺好的。”苏婉君直接说道。
闻言，墨易笑容一僵，接而转为尴尬的笑容，回道：“那就好，恭喜恭喜。”
顿时，苏婉君也是俏脸一僵。
这是尬聊吗？有这么聊天的吗，会不会聊天了，能不能愉快地说话了？
墨易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轻咳两声，说道：“我还有事忙，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墨易也不等苏婉君反应，直接绕过后者，继续往前面去了。
见状，苏婉君不知道为何，有种想留下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却又由心产生一种无力感，皆因这个男人早已离她远去了。
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去留下这个男人了。
……
爱过，痛过，也恨过。
当曾经的爱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墨易发觉自已面对着她，更不如面对一个陌生人。
正如一首歌，熟悉的陌生人。
现今，苏婉君只是墨易脑海深处的一段回忆了，感情不再在。
深呼吸了一口气，墨易平复了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走进了一间店铺。
这间店铺正是陆家所开的，专卖香皂。铺子十分宽阔，可以容纳多人同时在铺内挑选物品。
此时，铺内并没有忙到不够人手的程度，于是墨易拽着老板问这问那的，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店铺内的运作模式。
了解得七七八八后，老板问道：“公子，请问你看中了哪种香皂？”
墨易看着店内的款式多样的香皂，甚到有些是用精美盒子装着的精品货。
墨易说道：“给我来个最便宜的吧。”
闻言，老板热情的笑容戛然而止，转而让一名小伙计招呼墨易就是了。
一开始，老板见墨易身着光鲜，料想这会有一笔好生意，没想到……
最终，墨易是一块香皂都没有买的，因为他与伙计因价格问题没有达成共识……
……
再好的经营都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要想了解的香皂的经营情况，最好的途径，并非是去找陆离光，而是亲自来到了店铺里了解情况。
了解过后，墨易不得不承认，陆家经营生意果然有一套，就不知道是不是父传子这般遗传与教导的。
当然，陆家的家底也很丰厚，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开了多间分铺，甚至开到了国外去了。
如此，墨易也就放心了，香皂生意交由陆家经营，一定会财源滚滚来的。
想着自己也拥有着一成的分红，墨易心里就美滋滋的，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学那些权贵纨绔子弟一样，天天挥霍，应该也没问题了吧……
第78章 狐假虎威
回到了方王府后，墨易想想还是找了高培方，与后者说说今日和太子冲突的情况。
“今日太子欺压百姓的事情，你有何看法？”墨易说道。
“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高培方奇怪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太子这般行事，父皇就不知道的吗，怎么也不管管？”
墨易对高培方的政治意识感到无奈，说道：“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借题发挥一下。”
“你觉得可以怎么做？”高培方说道。
墨易说道：“借此事让大家看看你的份量。”
高培方好奇地问道：“怎么做？”
……
休沐的第二天，早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在魏公公的高声尖叫下，早朝正式开始。
高培方跨步出列，说道：“启奏父皇，儿臣要弹劾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不知善待百姓，修身养性，竟然当街欺压百姓，将两人鞭打至重伤。”
一石激起千重浪。
高培方尚未说完，太和殿内百官就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太子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听完，齐皇也是一愣。
有多久没人弹劾过太子了？
最奇怪的地方是，这次上奏的不是三皇子等几位皇子的亲信了，反而是十皇子方王了？
说完弹劾内容，高培方继续说道：“请父皇依律处罚太子，为两名无辜百姓讨回公道。”
自高培方开口始，齐皇都是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太子急不可待地站出来辩解了。
“父皇，方王所言根本就是血口喷人，毫无实据，请父皇明察。”太子辩道。
齐皇不置可否，转而问高培方，说道：“方王，你可有真凭实据？”
高培方掷地有声地说道：“当日太子之行为，引发众多百姓围观，他们都可以作证。况且，巡卫有维护京都城秩序之责，当日之事，想必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太子，你作何解释？”齐皇淡淡地说道。
太子语带负冤之意，说道：“禀父皇，儿臣昨日的确是处罚了两名恶徒，但是绝不是方王口中所说的无辜百姓。”
“恶徒？”高培方冷笑道，“在太子的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也会是恶徒？”
太子正要辩解，齐皇开口了。
“太子，方王所说是否属实，需要朕传召相关人等证你清白吗？”齐皇不怒自威地说道。
一听这话，太子背后频发冷汗，他猜不出齐皇此话何意，后者到底是想要息事宁人，还是要秉公处理？
一想到欺瞒齐皇的后果，太子心里就有点发慌。
当然，谎言被拆穿，那才叫欺瞒；没有被拆穿，那叫事实。
太子不敢赌齐皇会不会相信他的狡辩，只得老实说道：“确有此事，可那是事出有因啊。请父皇听儿子解释。”
“解释？”齐皇冷冷地说道，“让你编个谎言来欺骗朕吗？”
“儿臣不敢！”太子慌忙跪下，说道。
“刚刚矢口否认，现在又不敢了？”齐皇说道，“当街欺压百姓，你可真是给朕长脸，给皇家长脸啊。”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齐皇淡淡地说道。
语气虽平淡，可在太子听来，却是心惊肉跳。
父皇该不会是动了易储之心了吧？
想到此，太子惊慌失措地叫道：“父皇恕罪，儿臣再也不敢了。”
闻言，齐皇沉默不语，似在作思虑，抑或是在下决定？
殿内的百官没一个敢为太子开口求情的，毕竟天家之事，如无涉及他们大利益的，他们是不想掺和的。
而几位皇子，更不会为太子求情了，他们可巴不得齐皇废储呢，这样他们的机会更大了。
这时，欧阳群出列禀告道：“陛下，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太子已认错，但也绝不能轻饶了，请陛下依律处罚太子。”
不得不说，欧阳群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也算是为太子解了围。
依律？
依什么律？
齐国有哪条律令是说，太子欺压百姓后，应该如何处置的？
什么，没有？
那就只能按百姓间的争斗条例处理了。
听后，齐皇竟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依欧阳卿家所言，早朝后，太子自领板刑二十吧。”
闻言，太子连忙说道：“谢父皇，儿臣定必铭记父皇教诲，日后绝不再犯。”
“起来吧。”齐皇开口道。
太子说道：“谢父皇。”
太子起身后，不由对欧阳群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同时，高培方也看向欧阳群，心中道了一句：老狐狸！
父皇根本就是吓唬太子的，刚才的沉默，只不过是等一个人给他递台梯而已。
可惜，整个朝堂里，看透齐皇想法的，又有胆子开口，并愿意开口的，唯有欧阳群一人耳。
太子被罚，这可是百官很久都没有见到了，况且还是被罚二十板子。
以往，其他几位皇子弹劾太子，都未曾让太子遭到如此皮肉之苦的刑罚，最多是禁足和罚俸而已。
所以，在此刻，百官看高培方的眼神不一样了，他们感觉方王或许也有资本争一争那个位置了。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皇子也是一副认真严肃脸，他们感觉自己又要增添一名有力对手了，一名可以让太子吃大亏的对手。
与众人所思不同的是，高培方想的不是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而是墨易在昨日与他谈论的内容。
……
“你真觉得我能让太子吃亏？”高培方不太相信地说道，“以往，我的几位皇兄也弹劾过太子，可都是不痛不痒的，对太子起不了作用。”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准时机。”墨易说道，“你想想皇帝留下你几位哥哥相互争斗，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高培方不解地说道：“这个关父皇什么事？不是皇兄们想上位吗？”
墨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皇子自身的原因。皇帝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平衡，不想让太子一家独大，威胁他的皇位而已。”
“还有这原因？”高培方感觉自己的三观崩塌了，说道。
墨易说道：“你再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你们皇兄弹劾太子的次数是不是少了？”
高培方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好像最近都是几位皇兄在相互攻讦，对太子的攻击的确是少了。”
“那么此时，齐皇就希望有人能弹劾太子了，他好借以敲打一下太子。”墨易笑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高培方问道。
墨易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狐假虎威，借机弹劾太子，增加你在百官眼中的份量。”
第80章 自告奋勇
鸿胪寺官衙内。
高培方准时来到官衙战卯的时候，他就听到不少人在谈论着使团迎接的问题。其中，有还人在祈祷不要选中自已。
这使团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况且，就迎接使团是件苦差事，那也不至一个两个都唯恐避之不及啊。
为了解清楚个中原因，高培方对刘玄备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愿意去迎接使团？”
刘玄备无奈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武国使团的缘故。这武国使团的人个个嚣张跋扈，就是来到我们齐国也是不收他们的嚣张气焰，接待他们的人都是苦不堪言。”
高培方皱眉道：“你具体给本王说说，是怎么个嚣张法，接待的人为什么苦不堪言？”
刘玄备缓缓说道：“就前几年的，武国使团来到京都城外，我们的人要求他们下马进城，理由是都城不能纵马，可他们不听啊。”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人与武国使团的人起了冲突，当时我们想着是接人的，谁会想到是去打架的呀，所以我们带的人就少，也都是文官。”
“当其时，我们文官可都参与了进去，个个身上带了伤。虽然事后陛下为我们问责了武国使团，但是他们只是随便赔了点医药费就了事了。”
“最让人憋屈的是，武国使团走后，有御史说我们被人打成了这样，丢了齐国的脸，每个人因此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殿下，你说气不气人？”
高培方点头道：“这个事情本王当时也听说了。可是之后几年呢，你们就不会做准备吗？”
“是啊，我们的确做足了准备，带足了人马，可这样却把事情闹得更大了。”刘玄备苦笑道。
“那时，我们再次起了冲突，谁想双方打出了火气，陷入了纠缠之中，在京都城外那是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陛下收到了消息后，立马派人传旨调停了。这样一来，御史又把我们给弹劾了，说我们不知礼数，恶意引发冲突，挑起两国纷争。”
“不得已，陛下将当时的鸿胪寺卿何大人降了职，外放为官。而我们也被打了二十板子。”
“连续两次吃亏，武国使团来的时候，我们也就不拦他们了，直接让他们骑马进城。而为了马匹失控，误伤百姓，我们还提前清道给他们了。”
“如此一来，武国使团必然更是嚣张了。”高培方说道。
刘玄备苦脸说道：“殿下说得不错，而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百姓的看法，每次接待使团，我们鸿胪寺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这个差事没人愿意接，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说到这，官衙内突然有人叫道：“辛大人回来了！”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集合了在一起，看着辛长新踏入官衙。
“参见大人。”众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辛长新看着这些属下，心中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而集合在这里的。
轻咳两声，辛长新说道：“那个，使团预计未时到达，这迎接使团一事……”
辛长新尚未说完，少卿开口打断了他的说话。
不过，这个少卿却并非是高培方，而是与后者并列的两少卿之一，名叫曾中元。
鸿胪寺，设有卿一人，少卿两人，丞、主簿各两人。
只见，这名少卿曾中元说道：“大人，下官家中妻房今日临盆，特申请一日假期，请大人批准。”
辛长新脸色一黑，说道：“曾大人，本官记得你家夫人上两个月才得一位麒麟子吧，本官还随了礼呢，你现在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啊，本官记错了，是小妾临盆。”曾中元一副醒悟的样子，说道，“请大人批准下官的假期。”
闻言，辛长新沉默不语。
见状，寺丞与主簿四人顿感不妙，纷纷寻找借口推脱。
“大人，家中老父病重，下官要回家侍奉，恐无法胜任此事。”
屁的病重，令尊去年就逝世了，本官还许你奔丧三个月了呢。
“大人，下官偶感风寒，仪容有损，为免失礼使团，下官恐怕也不能带队前往迎接。”
风寒？威风才对吧。今早你来官衙的时候，本官都看到了，训斥小吏时不知道中气多足！
“大人，下官……”
“大人，……”
辛长新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位属下表演，心想你们这几个少卿、寺丞、主簿全走了，难道要本官带队前去？
开什么玩笑？
等等，好像还有一位少卿？
辛长新看向高培方，计算了一下，他还是选择放弃了。
“本官要是安排了方王前去，万一他记恨本官咋办？得换个人。”
表演看完了，辛长新正要开口：“不如抓……”
“辛大人，既然其他几位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如就让本王去吧。”高培方打断辛长新，说道。
闻声，众人齐唰唰的看向了高培方。
原打算照以往规矩，抓阄决定的辛长新，讶然问道：“殿下，你确定？”
高培方见众人的表情，心知他们大概在想什么，笑道：“大人，看其他几位大人同时要事缠事的样子，本王就知道这是件难差事，况且有人跟本王说过个中缘由了。”
见有人自告奋勇、主动献身，少卿等几人立马出言附和。
“大人，方王殿下能力出众，此事定是难不倒殿下的。”
“大人，下官也觉得有理……”
听着各种夸赞方王的话语，辛长新真是无语了，第一次见识这班属下的厚脸皮。
“文采斐然”与这件事有关系吗，亏你们说得出口？还敢附和有理……
辛长新懒得理会这几人，转头对高培方说道：“既然方王主动应下此事，那就麻烦方王走一趟了。”
“大人客气。”高培方笑道。
……
决定了接待使团的领队后，其它的就好解决了。随行人员直接以抓阄来决定，抽中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也不知道鸿胪寺内每个人都是大嘴巴，还是有人混入了鸿胪寺内。总之，高培方成为接待领队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官场。
第81章 请你下马
东宫。
“你说什么？方王成为了接待领队？”太子一脸喜色，问道。
谋士赵登元点头应道：“此事恐怕已经传遍京都了。”
太子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太好了，有他难受的。到时候，孤还可以上奏弹劾，说他激起民愤。”
说到最后，太子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上天都在帮他报仇。由此，他觉得今天的天气也是甚好了起来。
唯独赵登元皱着眉头，说道：“殿下，据属下所知，这方王是主动请缨应下这差事的。”
“哦，这么说方王是主动找麻烦了？”太子嘲讽道。
赵登元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这方王可能是有把握处理好接待事宜，但见太子一脸激动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扫太子的兴了。
而太子正沉浸在欢喜之下，并没有注意到赵登元脸上的踌躇之色。
……
皇宫，御书房。
齐皇听闻此事后，面露惊讶之色，沉吟了一下后，对魏公公说道：“派人盯着点，一旦发生重大冲突，立刻派人去阻止。”
魏公公应道：“是，陛下。”
……
在其他几位皇子得知接待使团一事后，先是惊讶，再是幸灾乐祸，后是嘲讽。
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过或看好，高培方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
方王府。
放衙回来后，高培方就将接待的事全部告知了墨易。
听完后，墨易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要应下这份苦差事？”
“只不过是一个使团而已，却已让我们齐国多次闹了笑话，我倒要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高培方说道。
墨易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说道：“你就不怕步了人家的后尘，也成为笑话吗？”
高培方不以为然，说道：“这不是有你吗，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听了这话，墨易实感无语，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好的怕坏的，坏的怕横的，横的怕泼的，泼的怕赖的。要想对付他们，首先你要清楚他们是什么？”
高培方听得一脸懵然，追问道：“能不能说明白点？”
“差事是你自己要应下的，提示已经给你了，自己动脑筋想想吧。”墨易说道。
说完，墨易想着是时候用膳了，于是直接起身离开了。
见状，高培方追上墨器，追问道：“再给点提示呗，你也不想兄弟我出丑吧？”
“出丑最好！”墨易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赖着我。”
闻言，高培方顿时停下了脚步，似懂非懂地自语道：“赖？”
……
午时三刻左右，作为接待领队的高培方在官衙之中稳坐着，手捧瓷杯品茶，时不时啧啧两声，装得喝的是茶中极品似的。
面对一切都早已准备好了的接待队伍，高培方全然不顾，装作无事地说道：“你们都杵着干嘛？外面太阳烈着呢，快快进来乘下凉，别晒坏了。”
作为队伍中一份子的刘玄备，不得已上前提醒道：“殿下，我们还得去迎接使团呢。”
高培方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了，殿下。”刘玄备说道。
“那不就结了吗？”高培方说道，“他们不是未时才到吗？现在还早着呢。”
“殿下，从这里到西城门，怎么也得一两刻钟，我等现在出发说不定都晚了。”刘玄备急说道。
“可辛大人也没说他们会在未时什么时候到啊，我们去那么早晒烈日吗？”高培方说道。
“殿下，万一他们已经到了呢？”刘玄备试图说服高培方动身，说道。
可是，高培方丝毫的紧迫感都没有，说道：“到了就让他们等着呗。凭什么让我们在烈日下遭罪啊。”
刘玄备最后实在是劝不动高培方，只得让队伍继续准备着，随时听令出发了。
未时将到，刘玄备又来到高培方面前，说道：“殿下，未时了，该出发了。”
“哦，未时了啊，那就出发吧，让其他人准备一下。”高培方说道。
刘玄备怕高培方又出什么幺蛾子，赶紧说道：“大人，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高培方点点头，可是刚出到官衙门外，见到日晷上的影子后，奇怪地说道：“你不是说到未时了吗？这明显还差点儿啊。”
闻言，刘玄备被吓到了，以为高培方又要回到官衙里，正要劝说。
高培方无所谓地说道：“算了，差点儿就差点儿吧，本王可是要接待客人的，是应该去早点。”
听后，刘玄备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你还知道是要去早点啊。
“出发！”高培方下令道。
……
高培方出了官衙后，也是慢悠的骑着马，一点都不着急，可把随行的人看得着急了起来。
足足花了三刻钟，高培方终于来到了城门外，但是武国使者却已经在西城门等候了。
武国使团领队的叫赵民杰，他在武国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因为他是武国战神赵绍兴的儿子。
赵绍兴见到姗姗来迟的高培方等人，极度不满地说道：“你们齐国什么意思，让我们在这暴晒了两刻钟了。”
齐国有规定，各国使团必须由齐国相关官员引领入城，否则一律不得入城，否则将作敌国入侵者处理，绝不留情。
本来，赵民杰也不当回事，可当城墙上上百名弓箭手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不敢妄动了，只得在城外等着齐国派人来。
听到赵民杰的话后，高培方丝毫不怂地怼了回去，说道：“那你就好意思让我们在这暴晒着迎接你们了？什么道理啊。”
“你，来迟了不说，连个道歉都没有？你齐国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赵民杰恼道。
高培方淡淡地说道：“你到底进不进，不进我们走了。”
“你这不废话吗？”赵民杰没个好脸色，说道。
高培方瞥了赵民杰一眼，心道：到了齐国的地方，还敢这么嚣张，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赵民杰一挥手，武国使团缓缓向城门口而去。
岂料，高培方直杵在城门口中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见状，赵民杰沉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请你们下马进城。”高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听这话，赵民杰笑了。
见此，高培方也笑了起来。
场面一度诡异起来，齐国这边的队伍人员一脸紧张，生怕要起冲突，到时候还得受罚。
第82章 使团入城
“请你下马。”高培方面无表情地对赵民杰说道。
赵民杰哈哈说道：“我在武国的时候可是听说，来齐国出使是不用下马的啊。”
赵民杰言语间的嘲讽之意，在场的齐国人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他一顿。
而随行队伍中的那些文官虽然对赵民杰也是极其气愤，但是他们更是担心双方起了冲突。
双方互不退让，气氛逐渐变得凝重，冲突似乎将在下一刻发生。
突然，高培方脸上一笑，说道：“武国使团不愿进城，想来是极其留恋城外风光了。那就请诸位在外面好好的骑马赏景，我们待会再来。”
闻言，赵民杰气得想骂人。
赏个屁景，这烈日当头的，谁会去城外赏景，不怕中暑啊？
见赵民杰沉默不语，高培方也懒得再与前者耗费时间，装作要走的样子。
“我们走！”高培方一拉缰绳，让马转了个方向，就要往回走。
这时，赵民杰怒道：“你这是蔑视我武国使团，贵国想要与我国开战吗？”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还代表不了武国。况且，客随主便，你们来到了我齐国，那就要蹲守我们齐国的规矩。”高培方说道。
闻言，周边百姓纷纷叫好道：“说的好！就该遵守我们的规矩。”
赵民杰脸色难看地说道：“我有腿伤，不骑马走不了远路。”
高培方摆着且听且信的态度，说道：“这也好办，我们有随行马车，劳阁下坐马车进城了。”
赵民杰又说道：“我也有气闷，坐不得马车，要不然会气厥晕倒。”
听着这话，人人都看得出来，赵民杰这是在刁难高培方了。
不过，高培方也不恼，说道：“阁下还真多病，我还以为武国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呢。”
话音刚落，众人大笑。
“你……”赵民杰愤怒地指着高培方，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高培方说道：“来者是客，我们也会尽量满足客人要求的。来人，给这位使者准备个担架。”
说着，高培方又对赵民杰说道：“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你平平稳稳抬入城的。”
这还不如坐马车呢，要真坐上了担架，我的脸都丢尽了，回到武国还有脸见人吗？
赵民杰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好我下马。”
见状，高培方叫道：“来人，上担架。”
闻言，赵民杰赶紧拒绝道：“不用，我坐马车就好。”
高培方心里偷乐着，说道：“这会不会太委屈阁下了？万一阁下在马车晕过去了昨办，还是上担架吧。”
赵民杰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气突突突的，似又要上头，于是装作听不见，边上马车边说道：“替我们照顾好我们的马。”
“没问题。”高培方应道。
将武国使团的人全部安排好了之后，高培方下马与守城的一名校尉低声说道：“把他们的马全换了。”
听后，校尉一脸古怪，说道：“殿下，这不好吧。”
高培方循循善诱地说道：“武国的战马可是出了名的，你看着办吧。”
说完，高培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马，喝道：“回程。”
看着高培方等人的远去，守城校尉看着武国使团的这些上好的战马，不由心动了起来，赶紧跑去找他的守城将军去了。
……
城内百姓见不到武国使团骑马而入，心中好奇之下，赶紧向知情人士打听了一下，结果知道了是方王一力坚持之下，武国使团才没有骑马的，顿时纷纷赞扬方王。
坐在马车内的赵民杰，稍微掀开了一下车帘，听着百姓们对高培方的赞扬，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知不知道他们的领队是什么人？”赵民杰对同乘的副使说道。
“不知道，在下入城后再打听一番。”副使说道。
赵民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见状，副使欲言又止地说道：“小公爷，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啊，以往我们都不下马的啊。”
赵民杰说道：“要事为紧，别节外生枝。此行到齐国是要联盟合作，给他们个面子也无妨。”
“此事若成，我武国必为天下霸主。”副使自豪地说道。
……
齐皇派出预防突发情况的人，在武国使团入城后，立刻入宫禀报给了魏公公。
在魏公公讲述了城外发生的事情之后，齐皇宽慰一笑，说道：“这方王倒有点意思。”
“不过。”齐皇眼中精光闪过，说道，“这武国使者如此轻易就范，恐怕也是另有所图。”
“魏忠，时刻盯紧武国使团动向，看他们都与什么人有过密切接触。”齐皇吩咐道。
……
将武国使团送至礼宾院安排好了之后，高培方回到了鸿胪寺复命了。
一回到官衙，高培方就发现，先前都不在官衙待着的少卿寺丞等人都回来了。
一群老狐狸，生怕本王临时变卦吗，本王走完一趟才回到官衙。
面对着寺丞等人的热情问候，高培方也就点了点头，懒得去理他们，向辛长新复命后，他就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办公了。
关注武国使团的人不少，所以他们刚进城不久，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
对于高培方的处理手法，多数人只是一笑而过，也没觉得有多稀奇的，只是觉得以往的迎接领队不会处理突发事件而已。
其中，要说难受气愤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太子。
“方王真是好运，武国使团也是一群蠢货、怂蛋，这就屈从了。”太子气冲冲地说道。
赵登元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这方王还是有点手段的，也不全是因为运气。”
要是仅靠运气，方王也不会应下这差事了。可笑殿下对方王存在偏见，一直都没有重视过方王这个对手。
“总有机会的，孤一定要弄死他。”太子狠狠地说道。
……
再说武国使团，在礼宾院落脚后，几个重要人物聚到了一起，似要商量什么事情。
“小公爷，我们被监视了，外面全是齐国的探子，我们的人一离开礼宾院就会被跟踪。”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男子说道。
闻言，赵民杰说道：“那就先不要有其它行动，待我们见过齐皇后再说。”
“谨遵小公爷吩咐。”众人齐声应道。
第83章 联盟之事
“宣，武国使者谨见。”魏公公尖声喊道。
殿外的宫侍听到后，带着赵民杰与副使一同上了太和殿。
“外臣赵民杰参与齐国陛下。”赵民杰见礼道。
同时，副使也跟同赵民杰行礼，不过却是没有发言的机会。
“平身。”齐皇淡淡地开口道。
赵民杰缓缓起身，然而从身旁的副使手上拿过一卷黄色的绢布，捧在手上，说道：“吾皇命外臣向齐国陛下递呈国书，请齐国陛下过目。”
齐皇转头示意魏公公，后者会意，缓缓走下台阶，接过了国书。
在转身上阶时，魏公公暗中快速地检查了一遍黄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他才躬身将黄绢呈给齐皇。
齐皇接过国书，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说道：“武皇派你来，还有其它事情吗？”
赵民杰说道：“吾皇要说的事情都在国书上了，恳望齐国陛下能够认真考虑，尽快给予我们回复。”
“武皇说的事情，朕会细细思量，若无其它事情，使臣就退下吧。”齐皇说道。
闻言，赵民杰两人缓步退出了太和殿，而后在宫侍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赵民杰两位外人离开后，有大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国书中说的是什么内容，于是问道：“敢问陛下，国书上的内容是什么？”
国书，虽说是皇帝写给别国皇帝的书信，但是它实质是一种国事交流，所以朝臣是有权知道国书上的内容的。
齐皇淡淡开口说道：“国书上说，武国想与我齐国结成同盟，共伐泓国，事成之后，两国共分泓国疆土。”
说完，殿内的百官纷纷讨论了起来，有的大为赞成，理由是可扩充疆土；而有的则是不赞成，理由是劳民伤财。
见太和殿内闹哄哄的，魏公公收到齐皇示意后，喝道：“肃静！”
待百官安静下来后，齐皇问道：“何人赞成此事？”
话音刚落，队列中呼啦啦的出来过半数官员，纷纷说道：“微臣赞成。”
齐皇问道：“赞成的诸位爱卿不妨谈谈你们的想法？”
一人上前说道：“回陛下，微臣认为此举可扩充我齐国疆域，以使我齐国更为强大。”
说完，赞成的朝臣纷纷附议。
让我齐国更强大？朕看是为了让你们世家兼并更多土地，搜刮更多民脂民膏吧。
齐皇一言不发，挥手让他们入列去了。
回想刚才没有出列的人，齐皇直接点名太子，问道：“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缓缓出列，沉吟一下后，说道：“回父皇，儿臣赞成联盟。”
听到这话，齐皇已经不想再问理由了，再次点名道：“植王。”
植王，即三皇子，高培植。
高培植猜不准齐皇的心思，也不知道后者是赞成还是不赞成，但他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联盟有什么不利的地方。
于是，他回道：“回禀父皇，儿臣亦是赞成。”
接下来，齐皇又问了五皇子高培州，六皇子高培睿，但是都是“赞成”的回复。
齐皇心中叹气，说不失望那是假的，这四个儿子，都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可却如此没有远见。
看到队列中的高培方，齐皇想着也不差这一个了，干脆都问了吧。
“方王，你觉得呢？”
就在众人以为高培方会说出一个相同答案的时候，他说道：“回父皇，儿臣不赞成联盟。”
闻言，齐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点了点头，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闻言，齐皇的语气和表情变化，太子与三位皇子恰好注意到了，他们立马反应了过来。
原来父皇是不赞成联盟啊，真是失策！
高培方说道：“虽说打败泓国后，我齐国可分得疆土，然而武国却是对我齐国呈包围之势，如此对我齐国非常不利。”
听后，赞成联盟的官员顿时明白了过来，有些甚至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因为自己的短见而贻笑大方了。
然而，有些盲目自信的官员却不会这样认为，当即反驳道：“方王殿下此言差矣，下官认为，如今我齐国国力强盛，若再得以扩充疆土，国力必定更胜从前，完全不必担忧武国问题。”
听了这话，高培方真的要笑了。
你这个老家伙，都到耳顺之年了，想必在朝中当官的日子也不短了，齐国国力如何，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当然，高培方是不能在太和殿内，当着文武百官说这事的，不然不就是当面嘲讽齐皇了，说齐皇治国无方了？
所以，高培方只得沉默以对，目光偷偷地看向齐皇，看后者作如何应对。
可笑这位盲目自信的官员，竟然以为方王是被他辩驳得哑口无言了。
其实，“国力强盛”这四个字，齐皇听来都觉得羞人。
自己知自己事。
齐皇清楚知道，齐国如今是怎么都与“国力强盛”是沾不上边的。
可是，要他亲口承认这件事，他可不会。
帝皇嘛，总要点面子的。
齐皇轻咳两声，说道：“虽说我齐国不惧武国，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防范于未然总是好事。”
听到齐皇都发话暗示不赞成联盟了，多数站出来赞成的官员又悄悄地站了回去，可有少数的官员却是打算负顽抗隅到底了。
“陛下，若然我齐国不与武国联盟，万一武国攻下了泓国，那我齐国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之前反驳高培方的官员又说道。
齐皇很想下台阶去踹这老家伙一脚，这人是不是没脑子？
武国要真能攻下泓国，那还需要与我齐国联盟吗？
况且，就算武国能攻得下泓国。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到时武国国力必定减弱。
那时候，齐国再去落井下……哦不对，再去分一羹也不迟。
可惜，朝堂并不是齐皇的一言堂，齐皇还无法顶着朝臣的剧烈发对，坚持将自己的想法进行下去。
为此，齐皇只得说道：“既然众卿有异议，那此事押后再商议。”
闻言，各位朝臣也不能不给齐皇面子，不情不愿地放过商议联盟一事了。
……
在早朝上商议联盟之事时，泓国的使团也来到了京都……
第86章 以退为进
王守义在京都城逛了一会后，新鲜劲就过去了，想着走得也累了，于是就近找了个饭馆坐了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只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在饭馆酒楼之中，人们就喜欢边吃边聊。
王守义旁边的一桌就聊得很上劲了，他不得不注意了起来。
“王老三，你知不知道城西开了家新的酒馆？那酒的味道，可真是老好了。”粗犷的男子说道。
王老三说道：“哪是什么新的酒馆啊，就是原来的酒馆。只是这其中啊，发生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粗犷男子闻言，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快说说，这其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王老三说道：“这城西啊，原本就有三家酒馆，其中的两家的老板分别姓陈和丁，是由同一个酿酒师傅教出来的，不过酿的酒却不尽相同，各有独特。”
“这平时啊，这丁陈两师兄弟也是互相帮衬着的，就是第三家酒馆财大气粗，也是奈何不得他们，三家在城西是经营了多年的。”
“可是，前段时间，这丁老板不幸去世了，将家业留下他儿子，可他这儿子却与陈老板闹翻了，以致陈老板家的酒馆一直被第三家酒馆打压。”
“大家都想着，这陈老板开的酒馆很快就要倒闭了。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拿了自己的酿酒配方投靠了第三家，酿出了更好的酒。”
“这之后，这城西明面上是三家酒馆，其实际也就是两家酒馆了。如今，丁老板的酒馆是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了。酒馆生意是越来越差。”
“现在眼看自家酒馆快要关门了，这丁老板的儿子也是急上头了。”王老三说道。
粗犷男子笑道：“哈哈，陈老板的儿子跟人闹翻，不是将自己的盟友推给了敌人？”
“可不是嘛。他们丁陈两家只能相互帮衬，要是分开了，那还不被人第三家吞并了？”王老三分析道。
听到这里，王守义也是一笑。
然而，突然间，王守义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将盟友推给敌人？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我泓国的困局可解矣！
想到这，王守义再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用食了，招呼着两名随从，匆匆赶回了礼宾院。
……
皇宫，御书房。
魏公公轻声叫道：“陛下。武国使团那边有异动。”
齐皇提笔的动作稍微一顿，说道：“说。”
“武国使团的人的确厉害，我们的人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跟踪他们，不过，他们绝想不到，我们在各位朝中大臣府外安插了眼线。”魏公公汇报道。
齐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问道：“他们都去了哪些大臣府上？”
“各部的尚书，侍郎，内阁等众位大臣的府上都有人去拜访了。”魏公公如实说道。
齐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说道：“我倒要看看明日早朝上，有多少人跳出来。”
魏公公继续说道：“陛下，还有一事。”
“泓国的使臣上书，请求拜见陛下，言有重要事情要请奏。”
齐皇沉思了下，试图猜测泓国使臣此举的意图。
如果是为了援助一事，那朕早已言明，朝臣商议有了结果后，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如今，朝堂上为这事争议的声音不少，泓国使臣定是知道的，那他请见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其中的理由，齐皇只得说道：“准奏，通知泓国使团明日早朝上殿吧。”
此刻，谁都没有想到，王守义将会在明日早朝上来一招阳谋。
……
“朝中最近争议不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高培方说道。
墨易提醒道：“在没有结果前，你都不要参与入去。或许一开始，这是一场对朝廷政策的争议，但是它会慢慢地演变为意气之争。”
“意气之争，又朝中分党立派的前奏，你一旦参与了进去，就很难脱身了。”
高培方庆幸地说道：“幸好，这几日都是观人争斗，没有掺和进去。”
转而一想，高培方发现他的几位皇兄跳得就挺欢的。
不过这也难怪，他们都没有像我这般孑然一身，他们有他们的势力，需要为他们的势力争取赢面。
正如墨易所说，这将会是一场朝党之争。
这时，墨易又开口说道：“不过，这场争议，很快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高培方不解地问道。
墨易解释道：“战场上的事情讲究快速，不然很可能会延误战机，这也是为什么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之说。”
“先说天时，攻伐泓国，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得了的。如果再耽搁下去，那天气即将转凉了，而又没有城池补给的话，这不利于士兵战斗，不利于战局。”
“再说人和，现今武国三军士气高涨，正是出战的好时机，但若再拖下去，士气可能会下降。”
“所以，我断定，武国必定会在这两天要求答复，即使没有答复，他们也会出战。”
高培方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会一直争吵下去呢。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上朝就像是逛菜集市一样。”
……
第二日，早朝。
正当诸位朝臣摩拳擦掌，正要大展拳脚，再次进行一番辩论战时，齐皇挥手示意他们先站在一边。
魏公公会意，高声尖叫道：“宣泓国使者觐见。”
没多久，等候在殿外的王守义，由宫侍带到了殿外门口处。
王守义稍稍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衫，踏步进入了太和殿。
见状，满朝文武心中都产生了疑问。
他怎么来了？这不是还没有商议出结果吗？
难道陛下打算今日就决定下来？
……
“外臣王守义，拜见齐国陛下。”王守义见礼道。
齐皇伸手虚扶，说道：“不必多礼，使臣平身。”
“使臣此见拜见，是为何事？”齐皇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守义说道：“近日，外臣见贵国各位大人为我泓国之事争吵不体，外臣十分惭愧。”
“不但如此，外臣在贵国已耽误众多时日，所以外臣此次拜见，是向齐国陛下及各位大人辞别的。”
闻言，饶是齐皇也是一愣，说道：“辞别，可援助一事，本朝尚未有定论。”
王守义说道：“外臣只能辜负吾皇圣恩了。”
齐皇老是感觉到不对劲，但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皱眉说道：“那贵国如何应对武国征伐？”
闻言，王守义心中一喜，想道：就怕你不问呢。
王守义说道：“外臣打算劝服吾皇向武国臣服。”
话音一落，顿时在朝堂内百官心中激起了千重浪。
第87章 这是阳谋
王守义一副痛心的样子，说道：“两国交战，必定死伤无数，生灵涂炭。”
“我泓国自认无力抵御武国，届时泓国百姓必定受苦受难，所以外臣打算早日启程回国，说服吾皇向武国臣服。”
闻言，齐皇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泓国向武国称臣了，那齐国岂不是危险了。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受难的，可就是齐国了。
想通后，齐皇的脸色要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甚至，从他紧握着的拳手，就可以知道他心中压抑着的怒火有多大。
当然，能想通其中关节的，自然是不止齐皇一个了，高培方可以说是反应过来最快的一个，毕竟墨易早已跟他说过这种情况了。
唉，还真被墨易说中了，现今齐国可就真的陷入了尴尬境地了，想不援助泓国都不行了。
只是，人家请求你帮助，与逼着你帮助，这两者之间的性质不一样了。
朝堂内的文武百官，即使是反应较慢的都理解王守义这话的意思了。
这是阳谋，红果果的威胁。
这下，满朝文武都不想着怎么争取赢面了，纷纷黑着脸看向了王守义。
满朝文武感到十分不爽，因为这王守义这一番威胁，令让他们的争论都成为笑话，也令他们成为了笑话。
朝中百官也知道了现在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去了吗，所以也不敢再出言捋齐皇的龙须，一时间，太和殿内落针可闻。
与往日的紧张与担忧相比较，如今的王守义可是神色轻松，满面自信，朝中文武看之都想揍他一顿了。
王守义有十分的把握，齐国定会答应此次求援，所以他也不急着开口，留予时间给齐皇去决定。
半晌，齐皇的双拳慢慢松开，表情恢复如常，说道：“王使臣是在威胁朕，威胁我齐国吗？”
王守义躬身说道：“不敢。外臣只是实话实说，请齐国陛下见谅外臣的冒犯。齐国陛下应该知道，泓国如今就有这么一条生路可走了。我们毫无选择。”
听见，齐皇下定决心说道：“使臣若无其它事情，那就先退下吧，朕一定会在今日之内给你们一个答复。”
王守义知道自己不能将人逼得太紧，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因此，他听了齐皇的话后，毫不拖泥带水，立即行礼退下了。
……
齐皇环视朝堂百官一眼，说道：“诸位爱卿近日不都是大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吗，现今你们可以放开了说，说上个三天三夜也没事，大不了朕将泓国使团打发回去就是了。”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齐皇这说的是反话了。
不过，由这也可以看得出来，齐皇是真的动了肝火。
齐皇不可能不发怒。
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问题，要援助还是要结盟，可是硬生生让这些嘴炮给拖到了现在。
齐皇面无表情地问道：“诸位，援助还是结盟，说说看吧。”
然而，殿内还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开口，一是怕开罪人，二是怕开了口又得吵起来，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见状，齐皇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一帮只知领俸禄的蛀虫，什么事情都为朕解决不了。
高培方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回父皇，儿臣有本奏。”
闻言，齐皇脸色终于有所缓和，说道：“准奏。”
高培方缓缓开口说道：“儿臣认为，应当援助泓国。其理由有四。”
“第一，齐国与泓国邦交多年，情分来之不易，当继续维持。”
“第二，正如刚才泓国使臣所言，若我齐国无法提供援助，泓国将会臣服武国，这对我齐国极大不利。”
“第三，与武国结盟顾忌太多，且妄动三军，必定是劳民伤财，实在不为发展之道。且武国狼子野心，难保今日我齐国助他攻下泓国，他日武国就会攻伐我齐国。”
“第四，对于援助泓国，我们大可让泓国支付我们军响，以减援助军费开支。”
听见，齐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后，说道：“如方王所说，援助是利大于弊了。朕决定出兵援助泓国，有何人反对？”
这下子，满朝文武都沉默了起来，毕竟现今情况都已摆明了，只能援助泓国了。
既然方王都找了个台阶给大家下，那干脆就不要再争吵下去了。
于是，在诸位官员的互相使眼色之下，众人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见状，齐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此，朝廷争议到此为止。
……
早朝结束后，齐皇就派人将结果通知了两国使团。
武国使团得到这个消息后，上下阴霾一片，赵民杰只是派人与鸿胪寺的日常接待官员说了一声，就此离去了。
只是，他们找人要回他们的马时，却被告知他们的马匹这几日都病了，病得瘦不拉几、毫无神采了。
武国使团的人每一个都是懂马之人，一看之下，差点就骂娘了。
你说病瘦了，我们可以理解；病得目无神采，我们也可以原谅；但是有好几匹都是老马了，这是几个意思？
你家战马病了会病得变老？
副使气呼呼地说道：“小公爷，我们的战马明显都被人换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一人不忿地说道。
赵民杰深吸一口气，说道：“挑上能骑的马，我们先离开再说。”
“小公爷，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副使不甘地说道。
“这笔账，我们迟早会找回来的。”赵民杰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回去准备战事要紧。”
……
在收到齐国回复的消息后，泓国使团内可谓欢呼雀跃，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没有辜负泓国臣民的期望。
而在齐皇的明言警示下，派去与泓国使团谈判援助条件的大臣，也不敢过多拖延，在初步商定条件并禀报齐皇确认后，双方援助关系正式成立。
……
方王府。
墨易问道：“你可知两国商定的条件是什么？”
高培方微微一想，说道：“好像是泓国提供齐国军队供给，并付齐国五十万两军响。”
闻言，墨易摇了摇头，其意不明而喻。
顿时，高培方一怔，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第88章 组建天眼
在墨易看来，在行军打仗时，粮食自然是重要，但是军响却以银两来付清，那就真的是目光短浅了。
齐国完全可以提出，两国通商，降低入泓商税，以此发展商业，促进商业繁荣，可以纳得更多的商税了。
到时候，别说是五十万两了，就是五百万两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齐国还可以通过行商，将细作渗透入泓国之中，随时可以获悉泓国机密要事。
只可惜，士农工商始终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没有人会重视商业，自然不会有人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了。
墨易也没有回答高培方的深究，因为他说了也是没用，先不说后者作不了主，现今齐国也与泓国签下了盟约，改变不了了。
……
武国。
当武人极知道齐国决定援助泓国时，虽然他一早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脸色还是难免的难看。
赵绍兴请示道：“陛下，征讨泓国计划是否继续？”
武人极平复恼火的情绪，理智地问道：“绍兴，现今你还剩几成把握？”
“五成。”赵绍兴经过认真思考计算后，给了武人极一个略为可靠的答案。
“足够了。五成值得一博。”武人极沉声说道，“朕准备了这么久，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朕的前进。”
说着，武人极认真严肃地说道，“绍兴，你即日起程，持朕兵符于泓国边境召集五十万大军，征讨泓国。”
“臣领命。”赵绍兴说道。
……
齐国此次领军的可不是齐国的护国公刘鸿泰，而是一位三品武将。
毕竟，齐军只是前往支援泓国守城而已，并非是齐国的重要战事，自然是用不着刘鸿泰这个齐国的顶梁柱了。
不过，这一次行军，却让齐皇眉间的忧愁又是多了一丝。
“武人极已经开始等不及了，可朕什么时候才能将齐国国力恢复到开国之初？。”
“若齐国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是这个样子，朕会不会成为亡国之君？”
想到这，齐皇又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或许朕也活不到二十年后也说不定，又或许武人极根本不需要再等二十年了。”
“天下五国，朕自认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治国能力，都不输其它四国国君，但是唯独是继承人这方面，朕不得不认输了。”
“武国太子英勇果敢、智勇双全；卫国太子智慧过人，曾多次监国皆朝纲稳定；泽国太子也素有贤名；泓国太子谦虚谨慎，从未犯过错误。”
“可朕的太子，却是只知欺压百姓，结党营私，从没有为朕解决过一件难事，可谓是不堪大用。”
齐皇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齐皇留着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在朝，原本想着给予太子压力，让他知道作为太子的责任，好好修德上进，可没想到……
齐皇脑海中闪过其他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亦是觉得他们不堪大用，不足以继承他的皇位。
“倘若朕现在驾崩，朕想无论是哪一个儿子继位，相信都不会是那几个狐狸的对手，恐怕不消三五年就将齐国基业葬送了。”
不知怎的，齐皇又想起了十皇子高培方，回想后者这一年以来的所作所为，无论是赈灾，亦或是献策退夷狄，似乎都可圈可点。
忽而，齐皇又是摇头。
方王的出身，始终都是一个问题，朕的继承人怎么能是一个宫女之子？不行！
不得不说，生于齐国，长于皇室，齐皇也不免受世家思想影响，心里极其注重出身问题。
其实，从细节处也可以看得出问题，齐皇让三五六皇子发展了势力，但是却偏偏没有理会方王，这就已经说明不少的问题了。
……
方王府。
墨易对高培方说道：“一直以来，你有在乎过你的出身问题吗？”
“出身？什么出身？”高培方不解地说道，“你是说出生皇家吗？这有什么在不在乎的？况且，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着能投胎当皇子呢。”
墨易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母亲，你有介意过你母亲是一位宫女吗？”
闻言，高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子不嫌母丑，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母亲是宫女，还是出身世家的小姐。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十分庆幸我有一位好母亲。”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看不起我母亲，也有很多人看不起我的出身。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我都感觉得到。不过，我从来不在乎。”
“我想，这事恐怕只有你自己不在乎了。”墨易说道。
高培方听出墨易话中有话，于是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墨易说道：“你有想过，这么多个皇子之中，唯独你不受宠吗？”
闻言，高培方脸色略变，转而否认道：“不会的，不会的。”
见状，墨易只得说道：“可能也是我多虑了吧。”
其实，话刚说出口，墨易就后悔了，因为他此举有挑拔人家父子关系的嫌疑。
见高培方脸色不好的样子，墨易心中产生了一丝愧意，想法子转移话题道：“我们来聊点有意思的吧。”
高培方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
墨易说道：“如今你府上的府库应该是很充裕了吧。”
高培方注意力被吸引了，不再沉于刚才的事情了，说道：“最近泰山送来了不少分红，府库是挺充裕的。怎么，你又有什么计划了？”
“是有个计划。”墨易说道，“不过就是挺烧钱的。”
高培方讶然道：“竟然被你说成是烧钱的，那定是极耗费钱财的了，说说看。”
墨易缓缓说道：“虽然你不能拉拢势力，但是你可以暗中培植势力。”
“这有什么区别吗，这势力不会被父皇注意到吗？”高培方说道。
“所以我才说是暗中，而且这股势力不能被人注意到，否则就不再是势力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墨易说道。
“要想先人一步，捷足先登，百战百胜，那就要做到知己知彼。而这是需要天下情报的。”
“所以，你要培植的是一股情报势力，助你搜集天下情报，了解天下事。如此，你就可以做到决胜千里之外。”
高培方听得不明觉厉，接而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说道：“那这个势力叫什么名字为好？”
“既然是要搜集天下情报，那自然是要监视天下了，那就叫天眼吧。”墨易笑说道。
“天眼？好名字！”高培方赞同道。
第89章 天眼显威
在高培方疯狂砸钱下，天眼慢慢有了雏形，高培方也有了自己的一股势力。
只要有了钱，街边地痞流氓、茶楼客栈伙计、各府上的家丁都会是天眼的眼线，天眼的势力正逐渐往全国铺开。
当然，天眼也有属于高培方的班底，他们负责将搜集来的情报汇总筛选，挑选有用而重要的一部分呈于方王府。
不但如此，只要高培方愿意，他可以下令调查任何一个人，将这个人的生平事迹全都了解清楚。
为了检验这天眼的实用性，高培方曾经让人调查墨易的来历与过往，但是他们只查到了墨易出现在苏家至今的事迹，再往前的，就再也查不到了。
当然，这样暗中调查一个人，是对他的不尊重。要说是不认识的还好，可若两人的关系亲近，这会造成两人间的间隙。
为了不使与墨易之间出现感情裂痕，高培方找了前者，主动坦白了这事。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到底什么来历？天眼都调查不到你出现在苏家前的事迹？”高培方说道。
墨易瞥了高培方一眼，说道：“你要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何必动用天眼。”
高培方也听出了墨易言语间的不满，语带歉意地说道：“这事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这也是我犯贱，想试试天眼有什么厉害之处，也好奇你什么来历而已。”
“不必查了，你完全是自费力气。”墨易说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我的来历的。”
我要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敢信吗？
高培方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再问了，我保证，我再也不调查你的事了。”
墨易看着高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心想后者应该也是无心之过，这次就原谅他算了。
忽然，墨易心头一动，说道：“你让人去调查一下欧阳群。”
闻言，高培方一怔，接而说道：“也对，既然我们将来是要对付欧阳家的，那对他们了解也是要的。”
“欧阳群看似远离皇子争斗，但是我总觉得不会，他在暗中支持着某个皇子，你让人暗中调查，然后再让人无意间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墨易冷冷地说道。
高培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这样做，欧阳群是不是会彻底失宠了？”
墨易点头，说道：“不错，任何一个朝臣一旦参与了皇子之争，那皇帝就不会再信任和眷隆他了。”
高培方毫不犹豫地应下，说道：“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说着，高培方拿出一块白色的令牌，其一面写着“天眼”两字，说道：“这是号令天眼的令牌，他们除了认我这个人外，就只认这个令牌了，你带着吧，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见此，墨易也不推辞，点头拿了过来，说道：“行，谢了。”
高培方摆摆手，说道：“我们说什么谢不谢的，况且这天眼也是你出主意组建的，你也应该有权使用才是。”
……
三天后，朝野中传出一个消息，欧阳群因为处理职务不当，齐皇因而发怒，并罚杖刑十大板。
虽说当时欧阳群除了行走间有些许怪异外，并无其它异状，可见齐皇的惩罚并没有让欧阳群伤筋动骨，但是这却是给了大家一个信号。
这欧阳群是否已失圣宠？因何失宠？
这些消息都没有从宫中流传出来，不过接着不久，又是一则莫名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三皇子高培植被罚以禁足三个月，并且是被敕令任何朝会都不需要参加出席。
这一消息可把不少人听懵了，他们仔细回想起来，也没有发现三皇子最近有犯过错误？
于是，众多的猜测在官场中流传。
不过，猜测的人多了，总会有人猜中了其中的缘由。
有人将欧阳群与三皇子这两件先后发生的事情联系了起来，猜测欧阳群是因为暗中投向了三皇子，参与了皇子之争，只是很不幸地被发现了。
只不过，这种猜测却是没有多少人支持，很快就在众说纷纭中湮没了。
其实，这两件事的罪魁祸首都是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正在方王府上开心欢喜着呢。
……
高培方邀功似的，对墨易说道：“你都不知道，欧阳群这个老狐狸有多狡猾，他人对我那三皇兄表面上一直都是敬而远之，其实暗中以书信来往帮助了三皇兄多次。”
“我怀疑，三皇兄如今的势力，很有可能就是欧阳群出的主意组建起来的。”
墨易好奇地说道：“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欧阳群与三皇子书信来往的，还有就是你是怎么透露给皇帝的？”
高培方笑道：“你说的这个天眼，是真的本事。”
“虽然欧阳群十分小心谨慎，书信传递也是做的十分隐蔽，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阿飘。他万万想不到，他的管家在送信途中撞了一个地痞流氓。”
“而正是这个地痞流氓，他认出了欧阳管家，并且见他鬼鬼祟祟的，心生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结果就发现了这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天眼成员也是碰巧与这位地痞流氓喝了酒，后者酒后吐真言，天眼才知道这消息的，不然再查几天，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至于怎么透露，那是因为欧阳家上有父皇派去的探子。我们的人只是伪做了一封密函，里面就是欧阳群写给三皇子的某些朝廷政事内容分析。”
“那个探子拿到信函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这封信函的真实性，就这样呈给了父皇。”
“原本我还担心信函存在瑕疵，无法让父皇相信呢，没想到，还真成了。”
听完，墨易也是一笑，说道：“其实，真假已经不重要了，而且正是因为真假难辨，你父皇更是相信它的真实性。”
“况且，人做了亏心事，难免会心虚。欧阳群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掌握到他的实据，可正因为底气不足，难保不会心虚之下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没想到，这天眼这么好用。”高培方喜道。
见高培方得意忘形的的样子，墨易警示道：“这东西要慎用，不然次数用多了，难免会引走人家的注意，天眼就难以发挥大作用了。”
闻言，高培方忙收起得意洋洋的神色，慎重地点了点头。
第90章 武国退兵
欧阳府。
欧阳群在回来后，直接找来了管家到书房中问话。
“管家，你来府上几年了？”欧阳群神情不明地说道。
管家想了一下，说道：“十多年了吧，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八年。”
欧阳群一副感慨的语气说道：“是啊，十八年了，某就是养一条狗也是养熟了。”
“管家，某自问待你不簿吧，你为什么要背叛某？”
闻言，管家下意识地一怔，接而连忙跪了下来，说道：“老爷，老奴一直对老爷你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绝无二心？”欧阳群冷笑道，“送信到三皇子府上的事，一直都是你在办的，除了某与你再无第三个人知道，可是现在这事被捅到了陛下处。如果不是你，还有谁？”
“老爷，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老奴是冤枉的呀。”管家喊道。
“不必多言，你就是喊破了天也没用，你都有洗脱不清的嫌疑。”欧阳群毫不为所动，说道，“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出卖某。”
管家继续喊冤道：“老爷，老奴真的没有啊。”
欧阳群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某也不再问了。”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欧阳群也不打算问了，因为就算问出来了，他现在的处境也挽救不回来了。
忽然，欧阳群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芒。
此人知道了某甚多秘密，绝不能再留着了。
当天，欧阳群有人到京兆尹府衙进行了误杀家奴备案，并交了罚款。
在这个时代，手执他人卖身契的主人家，如果误手伤了家奴性命，是不需要偿命的，只需要到官衙备案，并交上十贯钱的罚款即可。
这天，欧阳文用晚膳时，懵然不知地问了一句：“管家呢？怎么没见他？”
不得不说，管家在欧阳府干了这么多年，可谓是看着欧阳文长大的了，而且管家多年以来处理事务井井有条，他在府上的地位和存在感是很高。
欧阳文在欧阳群处置管家时，他还在内院里读书写字呢，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欧阳文有此一问并不奇怪。
不过，知情的苏婉君却在桌下偷偷地扯了扯欧阳文的衣衫，以示提醒。
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其中是有猫腻了。
然而，欧阳文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苏婉君，甩掉后者的小手后，还说了一句：“你扯我衣衫干什么？”
见此，苏婉君也不管了，静静地用着晚膳，样子温婉有礼，一副大家闺秀的仪容。
欧阳群听到欧阳文的问话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地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饭。”
……
欧阳府上死了个管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八卦，所以京都中并没有有关他的流言传出来。
不过，高培方收到这个消息后，他也是愣了愣，转而笑道：“这欧阳群也不调查清楚，就这样处理了自己的一个得力手下，真是……”
想了想，高培方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欧阳群是好，不过他却是真的为欧阳群的怪异想法捉急。
“人心叵测，有了一次背叛，他已成了惊弓之鸟，有此行为也不出奇了。”墨易说道。
可以说，在这一次对付欧阳家上，高培方与墨易可以说是以碾压的姿态，完胜了欧阳群。
直到现在，欧阳群可能都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
在攻伐泓国的战程上，因为有了齐国的兵力支援，武国的征伐脚步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城未占。
在长时间的消耗下，武国的兵力开始减弱，并且久攻不下，军心开始动摇，军队的战斗力可谓是一直下降着。
以武国原有的打算，他们是想着攻城掠地后，通过掠夺来补足军需军粮消耗的，可是现在寸步未进，军需军粮根本得不到补充。
持续的消耗，跟不上的后勤补给，让赵绍兴对这场战争的信心越来小，为了整个局面的考虑，他只得将情况如实上报武皇。
武皇收到军报后，当场就气得将龙案给掀了。
武皇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十数年，倾全国之力，竟然连一个城池都没有攻下，他就忍不住暴怒。
为避免再做不必要的无用功，持续消耗武国国力，武皇只得下令撤军。
武皇在怕，他怕再打下去，会将国力消耗到一个冰点。到时候武国不再强盛，随时会成为它国的盘中餐砧上肉。
收到武皇的命令后，赵绍兴立即将军队撤回武国边境，并将他们遣返回了各自驻扎地。
而赵绍兴，则带上自己的亲兵，赶回武国京都请罪去了。
攻伐失利，武国上下都需要一个交代，那自然就需要人出来担责。
决定是武皇做的，出兵是武皇命令的，但担责的不会是武皇，也不能是武皇，只能是赵绍兴自己。
……
武国撤军的消息传遍泓国后，全国上下一片欢喜。
他们的家园保住了，他们的妻儿保住了，他们的财产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也保住了。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自由保住了。
齐军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不会久留了，况且离开齐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军士也是会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的。
在齐军离开时，日夜兼程赶到的泓国太子，受命欢送齐军，并带来了泓皇对齐军的万分谢意。
除此之外，泓国太子还表示，泓国应下的五十万两军响与三座城池不日将与齐国交接。
听到这话，齐军首领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泓国，不正是为了这些么。
……
齐国收到的五十万军响，自然不是全赏给军队士兵的，毕竟他们也还领着齐国的军响呢。
五十万两，除了赏赐有功的战士和分发牺牲的士兵抚恤金外，剩下的就全数充予国库了。
经历了多场灾难的齐国，国库空虚得紧，有了这些银两，也能多做些事情。
其实，世家林立的齐国，因为土地兼并等众多原因，全国资源并不是集于国家，而是众多世家。
贫穷的，除了底层百姓外，就是国库了。
这种现象的产生，是齐国的一种弊病，并且病根难除，病入膏肓。
这一种病，迟早是会拖垮齐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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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观念冲突
墨易曾经让高培方使用天眼调查过，最后发现，几大世家大族的积累堪比国库一年税收。
这可想而知，他们占有了多少的国家资源。
单说田地，他这几大世家占有的就有数十顷，几乎占有齐国四成。
这还不算其他中小世家所占有的，要是认真计算其中的数目，恐怕百姓与朝廷拥有的田地只是齐国的四成不到。
世家财势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要说这些田地是世家们千年努力积累得来的，那墨易与高培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每一个人都有拥有财富的权利。
但这很明显不是，他们是通过巧取豪夺，剥削百姓买卖田地得来的，大多数都是不义之财。
看着天眼传来的一份份触目惊心他数据，高培方根本没有办法保持淡定。
“世家之害，恐怖如斯。”
墨易说道：“在齐国，就是你父皇，也是不敢开罪世家。所以，就算你更加清楚了解世家之害，你又能奈何？”
做人啊，还是要活在当下，不要好高骛远。
……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你，武国虽然退兵了，但他们的野心不会就此消失，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你一定要提醒你父皇注意。”墨易提醒道。
高培方不以为然，说道：“这我齐国与泓国守望相助，武国也奈何不了我们吧。”
对于高培方的过度乐观，墨易没好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高培方念了一遍这四个字，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说道，“你是说卫国？”
墨易冷笑道：“虽然齐国不愿意与武国共分泓国，也担忧战后风险，但是卫国绝不会拒绝与武国同分齐国或泓国。”
高培方仔细分析其中的可能性，发现若他是卫皇，他也会选择与武国合作。
第一，现在卫国发展稳定，国力强盛，完全有能力出战，并有能力收拢一国疆域。
第二，以卫国的国力，根本不惧武国，到时就算与武国接邻，那也完全不成问题。
“这么一说，齐国与泓国夹在武、卫两国中间，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高培方呆滞地说道。
墨易点头，说道：“要是齐国国力远胜武、卫两国的话，那或许接邻两国是齐国称霸天下的优势，但是对于弱小的泓国、国力衰弱的齐国，这是关乎灭亡的命脉。”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高培方急问道。
墨易说道：“建交，联合泓国与卫国建交。”
“建交我懂，可为什么要与泓国联合？”高培方不解地问道。
墨易缓缓说道：“一个齐国与卫国建交，虽然卫国不会拒绝，但是他也绝不会重视，因为就国力而言，卫国不会将齐国放在眼内。”
“可是若让卫国看到了齐国与泓国联盟了，那他就不会再小看你们，毕竟两国联合在了一起之后，卫国也是比之不如的。”
“况且，当你们表现出一副泓国与齐国亲如兄弟，守望相助时，卫国也就不会轻举妄动，妄动兵戈了。”
高培方一脸认真地听完后，说道：“我现在就进宫向父皇提议。”
看着风风火火的高培方，墨易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还有些说话没有道出口。
……
建交，永远都是建立在平等地位上的，否则这种关系是不会牢固的，两个国家之间建交也是如此。
就像是两个人交朋友，处于社会相差不大的两个阶层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知心朋友。
皇帝与乞丐成为朋友，那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景。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两个相差极大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朋友，但绝对是少数中少数。
……
高培方进宫将建议提出来后，齐皇当即明白了这样做的意义，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某个早朝上，齐皇就主动将这个决策抛了出来。而在满朝文武的商议下，他们一致同意了建交的方式，那就是联姻。
朝廷将会在齐皇的众多女儿中挑选出两位公主，将她们嫁于泓国与卫国的太子当妃子。
然而，墨易在听到这一决定时，眉头直皱，都快皱出折子来了。
高培方注意到墨易的异常神情，于是他问道：“你怎么了。”
墨易皱眉说道：“你就没发觉其中有何不妥？”
闻言，高培方仔细想了一遍整个决策，依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只得说道：“没有什么不妥的啊。”
“你们就不觉得，让一位女子远嫁来维持外交关系，有很大的不妥吗？”墨易说道。
高培方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地方出错了呢，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问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世家大族间就是经常通过嫁女来维持姻亲关系。在太祖皇帝建国之初，也有过外嫁公主的先例，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墨易沉声说道：“有过先例，并不代表这么做就是对的。”
墨易这么一说，高培方也拿不定主意了，想着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不妥之处，说道：“这个方法行不通？”
“这不是行不行得通的问题，让一个女子远嫁他乡来建交，是一个国家的无能，是所有男子的无能。”墨易厉声说道。
“这个说的严重了吧。”
被墨易这么一说，高培方虽然也觉得有点儿丢人了，但是依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这其中，正是两个人的思想观与价值观的不同。
一个是生于齐国，长于齐国的皇子；一个是生于现代，受现代思想影响的现代人，发生思想冲突的情况在所难免。
墨易也明白这是时代的思想观念的不同，只见他深呼一口气，接着不断对自己说：我与这个时代毫无关系，不关我事，不要发脾气。
一番心理暗示后，墨易冷静了下来，说道：“算了，只要你们能建交，你们高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人间的一些不愉快，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也不再因为此事再起争执了。
不过，在冠丽堂皇的皇宫之中，却是有人不愉快了起来。
第92章 兴师问罪
有传言，皇帝拥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有传言，后宫佳丽三千。
皇帝的女人有多少，具体的数字不得而知，但是皇帝的生育能力的确不弱。
古代的皇帝，子女数量没有十多个都不好意思说出去。
当今的齐皇子女也有不少，单看高培方排行第十就知道了。
如今的皇子与公主，除了成年出宫开府的皇子和出嫁的公主，皇宫中还有一大群将要成年或待出嫁的，还有部分是刚学会走路和尚在襁褓的。
如今，皇宫中接近成年而又未订亲出嫁的公主，只有两位，其中一位是皇后所生的昭阳公主。
皇后身份尊贵无比，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她的子女自然也是自小受万般宠爱了。
太子正是因为皇后所生，所以才得以被册封为太子的。
昭阳公主也不差，她在后宫中可以说是横着行都可以了，谁叫她出身好呢。
不过，今日，昭阳公主的心情可不怎么愉快，甚至说是火恼。
在得知自己将要远嫁他国后，昭阳公主可是在齐皇面前闹了很久，但是都没有什么用，改变不了齐皇的决定。
之后，昭阳公主又是在皇后面前一哭二闹的，想要后者帮她在齐皇面前说情，可是皇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皇后也是大世家出身的，这种联姻的事情见多了，自然不会因为昭阳公主而心软。
“这是你生在皇家的命，你就认命吧。”
当昭阳公主听到皇后说出的这句话时，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知道不能指望他的母妃了。
母妃的这条路行不通，昭阳公主只能转而求次，找上了她的同胞兄长太子殿下了。
可是，对于太子这种生性凉簿的人，他又怎么会理会昭阳公主呢，就算后者是他的亲妹子。
朝野上下都一致赞同的事情，而你又是父皇唯二的待字闺中的公主，孤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有办法，孤也不会因为你而去触父皇的霉头。
最后，太子不冷不淡地安慰了两句，但是见昭阳公主依旧在闹腾，他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命人将昭阳公主赶出了东宫。
这么一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少女，在经历了三次失望，并且是三位她最亲的亲人给予的失望后，昭阳公主可以说是心如死灰了。
在经过多方打听后，昭阳公主终于知道是谁提出的建议了。而在知道这个人后，她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门。
……
方王府。
昭阳公主的车驾来到了方王府门前后，既没有自报身份，也没有理会福伯的问候，直冲冲地闯进了方王府。
福伯见陪同来的随从中有宫女和太监，他就猜到现在这位在方王府横冲直撞的是一位公主了。
不过，福伯离开皇宫时日已久，也没有见过昭阳公主的仪容，所以他没有认出这是哪位公主。
可是你是哪一位公主都好，也不能胡乱闯上方王府啊。
福伯跟上了这位看似脾气不怎么好的公主，说道：“请问公主殿下来到府上有何贵干？”
“滚！”公主觉得没必要与一位下人浪费时间，直接对福伯喝道。
当面被喝，福伯也不敢发脾气，毕竟他眼前的是一位公主。
昭阳找了一下，没有发现方王的影子，于是直接开声喊道：“方王，你给本公主滚出来。”
按道理，高培方较昭阳公主年长，后者怎么都得称呼他一声皇兄才对，但是这里后者是直接称呼他的封号了，这是十分无礼的。
这不知道是昭阳公主气过头了，还是自恃身份高贵，对高培方不屑一顾。
昭阳这么一喊，方王府的人都被惊动了，而十王妃刚好在中厅，闻之立刻往声音传出方向赶去。
十王妃怎么说也算是权贵之女了，每年过节的时候，女眷都会聚在一起，那时昭阳公主与皇后颇为亲密，她就留心注意了一下，所以她恰巧对昭阳公主有些印象。
虽说十王妃的身份未必及得上昭阳公主，但是她现在是方王府的女主人了，理论上也是后者的皇嫂了，所以她也不会自觉低人一头。
十王妃轻皱秀眉，心感昭阳公主这一行为十分失礼，但是却表面不显，盈笑着问道：“不知昭阳公主找王爷何事，劳驾公主如此大费周章？”
大费周章，自然是指责昭阳公主强闯他人府邸的事情了。
昭阳公主长于深宫，这其中的道道她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但她现在不屑搭理十王妃。
昭阳公主喝问道：“方王在哪？叫他出来见本公主！”
听得昭阳公主说话的语气，十王妃心中产生一丝不满，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公主，王爷怎么说也是你皇兄，你如此大呼小喝，有失公主体统吧。”
“本公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别以为当了王妃就是凤凰了。”昭阳公主言语刻簿地说道。
闻言，别说十王妃被气得脸色红白，就是方王府的下人也是一脸不忿的样子。
“那本王有资格了吧。”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十王妃听后是一脸的喜色。
只见，高培方从花园方向走了过来，说道：“皇妹，你来本王府上，也不必如此大吵大闹吧。”
高培方刚才在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昭阳的喝声，只是他走过来耽搁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到而已。
听得昭阳公主的话，高培方也觉得她过分了。
我们无仇无怨的，你为何抓住贞儿就怼？
“嗤，你什么身份你不自知？还想教训本公主？”昭阳公主说道。
闻言，高培方听出了昭阳公主意有所指，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说道：“如果皇妹是来闹事的话，本王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皇妹请回吧。”
高培方这么一问，昭阳公主也才想起她是来干嘛的了，怒道：“本公主问你，联姻的事情是不是你提出的。”
见昭阳公主嚣张跋扈，毫无贤淑之态，高培方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这两兄妹怎么都一个样，本王还都惹上了。
不过，本王只是提出了建交，联姻的主意可不是本王提出的。
“没有。”高培方实话实说道。
听得高培方如此笃定的语气，昭阳公主一时也开始怀疑了自己消息来源的准确性。
高培方被昭阳公主这么闹上门，心里也是堵着气不舒服，于是说道：“本王明日再上奏父皇，夷狄也可以派个公主前往联姻，到时候本王一定会极力推荐皇妹的。”
闻言，昭阳公主顿时就慌了。
第93章 悔不当初
听了高培方的话后，昭阳公主之所以会慌张，是因为她听说北方夷狄是一生只洗三次澡的，极其不爱干净。
出生一次，成亲一次，死后一次。
至于死后是怎么洗澡的，昭阳公主表示不知道，因为她也是听说的。
要是让她嫁去夷狄，让她天天对着那些满身虱子的蛮人，她就真的感觉生不如死了，还不如嫁到卫国或泓国呢。
“你敢！”昭阳公主玉葱指指向高培方，气鼓鼓地说道。
高培方丝毫不在乎昭阳公主的威胁，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皇妹，你都已快要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今日大闹我方王府，难道本王就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一时间，昭阳公主鼓着脸站在原地。
昭阳公主自小受万千宠爱，皇宫之中，从来都是她欺负人，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但是，今天在经历了三次失望后，她的情绪已经低落到冰点了。如今，她被高培方这么一威胁，心中委屈感油然而生。
昭阳公主越想越委屈，倏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见这阵势，高培方当即傻眼了。
这上一刻不无理取闹的样子，下一刻就哭起来了，你逗本王玩呢？
对付女人，特别是哭着的女人，高培方表示毫无办法，只能给十王妃投去个求助的眼神。
十王妃原本也是很气昭阳公主说话态度的，但现在她见后者哭得那么伤心，不像是演戏的样子，于是打算上前安慰一下。
“公主，你怎么了？”十王妃关心问道。
昭阳公主甩手一拨，泣道：“不用你管，你们都欺负我。”
一听这话，高培方不愿意了。
你一来就闹，到底谁欺负谁了？你讲点道理行不？
高培方斥道：“要哭回宫哭去，找你的母妃和太子哭去，别在本王府上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怎么你了呢。”
一听这话，昭阳公主抬头瞪了高培方一眼，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见状，高培方一脸苦笑。
这下完了，彻底解释不清楚了，说不得外面的人会怎么传呢。
高培方挥退了府里下人，无奈地说道：“这都叫什么事啊！”
十王妃柔声说道：“王爷，妾身感觉昭阳公主是真的伤心了。”
高培方不在乎地说道：“她伤心也不管我事啊，她来本王这闹哪出啊。”
“因为联姻。”十王妃直指核心问题，说道，“妾身看得出来，昭阳公主并不想远嫁他国。”
“这个事情父皇才能决定啊，在本王面前闹也不管用啊。”高培方耸肩道。
十王妃看着高培方，问道：“王爷，联姻的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吗？”
目光与十王妃对视，高培方稍微有些心虚，讪讪地说道：“建交是本王提出来的，但是联姻的事情是朝中大臣提出的。”
闻言，十王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见此，高培方问道：“怎么了，贞儿觉得有何不妥？”
十王妃皱眉道：“妾身也说不上哪里不妥，况且这是陛下与满朝文武决定下的事情，妾身不敢妄议政事。”
“贞儿有什么话大可敞开说，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说不得的？”高培方劝道。
十王妃说道：“那妾身就说了，王爷要是不喜，就当妾身什么都没说好了。”
“王爷不会觉得，让一名女子去联姻而换来和平，这对一个女子是多大的伤害？你们可曾理会过女子的感受？”
高培方说道：“连你也这么说？先前，墨易也是这么跟本王说的。”
十王妃讶声道：“墨先生也是这么认为？”
“既然你们两人都这么说，那这联姻之事可能真的不可取吧。”高培方反思道。
这一夜，高培方彻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想墨易与十王妃说的话。
让一名女子联姻，真的能换来和平吗？
我们该不该送一名女子去联姻？
联姻之事真的是错的吗？
这一夜，高培方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
第二天，当墨易见到高培方时，他发现后者竟然多了两个黑眼圈，俗称熊猫眼。
哦，不。这个时代应该叫白罴才对，白罴眼。
一个早上，墨易都在用古怪的目光看着高培方。因为，在他想来，后者定是夜晚做运动太久了，所以才会精神不济。
高培方受不了墨易的眼神，说道：“你这什么眼神呢，古里古怪的都一早上了。”
墨易没有解释，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要节制！”
“什么啊，莫名其妙。”高培方满脸疑惑地说道。
见墨易没有解释的打算，高培方也不打算追问了，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高培方一脸认真地对墨易说道：“联姻是不是真的不好啊。”
闻言，墨易一怔。
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从理性和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个决策没有坏处。”墨易说道。
“可是，从感情和主观的角度来说，这个决策毫无道理，冷血无情。”
“是啊。”高培方说道，“世家间的联姻，父母起码会问一句女子愿意不愿意，或听听女子的想法。”
“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问远嫁他国联姻的女子，问她愿不愿意，更没有人去倾听她的意见。”
“满朝文武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公主应该且必须同意远嫁他国联姻。”
“从来不会考虑公主的感受，也不会考虑让一名女子联姻得来的和平，是对男人，对军士的一种侮辱。”
听完这番话，墨易欣慰地说道：“你终于想通了？”
“本来没有想过的，但是贞儿让我想通了。”高培方说道。
闻言，墨易对十王妃心生佩服，刮目相看。
果然，女人更易说服男人，特别这男人与女人是夫妻。
高培方喃喃说道：“墨易，你说父皇还有可能改变这事吗？”
“不知道。”墨易说道，“就是有，你也是吃力不讨好。你一个人的观念就如此难以改变，一个朝堂的人又是何其难也？”
“悔不当初啊。”高培方悔道，“当时提出时，我就反对的，现在真是毫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