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反转剧情神展开
第八章反转剧情神展开
我和钱唐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冷战期。以前我们也吵过架,但是基本上第二天就能和好如初。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也没超过三天,然而这次,我已经有半个月没和钱唐说话了。
我们都故意躲着对方。大过年的,邻里之间少不了来往。大年初一,钱唐来给我爸妈拜了年就回去了。我爸习惯在过年的时候多做点好吃的,因为钱唐经常来。可是今年,他准备的那一大堆丰盛的美食受到了冷落。别说钱唐了,连我都没动几筷子。家长们都看出了我和钱唐不对劲,但我和他都大了,爹妈们也就旁敲侧击地关心一下,不至于真的插手什么。
大年初六的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初七早上,我趴在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发呆。今年的雪来得真晚。我还记得以前每年都是节前就会像模像样地下几次雪,我和钱唐就会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我还特别喜欢团了小雪球顺着他的脖子往他衣领里塞,然后叉腰看着他被冰得跳脚的无奈样子,大笑。钱唐经常抓了雪往我头顶上使劲一撒,纷纷扬扬的雪屑散开,落下。我也不躲,就捂紧衣服站在雪雾里傻乐。
我真是有毛病,平白无故想这些做什么?
手机骤然响起,我抓起来一看,是蓝狄。不想接,于是我把手机扔在床上。谁知这小子就像是能顺着电磁信号探测到我的想法似的,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我怒,直接拔掉了手机电池,这下世界清静了。
然而我还没清静两分钟,就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悄悄地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然后拉上窗帘,隔着窗帘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蓝狄清冷的声音显得有些肆无忌惮:“谷雨!哥们儿想你了,赶紧给我下来!”
我没理他。
蓝狄又高喊道:“谷雨!我又失恋了!”
我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蓝狄正叼着根烟,眉飞色舞地看着我,一点儿没有失恋的自觉。这人抽烟的时候眉眼之间总带着那么点正常人无法拒绝的风情,好在我的魂被钱唐牵住了,对于其他美色的抵抗力属于神级。
等我走近了,蓝狄皱着眉头,说道:“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都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过年还不让吃饱饭?”
我低着头,一下一下地踢着脚底的雪,难过地答道:“别提了,一言难尽。”
“那就找个地方慢慢说。”
蓝狄带我来到了一间小咖啡厅。咖啡厅昨天才开业,加上过年,店里显得有点冷清。我挑了个角落,两人坐下。服务生亲切地问我要什么,我这时候完全不在状态,随口说了句:“热豆浆,多加糖。”
服务生一愣:“对不起,我们这不卖豆浆。”
我挠了挠头,表面上还挺镇定:“那来杯热可可吧。”
蓝狄要了杯咖啡,等服务生走了,他用食指轻轻敲桌子,冲我微微一笑:“谷雨,你故意调戏人家吧?真坏。”
我抖了一下:“您能不能别用看流氓的眼神儿看我?瘆得慌。”
蓝狄显然在兴头上,他没理会我语气中的不耐烦,绘声绘色地讲着周文澄干的那些傻事儿。说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周文澄输了,跑到肯德基买卤煮火烧,点单员说没有,他又问有武汉辣鸭脖吗,当然了,也没有。然后这小子锲而不舍地问,那烤羊肉串总该有吧?点单的小姑娘啪的一下把菜单往台子上一拍,没有!
周文澄汗都快下来了,咬着牙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这有什么呀?
小姑娘很给力:有鸡,您要不?
我笑得直拍桌子,近几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稍微消散了一些。我觉得这个主意肯定是蓝狄出的,我相信他的人品。
蓝狄见我笑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点着头说道:“得,总算又见着你的笑容了,刚才你出来的时候真吓我一跳。”
不过他说到周文澄,我倒是有些纳闷:“周文澄呢?没跟你一起过来?”这两人平常跟拴在一块儿似的。
“别提了,这小子去了他奶奶家,在乡下体验生活。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天天吃无公害食品,吃得他都快成球了。出息!吃盘摊鸡蛋就把他美成那样。”
“如果你现在的表情不是羡慕,你的鄙视会更到位的,”想到这家伙刚才脑抽风在我家楼下喊的话,我问他,“蓝狄,你不是失恋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更开心了?”
蓝狄不说话,低着头笑。他的睫毛浓黑,眼角天生地上挑,像是画过眼线一样。我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真妖孽。
蓝狄就这么一直笑着不说话,我以为这又是他的玩笑,无奈道:“你没治了欸。”
他抬起头,苦笑:“没骗你,是真的失恋了。”
我顿时就震惊了:“这回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丫头?不对,之前没听说你谈恋爱呀?”
“这不没到手么?”
我无奈地摇头:“好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话与君共勉。”
蓝狄点头,又笑:“不过我比你强,我好歹亲上了。”
我握了握拳,踌躇满志:“不行,我回去一定也要亲钱唐一下,这样姐们儿就算死也值了!”
蓝狄弹了弹烟灰,悠然道:“我支持你。不过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做,咱就做个全套吧!”
我眨眨眼睛,不解:“什么全套?”
“你扒光了站在他面前,不怕他没反应。男人么,就那么回事儿。”
“对,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今天一定要把他放倒,吃干抹净!”
我正说得激动,服务生端着可可和咖啡走了过来。他哆哆嗦嗦地把东西放在我们面前,然后转身跑了。
接着我们俩又胡扯了一会儿。跟蓝狄说话有一样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这小子什么都能聊,语速虽然快,但绝不啰唆。而且他那张嘴还有个时间加速器的功能,跟他在一块儿你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离开咖啡厅,蓝狄开车送我回去。我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问道:“你说,我如果那样对钱唐,他真的会上钩吗?”
蓝狄哼笑:“哎,又当真了不是?我逗你玩呢!”
我突然想起周文澄说过,蓝狄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蓝狄一点没因为胡说八道而惭愧,他慢悠悠地开着车,笑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别那么奔放?给我们这些真爷们儿留条路。”
“那你说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蓝狄摇了摇头,一副“你这个没出息的,老子鄙视你”的表情,他扫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事情,你怎么也得跟他说,让他知道,要不然憋在心里多难受。他不喜欢你不算你委屈,感情这个事情讲的是对胃口。可他要是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他,这才算你真憋屈,懂?”
懂。可是……我还是不好意思呀……
蓝狄一眼看出我心中所想:“谷雨,哥跟你说,人只要豁出去脸皮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我终于明白蓝狄那强悍的心理素质是源自哪里了,原来这就是他的人生观啊。
蓝狄无视我那一脸恍然,伸过手帮我打开车门:“到了,你快去吧,记得要勇敢。beastronggirl!”
回家时,我满脑子都是蓝狄的那句鸟语,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去见钱唐。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刚走到家门口,一抬头,居然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钱唐。
我蹑手蹑脚地站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敌不动我不动,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想干吗。
钱唐转过身来,一瞬间有点尴尬。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状似高傲地看着我,不屑道:“去安慰失恋的娘娘腔了?”
娘娘腔……虽然蓝狄长得太漂亮,但自从见识过他的身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敢往这方面想,今天听钱唐说出这个称呼,还真是挺搞笑。我刚想说话,却发现钱唐已经拉开自己家的门进去了,砰的一下,房门被大力关上。
不行,我有话和他说呢。于是我朝着他家的门大喊:“钱唐!”
没反应。
“钱唐,你给我出来!”
还是没反应。
我攒了好几天的情绪,突然像是要找个发泄口一样。于是我不管不顾地抬起脚就朝着那扇门踹去。
然而,钱唐却在这时候突然拉开了门。
我踹空了吗?错!我踹在了一个最不该碰的地方。
我看着捂着命根子倒在地上的钱唐,脑子瞬间当机。
医院里。
我把削得基本上只剩下核的苹果递给钱唐,小心翼翼地问他:“钱唐,你……还疼吗?”
钱唐接过苹果,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啃了一口。他听到我问他,挑了挑眉,答道:“你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我脸一红:“流氓!”
算了,他还知道开玩笑,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也不知道是谁流氓,往那地方踢。”钱唐掀起眼睛看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很是心虚……
这时,护士抱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看到钱唐,惊讶:“咦,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诧异:“他不用住院吗?对了,我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
护士拦着我:“住什么院啊?他没事儿。”
我不满:“他疼得汗都出来了,怎么会没事儿?我知道现在医院里床位紧张,可是……”
护士有点不耐烦了:“小妹妹,我也巴不得医院能有这么帅的病人多住几天呢,可前提是你当初得用力点啊。”
得,我怎么净遇到这种伶牙俐齿的人啊?
钱唐把苹果啃了个干净,擦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走吧,小雨。”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没动。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过来扶我啊,有没有眼力见儿?”
好吧,现在您是大爷,我就是那个欠债的杨白劳,我理亏,我甘受奴役。
我扶着钱唐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累得迈不开步了。钱唐这小子欺人太甚,居然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被这么个庞然大物压着,我还能行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小子不仅没觉得惭愧,还低着头,下巴几乎就垫到了我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沿着我的衣领处灌进来,那温度和外面的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由不得我不心猿意马……
终于在身体上的煎熬和精神上的抽搐这种凌乱的状态下把钱唐运回了家。我把他扔在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然后坐在钱唐旁边,幽怨地看着他:“我说你就算是被阉了,也不至于这么虚弱吧?我纯粹是背着你回来的。”
钱唐抢过我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知足吧你,我要是废了,你就得伺候我一辈子。”
你不废我也可以伺候你一辈子的。
钱唐没有觉察到我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算是结婚了,我也不介意,我还得跟你老公说明白了,咱俩是捆绑销售,买一赠一,爱要不要,不要更好。”
“你小子出口成章啊,作为一个学中文的我表示很惭愧。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得回去歇会儿,累死我了。”我说着,站起身要走。
“小雨。”钱唐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小心脏险些跳出来,可是我表面上还得装镇定:“怎么了?”
钱唐抬头看着我,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春天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他说:“小雨,对不起。”
我有点尴尬,挠了挠头:“没事,是我先踢你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钱唐收起笑容:“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觉得你该对那件事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也确实是我,你不过随口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话,我却疯了一样戳你的短处。我知道我那样做是因为太在乎你,可是这不能作为我伤害你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郑重地看着他:“钱唐,你没错,错的是我。我那天的话确实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
“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吧,你别躲着我了。”钱唐的眼神儿很炽热,充满期待。
“好啊。”
至此,我那快刀斩乱麻的计划彻底告败。我不能没有钱唐,不管他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都不能没有他。可是……那样的气氛,我还是没把另外的话说出口。
因为和钱唐和解了,我的饭量猛增,几乎要把这些日子错过的好东西一气吃个够,我妈实在看不过去了,把厨房的门锁了起来。
然后她就一个人跑出去散步了,出发之前严重警告我爸不许跟着她,我们爷儿俩这时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委屈地分别据守着沙发的一角看电视。
晚上十点多,我妈终于回来了,然而她一回来我就发觉不对劲了,总觉得她的目光在往我身上瞟。
我被看毛了:“妈,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要胳膊要腿您随便挑。”
我妈叉腰冷笑:“臭丫头,你死定了!”
没头没脑地撂下这么一句话,她就去洗澡了,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睡醒,我就端着早餐去慰问钱唐了。说实话昨天那一脚我到现在还后怕呢,再加上我妈昨天那态度,心里忐忑得很……
钱唐站在阳台上,双手展开呈拥抱天空状,窗户大开,刺骨的凉风飕飕地往室内灌。这小子站在风口上,朝着窗外大喊:“没有男朋友!哈哈!没有男朋友!哈哈哈!”
这就是我刚推开门时看到的景象。
钱唐疯了!
我一个没站稳,后退了几步,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扶着墙,轻轻地叫了一声:“钱唐……”
虽然脑子不清楚,但这小子耳朵还算灵敏,在呼呼的风声中愣是听到了我那蚊子哼哼。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关好窗户,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钱唐接过我手中的盘子,笑得嘴角都快抽筋了:“小雨,快进来,外面冷。”
我坐在沙发上,小心地问钱唐:“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好着呢!”依然傻笑。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我喜欢的人没有男朋友,我高兴。”
“什么?!”单身了?这么快?不管我现在对钱唐还有没有念想,乍一听到这种消息,总会有些难以自抑,手指头尖都跟着冰凉起来。
钱唐意外地看着我:“小雨,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飘。
钱唐坐得离我近了一些,近得几乎贴到我身上来了:“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我为你高兴,高兴……”
钱唐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托着下巴,表情梦幻:“我等着她对我表白。”
“……”
这小子也太自信了吧,怎么就知道她一定喜欢你?
钱唐显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看了看手表:“走了走了,陪我去商场。”
“干什么?”
“买礼物啊,明天情人节。”
我万分不愿意地被钱唐拉进了商场,看着他那个兴奋劲儿我心里真不是滋味,陪着喜欢的人给他暗恋的人买礼物真作孽。偏偏钱唐还一个劲儿地问,这个你觉得怎么样,那个你看行不行。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专门给他挑那些又丑又俗一点情调都没有的东西,还信誓旦旦地说女生都喜欢这样的,哼哼,让你送礼物!
第二天晚上。
钱唐抱着一个超级大的礼物盒坐在我的房间里,傻笑。
我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窝?”
钱唐无辜地看着我:“我紧张。”
老子比你还紧张!这话我当然说不出口,我就是假装特别关心他的样子,问了一个问题:“你就那么肯定她能表白?”
钱唐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甭管一个人平时智商多高,一谈到爱情,肯定都变成智障。此时这个智障显然是打算在我这里讨点鼓励,门儿都没有!
我才不管他那档子破事儿,只坐在一边优哉游哉地用微信骚扰着蓝狄。
我:钱唐要和那小姑娘双宿双飞了!
蓝狄的信息倒是很淡定:嗯。
我表示很愤慨:安慰我一下会死吗?!
蓝狄问道:亲上了吗?
我欲哭无泪地回了一个字:没。
蓝狄:那就来个告别吻吧,然后撤。该干吗干吗去,哥们儿手里一票儿帅哥,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说得跟倒卖人口似的。我丢开手机,偷偷瞟了一眼钱唐,这小子正抱着他的礼物发呆。蓝狄的主意不靠谱,可是吧……可是我觉得我要是不亲他一下,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事实证明人在发呆的时候是很容易犯困的。钱唐从一开始那副“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的鬼样子,经过漫长的等待,演变成了现在不住地点着头,打着哈欠。
我不怀好意地劝他:“困了就睡会儿吧,手机我给你看着。”
钱唐听话地倒在床上,怀里还不忘抱着他那些破烂。
半个小时以后。
我凑到钱唐身边,轻轻叫他:“钱唐?钱唐?”
没反应。我不放心,捅了捅他,还是没反应。
我趴在床头,着迷地看着他的睡脸,心怦怦直跳,然后一咬牙,把嘴凑了过去,马上就要亲到了,我此生无憾了!
然而毫无预兆地,钱唐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傻了……
我和钱唐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几秒钟,钱唐率先打破沉默。他笑得很嘚瑟:“小雨,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只想冲出去,跑远点,越远越好。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行动了,但是我没有快过钱唐……
我刚想起身,钱唐却已经扣住了我的后脑勺,然后他轻轻把我往下一拉。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第205章 原来你一直爱我
突如其来的吻,降落在情人节的夜里。
所有的甜蜜都是排在震惊之后的。我觉得我的反射弧一定是变长了,在这一系列变故的刺激下,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钱唐闭着眼睛轻轻吮咬我的嘴唇时,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趴在他身上,浑身僵硬,半是惊喜,半是紧张。
我觉得这不怪我,突然被自己暗恋但已对其毫不抱希望的人亲吻,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吧?
然而钱唐显然不这么想。他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极了秋天的湖水。然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通常是一个危险的预兆。
钱唐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一手扣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然后含住我的嘴唇,用力地厮磨着。
窗外突然透进来一些彩色的光,将钱唐白皙的脸染得迷离而梦幻。我微微侧头,朝窗外望去,原来是有人放烟花。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将静谧的夜色点缀得繁花似锦。
“小雨,”钱唐轻轻扳过我的脸,气息凌乱,“闭上眼睛。”
我此时就像一只木偶,而钱唐就是那个握着控制木偶的丝线的人。于是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钱唐低笑,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吻我。”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我抱住钱唐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钱唐激烈的回应让我很快丧失了主动权,他重重地吻着我,含混的声音从唇缝中泄出来,像是宣言,又像是叹息:“小雨,我爱你,我爱你。”
钱唐,我也爱你。
碍于目前我的嘴被堵得太严实,这句话我暂时说不出口。钱唐十分体贴地帮我把话说了:“小雨,我知道你也爱我。”
嗯,知道就好。
接吻虽然是个挺甜蜜的事儿,但如果威胁到生命安全,那就不好了。所以当我发现我呼吸困难大脑缺氧眼前发黑时,我果断推开了钱唐。
钱唐厚着脸皮又凑了过来。他侧躺在我身边,离我很近。衬衫由于刚才的动作,变得很皱,第一个扣子解开了,露出漂亮的锁骨,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多一份诱惑。
我老脸一红,有一种偷窥的罪恶感。钱唐单手撑着头,另一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笑道:“害羞了?”大概是刚才的情绪还没平静下来,他的嗓音有那么点沙哑,听在耳朵里,却像是一种故意的挑逗,于是我的嗓子眼也跟着有点痒。
害羞这种事情很神奇,他不说我还没觉得什么,他一说,我顿时觉得我的脸像个电热宝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于是我扭过身子不再看他,把头埋在手臂里。
钱唐试着拉开我的胳膊,轻笑一声后,忽然温柔起来:“小雨,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依然不敢看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钱唐用下巴亲昵地蹭着我的脖子,这小子的手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往衣服里探了。
我二话不说就把钱唐踹下了床。
钱唐从地上站起来,锲而不舍地又要往床上爬,他的手刚撑到床上,我已经抬起了腿冲着他作势欲踢:“不许过来。”
钱唐停下动作:“怎么了?”
“我、我觉得太突然了,得好好梳理一下思路。”
“至于么,谈个恋爱像破案似的,”钱唐坐在床边上,开始给我解释,“我不就是以为你有男朋友吗,不然还能留你到现在?”
我不解:“奇怪了,我怎么就有男朋友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钱唐万分痛惜地看了我一眼:“一年前,你一同学找你玩,他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有。当时我在你们家厨房,还打碎了个盘子。”
“咳,你是说周文澄?”
“嗯?”钱唐不悦。
“不是,我是说,那同学叫周文澄。我当时说的有男朋友,可不就是因为我一心想把你拿下吗,那算预定,预定!”
“嗯,”钱唐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可是你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你直接告诉我你喜欢我,能省多少麻烦。”
我刚要回答,想了想,摇头叹息:“得了,我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不是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吗?你说有,还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哪敢再说什么?万一被你发现了,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钱唐自嘲地笑了笑:“怪我,我把心思藏得太深。”
我得寸进尺:“就是啊,有什么事儿你直说不行吗?再说,就算你相信我有男朋友,你不会问吗?你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钱唐无奈地摇头,苦笑:“小雨,当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不要当第三者,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故意说这些话拒绝我。你那所谓的男朋友,我还真是不想提,一提我就堵得慌。要不是这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找阿姨咨询,咱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胜利会师呢。”
我翻了个白眼,叹气:“咱俩就是一对傻瓜。”
钱唐认真地看着我:“小雨,咱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闷在心里了,好吗?”
被他这么郑重的眼神盯着看,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微微一笑:“准了。”
钱唐跟我腻歪了一会儿,因为太晚了,我得赶他走了。这小子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情人节礼物,于是把他带来的那个巨大的礼物盒抱到我面前,再从兜里摸出一小块包装精美的心形巧克力,放在礼物盒之上。他捧着礼物,特真诚地对我说:“小雨,节日快乐。”
我哆哆嗦嗦地接过来那个笨重的盒子,心里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果然,报应啊!可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一想到盒子里那做工粗糙的山寨水晶球,那粉蓝粉蓝的少女系笔记本,以及那劣质的小丑熊,我肠子都悔青了。
钱唐看到我的不爽,很欣慰。他捏了捏我的耳垂,笑眯眯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宝贝儿。”
“钱唐,我可不可以申请换礼物?”
“是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一个人。”
“滚吧。”
虽然咱终极目标是扑倒钱唐,可是也不能发展太快吧。况且这小子才多大呀,我要是现在就跟他有点什么,怕到时会有一种摧残祖国花朵的负罪感吧?
钱唐刚走,我就觉得有点口渴,拎着杯子想去客厅接点水。手刚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客厅里有人在说话,咦,钱唐还没走吗?
鬼使神差的,我轻轻把门开了条缝,竖起耳朵听客厅里的动静。听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了,难怪前些天我妈要莫名其妙地说我“死定了”,原来她和钱唐已经暗中勾结,想方设法地要把我交到钱唐手上。果然,能在表白这种事情上做到这么高效率,并且化被动为主动,以钱唐那点情商,没个内应怎么行呢!
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是个吃得饱睡得好的人,比谁都健康快乐,生平为数不多的几次失眠,貌似都是因为钱唐,这小子还真是我的克星。
不过今天的失眠不同寻常啊,我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傻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而且还是慢镜头。钱唐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有心头发热的感觉,唉,我没治了。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蓝狄的慰问短信。
这小子直截了当地问:到手了吗?
我娇羞地回复:嘻嘻嘻,你猜。
蓝狄挺不屑:我猜你没那个胆子。
我不服:钱唐亲我了!
蓝狄:……逆转了?
我无比骄傲:原来他喜欢的一直是我!
良久,蓝狄才回复了我,整个短信只有一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靠!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钱唐就来了。而且这小子竟然还不用我开门,因为我妈给他备了一把我家的钥匙,也不知道她有多着急把我嫁出去。
蓝白相间短款羽绒服,暗红格子围巾,深蓝色牛仔裤,褐色高帮皮靴。我端着杯水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痴迷地看着他。
钱唐脱掉羽绒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我面前,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看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作势要吻我。
我连忙捂着嘴躲开:“去去去,还没刷牙哪!”
钱唐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笑呵呵地坐到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我刷着牙,听到钱唐在客厅里喊:“小雨,一会儿我们去逛庙会吧。”
我吐掉嘴里的水:“都这时候了哪里还有庙会?”
“这个你不用管,跟着我就行。”
“切!”
吃过早饭,我就被钱唐拐带着出门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握我的手,手指在我的掌心挠痒痒,真是幼稚的家伙!
等我们终于挤上地铁,找到位子坐下,却发现对面一对学生情侣正在接吻,那叫一个旁若无人,真奔放。
我觉得好奇,多看了那两人几眼,结果钱唐扳着我的头朝向了他,面色不悦:“有什么好看的,你想试试吗?”
我相信这种事儿钱唐还真干得出来,当然我是没那个胆子,不过我心头倒是有个疑问,昨天晚上太兴奋,忽略了,今天在地铁里看到那两人吻得如此忘我,就又想起来了。
我问钱唐:“你……你昨天那不是初吻对不对?”我总觉得他十分有技巧,反正我是被亲得七荤八素的,没有招架之力。
钱唐的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当然不是初吻。”
不是啊……不是吗……我立刻蔫了。
钱唐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挑着眉毛笑得很嘚瑟:“别胡思乱想了,小雨,你的初吻也早没了。”
什么意思?我没记得我亲过谁呀?五岁以前的也算?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
我抱着钱唐的腰,在他的怀里蹭:“说!你是不是偷亲过我?”
钱唐答得很坦然:“经常。”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发现?”
“你笨。”
“那我……我们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钱唐抬眼望天,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大概……五年前吧。”
五年前?五年前我们才上初中,这小子到底有多早熟啊!
我扶额,无语:“于是……你拿我练了五年?”
钱唐抿着嘴角笑,眸子里波光点点:“是。”
我顿时对钱唐有点膜拜了,星星眼地看着他:“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钱唐深情地和我对视:“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一直是我梦里的女主角。”
“……”
这小子说起煽情的话来还这么文艺,相比之下,我只有仰望的份儿了。
钱唐说的那个庙会是在地理位置较偏的北麓公园,这个庙会的特色在于它是以情人节为主题的。庙会的规模不大,为期四天,不过据说来的人很多,当然由于今天是最后一天,而且情人节也已经过了,所以不算拥挤。
这个庙会很神奇地把中西方的一些元素结合到了一起,并且不会给人违和感。比如印着“喜结良缘”字样的巧克力,吹糖人吹的心形的和两个小天使接吻形状的糖塑,专门做给情侣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装饰,竟然还有人摆着摊测字算卦解姻缘。
我拉着钱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很新鲜好玩。
我和钱唐穿着古代新郎新娘的服装照了相,吃了心形的豆包,还测了姻缘。算命的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虽然我深刻怀疑他对每一对情侣都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很高兴,多给了他十块钱。
庙会的尽头是一个小舞台,不少人围在下面。原来这是专门给情侣们献歌用的,只要花五块钱就可以唱一次。
钱唐举着话筒走上台,刚一亮相,就有女生尖叫出来,气氛达到一个小高潮。
我咬着糖葫芦,在台下淡定地听着那些女生交头接耳地讨论着钱唐,心里却忍不住嘚瑟起来,我家男人的魅力果然是所向无敌的!
按理说钱唐开始唱之前应该说一句“送给某某”之类的,但是他没有。他从一上台就盯着我看,唱歌的时候也全程盯着我看,表情之专注之深情,让我连糖葫芦都不好意思吃了。
其实与他的脸比起来,钱唐的音乐细胞真的少得可怜。好在他的嗓音很好,况且,就凭他那张脸,往台上一站,谁还会在乎他唱的歌好不好听?这台下的人里认真听他唱歌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人吧?
钱唐唱的是一首《小情歌》,这歌我也会。坦白说他唱得不算动听,有几个音还不在调上,但是……很动情。怎么说呢,他那个声音配上他那个表情,给人一种“你要是敢辜负他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的感觉。
脸上有点痒。我摸了一把,竟然是湿的。听这么欢乐的歌都能听出眼泪来,我果然没救了。
钱唐看到我哭了,把话筒一扔,跳下舞台拉着我就跑。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他停下来,帮我擦眼泪:“怎么哭了”。
“你唱得太难听。”
钱唐笑了笑,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补送的礼物,喜欢么?”
我下巴一扬:“还凑合。”
逛完庙会,已经是下午六点,我和钱唐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心满意足地牵着手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我站在和钱唐相距十几米远处,瞧着周围没人,便冲着钱唐大喊:“钱唐!我爱你!”
钱唐同样站在原地没动,但是我看到他在笑:“小雨!我也爱你!”
“钱唐!你是我的空气!我不能失去你!”
“小雨!你是我的生命!我不能没有你!”
“钱唐!你真二!”
“……”
然后钱唐开始追我了,我就在前面疯跑。钱唐一边追我,还一边喊着:“小雨,你慢点,地面滑。”
慢了才怪!
好吧,虽然我自认为跑得很快,可是咱那两条小腿儿哪里快得过钱唐。这小子没一会儿就追了上来,从后面使劲抱住我。我故意往后一撞,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钱唐被我压着也不嫌疼,都这时候了还不松手,紧紧地抱着我,躺在地上低声傻笑。这小子的声音好听,刻意压低的笑声听得人心里怪痒痒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挣扎起身,抓起雪往他衣服里塞,钱唐一边躲着,一边笑呵呵地抓住我的手,紧紧扣住。他如画的眉眼中流淌着丝丝柔情,在冰雪的映衬下,似雪后的初阳一般温暖夺目。
寒假再美好,始终是要开学的。对于我们来说,开学意味着不能睡懒觉不能随时回家要好好上课只能吃食堂,等等,而对于钱唐,开学意味着补考。
考虑到钱唐已经被我收入麾下,所以我对他的英语辅导也采用了一些新方法:每天五十个单词,背不够不许亲;每天至少做两篇英语阅读,十个选择题对六个以下不给亲,四个以下,连手都不给碰!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虽然钱唐的英语成绩算不上突飞猛进,但好歹有点长进了。
钱唐补考那天,我在教学楼外等他,却意外地接到了周文澄的电话。这小子有一阵没见了,前几天听蓝狄说他出了点问题,我还不信,结果今天一看,果然不对劲。
周文澄见到我,什么话都没说,和我一起蹲在花坛旁边,他一根接一根儿地抽着烟。
周文澄的不痛快和蓝狄不一样。蓝狄即便是心情不好,你也不大容易看出来,除非他自己想给你看。他就算失恋了也能神采奕奕地在我面前骂周文澄,或者给我支招怎么勾引钱唐。周文澄不是这样,他要是不痛快了,一般就是闷头儿不说话,周围一米之内气压降低,神鬼勿进。
我摸着下巴,想着如果我家钱唐心里不痛快了,会是怎么个表现?好吧,他要是不痛快了,那就得让全世界都跟着他不痛快。
我还记得他高二的时候和班里一男生因为几句话结了梁子,那几天天天板着个脸,看谁都像寻仇,我见着他都想绕道走。后来他把那个男生在器材室里锁了一夜。关键那男的胆儿还挺小,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直接就晕死过去了。这件事的结果是,钱唐他们班主任、器材室的值班老师,以及其他的一些相关的责任人都被校长骂了,也幸亏学生没大碍,家长没怎么追究。然而这事儿的肇事者——钱唐,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校方找不到他作案的证据。
不光如此,钱唐这小子还特厚颜无耻地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对校长说:“先是无辜的学生被关,接着又是无辜的学生被怀疑,甚至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定罪,学校对于学生的态度让我失望。”这样直接把问题上升到学校是怎样对待学生的问题上来……简直太帅了!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肩膀突然被推了一下。
周文澄问我:“谷雨,想什么呢?”
我勾勾嘴角:“没什么。”
周文澄拉了拉我的手臂:“肩膀借我靠一下。”
“嗯……嗯?”
这个要求不算无礼,只是怪异。可是看看眼前这小子没精打采魂不守舍仿佛随时都能仙去的样子,我到底心软了。谁说男人不可以脆弱了?放心大胆地靠吧!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相信周文澄也是,可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周文澄没精打采地靠在我肩上,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他长得比我高大很多,此时靠在我身上,就不得不歪着头蜷着身体,我看着都累。
周文澄把头压在我肩膀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突然问我:“谷雨,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精神病的征兆之一:总是去想一些特别虚无缥缈的东西。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把孔子孟子庄子苏格拉底柏拉图这些个大家都请出来,他们也不见得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对于我这种在智商上有一定局限性的小虾米,咱就更不能想了,想多了脑仁疼。
我没有回答周文澄,当然了,他貌似也不需要我的回答。我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知道他不会说,他要是想说会自动跟我说,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
周文澄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睡着了。
这小子脸色发暗,眼圈发黑,乍一看像个吸毒的,一定是最近没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挫折,以至于会去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此时他靠在我肩膀上,眉头微皱,呼吸均匀。
坦白来说周文澄其实长得也挺好看的,不是蓝狄那种柔美精致得让女人都嫉妒,也不是钱唐那种惊艳到天怒人怨,他属于正常的帅哥范畴,五官端正,脸部轮廓很立体,如果不跟蓝狄钱唐之流站在一块儿,这小子还是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的。
被这么个小帅哥虚弱地靠在肩上,我突然有一种女老大的豪放感。
虽然现在温度不算高,但是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挺暖和的。身边儿有个人睡得香甜,咱就这样坐着发呆,难免犯困。我把头一歪,脸贴在周文澄的头上,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钱唐黑得可以与夏天的积雨云媲美的脸色。
我一个激灵,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子在气什么,转脸看看身边,果然看到周文澄一脸的尴尬。
钱唐都考完试了,我们到底睡了多久啊!
我很着急,一张嘴说了一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废话:“钱唐,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唐没反应,就那么沉着脸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动。
周文澄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找谷雨聊聊天。”
钱唐看向周文澄,眼神儿像小刀片:“抱在一起聊天?”他说完,不看我们,转身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大。
“钱唐,等等我!”我丢下周文澄,追了上去。
钱唐走得很快,我迈着两条腿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钱唐,我和他真没什么,他心情不好,想不开,来找我,就是想靠在我肩膀上待一会儿,真的!我和他其实是哥们儿,铁哥们儿!”
钱唐停下来,推开我的手:“你对他没想法,就能保证他对你没想法?”
“你想多了,他对我有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当初也对你有想法,你知道吗?”
“我……”
钱唐哼了一声:“一个大男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接近女人,也够无耻的。”
“钱唐你用不着把人都想成那样吧?”他的话听在我耳朵里真不是个滋味,搞得好像我和周文澄怎么怎么样似的。
钱唐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在维护他?”
我无力道:“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谈不上维护不维护,你难道不相信我?”
钱唐冷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什么意思?”我沉下脸,感觉心头一阵阵发冷。
“小雨,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意思?”钱唐攥紧了双手,怒气沉沉的样子。
我本来脾气就暴躁,此时也没法细想,冲口而出道:“拉拉扯扯?钱唐,你干吗不直说我和他眉来眼去脚踏两只船呢?我朋友心情不好借用我肩膀靠一下,很不幸丫是个男的,那我是不是需要把肩膀砍下来以捍卫我的节操?”
“你、你……”钱唐被我气得不轻,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总之你爱信不信!”我不再理他,转身走开。
“小雨,回来!”身后似乎有钱唐的喊声,但也许是我的错觉,我不确定。
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总是像梦一样,美好却不真实。我一直以为,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就算世界末日突然来临,也不能够分开彼此的手。如今,我却着实为当初天真的自己感到可笑,根本不用等到世界末日,一个误会,就已经让我们彼此怀疑。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气愤过,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连指尖都在抖。我想,我和钱唐都需要冷静一下。
本来挺简单一个事儿,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现在却闹得如此复杂。到底是因为我们彼此太在乎对方了,还是因为我们的爱情太脆弱了呢?
第206章 理科生的表白
第十章理科生的表白
回到寝室,三个物理系的变态都在。风情范看到我,不解:“怎么了,丢钱了?”
我把包往桌子上一丢:“心情不好需要理由吗?”
风情范凑过来:“好吧,让我给你个心情好的理由。”她说着,举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个人,你认识不?”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背景是在浴室,一男的一丝不挂地站在莲蓬头下,水花四溅,雾气迷茫之中,此男双手紧捂某重点部位,神色狼狈。
虽然不太理解风情范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类东西,我还是对着手机点点头,做出客观评价:“身材不错。”
“这不是重点。哎,你看不出他是谁?”她说着,把图片放大,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我对着照片仔细观摩,恍然大悟地拍脑门:“许昭!”
“恭喜你,答对了!”
“老实交代,这哪里来的?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啊,许昭此人的名声可不太好。”
风情范于是简要说了一下这照片的由来。许昭一个月前在图书馆和她偶遇,然后就对她死缠滥打起来,咱家范大美女烦了,干脆给他来了点猛药,以开房的名义把他骗进酒店,然后趁着他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给他拍了张照片,这年头流行艳照,此乃炒作上位威胁勒索之必杀武器,屡试不爽。
风情范讲完,淡定地微微一笑:“这就叫作斩草除根。”
我配合地点头:“没想到许昭也有今天。”说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掩盖心里的失落和难过。
天才徐的枕头突然砸了过来:“心情不好就不要笑,你想吓死人哪!”
我摸了摸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三个变态说了,本来是想着让她们给我出出招儿,结果我刚一说完,这三个人就开始了一场关于我的批判。批判以“谷雨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够端正”为中心,深刻揭发了我性格上的某些缺陷以及某些不良习惯,分条论证了周文澄的脑袋碰到我的肩膀上的那一刹那可能造成的各种后果,并且就“谷雨应该怎么样哄钱唐”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后,风情范做了简短的总结发言:“谷哥,钱唐落你手里纯粹是糟蹋了。”
我不满,请求申诉。
天才徐摆摆手,问我:“这么说吧,假设钱唐和一女的眉来眼去,你会不会怒?”
“废话,可是我和周文澄那是……”
“现在,”天才徐打断我,“问题的关键不是你和周文澄有什么,而是钱唐看到了什么。如果你看到有个女的趴在钱唐怀里,你会怎么想?就算你明知道钱唐和这女的不可能有什么,你会不会吃醋?”
我惭愧,实话实说:“会……”
“好了,现在你和一男的靠在一起呼呼大睡,钱唐没点想法才不正常吧?你到底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好像没有……”
“综上,不道歉你还等什么呢?”
我夹着尾巴缩在一边儿,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便翻出手机想给钱唐打电话。风情范却按住我:“笨蛋,今天你们俩都在气头上,明天再说。”
第二天篮球社有一个活动,其实说是活动也不全是。社团里一哥们儿要出国了,想请大家聚聚,正好他们家在郊区有个度假村,就把地点定在了那里,包吃包喝包路费。这哥们儿人缘不错,因此有不少人都去,包括我和钱唐。
我坐在大巴车里,托着下巴发呆,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和钱唐道歉。
其实我是想一上车就坐在钱唐旁边,脸皮厚点儿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可是我一上车就看到钱唐身边坐着扁豆姑娘,心里头的火就开始往外蹿。
好吧好吧,我这回真的知错了。那扁豆姑娘还没把钱唐怎么样呢,我就看着刺眼,昨天我和周文澄可是都靠在一起了……果然人一旦谈了恋爱就该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对异性朋友的洒脱那是大忌。虽然本人行走江湖也经常被各路朋友称呼一声“哥”,可咱到底是女儿身,现在也是有主的人了……我越想越后悔,坐在座位上偷偷地看钱唐,希望他能看懂我那忏悔的眼神儿。
许昭上了车,想坐在我身边。我把包往旁边的位置上一放:“有人啦。”
“有谁呀?”许昭扶着座位的靠背,不信,“谷雨,别那么小气,我不就坐会儿吗?”
我抬头笑嘻嘻地看着他,问:“师兄,你认识一个叫范晓颖的人吗?”范晓颖就是风情范的大名。
许昭面色一变,一句话没说,转身走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故意哈哈大笑,他的步伐更快了,几乎以逃窜的速度消失在我面前。
这时,有人拎开我的包,坐在我的身边。竟然是钱唐!
钱唐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抱歉,因为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于是我一把抱住他,脑袋在他的肩上蹭,笑嘻嘻道:“帅哥,借个肩膀呗?”
钱唐含笑看我一眼:“好。”
我趴在钱唐肩上,抬头盯着他漂亮的下巴看,钱唐则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上,晕出一片淡淡的红……这小子竟然还害羞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直到钱唐推我我才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下了车。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亮丽的粉色,我彻底清醒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请客的那位仁兄要选在这个时候带大家出来玩了。本来我还纳闷,现在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冬天里的雪景与梅花已经不在,而要说踏青,又似乎早了一点。原来是有这样的景致……
眼前是一大片花的海洋,一树树的桃花仿佛赌着气似的怒放着,一眼望去,连绵不尽,丽若锦绣,灿如烟霞。一路荒芜而来,突然撞见如此艳丽的花海,映得那明媚的天光都黯然失色,实在令人惊心动魄。我激动地抓着钱唐,不知道说些什么,钱唐倒是淡定,握着我的手只是微笑。
周围有同学介绍,这里的桃花之所以开得早,一是因为今年本来就是暖冬,二是这里的地势比较特殊。
我拉着钱唐钻进了桃花林,一边笑一边跑,钱唐就在后面追我,我跑出去很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便不再上前,只站在桃树下望着我。微风轻拂而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飘到钱唐的肩上、衣服上,他也不去管它们,只静静地笑,目光如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得让人怦然心动。他的嘴唇不薄不厚,唇形完美,此时微微翘着,让人看了无端地就心情好了起来;脸部线条柔和但又不失英气,皮肤白皙细腻,让我很是嫉妒。
在这桃花微雨之中,美少年笑得温暖而幸福,这个画面被我扫描存储,放在记忆里很久,每次想到这个高清桌面一样的存在,我的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暖意,这么美好的人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飞奔着撞进钱唐怀里,埋着头傻笑,钱唐抱住我,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的额头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如此美好的钱唐让我突然感到惭愧,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我闷声说道:“钱唐,对不起。”
“嗯?”钱唐停下来,看着我。
“就是……昨天,我不应该……嗯,你懂的,总之以后不会那样了。我会尽量和其他男生保持距离。”
钱唐笑了,我发现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这小子就特别爱笑,无耻的笑、促狭的笑、温暖的笑、宠溺的笑、释然的笑,每一种笑容都让我有一种亲他的冲动。
此时钱唐低头用鼻子蹭着我的鼻尖,低声说道:“小雨,我昨天也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我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就是难受。”
我急忙说道:“我懂,我都懂,真的,是我不对,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检讨,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保证以后积极改正错误。其实吧,今天看到你和扁豆姑娘坐在一块儿,我就挺不开心的,更别提我们昨天都靠在一块儿了。”
钱唐咬了一下我的鼻尖,疑惑:“扁豆姑娘是谁?”
我纳闷地看向他:“你今天跟谁坐一起了?”
他想也不想答道:“跟你。”
“跟我之前呢?”
钱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淘气!”
我抖了一下,拎开他的手:“你把这两个字给我吃回去。”
钱唐却又说道:“不过,嗯,也挺形象的。”
审美得到了认同,我得意地扬了一下下巴。钱唐却挑眉:“既然道歉,总该有点表示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
钱唐没说话,他垂眸盯着我的脸看,半闭的眼睛里仿佛有流动的光在闪。接着,他的目光下移,停到了我嘴唇的位置。
于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钱唐揽在我腰上的手收紧,温柔但不失力道地回应我。
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的桃树后面一点红黑相间的颜色露出来,不用看脸我也知道是谁,今天穿成这样的貌似只有扁豆姑娘,她穿了一条红黑格子短裙,配上衬衫和长筒靴,整个一美少女战士。
在我和钱唐勾搭到一起之前,扁豆姑娘对钱唐有点想法那是很正常的,当时我们俩算是竞争者。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她还这样不死心,显然有点说不过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小雨,专心点儿。”钱唐不满地呢喃。
开小差被发现了,这让我有瞬间的窘迫。为了弥补过错,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晚饭的时候我们在草地上点了几堆篝火,烤肉吃。我想起上一次社团活动,也是烤肉,我吃醋钱唐也吃醋,然后我们就吵架了,现在看来,可真是俩熊孩子。
钱唐把鸡翅递到我面前:“想什么呢?”
我接过鸡翅啃了一口,看向不远处:“钱唐,那个扁豆姑娘貌似对你有意思啊。”
钱唐的回答一点也不谦虚:“那说明你男人魅力大。”
我白了他一眼。
他见我不说话,便勾着我的肩膀低头愉快地笑:“咦,吃醋啦?”
我的眼神乱飘,不答话。
钱唐趁我不注意,飞快地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继而马上放开我。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本正经地烤着鱿鱼了,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要不是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我真有可能以为刚才是自己色迷心窍后的幻觉。
第二天我回到宿舍时,看到富婆张一直盯着手机发呆,又是笑又是皱眉头。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她看的是小恐怖的电话号码。于是我笑道:“干吗呢,看电话也能解相思之苦?”
富婆张脸一红:“你讨厌!”
我拍拍她的肩膀:“喜欢人家就直接说嘛,姐支持你!”
“可是我怎么说呀?”
我想了想:“这样,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要不你趁着这机会先给他点暗示,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富婆张重重点头,一点也不矜持:“我看行!”
富婆张的生日过得挺低调,虽然她一个包包能抵得上我两年的学费,但实际上她并不喜欢张扬,她的那些奢侈品大部分都是她妈妈给买的。而且,别人过生日爸爸妈妈都是送礼物,这家伙过生日,老爸直接送支票。
富婆张白天请几个好朋友吃了顿饭,晚上听说小恐怖给她准备了礼物,几乎是蹦着就去找他了。然而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沮丧。
我有些奇怪:“表白失败?”应该不太可能,那天我看小恐怖那个陶醉的眼神儿,简直是没救的那种。
富婆张摇头,神色有点疲惫:“不是,他就送了我一张卡片。”她说着,把卡片递给我看。
很素净的一张卡片,里面用钢笔写着“祝张倩生日快乐”,字很大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纳闷,就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和普通朋友貌似也没多大区别。难道小恐怖真的对富婆张没什么想法?也不对啊,我亲眼看到他和富婆张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傻笑,这也是错觉?
我想着办法安慰她:“作为一个闷骚的男生,小恐怖他会不会含蓄到用某种神奇的药水来写表白的话?要不咱们放在火上烤烤试试?”
“不行!”富婆张抢过卡片,瞪了我一会儿,又翻开卡片,深情地凝望那一行白开水一样的字。
“不对,这后面有字。”我兴奋地指着卡片喊。
卡片的背面有一行用细铅笔写的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忍不住道:“这小恐怖也忒不靠谱了吧,他到底有多缺草稿纸啊,竟然在这样的东西上面写公式?还写这么长的?”
“废话,他是数学系的,”富婆张无力地把卡片放在桌子上,“还有,那不叫公式,那叫函数。”
正说着,天才徐和风情范从外面回来了。这两人一进门就问,怎么样怎么样,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进展?
富婆张嘟着嘴不说话,眼圈都红了。
天才徐看出了端倪,没说什么,只是拿过桌子上的卡片翻看了一下,突然大笑:“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风情范,电脑伺候!”
我指了指我的桌子:“我电脑开着呢。”
天才徐鄙视地看了它一眼,笑:“不好意思,文科生的电脑不能用。”
这也能歧视,太离谱了吧?
不过,等到天才徐打开了一个软件,我就释然了。作为文科生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变态的软件呢?哼哼。
天才徐在软件中输入那个函数,画面上立即出现了此公式的三维图像……一个立体的心形。
我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不愧是理科生啊,连表个白都能整出这么高深的幺蛾子来。
天才徐给图像上了个红色,又加了一个动态效果。然后我们就看到电脑屏幕上一颗大大的红心在不停地跳啊跳。
鲜艳的红色映得富婆张的脸也通红,她抱着卡片后退一步,紧接着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寝室。
第207章 当柔情遭遇敌情
第十一章当柔情遭遇敌情
钱唐补考的英语竟然61分低空飞过,我深刻地怀疑他真的找英语老师哭过。总之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不过钱唐又开始忙起来了,而且比补考都忙。原因是他被他们系的某个老教授看上了,点着名要他跟着做项目。这小子哪敢不从?于是从此他每天课余时间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坐在桌子旁边对着一堆外星文字摆出一个思考者的造型。回家的次数减少了,陪我吃饭约会的时间也减少了。
所以说嘛,男朋友太优秀也烦恼啊。
其实这小子才大一,跟那些研究生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虾米一只,当然了他够聪明,学东西快,而且在物理方面确实有天分,教授一高兴,给他安排的东西越来越多,还美其名曰好好学。
钱唐在这方面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他的英语基础太差,许多文献看不懂。于是这家伙在不被我鞭打的情况下竟然认真学起英文来了,当然主要是针对一些专业术语。这时候他变态的记忆力终于开始发威了,以一种让人几乎可以察觉到的速度进步着。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于是乎,这家伙被人提及时的定语也渐渐从“物理系的帅哥”变成“物理系的牛人”了。我当然特别自豪,比我自己拿一等奖学金还高兴。只是随着他影响力的上升,我这边的相思系数也跟着飙——想见自己男朋友一面都那么难!
正胡思乱想着,钱唐竟然来电话了。我接起来,心想不会又是请假的电话吧?
手机那头的钱唐声音有些疲惫,但是难掩兴奋:“小雨,这个项目就要忙完了,周末我们约会吧。”
我故意幽怨地叹气:“咦咦咦,终于想起我来了?”
钱唐的声音里充满歉意:“小雨,对不起。”
他这么一说我就不自在了,明明这小子也没做错什么:“没事没事,我为你高兴着呢!”
“笨蛋。”钱唐低笑了几声,我几乎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温柔,有那么点宠溺。
哎,笨蛋就笨蛋吧,我男朋友够聪明就好了,我笨不笨有什么关系呢。
好不容易约一次会,我决定打扮得漂亮一点。于是我拉着风情范揣好钱包就出门了,至于我为什么没找另外两个变态……天才徐是个彻头彻尾的怪咖,品位独特,咱就不指望她了,至于富婆张,她买东西跟周文澄一样,看上了什么就直接刷卡……
还是风情范好呀,品位高眼光毒砍价手段高明,实乃居家旅行出门逛街之必备利器。
穿着风情范帮我精心挑选的传说中能被我穿出气质穿出特色的紫色高腰雪纺连衣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凉鞋,我兴冲冲地来到和钱唐约好的地点。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一回头看到了我,先是愣了一下,才笑着张开手臂迎向我。
我扑进他怀里:“怎么啦,不认识我了?”
“不是,”钱唐亲了亲我的额头,“就是觉得,你突然变漂亮了。”
“本来就漂亮!”
钱唐弯起嘴角:“是。”
我和钱唐拉着手在路上走,他在前我在后,就像是在领着我走。我抬头看着他,目光掠过他的脖子,顿时愣住。
那里赫然印着一个口红印,像是在挑衅。
我的心中顿时像是被冰水浇透,一时间有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所带来的惊讶与失落。
钱唐见我不走了,疑惑:“小雨,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他担忧地抬手摸我的脸。
我躲开他,压抑着心头的怒气,故作平静地问道:“钱唐,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钱唐纳闷地看着我:“因为项目结束,和实验室的几个师兄一起庆祝了一下——我和你说过啊。”
我攥紧拳头,咬牙问道:“怎么庆祝?”
“k歌,刷夜。到底怎么了,小雨?”他上前一步,想要抱我。
我后退,盯着他的眼睛:“有女生吗?”
“没有。怎么,吃醋了?”钱唐还是抱住了我,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使劲儿推开他:“钱唐,你知不知道你的脖子上有什么?”
“不知道,有什么?”钱唐摸了一把脖子,看到手指上沾的红色,一愣。
我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没时间陪我?我还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时间陪谁!”说着,不看他,转身就走。
钱唐上前拉住我,急道:“小雨,不是那么回事。”
“好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钱唐想了想,摇头,“我暂时说不清楚。”
我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只好转身快步走开。
钱唐在我身后大喊:“小雨,我会给你个解释的,相信我!”
回到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口红印。
我抱着枕头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这个钱唐,竟然,竟然……”话到这里,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竟然什么?钱唐能做什么?他会做出什么?他脖子上的痕迹又能说明什么?
我拼命地摇头,我发现有一些猜想连我自己都不信——钱唐会劈腿吗?
——不会。
我信他不光是因为我爱他,更是因为我了解他。他这人虽然闷骚得很,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而且思想多少有点保守。就算这小子讨厌我了,也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会拖泥带水地背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眉来眼去,那么猥琐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何况,退一万步想,就算他真的被别人迷得神魂颠倒无法控制,也会先和我分手再考虑对那人下手,这种程序他还是能搞清楚的。
再者说,今天他那个吃惊和惊慌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这小子演技虽然不错,也没到这种无耻的级别。
综上所述,这件事情应该是:钱唐被人算计了,而后又被我误会了。
考虑到这小子的魅力,这样的结论简直太正常了!
于是我豁然开朗了,就给寝室打了个电话,正好天才徐和风情范都在,她们俩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又听说了我的分析,一致认为我的觉悟变高了。
虽然我基本上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我也没打算立即就告诉钱唐。尽管他比较无辜,可是他的警惕性也需要提高一下,既然自己魅力那么大,就应该有时刻防范色狼的觉悟,这一次我先晾一下他,也算是给他留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第二天回到学校,本打算找钱唐一起吃点东西散个步就算是和解了,顺便让他知道我有多聪明,结果我手机刚掏出来,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所谓心有灵犀,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
我得意地接起电话,钱唐的声音很平静:“小雨,你在哪里?”
“在宿舍,怎么啦?”
“现在能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宿舍楼下,还有……你来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我蹦跶着跑下楼,然后就发现那其实一点也不神秘——不就是扁豆姑娘吗?
此时扁豆姑娘站在钱唐旁边,似乎是有感于钱唐周身散发的强大绝缘气场,她也没敢靠太近,只是看到我出现时,那眼神相当复杂,总归是不太友好。
我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故意冷着脸看着他们:“怎么了?”
钱唐看向扁豆姑娘:“麻烦你把事情对谷雨解释清楚,还有,道歉。”
扁豆姑娘看看我,又看看钱唐,最后一扬下巴,嚣张地说道:“谷雨,我和钱唐已经在一起了,他说他爱我。”
钱唐的脸一黑:“你说什么?!”我看到他捏着拳头,估计也就碍于眼前此人是女的,不好意思动手,可是他的眼睛已经像个喷火恐龙了。
我冷笑,姐智商虽然不高但绝对够用,这姑娘现在对着我演这种烂戏码,简直是小儿科!本来嘛,考虑到钱唐招蜂引蝶的体质,我也没打算太追究这种事情,两人该和解和解该腻歪腻歪,可是现在情敌亲自跑到我面前挑衅,我要是不给她点教训,都对不起她今天辛苦跑这一趟。
“小雨,”钱唐看向我,惭愧而急切。我却轻轻推开他,冲他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恩怨,你先靠边站。”
说着,我走到扁豆姑娘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紧接着啪的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敢跟老娘抢男人,你丫的活腻歪了吧?”
扁豆姑娘显然是被我打傻了,她愣了好一会儿,等到脸上的巴掌印都起来了,才想起“委屈”这个词。这姑娘捂着脸巴巴地望着钱唐,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就等着钱唐帮她说句话,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痛哭流涕了——我觉得我好像穿越到了狗血偶像剧的现场。
钱唐也吓着了,他震惊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其实也有点后悔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柔可亲小女人的形象啊,在这一巴掌之下全毁了!这么暴力和泼辣,也不知道钱唐会不会嫌弃。
因此,带着那么一点心虚以及担心被嫌弃的委屈,我板着脸看向钱唐:“怎么啦?”
钱唐回过神来,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很温柔,由衷地赞叹:“小雨,你……真帅!”然后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小雨,我们去吃夜宵吧。”
我看向扁豆姑娘,她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们……”她的惊讶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演戏,可是今天这事儿看起来更像是我和钱唐在串通起来演戏,这简直是对一个演员的侮辱嘛。
钱唐揽着我的肩膀,那表情还挺严肃:“我们夫妻同心。”
我一乐,笑着推他:“去去去,谁和你夫妻!”
扁豆姑娘再也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跑了。
钱唐没理她,扭头笑着看我,那呆乎乎的表情,和他那令人发指的智商绝对不配套。
“看什么看,”我拉住他的手,“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
在去餐馆的路上,钱唐把一沓资料交给我,郑重道:“小雨,虽然你不打算追究,不过我还是要老实交代。”
我纳闷,交代也不至于要写这么多检讨啊!
然而拿在我手里的不是检查,却是一种类似于口供的东西,是的,口供,除了这两个字之外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口供”上的字迹五花八门,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笔。每一张都独立成篇,记录了那天晚上的事件经过,下面有人签字,竟然还有人把手指印都按上了。
从这些人提供的口供来看,事情的经过基本是这样的:钱唐和师兄们去k歌,但是这小子之前被师兄们灌了不少酒,很没出息地在包间里睡着了。师兄们唱歌唱得正high,也没人顾得上他。这时候有个女生探头在门外看,说和钱唐是朋友,便进来坐了一会儿。师兄们没理会,以为她和钱唐招呼一下估计就走了,反正钱唐这小子招女生,平时就经常有女生和他搭话。后来这女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在天亮之前,钱唐都在熟睡。至于他脖子上那个口红印到底是不是那个女生留下的,口供一致认为,从逻辑上讲,只有她有这个作案条件。
唯一的目击证人当时还喝醉了,这位喝醉的哥们儿的口供是这样写的:
……我喝得有点多,看谁都像我媳妇。我觉得我看到了我媳妇啃钱唐的脖子,我当时很伤心,第二天醒来,我想那肯定不是我媳妇……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这张口供:“哈哈哈,这师兄太有才了!”
钱唐没说话,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不过……收集这些挺不容易的吧?”钱唐在面对其他人时脸皮挺薄的,要他一个一个去请人帮忙,还真是挺难为他的,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难,他们都挺好说话的。”
看样子这小子和那帮大神混得不错嘛,我抱了抱钱唐,又问他:“这么说,你早就料到扁豆姑娘不会说老实话?”钱唐是个很狡猾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留个后手,有这么个神奇的口供也不新鲜。
钱唐答道:“也不全是,本来这个就要交给你的,我只是觉得她应该向你道歉。她确实答应了我这么做,可是没想到她这么的……”钱唐斟酌了一下,貌似在想合适的形容词,不过他好像也觉得没必要给扁豆姑娘留什么面子,于是哼了一声,“这么无耻。”
我得意地笑:“放心吧,我那些狗血电视剧不白看,丫想激怒我让我怀疑你然后咱俩闹别扭闹分手接着你就孤独了寂寞了最后她就能乘虚而入了,这种桥段还真有人用,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钱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特别严肃地说道:“小雨,谢谢你相信我。”
他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这种话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什么,我也有错啊,我一开始的时候不该二话不说就对你生气,后来脑子清醒了就全想明白了。不过你小子以后可得提高警惕,作为一块肥肉,你不找狼不代表狼不找你呀。”
钱唐挑眉:“我这块肉就只属于你一只狼的,你可得看好了。”
难得这小子说这么上道的话,于是我像恶霸少爷调戏良家小媳妇似的摸了一把钱唐的下巴,笑道:“哎哟,小美人儿,嘴巴可真甜。”
钱唐配合地羞涩一笑。我的心立马就跳到嗓子眼了,表面上还得镇定地装出一副流氓样,边走边说:“没办法,谁让我家男人长得帅能力强成绩好又会为人处事呢,什么样的人色迷心窍了往你身上扑都纯属正常。好在我镇得住场面,甭管什么样的情敌,到我这来就等着被收拾吧。”
钱唐突然从我的背后抱住了我,手臂紧紧缠着我的腰。
我吓了一跳,挣扎:“喂喂喂,有人在看呢!”
钱唐不松手。他用下巴蹭着我的脖子,贱兮兮地笑:“被老婆保护的感觉真好。”
……
本来我以为扁豆姑娘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和钱唐和好如初,而且他又有时间陪我了,虽然依然忙,但总比之前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面强太多。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给抖出去了,并且越传越疯。那天我抽扁豆姑娘的时候就在我宿舍楼下,来来往往不少人,我当时血往头上冒,也顾不得想太多就动手了。而钱唐又有着一张知名度很高的脸,我们的事情就这么被关注被八卦被传播了。群众的力量就是伟大,这么个破事儿传着传着也能传出不少版本,而且越传越离奇。
虽然如此,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在被转述的时候还是基本准确的,扁豆姑娘是小三,我是嫉恶如仇的正牌女友,而钱唐的情况就比较复杂,有人说他劈腿了,有人说他清白还在呢。至于说他喜欢男人的那帮疯子,我都是直接忽略。
不过,整件事情的焦点还是我甩给扁豆姑娘的那一巴掌,毕竟这是被当事人确认的,而且有爆点。
由这一巴掌展开的除了对第三者的声讨外,更多的则是对我的评价。我也不知道这事儿的焦点怎么就转到了我的头上,按说咱的知名度远远不如钱唐高啊?好吧,现在我的名气已经有直追钱唐的趋势了。
我在这件事情中受到的褒贬基本上五五分,赞扬我的人说我霸气真性情,说小三就该教训;鄙视我的人说我粗鲁泼辣不够温柔,还说我这样的人早晚把钱唐逼走。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我受宠若惊,并且不淡定地没事儿就逛论坛,看看大家都是怎么夸我怎么骂我的。其实对于他们的看法我并不是太在意,但是群众的看法也会折射出钱唐的一些看法吧?
看到男生们众口一词地说这样的女生不可爱时,我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给了扁豆姑娘那一巴掌。钱唐不会真的因为这个嫌弃我吧?他可是当时就被吓到了……
我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因此就找钱唐问了,直截了当地问他我这么暴力泼辣粗鲁他会不会嫌弃。
其实这个问题很棘手,钱唐说会,我难过;他说不会,我又不信。
果然,钱唐摇头说怎么会呢。我不信,并且这几天因为难受,又有点刻薄:“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爱揍人的女生,口味够独特的!”
钱唐安慰我:“小雨,你不是爱揍人,那种人就应该教训。”
我有点委屈:“可是他们说我野蛮,还说我配不上你!”
“你确实有点野蛮。”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
钱唐握着我的手,温柔地笑:“小雨,如果我说我喜欢野蛮的刻薄的泼辣的女生,那就虚伪了,我不想骗你。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问题,我喜欢的类型与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两码事儿。我不会喜欢你所有的缺点,但不管你有任何缺点,也不会削减半分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爱着所有的你,不是完美的你,而是完全的你。”
我老脸一红,直接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之前我还以为钱唐不会说甜言蜜语呢,看来我是错怪这小子了,现在看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那股子气势早就灰飞烟灭了。
“而且,”钱唐揉了一下我的头,手开始往下移,“你那一巴掌本来就甩得漂亮,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们是嫉妒我们。”
“对对对,女的嫉妒我,男的嫉妒你。”
“就是。”
“现在,”我拎出钱唐探进我衣服的手,甩开,“你可以滚了。”
作为校园里知名度比较高的情侣,我和钱唐被跟踪被偷拍被八卦了。
我刚一回到寝室,就觉得气氛不对,那三个变态纷纷对着电脑屏幕吃吃地笑,看到我回来了,笑得更淫荡了。
我不明所以,走过天才徐身边,往她电脑屏幕上一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昏暗的灯光下,钱唐闭着眼睛,专注而深情,平日里冷傲而英气的一张脸此时在灯光下如一池春水般温柔动人,让人看了禁不住心旌摇荡。
我指着屏幕,啊了一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天才徐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我,悲悯地摇头:“可怜的孩子,你被忽略了。”
正如她所说,我确实被忽略了,因为从照片上根本看不出钱唐亲的是谁。拍照的人选了个绝佳的角度,把钱唐脸上完美的线条和动情的表情展示出来。至于我,只在镜头前露出了耳朵和脸上的一小块地方,而且,钱唐捧在我脸上的那只漂亮的手实在是抢镜!
“论坛置顶帖,下面一水儿的花痴,快去看看吧。”
我赶紧开电脑,打开那个帖子,才发现远远比我看到的夸张。倒不是说下面花痴得有多夸张,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是么……关键问题是发图的这个楼主简直太疯狂了,也不知道他跟踪了我们多久,拍出来的照片竟然还是分系列的,从肩并肩到拉小手,从拉小手到互相依偎,再然后就是那几张我和钱唐接吻的照片了,当然,不管他角度怎么选,主角都永远是钱唐。
令人震惊的是,接吻不算最后的系列,最后被楼主甩出来称作镇楼图的,是一张我和钱唐手拉手路过某酒店门口的照片,在我看来是路过,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那就比较精彩了……
正看着下面五花八门的回帖,钱唐的电话打来了:“小雨,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看了,”我一边看着下面回帖的各种胡说八道,一边笑道,“钱唐,原来咱俩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啊,我都不知道。”
钱唐问道:“小雨,要不要删掉这些?”
我有点犹豫:“删了会不会显得我们太小气?”
钱唐倒是不在意:“我们有这个权力。”
“那……尺度太大的,就删吧。”
“好,我现在联系管理员。”
过了几分钟,再刷帖子时,那些照片果然不见了。这时,钱唐的电话打了过来:“小雨,已经删了。”
“嗯,”我点了点头,不忘点评,“这管理员的效率很高嘛。”
钱唐沉默了一小下,说道:“管理员不在,我就帮他删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钱唐是怎么“帮”的——这小子曾经在我上网时入侵我电脑,给我放了一大串心形烟花,美其名曰给我个“惊喜”。
由于照片事件,第二天我再见到钱唐时,多少谨慎了一些,被人跟踪总归是一件令人郁闷的事情。钱唐倒是很有作为名人的自觉,一点也不介意。
吃过午饭,钱唐着急找师兄讨论一些问题,我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走着走着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蓝狄吗?
此时他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怎么看怎么忧郁。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蓝狄?”
他懒洋洋地答了一声。
“怎么了你?”
蓝狄睁开眼睛,坐直,盘着腿。他抖了抖烟灰,说道:“我刚刚见我前女友了。”
“劈腿三年那个?”
“嗯。”
“靠,别告诉我你又兜回来了。”
“哪能啊,”蓝狄哼了一声,像是不屑,“我把她气走了。”
我松了口气:“那你现在那位……怎么样了?”
蓝狄叼着烟低头笑,不说话。
“还没搞定?”
他依然不说话。
看来不仅没搞定,还很难启齿。我想了半天安慰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蓝狄眼中寒光一闪:“先拐上床再说。”
这种话也就只有这尊神能说出来了。
这天,我刚回到寝室,就看到富婆张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这丫头自从跟小恐怖混到一起之后就整天比打了鸡血还激动,难得有这么文静的时候,虽然这种文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我表示很不解,便问另外两人。原来这姑娘的爸妈发现她谈恋爱了,那位当爹的无论如何要亲自杀过来看看女儿的眼光怎么样,从现实角度讲,他们家家大业大,张爸爸未必能看得上出身普通工薪阶层的小恐怖。富婆张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我摇头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当父母的总是不愿意放弃在儿女婚姻大事上的发言权,钱唐的妈妈也是这样。我和钱唐谈恋爱这事儿当然没瞒着家长,我妈那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个不用多说。我爸和钱唐他爸也都没什么意见,纷纷表示孩子开心就好,关键是钱唐他妈妈。
钱唐的妈妈是个冷美人,钱唐从长相到性格的很多地方都遗传自他妈妈。唐阿姨这人平时不爱说话,虽然我知道她不讨厌我,但我却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为这事儿我还问过钱唐,他每次都答得遮遮掩掩的,我知道他是怕说了实话令我难过,可又不愿意骗我。
虽然双方都没挑明,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在问题真正爆发之前把矛盾慢慢化解,但是对于如何讨好未来的婆婆,尤其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冷美人,我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你说,我要怎么表现,你妈妈才会喜欢我?”次日吃饭时,我问钱唐。
钱唐没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盘,表情呆滞,一看就是在思考他那些个莫名其妙的专业难题。聪明人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虐待自己。
我摇了摇头,也没打扰他,只希望这小子不要走火入魔就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翻出来一看,竟然是周文澄。自从上次我和钱唐因为他吵了一架之后,我和他就一直没联系。本来我还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怕他想不开,后来一想,蓝狄那么有口才,肯定用不上我。因此我就给蓝狄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周文澄想自杀,你看着办。
也不知道今天这小子找我有什么事儿,终于想起算账了?
“喂?周文澄?”
“行,还记得我,不错。”周文澄的声音像正常人一样有生命力了。我也就放心了。
“哪儿的话呀,咱可是想着你哪。”
周文澄责备:“想我不给我打电话?”
“我哪敢啊,你那天那个没精打采的劲头儿,还真是吓到我了,后来确实想给你打来着,可就怕一打电话听到‘您拨打的用户已仙去’。”其实我不和他联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毕竟我那天和他之间的举止确实有些不妥当,而且还引发了我和钱唐之间的矛盾,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意回避主动与他接触。
周文澄笑:“你就跟我贫吧,还不是怕你们家那位吃醋,当我傻啊?……你没良心不打电话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跟蓝狄说我想自杀啊?自杀那俩字怎么写我都不知道!”
我嘿嘿一笑,对周文澄说道:“我那是疑问句,就是忘了加标点了……”
周文澄哼了一声:“还真是你呀?我也就随便那么一问。”
“……”我真傻,真的。
周文澄此时很得意地笑,我都能想象到他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很难把此时的他同几个月前那位要和我探讨“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么不靠谱的命题的人联系到一起。
等他笑够了,我问他:“你今天打电话不会就是为了揭发我吧?”
他干咳一声,笑道:“那倒不是,就是想问问你,周末有空吗?”
“什么事儿?”
“我和蓝狄打算出去玩玩透口气,你去吗?”
“那得看玩什么。”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保证好玩。”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按道理说我对于吃喝玩乐是不愿意缺席的,可现在咱不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吗,和男性朋友出去玩怎么也得跟钱唐说一声吧?尤其是他还喜欢吃醋……于是我偷偷地瞄了一眼钱唐,然后我就惊了。这小子已经结束沉思,现在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周文澄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谷雨你被外星人抓走了?去不去给个话,别浪费哥的时间。”
这时,钱唐从呆愣的我的手中拿过手机:“喂?我是钱唐,我和谷雨一起去玩,可以吗?”
钱唐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我低着头不说话,眼眶热热的。这小子既不放心我和别的男生相处,又不想因此让我在朋友面前为难,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凭他那脾气能做到这步已经很不容易,还真是难为他了。
第208章 幸福不需要仰望
第十二章幸福不需要仰望
周六早上,我正对着镜子臭美,接到钱唐电话:“小雨,我们在你楼下。”
我跑到窗前,拉开窗子往外看。显然此时这样做的不止我一个人,因为我听到有女生尖叫着“好帅”,还有人在讨论哪一个更帅一点。
楼下,三个帅哥站在一起,齐齐抬头朝我这边看。天才徐和风情范不明所以,也凑过来往下看。楼上的女生和楼下的男生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说话,我觉得这个场景很是诡异。
天才徐看了一会儿,摘掉眼镜揉眼睛:“谷哥,钱唐身边那两个帅哥也认识你?”
我点头,这三人估计是楼下正好遇到。
天才徐用眼镜敲我的头:“原来你丫就是一帅哥批发部。”
这个时候,风情范托着下巴,笑道:“谷哥,我怎么觉得那个帅哥和钱唐站在一块更登对一些呢,呵呵呵……”
我扒拉开她,又往下看,站得离钱唐比较近的赫然是蓝狄。我不服:“他长得再好看,也是一公的!”说完不等她们回应,扭头抓起包跑下楼去。
我火速冲下去,因为惯性,一不小心直接扎进了钱唐怀里,钱唐笑着扶住我:“小心点儿。”
蓝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在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者一律杀无赦!”说着还抬起两根手指在脖子前比画了一下。
考虑到蓝狄说谎不带打草稿的人品,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不过联想到前些天他在我面前说的那个宏愿……现在看来他确实失恋的可能性比较大。这倒霉孩子,他的人生整个儿就是从失恋到失恋再到失恋,简直就是死循环。
这时,周文澄走过来揽着蓝狄的肩膀:“谷雨,这小子又抽风呢,哥替你教训他。”
我明显感觉到钱唐在听到“哥”这个字的时候攥着我的手紧了紧,好吧,这倒确实是个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字。我反握着他的手,冲周文澄笑道:“得得得,你们哥俩儿的相爱相杀别扯上我……话说蓝狄啊,虽然你被人那啥了然后又被人那啥了最后又被人那啥了……”
蓝狄打断我:“妹子,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麻烦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是被人先奸后杀了好吗……”
“咳咳,”我摸摸鼻子,“总之你长得帅智商高脾气好,打着灯笼都难找,您就是那好男人中的高帅富,高帅富中的战斗机,属于女人不得不错过的十大男人典型,爆款哦亲!好评度四点九颗星哦亲!”
蓝狄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并不回应我,而是突然转头对钱唐说道:“你女朋友在夸我哦。”
我就知道以这小子那无耻而强大的心理,失恋算个啥啊,我用得着安慰他么?
钱唐抿了抿嘴,没说话。
“哎,吃醋了?”蓝狄得寸进尺地问。
钱唐眼皮一跳:“你说呢?”
“别误会啊,其实吧,其实……”蓝狄突然拉住周文澄的手,“其实我们俩都对女人不感兴趣。”
四个人,除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变态,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被冻成冰块的表情。钱唐反应最快,他朝蓝狄和周文澄点了点头,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祝福你们。”
“谢谢。”蓝狄轻佻地往周文澄脸上徐徐吐了口烟。
说实话蓝狄的鬼话我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他此时这么说估计就是想给钱唐一个定心丸吃,排除钱唐对他们的敌意。您要是真对女人不感兴趣,至于被一个女人蒙蔽好几年吗?事实证明您不仅对女人感兴趣,而且很容易被女人摆布。
周文澄被他的烟一熏,惊醒,他甩开蓝狄,跳开老远:“蓝狄!你丫有病吧?!”
蓝狄侧着脸微笑着看他,看了一会儿,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周文澄就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了,还主动拉起了蓝狄的手。
与周文澄吃错了药甘愿被蓝狄摆布这一可能性相比,我更愿意相信他是突然觉悟出蓝狄的用意,故意配合他。这年头的人总不能一个两个都变成疯子吧。
重新拉到了周文澄的手,蓝狄得意地笑着:“看到了吧?就算是要吃醋,也不该是你,而是她。”他用下巴朝我示意了一下。
钱唐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了,我看得出他现在特别想在蓝狄那张俏脸上踹一脚。于是,我大义凛然地站出来了,横在钱唐面前:“你们,休想打我男人的主意!”
周文澄一脸嫌恶地看着我们,而蓝狄则淡定地转身:“我哪儿敢啊,您就是我亲哥……别发火啊,谁发火谁是纯爷们儿……走吧,我们今天去天津。”
北京和天津相邻,开车从北京到天津比在北京市内部兜一圈都方便。不过汽车一下高速那就刺激了——本来我以为北京的立交桥就够作孽的了,今天来到天津才发现北京那点东西都是小儿科。
我们的车一进天津市就不走寻常路了,那路七扭八歪得身姿相当风骚,而且路的名字看起来都差不多。周文澄把车开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时不时地就是一个急转弯,柳暗花明又一村,新鲜又刺激。我们就像是在一面大蜘蛛网上爬行的小昆虫,东拐西拐地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我拍了拍周文澄的肩膀表示你竟然没迷路真是太强大了。结果周文澄指着他车上的导航表示我在侮辱他。
刚一下车,我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与天,海天之间卧着一艘巨大无比的船,于是我忍不住感叹:“好大的船!”
蓝狄咬着烟竟然还能吐字清晰:“那是航母。”
“……”好像又被鄙视了?
钱唐温和地摸了摸我的头:“航母也是船。”
就是嘛!我挽着钱唐的手:“我们去看看!”
其实作为一个机械盲,我对这船的印象也仅限于大、硬,除了新鲜,并没有什么意思。倒是钱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和蓝狄、周文澄讨论一些问题,嘴里蹦出一串我听不懂的词语。正赶上这几天航母上有个军事展览,可想而知那三人有多亢奋。托蓝狄那张乌鸦嘴的福,我现在还真有点吃醋的感觉了……
等到他们终于意犹未尽地挥手和航母告别,周文澄招呼我们上了一艘小游轮。我听说有钱人都喜欢买私人游艇什么的,就问道:“这船是你家的?”
“我家的在三亚呢,回头带你去玩儿。”周文澄空出一只手抬到我头上,似乎是想拍拍我,我把头一偏,看着他身后走来的钱唐。周文澄收回手,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对我们说道:“今天我们出海打鱼。”
这倒是挺有意思,我拉住钱唐的手,问周文澄:“你会打鱼?”
“我负责吃,”周文澄面不改色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不是有专业的吗?”
那中年男人回头冲我们笑了笑。周文澄突然说道:“对了谷雨,你不晕船吧?”
我豪放地一甩头:“开玩笑,我连宇宙飞船都不晕。”以前被钱唐拉着去科技馆里体验太空飞船,感觉十分不错。
周文澄的目光在我和钱唐相握的手上停留了几秒,促狭地笑了笑:“得嘞,我怎么觉得我这么多余啊……话说,蓝狄跑哪里去了?上了船就没影了。”
就和意念召唤似的,他这话刚落,蓝狄那张俊脸就从船舱内探了出来:“周文澄你丫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赶紧滚进驾驶室来!咱研究一下这船该怎么开。”
周文澄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搞得好像你是船长一样,咱俩能研究什么结果出来!”
我看着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禁好笑,也不知道这俩二货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正愣神间,我的脸上迎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原来钱唐正捧着我的脸,低头看我。他似乎并不打算吻我,只这样静静地看,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情绪。我抬起手指轻抚他的眉心,故作轻松地笑:“小子,怎么了?”
钱唐也不含蓄,很直接地问道:“小雨,你真觉得周文澄对你没想法?而且我觉得蓝狄没准也……”
“得得得,”我打住他,“我说,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你别真以为我魅力有多大。想一想,你身边的各路花痴骚扰就没断过,可我的烂桃花有几朵呢?这很能说明问题嘛。”
钱唐没说话。这小子轻易不钻牛角尖,钻了就没人能拉回来。
我只好又安慰他:“你看看他们俩那个猥琐劲儿,没准这两条光棍真的凑了一双筷子也说不定?”
钱唐拥我入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
我抱着他狂点头:“我懂我懂,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的,坚决不会让你担心!”我刚想继续说点煽情的话,把钱唐那不安的情绪彻底捋顺了,这时候船突然开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甲板上的那个中年男人,他丢开手里的渔网向船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船怎么自己开了?”
不用说,肯定是那双筷子的功劳,他们也真够胆儿大的。
我笑着转过身,扶着栏杆,向后靠在钱唐怀中。他揽着我,手搭在我的腰间,下巴垫在我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脸,却偏偏能猜出他的表情,一定是慵懒的、宠溺的、沉醉的。
船渐渐地开动起来,码头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直到岸上的一切都变成天幕上的一块斑点,并且这斑点越来越淡。天边垂着大朵的白云,太阳已经冲出云层,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在海面上洒下片片碎金。我们的船像一个高贵而孤独的勇者,踏着这片片碎金,在广阔无垠的海上穿梭前进。
在乘风破浪的旅途中,能有一人依偎相伴,足矣。
“小雨,”迎着海风,钱唐伏在我耳边低声唤我,“你说,我们像不像jack和rose?”
一本正经的钱唐浪漫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不过作为一个俗不可耐的人,我很不愿意看到美丽的爱情却有着心酸的结局,因此我摇头,开玩笑道:“我有那么胖吗?”
钱唐沉默了一下,用一种类似于建议的口吻说道:“其实胖点也挺好的。”见我没做回应,他的手在我的腰上轻轻摩挲,“胖点手感好。”
这年头男人的审美观都朝着瘦骨伶仃的方向发展,难得钱唐能在这股妖风邪气中保持清醒和独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且,在极度寒冷和缺少食物的情况下,胖人的存活率显然更高,这应该也是为什么rose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这话题好像有点跑偏?
周文澄和蓝狄最终被船老大轰到了甲板上,蓝狄看到我和钱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周文澄拎着一大堆渔网招呼我们:“打鱼啦,打鱼啦!”
有两个船员过来撒了网,周文澄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和船员讨论一些不着调的问题,蓝狄则躲得远远的,抄着根渔竿如老僧入定状,不一会儿,他悠悠然举起渔竿,鱼钩上,一只小螃蟹委屈地挥舞着爪子。
收网时,网里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米小螃蟹小贝壳什么的,很常见的品种,不过胜在新鲜有趣。我们把太小的都扔回海里,剩下的弄在一起开火做饭。刚从海里弄出来的东西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很鲜很美味,而且在这蓝天碧海之中,海风扑面之间,朋友欢聚之时,吃起来很是别有一番滋味。
周文澄看上一个大海螺,蓝狄偏要和他抢,结果两人就争起来了,简直是脑残儿童欢乐多。我在一旁笑得肚子直疼,钱唐很是淡定,面无表情地剥了虾蘸好酱料递给我。
周文澄终于胜利了,抢到了大海螺,他献宝一样地递给我。海螺很漂亮,但在我眼里那就是浮云,于是我残忍地把螺肉挖出来吃了。
周文澄无语地捏了捏额角,看着我手中的海螺。
我有点心虚:“怎么了?这东西有毒吗?”
“笨蛋,”周文澄凑近,翻着海螺指给我,“看这里。”
我仔细盯着那海螺看,这下子看明白了。它的壳上长着一些褐色的小斑点,许多斑点连起来正好形成了一个心形,虽然有点歪,但也十分漂亮。
“嘿,这小东西还挺有创意,”我摩挲着那个心形,“它一定是个情种,情根深种啊!”
周文澄残忍地揭露:“你刚刚把情种吃了。”
我毫不犹豫回击:“是你把情种烤熟的。”
周文澄挫败地抓了抓头,末了一摊手:“还给我。”
我把海螺背向身后:“不给,你已经送给我了。”
周文澄不耐烦地说道:“那是我送给女朋友的,快给我。”
“咦,你有女朋友了?本宫怎么不知道?就不给!”
“早晚会有的。”周文澄说着,作势欲抢。
我躲着他:“那我先帮你保管,等你有了女朋友再说吧!”
周文澄没有真的上前和我抢。他愣了愣,最终挥了一下手:“算了,先给你吧。”
这时,钱唐却按住了我的手:“小雨,还给他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就是一个变异海螺吗,周文澄都同意了,钱唐还劝个啥?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钱唐并没解释,他突然凑过来,低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乖,还给他。”
于是我就像个傀儡一样,乖乖地把海螺还给周文澄,并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儿来……怎么回事,钱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我!很!羞!涩!
场面冷了那么十几秒钟——或许更久,反正我的感觉神经已经被摧毁了——然后,从蓝狄那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够了之后,站起身,以一种超越众生的姿态,凛然俯视着我们。
“你们这群愚蠢的地球人!”他说。
周文澄最终成功拿回了海螺,蓝狄也被我们几个地球人围殴了一顿。虽然中间穿插了这么一段略显诡异的小插曲,但这次出海之行总体上感觉不错。很久之后,当我对钱唐谈恋爱的风格了如指掌之后,我才理解了他那一吻的深意——不就是想宣示占有权吗!
从海上回来时已是傍晚,周文澄开着车在夕阳中穿行,带我们吃了传说中的狗不理包子。这年头包子也有屌丝与高帅富之分,每一个包子的终极梦想都应该是狗不理……反正我翻菜单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吃过晚饭,我们四个人就接下来的去向问题发生了分歧。周文澄原计划是要去一个叫意大利风情街的地方,那里曾经是意大利的租界,保留了不少意大利风格的建筑。据说现在是酒吧林立,而且经常有一些异域表演,别有情调。最重要的是,艳遇的机会很高哦……冲着最后这句话,钱唐是坚决不去的,而且也不允许我去。
蓝狄则是想去听听原汁原味的天津相声,我表示相声何时何地听都可以,咱是来这里玩的,能不能找点更刺激的。
钱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但我们提出来的建议都被他否定了。于是周文澄有点暴躁:“那你说去哪儿?”
“我们分头行动吧。”钱唐说出了他的目的。
这人,想单独和我在一起就直说嘛,用得着这么兜圈子?显然周文澄和蓝狄也明白过来,蓝狄摇头感叹了一声:“幼稚!”
虽然幼稚,但这个主意最终被我们采纳了。我们分两拨行动,周文澄和蓝狄还因为到底是去酒吧还是去听相声而争论着,我和钱唐则手拉手在街头漫步。天已经黑下来,路灯是温暖的橘光,我喜欢的颜色。夜晚天津的街头不繁华也不冷清,没有北京的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浮躁,仿佛时光能够在这里放慢脚步,等待人们和它并肩前行。我不是第一次来天津,却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一种令人心安的亲切,也许是因为在这样陌生的街头,我的身边有着令我心安的爱人。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河边。华光将河水照得波光粼粼,河上偶尔驶过一条游船,船中的笑声连岸上都能听到。我扭头刚想和钱唐说话,却被远处的一幕惊呆:“钱唐,那是什么?”我指着他的身后,怪叫。
远处的河面上,横跨着一只巨大的光轮,甚至比附近的高楼大厦还要高大。光轮不断变换着光芒,将脚下的河水映得五光十色,使得光轮仿佛踩在七彩云雾之上。岸边的街景一下子全部沦为了背景。
钱唐看着那扇光轮,似乎在脑子里搜索合适的词汇:“这是……天津之眼?”
“你还别说,还真挺像个大眼睛。”啊,我想起来了,天津有个超级大的摩天轮,好像就叫天津之眼来着,还挺著名的。我来过一次天津,只是来去匆忙,并没有机会游玩,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我和钱唐手拉手,快步走到摩天轮之下。附近有个小美女和周围人聊天:“据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仰望摩天轮就是在仰望幸福哦!”声音很大,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说法很浪漫嘛。我一边仰头看着这个跨河而建的巨大摩天轮,一边对钱唐说道:“钱唐,快,我们也要仰望幸福。”
钱唐虽然也在看,嘴里却说道:“小雨,我们的幸福不需要仰望。”
小子,很张狂哦!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我的幸福就是你,现在被我握在手里。”
这时,那位小美女又大声说道:“据说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情侣,就能永远在一起。”
钱唐的眼中闪着蠢蠢欲动的光芒:“小雨,我们试试。”
夜晚乘坐摩天轮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白天的体验,灯光、河水、大地、星空,因为有黑暗,所以光明才显得格外珍贵,因为身处光明之中,所以在冲入黑暗时才有一种放肆的豪迈。我低头看着脚下渐渐变远的街景,感觉自己仿佛挣脱了大地的束缚,自由地飞向夜空。
是自由的,但并不是孤独的,因为我的身边有我心之所系的人,他是我的幸福,正被我握在手里。
身体渐渐升高,外面的景色也更加开阔和壮美,我为这景色而陶醉。快要升到最顶端了,我很想体验一下那种君临万物的霸气,然而钱唐却突然扳过我的脸,倾身吻住了我。
据说在摩天轮的最顶端接吻的情侣,能够一辈子在一起。
我们开始下落了,此时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有一种悬空感,几乎要跳出来。我温柔地回应钱唐,眼睛紧闭。除了钱唐,我已感觉不到外在的任何东西。
这是一个很长的吻,结束时,我拍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钱唐紧紧地扣着我的手,柔声说道:“小雨,我们会结婚,会有孩子,我们的孩子也会有孩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的心甜得有些发酸。虽然我从不相信承诺或誓言有什么实在的力量,自己也很少说,然而此时此刻,我是真的相信,我会和钱唐从开始一直走到最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从摩天轮上下来,我的腿竟然还有点抖。钱唐扶着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于是我们便直接去了酒店。
酒店是周文澄订的,几栋民国风格的小楼,倒是颇有历史情调。我们来到这里时,才发现周文澄当初只订了两间套房。
这……我偷眼瞄钱唐,不知如何是好。
钱唐目光火热,跃跃欲试。
我拦住他,对前台说道:“那个,我们再订一间。”
前台的小姑娘甜甜地笑:“对不起,我们的客房已满。”
钱唐嘚瑟地笑,就差在脑门贴上“天助我也”四个大字了。
上楼之后,钱唐慢悠悠地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我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钱唐偏过脸看我,展颜一笑:“小雨,过来。”无论是笑容还是声音,都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微黄的灯光下,少年笑得温暖而沉静,像是一幅静态的油画。
我犹豫着叫了他一声:“钱唐……”
钱唐突然挑眉,以一种十分严肃认真的口吻对我说道:“小雨,过来,我们聊一聊。”
我只好蹭过去,也坐在床上:“聊什么?”
钱唐叹了口气:“小雨,我其实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和别的男生……可是我又知道,我不能过度限制你,你有交朋友的自由。”他说着,苦恼地看着我。
“钱唐,你就是纯粹的脑细胞过剩,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看着他微蹙的眉头,“你就算不相信他们,你也应该相信我呀!”
“那么,小雨,拿出你的诚意来。”
我一愣:“……怎么拿?”
“比如说,”钱唐向我的方向挪了挪,“献身?”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钱唐趁我愣神的空当,按着我的后脑便吻了上来。
嗯嗯嗯……我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小雨……”钱唐呢喃着,像个撒娇的小动物。他粗喘着,呼吸火热,沿着我的额头一路向下时轻时重地亲吻,灼热的吻落在皮肤上,引得我的心头一阵阵战栗。我按着他的肩膀,想阻止他继续向下:“钱唐,停下……”
嘴巴又被堵住了。他温柔而不失力道地含着我的嘴唇厮磨着,我被他吻得五迷三道的,连什么时候躺下来的都不知道。
钱唐一只手抓着我的两个手腕,防止我反抗。他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向下移,下巴,脖子,锁骨。
胸前一凉,我猛地一个激灵,推他:“钱唐,你有套吗?”
钱唐抬起头愣了一下,接着沮丧地摇了摇头,手却没有拿开。
我坐起来躲开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佯怒道:“难道你想让我吃药吗?!”
“不是,小雨,我只是……”钱唐凑过来拉我的手,他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词,最终摇头叹气,“我不是没经验么……”
他现在锁着眉头,表情有点不甘心又有点惭愧,像是个不服气的小朋友。难得看到钱唐吃瘪,我忍不住拍着床哈哈大笑起来。
钱唐又气又恼,扑了过来压在我身上,低头想吻我,被我躲开。
“你悠着点啊,咱今天可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是吗?”钱唐低声附和着。他顺势侧躺在我的身旁,把头埋在我的颈间,用下巴轻轻蹭着我的脖子,“小雨。”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我无法抗拒的性感。
“怎么了?”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危险感。
钱唐用一种无比轻松的口吻答道:“借你的手用一下吧。”
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东西,瞬间头皮发炸。我使劲往回拽自己的手,钱唐却拉着它不放。他此时半眯着眼睛,眼中没有了平日的冷冽,却是一片水光潋滟,又仿佛有火苗在里面跳动。他半张着嘴,喃喃叫着“小雨”。
我果断地把他踢下床。
钱唐想要爬上床,我抬起脚阻止他:“你你你你先出去!”
“小雨……”讨饶一般的声音,像草莓味的果冻一样,又软又滑,香甜可口。
“出去出去出去!”
钱唐不甘心地咬牙,抓着衣服果真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故意用力一些,以宣告他的不满。
我跳下地,站在床边,盯着那扇门,发愣。
我摸了摸脸,现在还很烫,一定又是一片火烧云了。眼前又出现钱唐泛着水光的双眼,眼角上有一点点情动的红色,他半张着嘴,用带着渴望的沙沙的声音低声唤我“小雨……”。
我抱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冷静。遇到这样的事情害羞是很正常的,胡思乱想那就更正常了。我家钱唐那么可口,由不得我不想入非非,何况他本来就是我的,嗯哼。
可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就让钱唐流落街头啊,还是出去把他找回来吧。
酒店附近竟然没有路灯,不过就着月光已经可以看清楚路了。而且,没有路灯干扰的月光很美,如静静流淌的银沙,又像是淡淡的雾气。
周围很安静,也不知道钱唐在哪里。
突然,我被人从身后整个儿地拥进怀里,那气息熟悉得很,我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钱唐伏在我耳边,低声笑:“小雨。”
“嗯。”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这么晚,不安全。”
“还不是为了找你。”
“……对不起,小雨。”
钱唐总是能用“对不起”这三个字把我弄得很愧疚。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我却不想回去。我和钱唐在附近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他握着我的手,我靠着他的肩。夜像一只安静的猫,将一天的喧嚣抛诸脑后,唯余独自相处时的平和与慵懒。风有些凉,我的心头却很暖,仿佛点着一支红烛。
我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那样这一刻就可以无限延长,那便是我们的一生,彼此依靠,甜蜜安宁。
然而现实却是,这份安宁很快被打破,因为蓝狄拖着喝多了的周文澄回来了。周文澄一边踉踉跄跄地走,一边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本来打算假装没看到他,可是这个醉鬼的眼神竟然很好,仅凭淡淡的月光,还是一下就认出了我们。
周文澄便坐在了我的旁边,冲着我傻笑。眼神迷蒙,一看就是神志不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个醉鬼,只好说道:“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他突然揽着我的肩膀,表情那个委屈啊:“谷雨,你怎么不理我了?”
我轻轻推他:“我没有不理你呀。”
他却揽得更紧,还凑了过来,脸几乎贴着我的脸,酒气扑面:“你有了钱唐,就不理我了,你这个重色轻友……”他突然抱住我,带着哭腔:“不要不理我嘛!”
我真是无语死了,要不是这小子醉了,我现在肯定一脚踹开他。钱唐把我从周文澄怀里解救出来,挡在身后。我知道他现在脸色肯定很难看。
“靠,老子真是欠你的!”蓝狄骂了一声,二话不说扛起周文澄就走,经过钱唐身边时,他说了一句:“别往心里去。”
以钱唐的个性,他能不往心里去吗?尽管在我看来这就是周文澄喝醉了撒酒疯,但是钱唐就直接把它定性为轻薄自己的老婆,于是第二天早上他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说实话对钱唐这个醋劲儿我也有点烦。
而周文澄显得无精打采的,蓝狄又摆出一副“你们这群愚蠢的地球人”的外星人模样,看得人直想抽他。
于是大家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便回去了。
本以为这点小小的不愉快,过去也就过去了,回去之后大家还是朋友。然而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改变,只是我从未察觉。
第209章 我的未来你做主
第十三章我的未来你做主
钱唐上大二了,也比以前更忙了。他整天不见人影,周末也经常不回家,要不是对他人品有把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二心了。
转眼到了钱唐的生日,这小子的生日很特别,11月11号,就为这我还经常嘲笑他来着。这家伙不是个爱张扬的人,但记住他生日的人还是不少,幸亏他提前一天回家了,要不然我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都难。
光棍节这天,钱唐窝在我家沙发上看电视,我在厨房里鼓捣了好久,终于给他弄出一碗长寿面。
我把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钱唐面前,然后蹲在他旁边,满脸期待地抬头望着他。
结果钱唐尝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我不死心,眨着眼睛朝他放电:“好吃吗?”
钱唐挑了一根面条到我面前,笑:“你尝尝?”我咬了一口,那味道……不是说好吃或者不好吃,简直就像是被下了诅咒!
钱唐把我拉起来坐在他身边,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其实……也不太难吃。”
“算了,别吃了。”吃出毛病来怎么办!我伸手要把那面端走。
钱唐躲我:“没事儿,我饿了,吃什么不是吃啊?况且这东西虽然卖相不太好,吃起来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我只好从他手中去抢,钱唐不让,两人争执着,一不小心把汤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钱唐被烫得吸了口凉气,我更心疼了,抽出纸巾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解开他的衬衫扣子看他有没有被烫伤。还好,没有。等我抬起头,看到这小子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笑得狡猾:“继续。”
我把纸巾盒扔到他头上:“滚回去换衣服!”
钱唐换衣服回来之后,表情有些严肃。我以为他又憋着什么坏水儿,结果他只是把我拉进怀里揽着,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
“小雨,”钱唐说道,“如果我出国,你会想我吗?”
“你决定出国了?”我一惊,抬头看他,“也对,唐阿姨一直挺希望你出国的……学校选好了吗?”
“小雨,我听你的。”
“去国外看看也好啊,而且你现在学英语也没那么费劲了,那就去呗。”
钱唐见我答得如此干脆,顿时低头不说话了。
我很奇怪:“怎么了,你不想去?”
钱唐闷声回道:“你舍得我吗?”
哎哟喂,原来是为这个。这人,眼看着都二十了,怎么还总是跟个孩子似的?我扣着他的手,笑道:“当然舍得。”
钱唐的表情十分纠结:“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笑:“我说我舍得你信吗?可关键是你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前途啊。再说了,唐阿姨要是知道你因为舍不得我才不出国,估计掐死我的心都会有。”
钱唐一本正经:“前途和出国与否根本就没什么必然联系,从国外回来的祸害也不少。只要是人才,在哪里都一样。”
我知道,钱唐自己已经有了主意,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他不像我,一冲动起来什么傻事儿都敢干,他的脑细胞属于不管怎么用都还是过剩的那种,想事情也总喜欢把个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想到了,并且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太容易更改。
今天他所谓“听我的”,也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听到“舍不得”三个字。
钱唐的决定唐阿姨很快就知道了,根据她聪明的程度和对儿子的了解,肯定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我撺掇钱唐留下来,至少这事儿和我脱不了干系。以至于她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冰冷中带着那么点嫌弃,嫌弃中又带着那么点愤怒。总之我被她看得心惊胆战。钱唐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只不过他比较有主意,而且脸皮够厚。
就这样心惶惶地挨到暑假,我找了份暑期实习,在杂志社做编辑。虽然忙,但是很充实,同事们对我也挺友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个叫小多的哥们儿总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候还给我带早餐买咖啡。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于是我跟他暗示过很多次我有男朋友,到最后几乎整个杂志社的人都知道我有个宇宙无敌帅的男朋友了,搞得好像我多高调似的。
最可气的是,这哥们儿完全没把钱唐当回事儿,自己该干吗干吗,哦不对,是不该干吗干吗。我见了他都想绕着走,可是每次他一看到我就凑了上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本来我是想把他当空气也就算了,毕竟只是实习,过了这阵子大家老死不相往来,我就清净了。结果这家伙越来越过分,我下班的时候他竟然尾随我。我还以为我们是顺路呢,等到了小区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吓得够呛,虽然他那小身板不见得能扛得过我一脚,可咱好歹是个女人,您能别用色狼这招儿吓唬我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召唤出了钱唐。这家伙也不知道最近在和他那些师兄鼓捣些什么,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今天幸亏在家,一接到我电话就飞也似的跑出来了,也难为他趿拉双人字拖还能跑那么快。
钱唐的效率向来惊人,他跑到我面前看着我身后问我:“就那个煎饼?”
煎饼……就冲这精准的形容,钱唐你如果去了中文系那铁定前途无量。
钱唐二话不说冲上去把那个煎饼好一顿揍。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钱唐打人,十岁之前的那不算。这小子能动脑子的时候绝对不动手,当然,被他动过脑子的人一般都会特别希望他动的是手。
钱唐揍人揍得很投入,煎饼夸张地惨叫着,就像有人拿刀子割他肉似的。虽然看着男朋友为了保护我而对别人动用武力是一个挺让人感动的事儿,可是我听着那小子的惨叫还真是怪不落忍的,于是走过去拉钱唐:“钱唐,算了,一会儿把他打坏了。”
钱唐轻轻挣开我,继续战斗:“没事儿,悠着呢,保证光疼不坏!”
我哭笑不得:“这是我同事。”
“居心不良,假公济私,更得教训了。”
这边正闹得一团糟,冷不丁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干吗呢!钱唐,你怎么打架?!”
我的汗立马就冒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唐阿姨……”
钱唐见是他妈,只好停下来。他站直身体,踢了踢地上的煎饼:“你可以滚了。”
煎饼从地上爬起来飞奔着远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刚刚被打了一顿的人。钱唐冲我挑眉笑:“你看,我说他没事吧。”
唐阿姨压抑着怒气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连忙解释:“阿姨,是这样……”
唐阿姨打断我:“我没问你。”
我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真别扭。唐阿姨又转向钱唐:“你跟我回去。”
钱唐乖乖地跟在他妈妈身后,走了几步,突然转头看我,食指和中指搭在嘴唇上,冲我送了个飞吻。
由于担心钱唐,并且我也想知道唐阿姨对我的印象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因此我又可耻地跑去偷听了。钱唐跟他妈妈是同一种人,擅长冷暴力,两人就算是吵架,也跟谈话似的。我跟我妈就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俩就算是谈话,也跟吵架似的。
唐阿姨问钱唐为什么打架,钱唐的回答是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出所料地,唐阿姨怒了,把钱唐好好数落了一番,虽然没提我,不过是个人都能猜到她其实是在隐约地表达对我的不满,因为她翻的钱唐那些旧账里面都有我的参与,言外之意是我把钱唐带坏了。
我趴在门口默默地念了一句,其实钱唐本来就很坏好吧。
由于煎饼那么一闹,钱唐执意要每天接我下班。我知道他最近忙,要说也奇怪了,这都暑假了,教授都回家哄孙子去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整天都鼓捣些什么,有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他总是欲言又止半天,最后一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虽然被鄙视了,但我还是很体贴地拒绝了他的要求。结果这小子不干了,坚持认为这是他作为我的男人所应该履行的义务。这小子就这点不好,一旦他下定心思做什么事情,一般人很难撼动他的决定,比金刚钻都固执。
于是,在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来之后,依然于下班时分在公司楼下看到了他的身影,对此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钱唐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内,他遭到了附近办公区人民的强烈围观。从此以后,杂志社里再也没有人说我吹牛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的实习结束了。拿到实习证明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不能出门,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电视剧。
正看得昏昏欲睡,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顿时被吓得清醒了许多。门外站着钱唐,他手里拎把雨伞,亮点在于,这位手里拎着雨伞的哥们儿,此时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和衣服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我震惊了,指指他,又指指雨伞,问道:“您这雨伞是用渔网做的吧?”
钱唐咧开嘴笑了笑,笑得像个智障儿童。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笑着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因为见惯了此天才的间歇性抽风,所以我此时很快恢复了正常,把他往他家推:“赶紧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小心感冒!”
钱唐突然丢掉雨伞,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这个拥抱实在是不太舒服,他身上还滴水呢,胸膛又是热热的,我感觉像是有一条浸了水没烤干的毯子捂在身上,别提多别扭了。看样子这小子还没抽完风,我只好使劲推他:“赶紧去换衣服,感冒了不许碰我!”
钱唐灰溜溜地走了,过了没十分钟,又跑来敲我家门。我拉开门把他堵在门口,歪着脑袋打量他,嗯,这小子换了身干衣服,不过身上依然冒着湿气。
我嫌弃地推他:“洗澡了吗?”
“洗了。”钱唐扒着门框岿然不动。
我只好让他进来:“你今儿发什么疯?”
“没事儿,就是……高兴。”钱唐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自打他进来,那笑容就没停过。
“捡钱啦?分赃分赃。”我说着,向他摊开手。
钱唐抓着我的手往他脸上轻轻地蹭,笑得很幸福,也很痴呆:“今天解决了一个阶段性的难题,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在跟这个问题死磕。”
“话说,你们到底在弄什么东西?能不能用通俗点的语言给我解释解释?”
钱唐想了想,答道:“其实就是一个虚拟仿真平台,用处挺多的。这种东西一直被国外垄断,中国人想用的话就得花大价钱。我们想做一个性价比高一点的,也省得中国人受洋鬼子的气。这个想法最初是教授提出来的,但是没有立项,我和几个师兄都挺感兴趣的,就慢慢自己弄起来了。本来只是尝试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迷茫地摇头:“没听懂。”
钱唐扣着我的后脑勺在我的嘴角上轻轻浅浅地亲吻着:“那我们谈点别的?”
我抱着他的头,咯咯地笑:“谈什么?”
钱唐的吻慢慢向后爬,终于,他叼住了我的耳朵:“谈谈你该怎么奖励我。”
我试着推开他:“那你想要什么?”
他放开我,抬起头和我对视:“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
我从他那闪着猥琐之光的小眼神儿中读出了此话的深意,只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俩做这种事情太早了点……
钱唐没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微微用力,把我推到沙发上,自己也压了过来,钳制着我的四肢不许我反抗,堵着我的嘴巴不准我拒绝。
等到他亲够了,我也没力挣扎了。他抬起头,扣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小雨,别拒绝我。”
“钱唐……”
“小雨,别让我等了。”说完他又堵上我的嘴巴,把我放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我们俩现在这个距离相当危险,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钱唐胸膛的起伏和热量。我的眼睛前二十厘米处便是钱唐的脖子,他的喉咙处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吞咽什么。脖子以下是锁骨,皮肤看起来白皙细腻,光滑有弹性,让人特别想咬一口。
在这个神奇想法的驱使下,我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
钱唐突然笑了,笑得狡黠而得意,眉眼间又有着掩藏不住的温柔,仿佛三月里的桃花瓣。
“小雨,吻我。”钱唐的声音透着蛊惑。
鬼使神差地,色迷心窍地,我,从了……
第210章 婆媳关系紧张中
第十四章婆媳关系紧张中
因为一不小心没有抵抗住钱唐的诱惑,所以第二天我很羞涩,钱唐却是神清气爽的,跟中了五百万似的。也不知道我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儿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我都不好意思走出房门了。
钱唐这几天高兴得都快脑残了,一脑残就容易犯错误,于是他就干了一件傻事儿,当然了,我也是协犯。
话说那天他陪我逛街,我对着某专柜一个新款包包流了半天口水,这是我逛街经常干的事情,咱买不起还看不起吗,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过了几天,钱唐拿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包包,我以为是高仿的,还嘚嘚瑟瑟地拿去寝室显摆,结果经过寝室那三个变态的仔细鉴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断定这包是个正品!正品是什么概念?我一年学费不够买个包的!
我拿着这包找钱唐商量,结果这小子还特骄傲特自豪地说给老婆买东西他心甘情愿……我一口血堵在喉咙里,忍了半天,终于没发作。要说这事儿确实我也有责任,不应该无意中给钱唐什么暗示,而且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也不能朝他发火,但是……我摸着那个包,感觉着实烫手。
于是我好一顿劝,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终于劝钱唐退了那个包。这还不是高潮,高潮是唐阿姨不知道怎么又知道这件事了——她的精明程度实在令人发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然后她看我更不顺眼了,甚至还当面呛过我一句。
我和唐阿姨之间的关系就这么雪上加霜了,钱唐那么脸皮厚的人都开始觉得为难,和我相处的时候总怕我多想,我能不多想吗!而且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我和唐阿姨之间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临界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但是我还是估错了,唐阿姨不是我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气,所以这个爆发确实来了,但是来得无声无息,让我措手不及。
开学时,新学期新气象。钱唐的新气象就是他开始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停不下来,教授那边他不敢松懈,和师兄们一起弄的项目正处在关键时期,我们俩相聚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以至于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我还是要通过传闻来了解,谈恋爱能谈到这种境界,真是无语。
这天,寝室那帮物理系的变态们班级聚餐,我跟着去蹭饭,结果在餐桌上认识了传说中犀利无比的物理系辅导员。这位辅导员长得很儒雅,不像传闻中那么恐怖,不过确实能说会道的。
吃饭的时候他正好挨着我坐,而且他竟然还认识我:“谷雨是吧?你认识钱唐吗?”
我心里念叨着这不废话吗,面上摆出温和的表情:“我是他女朋友。”
辅导员也点头笑:“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我腹诽着。
辅导员又问:“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辅导员,八卦是您的天职,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辅导员见我不说话,又说道:“我最近刚和女朋友分手。”
他东一笔西一笔地说着,我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节哀顺变。”
辅导员没理会我,自顾自地说道:“她现在天天晚上泡在自习室和实验室里。”
哦,失恋之后把情绪发泄到学习上,很励志的想法嘛……可是这他娘的到底跟我有毛关系?!
“传说,有她的地方就有钱唐。”
“……”
晚上九点。实验室里看起来很安静,只有两个人。一个女孩抱着个夹子站在一台一人多高的仪器前记录着什么,钱唐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电脑前,时不时地回头和女孩说句话。每到这个时候女孩都会低着头抿嘴轻笑,虽然有点嫉妒,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她很迷人。
我和辅导员趴在窗前使劲睁大眼睛往里看,像两只迫不及待的吸血僵尸。如果此时钱唐和那个女孩朝窗外望一下,一定会吓一大跳。然而他们没有,他们一直那么投入,根本没发现我们。
辅导员感叹:“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这话听着真刺耳,他说起这话来又显得很无奈。我问他:“你们……你们分手是因为钱唐吗?”
辅导员摇头:“我们基本上每隔一两个月就分一次手。”
“真……神奇……”
辅导员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
我又问他:“你觉得这次她还会回来吗?”
辅导员:“我不知道。”
“可是,”我小心地看了看他,说道,“我觉得她对钱唐有意思。”
辅导员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他的笑容很诡异,我的冷汗直往外冒:“你就不生气?”
他低下头:“生气要有用,我早就生了。”
我觉得他这句话的逻辑有问题,生气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好吧,哪是能控制得住的?
他现在垂着头,眉头微皱,显得忧伤而无助。我同情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愿意回来我就接着,不愿意回来,我们就到此为止。”
“可是……”这会不会显得太窝囊?凭什么伤害别人的那个可以大摇大摆地来来去去,而被伤害的那个却还在翘首企盼巴不得她再回来伤害他?
辅导员又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现在这样也就是仗着我还爱她,等她把我对她的那点念想耗光了,我们也就结束了。我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
“所以说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你?你对她还不死心?”
“不是,”他摇头,“我就是不想她破坏别人,她祸害我一个就够了。”
我看着里面合作无间的金童玉女,问辅导员:“这女的到底是谁?”
“我女朋友啊。”
我扭过脸看着他:“如果你想让我夺回男朋友顺便帮你夺回女朋友,那么请你把这女人的底细详细给我介绍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辅导员瞬间调入回忆模式,开始慢悠悠地给我讲述他和这女人的过去。女的叫方可然,大学时已经和辅导员在一起了,这两人简直就是当时物理系的神雕侠侣,整天秀恩爱,看得人牙痒痒。后来女的考取了本校和国外某大学的联合培养硕博连读,去年一年在国外,今年回国内,因为本人能力强关系硬,而且她又是一个特能拼的人,所以手头项目很好,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也亏得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还能步履如风,实在是武功超群。至于这女强人和辅导员之间的爱情那更是缠绵悱恻可歌可泣,当然那在我听来就是无理取闹,这女的谈恋爱的水准和她的科研能力一样高强,辅导员简直就是她的备胎和树洞,失恋的时候拿出来发泄一下,也不知道这位辅导员是不是天生自虐,都被分手n次了他还愿意回心转意,而且都不带犹豫的。
我听完之后,深深地感慨道:“你们俩真是……绝配!”
辅导员淡定微笑:“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那我拜托你看好她,真别让她出来祸害我们家钱唐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说着,目光看向室内,嘴角一弯,“看看,又是这招,真俗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里头的美女似乎是崴了脚,钱唐扶着她,这女的真不客气,一只手搭着钱唐的肩膀,都快扎进他怀里了。
“唉,我当初也是……这么多年她怎么不换点新鲜的呢……”辅导员幽幽感叹。
我没心情理会辅导员,撒开腿跑向实验室。实验室里,方可然已经被钱唐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她蹙着眉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钱唐,一副“我很娇弱我很可怜”的样子,虽然如此,那手可是毫不放松地攥着钱唐,堪比大力金刚。
我二话不说冲进去,扯开她的手:“干什么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人的男人碰不得哦。”
钱唐见我进来,也很惊讶:“小雨,你怎么来了?”
我冷笑:“幸亏我来了。”
方可然看到我,立马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你就是谷雨吧?经常听钱唐提起你,真的很可爱哦。”
钱唐拉着我的手,冲她笑了笑。
要不怎么说嘴甜的人阴险呢,她这么说,我要是再怎么怎么着那就显得无理取闹了,只好一拉钱唐的手,冲她挥挥手道:“我们先走一步,师姐您忙着。”
钱唐被我拉着,虽然没挣脱,却也不太情愿:“小雨,我还有东西没忙完。”
“不弄了,咱们回家!”
“可是我们应该送师姐去医院,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吧?”
我放开手,抱着胳膊回头看他:“要去你去。”
钱唐看了我一会儿,笑着揉我的头:“怎么,吃醋了?”
我偏头不去看他:“没。”
钱唐耐心地说道:“小雨,别多想,师姐她人很好的。”
她有多好,那要问了解她的人,比如说……辅导员!
最终,钱唐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他放开手,说道:“小雨,别闹了。”
好么,说到头还是我在闹。我沉默着,钱唐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先开口了:“小雨,我不能把师姐一个人扔在实验室,她的脚扭到了。”
我强忍着心头的郁闷,大度地挥挥手:“算了,你去吧。”反正我也拦不住。
钱唐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但他也只是抱了抱我,然后转身离去。
我无奈地看着钱唐的背影。你必须承认,撒娇卖萌装柔弱,那简直就是女人的必杀技。可惜这类技能我目前掌握得并不充分,也难怪钱唐今天走得这么坚持。
我赌气地想着,既然你去关心美女了,那没准天上掉个帅哥砸我头上呢,气死你个木头!其实我也就是赌气想想,但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一个帅哥出现了——我正坐在路边胡思乱想,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吓我一跳:“怎么,战况不太好?”
我抬头一看是辅导员,便沮丧地低头不理他。
辅导员坐在我身旁:“需要支援吗?”
“需要,”我托着下巴看着他,认真说道,“你能不能把她揣好,别让她跑出来了?”
“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让她对别人下套啊?”辅导员说完,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种时候和钱唐闹别扭,不就给了方可然可乘之机?在钱唐最需要你的信任关怀的时候,在你最需要和方可然争抢与钱唐共同相处的时间的时候,你竟然能忍受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我无奈道:“我当然不能忍受,可是他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我也不能阻止他吧?就他那脾气,就算我阻止他也未必能做到。我也不愿意假惺惺地和他一起去,尤其不愿意面对方可然那张脸。”
“你呀,你就算不能做到体贴,也要能做到装体贴,你们家那位那么抢手,他找女朋友自然要择优录取了,所以……哎,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我收回怨念的目光,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辅导员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对着手机严厉地说道:“钱唐,谷雨现在在我手上,十分钟内你不过来,她就是我的人了!”说完啪的一下挂断了手机。
辅导员打完电话,扭头看到我正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心虚地来了一句:“帅吧?”
“帅,”我点着头,由衷地感叹,“虽然我家钱唐是天才,可是,你怎么也得告诉他我们在哪里吧?”
辅导员:“……”
他掏出手机,翻开,又合上,最终说道:“那就试试他眼神儿好不好。”
这时我的手机也响起来,我盯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终于还是没有接。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没劲,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却还是反其道而行之。我承认我此时特别想看到钱唐为我焦急的样子,尤其一想到那个方可然低头浅笑的样子,我这种想法就仿佛飞速生长的水草一样缠住我的理智,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路灯,惆怅:“他要是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辅导员:“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呗。”
我向他挪了挪身体,热情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早就觉得方可然配不上你了!”
辅导员惊恐地往旁边蹭:“不是……我开玩笑呢……我靠,你能不能别挪了,我要掉下去了!”
我坐回去,拍着腿嘿嘿地笑:“其实你长得很帅。”
辅导员微笑:“有不少人都这么说我。”
我摸着下巴,诚恳地说道:“当然了,不如我家钱唐帅。”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手臂:“身材也不错哦。”
辅导员活动了一下胳膊,骄傲地扬起头:“还行吧,经常锻炼。”
“比我家钱唐还差那么一点。”
辅导员斜眼看我:“行了,你可以闭嘴了。”
于是我很体贴地闭嘴了,翻出手机开始发呆。也不知道钱唐现在在哪里,他会来找我吗?还是说他会当我无理取闹,接着照顾那个可燃物去?
手机屏幕一次次地暗下去,我一次次地把它按亮。终于,辅导员被那一会儿亮一会儿灭的粉红之光弄得不耐烦了:“话说,你把它收起来,我看着眼晕。”
我也沉不住气了:“不行,我要去找钱唐。”
辅导员拉住我:“急什么?时间还没到呢。”
“这是你的馊主意,我可没同意。”我是要有多无聊才会陪着他玩这种游戏。
“可是你默认了。”
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嗖的一下从我们面前飞过,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自行车又嗖的一下飞了回来。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钱唐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我们面前。
虽然我现在特别想雀跃地奔向钱唐的怀抱,可是……这不刚刚闹了点别扭吗?何况眼前还有个大功率电灯泡。
辅导员笑眯眯地说道:“超速驾驶啊你。”
钱唐没说话,支开自行车上前几步把辅导员抓着我手腕的手扒拉开,我此时才发现钱唐的脸黑得很彻底,连路灯都无法照亮他了。
辅导员也觉得不妙,抛下一句“你们聊着我先走了”就开溜了,其身影之矫健让人叹为观止,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杳无踪影了。
钱唐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转身大踏步地走开,我几乎是被他拖着一路小跑地往前走,拜托啊兄弟,麻烦您照顾一下咱腿短的!
经过自行车的时候,我紧紧抓着它:“钱唐,你自行车不要了?”
钱唐没有理会自行车,他转身抱住我,重重地吻下来。
一吻结束,我喘着粗气。钱唐依然拥着我,他认真地看我,说道:“小雨,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喜欢。”
我低下头:“哦,对不起。”
钱唐用下巴轻轻地蹭我的脖子,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小雨,以后我会离方可然远点,你也要离张博远点。”
“钱唐,你用不着如此。我相信你,真的。你长成这样,稍微有点色心的都扛不住,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不管别人怎么想,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你,这就够了。所以,该干吗干吗去吧……当然,如果有人非礼你,一定要反抗!”
“小雨,我也相信你,可是当我看到张博拉你的手时我还是会生气。”
我摩挲着他干净光滑的脸:“纠正,他没拉我的手,他就是想拦着我不让我找你。”
“随便吧,总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碰你,这无关信任——事实上我们彼此之间已经足够信任——这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爱你,你就是我的,我不愿意看到其他人也能碰到你,哪怕他有这个想法也不行。”
“好了,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你也给我自觉点。不过……张博确实对我没那个意思,他就是不想看到方可然缠着你。”
“我知道。”钱唐答应着,突然低下头在我侧脸亲了一下。
“走吧走吧。”我脸红着推开他,和他一起并肩慢悠悠地走着。
秋天夜晚的空气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不同于夏天的闷热和冬天的凛冽,它仿佛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明朗而通透,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拉着钱唐的手,问道:“钱唐,我是不是不够体贴呀?”
“是。”钱唐的回答永远那么诚实不客气。
“哦。”
看到我低头不说话,钱唐失笑:“所以,小雨,只好由我来体贴你了。”
我挑眉看他:“我也不会撒娇。”
他温柔地笑:“你不用撒娇,我也会宠着你。”
第211章 婆婆手段真高明
第十五章婆婆手段真高明
本以为方可然的事情就被我和钱唐这么轻易解决了,至少在精神上解决了,但是哪知道,这才是开端。
周六晚上我和朋友出去玩儿,晚上才回家。远远地看到我家楼下站着两个人,似乎在聊天,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分明就是钱唐,尽管离得远,但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我不应该被他们发现,便偷偷地躲在绿化带的灌木丛背后,悄悄地向他们靠近。那高个子毫无意外是钱唐,而另外一个人竟然是……方可然?!
她来干吗?
因为不敢离太近,两个人聊天的内容我也听不清楚,只见他们很快便向小区外走去,显然是钱唐送方可然离开。
我坐在草坪上,心头发闷。按道理说我是相信钱唐的,只是他和方可然走得稍微近了些,总是让人不舒服的,况且方可然本来就对他有想法,让人怎能不心生警惕?
可是我似乎又不该总是追着钱唐问他和异性朋友怎么怎么样,对这些问题过于敏感只能产生反作用。
惆怅啊,要是钱唐能主动和我解释就好了……
你必须得承认,感情这东西它真的会让人变傻,而且还能把人变成神经病,前一秒钟俩人还蜜里调油呢,下一秒就很可能视若仇敌了。我想,如果当时我按照自己的性子直截了当地问钱唐,或者我干干脆脆地不胡思乱想,又或者钱唐不患得患失地藏着掖着,我们之后也不会经历那一番波折。
我就这么惆怅地回了家,没过一会儿,钱唐过来敲门,看到我说:“小雨,你回来了?怎么没等我去接你?”
“哪敢劳您大驾啊!”我阴阳怪气地回了他一句。
钱唐一愣:“小雨,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还挺用心,哼,“你今天怎么穿得跟个新郎官似的?”
“其实……”钱唐张了张嘴,最终却摇头,“没什么,你喜欢么?”
喜欢你个头哦!我捏了捏额角:“钱唐,我今天有点累,先去睡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有事情,可能要晚上才能看到你。”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我不耐烦地朝他摆手。
钱唐走得很干脆,他最终也没解释什么。
我用了一个晚上强迫自己忘掉昨晚的那一幕,尽管心中总会有失落,但是既然我相信钱唐,那么昨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肯定都有其原因,我也不必过于纠结事实真相。
第二天下午,周文澄路过我家,顺便在我这里取两张cd,我送他到小区门口。这小子有日子没见,竟然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要死要活地问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不禁打了个冷战,说道:“你……你抽大烟去啦?”
周文澄嗤笑:“你张嘴就没好话。‘求而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状态。”
得,不搞哲学改搞文学了。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你没事儿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话说,这么久没见都不找我玩儿,你们家醋坛子拘着你吧?”
“别这么说,我可是有夫之妇,要注意……”
我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他一拉:“小心!”
一个小孩儿晃晃悠悠地骑着自行车擦过我们,若不是周文澄拉住我,估计我已经被他碰上了。周文澄冲那小孩儿的背影高喊道:“小心点儿!”
现在周文澄揽着我的肩膀,我们俩的距离有点过于亲昵。我反应过来,轻轻挣开他,刚想说话,却发现不远处站着唐阿姨。不会这么巧吧,刚好被她看到?
“唐、唐阿姨。”我有点心虚。
唐阿姨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周文澄好奇地看着她:“这就是钱唐的妈妈?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点头,哭丧着说道:“她不喜欢我。”
“那好办。”
“怎么办?”
“改嫁吧。”
周文澄最终因为这三个字被我的熊熊怒火击退了,等我要回去时,发现唐阿姨正好回来。
她这回没有无视我,而是说道:“你跟我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回了家。唐阿姨坐在沙发上,冷笑道:“本来我对你还有点期待,直到看到刚才那一幕。”
“……啊?”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别跟我装傻,你骗得了钱唐骗不了我。作为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儿,在大街上就敢和别的男生拉拉扯扯……谷雨,你和钱唐不合适。”
我一听急了:“不是,唐阿姨,您没看清楚吗,我们那是因为……”
唐阿姨打断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搂着你,你也没拒绝他,就这么简单。”
“唐阿姨,我们是清白的。”
“是么?”
我看着唐阿姨微微扬起的眉毛,大脑高速运转着。我看到她时走时站定在原地,说明不是刚好路过,那也就说明整个事件的过程她应该是看到了,之所以这么说只能是一个原因——借题发挥。
想到这里,我深呼一口气,说道:“唐阿姨,我和您理想中的儿媳妇有一定差距这我能理解,但我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钱唐的事情。我和钱唐……我们真的很喜欢对方,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唐阿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钱唐昨天带女同学回家吃饭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她才是我理想中的儿媳妇。”唐阿姨不仅人冷,说的话也冷,跟小冰块儿似的,击得人心里又凉又疼。
我低头不说话,心里却一遍一遍地说着不可能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唐阿姨宣布了总结陈词,“麻烦你不要再纠缠钱唐了,多少年的老邻居,给大家留点面子吧。”
从唐阿姨家走出来,我的心里空空的,总像是失落了什么。我之前一直在想着我和唐阿姨之间的矛盾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然而这才是她的风格,在钱唐身边选一个她满意的女孩,来一招釜底抽薪,比什么棒打鸳鸯都来得巧妙,高,真是高啊。
但这还不是最让我难受的,反正她看我不顺眼我也知道。可是钱唐呢?他为什么会把方可然带回家?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默许了什么?
我突然摸不清楚钱唐的想法了。
晚上,有人敲我家门。我浑浑噩噩地去开门,看到钱唐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当然,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向钱唐问,我很怕听到一个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结果钱唐先开口了:“小雨,今天下午有人找过你?”
我一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唐阿姨为了拆散我们还真是不遗余力。可是钱唐自己还要把方可然带回家吃饭,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想到这里我赌气说道:“是啊,是周文澄来找我,还英雄救美了一场呢,至于具体细节,唐阿姨肯定描述得很精彩吧?你有意见吗?”
钱唐一听周文澄三个字就脸色更黑了,等到听完我说的话,那脸色简直史无前例地差。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
“我怎么了?我有错吗?你觉得事实的真相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俩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我公开给你戴绿帽子?得,我就是一荡妇,赶紧甩了我另觅佳人去吧!”
钱唐用力握着我的肩膀,目光有着一种火一样的偏执:“小雨,你和周文澄,到底怎么回事?”
我冷笑:“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满意了吧?”
“小雨……”
“再说了,”我抱胸直视他的眼睛,“钱唐啊钱唐,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钱唐死死地盯着我:“我,没资格?”
他的目光过于骇人,我只好避开,说道:“你先把你和方可然的关系理顺了再来管我和周文澄吧!”
钱唐突然提高声音:“我和方可然没有任何关系!”
“好啊。”我掏出手机,“这样,我给周文澄打电话绝交,你给方可然打电话绝交,这样咱俩都放心,行了吧?”
“小雨,我们用不着如此。”
看,还是舍不得吧?答案本就在预料之中,可是我的心里更难受了。
“钱唐,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这几天总是见面就吵。”
“嗯,”钱唐也有些疲惫,他双手抹了把脸,说道,“小雨,我爱你。”
“知道了,回去吧。”
我太阳穴很疼,真的。我总觉得我应该相信钱唐,可我现在真的分不清楚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人总是不知道应该相信眼睛还是耳朵,其实说到底人们愿意相信的只是他们所期待的,这与情理无关,与事实无关。挺可笑的是吧。
第二天我心情依然不好,便翘课去找周文澄和蓝狄玩儿。最近a大正在举行校内篮球赛,这两人都参加了。我到的时候,蓝狄刚下场,周文澄递给他一瓶水。
我坐在看台上,周文澄的身边,扭头看着他,认真说道:“周文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噗——”蓝狄的水吐了出来,幸亏他前面没人。
“哟,你看出来啦。”周文澄点了根烟,不温不火地笑。
“跟你说正经的呢!”
周文澄不答反问:“这话是钱唐说的吧?他应该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对你有意思才对啊!”
“不是,他好像就觉得你……好像还有蓝狄?”我扭头看向蓝狄,他含着水说不出话来,但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离我们俩远点。
周文澄慢吞吞地抽着烟,开始劝我:“谷雨,不是我说,你们家钱唐不正常啊,他应该上个情商补习班。”
“没事儿,用智商补就行,他智商挺富余的。”
蓝狄悠悠地来了一句:“补得过来么……”
我转头,怒目而视。蓝狄假装不认识我,面无表情地扭过脸继续喝水。
这时,周文澄又说:“谷雨,你得好好想想你和钱唐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这整天闹啊闹的,感情多深都得闹烦了啊,还连累我们。话说,实在不行就分了吧,好男人多的是,何必自寻烦恼?你要不嫌弃,哥身边儿给你预留一个位置。”
这话说的,我扶额:“都公然挖墙脚了,话说,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周文澄面不改色:“那得看喜欢的标准是什么,蓝狄要是女的,我女朋友就是他了。”
“噗——”蓝狄又喷了,他擦了擦嘴,惊恐万状地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又往一旁挪了挪。
“你丫就是一喷壶!”周文澄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叹着气,想着昨天和钱唐的争吵,觉得周文澄的话虽然不着调,但是关于性格问题还真有点道理。难道我和钱唐的性格真的不合适?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赶紧把它拍下去,怎么可能,我和钱唐一开始多好啊,怎么会性格不合适?
虽然今天的谈话收获不大,但我还是初步确定了周文澄对我确实不像有想法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坦然?这也让我放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满脑子想钱唐的缘故,下午在学校竟然偶遇他了。当然,他没看到我。
他和方可然正坐在草坪边上,我偷偷地躲在一棵树后,想听听这两人在谈什么。
“师姐,您能帮我个忙吗?”
哼哼哼,这么快就求上人家了,你想让别人做什么,还不是抛个媚眼的事儿?我腹诽着。
“行啊,什么事儿?”
哼哼哼,答应得倒挺干脆,巴不得呢吧?
“是这样的,我女朋友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我想可能是因为上次我妈妈请你去我家做客,被她知道了。小雨这个人容易钻牛角尖儿,我想请你帮我解释一下。”
哼哼哼……哎?
我扒着树僵在当场,钱唐回头时,我都忘了把脑袋缩回去,就这么被他看到了。
方可然走了,钱唐还在跟我解释:“方可然是我妈妈同事的女儿,前天我妈妈请她去家里做客。我想你可能是知道了点什么,然后又想歪了,导致这两天心情这么差。”
“……就这样?”我觉得挺不可思议,就好像你铆足了劲儿想给谁下个绊子,结果人家当着你的面把头一低来了一句“您随便打吧”。
钱唐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当时怎么没和我说清楚?”
“你也没问。”
我想了想,我还真是没问。我为什么没问?因为我听信了唐阿姨的一面之词,一下子就对钱唐产生了质疑。我果然还是不够相信他吗?
“小雨,那你和周文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你的还简单,一小屁孩骑车差点撞上我,结果他拉了我一把,就这样……话说,唐阿姨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吧?”
钱唐摇了摇头,似有失落:“小雨,我们都相信了别人,却不相信自己。”
我也感叹,多大点儿事,能被我们整成这样。
可是考虑到唐阿姨对方可然的态度,她于我来说还真是一大威胁啊,惆怅!
第212章 人生怎能无狗血
第二天我去教务处办事情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方可然,她是那种有着无形的优越感与自信的女孩,这是一种魅力,但有时候也确实招人反感。
尤其是,当我们俩成为情敌时,她虽然嘴里友好地跟我打着招呼,但是她那眼神,简直就像是怜悯和施舍,把我看毛了,真恨不得自己眼睛里冒出两团小火苗把她烧成光头。
本以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就算完了,钱唐又不在场,她用不着作秀,谁知道我填表格的时候,她竟然凑过来,在我身旁轻声说道:“你和钱唐不合适。”
我现在很明白唐阿姨为什么选她当媳妇了,连说的话都一样。我眼皮都不抬地说道:“谢谢提醒。其实你和他挺合适的,只可惜他一点也不喜欢你。”
方可然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不用看我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
因为给情敌添了堵,所以我特别开心,回到寝室的时候还在笑。但是我一走进寝室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好像处在某些强烈光波的扫描中——徐大天才和张小富婆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我就是一块肥美的烤肉。
“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我惊恐地看着她们。
“我们就是要借你男朋友用一下。”
在我即将爆发时,这俩变态给我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原来最近学校里有社团招新的活动,这俩变态都在cosplay社,她们俩一起策划了这次cosplay社招新的活动,打算用雄厚的财力加雄厚的脑力,秒杀一众凡人,吸引新生们的眼球。
就这么点破事儿,这两人跟我啰唆起来没完没了,可见她们有多兴奋。我对cosplay不怎么感兴趣,只好残忍地打断她们:“嗯,很好……但是这关钱唐什么事儿?”
“呵呵呵呵……”徐大天才笑得那个贱啊,“谁让你们家钱唐帅啊?我们给他留了一个经典角色!”
好么,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摆摆手,说道:“就他那闷骚理工小宅男?你让他看热闹他肯定很乐意,但是把他打扮好了拿出去展览,他能答应你吗?”
“这不还有你呢吗?”
这两人开始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一边胡说八道地游说,想让我劝钱唐。本来我也是不太愿意掺和这事儿,但是她们说什么我男朋友既然那么帅就应该打扮好了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一看,然后沐浴在众多女色狼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叉腰狂笑……我很可耻地心动了……
于是我就带着这样一种阴暗的心理拨通了钱唐的电话。
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钱唐的回答竟然异常干脆:“你让我去我自然去。”
“钱唐我爱你!”
钱唐很受用地嗯了一声,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要求和我合照,也许还会有人对我拉拉扯扯,嗯,要是趁我不注意偷亲我一下……”
这种事情我怎么没想到?我家钱唐就不应该往高调的地方扎嘛。想到这里我果断说道:“钱唐,这招新活动咱不去,打死也不去!”
“好啊。”
我挂断电话,看到徐张二人正呆愣地看着我。天才徐无奈地对富婆张说道:“咱俩忽悠她这么半天,结果她就被他一句话给策反了?”
天才徐想了想,开始拨打求助热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对着电话一个劲儿地撒娇,听得我牙疼。
等到天才徐挂断电话,便对我说道:“谷哥,这样吧,既然钱唐不来,那就你上,怎么样?”
怎么又扯上我了?
富婆张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你来cos红玉。”
我很疑惑:“红玉是谁?”
天才徐插嘴道:“一个特有魅力的御姐,她男人也特有魅力,总之她跟你的形象很符合。”
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这俩熊孩子挺迷一个叫《古剑奇谭》的游戏的,好像里面就有个姐姐叫红玉,据说人气很高。
接着这两人又开始新一番的狂轰滥炸,这次我很快投降,不就换件衣服化个妆嘛,我没钱唐那么羞涩!
然而接下来奇迹出现了。富婆张开了手机免提,给钱唐打了个电话。
“喂,钱唐?”
“嗯,有事儿吗?”
富婆张笑得狡猾:“你老婆已经答应来我们社团招新现场cos红玉了,是红玉哦!”
钱唐似乎挺无奈:“我去。”
富婆张更得意了:“少年,要文明哦!”
“我是说,我可以去cos紫英,只要你们别打她的主意。”
“成交!”
我还挺意外这事情怎么反转得这么快,可是等我看到那个红玉的海报,就全明白了。那确实是个霸气而漂亮的女人,就是吧……胸前的布料少了点……
钱唐就这么被骗去做展览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迂回的主意是小恐怖出的,所以说那些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肚子里的坏水也真不少。
社团招新那天天气不错。钱唐穿着一套古装,远远地看着身材修长,丰神俊秀,离近了看面如冠玉,眉目清朗。加上他表情冷冷的酷酷的,更使全身笼罩上一种凛冽的气质,仿佛孤独地行走在人群中的侠客,虽招来万众瞩目,却依然我行我素,不把众生放在眼里。
我跟他朝夕相处这么久,看得都有点呆,更何况别人,尤其那些看什么都新鲜的新生。于是钱唐不出所料地被围观了,而且一直被围观,还有不少人在拍照,也难怪他要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瘫脸了。
看着自己男朋友这么有魅力,我当然开心。本来想上前慰问他一下的,可惜前面挡了太多人,而且他现在这么受关注,我还真不太好意思高调。于是我只好在外围朝他送了个飞吻,难得他竟然能从这么多热烈的目光中发现我,看到我的动作,便温柔地冲我笑了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围观的花痴们可不淡定了,尖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自称他是对着自己笑,还有后悔自己没拍到照的。这年头同学们的精力都很旺盛,就这么一直围着一个人看也不觉得累。
今天这里太热闹,我刚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却发现围观群众中挤着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方可然来凑热闹呢!
她也看到了我,依然是一种略带轻视而又尽量保持矜持的表情,跟唐阿姨鄙视人的时候如出一辙,我都快怀疑她是唐阿姨的女儿了。
当然,今天她来了我也不会担心她能做什么,钱唐这会儿肯定心里挺烦,别人没事儿跑到他面前晃只会让他更烦。我倒是想上前安慰他一下呢,可是这阵仗……我还是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想到这里我便朝钱唐挥了挥手,挤出了人群。
在五花八门的社团之间穿梭,看了会儿热闹,我突然被某教授传唤,便赶紧过去了。因为我要申请保送研究生,这位教授对我的印象还可以,所以今天想找我聊聊。我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教授很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们俩也就多聊了会儿。等到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都快中午了。我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钱唐那边收工了没,但是一看到手机我就惊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这些电话都来自天才徐和富婆张,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这么催命。我翻了翻短信,有富婆张给我发的一条短信:你快来,钱唐出事儿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钱唐能出什么事儿?他不好好地在被人围观吗?
我赶紧打电话给钱唐,但是打了很久都没人接,这让我心里更沉重了,又打给富婆张:“喂,钱唐怎么了?”
“哎呀,谷雨?钱唐没事儿。”
“那你怎么说他出事儿了?快急死我了。”
“这个,其实确实有人出事儿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钱唐,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但是钱唐没事儿……”富婆张接着跟我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挺离奇的。
原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一些社团走得早,碰巧有个社团抬着挺大一个铁架子经过cosplay社,但是没小心,铁架子就往一边倒,正好倒向钱唐,他当时背对着,也没注意到,结果快被砸到的时候有人突然冲过来扑倒他,那铁架子就砸在那个人身上了。
铁架子本身是空心的,砸在人身上并没有砸出伤,但坏就坏在那个人的腿磕在地上,结果就那么寸,给磕得骨裂了。
我听完之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回去,但又觉得不对劲:“是谁那么有牺牲精神?”
“不知道,是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钱唐好像还认识她。”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庆幸钱唐没出事,另一方面,方可然这个女人还真是……勇敢。
病房里很安静,钱唐正在和方可然一起吃饭,他一抬头看到我,便放下饭盒:“小雨,你来了。”
“嗯,”我走过去,看着方可然腿上打着的石膏,对她说道:“你还好吧?”
方可然点了下头:“没事儿。”
我们俩之间难得这么融洽,这使我心里头有那么点别扭。我拉着钱唐的手,看着方可然说道:“那个……谢谢你啊,真心的。”
方可然微微一笑:“我也是真心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这根本是两码事。我侧头看了看钱唐,他没说话,可是他的目光之中充满感激。钱唐是懂得感恩的人,谁对他好,他都能永远记在心里。
不管怎么说,出事儿的时候我没在场,救他的是方可然,这是事实。
而且,就算我当时在场,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想也不想地扑向钱唐,我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做到那些。这么一看,方可然还真是比我强。
离开病房时我的心里空空的,钱唐没有和我一起,他还要帮方可然办转院手续,他还要陪着她。
我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辅导员这回没有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他只是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次,她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我和辅导员都想把自己的爱人抢回来,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方可然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钱唐,她会不会像我爱钱唐那样爱着他,甚至比我的爱还要多。
晚上,辅导员把我约了出来,理由是“两个失恋的人一起借酒浇愁”。
我纠正他:“我可没有失恋。”
他毫不客气:“也快了吧。”
我不满:“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呀?”
“说真的,”他晃着酒杯,盯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这不是想给你增加点危机感吗?”说着,要给我倒酒。
“你想多了,”我推开他的瓶子,“她救了钱唐,无论是钱唐还是我,都感激她,可这跟爱情是两码事,总不能她挡那么一下子,就得让钱唐以身相许了吧?”
辅导员笑了笑:“你呀,还太年轻。”
“别整这些虚的,我说的是事实。”
他摇了摇手指,严肃地看着我:“你没懂我的意思,谷雨。人民内部爆发的矛盾,那才是致命的矛盾。方可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最可怕的一点是,她比男人自己都了解男人。你懂吗?她如果想得到钱唐,完全没必要伸手抢,只制造点矛盾,等着你们主动分手,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想得美。”这也太天方夜谭了,我又不是傻子。
辅导员唉声叹气地摇头,低头又开始喝酒。
这天辅导员喝了不少酒,离奇的是他竟然没有醉,回去的时候步伐稳健眼神清明,根本不需要我扶。
分开的时候,我从他那清朗的眼睛中,到底看到了一丝悲伤,只怕是他没隐藏好。
第二天钱唐没和我一起吃饭,因为他要给方可然送饭,理所当然地就在她那里一起吃了。
第三天依然如此。
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悉心照顾自己的情敌,我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阻止钱唐吧,那也太不懂事了,偷窥吧,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我只好一咬牙:“钱唐,你那么忙,以后我来帮方可然送饭吧。”
钱唐有点为难:“可是小雨……”
我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为难她,你看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只是我妈妈总是给她做一些吃的让我送过去。”
“哦,那好办,你给我,然后我再给她不就好了?”
钱唐摸了摸我的头,目光担忧:“小雨,别多想。”
晚了,我已经想得太多了。
“钱唐,我知道唐阿姨对我是什么态度,对方可然又是什么态度,所以你不用为难怎么和我解释。”
钱唐拥住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夹在三个女人中间,肯定更难做。
次日,我便带着个保温桶来到医院。方可然一看是我,明显错愕。我笑道:“怎么了,不想看到我?”
“没有,”她摇了摇头,“钱唐怎么没来?”
“他忙得很。”
“是吗?”方可然笑着,送上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把保温桶打开,一阵排骨汤的清香飘散出来。唐阿姨厨艺一般,能做得这么香还真是挺不容易。我看看保温桶,又看看方可然:“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方可然笑笑:“钱唐在的时候都是他喂我吃。”
才怪!钱唐不是会主动做这些事情的人,而你方可然为了装矜持也绝不会主动要求他这样做。我也不拆穿她,只是把上层的米饭和菜取出来:“那好,今天就由我来为你效劳。”为了爱情,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方可然盯着我的手看,皱眉:“你洗手了吗?”
我摇晃着筷子:“没有,你还吃吗?”
她不说话了,嫌弃地看着我。
我也不生气,用饭勺舀了点排骨汤送到她嘴边:“来吧,先喝点汤?”
方可然抬眼看我,直截了当地说道:“看见你我倒胃口。”
“彼此彼此,只可惜,现在只有我。”
方可然偏过头,不理我。
我也很懒得理她。便把东西放到桌上,想吃自己拿呗,反正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胳膊。
“我的任务完成了,您慢用!”我朝她笑了笑,拎起包大步离开。
本以为我们这样相看两相厌,把饭放着让她自己吃是挺简单的一个事情,没想到这样也能被方可然整出幺蛾子来。
我下午放学时接到钱唐的电话,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张口就是:“小雨,你不该那样做。”
我挺奇怪:“我怎么了?”
钱唐没回答,依然像是自言自语:“小雨,你太任性了。”
“停停停,我知道我任性,但麻烦你先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儿?”
钱唐沉默,没说话。
我觉得这事情相当不对劲,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还藏着掖着不愿意直说出来,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忍着不满,问道:“你在哪里?”
“医院。”
“……方可然那儿吧?是不是她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你也真信?”
“小雨,”钱唐叹了口气,“今天下午我妈妈来了。”
“然后呢?然后我就任性了?”
“小雨,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中午给师姐送饭的时候把饭都打在地上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有病呀?
钱唐见我没说话,以为我默认了,便说道:“小雨,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一听这话真是火大:“钱唐,你打住,这是方可然在跟我玩阴的,她还真能找事儿!”
我总算明白这是唱的哪出了,现在我几乎能想象出下午的场景。肯定是唐阿姨拎着钱唐来看望她最中意的儿媳妇候选人,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都撒在地上,而病床上的小美女必定是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没吃饭血糖低,细问之下果然如此。接着唐阿姨当然火大啦,愤怒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小美女必定会期期艾艾地不正面回答,被问急了就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表现出一副“为了顾及钱唐和他女朋友的感情我真的愿意承担这一切”的尊容,再然后唐阿姨感动钱唐感动小美女得到肯定,总之他们是皆大欢喜,唯一里外不是人的恶毒女配那就只能是我了!
这招真是够狠的啊,操作简单却又环环相扣,暗藏杀机,这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要说方可然让我愤怒,那么钱唐就只能说是让我心寒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很了解,我任性归任性,但还不至于无理取闹到那种程度。再说,故意把饭菜都撒在地上等着全世界的人来看,我真的有那么脑残吗?
我立刻赶到医院,钱唐也在,他正拿着一份资料和方可然讨论,两人离得很近。我心头的火又蹿上了三分,走进去冷冷说道:“方可然,你够狠。”
方可然故作意外地看着我:“谷雨,我怎么了?”她说着看了一眼钱唐,故作惊慌,“哎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钱唐只是在讨论问题。”
“我知道你们在讨论问题,我现在也有问题要和他讨论。”我说着,转向钱唐,“钱唐,你真的认为她的饭菜是我撒的?”
钱唐直起身,淡淡地看着我:“小雨,你应该和师姐道歉。”
我心头有些发冷:“你不相信我?”
钱唐神色无奈:“小雨,别闹了。”
“你觉得一直是我在闹?”我讽刺地笑了笑,“好啊,既然大家都觉得我无理取闹,那么我今天就真的无理取闹一次!”我说着,上前几步,扬起手甩向方可然。
然而手在接近方可然的脸时却被截住,钱唐用力攥着我的手腕,脸色阴沉:“小雨,我说过,别闹了。”
“好啊,好啊!”我用力拽回手,“我不闹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行了吧!”
“小雨……”
我没看他,用力地擦掉快掉下来的眼泪,快步跑出病房。钱唐并没有追出来,这代表他认为我错了,他不会低头。
我走之后钱唐和方可然会说什么呢?一定会向方可然道歉,会告诉她我有多不好,会请她不要放在心上。
而方可然呢?她简直就是在看自己亲手导演的一出好戏。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演员,都按照她的剧本走,多么美妙,美妙到几乎变态。
走出医院,我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心里很难受,难受的不只是我被人暗算,更是我爱的人他不相信我,不支持我,他要我向暗算我的人道歉。
我现在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在手机联系人里一个一个地翻着,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是周文澄:“谷雨,干吗呢?”
“没干吗。”
“咦,你声音不对啊,不会哭了吧?”
“……”
“我靠,不会真哭了吧?百年一遇啊,出来让哥瞻仰瞻仰!”
第213章 这混乱的世界
周文澄虽然嘴贱,但有时候确实挺能帮人调节心情的。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这次蓝狄没有过来,这两人一直是捆绑销售,偶尔只见到一个,还真让人不适应。
周文澄什么也不问,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我没憋住,噼里啪啦地把最近的事情跟他说了,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
“你慢点说,口水都快喷我脸上了。”周文澄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神情颇闲适,像是听故事。
我很无语,双手托着下巴:“你说,我怎么办呀?”
“我怎么知道?我劝你换个男朋友你又不乐意。”
我怒:“你那都是什么破主意!”
周文澄摇了摇头:“你看你看,你也就对着我横,有本事你在那个什么方可然面前耍威风?”
“我也想啊,可是钱唐竟然维护她!”
“得,又绕回来了,”周文澄懒洋洋地往后靠,“反正你的事儿我不管了,哥哥我智商有限,算不出来你们的三角函数。不过你要是想发泄,咱随时奉陪。”
“发泄?怎么发泄?”
“随便,不过可说好了,本人卖艺不卖身。”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看来今天周文澄也不怎么正常。不对,他最近一直都不太正常,有时候说话很摸不着边际,又像是大有深意来着,这种状态似乎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他不会又有什么心理上的隐疾了吧?想到这里,我认真地盯着周文澄,想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一点不正常的痕迹。
周文澄显然误会了我,他双手环胸,眼神警惕:“都说了卖艺不卖身!”
鉴定完毕,这人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我就不该向脑子不正常的人征求意见,当然,发泄还是可以考虑的。最终我们决定去唱歌,而且就我们俩,因为周文澄想叫蓝狄过来一起,结果蓝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秘兮兮的。
我是个麦霸型的人,唱歌的水平不好不坏,但就喜欢霸占着话筒可劲儿吼,一点形象都没有。加上今天我心情不好,专程来这里发泄,于是……我简直就是在包厢里开个唱,周文澄也不和我抢,要么点歌要么拿着个手铃拼命摇拼命叫好。就两人还能玩这么high,这真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周文澄给我点了果汁,他自己要了啤酒,一边听我唱歌一边慢慢地喝,我唱着歌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周身环绕着一种压抑的情绪,他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我便拉着他一起唱,这小子唱歌很惊悚,还好我心理承受能力强,没被他吓退。我们点了一大堆对唱的歌,其中不少是情歌,托周文澄那破锣嗓子的福,我还真没有唱情歌的感觉,所以一点也不尴尬。唱到后来有一首歌叫《今天你要嫁给我》,挺欢乐的,然而周文澄却唱着唱着流出了眼泪。他盯着屏幕,目光中充满悲伤。
我一下子就惊呆了,我我我我看到了什么?
周文澄放下话筒,把脸埋在掌心里。
我关掉音乐,坐在他身边:“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他想了想,“就是我喜欢一个女孩,她不喜欢我。”
“哎?那……你确定她不喜欢你?我和钱唐当初就是……”
“别说你和钱唐,”他打断我,“我不想听。”
“哦,那……那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啦,你喜欢她那是看得起她,你也别难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文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她有男朋友,我也不想拆散人家,可是……谷雨,我真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我明白,周文澄,我明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明白?”他直视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呃……就算我不明白,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了。那……你和那个女孩说过吗?”
他摇着头,站起身:“不谈这些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文澄一直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关上车门,向他挥了挥手。他没走,而是摇下了车窗。
“还有事儿吗?”我问他。
周文澄抬了一下下巴:“看你身后。”
我回过头,看到灯光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正面向我们,那身影,不是钱唐是谁?
“我走了,你保重。”周文澄丢下这句话,便开着车走了。
钱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很阴沉。我想起白天他对方可然的维护,心里顿时不快,也不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你做什么去了?”钱唐在我身后突然问道。
“要你管。”
钱唐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你们两个人吗?”
“你放手,”我用力挣脱他,“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钱唐讽刺地笑,“关我什么事,我是你男朋友!你不会玩得连这事都忘了吧?”
我冷笑:“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男朋友呢!我被方可然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现在想起来是我男朋友了?”
钱唐不管不顾地抓着我的肩膀,突然用力吻住了我。他一改平日的热烈温柔,粗暴地传达着他的怒火。
我心头涌起一阵反感,用力推开他:“够了!”
钱唐舔了舔嘴唇,没说话。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目光亮得令人心惊。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说着,转身离开。
“是因为周文澄吗?”钱唐问道。
“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小雨。”
“那好,你自己想清楚。”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我似乎很悲伤,然而心头的难过又无法释放出来。等到醒来时,只觉得头痛,却偏偏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
第二天我没看到钱唐,之后好几天,他都没主动找过我,也没给我打电话。我们之间开始了冷战。我想,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看吧,我的男朋友现在已经开始烦我了,他不愿意耐心地哄我了。
爱情过了保鲜期,也就是这样的状态了吧?
有的时候路过校医院,我特别想进去,进去看看钱唐是不是在方可然那里,他们在做什么,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
可是我不敢,我总怕看到我不愿意看到的。
又到了周末。整整一个星期,钱唐都没和我说话了,我心里透着一股强烈的不安,我怕失去钱唐,太怕了。但是我不相信钱唐就这样离开我,他一定是在和我赌气,只是这次赌气的时间长了一些。
我依然坚信,我们是相爱的。
我在家门口遇到了唐阿姨,她的气色很好,显示着她最近的好心情。她看到我,也没之前那么反感,大概是觉得我已经算不上威胁了吧。
我厚着脸皮问她:“唐阿姨,方可然好点了吗?”
“她啊,还好,慢慢养着。”
“哦,那钱唐……”
“钱唐一直在照顾她。”唐阿姨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哦。”我发现我真是自讨没趣。
可是我不能没有钱唐啊,再这样发展下去,他和方可然就算没有什么,那也会有点儿什么的。他不来找我,难道我不会去找他吗?总不能真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渐渐远去。
我这样想着,便来到了校医院。我到底没有先给钱唐打个电话,因为心里头还是有些放不下,想自己来看看。
病房的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偷偷往里看,看到了钱唐的身影。再把门缝悄悄推开一点,等我看清楚病房内的情形,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寒冬过境,心内霎时荒凉。
钱唐背对着我,站在病床前,面向方可然弯下腰,这样的动作,我只能想到亲吻。而接下来他们的动作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因为方可然抱住了他,而钱唐并没有拒绝,他的手臂轻轻抬起,环住方可然。
方可然的下巴垫在钱唐的肩膀上,她因此看到了我。
我看到了她胜利的微笑。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我的头脑昏沉,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个飘荡的游魂。方才的那一幕拆分成无数个慢镜头,一遍一遍地在我脑中回放,我不想回想,我头痛欲裂,我捂着脑袋使劲摇头,可是没用!它们不停地往我脑中钻,拼命地想要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意味着什么。
我一直以为钱唐是在和我赌气,却原来并非如此,因为对于不在乎的人,连赌气都不值得。
挺可笑的,是吧?真的挺可笑的。我对着天空,放声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而且越流越欢。哈哈哈,多可笑啊!
钱唐,我最爱的人,那个一遍遍地说爱我,要对我好,要和我结婚,甚至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认真想过几十个的人,他的爱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湖边坐了会儿,我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至少是回魂儿了。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幸亏没跳下去。
我的心里实在堵得慌,堵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出门找了间酒吧,打算喝点酒。我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尤其和男生吃饭的时候,因为钱唐不喜欢我喝酒。
可是那又怎样呢,反正他都已经不喜欢我了!
到了酒吧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喝几杯的,正发愁,一抬眼竟然看到了周文澄。这还真是巧,他看起来也不太开心,独自一人坐着,对着一杯蓝色的液体喃喃自语。
我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子:“正好,我钱没带够,你请客。”
周文澄抬头看到是我,还挺诧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叫了一杯啤酒,“今儿姐要不醉不归。”
“醉什么醉,”周文澄夺过我的酒,“你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失恋了呗,你快给我。”
“分手了?”周文澄把酒还给了我。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没,也快了,就差一句话了。”
“这么严重?”周文澄挑了挑眉,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没答话,继续喝酒。
“谷雨,我劝你还是先和他把话说清楚。”
我把一杯酒喝得快见底了,擦了擦嘴说道:“说什么呀,我的眼睛不是用来出气的!不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摸出手机,拨通了钱唐的号码。
“喂,小雨,我正在找你。”钱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也是,刚跟小美女腻歪完,能不开心么?
“是啊,我也在找你,”我清了清嗓子,“钱唐啊,咱们分手吧。”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我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他的回答,只好说道:“分手原因是什么咱俩心知肚明,我就不说了,总之大家好聚好散,就这么简单。”
“你休想!”
切,老子现在不怕你!我也不理他,直接挂断电话。
钱唐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我挂,他又打,我接着挂,然后干脆关机。再然后周文澄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嗯,是,是和我在一起,在酒吧,对,就是那个,行,你过来吧。”周文澄收起手机,笑容颇有点无奈,“钱唐要过来找你,他是真着急了啊。”
我没答话,又叫了杯酒。周文澄也不管我,自顾自地摩挲着他的酒杯,我们俩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钱唐来得很快,一阵风似的,一进门就直奔着我们过来,也难为他总是能那么精准地找到我。以前我还挺自豪这事儿,现在看来挺讽刺的。
钱唐站在我面前,似乎在强力压制着某种情绪,“小雨,怎么回事?”他问。
“奇怪了,我电话里没说明白?”
“小雨,别闹了,我正想和你说,我和方可然已经摊牌了,她答应我以后只是普通朋友。”钱唐说着,习惯性地要抬手来摸我的头。
我厌恶地偏头躲开他。我发现我真是不了解钱唐,他如果直白地告诉我他和方可然怎么怎么样了我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他明明做了那样的事情又跑到我这里如此说,这种行径实在令人倒胃口。他真当我是傻子吗?就算我是个傻子,那也是看到真相的傻子!
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关我什么事?”
钱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小雨,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着他前脚亲了方可然后脚就来质问我,越想越觉得讽刺,脑子一热,便一把揪过周文澄,想也不想地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钱唐被惊呆了,同样呆掉的还有周文澄。过了好一会儿,钱唐才回过神来,他摇着头,表情是受了极大的伤害。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一句话。
他后退了几步,转身大步离开。
这就算是结束了吧。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难受极了,仿佛有许多小虫子在咬,抓心挠肝地疼。
钱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我收回目光,一回头,发现周文澄正在盯着我看,那眼神,很不正常。
我想起自己刚才的壮举,顿觉不好意思:“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啊。”
周文澄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吻我?”
“我……这个……你不也看到了吗?就是……”
我努力思考着合适的措辞,周文澄突然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我:“谷雨,你不该吻我的。”
我挠头,表示很歉意:“我知道,我不是那什么……嗯?”
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当机。周文澄突然扑过来,勾着我的脖子便亲了上来,他急切地吻着我,疯狂到令人害怕。
我呆了有几秒钟,脑子才恢复正常运转。我连忙去推周文澄,然而这人已经疯了,他似乎知道我要推他,便更用力地抱着我,使我难以挣扎。我正不知所措之时,猛然一个身影晃过,接着周文澄的脸上就着了一拳。
钱唐去而复返,他打了周文澄一拳还不解恨,把他按在沙发上举拳又打。周文澄也不会乖乖地等着挨揍,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我从没看到过这样的钱唐,愤怒而绝望,绝望而疯狂。以前他不管多生气,都还保存着一丝理智,但是今天,他就像一头得了失心疯的野兽,誓要把眼前的猎物撕碎。
这两个人都打得红了眼,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然而还是不得不壮着胆子上前拉他们,然而哪里拉得住。幸亏此时酒吧的保安们过来了,好几个人合力,终于把这两人制伏了。
我虚脱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眼前这个局面到底如何收拾。
第214章 拨开云雾见月明
第十八章拨开云雾见月明
钱唐和周文澄到底被扭送到派出所了,也幸亏蓝狄比较有路子,他们俩前脚进去后脚就被蓝狄给捞出来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车中,也没说话。钱唐和周文澄坐在后面,各自望着车窗外。刚才上车时他们两个都想和我坐在一起,导致我一怒之下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个诡异的格局。
蓝狄很悠闲地开着车,时不时地瞄一眼后视镜,他大概是怕那两人再打起来。
我现在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周文澄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总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乎,我自己根本没感觉出来,问他他不也否定了么?可若说不,他又不是那种乱开玩笑的人,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唉……
钱唐也是,他跟方可然都做到那个份上了我也就不戳穿了,撕破脸太难看,可是你既然已经做了那些,又何必回来死缠滥打的,有意思吗!
蓝狄把钱唐送到了学校门口,他下车的时候叫我:“小雨,我们走。”
我坐在位子上没动:“钱唐,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知道是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还是他本来就只是装装样子,钱唐低头松开了手。周文澄用力地关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离开,我看着后视镜中的钱唐,他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向着我们的方向看,身影显得那么孤独。
心头又疼又闷。我捂着心口,长长地呼气。
蓝狄点了根烟,周文澄叼着烟凑过来借火,蓝狄把打火机往身后一抛,没好气地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周文澄吐了口眼圈,表情似笑非笑:“还能怎么回事,你不都知道?”
“嗯,你们几个,”蓝狄说着,扫了我一眼,“跑到酒吧演真人版动物世界去了是吧?”
我红着脸低下头,蓝狄这话真够损的。
蓝狄又说道:“怎么着,谷雨,表个态吧,这两人的表现哪个让你满意?”
我更无语了,根本不敢看他们俩:“咱能别说这个吗?”
蓝狄嗤笑:“我就说吧,你们这群愚蠢的地球人。”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们在天津的海上那一幕。当时周文澄给了我个海螺,我还挺喜欢,结果钱唐非让我还给他。现在看来钱唐肯定是吃醋了,那么周文澄……他不会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吧?要不然蓝狄怎么说出这么相似的一句话来?
再联想周文澄从那之前之后经常出现的不那么正常的举动和神色,那么这一切就比较好解释了。
只是,他一直掩饰得太好……
蓝狄突然一踩刹车:“我得回去了,你们俩该干吗干吗去吧。”
我和周文澄下了车,彼此都有点尴尬。周文澄掐了烟,说道:“谷雨,一起走走吧。”
街上行人很多。人心里空的时候,处在这样的地方,总难免有一种孤独感。经历了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我的情绪很是低落。
周文澄突然说道:“谷雨,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抬头看他:“我确实想不通。”
周文澄自嘲地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想不通。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总之当我发现时,你已经和钱唐在一起了。”
“哦,那你别喜欢我了吧。”
“说得轻巧,这哪里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如果能,我早就……”他停了停,又说道,“其实我为这事挺压抑自己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
我点了点头:“现在感觉到了。”
他却笑道:“现在嘛,现在我不用压抑了,反正你们已经分手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谷雨,我是认真的,你明白吗?”
“可是周文澄,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钱唐?”
我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总不能说忘就忘吧,一想到他,我的心里更难受了。
周文澄却突然拉住我的手,柔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愿意等。”
我使劲往回抽:“不是,周文澄……就算我不喜欢钱唐,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我们……”我结结巴巴的,想找点合适的形容词。
周文澄却抓紧我的手不放:“我们怎么了?正好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们在一起碍着谁了?”
我无奈:“你这个逻辑很有问题。”
“谷雨,”周文澄叹了口气,“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
“我本来已经放弃了,真的。我原本打算像所有炮灰一样,看着你幸福,我也幸福,这样挺好。可是,”他停下来,扶着我的肩膀,“可是,你今天不该吻我。这就好比我费半天心思防洪,结果你一下就把堤坝给我决了个口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晚了。你明白?”
我急忙辩解:“周文澄,我那其实是在……”
“我知道,你只是想气钱唐,但这对我来说不一样,你只是站在你的位置做事情,但你不会去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不想压抑了。谷雨,这事儿你也有责任,你得负责。”
“我……”
“我们在一起吧,谷雨。”他说着,紧紧抱住我,“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忘不了钱唐,我也不会逼着你那样做。我只有一个要求,做我女朋友。我就这么一点奢望,你愿意成全我吗?”
“不行,周文澄,我们不能这样,”我用力挣扎,想推开他,“我既然不喜欢你,就不能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
“我心甘情愿。”
我和周文澄到底也没有说服彼此。他现在的想法有点偏执,可是我无能为力。晚上我们俩吃了个饭,他又拉着我看了场电影。电影是个挺恶俗的爱情故事,这要放平时我肯定是会嘲笑的,结果现在我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没形象。
周文澄体贴地给我递纸巾,递水,拍我的肩膀,让我恍惚有一种依然和钱唐在一起的错觉。
于是我哭得更狠了。
晚上周文澄把我送回了家。第二天他又来找我,说要带着失恋的我散心。
我确实很想散心,可是我不想和周文澄一起散心,因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倒是很坦然。可我不能像他一样,他已经有点偏执了,我不能跟着偏执,我们俩怎么也得有个正常人。我把周文澄当真正的朋友,我不能因为自己失恋就利用朋友的感情。
但是周文澄也有自己的撒手锏,我拒绝他时,他就用一种特受伤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多辜负他似的,然后我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再一想,不就出去转转吗?又不是约会。
但周文澄依然把它当约会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这样,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什么都可以忘掉,只专注于把我们之间的一切营造成一种恋爱的假象,然后幸福地享受整个过程。
我真不知道他这算聪明还是傻,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总之事情真的是越解释越麻烦,越理越乱。于是我也不愿意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注于身心放松的时刻,我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找别扭的,何必呢!
于是我就这么堕落了。我和周文澄简直就是在过末日前的狂欢,我逃课,跟着他到处吃喝玩乐,去见他和蓝狄圈子里的那些狐朋狗友。周文澄给别人介绍说我是他女朋友时,我就说我不是,蓝狄和周文澄才是真爱,然后他们就跟着起哄,周文澄拿我什么办法都没有。
但是有一点,跟他们在一起,我从不喝酒。也许不管多堕落的人,他的内心都会存在着一个底线。我的底线是钱唐给我定的。我们分手了,但他对我的改变却并不因此消失。也因此,每每看着酒杯发呆时,我总是想起他。人的离开只是一瞬间,但回忆却可以拉成长线,甚至长到一辈子。
这也是令我矛盾又郁闷的事情。
我和周文澄玩得昏天黑地,最过火的一次,我们俩跑到三亚玩了一个多星期,回来的时候我们被蓝狄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间周文澄约会美女无数,他说,他想给我展示一下他真实的一面。
周文澄真实的一面就是他是个泡妞高手,家里又有钱,因此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我,而且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算放手。
而每当我问起这个问题时,周文澄都会很委屈很郁闷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想吗?感觉来了的时候,往往身不由己。”
一句话就把我敲得没声了。
有时候我觉得周文澄活得挺悲观的,他什么都有,可是他依然不快乐。他似乎总在压抑着什么,其实切切实实地算起来,从他当初问我“人活着是为什么”这样的问题时,这种隐隐的压抑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我一直不能理解,自动选择了忽视。
我和周文澄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奇怪,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情侣。没有哪对朋友之间会整天有“我喜欢你你怎么不喜欢我你怎么就不开窍”的质问,也没有哪对情侣会出现男朋友当着女朋友的面肆无忌惮地勾搭各路美女的盛况。
总之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我发现我变得像周文澄一样不正常了,而且变得那么快,那么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至于钱唐,我很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逃避,逃避去面对活生生的伤害。但是关于他的传言还是会时不时地往我耳朵里钻,谁让他和方可然都是名人呢,总之传来传去不过是那些烂桥段,俗不可耐!
但是我不想看到他,不代表我不会遇到他。即使我连出门时都掐着点好不与他碰上,但是冤家路窄它真是一条定律。
这天我和周文澄又跑去唱歌,他招呼了一群人在包间里鬼哭狼嚎,我去了趟洗手间,路过某个包间时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
钱唐的歌声,个人特色没那么明显,但偏偏我一下就能听出来。
那个包厢的门没关严,我轻轻推开门,看到钱唐一个人在包厢里,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一边唱一边喝,整个就一醉鬼。我根本听不出他在唱什么,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口很疼,疼得我几乎想要哭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脚踏两只船的是你,跑到这里独自喝酒唱歌的是你,一边唱一边叫我名字的是你,你既然爱我,之前又何必……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天性?不管多爱自己的女朋友,也要出去勾搭一星半个的女人,这算怎么回事!
钱唐的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醉得不轻。然而醉成这样,他竟然还能认出门口的我,他看到我,叫了声小雨,便丢下话筒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
我慌慌张张地退开,跑回了包间,站在包间里偷偷向走廊望。钱唐站在门口,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左看看右看看,高声叫道:“小雨!回来,小雨!”
我再也受不了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我想,钱唐依然是爱我的,他现在好像已经不和方可然在一起了,那么我们,我们……我刚想迈步出去,不料却被人拉住,跌进一个怀抱中。
周文澄从背后抱住我,他说:“谷雨,你不能这样做,你们已经完了,已经完了。”
这时,方可然突然走了过来,她拉住钱唐,拖着他边走边道:“钱唐,我们走。别喝了,我们回家。”
钱唐,我们回家。这是我经常和他说的一句话,现在从方可然的口中说出。
钱唐突然把方可然推到墙上,然后急切地吻住了她。方可然激烈地回应着,两人便在走廊中拥抱,亲吻,缠绵。
眼睛突然被遮住,周文澄在我耳边说道:“别看了。”
我眨着眼睛,想要阻止泪水流出来,可是它们偏偏不听话。“周文澄,你说得对,我们完了,我们早就完了啊。”
周文澄紧紧地抱着我,伏在我耳边叹息:“你和他有结束,我和你却没有开始。”
对不起,周文澄。
我很后悔那天去ktv,否则我就不会看到钱唐,就不会看到他和方可然拥吻,就不会使刚刚有点起色的心情灰飞烟灭。
自从那天之后,我的心情更坏了,比刚分手时还要低落。我想,我之前也许真的还对钱唐抱有那么一丁点不切实际的期待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期待也被眼前的现实击得粉碎。我开始变得情绪低落,我睡不着觉,吃不好饭,懒于外出,懒于活动,更别说上课了。
再然后,我就病倒了。
病的起因是感冒,但是高烧一直不退,吊了两天水也不见起色,以至于发展到要住院的地步。我真不知道原来这年头治个感冒都这么费劲。
周文澄坐在病床前陪我,给我讲笑话,可是我听着听着就又哭了。这几天我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流眼泪,止也止不住。
周文澄叹了口气,他把那本所谓的笑话大全放下,认真地看着我,说道:“谷雨,这些天我想过了,我明白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我擦着眼泪,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他接着说道:“你身上有一些我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所以我才对你有执念。就好像植物对于水和阳光的渴望。”
“哦,那是什么,我给你还不行吗?”
“是一种……”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自嘲地笑,“是一种美好,真的。我解释不清楚,但是……很美好。”
“哦。”
他摇着头:“可惜啊,这种美好却始终不属于我。人活着啊,总归是会有遗憾的。”
我笑得凄惨:“想通了就挺好的,我要向你学习。”
“嗯。对了,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大概在你们分手之前的一个星期吧,有一天,钱唐跑去找我,希望我能解释一下咱俩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他说,你有点烦他,他好像真信了。”
我回想了一下,那时候钱唐好像确实有几天没理我,我以为他和我赌气,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而且他那时还和方可然搂搂抱抱的,只怕我烦不烦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吧。
想到这里,我摇头说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总之我很抱歉,现在说出来轻松多了。我果然不适合做坏人啊。”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你一直都是好人。”
这时,病房门开了,护士抱着两个输液瓶进来,她的身后跟着钱唐。
周文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
护士和周文澄都走了。钱唐坐在病床上,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唇边,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抽回手,偏过头不看他。
“小雨,还难受吗?”
“还行。”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不好。”
钱唐着急地扳过我的脸:“小雨,你看着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冷笑:“那么请问,前几天在ktv的走廊里和方可然疯狂拥吻的是哪位?是不能没有我的钱唐吗?”
“我以为那是你!”
我愣住,却不相信他的鬼话:“借口!”
“真的,我明明看到你在门口了。你当时确实在的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会看到我们……小雨,我当时喝得有点多,我真的是因为看到你才……”
我坐起来,皱眉看着他:“钱唐,这样挺没意思的,真的。”
钱唐低着头,良久,才说道:“小雨,你真的爱周文澄吗?”
“那么你呢,你和方可然到底怎么样了?”
“我说过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现在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钱唐失去平日的沉着,显得很激动,“小雨,我们按照你说的,我和方可然绝交,你和周文澄绝交,怎么样?”
“钱唐,别闹了。我亲眼看到你在医院亲了方可然,你还抱着她,你说有没有这回事?你当时没喝醉吧?也不可能把一个腿上打石膏的人当成我吧?”
钱唐愣住:“小雨,你……”
“是,我看到了,都看到了。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的,反正说了只能更尴尬,可是你怎么就不愿意罢休呢?我不怀疑你爱我,可是你的爱有多少?你觉得我会容忍你脚踏两只船?”
钱唐慌张地看着我:“不是,小雨,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
“得得得,我最烦这种滥俗台词了。事情不是我想的样子,但它肯定是我看到的样子,ok?”
“小雨,这件事情我必须解释,不然我死不瞑目。”
“行啊,解释吧,”我摊手,“是不是说方可然对你表白了,然后请求你给她来个临别吻顺便拥抱一下啥的,再然后你就同意了,再再然后呢,刚好被我看到?”
钱唐一愣:“小雨,你都知道?”
“拜托!你别当我是傻子好不好?就这种滥俗桥段电视里能一天演一百八十遍,真以为我脑残会信吗?”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钱唐失落地低下头,“小雨,我这些天好好地思考过,我们并不信任彼此,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我和方可然那样便一下想到了我在劈腿,立刻要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因为周文澄的一句挑拨便轻信,以为你确实厌烦了我,不想看到我。小雨,我们并没有从彼此那里得到安全感,相反,我们越是相爱,便越是焦虑。就算没有方可然,没有周文澄,我们的问题也还是存在,因为,这些完全源自我们自己。”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悻悻说道:“你这会儿又成口才帝了。”
“我说的是事实。小雨,我想,我们的不信任,应该是源于自私。我们都想把对方紧紧地拴在自己身边,却又不愿意把自己拴在对方身边,你懂吗?我之前很不成熟,把你逼得太紧,我自己也因此很焦虑,我们因为这些总是吵架。小雨,我现在想通了,我确实错了,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都没有为你考虑过。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厌烦我呢,我应该知道的。”
“你……”我被他说得心内一阵触动,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钱唐伸出食指挡住我的嘴:“小雨,先别反驳我,我先给你看点证据,”他说着,取出手机,“这些短信我都没删,因为我想它们也许会有用。”他找了一会儿,递给我。
我一看,那全是钱唐和方可然之间的短信记录。很早之前就有,但大致讨论一些公事,而且也不频繁。后来就多了一些,方可然短信的语气里总显得比较主动。再然后,到我和钱唐分手之后,她的信息就更多了,也透着那么点肆无忌惮的露骨,大概是觉得反正钱唐已经分手了,可以放心调戏了。钱唐的回复总是比较简短或冷淡,等到看到他回复说“师姐,你别再给我发这样的信息了,我真的只爱谷雨一个人,我会把她追回来”时,我很不争气地又流眼泪了。
“小雨,这些只是我们之间的信息,事实上我和她因为这件事情聊过好几次,你在医院看到的那是第一次,那次我真的以为可以就这样了结这件事。可是她说的和做的总不太一致,弄得我也挺疲惫。”
我把手机还给他:“可是这么长时间你怎么都没和我解释?”
“我以为我们分手的原因是周文澄,我一直以为是。”
“那现在怎么想通了?”
“因为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他重新攥住我的手,“我想通的不是你喜不喜欢周文澄这件事,而是我应该怎样爱你。”
我捂着嘴,心口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炽热,绚烂,微疼。许多事情,钱唐总是想得比我深,然后又会直白地将这些想法向我袒露。我老说他情商低,但真正情商低的其实是我,因为被操心被照顾的那一个永远是我而不是他。在面对感情的迷茫时,我只会任性,挣扎,而他却在思考,在寻找出路,然后就会鼓起勇气把出路告诉我。我像个废物似的,等着他的指引,等不到时就会陷入另一番挣扎。
我闭着眼睛,心中愧疚难当,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钱唐捧着我的脸,轻轻地亲吻我的眼睛、脸颊、嘴唇。温柔而绵密的吻,仿佛温馨的流水,沿着我的嘴唇直接灌注入心房。
钱唐,我也要学会怎样爱你。
所谓有情饮水饱,自从被钱唐忽悠回到他身边之后,我那点小感冒很快就好了。其实钱唐那天不全是忽悠,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在恋爱的时候太注意自己的感受了,以至于越是在乎,越是焦虑,我想很多情侣分手的原因并不是不够相爱,而是他们无法忍受或平复这种焦虑。
幸好,我们想通了。
想通了之后,再看到方可然时我也坦然了很多,她看到我时却每每带着怨气和不甘,我也能泰然处之。我想,只要我和钱唐相爱,足矣,这和别人真的关系不大。
然而还是和一个人有关系的,那便是唐阿姨。钱唐的固执完全遗传自他妈妈,唐阿姨在儿媳妇人选之上毫不松口,大有非方可然不要之势,尤其是有我的参与时,那方可然简直就被我对比成了一个仙女。我自问我也没那么招人嫌弃,怎么唐阿姨就那么讨厌我呢?
最后我跟钱唐商量来商量去,只有一个主意:磨。现在看来,我也只能跟她拼耐性了。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着方可然放手,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能想通,我都做好为了钱唐奋斗终生的准备了。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起因是蓝狄找我来了一次长谈,当然,谈话的原因是他担心我和周文澄之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说不至于,就怕周文澄想不通。
结果蓝狄弹了弹烟灰,一派悠闲:“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那小子也就是猪油蒙了心非要看上你,说多少次他都不听,等回过味来,就该感叹自己的品位了。”
蓝狄这张嘴毒的,也难怪他总会失恋,长得帅有什么用,一张嘴,全玩完!
于是我很不甘心地问他的感情状况,想着打击一下他,结果他悠悠然长叹:“我爱的姑娘啊,正在祖国的大西南遭罪呢!”
哼,人家就算在大西南遭罪,都不愿意回到您的怀抱,可见您这杀伤力。当然这话我也就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
蓝狄假模假式地问我有啥烦恼,需要他帮忙不,我就随口说道:“你要真想帮忙,那就帮我把方可然弄走,我是真受不了她了,姑娘也太有毅力了!”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谁知道蓝狄竟然来了兴致:“好啊,说说呗,正好我也无聊。”
蓝狄最近看来是真的闲得牙痒痒,我也就把方可然的大致情况跟他说了说,纯当发泄了。谁知道他一听,还头头是道地给我分析:“你说的这个人,聪明有心计,而且执着有拼劲,以后必成大器呀。”
“行了行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夸她的,这不纯粹给我添堵吗?”
“当然了,这种人一般是比较现实的。也许她真的喜欢钱唐,但如果有长得帅人品好的富二代官二代往她面前一摆,难保她不动摇。”
“你说得轻巧,我上哪里去找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的?”
蓝狄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我就是啊。”
我又把“蓝狄其实是个来头很大的高干”这事儿给忘了,主要原因是我并不清楚他的来头到底有多大——他的背景貌似挺复杂,周文澄和我说过,我也没记住。而且这人在朋友面前表现得很平民化,一点没什么官二代的气息。至于他所谓“人品好”什么的,忽略就好。
想到这里我燃起了一线希望,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蓝狄就算不成功,这件事情也能让他图个乐和,不至于闲得没事儿干。
考虑到蓝狄的毒舌属性以及失恋经历,我真的没抱太大希望,但是半个月后蓝狄就向我宣布了战果:搞定。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装×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总之他做到了,为这事儿我是感激涕零啊,拿出我一个月的零花钱请他吃了顿大餐。席间我们俩热烈探讨了怎么帮他甩掉方可然这个问题。
方可然投奔蓝狄这件事很快被唐阿姨知道了,她自然很失望。而且她很快知道了蓝狄的来头。并且,经过钱唐这小子的故意引导,唐阿姨还以为蓝狄曾经很热烈地追求过我,当然,其结果是我为了真爱,抛弃官二代!
至此,我在唐阿姨心目中的形象总算有所上升。
我和钱唐也稍稍放下心来。
而且我也明白了,谈恋爱这个事儿,人民内部矛盾才是根本矛盾,只要我们俩心齐,甭管什么样的障碍,只要它敢挡着,我们就敢轰了它!
于是我和钱唐又回到了热恋的状态,两人整天泡在一起,也不腻歪。但是有一点让我不满的是,钱唐竟然没收了保管在我那里的他的零花钱。
这厮根本就不缺钱,他脑子灵着呢,经常东一笔西一笔地赚点钱,凑在一起也不是小数目。因此他的零花钱根本就用不着,他赚的钱不让我保管也就算了,连零花钱都要收回去,简直的,岂有此理!
好嘛,还没结婚呢,这小子就明目张胆地组建独立小金库了,等结了婚他还不翻到天上去!
为了提前树立婚后的绝对财产权威,我决定打算好好和钱唐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结果他就一个理由:他面临着一笔重大开支。
问是什么重大开支,又死鸭子嘴硬,坚决不说。
我只好偷偷地跟踪他,想看看他到底在鼓捣什么。跟踪了有小半个月,最后这小子被我堵在了一家珠宝首饰店里。
结果是我抱着一颗大钻戒,哭得很没形象。我终于知道他想干吗了。
钱唐一看我哭,也有点慌,他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傻乎乎地道歉。
“钱唐,娶我吧。”
“好啊。”
(全文完)
第216章 前景不明朗
第二章前景不明朗
在报仇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先给自己换个发型。我这头发偏硬,而且又是短发,所以很容易变形,难怪宋若谷能那么容易得逞。于是我决定先去把头发烫个造型出来,以绝后患。
史路对我这个想法表示全力支持,他还拉着我来到一家理发店,拍着胸脯给我推荐了一个理发师。
于是我在理发店昏昏欲睡了一个多小时,理发师告诉我可以了。等我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那个典型的城乡接合部洗剪吹头型时,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这理发店是有多缺洗头小弟啊,竟然把这种执念发泄到顾客头上!
史路这小子竟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一个劲儿地夸好看,理发师也厚着脸皮问我真的不染一染咩……
呔!你见过谁断了条胳膊还哭着喊着要再断条腿吗!!!
顶着这么个发型,我那报仇的雄心壮志一下就被浇了个透凉。史路还要拉着我去买衣服买鞋子买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天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想捏死他!捏死他!
经历了这么不堪回首的一天,晚上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爬上床铺。我希望今天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等到第二天我醒来时,看到的又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然而我错了,大错特错。
因为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我要在正面战场对阵秦雪薇了,这是多么考验意志以及演技的时刻!
周日这天,天气晴朗。早上我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说让我陪他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这个号码我根本就没见过,便回复:你是?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短信就过来了:你男朋友。
这个……惭愧惭愧,我到现在都还没存上宋若谷的号码。估计他也不乐意了,又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我正想着怎么开脱呢,宋若谷又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去不去?
我拿过镜子看了看我那令人心酸的发型,我现在恨不得憋在屋里永远不见人,你还想让我参加聚会,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于是我选好角度,拍了张特别凶残的照片发给他,事实胜于雄辩,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一定懂的。
宋若谷果然懂了,他很快打电话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走吧,先去做头发。”
废话,我也想啊,可是咱这生活费不是捉襟见肘了吗。
他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又很体贴地补上一句:“我这有会员卡。”
当我顶着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发型走出来时,我发现这小子还是有点可取的地方。
宋若谷摸着下巴点评:“还行。”接着他把我带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会所。
过生日的这位叫老六,也不知道他这号码是怎么排的。老六和宋若谷是发小,事实上据我观察,今天来这里给他庆祝生日的多半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以及他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所谓一个圈子的。宋若谷今天是想把所谓“新女朋友”带来给大家秀一下,不管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和这个圈子总归是有距离的,而且我也发觉了一些人对我的排斥,毕竟秦雪薇才是他们认可的朋友,也应该是宋若谷的正牌女友。
我特想和他们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今天的角色定位应该是乖乖地坐在宋若谷旁边当小白兔,偶尔抛个媚眼秀一下恩爱。
但是我的计划被老六打乱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你是纪然?”
我很纳闷,这位同学我确定没见过你呀。
老六笑道:“我见过你,今年b市大学生网球公开赛,你打得不错。”
被他这么一夸,我瞬间就不好意思了:“啊,其实我表现不太好,有点怯场。”
“已经很不错啦,你很有天分,”他顿了顿,又说道,“前些天谷子从我这里抢走的金玄剑,不会就是为了讨好你吧?”
呃,原来那把网球拍的来历竟然这么曲折。也对啊,球拍好买,但是签名哪有那么容易弄到。于是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原来那把球拍是你的,我还以为……”
他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宝剑赠英雄吗,况且谷子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
这话被宋若谷听到了,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从你那抢的东西再乘以十,就是你抢我的。”
老六撇撇嘴,不屑道:“小心眼。”
看到宋若谷吃瘪,我也挺开心,想到那个萌翻我的签名,便问老六是怎么让费德勒在签名的时候顺便画个笑脸的。
老六不解:“什么笑脸?”
我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就是这个。”
老六摇头:“费神他老人家才不会画这个呢。”他想了想,嗤笑一声道,“这个恐怕是某人自己添上去的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宋若谷:“这真是你自己画上去的?”得多么有想象力的人才能在大神的签名旁边心安理得地画上那么两笔?
宋若谷没有否认:“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我是挺喜欢的,但前提是我不知道真相!
我想发作又不好发作,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偏偏宋若谷还火上浇油地又来摸我的头,一边摸一边肉麻兮兮地说:“乖。”
“……”我很想抓过他的手一扭顺手就给他来个过肩摔,但是当我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某人时,我很快就明白了宋若谷这么做的用意。
原来他没有中邪,只是在做给秦雪薇看。
此时身为炮灰的我当然要竭力配合,枪口一致对外,于是我抓着宋若谷的胳膊摇啊摇,一边摇一边说:“哎呀,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说实话我撒娇的技能值为零,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宋若谷捏了捏额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看样子是不行的。
我放开他,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一扭头却看到老六张大嘴巴非常震惊地看着我。我只好朝他淡淡一笑:“怎么了,没见过撒娇的吗?”
老六用力点头,肃然说道:“长见识了。”
这时,秦雪薇走了过来,她递给老六一个盒子,说了句“生日快乐”。包厢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毕竟前任与现任狭路相逢什么的,多狗血呀。
狗血男主角倒是淡定,他只看了秦雪薇一眼,又转过头和周围的人说话。
狗血女主角更淡定,她甚至都没看我们,直接当我俩是空气。
只有狗血炮灰不太淡定,我说你们俩能不能至少表现一下吃醋愤怒、念念不忘什么的,那样我也好早点收工啊!
秦雪薇坐在我的斜对面,她端着一杯鸡尾酒和周围的姐妹聊天,笑容迷人,举止优雅,实打实的千金小姐做派。她的姐妹偶尔会看我一两眼,无一例外是鄙夷外加厌恶的眼神。
我有那么矬吗我。
我也不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边吃东西边和周围的人聊天。老六以及他的朋友都很健谈,天南海北地神侃,我偶尔插上两句,他们竟然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以为我又被鄙视了,结果老六竭力向我解释了一个女人懂经济懂政治懂军事懂体育而且看足球时并不只盯着帅哥的脸看,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我又有自信了。
然而宋若谷却慢悠悠地飘过来一句:“那和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发现这个宋若谷简直就是上帝派来考验我的。
我笑吟吟地抓着宋若谷的一条胳膊,狠狠一掐,宋若谷疼得皱眉,却没有吭声。这时我突然扭过头,发现秦雪薇竟然在向我们看,她看到我扭头,赶紧别过脸,目光躲闪。
咦,好像有点效果?
看来这个秦雪薇,不像表面上那么满不在乎嘛。
我挺开心,低声对宋若谷说:“嘿,你女朋友看你呢。”
宋若谷揉着胳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去洗手间了,很快,秦雪薇也出去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俩人肯定是去外面碰头了,偶像剧里常见的狗血剧情也会支持我这一判断。
其实我并不是八卦的人,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俩人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圆满完成使命。于是我无耻地跟出去,打算偷听一下他们谈了点什么。反正作为炮灰,我想我有必要知道这场感情的进度条读到了哪里。
于是我听到了以下对话。
“你那是什么眼光。”秦雪薇的声音。
“我倒觉得我的眼光有进步。”这是宋若谷。
“你什么意思?”秦雪薇不高兴了。这个……可以理解。
“我以为我表达得很清楚了。”
“宋若谷,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
我在外面听得相当着急,这俩人能不能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讲重点好吧!然而接着里面就没声音了。我想他们应该是感受到了对方熊熊的爱意,于是乎激烈地拥吻在一起,再然后我就可以收工了。
我为自己脑补出来的这个画面兴奋,扒着门想要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动静,如果他们……很激烈的话,应该能吧?
可惜这门的隔音效果太好,我只好壮着胆子想把门推开一条缝。可是还没等我得逞,女主角“呼”地一下把门拉开,我就像一块山坡上滚下来的巨石一样,身不由己地栽了进去。
秦雪薇冷哼一声,高跟鞋与地面相撞发出规律的“嗒嗒嗒”的声音,还挺悦耳。
宋若谷抱胸站在一旁,头顶着灯光,低头看我。由于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一双眼睛清亮有神。
我站起身,摸摸鼻子,旁若无人地走开。
我觉得这事儿挺不同寻常的,你想啊,刚分手的俩人,男的心心念念地想把女的追回手,女的也不算不在乎,可问题他们之间怎么就没有一点感情的苗头呢?甚至孤男寡女处在奸情高发区,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至多是互相讥讽两句……你们对得起听众吗,好歹给点反应呀!
我想我有必要调整一下我的炮灰方向,首先我得弄清楚这俩冤家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类型的感情,爱情吗,有人爱得平淡如水,有人爱得轰轰烈烈,宋若谷和秦雪薇……他们就像两块冰块,我实在想象不出冰块和冰块谈恋爱会是什么鬼样子。
于是我又坐回到老六身旁,含蓄地向他打探宋若谷和秦雪薇以前是怎么谈恋爱的。老六是个爽快的人,也不隐瞒,告诉我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父辈们交情很好,这俩孩子从长相到人品都很登对,于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没了?”我总觉得少点什么。
“没了,”老六摇头,他转而又安慰我,“你也别太把过去当回事,感情这东西就那么回事。”
我有点失望,想到在场几个美女不怎么友好的眼神,转而又问道:“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狐狸精?”
老六把我上下打量了几遍,诚恳地说道:“放心吧,你和狐狸精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怎么现在的人一个两个的口才都这么刁钻呢。
一直到夜里10点多,这场聚会才散。我今天玩得蛮开心,因为有几个朋友倒挺聊得来的。而且我还现场给老六飚了两首歌,震惊全场有木有!
回去的路上宋若谷一直沉默不语,说实话对他和秦雪薇那点事儿我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着急,恨不得撸袖子亲自上。谈恋爱的双方一定要有一方主动的,这样才不至于冷场,要是像他和秦雪薇那样,俩人都特矜持特含蓄,一副“我和你谈恋爱完全是给你面子”的德性,能长久才怪!
于是我试着问他:“宋若谷,你有对秦雪薇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宋若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疑惑地看着我:“说什么?”
“我爱你。”
宋若谷抿了抿嘴,没说话。
好吧,我明白了,肯定是没有。我又问他:“那秦雪薇呢,有和你说过吗?”
他摇了摇头:“你烦不烦。”
我烦啊,我快烦死了!你们这是谈的什么恋爱,连个“我爱你”都说不出口,八成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吧?
可是我又一想,这俩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估计对方穿开裆裤是个什么模样都了如指掌,要是再你侬我侬的,那就真肉麻了。所以这么一想也挺有道理。
……我发现我的思维正在向宋若谷靠拢,这真是一种很危险的征兆。
第217章 居然是同类
宋若谷又抽风了,因为他要我陪他一起上晚自习。
我挺无语,你一学霸上自习课比我上必修课都积极这是你的自由,关键是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宋若谷的回答很直接:“你是我女朋友啊。”
听到这话我就像孙悟空遇到紧箍咒,立马泄气,只好老老实实地被他拎着去自习室。等到了自习室我就明白了——秦雪薇也在呀。也对,他们俩之前很可能把上自习当约会并且乐此不疲,对彼此习惯去哪里看书简直了如指掌,来点巧遇不奇怪。
我不屑地看着宋若谷,幼稚!
宋若谷的演技简直就是影帝级别的,他看到秦雪薇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要换个教室。
好了,现在轮到我这个炮灰上场了,新欢pk旧爱什么的,要不要这么狗血。我尽力表现得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姑娘,不由分说地拉着宋若谷就坐在了秦雪薇的前面。
宋若谷面无表情地坐下,低声说道:“你想多了。”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吧您!
我扭过头和秦雪薇打了个招呼,她一脸扭曲地盯着我看了三秒,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宋若谷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事实上我是不需要安慰的,没有那个厚脸皮,咱就不会揽这么变态的活儿。何况看到秦大美人一脸便秘样,也挺欢乐的。
我承认我很无聊且略猥琐。
宋若谷看的书都是全英文版的,果然适合他这种变态看。我靠在他肩膀上,随意地翻着面前的一本《西方战争简史》,说实话这种姿势一点都不舒服,这小子的肩膀很硬,可咱这不是要秀恩爱吗。
但是啊,自习室的课桌那是仅次于枕头的催眠利器,看着看着我就睡过去了,直到宋若谷把我叫醒。我揉着眼睛被他拎出去,一直没注意他是什么表情,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老六,也不知道他大晚上的跑到我们学校来晃荡什么。老六看到我时,笑道:“纪然,你也是意大利的球迷啊?”
“啊?”
老六指了指自己的脸,继续说道:“现在又没球赛,你怎么还往脸上贴国旗呢。”
我摸了摸脸,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脸上多了一面小国旗,在微暗的路灯下显得有点诡异。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瞪宋若谷,这厮目光淡定,只是因忍笑而略微抽搐的面部出卖了他。
……幼稚!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宋若谷看起来挺高端挺面瘫挺冰山,其实骨子里就是一充满恶劣基因的弱智儿童!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老六发现气氛不对,赶忙岔开话题:“谷子,周末我们去打网球,叫上纪然一起去呗。”
“不去。”宋若谷说。
“去。”我说。
因为有怒气加持,我现在也有胆子反抗宋若谷了。他的目光从我脸上飘过,最终说道:“那就去吧。”
老六背着宋若谷偷偷向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回去的时候,宋若谷拉着我站在糕点屋的窗口前,指着那一排糖葫芦,问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我撇嘴:“一串糖葫芦就想打发我吗?”
宋若谷扭过头看我,语气有点危险:“那你想怎样?”
我心虚地一缩脖:“……至少两串。”
宋若谷勾了勾嘴角,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头。
我挺郁闷的,明明错的人是他,我心虚个毛线啊!
这天晚上,我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糖葫芦,身后跟着宋若谷,别提多拉风了。很快有人把这一幕发到了微博上,转发和评论很多,女同学一水儿地犯花痴,说宋若谷好帅好温柔好体贴什么什么的,男同学则纷纷表示,这货也太能吃了……
我到底有多能吃,暂且按下不表。话说周末在我的盼望中很快来临,我扛着网球拍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体育馆。在体育馆打网球很过瘾,但是收费略贵,即便给本校学生打个折,还是有那么点点贵。因此有此等白占便宜的机会我哪能错过。
我们到的时候,老六正在和一个女生打着,看得出女生是个生手,把网球当羽毛球打,一拍子抽下去,网球高高地飞起来,直朝我们扑来。
我一抬手抓住网球,但与此同时站在我身后的宋若谷也来抓球,结果他一不小心就抓住了我的手。现在,一个球和两只手像套娃一样紧密扣在一起。
我有点尴尬。
老六回头看到了我们,他愣了一下,然后,然后就一直愣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我有点莫名其妙,走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他这才回魂,不过笑得不太自然。
这时候,那女生也走了过来,身材苗条,五官精致,一看就是招男生喜欢的类型。看她和老六之间的眼神交流,不难猜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老六简单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这女生名叫小小,挺可爱的一个名字。
老六想和我切磋一下,而我也想见识一下他的水平,俩人一拍即合,很快另寻场地,把宋若谷和小小晾在原地。
说实话我以为老六打得应该不错,至少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然而几轮下来我对他的认识彻底被颠覆,单从球技上看,他和小小还真挺般配。而且此人球技烂得很有特色,他不看球,光盯着我看,有时候球掠过他的脸飞出去,他还举着球拍站在那里,简直像个系统瘫痪的机器人。
他这样子,搞得我挺心虚的,总有一种裸奔被围观的错觉。我把自己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网球衫,运动短裤,运动鞋,这么穿应该挺正常的吧?
我往宋若谷那边望了望,他和小小没打球,俩人坐在场边聊天呢,小小抱着一大杯果汁,说得眉飞色舞,间或莞尔一笑,宋若谷则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看看宋若谷,又看看老六,一瞬间有点明白了。你想啊,宋若谷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变态,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人,能正常到哪里去?
于是我就释然了,算了,就当自己一个人在玩吧,老六的作用就是一面墙,负责把我打出去的球拍回来,拍不回来的时候他就是空气,此时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练发球。
我挺佩服自己这无耻而强大的自我安慰能力的。
休息的时候我去了趟卫生间,冲完水刚想走出隔间时,却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话的人是个男的!
我吓了一跳,以为有变态色狼闯入女厕偷窥来了,但是这类人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吗,哪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而且要命的是,这偷窥狂不止一个!
我悄悄地趴在门上仔细听他们说话,发现那两个声音分明就是宋若谷和老六。
这这这……我的脑门开始冒汗了,目前的解释有三个:
1.宋若谷和老六都是变态,俩人相约来女厕所偷窥,并且因兴致高昂而肆无忌惮地交谈。
2.宋若谷和老六走错了地方。
3.我……
但是我对这两个人的智商还是有信心的,前两个假设基本不成立,于是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我一不小心误入男厕所。
我羞愤地挠着隔间的门。
宋若谷:“什么声音?”
老六:“不知道,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老鼠吧?”
我吓得赶忙住手,轻轻地靠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幸好他们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接着外面传来了一阵水流声,伴随着这个声音,老六围绕着宋若谷的某个器官讨论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语气中颇有羡慕嫉妒恨的味道。我竟然全部听懂了,罪过罪过。
宋若谷只答了一句:“你无不无聊。”
外面传来唰唰的洗手声,我以为我马上就要逃出苦海了,结果老六来了一句:“纪然。”
啊啊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被发现了?!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厮是何方妖孽,这样子都可以发现我?
然而接着老六又说道:“跟你在一块儿挺幸福的吧?”接着就是一串猥琐的笑声。
原来他不是有特异功能,人家只是说话大喘气。
我轻轻地拍着胸口。虽然老六刚才说那句话的语气无比轻佻,我也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但我现在没心思生这种气,全部意念都用来祈祷这两尊神赶紧离开。
可是他们似乎打算长谈了,宋若谷疑惑地问老六:“你到底想说什么?”
接下来老六的回答再一次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让我有一种冲出去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他说:“谷子,你能不能把纪然让给我?”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躲在男厕所听两个男生聊转让我的话题,老娘又不是什么物件,是可以随便转让的吗?而且你丫的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又明目张胆地跑来挖兄弟的墙脚!
不知道是不是宋若谷正在犹豫,老六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那也轮不到你!
宋若谷反驳道:“你也不喜欢她。”
老六的回答很无耻:“可是她的腿很漂亮,我对这样的女生没有抵抗力。”
我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怪不得老六看到我时会发愣,怪不得我们打球时他一直朝我看,就因为我有一双美腿并且把它暴露在他面前了?这也太扯了吧!
我低下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双腿,也没看出有多美啊!
这时,宋若谷又说话了:“那个小小,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们只是玩玩,你应该清楚。”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我挺佩服老六的,能无耻到让人对他哑口无言,也是一种本事。
宋若谷说道:“那你想和纪然在一起也只是玩玩?”
老六没接话。我在心里头替他回答了:“还用问吗?”
宋若谷还算有良心,他说:“老六,纪然比较傻,你就不要招她了。”
“谷子,要不这样吧,我用小小和你换。”
这句话仿佛一把飞刀,彻底割断了我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我用力拉开门,冲了出去。
从他们的表情来判断,我这个出场方式那是相当拉风的。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老六的胳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我把他的胳膊抓过肩膀,跨出一步,弯腰运气——“轰”地一下,老六被我摔在地上。
这厮捂着后脑勺仰头看我,眼睛里竟然透着一股委屈。
我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宋若谷似乎也被我震慑住了,他跟在我身后走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始终和我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小小看到我们,诧异地问道:“六哥呢?”
这小姑娘单纯又漂亮,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老六那家伙祸害,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子,相信我,你男朋友一点都不在乎你。”
“啊?”小小睁大眼睛看着我,有点困惑。
我只好咬牙说出真相:“他竟然想把你换给宋若谷!”
小小的脸腾地就红了。我以为接下来她会委屈垂泪,都做好劝解安慰小美女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妹子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目光飘向宋若谷,转而对我说道:“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做个精神检查,以确定我最近遇到的事、听到的话其实都是幻觉。
身后传来宋若谷的笑声,我回头瞪他。
“抱歉,没忍住。”宋若谷笑得很欠扁,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也要跟着变态了,便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小小泪眼汪汪地欲言又止,搞得好像我蹂躏了她似的。我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沟通。
还是变态更理解变态的想法,宋若谷故作亲昵地揽着我的肩膀,对小小说道:“我是不会答应的。”
小小果然低下了头。我了个去的,原来她还惦记这事儿呢!
走出体育馆,外面的阳光都比平时可爱许多。我深呼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来这地方了。
宋若谷突然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啊?”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你让我怎么理解。
他解释道:“我不会答应老六的。”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随即哼道:“你倒是想呢,也得我同意啊。开玩笑,把我当什么了,想送谁送谁?”
“倒也是。”
我停下来,仔细打量宋若谷,摇头叹道:“你说也奇了怪了,你的魅力到底在哪里,怎么那个小姑娘那么快就看上你了呢?”除了脸蛋和身材极具欺骗性,性格人品这类软实力简直就是渣渣。
宋若谷答道:“看上我的人很多,你可以做个抽样调查。”
虽然这回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但要命的是,他说的是事实。我咬着牙想给自己找点场子,便说道:“追我的人也不少。”通常我把大于等于二的数字都定义为“不少”。
他没有反驳,而是后退一步,摸着下巴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看,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腿上,微微点头:“确实不错。”
挺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我有一种微妙的被调戏的羞涩感。我摸着鼻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难得你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也能得出这么正常的评价。”
宋若谷微微挑眉:“我,不正常?”
我诚恳地点头:“嗯,而且是那种捋都捋不回来的不正常。不过你可以放宽心,因为我发现这世界上你的同类挺多的。”
宋若谷若有所思:“那么突然从天而降在男厕所然后把一个大老爷们揍翻在地的女人,到底算有多正常?”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件事。
“所以,你才是我的同类。”他无情地总结道。
第218章 与女神交锋
第四章与女神交锋
晚上我去找史路蹭饭,他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这小子一直没住校,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据说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同寝室某哥们儿的无敌臭脚。他曾经用榴莲和臭鸡蛋来形象地比喻这种生化武器。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榴莲了。
我光脚站在客厅的沙发上,跟个弱智儿童似的用力蹦着,一边蹦跶一边问史路:“史路史路,我的腿好看吗?”
史路放下鼠标,缓慢地转过身来。他把下巴垫在椅背上,认真地盯着我看,似乎那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托宋若谷和老六那俩变态的福,我现在是自信心爆棚。反正女人没有反感自己漂亮的。
我学着电视里的模特摆了几个造型,朝他抛了个媚眼:“好看吗好看吗?”
史路眼皮一跳:“纪然,你这是在勾引我,对吧?”
我脚下一绊,很没形象地摔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史路在脑补什么,总之他傲娇地一扭脸:“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无力地趴在沙发上:“是,一定给您死得透透的。”
其实我特想和他说,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从来没把他当男生过,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勾引不勾引的问题。当然,他好像也并没有把我当女生看。
总之一句话,我坚信我们的性取向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
史路这小子做饭很好吃,不仅好吃,而且还……嗯,他喜欢把午餐肉切成心形铺在盘子中,会把咖喱饭浇成一盘笑脸,还经常做兔子啊小猫啊这些形状的糕点。
我对着一只小兔子目露凶光,一勺子挖掉了它的半张脸。
史路面部表情略扭曲。
我一边吃饭一边和史路讲了今天发生在体育馆里的事情。史路听了之后反应平淡,他说:“看不出你还挺有市场。”
“你不觉得老六太……那个了吗?”一想到他竟然能想出换女朋友这种事我就恶寒,再想到他盯着我意淫我就更加恶寒。
“哪个?你是说私生活太乱?这倒是,”史路点着头,“他这种人放在40年前那就是流氓罪,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没看出来吗,人家男的女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只要别招惹这种人就成了。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估计他们都是能玩的,也不会太喜欢勾搭你这种贞洁烈妇。”史路说得一本正经,让人一点也无法把此时的他和那个少女怀春的娘娘腔联系到一起。
他说得有道理,不过“贞洁烈妇”这种词还是让我满头黑线。我摸着下巴,谦虚地低头:“不敢当啊不敢当。”
史路往我碗里夹了一只鸡翅:“总之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有多远躲多远。还有那个宋若谷,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咬着鸡翅用力点头,完全赞同。
史路一提宋若谷,就皱起了眉头,他问道:“你和那个宋若谷到底什么关系?最近也不知道是哪里刮来的一阵妖风,说你们俩爱得死去活来的,我真想见识一下死去活来是个什么状态。你给解答解答?”
我?他?还死去活来?啊呸!
一想到那个变态我就胃疼,一着急把口中的骨头咬得嘎嘣响。史路震惊地看着我,小心地把那盘鸡翅推到了离我最远的位置。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史路问我。
看着他那因好奇而略显饥渴的眼神,我只好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一遍。所谓闺蜜,就是闺中无秘密。
史路听完我的讲述,婉转地表达了对我的鄙视:“你早晚把自己给卖了。”
因为在史路那里饱餐了一顿,外加一场独特的史路式洗脑,我的心情好了起来。史路这人劝人特别有一手,他的口才不在于咄咄逼人,而在于润物无声,这才是他的恐怖之处。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聊天对象带到任何沟里。
其实他今天说得很有道理。仔细想想,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反应确实有点激烈,咱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
史路说,这就是一个群魔乱舞妖孽横行的时代,我们要做的不是改变别人,而是守住自我。
第二天我再看到老六时,心情异乎寻常地淡定。
是他主动找到我的,为了道个歉。
结果道歉就道歉吧,还非要把我拉到咖啡厅,我都跟他说了我没往心里去,他愣是不信。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任谁被结结实实地摔上一下,也不会相信这是“没往心里去”的意思。
老六痛苦地给我陈述了一下他的内心独白,中心论点是“论色迷心窍如何导致胡说八道”,那表情,假得要死,就差声泪俱下了。
我搅动着手中的小勺,尽量表现得真诚而大度:“没事儿没事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后别瞎折腾,就还是好同志。”
老六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他越说越上瘾:“纪然,我是真的……”
我啪地一拍桌:“有完没完哪你!”
老六再次受到惊吓,他的喉咙动了动,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估计是他要说的很多,所以咽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仿佛我下一秒又会跳起来给他来个过肩摔似的——事实上接下来他的话确实让我有这种冲动。他说:“那我以后还能追你不?”
我咬牙:“追你妹!”
“我没有妹。再说就算我有,也不能追她,要不然就是乱……”
“老六。”我打断他。
“啊?”
我捏着杯子:“上一次,也是这个地方,也是这种咖啡,我一不小心在宋若谷的脸上弄出一幅抽象画,特别特别有意境。”
老六警惕地坐直身子。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要不要试试?”
老六赶紧摇头,那频率,不像是人类能够达到的。
我放下杯子打算离开,这时候老六又低声说了一句:“可是谷子明明就不喜欢你,我怎么就不能有点机会呢?”话里带着那么一股委屈。
他一说这话我就想起来一个问题,坐回去问他道:“话说,你是怎么看出宋若谷不喜欢我的?”
一说这个,老六倒是有了点自信:“我和他一起长大,而且男人比较懂男人的想法。再说了,长这么大,我就没看到过他喜欢过什么人,男的女的都算。”他用那种“你死了这条心吧”的表情看着我。
我自动忽略掉他最后那半句,问道:“那秦雪薇呢?她不是他女朋友吗?”
“你还是他女朋友呢。”
“你的意思是……宋若谷根本就不喜欢秦雪薇?”
“对啊,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因为他们应该在一起。”
“……”我无语了,这是什么逻辑,怎么谈个恋爱还有应该不应该的?
老六看出了我的困惑:“他们两个很般配,长辈也希望把他们凑一起。况且这俩人各自也没什么特别爱的人,所以喽。”
我明白了,不就是包办婚姻吗。怪不得我之前总感觉怪怪的,还想着这对怨偶因爱生恨一生纠缠啥的,结果这俩人根本就没怎么谈恋爱,估计就想着到时候扯个证生个娃,组建一个人人羡慕的模范家庭。
果然偶像剧看多了的其实不是史路,而是我吧?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作为炮灰,我的任务不就是让秦雪薇吃醋吃醋再吃醋吗,可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宋若谷,到头来也只是我一个人在演戏,好玩呀?
我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老六见我一直不说话,便问:“纪然,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问他:“那我和宋若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其实很清楚?”
“差不多吧,我说过我比较了解谷子的想法。”
“哦。”我有点失落,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到头来一看其实是一场空,谁都会失落吧。
“不过你也用不着沮丧,据我对秦雪薇的了解,她是个特别要强的人,你抢了她男人,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点点头:“谢谢你。”
老六又不死心地问道:“那等你功成身退之后,能给我个机会吗?”
“到时候再说吧。”估计到时候你也没那个热情了。
晚上宋若谷再次拉着我上自习,这次没有遇到秦雪薇。
自习室里很安静,我就坐在他旁边,却非常之欠抽地在微信里和他说话。
我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秦雪薇。
宋若谷看了看手机,随即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也就跟着抽风了,在微信中给我发了一串省略号。
我不死心地瞪着他,他只好低头又回复了一句:很重要吗?
果然如此,这人是有多冷血,对着秦雪薇那么大个美女竟然都不带动心的。难道是有什么心理隐疾?又或者有什么生理隐疾……
想到后一个可能我不禁猥琐地笑起来,越想越欢乐。于是宋若谷不高兴了,危险地看着我。
他继续抽风着,在微信里又发来一句话:怎么了?
我飘飘然地把自己脑补出来的那句话发了出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生理隐疾?
等到发出去我就后悔了,在男生看来,这种话简直就是最严重的挑衅。果然,宋若谷看到这句话之后,表情立刻塌了,他阴郁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打算用目光在我身上烧俩洞。
我打了个寒战,在激光灼烧般的压力中厚着脸皮给他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
但是宋若谷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看手机了,就那么阴森森地一直看着我。
好吧我承认我没出息,现在我是真的有点怕了,主要是这变态让人不放心,没事儿还要折腾我一两下呢,更何况现在……我偷偷看了看他,决定开溜。
但是宋若谷跟着我溜出来了。他推着自行车跟在我后面,像个色狼跟踪狂一样。
我简直要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逼疯了。
气氛有点诡异,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到了我宿舍楼下时,宋若谷终于赏脸开了尊口。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我的记忆曲线比较短,现在光顾着紧张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像个二货哈士奇一样歪着脑袋看他,满脸求知欲。
宋若谷摸了摸我的头,动作极其温柔,令人胆寒。他凑近一些,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到底有没有什么隐疾,你想不想试试?”他故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华丽而有磁性,简直有一种勾魂的味道。我先是心神一晃,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大概是他的呼吸太热,喷到我耳旁时,我感到一股燥热从耳根子开始迅速爬满了我的脸颊。
宋若谷脸上绽开笑容,估计是太过开心,他的笑容里散发着一种轻快而又灿烂的气息,让人看了无端就跟着愉悦起来。
我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脸上的热度退却,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被这厮调戏了。
而且我刚才的反应真是没出息,简直……正中他下怀。
微信中又有消息发过来,我打开一看,是宋若谷。他发来了一串笑脸,是一串,而不是一个,可见这人有多开心。
从此以后,除“变态”之外,宋若谷又被我加上了“闷骚”的标签。而且我发现,越闷的男人就越骚。这世界真可怕。
本来是打算和宋若谷仔细探讨一下在两个人没啥激情的情况下怎么样把他们重新捏在一起,但是话题才开了个头就已经跑得太偏。于是我只好独自战斗,苦思冥想怎样改进工作方式,提高工作效率。
我对现在面临的问题已经彻底搞明白了,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虽然没有爱情,但宋若谷和秦雪薇他们两个注定要在一起,现在分开不就是因为吵吵小架然后抹不开面儿么。老六说得很有道理,秦雪薇是要强的人,我多在她面前晃晃,多刺激刺激她,坚持下去,一定会有疗效的。
其实这事儿我觉得宋若谷小心眼了一点,情侣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不管谁对谁错,总得有一个拉下脸来讲和的人,这种事情还是男生来做比较好。
现在倒好,兜这么大个圈子,他倒是不用担心面子问题了,却让我天天发愁怎么挑战冷艳女王。如果不是看在金玄剑的面子上,我一定会用拖鞋狠狠抽宋若谷那张帅脸。
然后我又仔细分析了一下接下来挑战秦雪薇的方法。接着我就悲催地发现,我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除了体育成绩。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四肢发达什么的真不适合拿出来炫耀。
我很忧伤。
我想我可以试着在言语上激发秦雪薇的好胜心,逼她把宋若谷抢回去。但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秦雪薇是谁啊,校辩队的辩手,仅次于史路那洗脑专业户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口才跟谁练的,那一口小钢牙就像是淬了毒,三言两语就能让我这种菜货倒地不起。
比如,我说:“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她说:“比不漂亮有用。”
我说:“还不是会被男朋友嫌弃。”
她说:“二货和二手货才是绝配。”
我说:“装什么冷艳高贵呀。”
她说:“羡慕嫉妒恨倒是不用装。”
我:“……”
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跟秦雪薇打嘴架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但是我也有赢的时候,因为当时史路在场。那是一场关于量子力学的讲座,我和史路在报告厅门口遇到了秦雪薇。这次是秦雪薇主动发起挑衅的。
她说:“你能听懂吗?”
惭愧惭愧,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懂,至少史路给我科普的时候我就没懂。于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史路开口了:“能听懂的女人才是真恐怖吧,难怪你没人要。”
秦雪薇面部表情略扭曲,她张了张嘴,最终说道:“娘娘腔。”
史路淡定道:“是,我是娘娘腔,你才是纯爷们、真汉子。”
秦雪薇捏着拳头,目露凶光:“去死吧。”
史路惋惜地摇头,痛心地看着她:“你已经堕落到只能人身攻击了吗?我耻于与你为伍。”他说着,拉着我的胳膊离开。
我偷偷回头看秦雪薇,她站在原地,也在看我们。说实话我觉得斗嘴时的秦雪薇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显得鲜活可爱,我要是个男人肯定喜欢上她。由此我再次感叹,宋若谷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第219章 凶残的报复
第五章凶残的报复
校学生会要聚餐,去的人不少。宋若谷也是学生会的,于是我就大摇大摆地作为家属前去蹭饭了。
宋若谷虽然天生一张冷脸,但还算有风度,话不多,却也总能照顾到别人的面子,不至于因为冷脸而冷场。由此可见这是一只有教养的变态。
长得帅家境好懂人情,于是宋若谷成了学生会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在饭桌上被团团围攻,少不得一顿猛灌。我坐在他旁边,捧着杯凉茶看着他一杯杯喝酒,你还别说,这小子挺能喝的,虽然小脸越喝越白,但目光清明,一点没醉。
宋若谷突然坐下来,勾着我的肩膀,偏过头凑到我耳边,姿态很暧昧。带着酒气的火热呼吸喷到我耳边,我的脸庞又开始发热了。
华丽的男低音再次响起,他说:“作为女朋友,你至少该给我夹点菜吧?”
“给男朋友夹菜”的意识经过两三秒钟才在我的大脑中形成清晰的信号,我后仰着头,打算离这个危险源远一点,然后举着筷子往他盘中胡乱夹了点东西。
结果他还得寸进尺了:“鱼有刺。”
“废话,没刺的是泥鳅。”我才不理他的暗示。
“知道吗,纪然,”他又凑近了一些,“我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
见我没说话,他说道:“只有这个时候你才像个女孩。”
意思是其他时候都不像了?
就知道这变态没憋好话。此时比起想说什么,我更想做点什么。于是我拿着个不锈钢的餐叉在宋若谷面前比画,往哪里插好呢……
我还没找好行动目标,却听到周围赫然掀起了一阵起哄声:“亲一个!亲一个!”
我的手一软,餐叉掉在桌上,碰撞的响声被醉鬼们的起哄声覆盖。我环视周围,许多人欢快地鼓着掌,还有人用力敲盘子助兴。他们的喊声越来越大,引得服务员都来围观了。
再看看宋若谷,他离我很近,一手揽着我的肩,几乎要把我拉进怀中。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脸白得几乎没了血色,如玉般洁白温润。他的目光有点迷离,到底是染上了醉态。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在嘈杂的声音中倒显得异乎寻常地安静。
场面有点尴尬,亲不亲都不太合适。装晕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我抬起手想按住头,没想到在中途却被他攥住。
他将我的手拉到面前,低头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的心微微颤动,脸又不争气地烧起来。这可是咱第一次被男生亲,手也算!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使围观群众的情绪达到了高潮,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得不说宋若谷这样处理很恰当,既不会因为太放不开而显得清高,又不至于因为太放得开而显得轻浮。
宋若谷亲完之后,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用他张口我也知道他那目光是什么意思。
——我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像个女孩。
你妹!老子不用像,老子一直都是好吧!
不再理会宋若谷,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另一桌的秦雪薇在和学生会主席喝酒。看来这人也是女中豪杰一枚。也不知道我这是第几次和秦雪薇狭路相逢了,我发现她对我的态度不是嫉妒吃醋,而更多的是鄙视和不屑,仿佛看多了会反胃似的。
不过我今天不打算找碴儿了,事实上我最近找碴儿找得真是挺无力,这秦雪薇就是一身披黄金战甲的圣斗士,我这点火力不够开的。
因此我就目不斜视地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可事情偏偏就那么寸,也不知道地上被谁洒了什么东西,很滑,我没看到,一脚踩上去,刺溜——
还好我反应快,随手抓了旁边一人的胳膊,堪堪站稳。再一抬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雪薇。由于我的突然袭击,她手中的啤酒洒了大半,滴滴答答淋在她的胳膊上、裙子上、高跟鞋上。
很不好看。
我真不是故意的。目前为止不管我有多想刺激她,也不会动手。因此我打算诚恳地道个歉:“对——”
啪!
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顿时眼冒金星。因为她那一巴掌使了十足的力道,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捂着脸,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揍了。而且是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往脸上招呼。
我不是包子白莲花,不可能就这么忍下去。我和这人虽然积怨已久,而且今天拉她一下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所有这一切和抽嘴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我妈把我生下来不是为了让别人打脸的。
我怒不可遏地冲上去要给她抽回来,但我们俩都被人拦着拉开了。秦雪薇木着脸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我是真的火了,奈何按着我的人很有一套,无论我怎样挣扎都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雪薇被人拉着离开,越走越远。
“秦雪薇。”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到。宋若谷站起身,向秦雪薇走去。他说:“你给我站住。”
秦雪薇冷着脸看他,没说话。
我捂着脸,发现这戏码有点眼熟……难道这是破镜重圆的前奏?我处心积虑那么久都没成功,今天这是要歪打正着吗?
可是我心中又有一点不快。老娘被抽耳光,换来你们的大团圆。炮灰虽然命苦,但也不是这么个苦法。
我不管你们团圆还是团扁,总之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早晚有还的时候。
那边宋若谷已经走到秦雪薇面前,他拉住了秦雪薇的胳膊。我以为接下来会看到狗血扭转剧,然后我就可以功成身退默默思考怎么报仇了。但是天不遂人愿,两个男同学似乎以为宋若谷要撒酒疯引发什么闹剧,怕场面不好看(其实已经很不好看了),非常不体贴地把他给拉开了。
另外两位女同学护送着秦雪薇迅速撤离。宋若谷被人架着胳膊竟然还能气场十足,他冲着秦雪薇高声喊道:“你给我回来!”
下一秒她们就转身下了楼梯,不见了。
多么撕心裂肺,多么荡气回肠,多么黯然神伤……啊呸!
第二天上午没课,我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楼觅食时看到了宋若谷,像是在等人。他脸色苍白,神色疲惫,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昨天晚上那事儿发生之后我很快就离开了,至于宋若谷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清楚。而且我觉得他和秦雪薇的破镜重圆之旅已经开了个头了,接下来就等着互相捅破窗户纸,多么简单方便易操作。
再说了,秦雪薇能动那么大气打我一巴掌,肯定不只是因为我碰洒了她的酒,多半是因为我这些天总在她面前嘚瑟导致她看我不顺眼,怒气积攒起来借着酒劲儿就爆发了。这说明她对宋若谷多少还是在乎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
那么今天宋若谷站在这里,不会是在等秦雪薇吧?难道他们已经成功了?这么说我就不用掺和这俩变态的糟心事了?也就是说我只需要抱着我的金玄剑思考一下怎么把那一耳光还给秦雪薇就ok了?
我越想越远,直到宋若谷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他皱着眉头看我:“想什么呢?”
“没,在等秦雪薇呀?恭喜恭喜,我先走了拜拜!”我是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以及他们了。
宋若谷却拦住我:“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他说得理所当然:“等你吃饭。”
我深深地震惊了。先不说他等我的必要性,咱先分析一下可行性——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时候出来吃午饭?”
“根据你的课表、作息时间、饮食习惯以及各类社交平台上的内容来推测。”
“有那么准吗?”
“从结果上来看,准确度还行。”
我无力吐槽:“打个电话会死吗!”用不用搞这么复杂。
他有力还击:“打电话不会死,但是开机也许会死。”
“……”我好像真的忘记开机了。我抓了抓头发,怒道:“就算如此,你为什么来找我?怎么不去找秦雪薇?”这话说出来真别扭,搞得好像我在吃醋。
宋若谷有点茫然:“我找她干吗?”
哈!昨天演足了苦情戏码,今天立马忘得一干二净。这人不会精分了吧……
宋若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再接再厉。”
我抖开他:“别跟我装,你昨天的深情挽回可是催人泪下哦。”
“我?深、情、挽、回?”宋若谷一字一顿,似乎难以相信。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她给你道个歉。”
“可她根本没道歉。”
“嗯,确实,对不起。”
他说得这么干脆,我倒不好意思再纠缠了。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这笔烂账怎么算,现在要紧的是先填饱肚子。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在我狠宰了宋若谷一顿,吃得肚子溜圆,正被他拉着在校园里散步消食时,却陡然看到秦雪薇就在我的正前方。
今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秦雪薇穿着一袭白裙,长发如瀑,发丝和裙摆在雨后的微风中轻扬,加上她身材曼妙、姿态优雅,就跟仙女下凡似的。路人不分男女老少,纷纷行注目礼,有的还举着手机明目张胆地偷拍。
我对宋若谷说:“你站在这里别动。”
宋若谷竟然很听话。
然后我像一枚炮弹一样冲向秦雪薇,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因为刚下过雨,所以路边有不少脏兮兮的水洼。眼看着秦雪薇正打算躲过一片水洼,我傲然抬起脚,走你!
白衣仙女以一种下凡投胎的姿势一头扎进泥水里。
仙女艰难地从泥水里爬起来,此时她已经成了一条盛装打扮的巨型黄鳝。
秦雪薇看到我,发出震天怒吼:“纪!然!”
“美女你好,美女再见!”说完,我转过身撒腿狂奔。宋若谷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本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精神,我只好拖着他一起跑。
秦雪薇别的行,论跑步她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今天她为了增加仙女效果,还穿了细跟高跟鞋。我现在总算明白我那甩她两个段位的体育课成绩意义何在了。
跑了一会儿,秦雪薇就被我们甩在身后,不见人影了。而且这场追逐还造成了一个轰动效果,穿着白纱裙踩着细高跟的曼妙少女顶着一身泥巴迎风奔跑,这是多么让人凌乱的画面!又是多么令人费解的行为艺术!
同学们纷纷议论,这年头人为了红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据说还有个倒霉哥们儿,骑着自行车远远地看到一长发白裙的窈窕女生在奔跑,要多唯美有多唯美,于是此男奋力骑着自行车,终于可以看到正面时——尼玛!
当场阵亡。
我刚吃完饭就这么剧烈运动,肚子难免难受。宋若谷只好又把我带到校医院,开了点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给我看病的那个医生太帅了,不是宋若谷那种线条完美的帅,也不是史路那种精致的帅,而是很有气质,当然也不像是宋若谷那种贵气,而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能把任何东西融化得如春风一般温暖的气质。
我当时就走不动道了,捂着肚子非要他好好给我看看。
帅哥医生让我躺在床上,他在我肚皮上按,一边按一边问我疼不疼。我的思绪飘得太远,也不知道都回答了些什么。
医生站起身,让我把衣服放下来。他说:“应该是撑的。”
“……”我羞愤难当。
宋若谷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我不甘心地坐到医生对面:“医生,您再给我看看我还有什么其他毛病。”
他低头开着药方:“没别的,你身体特别好,至少肠胃是这样的,”他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不过以后要注意饮食,别吃太多。”
我不死心,一指宋若谷:“要不您再给他看看?”
帅哥医生看向宋若谷,与此同时宋若谷也看向他,两个人对视了有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们通过目光都交流了什么。最终医生把药方递给宋若谷:“一天三次,饭后吃。”
宋若谷接过药方,道了声谢,拉着我走出房间。一走出来他就乐不可支,问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关你什么事。”
“你死了这条心吧。”
“关你什么事。”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去死。”
我拿着药,心想是不是以后吃撑了都可以来这里看帅哥,是不是只要吃撑了就可以来这里看帅哥……正想着,一抬头看到宋若谷那个嘚瑟劲我又来了气,于是我说:“下次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你不要看。”虽然只是腹部,但也有点难为情,更何况他还笑场。
宋若谷却不以为意:“你可以看回来。”见我没说话,他又补了一句,“我有腹肌,你不吃亏。”
我只好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耍流氓:“能摸吗?”
“能啊,不只腹肌能摸,还……”
“闭嘴!”
你说我怎么就脑抽到对着一头流氓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