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宋若谷真坏
下午上课时,我才发现我和秦雪薇的梁子结得有点大。对于我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来说,丢个人啊遭围观啊兴许不算什么,但是对脸面大于天的美女、冷艳界的标杆,那可是要命的事。
因此整个一下午我都坐立难安,没办法,秦雪薇那目光太赤裸裸了,简直像是要直接把我咬死。我坚信,她之所以没有立刻报复我,完全是因为她想憋个大的,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把我整得生不如死。
这可如何是好!
傍晚下课,我战战兢兢地和宋若谷吃了饭,却不敢回宿舍了。秦雪薇的寝室就在我隔壁,我真怕晚上回去一推门看到的是秦大美女磨刀霍霍的场面。
我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冷汗。
无奈之下我只好找史路求助,想看看我能不能先去他那里躲一晚,结果这厮回答说他现在去外市见网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且他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给我唠叨他都吃了什么,我特想问问他你的网友好吃吗什么味儿的。
所以说,每一个倒霉催的女生背后都有一个不靠谱的闺蜜。
宋若谷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说:“我给你在会议中心订个房间吧。”
我假惺惺道:“那怎么好意思呀。”
“不好意思就算了。”
“闭嘴!”
会议中心的宾馆是三星级的,条件不错,当然,价格更“不错”。不过没关系,谁让咱傍上大款了呢。反正我和秦雪薇的各种恩怨其源头也是宋若谷,我现在以女朋友的名义花他点钱,不奇怪。
我们在宾馆前台竟然遇到了熟人,确切地说是宋若谷的熟人,我在学生会聚餐时见过。他和一个女生手拉手走进来,看到我们时说了一句:“你们也来了?”
我傻乎乎地点头:“是啊。”
等看到那男生心照不宣的表情以及女生羞涩地低下头,我,悟了。
“咳咳,不是,那个……”我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越辩解越糊涂。
“是啊,玩儿得愉快!”宋若谷拿着房卡朝他们示意了一下,拉着我转身上楼。
“喂喂喂,他们误会我们了。”我简直就是在被宋若谷拖着走。
“那又怎样,你又不掉块肉。”
“可是……”
“不用可是,有些东西只会越描越黑,再说了,”他停下身,不满地看着我,“跟我开房你好像很委屈?”
……难道我应该很荣幸?
我以为宋若谷会把我扔进房间就走的,但是这厮竟然坐在床边看起了电视。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节目,两只山羊在擂台上撞啊撞的,周围许多纯朴的村民在卖命地鼓掌。
我听说过斗牛斗鸡斗蛐蛐,就是没见识过斗山羊的。
宋若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这人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我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换个频道。”
他按了两下遥控器,调到科教频道。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在讲述着公狮子和母狮子制造狮子宝宝的全过程。
“换、换一个。”
一个大眼尖下巴的女人在对着镜头哭啊哭,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不爱我?”
“再换。”
一个八路军在草原上狂奔,身后不远处一个排的日本鬼子追着他放枪,愣是一下没打中,倒是那英勇的八路回头一枪一个,枪枪爆头。
“……换。”
相亲节目。
“换。”
选秀节目。
“换。”
电视广告。
“换。”
最后宋若谷把电视一关,遥控器扔给我:“玩儿点别的吧。”
我着急了:“不是,你怎么不走啊?”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宋若谷不理会我,掏出一本书靠在床头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我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踏在床上,说道:“大爷,小的我卖艺不卖身,您哪儿凉快待哪儿去成不?”
“刚进来就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这变态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想人所未想。可要命的是,我竟然听懂了。
懒得理会他,我干脆到一旁上网。玩儿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咔嚓”一下按快门的声音,我扭过头,看到那变态正举着我的手机对着他自己的腹部,他的t恤被掀起来一半,露出结实的腹肌。
“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他放下手机,说道,“所以要补偿你。”
能把“正直”一词用出这么丰富的内涵,此人有才得让人想捏死他。
无力吐槽,我只好接着上网,在论坛里开了个帖子,叫作“818我的极品男盆友,我一直怀疑他是外星人”。我把宋若谷干的那点奇葩事稍加处理,隐去会暴露隐私的一些细节,都写了上去。本来只是发泄一下,没想到回帖的人还挺多,很快这帖子就成了热帖,还被版主在论坛首页推荐了。我瞬间就得到了鼓励,铆足了劲儿继续写,不知道是围观群众跟着起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帖子里认同宋若谷是外星人的回复还挺多。
我这一写就忘了时间,等到困意袭来时,赫然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我回头看看宋若谷,那厮已经睡着了。书被扔在了一边,他歪着脑袋靠在床头,两条长腿交叠,笔直地铺在床上。睡着的他脱掉了白天那种诡异的气场,倒显得顺眼了不少。
可是这也不是个事儿,这房间里就一张床,你说孤男寡女的……多不好呀。我只好上去摇他,希望能把他摇醒,可是无济于事。我又捏他鼻子,但是人家还有嘴啊,张着嘴呼吸得那叫一个舒畅。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这下你没办法了吧?用脚呼吸一个给爷看看?
他没有用脚呼吸,而是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就身体一松,不再反抗。
我吓了一跳,不不不不会挂了吧?我抖着手伸到他人中处。还好,还有呼吸。
可是到底要怎么把这位冤家弄醒!
无奈之下,我站在床上抬脚冲他身上招呼,踹他泄愤。咚地一下,他被我踹下了床。
算了,睡成这样,估计他对我图谋不轨的概率应该很低。想了想,我又不放心,打算找东西把他绑起来,这样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可是用什么捆呢,这家宾馆东西挺全,就是没绳子。是呗,万一哪位顾客看到绳子心血来潮自挂东南枝什么的……我抓抓头发,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你说我这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话说目前这个情况最适合捆人的东西就是宋若谷的腰带了。
我现在也不担心这死猪能醒过来,因此特别豪迈地去解他的腰带,动作极其奔放。但是他这腰带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设计师设计的,简直就是个机关,我摆弄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终于解开了。
我摸着下巴嘿嘿笑着,冷不丁一扭头,发现宋若谷正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丢开他坐在地上。其实我胆子不小,但是大半夜的突然发现这个人是活的,不对,是醒的,总归会让人心里毛毛的。
宋若谷的目光下移,看到了被解开的腰带:“你……”
一男人,刚睁开眼睛时发现有个女的趴在他身边解他腰带,这事情搁谁都会想歪。我赶忙摇手辩解:“你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把你绑起来。”
“哦,”宋若谷意味深长地看我,“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
“……”他好像想得更歪了。
我发现在面对宋若谷时我总是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无论什么情况。此时我也不想解释了,冲他摆摆手说道:“你快回去吧,嗯,再见,晚安。”
他看了看手表:“都这个点了,你让我回哪儿去?”
也对,现在宿舍楼的大门肯定已经关了,他要回去,除非是蜘蛛侠。
他躺好,姿态放松,以一种“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的无辜表情看着我:“你要不要继续?”
我#¥t$^%^@!!!
我不要和外星人说话!
可是不说不行啊,我还得想办法把这位爷请走呢。于是我好说歹说,总算劝着他又开了个房间。
他特别地不乐意:“爷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爷,要不我回头把钱给你吧。”
“算了,我不吃软饭。”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本来吧,因为某些意外事件,宋若谷多花了一倍的价钱,这让我挺愧疚。但这种愧疚并没有维持多久。
“宋若谷,你说我掐你鼻子捂你嘴你都没醒,怎么就在那个节骨眼上,你就自然醒了呢?”第二天一早,我问宋若谷。
他淡定地喝着小米粥,没答话。
“还有,别人被捂着鼻子嘴都会憋醒,怎么你宁愿憋死自己也不会睁开眼睛呢?”
“还用问吗,我故意的。”
“……”
“不高兴你咬我呀。”
“……”
“非礼也行。”
“……”
结论:在面对宋若谷时能不张嘴就不张嘴。
再去上课时秦雪薇的怒气值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估计不到放大招的时候她的怒气值是不会减少的。我构想了几个版本的大招,每一个都让我小心肝儿乱颤。
不!能!再!这!样!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对宋若谷说:“你能不能把她劝回来呀?”
宋若谷答得干脆:“不能。”
“为什么?她现在明明只是缺个台阶下,你哄哄她,她肯定回来。”
“之前每次吵架都是我把她哄回来,但我不想次次这样。”
“呃……”饶是我如此发达的想象力,也很难想象宋若谷哄人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不能惯着她,不然她会得寸进尺。”
秦雪薇作为冷艳女王一枚,对待男人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有点同情宋若谷了,这要是真爱还好,关键这小子也不很在乎秦雪薇嘛。“话说,你有没有试过喜欢她呀?”
宋若谷凝眉:“我一直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你给我科普一下。”
“哦,我高中时暗恋过我的物理老师。”
“然后呢?”
“当时的感觉就是每天都想看到他,看到他时会紧张,说话都说不利索。”
“嗯。”
“他讲课时我也听不下去,只盯着他的脸看。”
“嗯。”
“他叫我回答问题,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你的物理成绩一落千丈?”
“……”这不是重点好吧!
“那后来呢?有没有表白?”
“哪敢啊,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老男人。”
“……”我捏着拳头,耐心说道,“所以,你可以喜欢一下秦雪薇嘛,她长得漂亮,性格也还好。你们在一起,还是要有点感情维系的,至少不会那么容易闹分手。”
“那你喜欢物理老师的时候有试过不去喜欢他吗?成功了吗?”
“我……”
“所以说,喜欢不喜欢的,谁能控制得了呢。我明天会喜欢上谁,这个还真难说,说不准我哪天就喜欢上你了。”他看着我,态度那叫一个真诚。
我被他绕进去了,猛点头。
“想想就挺恐怖的,对吧。”他说。
“……”你怎么不去死。
由于担心秦雪薇对我造成严重的、无可挽回的伤害,我厚着脸皮回到会议中心,打算一直赖到史路那小子回来。
宋若谷没说什么,他又变回款爷了。
除了偶尔被宋若谷那变态骚扰一下外,我夜不归宿导致的另外一个后果是室友们看我时的神色很暧昧。用脚指头都能猜出她们在想什么。
终于,我们宿舍老大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我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我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说我一个人在宾馆待着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老大猛点头:“相信才怪!”
所以说我也想通了,这个事情它根本就没法解释。而且与秦雪薇对我造成的人身威胁相比,清白啊名声什么的,那都是很次要的东西。更何况,至少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能和宋若谷有点那啥,还是挺招人羡慕的。
我果然正在被某个变态同化。
第221章 分手快乐
第七章分手快乐
我觉得我还算厚道人。所以在宾馆住了几天,眼见着宋若谷一天破费好几百块钱,我也挺不落忍的。虽然这厮很不把那点钱当回事——他在我隔壁弄了个房间,晚上也不回去。
也不知道他想过什么瘾。问吧,就回答说:“不好意思让你独守空房。”
其实我本来就在独守空房,我骄傲我自豪。当然,这话我可没敢说出来,也就在心里讽刺两句,要不然就有意思了,那家伙指不定怎么调戏我呢。
对,没错,就是调戏。曾经这小子给我的印象就是又严肃又正经,整天像个机器人活着。这些天和他相处下来我发现我之前实在想太多了,以至于自动把他往言情漫画中酷帅狂霸的男主角靠拢。
他的严肃是假的,他的正经也是假的。
他不厌其烦地炮制着各种恶作剧,他还喜欢三言两语把我说得满脸通红尴尬无比,然后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热闹。
幸亏这种调戏只停留在嘴上,没有让我反感的动作或猥琐的眼神,让我相信这虽然是一头流氓,但还算是有素质、有品位的流氓。
话说回来,总不回去这也不是个事儿。无奈之下,我只好拉下脸来给秦雪薇写了一封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道歉信。
第二天上课时,秦雪薇主动坐在了我身边。
我……
那封道歉信是感人而不是感化人,怎么会发挥出化敌为友这么神奇的效果呢?
由于我们这对组合太过诡异,我们俩前后左右一圈的座位都空着,不少同学远远地坐着,时不时往我们这里瞄一眼。
我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秦雪薇先开口了。她说:“我不会用斧子砍你也不会给你投毒更不会半夜三更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说这么直接干吗呀?”
“这些都是你直接在邮件里写的。至于杀人碎尸泼硫酸往你书包里放蟑螂这些我也统统不会做……我讨厌蟑螂!”
她越说越激动,本来压得很低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讲台上正在写板书的老师回过头,和蔼可亲地冲秦雪薇笑:“这位同学,以后再这么无组织无纪律,我就邀请你参观生物学院的蟑螂标本,据说还可以亲自制作哦。”她说着,还挤了挤眼睛,年近六十的奶奶级教授卖起萌来,真是让人肝颤啊。
我压低嗓子,问秦雪薇:“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马上离开宋若谷。”
“好啊。”
“……”她瞪着眼睛没说话。
难道是我答得太干脆?我擦了擦眼角:“那什么,其实我爱他爱得痛彻心扉难解难分生不如死死去活来,但是你才是他的真爱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为你痛苦,所以只能选择放手喽。”我越说越起劲儿,打着拍子唱道,“分手快乐……”
老教授再次被打断。她转过身看着我:“这位同学,再有下次,我就去请宗教系的同事做个法,保你一辈子快乐好不好呀?”
汗,这是哪里来的妖孽教授啊,妈妈我要回家!
我不敢说话了,安静下来,却在课桌下迫不及待地给宋若谷发短信:我要分手!
宋若谷很快回了一串省略号。我发现每次他回话时都会先发串省略号,暖场一般。
没等他说下句,我就回道:好不好呀!快说好!
宋若谷:好。
我激动了,刚想拿给秦雪薇看,却马上又收到一条他的信息:好好等着我。
汗,这算是威胁吗?我没说错什么吧?
我:秦雪薇已经回心转意了,她就坐在我旁边,我已经答应她和你分手了。
宋若谷: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我忍。此时不能和他对着干,我的态度很友好:首长您忘了,您给我的最高指示就是把她追回来,现在她想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宋若谷不吃这一套。他说:既然如此,首长没说撤退你就先按兵不动吧。
我:……
我真想扒开宋若谷的脑壳,看看他的大脑是怎么长的,长得像猕猴桃还是地瓜。
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呀,不管怎么着,先把秦雪薇安抚了再说。我把宋若谷回答“好”之后的来往信息都删除,这样就造成了我要求分手他很干脆地说“好”的假象。然后我把手机拿给秦雪薇看,低声说道:“你看吧,他其实只在乎你的。”
秦雪薇关注的重点有点跑偏:“这个‘脑抽外星人’是宋若谷?”
“是,其实我想多加几个定语的,可惜通讯录不给力。”
秦雪薇默默地扭过头,不理我了。
中午下课时,宋若谷把我堵在了教室门口。秦雪薇看也不看我们,目不斜视地走开。
我是真的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宋若谷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秦雪薇呢?她不会失忆了吧?
宋若谷拿出手机,调出一条微博给我看。那转发量和评论量,啧啧。当然,一般关注度高的微博内容都比较奇葩,比如眼前这一条:
大二师妹因被校草抛弃而情绪崩溃于课堂高唱“分手快乐”引教授亲切祝福:下次再这样就找人做法保你一辈子快乐。
下面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配图,图中老太太笑得一脸古怪。
评论里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多一半是吵着要看妹子的。
不得不说汉语真是博大精深,短短几十个字这信息量也太大了点,原来我不仅被抛弃了,还精神崩溃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但是!我把手机还给宋若谷:“不管怎么说,咱俩分手是真的。谁也不能阻挡我把秦雪薇送回你身边的脚步!”
“是吗?”宋若谷挑眉,“可是我们刚刚吵架了。”
纳尼?怎么可能?秦雪薇刚刚一直在教室,然后放学时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你们怎么吵架,用眼神吗?”
他摇了摇手机:“短信。”
“我不信。”
他调出信息来给我看。整个通信记录只有两条,但足以让人火冒三丈。
宋若谷:听说你哭着喊着要主动和我和好?
秦雪薇:去死吧。
我是真想爆粗口啊,你说这里头有一丁点和好的意思吗,这明明就是找碴儿的节奏吧!
要不是这手机太贵,我一定给它狠狠地摔在地上以表达我此时的怒火!
宋若谷挺淡定,他摸了摸我的头,微笑道:“所以,你需要继续努力。”
“努力你妹!宋若谷你说实话,你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在逗我玩儿对吧?”
他竟然点了一下头,小眼神儿很真诚:“如果非要说实话——逗你确实挺好玩儿的。”
“你!你!你!”我气得说不出别的来,干脆举起书包朝他头上狠砸,“老娘跟你拼了!”
他躲得倒是快,几步就跑到楼梯口,我像个精神病人一样举着书包追着他不放,一边追一边高喊道:“你给我站住!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宋若谷一边笑一边跑,和我的距离保持在两三步,不会离我太远,但也不至于被我抓住。
我虽然跑得不算慢,但那是相对女生来说,如果和宋若谷比……光从腿的长度上来说,我已经输了一大截了。
因此我们俩现在的追逐简直就像是猫和老鼠玩游戏,而且是老鼠追猫。
但是我气啊,气得我不管不顾地追他。也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最后还是宋若谷先停下了。他喘着粗气对我说:“还挺能跑。”
我喘得比他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服、再来!”
“服了。”他过来拉我的手,“别突然停下,走,散散步。”
我挣开他:“你等着。”
“嗯,我等你和我同归于尽。”
他一说同归于尽我想起来了,我的武器呢?我的书包呢?
宋若谷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他摇头感叹:“出息!”
我很懊恼,跑着跑着把手里的东西跑丢了,还有比我更笨的人吗?!
这场闹剧最终以两个人一起原路返回找书包而结束。这是多么离奇的剧情!
第二天,宋若谷又给我看了一条热门微博,内容如下:
亲眼所见!昨天那个在课堂里精神崩溃高唱“分手快乐”的师妹,下课之后精神依然保持着崩溃状态!她还举着板砖疯狂追杀校草前男友!嘴里还喊着要和校草“同归于尽”!然后校草就怕了!就和她和好了!所以说女人!一定要对男人狠一点!!!
下面配了一张特别励志的图。
我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
我的书包到底没有找回来。鉴于此,我对宋若谷的怨念终于达到了峰值,于是我打算跟他来场亲切的交谈,就他那狗啃过的世界观还有没有修补的可行性这一严肃问题做深入交流。
宋若谷表示不急,他慢悠悠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我。那是一款新手机。
我的上一个手机已经随着书包的丢失而仙踪难觅。但是让我随随便便收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真不好意思,而且拿了他的手机让我还怎么骂他啊……
于是我摆摆手:“没事儿,我用史路的旧手机就好。”其实说是旧手机,也不算很旧,因为史路那小子手里头的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就和长江以南的农作物似的,一年三茬儿。
宋若谷眯着眼睛看我:“到底你男朋友是我还是他?”
“我了个去的,你这是在吃醋吗?你不要吓我!”
“……”
宋若谷的脸色不大好。想想也可以理解。这人,不看脑子光看脸的话还真是桃花朵朵开的祸害,难得遇到我这么个火眼金睛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一下把他打回了原形,他肯定不自在。我摸了摸鼻子,说道:“史路是我的闺蜜,永远的闺蜜。”
宋若谷若有所思。
这时,我看到微信上有人和我说话。我抱着pad念着上面绿油油的信息:“‘今天下午四点钟到西站来接我’……你以为你谁啊!”
“你永远的闺蜜。”宋若谷悠悠说道。
一想到史路这厮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在千里之外和别人大吃大喝,我就打算给他点教训。我把一个黑色的大蜘蛛放在他公寓的门上,这蜘蛛虽然是仿造的,却极其逼真,连腿上的绒毛都有。门是木黄色的,所以蜘蛛看起来特别显眼,保证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错过。
做完这些,我就坐着宋若谷的车去西客站了。也不知道宋若谷从哪里弄这么一骚包的车。火红色的跑车,线条优美,像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
这车还是敞篷的。作为无产阶级人民我当然看不惯这么高调的炫富,于是我抱着胳膊站在车前,故意问道:“这种车要是下雨怎么办?打伞吗?”
“打伞?你太落伍了,”宋若谷帮我开车门,“下雨时它会变身。”
“……”
在西站逗留了没多久,史路就出来了。这小子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烤过,老远就看到了我们,拉着旅行箱就冲过来了。可怜的旅行箱两个小滑轮几乎成了风火轮。
史路一下子抱住我:“纪然!想哥了没?”
宋若谷奋力地掰开我们俩,挤到中间。
史路不满地揉着胳膊,看他:“你哪位?”
我估计不用我介绍,这俩人应该是互相知道的,史路这么一问,也就是故意表达一下不满。
宋若谷答得老实:“我是纪然的男朋友。”
“嗯,就那个临时工对吧。”史路的毒舌buff又加上了。
“我知道你,你是纪然的好姐妹儿。”
“……”史路看我的眼神立刻幽怨了。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使出浑身解数来活跃气氛。当然,史路这人没心没肺的,随便撩拨几句就能让他滔滔不绝地讲下去,等他给我讲到他和网友度过的第七个精彩夜晚时,我们到了他公寓楼下。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我拖着他迫不及待地上楼。
“嗷嗷嗷嗷嗷!!!!!”
史路的惨叫声高亢而嘹亮,实在让人有报警的冲动。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扭身扎进我的怀里,双手揽住我的脖子,身体横在我面前,双腿借力往上抬。
我……
我被他这一连串流畅到不要脸的动作引导着,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
这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公主抱。
所以说偶像剧中那些浪漫的拥抱至多能称为“抱公主”,只有我这个才算是纯粹的、公、主、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若谷本来跟在我们身后一直保持着高贵的面瘫样,现在,他终于面瘫不下去了。
他无力地看着我们。
我背对着门,冲着宋若谷笑:“拍张照片吧。”如此历史性的一刻。
于是这个画面就被宋若谷记录了下来。脸色青白的男人被笑容诡异的女人横抱着,身后的门上趴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这色调、这气氛,基本上可以直接拿去当作邪教组织的宣传海报了。
这场恶作剧的后果之一是史路拒绝为我们做饭,理由是他吓得腿软了,站都站不稳。
我只好把他的旅行箱打开,里面能吃的东西倒是不少。
史路悲痛欲绝地看着我和宋若谷吃吃喝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狗、男、女!”
宋若谷竟然笑了。他指指史路,再指指自己,最后指了指我:“嗯,不错,很准确。”
史路:“……”
第222章 初吻灰飞烟灭
史路被吓得不轻。
他以做噩梦为由,强迫我在他每天晚上睡觉前给他读睡前故事,俨然我就是他亲妈。
我知道他这是想整我,但是我把他弄成这样,心中也有那么一丢丢负罪感,咱毕竟是有良知的人,当然了重要的是我还要从他那里拿个旧手机。
因此我欣然答应他的幼稚要求,捧着本《追忆似水年华》给他读。你还别说,这本书它真挺催眠的。不知道史路感觉怎么样,反正我是每天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宋若谷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坚持每天晚上准时来接我。有一次我实在抵抗不住名著的魅力,读着读着趴在史路的床前睡着了,宋若谷的电话都没吵醒我,结果这小子竟然闯进来把我背了出去。
我趴在他背上,还是有点迷迷糊糊:“怎么了。”
宋若谷声音里透着不满:“你一个女孩子,懂不懂保护自己。”
“宋若谷,你怎么越来越像我男朋友了。”
“是吗?”
“演技真好。”
“我敬业。”宋若谷闷声答道。
我把下巴垫在他的颈窝,胡乱蹭着,只感觉脸旁一片火热。
史路折腾了我一个星期才算消停。后来我把他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强行没收了,每天睡前看两页,睡眠质量超级棒。
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t大进行了一场篮球赛,颇受关注。
为了让女生们不只站在场外尖叫,也能身体力行地参与到比赛中来,篮球赛被设计成“3+2”的形式,也即每个队伍由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组成,场上男女配合来打。
女生会打篮球的少,打得好的那就更少了,因此女生们上场基本上扮演的就是“猪一样的队友”的角色,这也使篮球赛非常彻底地贯彻了“娱乐第一、比赛第二”这一宗旨。
每个系出一个代表队,分小组赛和淘汰赛,层层晋级,拿到冠军的有大奖。我的体育还不错,篮球也算会打,因此当仁不让地被选入系队。一般这种情况下女生的人选是不太好找的,倒不是技术问题,关键女孩子们都比较羞涩,不大愿意主动站出来。
不过宋若谷他们系正好相反,一听说这小子会上场,他们系的女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踊跃报名,因为竞争过于激烈,最后竟然还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的投篮比赛来决定上场名单,简直太可怕了。
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一种病无药可医,那一定是花痴。
因为这,我嘲笑了宋若谷半天,但是我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和他在赛场上狭路相逢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下午四点半,生物系和数学系的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我绕着操场跑了两圈,心态放松地做了热身运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天即将带给我怎样的纪念意义。
宋若谷穿一身白球衣,正在和人聊天。
他长身玉立,闲闲地靠在篮球架上,身体的重心都放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微曲,俊美的脸上铺洒着一层阳光,像是秋日里阳台上午睡的猫,慵懒而优雅。
周围不少女生在偷偷看他,空中乱飞的粉红色泡泡几乎要化为实质砸下来。
总之,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养眼,怎么看怎么和谐,一点都看不出这小子是个变态。
我跑完步,站在场边做拉伸运动,宋若谷这时转过脸看着我,笑容温暖:“纪然。”
因为上场即将是对手,为了提高士气,我凶狠地冲他比画了个“衰”的手势。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宋若谷:“……”
呃,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宋若谷抱着胳膊朝我走过来,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我:“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你什么人?”
阶级敌人。我永远不会忘的。
他腮上的肌肉隐隐鼓起来,一看就是在咬牙。我拿起一个篮球在手里唰唰唰地转着,面无惧色:“等我杀你个片甲不留。”
我这句话没造成剑拔弩张的效果,反而让他笑了,他胡乱揉了揉我的脑袋:“好,我等着。”
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一开始就陷入了混乱,因为宋若谷他们队有个女生实在抢镜,她抱着篮球不放手,直接从后场跑到前场,完全视规则如浮云,把篮球当橄榄球打,要命的是这姑娘最后那一记投篮,竟然还进了。
场外一片欢呼声。
裁判就跟个瞎子似的,示意投篮有效,比赛继续。
生物系群情激愤,裁判只好给那姑娘一口头警告,让她接下来不要这样。
这种比赛,裁判的哨一般都是对着男生吹的,因为女生懂规则的少,基本上随时都在犯规,如果按照标准的比赛规则来要求女生,那么整场比赛就会成为一场篮球规则教学课。
但是如此大尺度的犯规都能够照样拿分,实在说不过去。
接下来那姑娘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屡教不改”,她抱着球穿梭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想走步走步,想撞人撞人。
既然裁判的节操已经阵亡,那么生物系的队员们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不断她的球?
呵呵呵呵呵……
此女的胸围比平均水平大了至少两个cup,跑动起来胸前一片波涛汹涌,她简直不是抱着一个球,而是抱着三个球!
如此盛景,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理工宅男直接呆掉,根本不敢近身,看到她来了撒腿就跑。
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姑娘抱着个篮球撵着一帮牛高马大的男生满场乱窜的奇观。
在对裁判和男队友先后死心之后,我决定还是由本女侠站出来力挽狂澜吧。
这种球,只要出手,都是很好抢的。那姑娘看我冲上去,还挺机灵,直接把球抛向宋若谷,嘴里还高喊着“宋若谷”!
晚了!
宋若谷一直就跟个看热闹的似的,在边缘溜达,他现在根本不会想到这女生会突然把球传给他,因为站在最适合拿球的位置上的人并不是他。
于是宋若谷就眼睁睁地看着我飞奔过来,拦球,运球,三步上篮,走你——
场外传来生物系的欢呼,还有好多人高喊我的名字。
这种感觉太爽了!
我朝宋若谷送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扬眉一笑,仿佛在说,好戏在后头。
我必须承认,在这样的气氛中,这种飞扬的、略带邪气的笑容还是有那么点杀伤力的,至少我那坚不可摧的小心肝儿就微微一颤。
比赛继续。
数学系的男生似乎也觉得靠着一个女生犯规来堆分略猥琐,因此想自己控了球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可是架不住人家姑娘英勇啊,看到篮球就跟狼见了肉似的,甚至不顾自己人的布局——严格来说我认为她是理解不了他们的布局的,抓住一个空当扑上去又把球抢了回来。
双方人马都有点无力地看着她,除了我。
这女生怀里的球太好抢了。而且既然她敢明晃晃地犯规,裁判正大光明地装死,那就不要怪我手底下不干净以暴制暴了。
至于袭胸……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捂着胸口,悲愤地看着我,眼中含着水光。
在她开口谴责我之前,我先发制人,愤怒地说道:“流氓!”说完拍着球欢快地跑远,轻松上篮。
众人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哈哈笑成一团。
那位姑娘红着脸跑了。
我有点内疚,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一姑娘貌似真的不太地道,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厚脸皮。
我想追下去道个歉,可是眼前还有比赛。可是可是……眼前又哪里有一点比赛的样子……
裁判看着嘻嘻哈哈的人群,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鼻子,在道歉名单上又加了一笔。
这时,宋若谷走过来,他大大咧咧地勾着我的肩膀,低头笑看我:“到底谁是流氓?”
我一肘子朝他腰侧撞去,他轻轻松松躲开。这时,我们队叫了个暂停,我瞪了宋若谷一眼,转身走开,把他嚣张的笑声甩在身后。
队长简单地给我们讲了一下接下来的布置,我们队另外一个女生笑嘻嘻地看着我,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纪然,在赛场上秀恩爱不太好哦。”
“……”姑娘你的观察力和理解力亟须拯救。
“不过,”她正色,“我们可以利用你的美女计让宋若谷放松警惕,这样就可以斩掉数学系的一员大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见我没反应,转过头对队长说道:“我提议让纪然来盯着宋若谷!”
“……”妈妈我要回家……
其余几个队员炯炯有神地看着兴奋的她和郁闷的我,很快理解了这其中的妙处,纷纷表示此计最好不过。
队长点头表示可行。
“我反对!”我把手举得高高地表明立场,不过这一动作看起来真的好傻。
“嗯。”队长又点了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知道了。”他的眼神真诚无比。
“然后呢?”
“然后我不同意。”他的态度友好无比。
我最终没有一巴掌呼到队长那看似憨厚纯朴的脸上,而是被重新推上了战场。数学系换了一名女生上场,看起来比较靠谱。
一想到那个艰巨的任务,我就有点不安。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宋若谷的篮球确实打得很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以守为攻了。
这样的比赛,综合性别优势和技术优势,我还是比较容易发光发热的。一开始我也纳闷,我又没有雄伟的d-cup助阵,数学系的哥们儿怎么就不拦我呢?不但不拦,对我还挺客气?
很快我就想通了,我这个,咳咳,我这不是宋若谷的女朋友嘛,作为宋若谷的队友他们估计也不太好意思把我怎么样,所以说现在考验宋若谷的时刻到了!
宋若谷顽强地接受了考验,很快就毫不留情地赏了我一记盖帽儿。
是真的盖帽啊,他跳得很高,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他的下巴和脖子。我即将脱手的球也被他轻轻一拨,偏离方向,他的队友见机抢下。
你妹!盖帽儿不应该是很凶狠的动作吗,怎么被他做起来如此轻松惬意,这难道是在表达对我的藐视吗!
最可气的是,我们落地的时候,他还扶了我一把,动作很迅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收回了手。
你丫到底是敌是友!
见我怒瞪他,他也不生气,含笑拍了拍我的头,接着加入战斗。
我认为这是挑衅。于是我的怒气值暴涨,越打越精神。
我把球带到前场,正不知道传给谁,宋若谷从斜前方迎了上来。我知道他只要想断我球那就肯定能断,这个变态!
然而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我左右扫了一眼,脑子一热,干脆后退半步,站在三分线外,高举起篮球,向着球筐狠狠一抛。
篮球画着优美的抛物线,奔向球筐。
我虽然打篮球的时候不少,投三分的时候却不多,毕竟女生的身体不如男生。所以这个球也是蒙的成分在里面。
虽是蒙来的球,却很给面子。
一般在这个牵动人心的时刻,那调皮的球都会在球筐上转几圈再考虑进不进,然而这次它乖乖地直接入网,连球筐都没沾。
空心!
我挑眉,对着宋若谷笑得嚣张。
宋若谷呆了一下,然后脸色平静地和我对视。
懒得理他。我张开双臂享受了一会儿众人的膜拜,又继续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战斗中。
比赛渐渐进入状态。宋若谷也分不出太多心思找我麻烦,毕竟生物系的三个男队员也不是盖的。这个时候,场上的其他三个女生就和围观群众差不多了,能做的仅限于用大喊的方式来惊吓对手,类似于张翼德。
和男生相比,我算半个战斗力,因此在实际参战人数上,生物系小占优势,相当于在3vs3的比赛里吊个尾巴,好歹能发挥点作用。
但是数学系配合好啊,而且宋若谷这厮还是个令人发指的得分狂!
所以这场比赛打得很激烈,当然也很具观赏性。双方比分一直处于互相追赶的状态,差距也始终不大。到最后离比赛结束还剩不到一分钟的时候,数学系领先一分。
又是这种烂俗的戏码!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个惊天逆转什么的吧?
现在是数学系拿球,要是让他们再得分,我们就翻身无望了。
还好还好,这次投篮的不是宋若谷,球被篮板弹了回来。
现在就看谁能抢到篮板了!
此时篮板下站的人不多,我刚好也在。我脑子一热,没多想也跟着跳起来抢球,咱虽然没他们高,但输人不输阵,能出一分力是一分。
事后我十分后悔这个决定。
篮板最终谁也没抢到。宋若谷虽然跳得高,但我们队有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也跳了起来,宋若谷只好把球往外推,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大还是赶上那个寸劲儿,球被狠狠地向上推出去,那高度绝对值得拍照留念。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下落的时候重心不稳,本能地向旁边一拉,拉到了宋若谷的衣服。宋若谷被我这么一带,落下来的时候也踉跄着要退后,但是我们俩离得太近,我一不小心绊住了他,导致他不能退后,直接向后仰倒。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更重点是他倒下的时候腿勾到我,我本来就没站稳,此时也跟着倒了下去,直接摔到他怀里。
宋若谷在将躺未躺时及时撑了下地面,避免磕到头。我则不知怎么回事就骑在了他腰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俩人因为都打了全场,此时累得不行,脸通红,这倒省了害羞问题了。
他放松身体,平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我。夕阳的光辉投射到他的眼睛上,反射出别样的光芒,像是暗夜中安静燃烧的炭,纯黑中裹着赤烈。
气氛很诡异。
你以为这就是重点了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们俩离得太近,几乎缠到一起。我急忙想要爬起来,但是!此时被宋若谷推出去的那个篮球经过跋山涉水终于返回到地球,好死不死地朝着我的脑袋砸过来。
嘭——
脑袋被一股力量向下拍,便低了下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迅速低到最低。我眼睁睁地看着宋若谷的脸在刹那间放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至唇上带着压迫的柔软触感传来。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宋若谷。大概是因为被篮球砸的那一下余威犹在,我的脑子木木的,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宋若谷看着我,眼中似乎有许多东西流淌过,又似乎纯净得什么都没有。他微微勾起嘴角,低声说道:“流氓。”
“……”我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了,也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亲了宋若谷!亲了宋若谷!亲了亲了亲了了了了了了……
如此诡异的地点如此诡异的场合以及……如此诡异的对象!
尽管那倒霉催的篮球以及动量守恒定律都可以证明这确实是个百年不遇的巧合,但事实还是……亲了啊……
初吻灰飞烟灭……
第223章 我们都有病
第九章我们都有病
那天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气得,总之我两腿发软脑袋发蒙,几乎是被史路拖回去的。
最终的比赛结果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据说生物系还是把握住机会,最后投了个两分球,领先一分赢得比赛。
然而我已经无力去关心谁输谁赢了,因为一想到那场比赛,最先跳入我脑袋里的就是那个乌龙吻。
在众目睽睽之下干了那么囧的事儿,就算我脸皮再厚,也够别扭一阵子的了。
宋若谷大概也在别扭。我们两个很默契地好几天没联系对方。
这天下午下课,我和室友走在路上,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大美女,美女高挑白皙很有气质,虽然年龄不算小,但保养得着实不错。
我盯着美女看,美女也在看我。等走近了,她冲我笑道:“你是纪然吧?”
“是,您是……”
“我是宋若谷的妈妈。”
来了!偶像剧的经典情节,一男一女在一起之后,妈妈必然从天而降横加阻挠,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傲慢地甩过一张支票,支票上的数字从来都是威武霸气邪魅狂狷。
因为脑补得太过具体,我很没出息地吞了一下口水。
美女妈妈,不要客气,用支票来砸我吧,comeon!
作为一枚气质美女,她当然没有当先亮出支票,而是带我兜了两个圈子,先吃了顿饭,又跑去逛街。
我想过了,虽然我这人贪财没节操,但如果我拿了她给我的分手费我妈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拍死我,所以我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心理建设,一会儿千万要抓好自己的手,不要被数字迷惑!
然而这位阿姨却自始至终没有提支票,啊不,没有提分手这件事情。
她好像真的是一心一意在逛街。而且她不愧是美女,那个品位实在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当然她看上的东西光看价格就让人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最要命的是她坚持给我买东西,我收也不合适不收也不合适,毕竟是长辈买给儿子女朋友的,可是我跟她儿子的联系真的仅仅限于一个球拍啊亲!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她:“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她停下来:“其实也没什么,我今天来t大找一个朋友,正好碰到了你。小谷那孩子也不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咦,这剧情好像有点不对呃,她不是专门来灭我的?
她说着,提着一条裙子在我身上比画:“这条裙子应该很适合你,你试试看。”
又是送东西的节奏。我只好说道:“阿姨,其实我和宋若谷……”根本就没那么回事儿啊!
她打断我:“你放心,小谷的事情我不会太干涉。而且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和秦雪薇……”不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吗?
“小谷的爷爷确实很希望他能和雪薇在一起,两个人还定过娃娃亲。他知道小谷和雪薇分手的事情之后,很生气。”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让我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可是……娃娃亲……宋若谷……好喜感……
“但这种事情也强迫不来,我总觉得那两个孩子不太对付。”
阿姨您真相了。
所以说今天这件事情其实只是这位美女阿姨刚好路过看到我,于是顺便拎出来一起吃个饭逛个街。
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姨,您……您之前见过我?”一眼就能认出一个陌生人,这眼神是要有多毒。
“我在你们校园论坛里下载了几张图片。”她说着,调好手机给我看。
竟然是前几天比赛时的现场照,拍摄者的技术不错,把我表现得十分之英明神武。这是一个系列的照片,看着看着我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毕竟后来我……于是我明智地在看完之前停下来,把手机还给她。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不看下去?”
美女你够了。
接下来和她相处我倍感轻松,但是让我再提起勇气告诉她我和她儿子的真实关系我又做不出来,算了,让她儿子自己和她说吧。
这位阿姨说话温和如水让人如沐春风,眼光毒辣行事又干脆,实在是完美得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我就这样晕晕乎乎地怀着对她梦幻般的崇拜回去了,直到第二天才觉出问题出在哪里。
宋若谷的妈妈明显是支持他分手的,如果她知道我和宋若谷在一起只是为了把他和秦雪薇捏在一块,那么……眼前出现她温和的微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行,我一定要和宋若谷沟通一下。而且……昨天拗不过那位阿姨,收了她不少东西,我得还给宋若谷。
然而宋若谷这变态竟然关机了。
不就被亲一下吗,也不知道他要别扭多久。我撇撇嘴,干脆溜达到网吧想玩会儿游戏,没承想在网吧竟然还遇到了认识的人。
老六纠集了他寝室的几个人在打dota,打得他眼冒绿光。
他一看到我进来,丢开鼠标凑过来,笑得很贱:“纪然,你怎么来了,不开心?”
“本来挺开心,一看到你就……”我遗憾地看着他。
他不以为意:“我听说你和谷子分手了?”
“关你什么事!”
这时,他几个哥们儿不满了,隔着两排电脑骂他。估计是因为战斗到了关键时刻。
老六屏蔽掉哥们儿的怒气,对我说道:“你答应过,你和谷子分手,我就能追你了。”
我捏了捏额头:“老六,不管我和宋若谷怎么样,我和你都不会怎么样,懂?”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开机。
老六坐在我身旁,一脸受伤:“可是我真挺喜欢你的。”
不理他。
“你是来找宋若谷的吧?他其实就在楼下打台球。”
不理他。
“纪然,你想玩什么?”
不理他。
“哥教你打dota吧?”
我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六。”
“哎!”
“和我切磋一局,赢了,你追我,输了,你给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老六惊讶地看着我:“玩儿什么?dota吗?”
“废话,要不然玩儿连连看吗!”
“好,一言为定!纪然你这次可不许反悔!”老六信心满满地搓手。
20分钟后。
老六凑过来,情绪沮丧又激动:“纪然,我好想跪下来舔你的脚!”
“……赌注没那么重口味。”我推开他的脸。
“她是我女朋友,要舔也是我舔。”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宋若谷正抱着手臂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咳,那个……你怎么来了?”
宋若谷扶着椅子,低头俯视我,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道:“打得不错。”
“过奖过奖,正好遇到个菜鸟。”
老六捂脸泪奔:“菜鸟!纪然你竟然说我是菜鸟!好吧跟你一比我真的是菜鸟!不对跟你一比谁都能算菜鸟!纪然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嗯嗯嗯……”
宋若谷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转了一下我的椅子使我面向他:“走吧,我有话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从网吧走出来,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两人走出很远,一直没说话。宋若谷率先打破沉默,他说:“你想说什么?”
“昨天我遇到你妈妈了。”
“我知道。”
好吧,这信息反馈够效率的。我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不太明白你对秦雪薇到底是什么态度。昨天看阿姨那意思,你们也不是非在一起不可。”干吗又搞得兴师动众的。
“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他停下来,看着地面,“大概是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吧,以为娶妻生子都不过是那么回事,所以就顺理成章地和她在一起了。”
“……”果然是外星人才会有的想法,可是,“帅哥,你就没有真正对哪个女孩儿动过心?实在不行男的也算啊……”这太不科学了!
他敲了敲我的头:“有些人一辈子也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这有什么奇怪。”
“我对你的情史没兴趣,不过现在你到底要怎样?”我揉着脑袋,有点不耐烦。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是非要娶秦雪薇。”
我眼睛一亮:“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收工了?哇咔咔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老子终于分手了!”
他拉了拉我的手腕:“但有些问题我还没想清楚,所以先这样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哪样?”
“分不分手,等我想明白再说。”
“怎样才算想明白?”
“不知道。”
“你妹,你到底要杀要剐给个准话好不好。”
宋若谷舒了口气,似乎找回了状态。他微微挑眉:“再说,你还吻我了。”
我一下子红了脸:“那只是意外好不好,意外!”
他没说话,只是低笑,眼睛弯弯的,眉目生动。
我更生气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初吻竟然毁在你这种外星人手上!”
“走吧。”他拉着我,一路走回学校。
“对了,你妈妈送了我好多东西,一会儿我得还给你,回头你自己跟她解释清楚吧。反正我们早晚是要分手的。”
“等分手再说吧。”
两人一路沉默。后来他把我送到宿舍楼下,突然说道:“其实,我也是。”
我歪着脑袋看他:“是什么?”
他没回答,侧脸避开我的目光,脸上透着一点淡粉色,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我的眼神出了问题。
我实在抓不到他的思路:“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脑补能力很强大,你今天不说清楚,我……”
他又敲了敲我的脑袋:“笨!”说着,转身离开。
我捂着脑袋怒瞪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第224章 三个人的战争
第十章三个人的战争
史路最近又找到了新乐子。
首都高校创业联盟即将举办一个创业大赛,奖励丰厚,而且有机会获得资金支持。最重要的,三等奖以上有创新学分。
所谓创业大赛并不是参赛者每人创业一段时间然后比较成果,而只是提供一种思路,根据你的书面方案来评分,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
史路看上了创新学分。当然,即便是纸上谈兵,他也不能保证凭自己一个人能把整个评委团都忽悠了,于是他拉上了我。
好吧,虽然只有两个人的创业团队也太寒酸了点。
史路自封为总经理,任命我为助理,虽然都是理,但差距实在大。我自然不干,从来都是我压迫他,现在这小子竟然想翻身,好大的狗胆!
史路只好把“总经理”三个字挂在了我的名字前面。
于是我们俩就瞪着那份只写着“总经理:纪然;副总经理:史路”两行字的文档发呆。
——既然是创业,我们到底创什么?总不能去学校大门口摆地摊卖手机壳吧?
虽然我完全相信史路这小子即使卖手机壳也能赚一笔,但是评委团那帮人未必这样想。
史路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样吧,我最近正在设计一个卡牌游戏,那咱们就成立一个游戏公司。”
“公司名字叫什么?”
“我想想,最好是能包含咱们两个的名字……燃烧的马路?”
“你确定这种类似恐怖分子过境的名称能过初审?”
“纪史?”
“急死?这种名字坐镇,谁还敢玩你家游戏?”
史路揪了会儿头发,最终摇头:“算了,这个工作就交给总经理来做吧,我先给你展示一下咱们的第一个产品。”
他说着,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都是扑克牌大小的纸片,用a4纸打印之后裁好,厚厚一沓。
他又调出一个文档,开始仔细给我讲游戏规则。
等听完他的唠叨,我摸着下巴点头道:“你这游戏的名字我倒是想好了,就叫‘未解之谜’吧。”听得我云里雾里的,谁会去玩儿这种烧脑子的游戏啊,想入门还得先上个培训班!
史路不满:“你不能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笨。”
我怒:“老子t大都考上了,怎么可能笨!我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智商,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聪明。”
“可是我现在需要一个和我一样聪明的人来一起制定游戏规则。”他皱眉看着我,像是在遗憾地面对一个面试不合格的求职者,同情中带着淡淡的鄙视。
我戳着桌子,怒瞪他:“再敢惹本boss不满,直接把你降职成保安。”
他果然老实了,又开始盯着那些小纸片苦思冥想。
我看看表,只好先把他拎到食堂。
史路咬着鸡翅,依然做冥想状,眼神放空,像个呆子。
我喷笑,把我的鸡翅也放在了他的餐盘中。这小子像黄鼠狼一样爱吃鸡。
呆子一样的史路对我的举动毫无反应。这时,宋若谷突然出现,坐在了我的身旁。他看了一眼那串鸡翅,哼道:“你们还真是相亲相爱。”
“宋若谷,好久不见。”我跟他打了招呼。还真是好久不见,自从上次跟他谈过之后,我们就没刻意地联系对方,也不知道这小子想明白没有,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嗯,”宋若谷轻点了一下头,“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一直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一次都没给我打过,纪然。”
“这位帅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看了一眼史路,“他怎么了?”
“他正在破解未解之谜,”我用筷子奋力敲史路的餐盘,“喂喂喂,回魂儿了。”
史路一抖,看到了自己餐盘中多出来的鸡翅,笑得灿烂:“纪然,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爱我。”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你撒娇也要有个限度!”最重要的是跟这货一比我那点儿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女人味儿直接荡然无存了好吧!
史路发现了宋若谷,顿时苦大仇深:“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是她男朋友。”宋若谷理直气壮。
史路一脸受伤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
我只好安慰他:“快了快了。”
这时,宋若谷问我:“纪然,最近在忙什么?”
我搜肠刮肚想表达一下我生活充实忙得死去活来,想来想去只好心虚地又把史路祭出来。“这不是忙创业大赛呢嘛,身为总经理上上下下的事儿都要我来过问,高处不胜寒啊。”我胡诌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面对宋若谷时总是不愿意丢掉面子。在别人面前我就没这层顾忌,比如史路。
“是吗?你们这个创业团队有几个人?”宋若谷的问题直指要害。
“……”可不可以拒绝回答啊?
史路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让你吹牛!
我只好死不要脸地又搬出了他的未解之谜,把那个卡牌游戏说得天花乱坠。由于我自己也没弄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所以说得颠三倒四。
宋若谷竟然从我那惨不忍睹的陈述中精准地抓住了这个游戏的设计思路,并最终给出客观评价:“游戏整体还不错,但你们缺一个好的数值策划。”
“虾、虾米东西?”
“主要负责整个游戏的平衡,要求最好是数学专业。”
史路抬抬眼皮:“想加入就直说,兜那么大圈子,你以为她能听懂?”
我擦史路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如此热情地邀请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对了,我是什么职位?”宋若谷毫无愧色地说着这些话。
史路确实需要一个和他同样变态的人来研究未解之谜,所以这时候也不拒绝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已经有了,你在助理和保安之间选一个。”
“那我就当纪然的助理吧。”宋若谷说着,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
史路冷飕飕地说:“别摸了,都被你摸笨了。”
我发现这小子和宋若谷不对付,一见到他就化身仙人球。
三人吃过饭,又凑一块儿研究了一下接下来的各种事项。当得知公司的名称里即将包含我和史路的名字时,宋若谷表示必须把他的也加上。
我觉得越来越麻烦了:“谐音可以吗?”
他们两个都表示没问题。
我想了一个晚上,想得我心力交瘁。
第二天,我宣布了一项重要决策:
公司名称暂定为“轱辘娃”。
宋若谷和史路沉默了有一分钟,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地滚去工作了。
史路和宋若谷互相看不顺眼。
至于原因不得而知,他们俩似乎积怨已久。
他们总是因为某件事情而意见相左,争到后来就把决定权递到我手上。一开始我还会认真对待,可偏偏这俩口才帝怎么说都有道理,我实在招架不住,干脆掷硬币。
他们还喜欢互相鄙视对方的智商,如果我在场,战火一定会波及到我。
因为智商最低的是我。
慢慢地我竟然习惯了这种状态,还随身携带着一元硬币,时刻准备通过抛硬币的方式确定谁对谁错。
一元硬币,正面是个1,背面是朵菊花。
1代表宋若谷,菊花代表史路。
创业大赛的报名阶段尚未结束,史路和宋若谷已经把未解之谜的游戏系统设计完善了,不得不说这俩变态的工作效率和他们的脸一样漂亮。
我们三个人拿着这套卡牌各种推广,但试玩效果很不理想。
原因与我当初所料想的一样,难度太大,普通人根本hold不住。这东西只适合变态玩儿,但这个世界终归是由正常人统治的,变态的数量毕竟有限。
惨不忍睹的试玩报告摆在面前,终于轮到我鄙视他们了。哈哈哈哈……
我强烈建议他们修改游戏规则,宋若谷一想,干脆弄了两套系统,一套普通版(他和史路坚持称其为阉割版);一套困难版,适应不同层次的需求。
这小子的脑子转得确实快,小小一个转变就化不利为有利。这种人撒到社会里肯定又是奸商一头。
双系统的未解之谜很成功,不少同学第一次玩就纷纷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为免遇到版权纠纷,宋若谷把原先从网上找的图片都换掉,亲自画了一套,印在卡片上。
可恶的是他画得竟然还挺不错。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多少隐藏技能。
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注册了新公司,并且等注册成功后才欢乐地告诉我,言明是想给我个惊喜。
结果是我受到了惊吓。
因为公司名称赫然就是“轱辘娃”。
我……
虽然我们的“轱辘娃”渐渐进入正常轨道,但史路和宋若谷之间的矛盾非但没有和解,反而越来越尖锐。
我知道他们俩之间必有一战,但我不知道它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在两人又因为一项决策问题而把对方全方位地嘲笑挖苦了一遍之后,战争爆发了:史路的平板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同时阵亡,无法开机。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是宋若谷动了手脚,但他坚信这一定就是宋若谷在搞破坏。
宋若谷的解释是史路因人品问题而产生生物磁场波动,干扰到正常电子设备的运行。又因为其人品太过不好,导致磁场波动剧烈,其危害堪比太阳黑子爆发。
我和史路通过仔细分析一致认为,他这种类似于精神错乱的言论恰恰证明了他的心虚。
于是史路当面和他对质,并且拉上了我来助阵。
我也觉得宋若谷这样做有点过分:“宋若谷,你们俩吵归吵,电脑和手机修起来很麻烦的,万一他有什么重要资料找不到了呢。”
宋若谷沉下脸看着我:“纪然,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我……”我想说“难道不是你”,可是看着他失望的眼神我又说不出口。我挠了挠后脑勺:“毕竟你有这个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
宋若谷没有理论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角度:“你一直偏着他。”
“……”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吵到这里了?
史路不乐意了:“喂喂喂,她不偏着我难道偏着你吗!你算老几!”
宋若谷像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他的脸色很难看,目露凶光,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最终冷哼道:“我不打女人。”说着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史路:“……”
我觉得很奇怪,这吵架的方向根本不对啊。身边传来“咯咯”的声音,是史路在咬牙。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史路,连忙拉他的胳膊。
史路脸色稍稍缓和,冷笑道:“跟老子玩儿吃醋,看谁玩死谁!”
我吓了一跳:“什么吃醋?谁吃醋?宋若谷吃醋了?吃你的还是我的?”这个世界好混乱啊……
史路白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大概他也想给你当闺蜜吧!”
闺蜜……宋若谷……真的好可怕……
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争吵之后,宋若谷连着好几天没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内。我一直把宋若谷当外星人看,所以他做点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都是比较好理解的。
史路的东西拿去修,鉴定结果是进水了,这种简单方便易操作的破坏方式让史路坚定了宋若谷就是幕后黑手的想法。
但是我又有点怀疑,根据我对宋若谷的了解,此人虽然阴险狡诈脑回路不正常,但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会承认。
所以……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
想一想他失望受伤的眼神,我很内疚,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和他把话说清楚。
而且这些天宋若谷应该一直会比较忙,因为元旦快到了,据说他是迎新晚会的主持,这竟然也成了此次晚会的看点之一。
于是我打算等他忙完这一阵再说,但是却没想到,我们竟然提前遭遇了。
是这样的,为了庆祝圣诞节,学生会举办了一场舞会,只邀请学生参加,大家凑一块儿唱歌跳舞吃喝玩乐。这种舞会当然比较受欢迎,但是名额有限,只公开发极少量的入场券,其他入场券则通过内部邀请的方式发放。
史路作为辩论队的金牌辩手,自然受到邀请,所以他顺便把我也带了进去。
我其实极度怀疑他就是想带个女伴进去嘚瑟一下,证据之一就是t大那居高不下的男女比例,以及这小子坚持给我化了个妆。
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而且化得真挺不错,我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看起来都有点陌生了。
史路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和我一起看着镜子,真诚地赞道:“纪然,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
“谢谢。”竟然需要化妆才能发现……
不过,我觉得“漂亮”这个词更适合用来形容史路,他小子是真漂亮,雌雄莫辨的那种美,眼睛大大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唇红齿白,脸蛋又白又光滑……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狼性大发捏他的脸,手感真的很好。
我的大衣下穿了一件深蓝色针织包臀连衣裙,黑色打底裤,棕色高跟短靴,脖子上挂了一件亮红色佩饰。一身打扮不算显眼但也还看得过去,史路摸着下巴品评了半天,总算满意了。
他还重点夸奖了一下我的腿。
他自己穿了一身白,胸前别朵玫瑰花,远看简直像个伴郎。好在他脸蛋能撑得住,所以这身行头看起来竟然也没那么傻。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史路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仔细地打扮,反正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去蹭吃蹭喝看帅哥。
于是我就看到了宋若谷……
他和秦雪薇挽着手入场,一来就引起了强烈围观。毕竟两人都是明星人物,而且两人现在的情形让大家想起了另一段八卦。
不少人在偷偷地看我,目光中饱含着探究、同情、了然、幸灾乐祸等各种复杂情绪。
我摸摸鼻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些八卦的眼神儿。
秦雪薇今天打扮得很隆重,自然也很漂亮。相比之下,宋若谷则穿得有些随意,米色休闲西服配深蓝色修身长裤,当然这身随意的打扮无损于他的玉树临风。于是躲在人群中暗暗流口水的花痴女不在少数。
宋若谷并没有加入舞池,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端了杯酒慢慢喝。
我隔着老远偷偷看他,看样子他和秦雪薇和好了,那么两个人和好到什么程度了?
宋若谷突然抬起头,和我对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含着犀利的光芒,仿佛要瞪得我灵魂出窍。
“咳咳咳……”我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于是我开始一心一意地吃东西。史路早就被怪姐姐们勾搭跑了。
眼角余光中身影一晃,我发现宋若谷坐在了我身旁。他看着我盘子中七七八八的食物,微微一扯嘴角:“出息!”
我想我在气势上不能输,于是我板着脸看向他。
“嘴角有东西。”他提醒我。
面无表情地舔干净。
宋若谷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大概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睛好像又亮了一些。
我以为没舔干净,又舔了舔。
他像是突然被雷劈傻了,一动不动。
懒得理他,我对着手机仔细看,又用纸巾擦啊擦。好吧,这下唇彩是白涂了。
然后,我就听到“咕嘟”的一声,声音很轻,我以为是错觉,扭头一看,发现宋若谷似乎在吞口水,他的喉咙还在动。
“饿了吧?”我夹了几份点心,推到他面前。
他没吃,而是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他把我上下打量了几个回合,似笑非笑道:“咱们两个今天挺般配。”
我的裙子和他的裤子颜色很接近,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如此。我有点别扭,转移话题道:“你和秦雪薇……嗯,又好了?”
“好”这个字可以有多种理解方式,我相信他懂的。
宋若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又取了一杯酒,低着头缓慢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像是全部被那杯中的液体吸引。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问道:“纪然,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和秦雪薇重归于好?”
“我……”
他突然抬起头,面色不善,目光阴沉:“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我想宋若谷大概是某些地方想拧了,他和秦雪薇到底要不要重新在一起说到底是他们两个的事儿,为了给一个路人添堵而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这种情节实在扯。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和秦雪薇在一块儿了,给我添堵只是顺便的。
想到这里我了然,又觉不满:“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何必把我挂出来。
“你说得对,”他又低头看杯子,“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想我们毕竟有过交集,也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绝情,想来想去,打算把史路的事情和他说清楚,顺便安慰他一下:“史路……”
“史路把平板和手机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没发现桌上有水,当然,我也没告诉他。”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我想,我有这个自由。”
原来这才是真相。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假装注意力被吸引走,看向中央的舞池。秦雪薇样样拔尖,此时自然光彩夺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是在向我们这个方向飘。
宋若谷像是有心事,又开始低头喝闷酒了。
我再一扭头,又看到了史路不满的目光。
尼玛真的好头疼啊。
我也没心情吃喝了,干脆从后门出去打算透口气。
舞会的场地选取的是一个大报告厅,出了报告厅的后门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小花坛,靠近墙角的地方立着一盏孤零零的太阳能路灯,灯光清冷而苍白。
昨天下了一场大雪,今天又开始悠悠扬扬地飘雪花。站在这里向远处望去,入目全是白色,远处有一些灯光和人影,模糊不清。抬眼向天空望,细小洁白的雪片似万千流星奔洒下来,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只可惜灯光的能见度有限,再远一些都看不真切。
深吸一口气,空气清冽,倒让人精神了许多。
可是……真冷啊……
我绕着花坛走了一圈,在白雪铺就的地毯上留下一串脚印,然后就想回去。
但是此时迎面一个人走过来,拦住了我。
“有事儿吗?”我歪着头打量秦雪薇。
“你一个人在这里赏雪,不无聊吗?”她笑得自然大方。
我往手中哈着气:“所以我要回去了,你自便。”
“雪花确实可爱,但太阳一出,也就化了。”
我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宫斗味,顿时一阵恶寒。于是我更冷了,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
“我说过,离开宋若谷。”
又是这件事!我身体冷得难受,又被提起这事儿,顿时暴躁。这个破事儿也终该有个了断了,不能总这么莫名其妙地拖着,何况今天听宋若谷那意思,很可能已经“想明白了”。
于是我答道:“我跟你交代实话吧,我跟宋若谷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他和我在一起只是想把你气回来,现在看来这招虽然有点馊但勉强奏效。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问,这是你们的事。总之我现在宣布我们两个分手了,你们以后不要拿这件事儿来给我添堵!”
听到我这番话,秦雪薇似乎很意外:“你是说……他是为了我,才假装和你在一起?”
“bingo就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不要再问了,想知道别的什么就自己去问宋若谷。我要回去了,麻烦让让。”我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全部塞进大衣里。
秦雪薇将信将疑:“难道你就不喜欢他吗?”
“你是记者吗,有完没完!”
秦雪薇挪开一步,挡住我的去路,抬起胳膊挡在我面前,姿态强势:“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喜欢个毛线啊喜欢!那小子除了皮相不错其他没一处地方能让我喜欢好吧!脾气差人品坏毒舌刁钻脑回路不正常!我喜欢他什么?喜欢被他虐吗?又不是抖m!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他!”
我不再理会她,缩起脖子想要回去,然而不经意间一瞥,发现路灯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刚才只注意和秦雪薇说话,竟然没有发现。
因为在阴影处,他的脸我看不清楚,但那身影挺熟悉:“宋若谷?”
宋若谷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的表情淡淡的,没看我也没看秦雪薇,只是盯着地上的雪,眼眸低垂。
虽然他没摆脸色,但我直觉上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这不废话吗,一不小心偷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任谁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宋若谷这种小心眼儿的。
我有点心虚。
“她说得对,”宋若谷依然看着地上,仿佛那底下能刨出金子,“我们确实分手了。”
哦,这是在向秦雪薇解释了。
“若谷……”秦雪薇欲言又止。
“而且,我也不喜欢她。一切都是一场闹剧。”他说着,突然抬起头看我。
纷扬的雪花间,我只觉得他的目光像是两柄冒着寒气的剑刺向我。
我心头一紧,落荒而逃。
第225章 惨遭暗算
第十一章惨遭暗算
我和宋若谷仿佛绝交了。
我们之间没有再打电话,没有在网上联络,也没有再见面——双方似乎都在躲避这种尴尬时刻。
如果忽略掉我的作用,那么“轱辘娃”公司现在就只有史路一人坐镇,他好不快活。
但我却很内疚。
我想我这次说的话确实过分了。当面这样骂人已经是很重的话了,更何况背后说这些,太不厚道。
而且,宋若谷硬件条件好,爱慕他的人也多,我这样直白地鄙视他,一定很伤他的自尊。
何况是在秦雪薇面前。他对秦雪薇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总之其中都掺杂着两人之间的较劲。
我和宋若谷并非苦大仇深,两人之间虽然谈不上互相欣赏,但也算脸熟。现在两人突然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实在让我很意外。
也有点失落。
我想和他道个歉,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每当处理关于宋若谷的事情时,我总像是会失去正确的反应能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给他发短信,犹犹豫豫改来改去,最后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宋若谷一直都没回复我。
他这些天想必是真的忙,元旦迎新晚会就要开始了,他是男主持。女主持是秦雪薇,如果光考虑眼睛的感受,他们两个站一起,实实在在是一双璧人,赏心悦目。
我对元旦晚会不感兴趣,我期待的是接下来的假期。
第一天,和史路一起堆雪人。
第二天,和史路一起去滑雪。
第三天,在史路的公寓里吃火锅。
假期回来的那周有几份作业要交,我怕赶不及,所以想提前写一些。史路在晚会现场一边看表演一边吐槽的时候,我正在自习室闷头写作业。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背着书包,边走路边刷着微博。
晚会已经结束了,许多人发了与此相关的微博。学生会那帮人又去聚餐了,还有人直播现场各种情况。
好几张照片都是宋若谷在拼酒,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能喝多少。
咚——
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是不对的,我捂着脑袋心想。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被我撞上,得道个歉。
然而等我一看到眼前的人,就觉得活见鬼了:“宋若谷?”
宋若谷被我撞得向后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我摇了摇手机:“你不是在喝酒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若谷没说话,目光迷离,表情茫然。
“没事儿吧你?”我举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反应。
我有些担心,又拉了他一下,结果这小子现在像个纸糊的,被我一碰,竟然要摔倒下去。我当然不能欺负醉鬼,只好转而去扶他,谁知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我不仅没扶住,还被他带得一起倒了下去。
宋若谷被我压在身下。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我想起那场篮球赛中发生的一幕,突然很不好意思。
“咳咳,那什么……啊!”
宋若谷突然利落地翻了个身,换成他把我压在身下,那身手敏捷程度,一点都不像个醉鬼。
“宋若谷,你要干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还有几分清醒?
他没说话,低头静静地看我,像是在观察一个陌生人。大概是喝醉的缘故,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瞳仁幽黑纯净,看起来温良无害。
初步鉴定,这人因为醉酒而暂时回到了儿童阶段。
我想挣开他,现在两人的姿势很尴尬,这里虽然比较偏僻,难免有人路过。
似乎是为了阻止我的挣扎,他越抱越紧。
“宋若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尝试唤起他的理智。
大概是为了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又凑近了一些,仔仔细细看着我。
他的脸是真好看。一双英眉不粗不细,黑如鸦羽,根根分明毫不杂乱;眼睛不大却极有神采,眼角微微上挑,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是弯弯的,心情不好则极显威严;鼻梁高挺,使整个脸很有立体感,也分外有神;双唇丰润,唇形优美,不知造物主费了多少心思去描画。他的头发很短,却又经过精心的打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抬起手来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皮肤真好啊。”
他攥住我的手向下拉,突然低下头。
我眼前一花,只感觉唇上被一片柔软沉沉压迫着,鼻端浮着化散不开的酒精味道。
我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这又是发什么疯!
我实在推不开他,只好偏过头,躲开他这莫名其妙的吻:“你能不能放开我,乖。”我尝试诱哄他,尽量使自己的眼神真诚无比。
可惜他暂时无法接收这种信号。他追着我,又覆上来。这次不再仅仅是双唇相贴,而是含着我的嘴唇或轻或重地舔着,还用牙齿轻轻一咬。
唇上传来微微的痛感。
“你放——嗯。”
我很后悔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他终于找到机会进行更进一步的侵入。然后他的动作突然激烈起来,像是把自己抛入了一场绝望的战斗。
我被他亲得嘴巴发疼脑袋发蒙,只好用力一咬牙。
“嗯。”他吃痛,停下来,顺势把头埋在我的颈窝。
耳边回荡着他剧烈的喘息,我试着动了动:“宋若谷?宋若谷?”
他没吭声。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笔账我会等你清醒的时候再算。
他没动,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
“宋若谷?宋若谷?”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这家伙就这样睡着了。
我……
被宋若谷这么一折腾,我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和史路一起堆雪人的时候也没精打采的。
“纪然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堆的是雪人不是馒头!”史路很不满。
我扶着一个笤帚,拄着下巴做沉思状。
“你怎么了?”史路觉察出我的异常。
我和我的好闺蜜无话不谈,所以就把昨天的事情跟他说了。
史路很不屑地一哼:“又是宋若谷,你们不都已经分手了吗!”
“我们是分手了,确切地说我们根本就没真正在一起过,你也知道。可是你说吧,昨天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我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他很可能先天带有一种喝醉了酒就亲人的怪毛病。”史路思索了一下,答道。
我很不理解:“还有这种毛病?”
史路很自信:“你还别不信,他昨天有没有认出你是谁?”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所以喽,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
虽然对史路的话信了大半,但是不问清楚的话我心里还是会团着疙瘩。因此我只好拨通了宋若谷的电话。
“喂?”宋若谷的声音里透着宿醉后的疲惫。
“宋若谷。”我有点紧张。
“嗯。”
“那个……你昨天……”
“我昨天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主持迎新晚会。”
“之后呢?”
“聚餐。”
“然后呢?”
“……”
好吧,他果然不记得了。我舒了口气,看向史路,他眨了眨眼睛,一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那边宋若谷又说道:“纪然,你现在想怎样?”
“也没什么,我其实一直想和你道个歉。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就这些?”
“嗯。”
“我知道了,再见吧。”几乎是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他挂断了电话。
这小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妙啊。
元旦假期不久就进入考试周了,我也不再想其他的,一门心思备考。因为自习室紧张,所以我经常去史路的公寓看书。他倒不怎么学习,该玩游戏玩游戏,该看电视看电视,心情好的时候会研究点好吃的,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些东西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
但我总觉得史路似乎有什么心事,而且他不希望我知道。等我仔细观察的时候,他又变得无比正常。
大概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我神经错乱了吧,我想。
我和宋若谷也没再联系,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大致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也顶多是见了面点个头之类的交情。交朋友这种事情要看时机和缘分,强求不来。
然而我太低估了这个名字的杀伤力,它又阴魂不散地缠上来了。
某一日我下了自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美女一枚。此美女瘦瘦高高,面容姣好,只是目光略有些阴狠。
她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眼皮微抬,表情不屑:“你就是纪然?”
看来我现在的知名度很高,一个两个的陌生人都能一下把我认出来。“我是纪然,你要签名吗?”
她冷笑:“就是你抢了雪薇的男朋友?”说着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下,啧啧摇头,“很一般嘛,这年头的男人都什么品位。”
我顿时觉得一阵头疼:“你说得对,我很一般,所以宋若谷绝对看不上。因此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再见!”
“你给我站住!”
才怪!
耳后突然一阵风,我猛地向前一步,转过身去,看到她抓了个空。我有点火大:“你到底要怎样!”
她脸色很难看,一巴掌朝我脸上招呼过来。
我这人大脑的营养都补给小脑了,所以于打架一事上天赋异禀,这时候怎么可能傻等着她扇我耳光,因此我扬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毫不犹豫地扇回去,“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蛋顿时红了。
大概是料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一下子愣住了。
我现在差不多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这人一看就是飞扬跋扈惯了的,脾气又暴躁,简直太容易被人当枪使了。她和秦雪薇应该是交情不错,听说了我们三个之间的八卦,就想来教训我。
只是我和宋若谷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不来,偏偏我们俩都已经不说话了她才要来揍我,很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挑拨。
看来秦雪薇未必把这个人当真朋友。
可是秦雪薇此举太多余了,她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又挑动别人来找我麻烦?
真头疼。我松开她,转身欲走。
她很不服气,这回是火力全开地要上来揍我。我终于见到比我还脑残的人了,明明知道打不过还不见好就收赶紧溜,真以为全世界都会让着你吗,老子不打你你就不知道我文武双全是吧!
这姑娘练过两下子,难怪会那么自信满满地跑来揍人。
可惜她终归不是我的对手,我这会儿火气也上来了,这些天憋在心中的郁闷全部转移到手上发泄出去,打完之后,神清气爽。
她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着。
其实我下手也没多重,只不过让她疼一些,我自己的脸也没提防被她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所以我没做他想,打爽之后就走了。
过了两天我就接到老六的慰问电话。原来被我揍了的那女生来头不小,家里宠着惯着,这下被人打了,惊动了不少人。
我打了个哈欠:“然后呢。”
“你放心吧,她被她爸爸骂了一顿,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你。”
“嗯,谢谢你。”
“不过……秦雪薇说要给她报仇,你这些天小心一点。”
我不禁冷笑。秦雪薇这手玩儿得倒是好,先鼓动别人来揍我,一看不成又以给好朋友报仇的名义找我不痛快,这样不管她做了什么别人只会认为她够仗义,我活该。
我真是不明白。我虽然不怎么喜欢秦雪薇这个人,但以我的了解,她是个很大气的女生,应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隐情。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不管了,先好好考试吧。我相信身为学霸的秦雪薇即便特别想收拾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她也会认真准备考试不是。
然而这次我又料错了。
这天上午考的一门专业课是授课老师亲自监考,这位老师姓厉,人如其姓,从来对待学生就像对待冬天一样寒冷,整整一个学期我们从来没看到过他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这种严厉在面对考试时会被放大至少一个数量级,他是t大的“四大神补”之一,手底下挂掉的冤魂无数,而且如果有学生被他抓到作弊,很可能会直接开除。
所以我拿出了当年高考时的热情,战战兢兢一丝不苟地复习了他这门课。
然而我考试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
整张考卷的题目倒不算难,我答得还算顺利。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秦雪薇就要交卷了。我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她从我身边走过,讲台上的两位监考老师暂时被她挡住。
我也没在意,低下头打算继续写,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
普通的作业纸,折了两折,因为比较薄,所以能通过纸背上的痕迹看到里面用签字笔写了许多东西。
我好奇地拿起了它。
秦雪薇的身影已经远去,监考老师的目光向我看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又没有吃掉它的勇气,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面瘫老师走下讲台,抢过我手中的纸,顺手把我也提溜出去。
这下完蛋了。
厉老师拿着一个夹子要登记我的信息。
他现在写这么两笔报上去我估计就凶多吉少了,因此我也急了:“厉老师您听我说,我是被冤枉的!”
厉老师大概是想不到有人被当场抓了作弊还能这么说,所以他意外又不耐地扫了我一眼:“姓名、学号。”
“厉老师,那张小抄其实是秦雪薇的,她故意陷害我!”
楼道空旷,我的声音被放大,估计里面的学生都能听到。厉老师皱眉,把我领到了一个偏僻的楼梯口:“她为什么这样做?”
“……私人恩怨。”我特么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他脸上写着不耐烦与不相信,但无论怎样的不相信,还是需要证据来反驳。他回去把秦雪薇的试卷拿出来,举着小抄和试卷对比字迹,然后面带嘲讽地看着我:“你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写的?”
试卷和小抄上的字迹截然不同,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同一个人。
我又想到一个可能:“她可以让别人写,然后带进来。”
“那么她让谁写的?”
“……”我怎么知道!
“我只相信证据,拿不出证据来就别说了。”
“可是我根本没看!”
“你只是没来得及看,说吧:姓名、学号。”
“厉老师,我会被开除吗?”
“这个要等校方的处理,我只负责如实上报,”他登记完我的信息,很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说着,再也不看我,转身离去。
我颓然地扶着楼梯,心渐渐地沉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我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今只有乖乖找秦雪薇认错装孙子,以期她能向厉老师解释。但这种希望也很渺茫,毕竟如果她承认了,作弊的就是她了……
我终于下定决心,把秦雪薇堵在宿舍楼下。她穿着呢子大衣和高跟长靴,波浪卷发,烈焰红唇,高傲地看着我。
“秦雪薇,对不起,我错了。”我忍着心中的怒意,拉下脸来对她说。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她抚了一下肩上的头发,笑得得意。
“你……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放过我?”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我只想永远都不用看到你。”
她果然是奔着让我被开除去的。我胸口堵着一团气,上不来下不去,只好忍了又忍:“秦雪薇,我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你下这么重的手,麻烦你说明白了,也让我死个痛快。”
她这回也不装含蓄了:“从来跟我抢东西的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是抢我的男人。”
“我没有跟你抢宋若谷,我和他的关系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你到底要怎样?宋若谷喜不喜欢你只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麻烦你不要迁怒于我。”
“跟你没关系?”她冷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讽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眸光一闪:“就算跟你没关系……那好,我只是看你不顺眼,这样可以了吧?”
“你……!”
“再见!”她走开两步,又倒回来笑道,“哦,这样说也许不准确——如果你被开除了,我们以后就再也不会见了。”她大笑着离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开除的可能性很大,我不知道要怎么和我爸妈说,我妈妈一定会把我打死的。而且如果是因为真的作弊被抓被开除我也认了,关键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很怕,也很沮丧。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给史路打电话,他还关着机。
回到寝室,几个室友都在。我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苦笑一声,扶着门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真的没有作弊。”
“我们相信你,秦雪薇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老大把我拉进去,让我坐在椅子上,“可是现在怎么办?厉老师这个人本来就多疑,他未必会相信你啊!”
“不知道,可能会被开除吧。我现在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
“除非秦雪薇亲口承认。”老三补了一句。
我捂着脸长叹:“她不会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老四说道,“我之前好像听说,宋若谷的妈妈和咱们学院的院长是同学,如果……”
如果宋若谷的妈妈肯帮忙说情,大概厉老师也不会不卖院长面子。
可是他凭什么帮我呢?
虽然秦雪薇这么整我,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宋若谷,可是我和宋若谷现在关系冷淡,形同路人,他愿意帮我吗?
老大和老三也觉得这个主意不太靠谱,都没有说话。因为我和宋若谷不来往了,而秦雪薇近期和宋若谷又屡次高调秀暧昧,所以在她们眼中,应该是我已经被踢出局。宋若谷就更没理由帮我了。
但是,我真的无法承受被开除的后果啊。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也只好先试一试了。
我把宋若谷约到了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想到我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坐在这里时,还在商量怎么样把秦雪薇追到手,现在我却在秦雪薇的手段之下不得不求他帮忙,人生还真是无常啊。
宋若谷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问我:“考得怎么样?”
“……”本来我还酝酿着问候他一下,没想到他这一句话正中红心,让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宋若谷,我把你约出来,是想……想请你帮个忙。”
宋若谷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冷淡:“嗯,这么久也没见给我打个电话,有事就想起我来了?”
我无地自容地埋下头。某种程度上他说得确实没错,可我之前总觉得我们之间别别扭扭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感情。现在,为了我那可怜的学籍,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挺想你的。”
宋若谷良久没有说话。
我有点奇怪,抬起头,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幽暗,情绪不明。
我以为我说错了话,可是从开始到现在我也没说几个字,到底是哪里错了?“宋若谷?”
他晃神,又开启了毒舌特效:“收起你那刻意讨好的样子,看着反胃。”
“……”
他随意地轻敲着桌面:“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把考场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末了补上一句“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所以你其实是间接的推手,也要负责。
宋若谷想了一下,说道:“纪然,我暂时不能让我妈去跟院长说情。”
“哦。”早知道会这样,我低着头,难掩失落。
“因为那样虽然能保住你的学籍,但你作弊的罪名也就坐实了。这于你不利。”
“嗯……嗯?”
“所以我先看看能不能帮你澄清,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他竟然能帮我想得如此周全,处处考虑我的处境。我想到自己之前伤害他的那些话,顿时又羞又愧,满面通红。我感动地看着他:“宋若谷,谢谢你。”
他不自在地侧脸看向窗外:“客气什么。”
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就想起了他喝醉的那个晚上,顿时脸上更烧了。
我一定是中邪了。
第226章 我们的“幽会”
第十二章我们的“幽会”
我知道宋若谷的效率高,但是我没想到能高到这种程度。第二天,他就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录音笔。
“这是什么?”我有些奇怪。
“打开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照做了,然后就是越听越震惊。
这是一段十几分钟长的录音,整段录音记录了宋若谷循循善诱把秦雪薇从作案动机到作案经过套出来的全过程。
秦雪薇也算是个人精了,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宋若谷搞定,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生太可怕了。
我膜拜地看着他:“宋若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学过催眠术呀?”
我那崇拜的眼神儿让宋若谷很受用,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我的脑袋,好看的笑容中不掩得意:“马屁拍得不错。”
我捂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囧。
宋若谷又问道:“老实交代,你这门课复习得怎么样?”
“不敢说好,但确实是我所有科目中最下功夫的一门。”
他点了点头。“那就好。秦雪薇答应会向老师主动承认,但保险起见,你得做两手准备。如果她中途变卦死不承认,你就申请验指纹,找化学系的老师帮忙不算难事;另外你也可以向授课老师申请单独考试以证清白,当然,前提是你确实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我被他说得两眼冒星星:“你想得也太周密了。”秦雪薇那点伎俩放在他这里还真是不够看的,亏得我因为这件事情担心得都快哭了,到他这里三两下就能解决。
他笑了笑,随即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行了行了,别苦着张脸了,多大点儿事。来,给爷笑一个。”
我冲他龇了龇牙。
我们三人从学院办公室走出来之后,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看另外两个人,宋若谷面无表情,而秦雪薇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要杀人一般。
刚才她在两个副院长一个教务主任以及厉老师面前亲口承认自己因为私人恩怨栽赃嫁祸,其他人知道她来头不小,忍住没说什么,厉老师却是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秦雪薇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会儿能心情好才怪。
但是这种情节也不太好等同于作弊,他们又想卖秦家几分面子,所以事情只好化而了之了。作为直接的受害者我能洗刷清白已经是谢天谢地,所以也没有追着不依不饶要求给她处分。唯一对此处理结果表示不满的就只有厉老师了,然而他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厉老师的怒气最终找到出口,他决定给我期末考试加20分。
所以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惊喜异常,也不掩饰,笑嘻嘻地看向秦雪薇,目光中带了点挑衅。
秦雪薇咬牙,目光锐利:“小三儿。”
“……”我有点搓火,这年头“小三儿”这个词已经成了一个趁手的武器,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套头上然后喊打喊杀。可问题是我清清白白的,跟这个词没半毛钱关系好吧。
我走到秦雪薇面前,严肃地说道:“首先,从道义上来讲,你和宋若谷分手在先,我和他凑一起在后,所以不存在三儿不三儿的问题;其次,在感情上来讲,我不管你们感情如何,我和宋若谷根本就没什么,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所谓小三儿纯属扯淡。所以,你搞不定男人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别动不动扯上我。”
秦雪薇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但是她这次没骂我,而是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宋若谷。
宋若谷看了我一眼,转而迎向秦雪薇的目光:“是,我不喜欢她,所以你以后不用为难她了。”
“你别以为我像她一样好糊弄。”秦雪薇甩下这句话就板着脸离开了。
我摸了摸鼻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这个秦雪薇的手段太毒辣,以后她要是隔三岔五地给我来这么一出儿,我也就别混了。
宋若谷脸上又有了笑模样:“纪然,这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这次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因此我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慷慨:“吃喝玩乐随你挑。”
他笑眯眯地摸出一张宣传单,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我攒了将近一年的私房钱也就在他拿出宣传单的那一瞬间而注定要香消玉殒了。
这些年真人cs在国内很是流行,作为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cs粉,我也会时不时地去体验一把亲临战场的刺激感。可惜冬天一下雪,这种游戏就只能移到室内,玩儿起来也就颇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
生意人脑子灵光,干脆弄出一套雪地cs的打法,冰天雪地里的枪战也别有一番趣味。宋若谷拿出的宣传单就以此为噱头。当然,如果仅仅是雪地cs也花不了太多钱,不过没关系呀,配套的还有雪地野餐、海鲜餐、温泉馆,总之不会让你的钱包有机会喘息的。
我……
哦,对了,宋若谷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不许带上史路!
他小子是真变态,玩个cs还自带装备,而且是一整套。当然好处很明显,我用租来的装备跟他对战了一场,结果……结果就不说了。
所以在队伍分配的时候我坚定地和他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我们这次打的是30vs30的对抗战,从场地的规模和搭建上来看,这家俱乐部的手笔还真是大。
因为都是散客,所以一时之间群龙无首,两队人马很快就打得没了章法。我和宋若谷也莫名其妙地落了单,在丛林深处慢悠悠地溜达着。
老天爷很给面子地往下撒着雪花,飘飘洒洒地装点着这琉璃世界。褐色的树干笔直地插入天空,像是雪白图纸上浓墨重彩的勾画。
穿行在这些笔直刚劲的树林中,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宋若谷穿着白色的作战服,戴着面罩、防护镜,身上零七碎八地挂了一堆东西,很像那么回事。他时不时地展开地图看两眼,又折好收起来。
“宋若谷,把地图给我看看,你带路带得好像不对。”
他无动于衷:“无所谓对错。”
“可是走半天根本就看不见人,我们打谁?”我有点奇怪,以前也没发现他有路痴属性呀。况且这人智商深不可测,总不能简单的地图都能看错吧?
宋若谷终于说出了他的企图:“我们要找个地方埋伏起来。”
这句话导致我们俩在一个小山坡的背风处窝了半个多小时。我是真后悔听了他的馊主意。
宋若谷显然不这么想。他和我紧紧靠着,扒了面罩,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表情,就跟登了极乐似的,别提多享受了。完美的侧脸搭配神光内敛的贵气,配上这样的表情,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堕落美感。
我看得心惊肉跳:“宋若谷,你嗑药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我,眸子澄亮无波:“你不懂。”
“是,你们外星人的世界我确实不懂。”
“冷吗?”他说着,递给我一个扁方的不锈钢小瓶。
冷倒是不冷,但被外头冰凉的空气浸着,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我接过小瓶拧开一闻,里面是酒,喝了两口,入口醇香,倒并不很辛辣,酒液滑过食管,流进胃里,顿时暖融融的,像是升起一小团火。
宋若谷拿过酒瓶,擦也不擦一下就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咳咳。”我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他都不嫌弃,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宋若谷没事儿人似的,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雪花落在他的唇角上,很快化入那一片润泽。
“咳咳咳咳。”这酒劲儿很大啊,我的脸都开始发烧了。
宋若谷颇有把坡底坐穿的打算,抱着枪悠闲自在,一点不着急。但是我受不了了,冰天雪地地蹲在一个地方不活动,待久了就特别冷。他表示不介意,又默默地掏出酒瓶递给我……
我严肃地谢绝了他的好意,并威胁他:“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里,那就长眠于此吧!”说着举起枪对准他。
为了避免自相残杀的惨剧发生,他只好妥协,和我互相搀扶着爬上斜坡。斜坡比较陡,导致我好几次脚下打滑往下坠,每次宋若谷都能轻而易举地揪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拎回来。到这时我不得不承认,我才是那个猪一样的队友。
等到终于爬上去时,我伸展了一下手臂,发现不对劲,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我揉揉眼睛,又什么都没看到。
雪白的背景,深刻的线条,安静得让人心生警惕。
我抓紧枪,神经紧绷。
在宋若谷的右前方,一块隐藏在白雪之下的大石头后面,悄悄地伸出一个枪口。
从小到大,我们看过许多电视剧,其中有无数为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挡子弹暗器等各种感人的镜头。浸淫多年狗血电视剧的我,也曾幻想过要当一当那个舍己为人的悲情炮灰,过一把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瘾。
而此时,机会来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大义凛然地扑向宋若谷:“小心!”
宋若谷已经举起枪,打算等那偷袭者一冒头就爆他的头,被我一扑,枪偏出去十万八千里,朝半空中放了一下。
而且,因为我们是刚爬上来,所以身后一步就是那个斜坡,于是乎……
我和宋若谷抱在一起一路顺畅无阻地滚到坡下。
停下来时我的眼前直冒星星,脖子里还进去好多雪,那感觉,别提多销魂了。
宋若谷也强不到哪里去,他的防护镜早丢了,骚包的面罩上沾了雪,连眼睫毛上都是。他的睫毛很长,带着雪丝眨起来,一抖一抖的,像是浓翠的杉树上结了雾凇。
鬼使神差地,我屈指在他的睫毛上轻轻一弹。
雾凇扑簌落下,宋若谷只好闭上眼,噙着笑说道:“纪然,我这是第几次被你压了?”
“……”我竟然忘了他是传说中的不耍流氓会死星人。
我磕磕绊绊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一声枪响,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回到斜坡之上。那里出现了两个人,看样子是想居高临下一举围歼我们。
于是我还没站起来的身体又被宋若谷拉下去,他抱着我在地上乱滚,一边滚一边说:“有敌情!”
这不废话吗。
不过这厮确实有两下子,他滚来滚去的空当竟然还能举枪射击,最神奇的是那两个“敌军”还没打到我们,就被他一一“击毙”了。
两个“敌军”以一种悲壮的姿势倒下去,躺在地上高声哀号:“狗——男——女——”
宋若谷又爬上斜坡,举枪对着那俩人一通惨无人道的鞭尸,那情形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做完这些,宋若谷向我招手:“过来。”
“怎么了?”我的头晕还没缓过来,听话地走了过去。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刚才还生龙活虎残忍鞭尸的宋若谷此时脸色一白,向我倒来:“我负伤了。”
他装得太像,导致我一时信以为真,扶住他傻兮兮地问:“哪里?疼吗?是不是刚才滚下去的时候弄的?”
地上的“死尸”哼哼唧唧:“无耻!不要脸!”
宋若谷指了指自己的腿:“被他们打的。”
“……”我现在也想打两下。
我想推开他,奈何他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手:“你就是这样对待负伤的战友?”
我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小子就这么厚着脸皮一直被我搀扶着打到最后。他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扛着枪,遭遇“敌军”时反应贼快,噼里啪啦三两下,就能干净利落地收拾掉。以至于我们就这么勾勾搭搭大摇大摆地在整个作战场内流窜,竟然也能毫发无伤,如有神助。
哦,不算无伤,人家伤着腿呢。
宋若谷很爱惜他的伤腿,脚下只轻轻点着地,这条腿所需要担负的支撑力量就转移到我身上,我顶着一脑门汗,对他的脸皮厚度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愣是能装得如此逼真,尽管无耻,实在也令人叹为观止。
偶尔,他会假惺惺地问:“你累了吗?”
“你应该问我‘累死了吗’。”
“哦,要不我自己走吧。”
“好呀。”
“闭嘴。”
果然我就不该对他的人品抱有太高的期待。
他比我高出不少,导致我现在像是被他搂在怀里,耳畔是他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甚至喷到我的脖子上,我心里头又涌起了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宋若谷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有这种感觉。
一场对抗战打下来,许多人都累得像狗一样,扶着膝盖张大嘴巴喘粗气,就差吐舌头了。
宋若谷倒是不累。他现在又四肢健全了,眉飞色舞地跟我讨论战绩。我以前总以为他是个面瘫,其实我错怪他了,他的表情很丰富,只不过不轻易表露而已。这会儿这厮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便有些嘚瑟。他的嘚瑟激怒了许多人,那些被他打伤的、击毙的、鞭尸的小伙伴,默契地聚在一起,各自团了许多大雪球,齐齐往他身上招呼。
为了免遭误伤,我果断地躲在一旁看热闹。
宋若谷对我此举表示很不满,他的不满直接体现在晚饭的菜单上,原定的套餐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翻了两下镶着金边的菜单,随手指了几个菜,在我忍痛刷卡的悲痛表情中享受着只有变态才能体会到的快感。然后他就满足了。
哦,晚饭之前我们还泡了个温泉,因此吃晚饭时他裹着一件浴巾就进了包间。浴巾是纯白棉质,样式简单,他随意地裹在身上,露出自脖颈至锁骨以下的大片皮肤,修长有力的大腿遮在浴巾下摆中,若隐若现,简直让人……
不忍直视。
要说在这种地方这样穿的人也不少,偏偏他穿出了如此令人喷鼻血的效果,关键还是身上有料,再加一张帅脸,简直无敌了。上菜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每上一道菜都要磨蹭好一会儿才离去,殷殷勤勤地问我们需不需要这个需不需要那个,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两个服务员来上菜了。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小子不是腰间围条小毛巾就出来的。
见我不停地往他身上瞄,宋若谷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质问我:“纪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天下的帅哥要是都不会说话该多好。
宋若谷把我的钱包掏空之后终于消停了,他还假惺惺地开车把我送到火车站。也得亏我的车票是提前买好的,所以这点钱能够免遭暗算。
在车站等我的史路全程板着个脸,以此表达他的心情差到极点——我和宋若谷“幽期密约”(史路原话)不带上他这件事儿让他很生气,他对我们的友情产生了质疑。
宋若谷一看史路不开心,他就挺开心的。
我也懒得哄史路,一路迷迷糊糊地睡回了家。在交通工具上大睡特睡是我的独门绝技之一,只要不是拖拉机级别的怪兽,我都能在坐下来十分钟内进入梦乡,也因此我不太敢一个人坐长途车。
下车踏在故乡的土地上,史路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他吃力地拖着个巨无霸的大旅行箱,旅行箱因块儿头太过出众,引来路人频频侧目。你根本就猜不到这小子都往里面塞了什么,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姑娘的姑娘。他以前虽然娘,但还没娘到这份儿上,怪只怪t大的女生太少了,于是汉子们纷纷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反串了。
……我抓了抓头,思绪又飘远了。
寒假的生活内容也就那么几样,见见熟人,拜拜老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吃喝玩乐。我和史路熟得不能再熟,两家又离得近,因此俩人几乎就是捆绑销售的。于是作为他最亲的闺蜜,我很快发现了这小子的不正常。
比如同学聚会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很可能会一个人安静地发呆,再比如他偶尔看向我的目光中会带着那么点欲言又止,又比如以前别人开玩笑打趣他的时候他会奓毛反唇相讥,但是现在他的反应就只是淡淡地笑,那个文静啊,看得人心里发毛。
很好,连史路都有秘密了。我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唏嘘感。
坦白来讲我和史路作为闺蜜,两人之间很少有什么秘密,不过既然他不打算主动和我说,我也就没问他。
当然,另外一个理由是,我好像也有点说不出口的秘密了。
第227章 其实很想你
第十三章其实很想你
我竟然有点思念宋若谷。
刚回家那几天我忙于纵情吃喝也没觉察出什么来,但是除夕那天这小子的一条祝福短信挤进我那乱糟糟的收件箱,一不小心就刷出了一点存在感。
短信一看就是随便找了个模板然后群发的,比起那些卖萌的、耍宝的、文字游戏的,并不很惹眼,不过语气很亲昵,就好像我们俩有八辈子的交情似的。
史路说过:闷骚的人从来都是,说出来的话很闷,打出来的字很骚。
我把这条短信转发并且群发了,但是我一时脑残,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忘了把宋若谷的名字改成我的了……
然后我就被群嘲了。回复的人中除了例行对我的智商表达怀疑和忧虑之外,还有顺着这条短信嗅出八卦的气息并一路追问的。
宋若谷发来了一串幽怨的省略号。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条短信并不是什么模板,而是某脑抽外星人绞尽脑汁编出来单独发给我的。我对此表示深深的羞愧,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所以我很快把自己给原谅了。当然,宋若谷坚持惩罚了我,至于惩罚方式,呵呵……
此时我看着那串省略号,才发现我犯的另一个严重错误,我刚刚好像,嗯,把这条信息原封不动地发给了宋若谷?
我顺着这个内涵丰富的标点符号联想到宋若谷此时的表情,不屑,不满,不以为意?还是笑眯眯地思考要怎么整我一下?
我的思想随之开闸泄水,无限发散,进而各种各样的宋若谷涌入我的脑海,微笑的宋若谷,生气的宋若谷,傲娇的宋若谷,憋坏水儿的宋若谷,面瘫毒舌的宋若谷……
最后画面定格为裹着浴巾慢吞吞地吃佛跳墙的宋若谷。
有些事情你回忆的时候,才会发现人的脑细胞竟然能如此强悍,把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它们仿佛精心制作的高清电影,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把那些你看到的、你忽略的,甚至你故意回避的,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面前。
我妈回到家时,发现她女儿正对着一串省略号流鼻血。
她惊叫一声,吓得我血液几乎逆流,鼻血就这么给憋回去了。我强自镇定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着鼻子,从专业的角度上找理由安慰她:“没事儿,冬天太干,毛细血管容易破裂。”
我妈很不安,非要拉我去医院,这大过年的我自然不愿意这么劳师动众,于是拼命反抗。
她只好拿过来我的手机:“不行,我得看看你手机里有什么重口味的东西。”
“妈,我已经成年了。”
“别说成年,你就算成亲了,我也是你妈。”她理直气壮地翻着,手机用得比我都熟练,先把视频找了一圈,再找图片,最后她成功找到一张儿童不宜的照片,要和我进行一番深入探讨。
照片的背景是一张白色的床,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上衣撩起,露出腹肌。其实这张照片还好,暴露得不算多,但是那个场景、那个氛围,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
这是宋若谷用我的手机强行拍的那张照片,说实话我之前看了这张图片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看竟然又有流鼻血的冲动了,惭愧惭愧。
我妈福尔摩斯附体,仅仅通过这样一张照片就推断出我和男生开过房。我必然不能承认,关键她理解的那个开房和我做过的那个开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于是我们就“有没有和男生开房”这一问题亲切讨论起来,争论的焦点随之过渡到“我能不能和男生开房”,然后两人针对“女生的婚前性行为”这一问题交换了意见,最后,她给我开了一堂生理卫生知识普及课。
最最后,是我爸拯救了我,他一进门就喊饿,我妈也就想起来这世界上还有“晚饭”这么个东西,于是意犹未尽地奔向了厨房。我爸坐在沙发上,一低头看到手机上那张腹肌图。
为小肚腩而自卑的某中年男人默默地别过脸。
事实证明我妈的记忆力还是很强大的,她并没有把下午那事儿就着晚饭吃了,而是继续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由于中途被打断,所以她干脆从头来过。
我……
最终助我脱离苦海的是强大的春晚,虽然这台晚会年年都有人骂,但我妈依然是它的铁杆粉丝,而且她看的时候旁边还必须有我和我爸护驾。一连看好几个小时的春晚,那是相当耗费体力和脑力的,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脑子有点木。
窗外绽开大朵大朵的绚丽烟花,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许多人都趁这个时候发送祝福。
我摸过手机,解锁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某人的腹肌,鬼使神差地,我拨了宋若谷的电话。
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喂?”他的嗓音低沉,伴着呼呼的风声。
我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纪然,你不会打错电话了吧?”似笑非笑的声音。
“不是,就是想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他低笑着,听起来心情愉悦。“嗯,你也是,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手机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我说道:“那就这样,好好过年,开学见。”
“等一下,纪然。”
“嗯?”
“你是不是想我了?”他调笑道。
“其实,宋若谷,你说得对。”
“真的?”他的笑声低沉柔和,带着泉水般的温润。
“我确实打错电话了。”
“……”
那之后我和宋若谷没再联系,我偶尔去他的各种社交网络上点评几句,他竟然还不理我,看样子是真的不高兴了。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经不起玩笑了,切!
接下来的寒假时光过得忙碌而无聊,终于要开学了。
史路在寒假这一个多月竟然瘦了一大圈,猛一看像是缩水了,脸上那点胶原蛋白仿佛女明星整容后遗症发作,整个纠结成一团,让我想捏捏他的脸都没地儿下手。
这种症状,很像是相思病的临床表现啊。
当然,也可能是得了什么绝症。
鉴于这小子是个祸害,依据“祸害遗千年”这一历史经验,我排除了第二种可能。所以……史路这小子要恋爱了?
简直……比不治之症还让人难以想象啊……
尽管我脑补能力强大,此时也想不出他会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因此便勾着他的肩膀问:“史路,是什么人让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啊?”
“宋若谷!”
“……”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如此离奇。难道他们俩真的从相杀走向相爱了吗……想一想宋若谷和史路深情对视,两人头顶上粉红泡泡乱飘的画面,我一阵恶寒。
“纪然,我有一种预感,你要被宋若谷抢走了!”
“……”这话什么意思,每个字我都懂,怎么串在一起就让人脑子发蒙呢。
史路见我没反应,干脆脑袋一歪靠在我肩膀上:“纪然,我不想你被人抢走。”
“所以,你其实还是在担心宋若谷想当我闺蜜是吧?”我果然想太多了,根本就不该对史路抱太大希望,他不是相思病发作更不是得了绝症,这完全就是间歇性精神病复发的症状好吧!
“我不管,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好,我是你一个人的。”我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这小子也算一朵奇葩,就这么个破事儿他竟然能发作一个月,所以说……药不能停啊!
史路听到我的保证,精神了一些,拉着他的巨无霸旅行箱和我并肩走在校园中,一路上遭遇围观无数,我矜持地把头埋得低低的,踢着脚下的石头,冷不丁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种场景似曾相识,我脑子中快速闪过一个昏黄的、凌乱的冬夜。我呆了一呆,脱口而出道:“宋若谷。”
宋若谷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不错,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我。”
我抬头,还真的是他。这就叫冤家路窄吧?
宋若谷横在我面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比我高出差不多一个头,导致他看我的眼神自动附加了居高临下的效果,给人的感觉傲慢而清冷:“吃了一个多月,路都不会走了?”
“还行,你也不错,”我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看,都可以出栏了。”
“噗——”史路的笑声中有些挑衅的味道。
宋若谷看也没看他:“别乱摸,告你性骚扰。”
史路拉起我的手:“纪然,我们走吧。”
宋若谷目光滑下,落在我被史路握着的手上:“真是好姐妹。”
史路对这种级别的讽刺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坦然地翻了个白眼。而我想到另一件事,既然史路担心我被宋若谷抢走,那我就当着他的面给他吃个定心丸好了。
于是我对宋若谷说道:“哦,对了,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
“虽然你帮过我大忙,我很感激,但是我已经有史路了,所以……”我看着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启齿,怪只怪我不是神经病。
“所以什么?”宋若谷敛起调笑的神情,脸上的肌肉细胞像是重新排列了一遍,那叫一个肃穆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表现得太严肃,搞得好像中美核大战一触即发,我被他盯得一阵紧张,可是心里头那种莫名其妙的始乱终弃般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我捏了捏拳头,试图驱逐脑子里那根属于神经病人的思维线:“所以,我是不会和你成为闺蜜的。”
宋若谷像是一台突然短路的机器人,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此过了十几秒钟,他长呼一口气,认真地说道:“纪然,我也一直有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
“别光吃草,”他拍了拍我的头,目光温柔,“要多吃点精饲料。”
“……”我就知道,这小子毒舌模式一开启,我立刻就被轰成渣。
因为在宋若谷那跌了份儿,所以我想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想来想去无论什么样的正面交手我似乎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只好选择了一个略微无耻的方式。
我要把他的腹肌照发在论坛上。
哦,不只这样。我顺手把照片名称从“宋若谷.jpg”改成了“宋若谷.avi”,那格调、那境界,立马就不一样了。
然而理想是无比丰满的,现实是充满槽点的,当我把那个文件甩上校园bbs之后,才发现我忘记了换马甲。于是,那帖子楼主id赫然是“纪然”。
因为事关宋若谷,所以帖子的点击量很可观,又因为事关“宋若谷.avi”,所以那帖子以火箭升空般的速度火起来了。
当然,许多回复都是“打不开”。然而没有人相信它其实只是一张照片,大多数人都坚信打不开是因为视频上传时受到了损坏,毕竟上传者是“纪然”,这名字和宋若谷摆在一起时浑身都散发着“有料可挖”的光芒,所以怎么可能没有小电影呢!一定是悲催的校园网暗杀了此段视频!
于是他们纷纷要求我再传一遍。
还有一些猜测视频内容的,其想象力之丰富、口味之独特,让人不忍直视。
我落荒而逃。
我自动忽略了这天晚上做的傻事,并且自欺欺人地认为这股风波会很快过去,但是第二天这种自我催眠就被无数路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所摧毁。
早上上课时,我在教学楼遇到了宋若谷和秦雪薇。周一早上第一堂课,我们的教室和宋若谷他们的教室在同一个楼层,秦雪薇正把宋若谷堵在他们教室门口,气氛剑拔弩张。
我目不斜视地路过,内心真诚地希望他们的斗争再专注一些,不要发现我。
“纪然!”秦雪薇叫住了我,美艳的脸庞此时已经气得扭曲了,显得有些阴鸷。
我一抖:“啊。”
“你!”她指着我,“下作,无耻,不要脸!”
“你这话有语病,无耻和不要脸是同一个意思。”我明白过来她大概也因为“宋若谷.avi”而误会了,但是在说出真相之前我还是想气气她,谁让我看她不顺眼呢。
教室内外有不少人在偷偷看我们。
“你!”秦雪薇这回气得够呛,平时伶牙俐齿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毙得我满地找牙的她,现在光顾着发抖,说不出话来。她干脆一扬手,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
“你确定动手?”我一笑,“你的好朋友恢复得怎么样了,脸能看了吗?”
她的动作停下来,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看我:“纪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你要想毁我,轻而易举。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手里也有你的料,虽然不算多新鲜,但只要消息前面加上个‘某某高官’之女,那也许会成为全国人民喜闻乐见的八卦。”舆论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到时候有哪些人会中枪,谁都说不准,但凡和这事有牵扯的,肯定都不会希望它发生。
她神色有些犹豫,但面上还要强撑着,那滋味应该不太好受。
我又加了把火:“而且,我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你敢做绝,我就敢同归于尽。”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没再说话,迈步离开,余光瞟到宋若谷,我脚步一转,走到他身边,看向秦雪薇:“哦,对了,其实视频那个事,本来就是个玩笑,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和宋若谷也确实什么都没有。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这件事,如果你再因为这事找碴儿。”我心下一横,决定下服狠药,于是突然一抓宋若谷的衣领,用力向下拉,他被我拉得微弯下腰,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含着温暖的笑意。
我挑眉,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看向秦雪薇:“我不介意真和他来点什么,好不让你失望。”
说完这些,我不再看秦雪薇吃了耗子药一样苍白的脸以及宋若谷那似乎是被雷劈傻了的表情,转身大步走开。
气场这个东西真是太耗费精力了,我刚才装得像模像样,现在其实是心力交瘁啊,腿肚子都在发抖。
不过目前来看基本排除秦雪薇这颗地雷,这个结果让我很满意。毕竟三天两头地被人找麻烦,齐天大圣都受不了。
但是……我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利用宋若谷,他……不会生气吧?而且我昨天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也许已经生气了……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心里惆怅又别扭。
第228章 厉害角色
新学期的课程有点繁忙,我还拿了个二等奖学金,这刺激了我学习的积极性,每天也不逃课,也不抄作业,上课坐前排,下课去图书馆自习室,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简直可以做成标本展览了。
除了学习,还有一件事情比较抢镜。还记得史路曾经拉着我参加了一个什么创业大赛不,对,就是那个“轱辘娃”。我们的“轱辘娃”项目通过了海选,也即有了获得名次的机会。答辩要分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我们都勉勉强强过了,第三次是决定最终名次的一场,而且邀请了不少名人参与,评委会在答辩之前给所有参赛选手开了个会,点名批评了我们做的ppt,说是太简单,看不到灵魂,要求我们重新来做,务必做得内容翔实、外观精美。
此时离最终答辩只剩两天了,我和史路都抓了瞎,无奈之下只好又拉上了宋若谷。之前的两次答辩,史路以“助理不需要参与答辩”为由让宋若谷坐了冷板凳,我因为一看到宋若谷就各种别扭,所以也很不厚道地默认了这个决定。
现在,宋若谷冷笑着看着我们的ppt,像是在看一块发臭的抹布。
我摸了摸鼻子:“有那么差劲吗?”
“还行,至少没错别字。”宋若谷搜肠刮肚找了点词儿安慰我。他又看向史路,毫不客气地指出:“你的表达能力有问题。”
“我?表达能力?”史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服气,“我是校队辩手,老子靠嘴吃饭的!”
“我们都靠嘴吃饭,有谁是用鼻孔吃的。”宋若谷不屑,他握着鼠标,示意我们看电脑屏幕,“你的口才不错,逻辑思维也还行,但是无法把自己的想法有效地形诸于文字,这和嘴关系不大。所以这个ppt看起来空洞而刻板,没有把整个项目的亮点展示出来;还有,”他调出另一份报告,那是史路撰写的“轱辘娃”创业项目的文字说明,“你写文字材料时太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写哪里,想写什么写什么,评委会那帮老家伙从这份报告中只能看到点,而看不到线,更看不到面。事实上我个人认为,除了你亲爸爸,恐怕没人能完整理解你的真实思路。”
史路被他说得脸都绿了,忍了忍,问道:“你怎么就确定这是我写的?”
宋若谷扫了我一眼:“有你在,纪然会干活?”
“……”其实我一直负责播放ppt,这也是很重要的……
“综上,”宋若谷总结道,“能凭借这么两份东西挺进决赛,你们两个的长相功不可没。”
“……”
“……”
我能说谢谢吗,至少咱的外表还是被肯定了。
宋若谷最终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报告和ppt都要重写!
他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答辩在后天下午两点钟,距现在44小时零44分钟。我们今天晚上把东西赶出来,明天睡个好觉,后天上午确定终稿并打印装订,顺便准备一些产品,现场随着项目报告一起分发给每位评委。”
史路悄悄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他的江诗丹顿一定是假的。”
我恍然大悟地看了他一眼,偷偷问道:“江诗丹顿是什么?”
史路不理我了。
“对了,你们没和他们透露咱们已经成立公司并且有了营业收入吧?”宋若谷问道。
史路答道:“没有,这是留到最后的惊喜。”
宋若谷点点头:“以上,还有意见吗?”
“有。”我小心举起手。
“说。”
“今天要熬夜吗?明天不是还有一天……”
四道鄙夷加嫌弃的目光射向我,我立刻乖乖闭嘴。
因为要熬夜,所以宋若谷把我和史路带去了他家。那是一个距学校不太远的别墅区,开门的是宋若谷的妈妈,她一如既往地温柔大气,让人如沐春风。
吃过晚饭,开工了。
宋若谷先把项目报告的提纲详细地列出来,每个部分的重点也都标出来,然后传给史路,让他照着这个提纲来写,写完之后再由宋若谷改。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史路还是乖乖照做。
然后,宋若谷一边拟定答辩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如何作答,一边和我一起做ppt。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他负责撰写内容,我负责按照他的指示给ppt添加各种图片表格链接以及特效。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做个ppt还有这么多讲究,那些特效简直五花八门,光看就头晕,更别说用了。
因此有些特效我找起来都费劲,更别说做了。宋若谷一开始还指点我两句,后来干脆自己伸手过来控制鼠标操作,问题是……我的手还在鼠标上啊……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太过专注根本没感觉到,还是他原本就不在乎,总之他若无其事地弄完之后,还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别走神。”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虽然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我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史路正目光哀怨地看着我。
“怎么了?”
“你们两个靠得太近,我会吃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往一旁挪了挪。
宋若谷却满不在乎地又把我拉回来:“太远了你看不到屏幕。”
倒也是,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一般都不会太大。我只好安抚地看了看史路。
宋若谷对他的态度就不那么友好了,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史路:“看什么看,今晚不想睡了?”
史路悲愤地收回目光,键盘承载了他的怒火,被敲得噼里啪啦响,仿佛夏天往玻璃窗上凶猛撞击的冰雹。
在我喝完第三杯咖啡之后,ppt终于做完了,我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分到的活儿确实是最轻松的,史路和宋若谷还在两眼冒光地敲着键盘,而且两个人的嘴也没闲着,一边打字一边交流,一般三句话里有两句是互相吐槽的,另有一句是正事儿。
我不好意思打断他们,想先自己歪在一旁小睡片刻,一会儿等宋若谷验收成果。但是困意太凶猛,我这眼睛一闭就不想睁开了。因为姿势问题,我总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我抱起,然后过了一会儿,放在一个柔软的地方,身上盖了东西。
额头上一片轻柔的触感,像是被洁白的羽毛轻轻撩了一下,也不知是真是梦。
次日早上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很大,很舒服,床单和被子是很浅的蓝色,印染着简单的条纹,清新干净,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令人神经放松的香气。我跳下床,把床上的东西整理好之后,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第一感觉是大,很大,在这种地段,弄这么大一个房间仅仅作为卧室,实在奢侈得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牙痒痒。这房间显得大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空,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床头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电视柜;贴墙立着一个很高的拼接型实木书架,分割成一个个正方形的小单元,书架上除了书之外,还摆放着不少摆件,有漂亮的瓷器,也有奇形怪状的铜雕,这些东西杂居在同一个架子上,竟然分外和谐。墙上挂着两幅油画,我只觉得漂亮,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的目光收回到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个大鱼缸,鱼缸里几条肥鱼正游得悠闲,鱼缸旁边有个电子时钟,还有数码相框,正播放着一些照片。我觉得挺有意思,便把那相框拿起来仔细看。照片的主角都是宋若谷,内容是他和家人、朋友的各种生活,尽管大多数照片中他都是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但总体来说还算温馨。
可是紧接着一个画面跳出来,把我雷得够呛。那是我们篮球赛时我一不小心强吻了宋若谷的瞬间,摄影师的角度选得非常到位。照片上,我因为头部被袭击而显得目光呆滞,宋若谷则震惊地睁大眼睛,完美演绎了一个小媳妇在遭遇大流氓调戏时是怎样的无措和惊慌。
这样的宋若谷真少见,我乐不可支,按了暂停键欣赏了足有一分钟,才收回目光。看来这个房间应该是宋若谷的,我怎么睡在他房间里,那他睡哪里?
我推门出去,一眼就看到楼下客厅沙发上窝着的那个身影。
哦,原来是我把他的老窝占了。
我轻轻下楼,发现宋若谷果然还在睡,他身上裹着一个厚厚的毯子,露出下巴,脑门上竟然贴了一张便签纸,盖住了他的小半个脸。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那张便签纸有规律地上下抖动着,看起来很滑稽。
我凑近一看,便签纸上写的是早饭还在锅里温着,让我们别忘了吃,看来是出自他妈妈的手笔。
我轻轻地撕下便签纸。宋若谷不舒服地皱了一下眉,但没有醒。所以我就托着下巴欣赏起他的脸来。
有一种脸就是,你越看越觉得它好看,因为五官结构和谐,脸部线条完美,所以哪怕是最挑剔的艺术家,此时都会讶异于自然的神奇,竟然能造出如此完美无缺的艺术品。这种脸我们称之为耐看。
宋若谷大概就属于这种类型。而且,越是第一眼令人惊艳的脸,越不太容易获得耐看的效果,但是有些人却能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第一眼让人移不开眼睛,第二眼第三眼,也会越看越好看。
这种脸,我们称之为妖孽。
所以我现在有点明白我为什么会越来越觉得宋若谷好看了。
他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我的视线便被那双睫毛所吸引:根根分明,纤长浓密,微微上翘,似是破茧的蝶儿欲舒展双翅,以期能一亲这光明世界的芳泽。
我对漂亮的睫毛没抵抗力,所以不由自主地又伸出食指去弹他的睫毛。
蝶儿的翅膀终于缓缓展开,飞快地上下翻动。
宋若谷眨了两下眼睛,失神的目光终于聚拢起来。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叫我:“纪然?”
这种做坏事被当场发现的感觉不太好,我有点心虚,便向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无比亲切:“宋若谷,早上好!”
宋若谷呆了呆,似乎更不确定了:“纪然?”
“是我啊……”这人傻了?
“不要勾引我。”
“……”什么跟什么呀。
他的脸色发暗,眼下还有黑眼圈,一看就是睡眠不足,我给他掖了掖毯子:“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估计刚才是困得神志不清了。
他摇了摇头,坐起来:“不用,睡不着了。”
“话说,你怎么睡在这里?”你家客房不是挺多的吗……
宋若谷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妈把客房锁了。”
“为什么?”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我:“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有点懂了,顿时有些尴尬,可是……“你没有和阿姨解释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为什么……”
他没回答,突然笑起来,双唇展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种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很少见,我竟然看得有点呆。
“你真想知道?”他笑着问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有个神棍朋友,那个神棍有一次看到你的照片,说你是绝世旺夫脸。”
“……”雷神啊,您要想劈死我就麻烦给咱来个痛快的,这一道又一道的,太折磨人了。
“别鼓着腮,”宋若谷突然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又很快放开,“这样一来更旺夫了。”
“旺夫就旺夫,至少我未来的老公听到这话会很高兴。”
“他当然高兴。”宋若谷笑得意味不明。
我看到茶几上有份报告,便拿起来看,正是昨天他们俩连夜写出来的,厚厚一沓。我翻了翻,竟然有将近40页,而且整篇报告思路清晰、数据翔实,可以看出连语句都是认真润色过的。我看得咋舌:“我说你不至于这么拼吧。”
“我这人做事情就这样,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看到他那个嘚瑟劲儿,我又想刺激他了,于是笑道:“哦,对了,我刚才看到了你的相框。”
“那些都是我妈弄的。”
怪不得呢,我就说嘛,宋若谷怎么会自己把那么糗的照片放上去。
“嗯,那这张照片可不可以拷给我,我要高清的。”我说着,把刚才用手机拍到的照片给他看,正是他被我欺压的那张。
他神情古怪:“你为什么想要这张?”
“我觉得你的表情特像一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他扶额:“纪然,你人生的词典里是不是漏印了‘害羞’这个词?”
我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你的肯定没漏印。”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我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当天我们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三个人的精神都不错。宋若谷分配了一下任务,由他和史路主讲,我仍然是默默地播放ppt的那一个。
这俩人的外表都是极品,光往台上一站就特别养眼。加上他们的口才又都很好,可想而知现场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了。前排的评委们听得津津有味,而后面的不少同学已经举着手机相机在拍照了。
项目展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因为每个团队的展示时间是15分钟,而我们的ppt做得比较长,所以时间明显不够用。当计时员举起超时红牌时,宋若谷的目光在评委席缓慢地扫了一圈,笑容亲切真诚,语气从容不迫:“刚才大家已经看到,这个项目不是纸上谈兵。我们团队从去年就着手成立了公司,产品也推上市场,并且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实现了持续盈利。我们在这次创业过程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很希望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希望各位前辈能再给我们几分钟。”
一番话虽然说得客气,却也是理直气壮,因为毕竟所有参赛项目中,只有我们这个组是真真正正把这个项目做出来了,别人都是写份漂亮的报告完事儿。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申请获得批准,他们两个不紧不慢地把整个ppt展示完,接下来到了答辩环节。评委们对这个项目分外感兴趣,捏着手里的卡牌问了好多问题,还有一个人当场要走了史路的名片——我们三个人里只有史路有名片,而且是自制的,上面有他自己画的小星星。
那人拿着名片看了看,发现了问题:“哦,你们俩一个是副总经理一个是总经理助理,那么今天总经理怎么没来呢?”
我从播放台后面探出脑袋,举起手:“我在这里……”
他顿时来了兴致:“看来你这个总经理挺低调的啊。我看刚才一直是他们两个在讲,那么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作为总经理在这个团队中发挥着一种怎样的作用?”
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看了宋若谷一眼。宋若谷低着头,眉毛微微上挑,抿嘴轻笑。虽然他面上并未表露,但是我知道他此刻一定特别得意。
这小子果然变态,连蒙问题都能蒙得这么准。之前他们两个被问到的内容基本上都在他的准备范围之内,现在这个问题是他专门给我准备的。当时这小子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劝我:“具体的工作内容有我和史路回答,你不用管这些,即使有人问到,你也可以说这种问题应该由更专业的人回答,都推给我们。但是你一直不露面,别人肯定好奇你做了什么,因此他们一定会问到这一点……所以,你只需要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告诉他们,你在做一个领导该做的事情。”
“‘我在做一个领导该做的事情’,只需要说这一句话?”
宋若谷毫不掩饰对我的鄙视,他丢给我一张a4纸:“把这上面的内容记下来。”
所以现在,我摆着个面瘫脸在给提问者复述那张纸上的内容,看着对方听得连连点头,就差鼓掌了,我对宋若谷的敬畏又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
一场答辩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好像在宋若谷的掌握之中。出了会场,宋若谷胸有成竹地说:“我们会拿一等奖。”
“嗯,”我狗腿地附和,“如果我们拿不到,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识货。”
史路拿着手机,调出一张表格:“好了,接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开始分赃。”
当我看到那表中标红的数字时,激动得差点扔掉手机:“真赚了这么多?”我还以为是他为了答辩效果而编出来的呢,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史路傲娇地一扭脸:“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卖不出去的东西。这有一部分是我在学校里卖的,还有一部分是在网上卖的。其实我觉得找个公司代理应该不错,最好能在全国范围内销售。”
我把手机还给他,顺手捏了捏他的脸:“史路,这个公司我没出钱没出力,能跟着混个学分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你不用分我钱的。”
“纪然你什么意思!”史路有些不高兴。
“纪然说得对,”宋若谷说道,“你们俩交情归交情、钱归钱,两者最好分清楚。我也认为纪然根本没做什么,还是把她的股份转给你吧。”
“我不同意!”
“但是我们两个都同意,所以该项决议通过。”宋若谷斩钉截铁地说。
“纪然,你和他站一起?”史路不满地看着我。
我为难道:“史路,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让我平白无故拿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过意得去呢。如果换作是你,你肯定也不会要,对不对?”
史路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呀?”
“数钱!”
看着他的背影,我无奈地摇头:“哦,对了,我到底有多少股份呀?”
宋若谷伸出四个手指头。
“百分之四?”
“四十……”
我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百分之四十?你们俩呢?”
“我资金入股百分之三十,他技术入股百分之三十。”
“那我呢,我是什么入股?”
“管理。”
“……好吧,”如果掷硬币也算管理的一种,那么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多?”
“因为我们两个都想当大股东。”
然后争执不下?然后就让我当了?这俩人也太敢玩儿了吧!
第229章 花与海的秘密
第十五章花与海的秘密
史路生气了。
在宋若谷的积极主持下,我和史路像模像样地签了股权转让协议,其实就整个公司的规模和年利润来看,此举简直像是在过家家,但是宋若谷搞得十分正式。我当时还觉得宋若谷搞笑,可是几年以后,当“轱辘娃”逐渐壮大时,公司内部并没有像许多成长期的小公司那样,发生因初始股权结构不清晰导致的内部矛盾,那时候我才觉出宋若谷这种未雨绸缪的好处。
每个人都知道应该看得更远,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
彼时宋若谷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对于当初这个玩票似的公司,他只管坐等收钱。而那时候,我也真正明白了宋若谷为什么极力主张让我脱离“轱辘娃”——他虽然表面上把史路当我的好姐妹,但实际上一直有些吃味,自然也就不喜欢我和史路有过多的牵扯。
现在,史路因为我急急忙忙地要和“轱辘娃”撇清关系而感到受伤。这小子有着一颗双鱼座女生一般多愁善感的内心,我真怀疑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女扮男装逗我玩儿。
最后,当他在协议上签好名字之后,他提出,协议生效是即日起,所以之前那百分之四十的利润还作数,必须给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受了这个决定,并且宣布,我计划拿这些钱去旅游,目的地选在广州,因为那里正在举办一个国际性的花卉展。
史路喜欢花,各种花,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因此,听到我的话,他那难看的脸色稍微变好了一些:“你还算有良心。”
为了让史路玩个过瘾,我终结了我的模范学生状态,打算翘几天课。宋若谷表示你这样不行,被抽查到之后有可能取消期末成绩,你得像我一样,请病假。
我被惊到了:“你也要去?”
“你们公费旅游不带上我,你好意思?”
史路不满了:“这是纪然的钱。”
“所以纪然有权利决定该怎么花,”宋若谷说着,转向我,“你愿意带上我吗?”
“……好吧。”
宋若谷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去几天?我去开假条。”
史路不信:“你们家开假条像买白菜一样吗,想开就开?”
宋若谷笑容可掬:“当然不一样。我们家买白菜得去超市,但开假条只要一个电话。”他每时每刻都不放过气史路的机会,这才是真爱啊。
由于宋若谷出奇的高效率,我们三个当天晚上就登上飞机,穿越将近两千公里,从春天走进了夏天。
凡事一旦冠上“国际”这个定语,规模一般都不会小,这次花展也不例外。来自十几个国家的花卉厂商、专门来看花的人民群众以及各种肤色的采购商们,把展会现场堵出了庙会的效果。史路一进展会就像个疯狂的小蜜蜂,这停一会儿那看一会儿,我简直就是被他拖着走的。而且我来到这里才发现我以前对花的认识太无知、太浅薄,这里许多花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别说欣赏了,亏我还是个生物专业的。宋若谷对这些倒不怎么感兴趣,悠闲地溜达着,偶尔漫不经心地看一眼,仿佛看他完全是给它面子。
好吧,其实他自己也可以当展品展览的,因为这一路下来有许多人在偷偷看他……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人比花娇”四个大字,不禁大囧。
史路围着一堆花瓶大呼小叫,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看到一个喜欢一个。我估摸着他的口味,挑了个比较贵的买给他,把他给高兴得啊,差一点抱着我痛哭流涕。其实这小子挺好哄的。
我捏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开,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行了行了,公共场合你能不能保留点节操。”
史路抱着花瓶,眼睛一转:“光有花瓶不行,你还得送我束花。”
“行啊,你想要什么花。”我来这里就是想着把钱花光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此时显得格外大方。
史路四下里看看,突然一指:“那个,我要那个,栀子花。”
我就跟个许愿神灯似的,很快把栀子花插进史路的花瓶中。这种花我也是第一次见,层层的花瓣洁白无瑕,玉雕的一般,离近了能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史路捧着花瓶,花朵映着他的脸庞,此时我才发现,用“人比花娇”来形容此情此景竟然一点都不违和。于是我默默地为史路捏了一把汗……
宋若谷突然凑过来:“你打算送我什么花?”
“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送他了,所以也应该送我。”宋若谷表现得像个被老师无视掉的学前儿童。
对于他这种间歇性脑抽我也算是习以为常应对自如了,因此也不在意:“哦,那我也给你买一束。”
“我不要这个。”他拦住我付钱的手。
“那你要什么?”我有点不耐烦。
他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想送我什么?”
“其实我最想送你的是狗尾巴花!”
他愣了愣,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真的?这里有吗?”
这时,史路插口道:“笨蛋纪然,狗尾巴花不能随便送的。”
“我知道,会被暴打嘛。”
“不是,”史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狗尾巴花的花语是‘暗恋’。”
“……”我还以为狗尾巴花是鄙视人的呢,原来它竟然有个如此浪漫的花语。
宋若谷笑得促狭:“纪然,我等着你的狗尾巴花。”
史路不屑道:“纪然才不会喜欢你。”
“对哦,我才不会喜欢你。”我不自在地附和。
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儿,我有点累,史路却依然兴奋。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睛时,面前多了一束花。细长的茎上挂着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花瓣像是小孩子鼓起的嘴唇,看起来很可爱。
“送给你。”宋若谷说道。
我接过来,闻了闻:“谢谢……这是什么花?”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估计是顺手拿的吧。
“这是姬金鱼草。”花卉百科小全书史路插口道。
“哦,名字真奇怪,”我点点头,又问他,“那这个的花语是什么?”
“这个花的花语是……”他突然看了一眼宋若谷,“这个花语是‘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一抖:“这花语够有杀气的。”
“不是。”宋若谷突然说。
“不是什么?”
他垂下眼睛,神情颇不自在:“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它是这个意思。”
我一乐,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其实……挺霸气的,我喜欢!”
除了逛花展,广州好玩儿的地方还有很多,当然,好吃的更多。所以我们在广州吃喝玩乐了好几天,简直乐不思蜀。唯一的遗憾是——
“原来广州没海啊,”我看着地图感叹,“我泳衣都买好了。”
史路也探过头来凑热闹:“没关系,这里有个出海口,你可以从这里跳海游去香港。”
“可以去深圳,”宋若谷掏出手机查看,“高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然后我们打个车去大梅沙。”
我笑嘻嘻地去揽宋若谷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助理。”
宋若谷抿了抿嘴,也没推开我。
大梅沙是一片海滩,沙质细腻,赤脚踩上去软软的、柔柔的,很好玩。因为是非节假日,所以这里人不是很多,但是我依然被勾搭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三个人正在海边散步时,一个留着小胡子挺着小肚腩的大叔走上来:“美女,身材不错!”
我扫了一眼他那一身肥肉:“我知道。”
他凑近几分:“美女一个人?”
“……”这位大叔你的眼睛是不是只能识别出女人啊。
宋若谷和史路都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不善。
大叔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呢……”说着不等我们反应,转身走开。
宋若谷和史路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
“纪然你是欠收拾吧!”史路说着就要扑上来咯吱我。
我冲进海里,欢快地游起来。史路这小子,他在陆地上都跑不过我,更别说是在海里了。
游了一会儿,也就到傍晚了。我回到岸上,找了一圈没看到史路,宋若谷一个人站在栈桥上看夕阳。
大概是环境导致的心理错觉,我觉得南方的夕阳和北方很不同。北方的晚霞给人一种辉煌和苍茫的博大感,而眼前的海上夕阳,则呈现出一种纷杂的绮丽和梦幻感,仿佛才华横溢的画家把天空当作画布,泼抹了自己精心调制的颜色,制成变幻莫测的巨幅画卷。
晚霞的光辉又在海面铺上了一层赤金色,随着海水的晃动而不断闪烁,有如宇宙间的万千星辉。
宋若谷就站在这一片星辉前。
海风吹过,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挺拔而孤独的背影。他背着手,衣服被风吹得轻轻鼓动,在诡谲变幻的霞光之下,他却一动不动,仿佛在那里已站了千年万年,看尽这世间的时光百态。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转过身来。赤红的夕阳在他身体上描出影子,使他仿佛站在一片光晕之中,恍若神之子。在漫天的艳丽霞光下,俊美的脸庞牵起嘴角微微一笑,他轻声叫我:“纪然。”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猛烈地跳动,似乎要挣脱这具身躯的束缚,飞奔出来,扑向眼前的人。我的身体也不安分,想要脱离理智的控制,走上去紧紧抱住这个人,向他诉说我心中突然涌起的、不可捉摸的渴望。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害怕。我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纪然?”他向我走来。
我转身飞奔,想要逃开这个让我无法理智思考的地方。
宋若谷没料到我会突然跑开,他不明所以,便也拔足追了上来。我干脆直接跑进海里,远远地游开。
清凉的海水让我些微冷静了一些,我越游越远,渐渐进入深水区。太阳沉沉地快要被海水吞没,我想要回去,可是突然,我的小腿抽筋了。
我一边自己勉强拉伸开小腿,一边呼喊着。可是今天本来人就少,现在天也快黑了,这里又是深水区,根本没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漫入我的心头。我想如果我自己不能恢复,恐怕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急切地一遍遍喊“救命”。
他果然游了过来,胳膊在海水中迅速翻动,激起细小的浪花,双腿在身后有力摆动,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痕。他就像一条矫健的美人鱼,背上驮着希望,向我一点点靠近。
等他游得近了一些,我才看清他的面容,是宋若谷!
“纪然,别怕。”宋若谷扶着我,手指安抚性地蹭了一下我的脸。
我放下心来,由他架着向岸边游去。
终于安全回到岸上,我坐在沙滩上,长出一口气,感叹陆地的美好。
宋若谷弯下腰,把我抱了起来。
突然离开地面让我感到惊慌,何况是宋若谷……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你你你你……”
他笑得温和:“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宋若谷把我抱进一家酒店,在前台的姑娘饱含深意的目光中开了个房间,面色平静地抱着我上了楼。我虽然脸皮厚,此时也害羞得很,把脸埋到他颈旁。
宋若谷拿了干毛巾让我自己擦干身体,又丢给我一件睡衣让我先穿上。做完这些,他便拉直我抽筋的腿,然后一手按着我的膝盖向下压,一手握着我的脚掌,向着我身体的方向轻轻压,一边神色严厉地说:“以后别去人少的地方,更别去深水区。这次有我,下次呢?你别以为你会刨两下水就了不起,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哦。”我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他语气缓和下来,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装傻:“啊?”
“看到我就跑是怎么回事?我能吃了你?”
“……”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解释,我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见我没精打采的,他估计是以为我被吓到了,想逗我开心,所以说道:“如果是在古代,我碰了你这里,你就得嫁给我了。”他指的是我的脚。
我顿时就感到他的掌心一片火热,怕烫似的抽回脚:“我没事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先休息吧,晚饭我让服务生送到你房间。”他站起身,想要拍拍我的头,察觉到我的拒绝,又收回手,表情自然得很。
等他走后,我抱着腿,失落地自言自语:“宋若谷,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是怎么开始的呢?我有些茫然。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目光会被他吸引,心情会被他左右,在看不到他的地方还会不自觉想起他,思念他。因为牵肠挂肚而别别扭扭,我一直不明白这种别扭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这明明就是喜欢啊。
原来,我是喜欢他啊。
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我有些甜蜜,又有些郁闷,又感到一点失落,心情无比复杂。
他是我长这么大喜欢过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我的物理老师,但那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暗恋,我根本都不敢告诉他我喜欢过他。可是现在这个呢,这个难道就可及了?
很显然不啊……
其实在我的意识里,我从来不认为我和宋若谷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我有时候会嘲笑他、鄙视他,说他是脑抽外星人,但事实上,绝大多数我这样的人,在面对他时都会感到自卑。他有好的外表、好的头脑、好的家世,他即便是个变态,那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变态。
而我呢?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我在其中属于什么层次呢?先不说别人,单是秦雪薇,就能把我秒得渣都不剩了。
因此,我凭什么喜欢他呢?
我突然想起去年他在学院办公室外面对秦雪薇说过的话:“我确实不喜欢她。”
是啊,他确实不喜欢我嘛。
我有些惆怅,却也并不很消沉。就好像买了彩票之后发现没中奖的那种心情,虽然希望中大奖,但自己也知道不中奖才是正常情况。
想通了这一层,我也就看开了,心情明朗了一些。不就是喜欢吗,有喜欢就有不喜欢,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我肯定能忘掉他。我当初那么喜欢物理老师,后来不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嘛,现在逢年过节才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客气得很。
吃过晚饭,我换了套衣服,自己去海滩散步。
海滩上有人正在举办party,烤肉的香气伴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史路这厮又出现了,正跟着那帮人混吃混喝。他看到我,招手叫我过去。
我刚一走近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反正眼神儿已经不对劲了。他举着一串肉递给我:“纪然,吃。”
我刚吃过饭,没什么食欲,因此并不接,只笑道:“你还认识我啊?”
他傻笑:“当然认识你,你是纪然。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
我捏了捏他的脸:“喝醉了还这么能忽悠。”
这时,一个化着浓妆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过来,熟稔地揽着史路的肩膀:“史弟弟,这是谁呀,不介绍下?”
“这是纪然。”
那女人侧过脸,嘴唇几乎碰到史路的脸,她的手向下滑,停在史路胸前,缓慢地揉着,史路被她揉得呵呵直笑:“痒。”
我满头黑线地把史路拉起来:“不好意思,我要送他回去。”
她不服气:“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妈。”
“……”
我把史路带回我所在的那个酒店,用我的身份证给他开了个房间。前台的小姑娘显然还记得我,见我没过多久又带回一个帅哥来,眼神瞬间就膜拜起来。
我把史路放在床上,转身想走,他却拉住我的手:“纪然。”
我转身拍了拍他的脸:“怎么了,难受?”
“嗯。”
“谁让你喝那么多。”
“不是,是这里难受。”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
“……”这人撒酒疯都这么文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纪然,我喜欢你。”
“乖,我也喜欢你。”
他突然把我向下一拉,我冷不防摔在他身上,然后他迅速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我……怎么个情况?
不等我做出反应,史路便堵住了我的嘴。他亲吻着我,一遍遍地重复着:“纪然,我喜欢你。”
我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这事情发展得太跳跃了,我用力推开他:“史路,你清醒一下。”
他像魔怔了一样,嘴里来来去去地都是那一句话,被我推开之后,又不顾一切地想要缠过来。
我哪里还会让他再有机会得逞,一骨碌爬下床,转身就跑。
第230章 暗恋这东西
第十六章暗恋这东西
我必须承认,我这人大多数时候看人都看走眼。
比如,有些男生看起来直得不能再直了,可实际上他可能是个弯的;而有些男生看起来弯得不能再弯了,可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是个直的。
所以这个世界处处充满惊喜。
史路他怎么就喜欢女人了呢……
我站在酒店的楼道里,默默感叹。那么宋若谷呢?他是直是弯?他看起来是直得不能再直了……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时,宋若谷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他看到了我:“纪然,怎么在这里?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直的还是弯的。”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
良久没听到他说话,我以为他回房间了,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正低头看我,眼神儿危险。
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问题:“那什么,我……我不是……”
“纪然,”他打断我,一手撑着墙壁,身体以一种侵略的姿态微微前倾。他另一手捧着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手向下滑,停留在我颌下,微微抬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对视。他凑近几分,鼻尖几乎触碰到我的鼻尖:“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我到底,有,多,直。”咬牙切齿的语气。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鼻端缠绕着他的呼吸,那气息中一定含有致幻的分子,导致我整个人的魂魄都有些荡漾,仿佛飘飘然坐在云端。
“懂了?”
猛点头。
宋若谷神色稍微好了些,他揉了揉我的头,转身离开。
我拍着胸口喘气,心想太可怕太凶残了,刚才差一点就把持不住扑上去了。这小子的脸绝对是人间第一大杀器,我扛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怕这世界上也没几个女人,哦不,也没几个性取向为男的人,能抗住。
虽然今天发生了各种狗血事件,但是我晚上睡得还算香甜,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因为我和史路各自有心事,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思,大家便打算打道回府。
史路这小子,还想和我装蒜,在出租车上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我的手说笑。
我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开:“别装了。”
史路瞬间哑火,心虚地低下头,乖乖地坐在角落里,身体几乎贴到车门上。
宋若谷从后视镜中看到我们的举动,惊奇无比。
我特别想和史路认真谈一谈这个问题,所以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然后两人甩开宋若谷,钻进史路的小公寓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史路没精打采地:“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都知道了。”
“可是……我无法想象,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不用想象,你已经看到了啊,喜欢就是喜欢。”
“但是史路,你确定你所谓的喜欢是那种喜欢而不是那种喜欢?”我有点语无伦次。
史路抬头,认真地看着我:“纪然,你应该也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男生愿意和我玩儿,我只能混在女生堆里。但是女生里真正一心一意对我好、把我当朋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虽然表面上性格挺随意,但骨子里是个很敏感的人,谁对我好,我只想加倍对他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
我被感动了:“史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直做好朋友,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一样,”他摇摇头,“纪然,后来我发现我对你有一种异于朋友的那种依恋。一想到我们以后有可能分开,有可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就难受,难受得要死。我不想看到任何男生走近你,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史路……”
“纪然,还记得你送我的栀子花吗,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一生在一起’,”他淡淡地笑,目光却悲伤,“我真的希望我们能一生在一起。”
“可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把友情和爱情搞混了?”
“友情和爱情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确切地说,人类一切感情的分类都是模糊的,各种感情之间可以相互包容和转化。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从朋友转化成男女朋友?”
“可我确实真的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打断我,眼神受伤,“你喜欢的是宋若谷。”
“……”连他都能看出来?
“但是宋若谷未必喜欢你。”
“……”真相总是那么残忍。
“而且,”他看着我,“就算你追得上宋若谷,也未必守得住。”
“……”这才是最要命的啊。
“所以纪然,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他目含期待地问。
“可是史路,我还是没有……”
“还是对我没感觉,”史路把话接过来,“没关系,纪然,其实你一直没搞清楚一个问题。爱情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它的浪漫之处不在于相恋,而在于相守。如果你和宋若谷不能一直走下去,他带给你的伤害会远大于甜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跟他谈恋爱是不明智的。相反,你和我谈恋爱就不会有这层顾虑。我们互相了解、互相信任,我们会一直互相陪伴。当然,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到最后也找不到和我做恋人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再做回朋友。”
我被他这一通歪理邪说吓到了,因为我竟然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史路,你别说了,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真怕他再说下去我就答应了。
“好,纪然。我会等待你的答案,无论它是什么。”
我就跟梦游似的走出史路的公寓,一路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他的话,虽然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我总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相恋与相守,情侣与伴侣,再深入地想下去,这就又涉及到婚姻与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我总觉得婚姻离我很遥远,可是现在想想,不管它多遥远,我也是要结婚的啊。结了婚以后就要生小孩,然后照顾老公孩子,每天洗衣做饭做家务,给小孩报辅导班,偶尔回家看看父母……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停!不要再想了!
我抱着头,试图驱逐脑子里那团乱糟糟的东西。
正纠结着,一个电话把我从走火入魔的边缘中解救出来,以至于我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甚至觉得“老六”这两个字也挺可爱的。
“喂,纪然,唱歌来不来?”
“好啊。”
反正我也没事儿,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不过我来到包厢时发现只有老六一人在那里举着话筒号叫,身体触电一般不停抖动,那场面甚是骇人。
他看到我来了,指了指沙发:“纪然,坐,想喝什么自己点。”
我坐下之后,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都还没到呢,谷子一会儿也过来。”
“哦。”一提到宋若谷,我又没了精神。
“纪然,我给你献个唱吧,”老六笑道,他走到点歌台,切了首歌,“这个是专门唱给你听的。”
我做好耳朵被荼毒的准备,然而令我意外的是,这次还行,和刚才的鬼哭狼嚎判若两人。他唱的是一首我叫不上名字的情歌,歌词的内容爱意缠绵,配上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细细低诉的寂寞泉水。
而且,他不看歌词,只盯着我,目光中饱含深情。
又来!
我扶了扶额,无语。
他一曲唱完,坐在我身边:“纪然,怎么样?”
“不错。”
“只是不错吗?我练了很久。”
“老六,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爱你。”
“……”我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直接一拳挥上去,这人,没完没了了啊,“老六,我今天心里头很乱,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啊,拜托。”
他眼神落寞:“纪然,你还是不信?”
作为一个资深渣男,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纪然,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的企图不单纯,我确实一开始是被你的外表所吸引。但后来,嗯,后来,我是真的渐渐喜欢上你这个人……”
“你等等,等等,”我打断他,“咱俩一共才见过几面?”
“你不能拿这个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有些人天天见面,也不一定感情就有多好。”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我现在,严肃地,正式地,拒绝你。”
他苦笑,低下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谷子。”
“……”难道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要我放手也可以,只是……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我想了想,亲一下换来他的不再纠缠,也挺划算的。因此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接吻?”
“不能。”
于是他闭上眼睛,把脸凑过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我突然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酸。我凑过去,嘴唇将将要碰到他的脸时,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宋若谷站在门外,神色平静地看着我们。他的身后跟着秦雪薇。
我赶忙坐回去,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宋若谷他刚才一定是误会了:“咳咳咳,那什么……”
“谷子,你们来了,正好,我有事情要宣布,我和纪然——”
“你们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所以不用对我说。你们好好玩儿,我们就不打扰了。”他说着,主动拉起秦雪薇的手,转身离开。
秦雪薇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抬起来朝我们挥了挥,笑容亲切迷人。
“喂,我还没说呢!”老六向着门口高喊,然而没人理他,他转过头对我说,“你要不要和他解释?”
我摇摇头:“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我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从广州回来之后,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和宋若谷联系了,他也没有主动和我联系。回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主动握住秦雪薇的手,我想他们大概是已经重续前缘了吧。
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是日子还得照过。另外我和史路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尴尬的时期。在得知他对我有那种想法之后,我再也不捏他脸、拉他手了。每当我躲开史路伸过来的手时,他都会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我,偶尔我会心软,也就马马虎虎随他去了,反正我们当闺蜜时也这样过来的,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转过弯来了。
至于他所提议的试一试,我则坚决反对。虽然我无法反驳他的各种歪理,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任何理由一旦超越底线,都是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史路也没逼我,我们俩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当然,心态总归是不太一样了。
可我不愿意多想,想多了就脑仁儿疼。
再次见到宋若谷时,是他要整理暑期实践的材料,跟我要一些信息。之前他组了个去大连考察某房地产项目的实践团队,我和史路懒得找别人,也就顺便报了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又发现自己对他有着遥不可及的非分之想,所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现在……
“我不想去大连了。”
“那你想去哪里?”
“……新疆。”我随口说了个地方。
“好,那我们改去新疆,”宋若谷抱着个文件夹,一点不犹豫地说道,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那边不太平,我们可以雇几个保镖一路跟着。”
我无奈:“宋若谷。”
“嗯?”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想换个团队。”我只好实话实说。
“晚了,我名字都报上去了。”他平静地合上文件夹,“到底是大连还是新疆?”
“……大连吧。”
他点了点头,抬手想要摸摸我的头,但是突然想到什么,一犹豫,手又收回去:“明天有颁奖,别忘了。”
“嗯。”
宋若谷所说的颁奖是指这次创业大赛的总结报告会,其间有颁奖典礼,一等奖获得者需要做报告。
哦对了,一等奖就是我们的“轱辘娃”。
这次的报告比较正式,也不需要回答问题,所以就由我这个名义上的总经理出马了。整个总结报告会很枯燥,颁奖时我们三人并肩站在一起,都不太笑得出来,摄影师一按快门,留下了三人唯一一张合影。
报告会结束时,秦雪薇和老六他们来了。老六比我们这些得奖的还兴奋,嚷嚷着说是来给我们办庆功宴的,秦雪薇则更热情——她跳起来亲了宋若谷一下。
宋若谷当场愣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开脸。
史路正在掰着指头认真地数数,口中念念有词。
“你在数什么?”老六问道。
“数数在场有多少我讨厌的人,”史路直言不讳,接着握拳收回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纪然,注意安全,不许喝酒,早点回校。”
我答应着,望着史路离开的背影。
老六碰了碰我的肩膀:“我说,你不会也喜欢他吧?要不你连我也……”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打断他,“走吧,我们去哪里?”我说着,一抬头发现宋若谷正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目光幽深。
我有点不自在,转身推着老六:“快走,饿死了!”
几人便说说笑笑地离开,宋若谷一直走在我身后,一路沉默。
这次一起聚餐的除了秦雪薇和老六,还来了另外几个,是宋若谷他们的朋友,而且他们的面孔对我来说也不陌生——我曾以宋若谷新女朋友的名义出席老六的生日聚会,在场的也差不多是那几个人。现在我和宋若谷形同陌路,秦雪薇又笑靥如花地坐在他身边,大家估计都已经脑补过一出完整的狗血八卦言情戏,所以饭桌上的气氛其实有点尴尬。
加上宋若谷全程阴着个脸,一杯杯地喝酒,一点也不像个刚拿了大奖的,反而像个失足少年。大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不痛快了,也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劝。
其实我心情也不太好,倒不全是因为宋若谷,还有老六。这小子都答应放手了,可是饭桌上还是若有若无地跟我玩儿着暧昧,我不傻,也不想装傻。可问题是他也没挑明什么,我如果大剌剌地说出什么话来,倒显得我矫情了。所以我很惆怅。
“老六,别玩儿了,我这人脾气不好,你知道的。”咬着牙,我终于说道。
“纪然,我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他垂着眼睛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心疼你,我想给你找回点面子。”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我脸皮厚着呢。”
虽然我这样说了,可老六根本没听进去,该干吗干吗。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他是为我好。
算了,随他去吧,谁会在乎我们怎样呢。
过了一会儿,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宋若谷。他正站在包厢门口,背靠着墙,嘴里叼着根香烟。烟头一明一暗,青烟如丝,他的面孔在这烟雾缭绕中显得模糊不清。
我从来没见过宋若谷抽烟,而且我本人很不喜欢烟味儿。此时我也不知道哪来一股邪火,脑子一热,抽出他嘴中的烟用力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宋若谷突然说道。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发现,我确实没这个资格。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眸平淡无波:“只有我的女朋友才可以管我。”
“你妈也可以管你。”
“那么你是我女朋友还是我妈?”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对不起。”
他良久没有说话。我纳闷,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神复杂,愤怒中带着那么一点点……受伤?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纪然。”他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躲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这话我差一点脱口而出,终于在它跑到嘴边时被我给咽了回去。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老六拉开门走出来,见到我,笑道:“等你半天不回来,原来在这儿呢!”
我没再理宋若谷,回到包厢。
自那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宋若谷,直到暑假。
我们的暑期实践就要开始了,这也就意味着我要和宋若谷朝夕相处至少半个月,这让我紧张和抵触的同时,又隐隐有一种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期待。
尽管我一直通过疯狂地学习来回避某些问题,但某个名字一旦摆在我面前,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我很无奈。
整个实践小组一共12个人,宋若谷带队,经过内部投票,我们决定乘高铁。
宋若谷和秦雪薇已经离校,所以他们在火车站等我们。当我在检票口一眼看到那对穿着情侣装的俊男美女时,觉得特别刺眼。
秦雪薇兴致高昂,一向冷淡的她此时和大家有说有笑,小组成员自然很给面子,大家相谈甚欢。
但是宋若谷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他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面瘫。
我忍了忍,还是问了宋若谷:“秦雪薇怎么也在?”
“她想来。”
这理由倒是简单又直接,我又说道:“你也没说。”
他直视我的眼睛:“你很在乎?”
“一般吧,只要她别招惹我。”其实我看她相当不顺眼……
“纪然,你不好奇我和她今天为什么穿得……很像吗?”
我撇过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路走过来,拉了拉我的手,我没躲。
等了一会儿,大家便陆续检票进站。我把行礼放好后,拿着我和史路的杯子去接热水,刚接完水,在过道里却被宋若谷堵住。
“借过。”我有点不高兴,什么意思。
“先和一个男生卿卿我我,又和另一个男生拉拉扯扯。纪然,你这样的女生很让人看不起。”
“……”我忍啊忍,终于把心头的那股火给压下去,“宋若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想见到你。”
“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心头除了愤怒,还有一股浓浓的悲哀。原来我这是上赶着跑到人面前自取其辱呢。我咬牙,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我真怕我一张嘴眼泪掉下来。
因此我没说话,沉着脸,挤开他,快步走回去,把水杯往史路那里一推:“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呀?”
“一会儿告诉你。”
我站在门口,趁所有人不注意,在列车即将关门时下了车。
回到站台上时,我给史路发了一条短信:我回学校了,帮我把行礼托运回来吧,谢谢。
短信发出去后,火车也就开了。宋若谷隔着车窗和我对望,目光看不清楚,他的嘴动了几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朝他比画了一个很不文明的手势。
第231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只身一人回到学校时,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
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落在车站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宋若谷不停打我电话,我心里烦,也不想接,干脆把手机设为静音收起来。
我站在一张中国地图前,闭着眼睛在上面一通乱画,最后手指停在一个地方。然后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指尖所点的地方:四川雅安。
很好,这就是我暑期实践的真正去处。
这世界上有一种动物,这辈子只需要靠卖萌就能活得无比滋润。
没错,这种动物就是大熊猫。
我在雅安大熊猫基地当起了义工,自从2008年汶川地震后,卧龙大熊猫基地遭到破坏,那里的熊猫就转移到了这里。临时修改实践方案虽然麻烦,但也不是行不通,等返校时多交几份材料多跑几遍学院办公室就是了。
虽然我来的时候那心情就仿佛当天碧峰峡内的暴雨,然而整天面对一群毛茸茸圆滚滚的萌货国宝,无论什么样的坏心情,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因此尽管义工的工作并不轻松,我还是做得很欢乐。
史路对我的临阵脱逃很不满,隔着好几千公里连番对我进行手机轰炸,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没办法。
后来我每天给他发基地的熊猫照片,这招儿果然管用,他不骂我了,改为每天狂轰滥炸求照片,我偶尔给他发个我的自拍照,他还嫌弃:谁要看你的!
史路尤其喜欢基地里一只叫“汤圆”的熊猫。这只熊猫本来是野生的,冬天跑到山里一户人家偷馒头吃时被发现,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当时它受了伤,户主连夜找了救护站的人来,后来这家伙就被请回了基地,和其他熊猫一起被当祖宗一样供着。它们住别墅,吹空调,24小时专人伺候作息饮食卫生等各种细节……谁说人类是地球的统治者?很明显熊猫在这个问题上有一定发言权。
“汤圆”活泼好动,喜欢招猫逗狗,脸皮又厚,不管丢多大人都能泰然自若。它们的游乐场里有个滑梯,许多熊猫喜欢从滑梯上刺溜溜地一滑到底。“汤圆”也爱玩儿滑梯,但不知道是滑梯对它有意见还是它的皮毛不够顺滑,每次它都无法像别的同伴一样顺利地滑下,而只能骨碌碌地翻滚到底。那熊样子,我看一次笑一次。而且即便是这样玩儿,它也玩儿得很开心,一次次地翻滚,直到晕头转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我把“汤圆”玩儿滑梯的整个过程录下来发给史路,史路自己笑得不行,又传到了微博上,这条微博当天的转发量就超过四位数,第二天上了热门微博排行榜。
所以说,在这里给大熊猫当仆人虽然辛苦,但总体来说十分欢乐。这里就像一个温暖的壳,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那些烦恼与不快。
大熊猫基地在碧峰峡,我每天从市区出发,乘旅游专线来到碧峰峡景区,再经由景区进入基地。景区很漂亮,奇峰秀林,幽泉飞瀑,这里的山水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温婉,有一种川地独有的泼辣与率性。除了风景,同样透着显著四川特色的还有……一路上的各种熊猫玩具。
每次看到这些玩具,我都会傲娇地想,姐可是每天都能看到真熊猫的人。
这天,我按照往常的路线上山,在经过一个玩具经营点时,面前突然跳出来一头一人多高的熊猫……
我吓了一跳,差一点倒摔下石阶,那熊猫顺手扶了我一把,才避免惨剧发生。我这才定睛看去,眼前这熊猫实际上是一个人穿着一身熊猫服,熊猫服做得很逼真,猛一看还让人以为是熊猫成精了呢。
而且,这只熊猫太过高大,看着很有压迫感。
“谢谢。”估计是商家又在搞活动吸引游客,我也没多想,就要离开。
“熊猫”却拉住我,他从身后掏了掏,掏出一枝玫瑰,递到我面前。
我没接,不解地看着他。这人也太不着调了,都变成熊猫了还不忘调戏姑娘。
他见我不接,又背过手掏啊掏,这次掏出一条巧克力。
那包装很奇怪,上面的文字不像英文,我更不敢接了,谁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吃啊。
“熊猫”丝毫不因为我的拒绝而尴尬,他再次掏了一遍,这次摆在我面前的是一颗大珍珠……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它是一颗珍珠。珍珠直径接近两公分,淡粉色,通体浑圆饱满,表面泛着柔和润泽的光,如淡淡的霞霭。
如果这颗珍珠是真的,它一定值不少钱,由此推断这东西一定是假的——我无法想象一个在景区乱入的人扮熊猫身揣一颗价值不菲的大珍珠是怎样一种情形。
那只“熊猫”歪着头,似乎在打量我。他的手执着地摊在我面前,向我兜售他的假冒伪劣大珍珠。
我有点无奈。不过话说回来,这珍珠虽然是假的,看起来也确实漂亮。所以我翻了翻钱包:“说吧,多少钱?超过20块钱免谈。”
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我怒:“25,不能再多了!”
他依然没动。
我明白了,他只是个负责展示的,真正的掌柜一定是——
我转向一旁卖玩具的摊主:“老板,你这个假珍珠多少钱?”
老板木着个脸,完全是用一种“同行是冤家”的目光看向那只魁梧的“熊猫”:“我不认识他。”
……还是个无照经营的。
“你这样不对,被抓住是要罚款的。如果你把它卖给我,”我指了指那颗珍珠,“我就不举报你。”
他突然把那个熊猫头摘下来,露出英俊而欠扁的脸:“笨蛋。”
我实在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遇到宋若谷,因此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有了反应,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宋若谷?”
他笑了,笑容温暖而灿烂:“是我,纪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还……”无照经营?
“我来这边玩。真巧,遇到你。”
他这一句话倒提醒我了,我们上一次见面有多么的不愉快。于是我板下脸:“哦,再见。”说着转身就走。
“等一下,纪然。”
“你还有什么事?”
“这个,”他又亮出了那颗珍珠,“送给你的。”
“不用了,谢谢。”再次转身。
“纪然,对不起。”
我只好停下脚步,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目光以及……他固执摊开的手。我走回去,拿起那颗珍珠:“你跟我说实话,这东西进价到底多少钱?”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真聪明。”
“就知道!”我把珍珠收起来,“好了,原谅你了。我现在要上班,得给小祖宗们打扫卫生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我会那么轻易就原谅宋若谷吗?笑话。这小子在我面前跟秦雪薇秀恩爱给我添堵,这一点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既然我不痛快了,自然就算到他头上。更何况他还对我说那种话,即便用“脑抽”来解释,那也是不可原谅的!
我要报复他,我要找个清新脱俗的方式报复他。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总不能真的只是跑到这边玩儿然后一不小心和我偶遇吧?哪有那么巧的事!难道是专门来跟我道歉的?也不太可能,诚惶诚恐啊我。
算了,反正这小子的精神世界是我无法理解的,先教训他一下再说吧。
晚上下班回到住处,我换了套衣服,来到我和宋若谷约好的饭店。饭店规模不大,主营当地特色菜,生意很是红火。我到的时候,宋若谷已经在包间等我。
自打我一进包间,宋若谷的目光就没离开我。我在心里抹了把汗,这效果……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由于剧情需要,我今晚穿了件宽吊带,配超短裙,高跟凉鞋。虽然我平时不怎么穿裙子和高跟鞋,可是大街上这样打扮的女孩挺多的,我这样穿应该不算另类吧……
宋若谷总算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失,他垂下眼睛,把菜单递给我。
我坐得板直,面无表情地翻着菜单。
“纪然。”宋若谷突然叫我。
“我不叫纪然。”依然面无表情。
他不解地看着我,笑了笑:“怎么说?”
我抬眼看他:“叫我mathilda。”挺住,一定要将面瘫进行到底。
他一愣:“《这个杀手不太冷》?……你这样子,”他又把我打量了一下,笑得促狭,“装萝莉有点困难。”
我把菜单合上,推给他:“一点也不好笑。”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简直太过分了。
他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怀疑地看着我:“你的名字是mathilda?”
“如果你不是聋子,我想我不需要说第二遍。”装面瘫好累啊……
“你……一直都叫mathilda?”
“你对我的名字有意见?”
“没,”他看着我,试探地问,“那你认识纪然吗?”
很好,果然多疑的人最好骗,这么快就开始觉悟了。我低下头,故意假装回避这个名字。
他最后说出自己的结论:“你是纪然的另一个人格?”
我故意拉下脸:“我是我,她是她!”
“好好,你们是两个人,”他放轻语气安抚我,面露不安,“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低头不理他。我真的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纪然,别玩儿了。”他突然说。
“不要叫我纪然……点菜吧,饿死了。”
“你不是纪然的话,就该不认识我;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还来?”他目光锐利,看得我心中一抖。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饿了,你正好给我打电话。”
这个理由也成立,他又犹豫了。
接下来宋若谷就开始若有如无地套我的话,试图找出我的破绽。我见识过他的本事,干脆不说话,一门心思地装吃货,等他问得多了,就回一句“你烦不烦”!
所以他也没辙。
一顿饭吃得我无比畅快,这家饭馆的鱼做得很美味。
宋若谷几乎没动筷子,他一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我,想要推翻那个可怕的结论。看着他坐立难安,我吃得更开心了,吓不死你!
只可惜,鉴于我所营造出来的冷酷面瘫女的形象,我全程都要竭力忍着笑,因为牙关咬得太紧,脸上肌肉都抽动了。
吃饱喝足之后,宋若谷把我送回住处。他也问累了,所以两人一路沉默。走到我公寓楼下时,我停下,笑着看他:“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主动和他说话,愣了一下,才答道:“不用客气。”
我倾身靠近他,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奖励。”说着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去。
我长呼一口气,好紧张!!!
“你不是纪然,”宋若谷突然说道,“纪然不会对我做这些。”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大步走开。
一想到自己把聪明又变态的宋若谷给蒙过去了,我就特别有成就感。再想到我竟然吃到了这厮的豆腐,我就……嗯,又想流鼻血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我又路遇宋若谷了。他这次没有装熊猫,而是霸占了一个玩具摊子,跷着二郎腿在那里看书。一帅哥,穿一件卡通熊猫t恤,置身于一堆毛茸茸的熊猫之间,那画面很是搞笑。
他看到我经过时,放下手中的书,叫我:“纪然。”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摊开的书,上面全是公式和运算符,尽管我学过高数,却也根本看不懂。我只好抬起头看他:“嗯?”
宋若谷神色平静地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来?”
“对不起,”我假装愧疚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是吗,做义工确实很辛苦,”他点了点头,“除了睡觉,你还记得别的事情吗?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停顿了一下,迷茫地看着他:“不对劲是指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垂下眼睛,摇摇头:“没事,你去上班吧。”
我没走,在玩具摊前拨弄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那个老板呢?”不会被他赶走了吧?
“没看出来吗,我在勤工俭学。”
“你?勤工俭学?”虽然我很有想象力,但我实在也没办法把“宋若谷”和“勤工俭学”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史路说了,宋若谷爪子上那只手表,价格在六位数。
宋若谷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所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他递给我一个手机链,“五块钱。”
那手机链是个陶瓷熊猫,小巧可爱,熊猫头上戴一朵花,用以宣示性别。
我接过熊猫,掏钱给他,又随手摘了一顶鸭舌帽扣到他头上:“既然勤工俭学,那就敬业一点,戴着它效果一定会很好。”帽子的正面是个熊猫脸,头上顶着两只又黑又圆的耳朵,这么可爱一帽子,配上他俊美无俦的脸,倒使他的气质也显得明媚阳光起来,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我摸着下巴,心想。
宋若谷没有拒绝,顶着鸭舌帽对我微笑,笑容灿烂,晃得我有些失神。他说道:“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你,下班时一起走。”
“好啊。”
就知道这小子不甘心,一定要全程跟随我,然后验个真假。看样子我也不能操之过急,太急着表现出来,反而会令人心中生疑。在我的剧本里,mathilda是个只在夜晚出现的神秘冷酷的女人,既然神秘,那么她出现的时间就不会像是打卡一样定时定点,所以不一定每个晚上她都出现。好吧,那么今天晚上我就正常一回好了。
只是不能变成mathilda吃他豆腐了,这一点略遗憾。
所以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下了班,和宋若谷一起回到市区,尽管在车上睡了一路,但醒来的时候依然是纪然。
哦对了,我在车上是靠着宋若谷的肩膀睡的,呵呵呵……
宋若谷竟然又带我去了那家饭馆,我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研究了半天菜谱,这才点好菜。然后在吃的时候,我故意疑惑而略带惊喜地说:“咦,这些菜的味道好熟悉。”
宋若谷眼眸幽黑如深潭,他看着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我眼神放空,假装是陷入回忆,但过了一会儿,又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像是在哪里吃过,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啊。”说实话我都开始佩服自己了,这演技,啧啧,我当初就不应该上t大,而应该考戏剧学院。
“那就多吃些。”宋若谷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夹菜,“纪然,你听说过mathilda吗?”
我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转英文。”
他闭口不再提此事。
所以这晚两人相安无事,我心满意足地蹭完饭,回去美美地睡了个觉。次日,宋若谷又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干干脆脆地拒绝了,理由是基地的同事要一起聚餐。而当我聚餐归来接到宋若谷的电话时,我已经又变成mathilda了。
真的好凌乱……
虽然我现在装精分,不过照这样下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变成真精分了。
宋若谷打电话来是例行慰问和试探,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到底相信没有、相信了多少,如果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我这场自导自演也就没意思了。而且……我都变态成这样了,他竟然也没有被吓到。也对,变态遇变态,正如老乡见老乡,没准这样的我还能让他心中生出一种亲切感呢。
此时我正在一个小酒吧。酒吧里灯光幽暗,人影幢幢,一眼望去一切人和事物都光怪陆离,模糊不清。这种场合,特别适合某些不宜见光的心思和行动。
宋若谷找到我时,我正在对着一杯鸡尾酒发呆。旁边一个发型比鸡尾酒还靓丽的小帅哥喋喋不休地和我说话。
那调酒师一看就很业余,要么就是口味独特,他弄出来的酒卖相都有些惨不忍睹的意思。我面前这杯,说是鸡尾酒,其实更像是蛋黄跌入硫酸铜,黄黄绿绿的,别说喝了,我连看都不想看。
可是我还不能把嫌弃表现在脸上,因为mathilda是一个神秘的、冷酷的、极其重口的女人。她不会被这样一杯鸡尾酒打败的……
为了走性感路线,我今天穿了黑色连衣裙,黑色细跟凉鞋,还化了妆。好吧,其实我化妆的技术一直停留在入门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身装扮效果还不错,因为从我进门起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找我搭讪了。
作为一枚冷艳高贵的第二人格,我当然要对那些男人爱、搭、不、理。
顶着一头仿如鸡毛掸子一般的秀发,自信的小帅哥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在阿联酋的神奇经历,宋若谷突然插了一句:“你眉毛画歪了。”他说着,坐在我身旁。
我还没说话,鸡毛掸子小帅哥先表达了不服气:“你这种搭讪很低级。”
我捏着宋若谷的下巴,使他正对着鸡毛掸子,宋若谷相当配合,顺从得仿佛他是我包养的小白脸。我对鸡毛掸子说:“但是他的脸不低级。”那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鸡毛掸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也只得转身离去。
我转过头,发现宋若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的手还停留在他的下巴上。他含笑说道:“我的脸不低级?”
“意思是你很帅。”我顺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精分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尽情做自己白天不敢做的事。
被夸奖了,宋若谷心情不错,他把我打量了一番,礼貌性地回敬:“你也不错。”
我把面前那杯蛋黄硫酸铜推给他:“请你。”
“谢谢,”他扶着杯子,问道,“所以,今天把我叫来这里,是需要我来付账,还是说,你对我有兴趣?”
“都有。”反正我是mathilda,丢人我不怕。
他不语,低头喝了一小口酒,然后默默地把酒推开,又招呼服务生要了两杯可乐。
我忍笑忍得很辛苦。
又过了一会儿,宋若谷一直沉默地喝着可乐,并不说话。我只好凑近一些,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他答得相当直接。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很受打击。
“你在沉睡时,都知道纪然在做什么吗?”宋若谷又问。
看样子又是想套我的话,本着知道太多下场都不会好的原则,我摇头:“不知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呢,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看样子宋若谷已经有点相信了啊。我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两人慢悠悠地散步。今天难得地天气晴朗,漫天星辰璀璨,习惯了大都市灰蒙蒙的天空,乍一看到满天的星星,让人心中溢满欣喜,那情绪仿佛要拱破胸膛,使人一呼一吸都带着欢悦。
在这镶着碎钻的穹顶之下漫步,实在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可惜不能握住身边人的手……
宋若谷突然在一间花店前停下来。
花店门口摆着不少花,他指着其中一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姬金鱼草。”我答道。这东西我当然见过,眼前的人还送过我呢。
“原来你知道,”宋若谷说道,“不过它的花语很特别,你一定不知道。”
“‘请你离我远一点’,”我白了他一眼,冷笑,“地球人都知道。”来膜拜我的博学吧!
“是啊。”他突然低头吃吃地笑起来,那笑声很不正常,仿佛东方不败把葵花宝典练至顶层时的那种欣喜与嘚瑟,实在令我等凡夫俗子听着心里发毛。
“宋若谷?”你这是又中了哪门子邪,麻烦你给点提示……
他抬眼看我,眼中笑意更盛:“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我得意地一扭头,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走。
他还在笑个不停。
我有点恼火。
到我公寓楼下时,我正要和宋若谷告别,他却突然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既然你喜欢我,那么我允许你调戏我。”
“……”请原谅我大脑运算速度有限,一时无法理解这话中包含的信息。
他见我没反应,干脆微微弯腰,把脸凑到我面前。
于是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亲了上去。
然后他就笑眯眯地走了。
然后我就囧了,这到底是谁调戏谁啊!
次日上班我路遇宋若谷时,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若无其事地把熊猫鸭舌帽扣到他头上:“这么高兴,有喜了啊?”说着,还恶趣味地往他腹部瞄了一眼。
“是啊,不信你摸摸。”他嘴上又开始不着调。
这种脸皮厚的人调戏起来最没劲,你当是调戏,人家还当是享受呢。
所以我没再搭理他,上山伺候熊猫去了。等着吧,等我变回mathilda,一定先xx再oo了你,咩哈哈!
我开始有点喜欢mathilda这个身份了。尽管一开始我只是恶趣味地想要装人格分裂吓唬一下宋若谷,但是现在顶着这么个马甲,作案什么的都太方便,梦中情人的豆腐随便吃,想摸哪儿摸哪儿,想亲哪儿亲哪儿,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令人兴奋的呢。
因此,随后的两个多星期,我渐渐玩儿精神病玩儿得上瘾起来,每天太阳一下山,就把心里的mathilda放出来,当然主要目的是调戏宋若谷。
而且宋若谷那是相当配合,我很怀疑他其实就喜欢mathilda这一型的。我摸他脸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带拒绝的,偶尔还会主动把脸凑过来让我亲。虽然我很希望直接把他扑倒那啥了,但咱毕竟有贼心没贼胆,所以自始至终只停留在拉拉小手亲亲小脸的地步。我不敢有进一步动作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怕一不小心越过界引起宋若谷的反感,到时候连手头这点福利都没有了,得不偿失。
虽然装精分的时候很享受,但是做回纪然时我心中又会萦绕着一股失落感,而且这股失落感越来越强烈。我喜欢他,却不能在阳光下靠近他,只能在夜晚装成另外一个陌生人去接近他,触碰他,以满足内心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而他始终淡定自若地接受这一切,仿佛局外人一样,隔岸观火。
所以我其实下了一张网,本来想折腾一下他,没想到到头来把自己给网住了。
所谓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的内心承受煎熬时,宋若谷在山上过得无比滋润和逍遥,俨然有把勤工俭学做成度假旅游的趋势。他弄了个巨大的躺椅在玩具摊旁,还带了不少零食和水果。他每天守着一堆毛绒玩具看稀奇古怪的书,累了就吃点东西,或者在躺椅上睡会儿;如果有人偷拿他的东西他也不在乎,到时候自己掏钱找补。但神奇的是,如此消极怠工的态度,也没让他丢多少东西,可见我国的游客素质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他卖东西不喜欢和人讲价,当然如果有游客坚持和他讲价他也懒得计较,遇到合眼缘的顾客就意思意思卖掉,看不顺眼的他就懒洋洋地一指身旁硕大的“谢绝还价”的牌子,坐下继续看书,老僧入定一般对对方的话置若罔闻。
我以为,像他这样做生意一定会赔得裤衩都不剩。
然而某一天,我翻了翻他的账本——那是玩具摊的老板为了监督宋若谷而自己做的,给宋若谷留了个备份,我看的就是备份——然后发现,这小子竟然赚了不少。
我百思不得其解,蹲点围观了一天,终于看清此中关窍。
你必须承认,某些时候,脸和钱之间真的可以画等号。
比如宋若谷,往那里一戳就是个活广告牌,长相俊美,气质干净,再一问,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这样美好的表象,即便是人品为负的渣渣、以占便宜为己任的大妈以及讨价还价强迫症患者们,也都不好意思下狠手,而更多的是围观、勾搭、聊天以及……偷拍……
是的,偷拍。我亲眼见到不少游客——当中以女性居多,举着相机手机或者dv对着宋若谷拍,含蓄一点的还会考虑宋若谷的目光,藏着掖着,而大胆一点的,有些直接对着他喊:“帅哥,笑一个!”这哪里是偷拍,简直就是明拍了。
大概是见怪不怪,宋若谷对这些行为也不怎么在意,偶尔心情好时,还会对着那帮人施舍几枚笑容。
戴着熊猫鸭舌帽的英俊男生,灿烂而温柔的笑容,大团大团圆滚滚的熊猫作为背景,还有男生手上高深的专业书籍……这张图片被人传到网上,然后被各种转发,于是宋若谷也当了一回网络红人。
出名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蹿红之后,就有不少人专程跑到碧峰峡来围观他,使得他不胜其扰,不管销售额疯涨到什么程度,都不能阻止他卷铺盖离开的决心。
离开的前一天,他找到我,想邀请我去附近的上里古镇一游,我欣然应允。
其实这时候我的实践已经结束了,之所以赖在基地不走,一来是舍不得里面那几个萌货,二来是舍不得外面那一枚帅哥,咳……
虽然是暑期,但并非节假日,所以上里的游客并不多,来这里的多是一些学生和寻找灵感的艺术家。我们去的当天,在二仙桥上就看到几个人在写生。我对于美术的欣赏能力仅限于能区分出什么东西好看什么东西不好看,但是宋若谷貌似很懂行,他还装成专家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搞得气氛很是热烈。
二仙桥修成拱月形,有些陡,算是古镇的一个高点,站在上面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仿佛一幅清淡悠远的水墨画。太阳如一枚红心咸鸭蛋,笼着赤红的光,淡青色的山痕垂下天幕,浓翠的树木掩映下,是错落的民居。几个老人坐在自家门前聊天喝茶,脚下棕黄色的土狗懒洋洋地趴着。桥下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沁得人心肺清凉。总体来说,这个古镇虽然被开发得有点过度,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古老小镇特有的古朴和安宁。
我和宋若谷并肩走在桥上,我是不会告诉他我的羡慕嫉妒恨的。“看不出你还会画画。”
他一点也不谦虚:“我会的东西很多。”
“会生宝宝吗?”
“有人会就行。”
……我有点嫉妒他未来宝宝的妈妈。
甩开脑子中的负面想法,我说道:“回头也给我画一张呗。”等你我渐行渐远时,也好留个纪念。
“想做我的模特?好啊,你做好不穿衣服的准备。”
他这句话的直接后果是我脚下一滑,差一点摔下桥。还好他反应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等我站稳之后,他不忘下评语:“笨蛋。”
笨蛋就笨蛋吧,反正我再也不敢和他提画画的事了。
古镇很小,来回逛两圈,看看景色,感受一下那种远离喧嚣的宁静,这趟旅行也就差不多这些内容了。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傍晚,所以逛完古镇之后我们也没回去,就在当地吃了传说中的达达面,又找了一间小旅馆下榻。我在小旅馆中换了件衣服,再出来时,俨然又变成了mathilda。宋若谷已经能够根据我的服装特点区分哪个是纪然哪个是mathilda——穿裙子的一定是mathilda。
不过我今天走的是小清新路线,穿的裙子是及膝的浅蓝色棉布印花连衣裙,腕上一串蓝色玻璃手链,已经蓄长的头发散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装得很像那么回事。
宋若谷由衷地赞美:“纪然,你很美。”
我心内嘚瑟,面上还要保持面瘫:“叫我mathilda。”
夜晚的上里多了几分烟火气和人情味,许多店铺门前亮着灯笼,将整条长街照出一片温暖的橘光,人走在其中,会有一种特别想要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的冲动。
我偏头看了看身旁我那所爱之人,他的侧脸在橘色的灯光晕染下,显得线条柔和,楚楚动人。
忍住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我把他拉到了二仙桥上。
所谓调戏,它也是需要气氛的不是。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天气,这在号称雨城的雅安是多么宝贵。二仙桥上,我和宋若谷并肩坐着看星星。天幕湛蓝如深海,海底铺着一颗颗亮晶晶的贝壳,星光洒向大地,被人间的璀璨灯光弱化,显得清旷而阔远。树林深处传来阵阵琴声,悠扬恬淡如暮色中倦归的鸟儿。
我侧脸看宋若谷,他正仰头望着星空,双手向后撑着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线条完美的脸庞披着星光与灯光,仿佛敷上了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我悄悄地凑近他,跨腿,双膝着地,撑在他身侧,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动作于我来说已经算很大胆,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
宋若谷收回目光,看向我。他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躲,这仿佛鼓励一般,鼓动着我心中某个念头。
亲上去,亲上去……
我盯着他的嘴唇,线条优美,饱满丰润,仿佛在向我吐着魔咒,亲上去,亲上去……
我凑近了一些,他依然没躲开,垂着眼睛静静地看我,目光清凉如桥下汩汩的溪水。
近在咫尺的他,却又显得那么遥远。我没有勇气真的亲上去,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开,只一直保持着这个略猥琐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突然漾起笑容:“怎么不继续?”声音低沉,撩人心弦。
他这样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只好放开他,想要站起来。
然而他却坐直身体,扶着我的肩膀把我又按下来,这么一闹,我就坐在了他的腿上。那姿势,咳咳……
就在我心猿意马时,他一手向下移,固定我的腰,另一手移到我脑后,按着我的后脑迫使我继续向前,直到我们的嘴唇贴在一起。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知道吗?”他舔了一下唇角,笑道,“虽然我很享受被你调戏的过程,但是我真的等不了了。”说着,他又吻上来,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像是暴雨过境,猛烈得让人招架不住。
我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碎了一地金光,击得我一时呼吸困难,胸腔中似乎有千金重石堵住,压得我肝胆俱疼。
他果然喜欢mathilda,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个认知比“宋若谷不喜欢纪然”更让我难以接受,我激烈地挣扎,他却把我按在地上,身体压了过来,激吻如雨点般落下。我的后背抵着冰凉坚硬的石头,口腔中全是他的气息,如此令人着迷,可是一想到这吻是给另一个人的,我心内又升起一股反感。
感觉到腿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我哭笑不得。苍天啊,我这回是真的玩儿脱了!
他放开我的嘴唇,濡湿顺着脸颊一路蜿蜒,停在我的耳侧。
“纪然。”他含着我的耳垂,含混叫道。
“!!!”什么情况!
“你不会真的以为骗到我了吧?”他笑道,胸腔微微震动,隔着衣服传给我,导致我的心跳更加剧烈。
“……”我感到一阵眩晕,除了大口喘气,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忘了告诉你,姬金鱼草的花语其实是‘请察觉我的爱意’。”
第232章 温柔地包围你
第十八章温柔地包围你
我真傻,真的。
我怎么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请你离我远一点”这种花语,这明显有一种仙人掌乱入百花丛的违和感。我竟然对此深信不疑,看来我的智商确实欠费太久亟须充值了。
昨天晚上,宋若谷说出那句话之后,我的心情直接从凛冽的冬天走进了温暖的春天,又从温暖的春天走进燥热的夏天,最后从燥热的夏天闯入明朗的秋天。
原来当初那束漂亮的小黄花并不是他随手拿的;
原来他也一直喜欢我;
原来我的小把戏从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原来他一直在逗我玩儿;
原来……原来我是个傻子……
我感动于宋若谷的表白,也羞涩于自己的愚蠢,挣扎了一会儿,也就豁出去了,主动揽着他的脖子亲他。
宋若谷对我的这个举动很是受用,证据之一就是抵在我腿上的某个东西更硬了。
我本能地想收回腿远离他,但是我被他压在身下,腿一动,就蹭到了他。
“嗯……”他舒服地闷哼,吮吻着我的嘴角,低笑,“继续……”
我动也不敢动。
借着星光,我看到他忍得似乎很辛苦,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回去吧。”
“嗯。”
回去时,宋若谷的脚步略显诡异,我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回到房间才捂着肚子滚到床上,乐不可支。
今天再见到宋若谷时,两人的脸色都显得睡眠不足。我昨晚确实失眠了,一想到我喜欢的宋若谷竟然也喜欢我,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所以昨天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夜,偶尔嘿嘿淫笑,更像个傻x了。
但是早上面对宋若谷时,我还是有点不自然,闷头吃饭不说话。
“慢点吃,”宋若谷掏出纸巾帮我擦了擦嘴角,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嘴唇上,“还没好?”
他指的是我嘴唇上细小的伤口,昨天晚上被他弄破了,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有痕迹,用力碰的话也会微微地疼。这个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愧疚,那笑意,倒像是在看什么劳动成果。
禽兽!鄙视他!
吃过晚饭,宋若谷做了一个新的决定,他不走了,要陪我一起养熊猫。我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了,他还很不满:“你舍得我?”
“我也要回家了,真的,”我说道,“还有半个月开学,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妈就杀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刚刚在一起,我们就要分离了。
我和他都很不舍,所以在机场的某个偏僻角落,宋若谷对我进行了一通惨无人道的摧残,搞得我嘴唇肿得仿佛中毒一般,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临走时还给我拍了几张照片,号称睹照思人。
看着这人谈恋爱时一泻千里的智商,我就不告诉他,我们其实可以视频。
在我踏上故乡土地的当天,我妈就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谈恋爱了?”
我是真的、真的想给她跪了,这人太有当神棍的潜质了,我这口气还没倒腾过来呢,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证据?”我问道。
“我是你妈。”
“……”
所以这天晚上,我翻着宋若谷的照片,给她科普了一下我现在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初恋。
她慧眼如炬,直指要害:“就是和你开房的那个?”
“不是开房!”
接着她就语重心长地给我讲了一下女孩子自尊自爱有多么多么重要,言辞恳切,案例丰富。某些时候啰唆也是一种强大的技能,如果再给这项技能之前冠一个“妈妈”做定语,那么它就会成为所向披靡的武器,能把人毙得满地找牙。
直到我抱着她的大腿泪眼汪汪地向她发誓绝不搞婚前性行为,她这才满意地收口,把疲惫的我往旁边一扒拉,睡觉去了。
可怜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我累得连回自己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只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其实我本人对婚前那啥并不反感,毕竟时代不同了,年轻一辈和老一辈的观念也不一样。不过既然答应我妈了,我也只好遵守承诺。
况且,我和宋若谷才在一起没几天,现在就谈那种事情,为时尚早。
回到家的第二天,宋若谷就发现“原来我们可以视频”这种事情了。虽然视频聊天的画面并不好,但足以慰藉相思之苦。因此,剩下的暑假时光,视频聊天成了我们的日常娱乐。其实我的话不算多,宋若谷的话就更少了,所以有时候我们并不说话,就这么开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心内就充斥着甜蜜的满足感。
不过宋若谷的视频背景中经常有他妈妈乱入的身影,他对此的解释是他妈妈想我了。后来这位美丽的阿姨就把宋若谷挤到一旁,自己坐过来和我聊天了。
除去在电脑前的时光,我偶尔也和史路一起玩儿,多数是他来找我,两人一起看看电视打打游戏,或者出去吃东西看电影。我特别佩服史路的一点是,他在面对我时丝毫不觉得尴尬,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好闺蜜,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他表现得如此自然,我也就更不好意思疏远他了,该玩儿了玩儿该闹了闹。
自我妈妈之后,史路是第二个发现我恋爱了的人。
“宋若谷?”他问。
我严肃地点点头。
“我讨厌他!”他愤愤地说。
“你要是喜欢他那才坏菜呢,”我笑嘻嘻地捏他的脸,“我可不想和你抢男人。”
“输给他,我不服啊不服。”史路倒在我家沙发上,捂着胸口做吐血状。
“你应该这样想,我是个祸害,跟谁在一起就祸害谁。所以宋若谷其实替你挡灾了。”我安慰他。
史路躺在沙发上想了一下,闭着眼睛说道:“不行,纪然,你得给我留点纪念品。”
“你要什么?”
他寻思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指着电视:“我要它!”
我叹了口气:“这电视是我妈新买的,给了你她会杀了我。乖,回头我自己攒钱给你买个。”
“谁要电视!”他起身,跑到电视前,指着那上面一个小东西,“我要的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宋若谷送我的那颗大珍珠。我回到家之后,找了个小托架,直接把它放在托架上,然后摆在电视机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珍珠表面会裹一层光芒,光华流转,分外好看。
史路对这类漂漂亮亮的东西永远没有抵抗力。这要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想要我也就给他了,可是眼前这东西是宋若谷送给我的,虽然它只值20块钱,可是意义很重大啊。这是他千里迢迢从大连带到雅安送给我的,那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互相喜欢了,这颗漂亮的小东西,满满的全是情意。
所以我拿出前所未有的坚持,来捍卫我的私有财产,史路不死心,闹了好半天,我依然没答应给他。
末了,他只好说:“不给也行,你得借我玩儿几天。”
我只好退一步,玩儿就玩儿吧,这个,看起来很结实,想必也玩儿不坏。“如果你敢给我弄丢了,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我凶神恶煞地警告他,把那颗大珍珠递到他手里。
然后这小子就抱着大珍珠,欢天喜地地跑了。
又过了两天就开学了。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如此期待开学,因为开学就可以见到宋若谷了。
宋若谷又去车站接我和史路,在人流涌动的出站口,刚看到我时就肆无忌惮地要吻我,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多不好意思。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抱了抱我。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我也有些激动。话说,相思它真是一种病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绝对是实写啊。
于是我们一回到学校,就把史路丢到一边,两人约会去了。因为我有点累,所以也没玩儿太多,就是一起吃个饭,看了个电影。电影是个号称感动全国人民的悲情片,据说很经典。整个放映厅的人都在抹眼泪时,我和宋若谷坐在中间看着屏幕傻乐。等到散场时,俩人都不知道那电影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
虽然如此,但我依然很开心。
我们手拉手走在夜色中的校园里,北方已经入秋,今天又下了一场雨,因此天气有些凉,而我还是一身短打扮。宋若谷很体贴地把他的外套给我披上,这衣服对我来说号太大,几乎要遮住我的超短裤,披在身上简直像是套了个麻袋,不过我还是觉得暖洋洋的很幸福。
宋若谷送我回寝室时,我们在宿舍楼下遇到了秦雪薇。其实这不算巧遇,我和她本来就住一栋楼,而我和宋若谷又在楼下腻歪了太久,所以……
秦雪薇看着我们交缠的手,面色阴郁。等她走后,我回头瞪向宋若谷:“你是不是还有点事情没和我解释?”
宋若谷手指轻拂我脸庞,笑道:“纪然,你终于想起来吃她的醋了。”
我脸一红:“不许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我和她分手之后,她确实说过喜欢我,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会让她插队去做实践,还……还和她穿情侣装!”
“我和她毕竟是朋友,实践这种东西,她想去我也不好拒绝。至于所谓情侣装,我发誓,我看到她穿的衣服时,和你一样惊讶。”
“真的?”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本来还想将计就计气一气你,没想到气到的是自己。”
“可是你还主动握她的手。”
“我主动握她手时,你在做什么?”
“……”我好像正在亲老六……
“所以,”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去亲老六,为什么偏偏让我看到,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主动去握她的手,为什么会说那些伤害你的话。说来说去,我们两个都在互相找别扭。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当然不会了,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我是你的人了,”他一乐,凑到我耳边,嘴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耳朵,“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我怎么觉得我们这话题越来越往少儿不宜的方向跑呢。
我干咳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衣服我先穿回去,回头帮你洗了吧。”我也装一回贤良淑德,嘿嘿嘿。
“不,我宋若谷的女朋友是用来疼爱的,你用不着为我做这些。”他摇头。
这人真是……体贴得不解风情,哼。
我以为宋若谷所谓“女朋友是用来疼爱的”只不过是随口说的甜言蜜语,但没想到他很快就亮出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残本质,让我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本来嘛,t大男女比例一直居高不下,女生资源极其匮乏,男生在t大待久了,出了校门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所以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生产忠犬男友的培养皿。宋若谷作为一个脑抽外星人,多少也受到了地球人的影响,开始在无敌忠犬的不归路上渐行渐远。
什么骑自行车接送上下课啊,买早餐陪吃饭啊,夹菜挑鱼刺啊,一切消费主动掏钱包啊……这些都弱爆了,有一次我感冒发烧,自己都没觉得怎么难受,他倒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他竟然还帮我做选修课作业。我们俩的选修课不一样,但他经常翘了自己的选修课来陪我上。我那堂课是关于经济学的,其实很无聊,有宋若谷在,我就更听不下去了,即便他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的侧脸看,我也受不了,不一会儿就脸上发烧。而且这小子难道是属青蛙的吗,怎么能够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守候猎物一般,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他:别看了!
他在那行字下面写道:你亲我一下。
一堂选修课一百多号人,他提这个要求实在太无耻了。我发现宋若谷这人果然是个变态,他特别喜欢在公共场合秀恩爱,但是我对于在公共场合亲热的接受程度仅限于拉拉手,所以他基本不会得逞的。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用火热的、欲求不满的眼神儿盯着我看,直到把我弄得满脸通红。后来这小子还针对自己这一行为给出了解释:“我特别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害羞你妹!
所以现在宋若谷又玩儿起了老把戏,我被看得血气浮动,老师讲的话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于是我向旁边伸手,摸到宋若谷的大腿,然后用力一拧……疼不死你!
“嗯……”宋若谷皱眉轻哼,含笑看向我,目光如水,那表情,不像是疼得,倒像是无比享受。
“……”对着这么个刀枪不入的变态,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老师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点了宋若谷来回答问题,整个问题我也没听全,就记住“边际效应”这四个字。
但是宋若谷想都没想就答出来了。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拿着花名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了鼓励同学回答问题,每一个答对的同学都会有少量的期末成绩加分。
宋若谷面不改色:“纪然,学号xxxxxxxxxx。”
这小子知名度太高,周围不少同学已经认出了他,纷纷用眼神儿控诉着他的无耻。
他坐下之后,在我的本子上写道:奖励?
你要什么?
你刚才弄疼我了。
然后?
给我揉揉。
滚。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下课之后,宋若谷帮我提着包,边走边说。夜已经深了,路灯并不很亮,照得地面的人影都模糊不清。
我扭头看他柔和深邃的侧脸,他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目光。
生气了?
我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没有灯光和月光的眷顾,被外围的光亮反衬得更加阴暗。我把他推到墙上,踮起脚吻他。
他立刻激烈地回应我,轻轻啮咬着我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一边吻一边剧烈地喘息,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某种程度上说,男生其实是很好哄的。
亲着亲着,他的动作就有些不妙起来。他摩挲着我的腰,手指轻轻探进我的衣服。
我果断把他的手拎出来,头也偏开,躲避他的追逐。
“纪然,”他伏在我的耳边,轻声叹息,气息依然紊乱而火热,“狮子的发情期在9月,熊猫的发情期在4月。”
拜托,姐是学生物的,不用你给我科普这些吧!
他用下巴蹭着我的颈窝,又说道:“只有人类,每天都在发情期。”嗓音喑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
我落荒而逃。
本以为两人再相见会比较尴尬,然而第二天他又没事儿人似的,提早跑到教室门口等我,见到我时笑眯眯地问我中午想吃什么。被他这么一搅,我一点害羞的感觉也找不到了,坐在他的自行车上欢快地直奔食堂。
关于那堂选修课,后来我们没有考试,只上交一份论文作为最终成绩。宋若谷原创了一篇上万字的关于经济危机的论文,有论点有论据还有复杂的数据分析,虽然我不怎么看得懂,但老师是识货的,大笔一挥给了我一个接近满分的成绩。这也导致老师对他印象深刻,直到大三时,看到宋若谷还会亲切地叫他一声“纪然”。罪过啊罪过。
除此之外,宋若谷还喜欢时不时地给我“惊喜”。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偷看我的电脑,把我购物车里放着的东西全部给付了款,以至于我后来莫名其妙地一件件地收到没付过钱的东西,自己吓得够呛。在我婉转地表达了我对这种“惊喜”的不适应之后,他改送一些小礼物。什么印着我们两人合照的马克杯呀,或可爱或风骚的饰品呀,他自己插的花束呀,动漫的手办呀,神奇的小玩具呀,什么什么的,不一而足。大概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他送的礼物都透着那么股小清新的味道,简单可爱,价格也不贵,让人无法拒绝。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妈妈成了他的爱情顾问。
我专门买了个超级大的收纳箱,放这些宝贝。我寝室的姐妹看到之后,无不夸赞宋若谷的温柔体贴。
是啊,实在是太体贴了……有一天,这小子竟然泰然自若地问我,用不用帮我买卫生巾。
……不用!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温柔到能把你的骨头泡化了。这让我感动之余,心里又有些毛毛的……
某一次,我们俩一起吃饭时,我看到宋若谷把一个个虾剥好,堆到小碟子里,最后推到我面前。我有些感动,说道:“宋若谷,你不用这样。”
“纪然,我想对你好。”
我这个人泪点奇高,幼儿园毕业之后哭的次数两个巴掌数得过来,那些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虐恋情深的爱情或者感动人心赚人眼泪的各种故事……都没让我流泪,可是这一次,因为宋若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我竟然一个没忍住,给哭出来了……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他不是你爸不是你妈,却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爱护你,为你快乐而快乐,为你难过而难过,毫不计较地付出,只是因为,他爱你。
这样的爱情,你旁观时也许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有朝一日当你真正得到时,一定会幸福到流泪——不管你的泪点有多高。
那天我泪腺一发威就止不住了,趴在宋若谷怀里哭了半天。他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我,低沉甜蜜的话语像是春夜里静静流动的泉水,有一种特别的安抚人心的效果。我沉浸在这泉水之中,心想我这辈子可能真就栽在他手里了。
如果有一个男人,他无条件对你好,好到你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那么你就认栽吧。
所以说,对于爱情,温柔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但是这一天,温柔的宋若谷生气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给我的那颗假珍珠,被我借给史路玩儿。史路这小子拿着它嘚瑟来嘚瑟去,一不小心嘚瑟到宋若谷面前。
宋若谷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于是他很生气。
史路还嫌事情不够瞎,得意地告诉宋若谷:“是纪然给我的。”
我当时也在场,心虚地矢口否认这颗就是他给我的那颗。反正这东西一定是批量生产的,他能买,别人也能买。
宋若谷哪有那么好糊弄,他眯着眼睛,凶狠地看着我,坚持要求马上看到我的那颗。
我哪有啊,为了圆上一个谎,就又撒了个谎:“放在家里了……”
“那就回家拿。”
回家拿?花好几百块钱路费就为拿个20块钱的珠子,这种做法真的好吗……
“要么就快递。”
我只好答应他,会让我妈妈快递过来,想着回头直接把史路手里那颗要回来就好。结果宋若谷很奸诈地表示,为了防止我们作弊,史路这颗暂时由他保管。
史路自然不肯。
“或者让我24小时守在你身边。”宋若谷提出另一个建议。
于是史路乖乖地交出了珠子。
面对这种猪一样的队友,我只好求助万能的互联网。现如今网络购物如此发达,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想找颗人造珠子应该不会太费劲。
但事实却是……很费劲。
怎么说呢,其实我对这颗珠子的要求蛮高的,要形状相同、大小相同、颜色相同,还要做工好、性价比高、能尽快到货……这些要求加起来,备用选择也就寥寥可数了。
搜来搜去,我在淘宝上忍痛花200块钱买了一颗,收到货一看,顿感失望,别说宋若谷了,连我自己都能看出和上一颗很不一样。
到这时候我已经觉得事情的不对劲了。
怎么这200块钱的东西比20块钱的还像假货呢……
“丢了?”宋若谷抱着双臂,神色冷冽。周身仿佛飘浮着一层可见的冰碴儿,人鬼勿近。
我一缩脖子:“是啊。”
“可是我现在想要回来,怎么办?”
“要不……嗯,我按原价还你钱?”
“好啊,”他挑眉冷笑,在我面前拍了一张纸,“这是发票,我也不要全款,你照着百分之八十给就行。”
发票很正规,我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数字看起来着实惊悚,我吓得牙关打战:“这这这这这是假发票吧?”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目光危险。
“可你不是说才20吗……”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我一回想,也确实,我猜了个20块,他当时没承认也没否认。怪只怪我先入为主地以为那东西是假的。可是它那么漂亮,完美到逼真,怎么会是假的呢。
看来这次我又傻x了。
“还钱。”宋若谷冷酷无情地说道。
“能不能分期啊?”
“不能。”
“那就钱债肉偿。”
“……”这情节是又要往重口味的方向发展吗?
他抬起我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嘴唇,突然一低头,作势要吻我。
我后退两步,举手投降:“好吧我说实话,那颗珍珠其实是借给史路玩儿,但是我绝对没有送给他,本来我已经准备要回来了,真的真的我发誓!我错了!”我换上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向我摊开手,掌中躺着的正是那颗大珍珠。
“收好,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他说。
“嗯!保证再也不让别人碰了!”我狗腿地点头,拿着那颗珍珠,放在唇间轻轻亲了一下。
“只亲它吗?”宋若谷不满地看着我。
我勾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他。他主动迎过来,咬住我的嘴唇和我纠缠。
一番唇舌交缠之后,宋若谷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他摸着嘴角笑:“但我还是要惩罚你。”
“好吧,怎么惩罚?”
“没想好,先记账吧。”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搞定宋若谷这边之后,我把史路揪出来教训了一顿。结果这小子得意地告诉我:“我怎么会看不出那东西的真假。其实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真要……我就是特别想气死他。”
……我还想捏死你呢。
第233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第十九章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不管怎么说,珍珠风波算是摆平了,宋若谷又恢复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凶残面目,只是偶尔看我的眼神儿会透着那么股跃跃欲试,问他,他就回答:“我在想怎么惩罚你。”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但我暂时也没心思去想他到底会怎样惩罚我,因为有另一件事情让我略感不安。
宋若谷要带我参加一个party,这不是重点,重点那party是他一个叔叔办的,到时候大概会有不少他的长辈和朋友,甚至他爷爷都有可能去。于是,他这应该算是正式把我介绍给亲戚朋友了。
“你玩儿真的啊?”说实话我有点儿紧张,见长辈什么的,还是一下子见那么多,真的好可怕……
“我从来不玩儿,我一直是认真的,”他看着我,面色不善,“难道你只是玩儿玩儿?”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摇头,“我就是……这个,是不是太快了?”
“快?你知道我想你多久了吗?”他递给我一件裙子,“再说,大家早晚是一家人……试试这件。”
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我感叹着,拿着这件裙子进了试衣间,出来之后走到他身边,对着镜子看。
不得不说宋若谷的品位确实不错,大概学过画画的人眼光就是毒辣吧。此时我身上的是一条棉质拼接连衣裙,上身纯白色,圆领短袖,简洁大方,下身的裙子也是白底,上面印着浅蓝色的水纹,其中点缀着小鱼形状的图案,形状简单,却可爱得很。裙边儿在膝盖上方一寸,不长不短。整条裙子造型简洁、剪裁精致,穿在身上时透着那么种青春与活力,让人看了之后心情都会跟着不由自主地上扬。
我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宋若谷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好看是好看,”我有点犹豫,“可是会不会,嗯,不够……庄重?”不需要穿晚礼服什么的吗……
宋若谷笑道:“没必要。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聚会,你用不着紧张。”他说着,又取了一双鞋递给我。
那是一双圆头高跟鞋,跟的高度五六厘米,并不夸张,鞋的整体是白色的,鞋面上缀着几片形状不规则的水蓝色玻璃,拼成蝴蝶结的形状。
“这个太幼稚了吧?”感觉好像高中生的鞋,还蝴蝶结!
“不会,配你的裙子刚刚好。”他见我不接,硬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做了个偶像剧里烂大街的动作——帮我换鞋!
我整个人都思密达了,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我我我我自己来!”
他抬起头对我淡淡一笑,笑容温暖如三月春光。我还没什么反应呢,旁边的导购先看不下去了,捂着胸口两眼冒星星:“好甜蜜好温馨好浪漫!!!”
“……”赶紧结束吧少年,我还是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秀恩爱。
宋若谷没有听到我内心的呼唤,他慢吞吞地帮我换了鞋子,却依然没有起身。
“宋若谷?”
“……”他盯着我的小腿,低头不语。那目光,仿佛带了火星,灼得我腿上肌肤一片火热。
“咳咳。”看来这小子又中邪了,不过对于他时不时犯脑抽这种事情,我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握着我脚腕,将我的左腿抬起,然后突然低下头,在我的腿上印下一吻。
从我这个角度向下看,只能看到他半张脸,浓密睫毛的掩映下,他的表情虔诚无比,仿佛在对待某种信仰,让人……怦然心动。
小导购已经疯了,捂着胸口满地乱窜:“啊啊啊,怎么办!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羡慕嫉妒恨!你们这群无耻的人类!放开那个姑娘!”
“……”
“……”
幸亏这里人少,所以也没吓到别的顾客。
从商厦出来,宋若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却每每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他突然拥住我,手臂收紧,下巴在我的颈窝轻轻蹭,闷声说道:“纪然,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模特?”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在把“做模特”与“不穿衣服”画上等号之后,我终于有点明白,他这好像是在含蓄地求欢?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在宋若谷的蹂躏之下,我终于还是穿上了那双幼稚的鞋,虽然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这鞋子配那裙子效果是出奇地好,但这无改于它幼稚的本质……哼。
为了配合我的穿着,宋若谷选了一件白色的绣着浅蓝色小花纹的衬衫,俩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party在一处花园别墅举行,就规模来看,它不像是若谷口中“平常的聚会”。我身上一点成熟稳重的气质也无,穿庄重的礼服反倒违和,倒不如扮一下青春靓丽。看来宋若谷很了解我啊。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宋若谷的爷爷还真的来了……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以“视察小一辈们的精神状态”的姿态亮了个相,溜达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
我心虚地一缩脖子,蹭过去叫了声“爷爷”。宋若谷捏了捏我的手心,以示安慰。
话说,这位老人的精神力太强了,那目光,很有压迫感,我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听到我叫“爷爷”后,他点头“嗯”了一声,坐下和我聊了几句。基本上是他问我答,过了一会儿,他神色缓和了一些,站起身:“有空去家里吃顿饭吧。”
从始至终没有表达对我的不满或者对秦雪薇的赞赏,还顺便给了我一张蹭饭资格证,这算是一种认可吧?
我松了口气。
临走的时候,这位爷爷还送了我件礼物。然后宋若谷就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曾经断言我是绝世旺夫脸的那个神棍,最近经常和他爷爷一起下棋聊天。
我哭笑不得。
这里有不少熟面孔,什么秦雪薇及其闺蜜粉丝团啦,老六及其狐朋狗友啦,看到我和宋若谷在一块儿,各自表情不一。曾经被我胖揍一顿的那位大小姐也在,从她的眼神儿中我可以感受到她那种很想教训我一顿却又不敢上前的纠结,因此泰然自若地冲她笑。
宋若谷大张旗鼓地把我拉来这里和我出双入对,那意思很明确,所以某些人如果再想找我麻烦,也要先掂量一下。
我无耻地想,有人罩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当然,这里的人宋若谷多一半都认识,个个跑来和他聊天,我也不好意思缠着他,干脆自己坐在角落里吃东西,顺便欣赏俊男美女。
老六坐过来,递给我一杯果汁,笑道:“纪然,好久不见。”
“嗯。”我不想和他太亲近,也不好给他脸色,毕竟他是宋若谷的朋友。
“纪然,我祝福你们!”他表情真诚无比,举起手中的酒。
“谢谢。”我用果汁和他碰了个杯,喝了两口。
然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具体感觉就是头晕,视线模糊,浑身发热,肚子里还有一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
老六面色一变:“纪然,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扶着脑袋,喘气。
“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
嘴上说着不用,可是当他真把我扶起来时,我又没有挣扎,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似的,被他扶着上了楼。
头越来越沉,我今天只喝了几口酒,不至于醉成这样。
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纪然,醒醒……
老六把我带进一个房间,阳光打在白色的窗帘上,有些刺目。
纪然,醒醒!
我把手抬到嘴边,用力一咬,疼啊啊啊啊!!!
耳边有老六急切的呼叫:“纪然,你别这样!”
虽然疼,但到底清醒了一些,我推开他,跑进洗手间,压着舌根,对着马桶一通狂吐,吐完又一翻身跳进旁边的浴缸,浴缸中的水冰凉,激得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抹了把脸,怒瞪着洗手间门口的老六。竟然敢给我下药,简直活腻歪了!
老六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我追上去,扑倒。我的力气虽然不如他,但用巧劲儿把他胳膊弄脱臼,也还算容易。
老六疼得直龇牙:“纪然纪然你听我说,你的药不是我下的,我冤枉啊!”
“还说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被下药?”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我,这就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傻子才要听你解释!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下,翻出他的钥匙串,上面有把小号的瑞士军刀。这人喜欢刀,他曾经跟我炫耀过这一把。
我打开折叠刀片,在他面前比画着,刀片触碰到他脸上的肌肤,吓得他直哆嗦:“别别别别这样!求你别毁我容啊,我长得还是挺帅的!”
“好啊,那你说,我该切哪里?你自己选。”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阑尾?”
“……”我的手向下移,刀刃最终停在他的胯间。
“不要啊啊啊!!!”老六疯狂地向后挪,躲避着刀刃。
“不要乱动哦,”我冷笑,威胁他,“刀剑无眼。”
他果然不动了,躺在地上直喘,脸色通红,满头是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纪然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小心眼儿的人,”我笑道,刀刃颤了两颤,“老六啊,你说你长这么个玩意儿得祸害多少好女孩儿,这也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吧。为了世界和平,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地把它销毁了吧。”
“别别别,千万别,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啊!你先把刀放下行吗,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就想你以后少招惹我,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做个绝育手术。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解剖课成绩92分。”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我把军刀往旁边一丢,踉跄着离开房间。刚才虽然吐了药,发了威,但体力透支,我离开时两腿发软,出门之后干脆坐在地上。
除了浑身无力,我的身上还冒着热气,那股燥热从身体内部产生,流向四肢百骸,在全身蒸出一身细汗;额头血管也突突地跳动,很不舒服。
我粗喘着,给宋若谷拨了个电话。
“喂,纪然,你在哪里?”
“宋若谷,我难受。”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宋若谷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在楼上,6208房间门口。你快来。”
我刚挂电话没喘几口气,宋若谷就赶来了,因为剧烈的跑动,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乍一看到地上的我,他的脸顿时黑沉如盛夏的积雨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我知道我现在这副卖相肯定很不好,光着脚,浑身都是湿的,裙子被浸湿之后呈半透明的状态贴在身上,手上还有伤口……我无力地向宋若谷笑了笑:“你来了。”
他弯腰把我抱起来,脸上的怒意换为心疼:“怎么回事?”
我趴在他胸口,终于全身放松。他的怀抱比平常还要温暖一些,我长出一口气:“我没事。”
他把我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我吃下的不仅有催眠药,竟然还有催情药……不过我吃着这东西也没电视上演的那么神奇,除了浑身发热出了一身汗,也没有见人就扑倒的冲动,催情的效果不明显,催汗的效果倒是杠杠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及时催吐过,所以药力减退。其实我被送到医院时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刚才那么折腾,导致现在四肢疲软。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姐姐跑过来告诉我们,因为床位紧张,所以我最好今天就出院。
把唠唠叨叨的护士姐姐送走之后,宋若谷脸色又沉下来,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问我:“到底是谁干的?”
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宋若谷,毕竟老六和他是朋友,我为他考虑,也不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闹太僵。而且,我已经教训过老六了,让他吃了苦头,看样子他以后也不敢搭理我了,那么这一页是不是也该揭过去了?
正犹豫着,老六倒是先招了,他估计已经被人救出去了,第一时间给宋若谷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撕心裂肺地哭诉自己有多么后悔多么愧疚多么痛苦以及……多么冤枉。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还在否认药是他下的。
宋若谷开了扩音器,所以他的话我也听全了。但是我听着听着就囧了,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双份的呢,效果堪比二重奏,那感觉,就像是说话者自带了回音系统。
“你手机坏了?”我问宋若谷。
显然他也很惊奇,拿起手机看了看,按掉外放。手机是消停了,病房外面却传来号叫:“谷子,看在我小时候为你挡枪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敢情人家就在门外呢。
我一瞬间就惊悚了:“他给你挡枪?你们俩不会是从战争年代穿越过来的吧?”
“玩具手枪。”宋若谷捏了捏额角,拉开病房的门,外面传来护士的呵斥声:“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不敢了不敢了,”老六三孙子似的赔笑,目送走护士,还本性不改,“妹子你真漂亮!”他说着,一下子看到宋若谷,“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若谷语气中透着股阴冷:“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六谨慎地向病房里望了望。他肩上绑着绷带,两只胳膊都不能动,远看像个残次的雕塑品,看起来很搞笑;身后跟着两个朋友,保镖一样,看到他往我这边望,他们两个也跟着探头探脑。
“你得问她!”老六悲愤地看着我,因为手不能动,所以只能用目光控诉。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
宋若谷把老六及其尾巴放进来:“在我揍你之前,你先给纪然道歉。”
“我已经道过歉了,不信你问她,”老六委屈地看看宋若谷又看看我,“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宋若谷捏了捏拳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误误误误会!这真的是个误会!”老六嗖地一下躲到他朋友身后,“是他,全是他!”
他那朋友上前一步,赔笑道:“是真的,谷子,这事儿其实是个乌龙。药是我带来的,也不是给纪然吃的。我其实……”
他其实看上了某个对他爱搭不理的女人,久攻不克之后只好决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她,结果药刚下好,那杯果汁就被毫不知情的老六端走了……这小子讲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仿佛给人下药是合理合法追求爱情的手段。如此神奇的世界观,实在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叹为观止。
可是,即便他说的是真的,这也无改于老六趁机占我便宜的事实。他估计是后来发现我中招,虽然不明了,却打算顺手摸个鱼先。
因此,虽然哥们儿帮着来解释了,老六的底气却也没涨多少,撂下一句“纪然你保重我回头再来看你”,就跑路了。
他们走后,我看着宋若谷,心想,有这么一群节操尽碎的朋友,这人只是长歪那么一点点,还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宋若谷坐在病床上,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语气充满歉疚:“纪然,对不起。”
“咦,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
“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抬头,在他下巴上轻吻:“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不用自责。而且,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好得我现在除了你根本看不上别人。”
他手臂一紧:“我不允许你眼中有别人。”
“知道知道,”我蹭着他的颈窝,笑道,“再说了,你看我像弱不禁风的小花儿吗?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这次不照样把他修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然后我就把某些细节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给宋若谷讲了。他听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停地吻我:“纪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虽然宋若谷对老六说过“在我揍你之前,给纪然道歉”,但他又没有说老六给我道歉之后他就不揍他了,所以……他还是把老六揍了一顿。
而且他下手挺狠,当时老六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又添新伤,再次进了医院。
第二次出院之后,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老六他爸耳朵里,这位向来严于律己又严以待人的军人父亲二话不说,抄着皮带满屋追着儿子打,因此出院未满三天的老六“三进宫”。
短短两个月连续三次因伤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快跟老六混熟了,几个八卦的护士纷纷和老六打听“你们黑社会打手的福利是不是很好啊”,老六哭笑不得。
我再次看到老六时,是他伤好出院后的一次聚会,他和他那位下错药的朋友一起攒了个局,想跟宋若谷和我正式道个歉。当然这种欺负朋友女朋友的事情实在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各自心照不宣。
老六虽然伤好了,却很明显瘦了一圈,看到我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心情大好,也就原谅他了。
但是宋若谷席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现在还拿你当朋友,但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揭过。我给你记个账,以后你但凡再动点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咱俩就当不认识。”
老六赔笑应着。过了一会儿,他把宋若谷拉出去了,一看就是有悄悄话要说。
我直觉他们交谈的内容很可能与我有关,所以……就无耻地跑去偷听了……
“谷子,我跟你交代了实情吧,我确实很喜欢纪然,就是那种……反正和喜欢别的女孩儿不一样,我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老六。”宋若谷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纪然是个挺有魅力的女孩儿,有别人喜欢她很正常,你不用这样吧?你听我说,其实我之前完全没有料到你对她那么上心,以为你们在一起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才做错了一些事。”
“我很认真。”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看吧,我这个人挺花的,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截儿,纪然和我那些个前女友都不太一样,她……挺干净的,而且不做作。怎么说呢,总之,我配不上她。”
我心想,你当然配不上我,你祸害过那么多女孩儿,下辈子一定会托生成一个母蟑螂,而我就会是那举着拖鞋底儿狠拍蟑螂的女侠,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老六叹了口气:“所以说,只有你和她才是般配的。你们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
“不劳你惦记,一定会的。”
“放心吧,我真的不会和你抢她了。”
“你也抢不走,”宋若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老六笑道:“那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了呢……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不再偷听,蹑手蹑脚地猫了回去,心想,宋若谷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所以他才用柔情困住我,让我再也离不开他。
第234章 我们的天长地久
下错药事件彻底画上句号之后,我被邀请去宋若谷家,和他们一家人吃了个饭。他的爷爷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在,据说他的姑姑和舅舅也想来,但是他妈妈觉得我第一次去他们家就遭到这么多人围观,很可能会不自在,所以拒绝了。
好体贴的妈妈,啊不,阿姨呀。
这是我第一次见宋若谷的爸爸。之前听说他是国家干部,我以为他会像宋若谷的爷爷那样威严有压迫感,但今天一见面才发现,这是一个很随和的叔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到之后就会感觉精神放松,不那么紧张了。好吧,虽然阿姨说他这其实是笑面虎……
宋若谷的叔叔婶婶一起经营着一家公司。事实上他的妈妈应该也算是从商的,因为她自己创立了一个独立的珠宝品牌,还送了我一套珠宝。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做这个公司就跟“玩儿似的”,好吧,反正像我这种对奢侈品的了解只有半颗星的草民,是完全不懂的。
今天宋爷爷看我的眼神儿慈祥了不少。据宋若谷私下里给我科普,爷爷是军队的退休干部,年轻的时候参加过越战,为人刚直,脾气有些犟,但心地特别好。他和秦雪薇的爷爷是战友,生死之交,当年两人之间没结成亲家,让他感到十分遗憾。所以宋若谷和秦雪薇分别还在娘胎的时候,他就和老战友约好,若是将来生出的娃娃是一男一女,就一定要让两个孩子结成双。然后这俩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一对神仙下凡,他就更满意了,在宋若谷很小的时候就给他灌输秦雪薇就是他老婆的观念……
我突然就有些庆幸那个神棍说了那些胡言乱语。
不过后来有一次宋爷爷单独和我聊了会儿天,我才发现我的想法有多么狭隘啊狭隘。
“你不要以为我不反对你和小谷的事,是因为相信你能旺夫。我活了这几十年,也看透了,两个人适合不适合,最要紧的是看脾气对路不对路。小谷性情古怪,雪薇这孩子也难哄得很,他们两个要真结了婚,只怕会天天吵架。你不一样,小谷和你没红过脸,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他也爱笑了。”他说。
我把这话转述给宋若谷之后,他用一句话做了总结:“总之,你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无比嘚瑟,一转头就把这话和我妈说了,但是我妈对此提出了质疑。她竟然在电话中苦口婆心地劝我要慎重考虑,最后还含蓄地要求我和宋若谷分手。因为她这么多年都没含蓄过,所以尽管这次说得遮遮掩掩,但我一下就听明白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他吗?怎么这么快就嫌弃他了?”我配不上宋若谷这确实是我妈亲口说的,当时我还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不用怀疑,我现在也认为你配不上他。”
“……”我一定不是她亲生的。
“但是,当初我只知道这孩子长得帅气、性格好、成绩好,能力也强,所以挺喜欢他,也就没反对你们。”
“现在你不喜欢他了?”我很疑惑,宋若谷从来没见过我妈,他要怎么做才能得罪到她?
“不是。但是你当初没告诉过我他具体的家庭情况。”我妈叹了口气。
“我当初也不知道啊。”
“所以我们现在都知道了。然然,你还不明白吗?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可是,可是……”
“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可能会觉得很幸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他想变心,甚至都不需要动手指头,有的是女孩儿往他身上扑。”
“可是……”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
人都是不知足的动物。
比如,装人格分裂那会儿,我想,如果我能正大光明地抱一抱宋若谷就好了。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又想,如果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其实关于“是否能够守住宋若谷”这个问题我在接近他之前就曾苦恼过,后来我们俩天天卿卿我我的,我就把这种危机感给搁下了,现在我妈这么跟我一提,我才发现,这种威胁其实从来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我刻意不去想而已。
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总是会担心自己被打劫。而当你有一个特别合心意的男朋友,就难免会担心失去他。宋若谷岂止是合我的心意,他简直合了太多女孩儿的心意,外表能力家世这些硬件条件就不说了,单说他谈恋爱时那种能把人醉死的温柔,就没几个扛得住的。
资源是有限的,欲望是无限的。在可预见的将来,我将会收获越来越多的情敌。她们一个个虎视眈眈,花招不断,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把宋若谷从我身边——抢!走!
也就是说,宋若谷会一遍又一遍地面临着各种诱惑。男人面对勾引时的抵抗力本来就比较薄弱,更何况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即便每一次成功的概率都不高,但一旦基数过大时,就难免会出现一两个成功案例了。
这个想法让我寝食不安,辗转反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宋若谷注定会舍我而去吗?no……
当我被这种无法摆脱的魔咒折磨得快要疯狂时,我正好亲眼目睹了一场宋若谷所遭遇的表白。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他一起在篮球场打球,他教我过人。可是每当我按照他教的方法,拍着篮球要绕过他时,他就会突然站起身,张着双臂准确地往我的预定路线上一横,于是我就这么撞进他怀里,换得他一阵奸笑,很像是古时候不务正业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这小子玩儿得不亦乐乎时,一小师妹突然出现了。
小师妹走卡哇伊路线,长得粉粉嫩嫩的,五官很水灵,穿一身白色泡泡袖印有卡通图案的公主裙,就差往脑袋上戴俩兔子耳朵了。
这身打扮在t大饥渴的宅男眼中属于通杀型。所以一路上对她行注目礼的人不少。
而且,她怀中还抱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十分惹眼。
一开始我以为小姑娘遭受表白路过此地,所以也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她兴冲冲地向我们这边跑来。我脑中警报立刻拉响。
果然,这女孩儿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捧到宋若谷面前:“宋师兄,我喜欢你很久了!”
“……”
“……”
姑娘你既然喜欢他很久了就应该知道他女朋友近在眼前吧……
宋若谷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他揽着我的肩膀,“我很爱她。”
“我知道。”她低着头,捧着花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你当然知道!我眼中冒着火,瞪她。
“不过我不介意的!”她抬起头,朝宋若谷甜甜一笑。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头一次见识到这么新鲜的世界观。
宋若谷依然很淡定:“可是我介意,我很介意。”
“哦,”她失望地看看我又看看宋若谷,最后一咬牙,“那师兄你可不可以先收下这束花哦,周围人都在看我们,能不能别让我丢脸。”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篮球场确实很多人,现在也不打球了,纷纷朝我们这里看。这姑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宋若谷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她的花,而且是当着我的面,那我成什么了!
实在忍无可忍,我想也不想地直接抢过她的花,扔在地上一通狂踩。
她大概没见识过我这种彪悍的,也许是见识过但依然要假装没见识过,总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她求助地看向宋若谷。
“别踩了。”宋若谷说。
我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腾”地就蹿起一团火,哼,果然心疼了?我就知道,男人都吃这一套!
我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宋若谷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大叫“纪然”。好嘛,这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俩吵架了。
但是即便我再气急败坏,也没有宋若谷跑得快。所以刚出了篮球场,我就被他逮到了。他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我,手臂收紧,让我动弹不得。
“放开我,一身臭汗!”我挣扎。现在已经5月份,我们俩又刚刚打了半天球,这样抱在一起真的很热。更重要的是,这是在路边啊路边,这样拉拉扯扯多不好。
他松开我,改为拉着我的手,笑道:“怎么二话不说就跑了?”
“不跑做什么,看着你怜香惜玉吗?!”
他一愣,随即笑起来,笑得那个眉飞色舞啊:“吃醋了?”
我挣开他,转身欲走。他再次拉住我,凑近一些,低笑道:“看到你吃醋,我很高兴。”
“……”太欠扁了。
“这说明你在乎我,纪然。”他摸着我的脸,动容道。
我撇开脸,不说话。
他一乐,解释道:“不过你刚才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别踩了,我们继续玩儿。”
“是真的,你不要觉得我看不出她在玩儿什么花样——我什么样的表白没见过。”
这话说得实在嘚瑟,但它也是句大实话。我面色稍缓,平心静气想一想,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怪只怪我这些天想某些事情想得有点走火入魔了。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宋若谷这厮太招人了,色狼们当着我的面就敢这样,单独面对宋若谷时那还了得!
问题又转到这一点,我颇感头疼。
宋若谷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我不信,又解释,一边解释一边道歉。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宋若谷,他家教好,不愿对女孩子疾言厉色,可有些人纠缠的本事那是黑缎级别的。
我摆摆手,说道:“我信我信。我就是发愁,惦记你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啊!”
这句话让他龙颜大悦,按着我的脑袋好一顿揉。揉完之后就带我觅食去了。我们俩傻得,谁也没想起篮球还在球场这回事儿。等到吃完饭回来,那位送玫瑰花的姑娘已经抱着篮球在他宿舍楼下等他,不出意外地又吸引了一票人的目光。我都知道她的剧本是怎么编的,亲自给宋若谷送篮球——宋若谷道谢——请客吃饭——进一步交流感情……
当然,我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宋若谷主动打电话给我交代了。我在电话里似笑非笑地问他打算怎么办。他想了想,把这件事和他寝室一哥们儿说了。那哥们儿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于是那位兄弟自告奋勇地接待了小姑娘,直接承认篮球是他的,然后道谢请客交流感情……总体来说剧本准确无误,只是演员有些许偏差。
不过我想,这样下去治标不治本,堵不如疏,与其盯着宋若谷那些狂热的追求者,倒不如提升一下自己的魅力,也好多一些竞争力。
那么怎么提升魅力呢?
“要不你整个容吧。”史路说。
懒得理他。我对着镜子仔细照,评估了一下我这脸的优缺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本来嘛,除非那种天生长得无可挑剔的,大多数人都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捯饬。我是典型的鸭蛋脸,五官没有硬伤,眼睛和鼻子也还算出彩,现在要做的是护理一下皮肤,修一修眉形,化妆时把嘴唇画得丰满一些,再弄个性感点儿的发型,然后穿一身漂亮衣服,齐活!
折腾了半个月,当我寝室那三个评委终于满意地对我点头,我以最终的面目去见宋若谷时,这小子第一反应是发愣。
效果不错。我摸着下巴,朝他抛了个媚眼:“我美吗?”
他傻傻地点点头,抱着我:“你一直都很美。”
切,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我们俩手拉手走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他又不高兴了:“纪然,以后不要穿成这样了。”
“为什么?”刚才不是还说好看嘛。
“许多男生在看你,我会吃醋。”
“……”我以为我就是个醋罐子了,结果人家是工业醋酸。
就这样,打造魅力纪然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不过所谓魅力也不能单单只外表漂亮,那样太狭隘了,如果我想要配得上宋若谷,那就一定要使自己更强大、更有能力。
于是近朱者赤,我也慢慢地开始往学霸的方向靠拢了。不仅如此,我还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要不,我出国留个学?
t大虽然在国内相当有地位,但和国际一流大学比还是有那么点差距的,科研能力就差得更远。在生物技术这一领域,美国不少大学都有不错的实力。我大二时陪史路考过托福,成绩还不错,如果再把gre好好考一考,想在美帝申请个排名靠前点的学校,希望还是很大的。
其实刚上大学时,出国于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但现在不同了,我也是时候仔细思考自己的未来了,哦不,是仔细思考我和宋若谷的未来了。
我希望我的未来一直有他,或者说,我能够活在他的未来里。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由于我爸妈给我存了点小钱儿,所以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经济压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打算啃老,我只是庆幸于自己不必过多地为钱而奔波。我想从事轻松自在些的工作,而且我很喜欢学校的氛围。
综上,我打算读个博士然后猫在高校里为我们祖国的高等教育事业奉献终身。
更重要的,这个职业的社会地位相对较高,当个大学老师,和宋若谷站在一起时也会更登对吧。考虑到这些年研究生学历的贬值速度,能够出国弄个海外名校学历,可能也会更有身价一些。
这个想法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我要和宋若谷暂时分开好几年——他说他不会出国,更不会读研。他要鼓捣个什么事业,本科学历够用。
因此我也正在犹豫,但不管怎样,先把gre考好再说。
所以整个大三的暑假,我都在复习gre,还报了班,在不被任何人鞭策的情况下,老老实实地学习着。我妈以为我开窍了,要抛弃宋若谷,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我也不想和她解释。
本来我打算真正做好决定再告诉宋若谷,但没想到他提前知道了。这小子暑假跑去新疆参加一个大型机械融资项目的实习,由那个项目的负责人亲自带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跟数学有什么关系。总之他回来的时候,皮肤被晒成小麦色,倒更显得五官深刻,很有味道。
他发现我考gre,是因为他室友竟然和我在同一考场,虽然我都已经叮嘱他室友不要告诉宋若谷了,因为我还没想好。但结果是他一转头就说了。
宋若谷很生气:“你想出国?”
我点头:“确实正在考虑。”
“纪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目光冰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我们的感情!”
“我……”
他突然凑近,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失望中透着一股悲伤:“你不会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和我玩儿玩儿吧?”说着,不再看我,转身离开。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等等……他不会也以为我出国就会和他分手吧?苍天啊,要不是为了他小子,我也不一定会跑到太平洋的对面去读书啊,在t大老老实实读个博士,也是很有主场优势的!
虽然哭笑不得,我还是主动追上去和宋若谷解释。他生气毕竟也是因为怕失去我么。
然而当我追上去时,还未说话,他却先开口了。他紧紧抱着我,脸埋在我肩头:“对不起,纪然。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我不是和你玩儿玩儿的,我是认真的。”
“认真到想出国?”他语气又转冷。
“你听我说,”我主动抱着他,在他怀里蹭,“宋若谷,你说实话,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差距有点大吗?”
他松开我,危险地眯着眼睛:“你这是听谁说的?那人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我妈。”
“……”
这还真不算多管闲事。他有点蔫,低声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你很在乎这些?”
“一开始也不很在乎,但后来就想得有点多。”
“所以?”他的手陡然收紧,攥得我有些疼。
“不过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我离开你,”一见他似乎又要想歪,我急忙安慰他,“我就是想变得更优秀一些,这样站在你身边时也更有底气嘛。”
“……”
“你看,你都有女朋友了,还有那么多人变着法地想勾引你,长此以往……我没有安全感嘛……”
“……”
“宋若谷?”
这小子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眸光精亮,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气息不稳。我也习惯了他这样,因此淡定地举着巴掌在他面前晃:“嘿!帅哥,回魂儿了!”
他拉开我的手,又猛地将我拉入怀中,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砸下来。
又来!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体育场门口,要不要这么饥渴啊……
我吓得连忙奋力挣扎。可惜这小子要是来真的,我也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最终也只是徒劳。我被亲得呼吸困难浑身无力,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我。
他捧着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睁着眼睛和我对视。因为离得太近,我并不能看得太真切,加之刚才大脑缺氧,所以头晕目眩,有种……很梦幻的感觉。
“纪然,”他说,“你能为我们的将来考虑,我很高兴。”
看出来了。我舔了舔嘴唇,那里刚才被他弄得有些疼。
他眼神一暗:“先别勾引我,现在我要说正事。”
“……”
“不管怎么样,出国都不是一个好选择。我们要分开好几年,你就不怕我跟别人跑了?”
“……”就是因为怕这一点,所以我正在犹豫啊。
“就算你不怕,我还怕呢。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所以不能冒这个险。”
“……”你多虑了。
“而且,我大概会想你想到发疯。”
……我也是啊。
“所以,”他捏了捏我的脸,“我不答应你出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中国,不,在b市待着。”
“嗯,宋若谷,其实出国不出国只是表面问题,根本问题在于,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能不能永远在一起。”
“纪然,我想和你天长地久。”
“可是我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怕。”
“我也怕,怕突然有一天你离开我。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你如此,我何尝不是。”
“你怕什么,你有那么多追求者。”
“可她们都不是你,”他揉着我的头,“而且,惦记你的人也不少。”
好惆怅。
“纪然,如果我现在对你做出承诺,我会一生对你好,爱你护着你,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你会信吗?”
这是要说甜言蜜语的节奏吗……
“就算你信,我也不会说。”
“……”我果然是想太多了。
“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人们对未来的预测只是基于现有的经验,是有限的。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不可靠的,是对未来武断的、不科学的预测。我不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不愧是理科生思维,严谨又科学。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作谈!恋!爱!
“但我现在真的想对你好,也希望你的未来一直有我的陪伴。两个人如果决定相携走下去,会经历许多困难和诱惑,你我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先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不能把想法藏在心里,要及时让彼此知道。至于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那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担心也是徒劳,所以不用患得患失了。”
我恍然大悟:“我懂了。”
他有些欣慰:“懂什么了?”
“为什么t大的男生找不到女朋友……不光是因为男女比例太高。”好好的海誓山盟直接被他掰成“对感情未来进行预测的可行性分析”,对于那些深陷爱河智商为零逻辑思维灰飞烟灭的女生,谁喜欢听这个!
还好姐是识货的,哼哼。
不过话说回来,某种程度上来讲,不擅长甜言蜜语的理工科男生反而才是更靠谱的。而且,宋若谷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未来还很长,未来还很精彩,我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打点好心情,以全部的热情去迎接未来对我们的考验和奖励。
至于其他的,whocare!
呃,我是不是被宋若谷洗脑了……
总之,出国留学的决议最终被我否决了。毕竟真把我们俩分开几年,那其中的变数可能会更大,而且,正像宋若谷所说,我大概会想他想到疯掉。
宋若谷后来又觉得这样似乎对我不太公平,于是问道:“如果你特别想出国,我陪你?”
“不用不用,你自己有明确的规划,不能因为我搁浅。”他打算毕业之后创业,已经有了具体的方向和思路,甚至连启动资金都准备好了,正在策划一些细节。
“事业可以晚几年没关系,老婆要是保不住,那是一辈子的事。”
“行了你放心吧,我对留学没执念。我现在哪儿也不去,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行了吧。你以后赚了大钱得分我一半儿。”
“好啊。”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小子事业步入正轨之后就开始研究把他名下的股权分我一半。那个公司,他占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分出一半来就是百分之四十。由于各方面原因,他那个公司的规模着实不小,所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市值十分惊悚,把我吓得小心肝儿乱颤。我跟他扯了半年的皮,甚至还想办法色诱他,终于让他答应把转让股份降为百分之二十。
好吧,虽然百分之二十也是好多钱,但鉴于我杀价的本事太一般,而对方又太难缠,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了别的——时不时地找那么一两件事吊我胃口,非要等我“色诱”他,他才答应。
我……
这都是后话,那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
大四这一年说忙也忙,说清闲也清闲。虽然学业上并不很忙,但宋若谷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的公司,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我已经被保送了本校硕博连读研究生,倒是闲得很,因此天天跑去他公司慰问他,送关怀送温暖,扮演一个温柔又贤惠的女朋友。
一开始他的公司很袖珍,只在学校附近的写字楼里租了间办公室,雇了几个人。另外一个合伙人几乎不露面,业务也不多。由于还要上课和做毕业设计,他的打算是在毕业之前先预热一下,随便玩儿几手,等到毕业之后再干几票大的。搞得好像是抢银行偷国宝的犯罪团伙。
他雇的那几个人,业务能力我不清楚,但嘴巴倒是个顶个的甜。我一过去,他们就开口闭口叫我“老板娘”,我走之后他们又会装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对宋若谷说“老板你好幸福我们好嫉妒……”,演技一流。
宋若谷很吃这一套,依次给涨了工资。我听说之后很担心:“你们这样……真的能赚到钱吗……”
他笑眯眯地跟我嘚瑟:“我这叫驭下有方。”
是呗,个个拍你马屁的技能都是a+级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确实多虑了。你想啊,能面不改色地拍老板马屁的,自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拍别人马屁,那口才,那脸皮的厚度,必然都是很强大的。只要道德不是太败坏,这样的人做起业务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宋若谷又不是招朋友,不需要对业务人员的性格人品有太高要求,能赚来钱不背叛公司,足够。
他知道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什么样的人去做,这才是真正的领导力。比如后来公司规模扩大了,他招技术人员,就偏好那些专业技能强大、性格稳重的,太油嘴滑舌的一律提高警惕。
哦,对了,除了宋若谷,史路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他本来也打算出国,但后来不了了之。在我们拿到创业大赛的冠军之后,就陆续有游戏代理商对他那个名为“未解之谜”的卡牌游戏表示了兴趣,断断续续联系了几个,他最终敲定了一个比较靠谱的代理平台,又给卡牌游戏改了个更闪亮的名字,重新弄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包装,一边卖实物卡牌一边在网络上推广,渐渐也做出些名气。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之间,我们已经到了毕业的时候。宋若谷和史路都要离开学校了,而我,呵呵……
就在宋若谷作为优秀毕业生站在台上发表毕业讲话时,我作为延期毕业的学生坐在后排拼命给他鼓掌。
没有穿学士服,没有被校长亲自戴学士帽,我是那极少数留级分子中的一员……
宋若谷刚一下台,脸上的表情就实在绷不住了,即将扑向光明未来的大好学子的形象荡然无存,他黑着个脸,目露凶光地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连领结婚证的日期都想好了,你却跟我玩儿延期毕业。”他咬牙切齿道。
“嘿嘿,嘿嘿嘿嘿,”我赔笑着,“我这个,我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所谓人生无常啊世事难料。这话说来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年前我把毕业设计的样品放在实验室的恒温箱里,然后就回家了,顺手还捎上了宋若谷。因为在我执迷不悟的坚持下,我妈妈终于松了口,打算先见一见他。这小子在正常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我妈和他接触过几次之后,也就马马虎虎答应了我们的事,当然,少不了一顿威胁,什么“敢对不起然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我爸玩儿的则是温情派:“然然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小子在我家乡待得很习惯,直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回去。
所以这个寒假过得无比和谐。
然后我就回到了学校。
再然后我就发现,恒温箱的总电源被保洁员给关了……
我那可怜的实验样品在北方寒冷的空气中被冻得尸骨无存。
临时改毕业设计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只好延期。
再次感叹,人生可真是无常啊无常。
除了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落感,我自己倒也没觉得多难过,反正我是要在这个学校多待个几年。但是宋若谷就很不满意了,他掰着手指头数毕业倒计时,从毕业那一天开始算,什么时候求婚,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去哪里度蜜月,有时候想着想着他就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地开始流鼻血……简直像个智障。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保洁员阿姨那威武霸气的一个动作,把他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所以他现在非常地、十分地、相当地,不满。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毕竟事实无法改变。于是我祭出撒娇大法,他果然被惊得直抖鸡皮疙瘩。
“你要补偿我。”他说。
“怎么补偿?不要说在这里亲你。”相处久了,这小子的变态想法我也能捕捉那么一二了。
他思考了一下:“当然不能在这里,这里有多少人在看?”
我心想,你终于觉悟了。不过这语气中淡淡的鄙夷是怎么回事……
“纪然,你还记不记得,我要惩罚你?”他问。
“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不就是我把我们的定情信物借给史路玩儿的那次。不过我必须不能承认啊,而且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已经过了申诉期了好吧!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得无比亲切,“所以,现在是时候算总账了。”
我不知道这变态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
果然我的直觉是准确的。
宋若谷突然要参加一个综艺节目。那个综艺节目叫《非常来客》,每一期都会请一些比较特别的嘉宾,一起聊个天啊做个游戏啊什么的,三个主持人也非常风趣。它是一个老牌娱乐频道的黄金档节目,收视率不是一般高,我实在想不通宋若谷到底有什么神通,他招一招手就能让这么大牌的节目组向他伸出橄榄枝。
后来我就明白了,他和它的这场孽缘还要从两年前的雅安说起。
当时的宋若谷以“勤工俭学”的名义在碧峰峡霸占了人家的玩具摊,被拍照之后上传到网上,几天之内大火,当了一把网络红人。后来这小子又被神通广大的网民们八卦出是t大的高才生,成绩优秀家教良好,还在学生会混,这奖那奖得了一大堆,绯闻女友一个又一个……总之自他火了一把之后,又火了第二把、第三把……关注他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渐渐地发展壮大,丫竟然还有了一个固定的粉丝团,叫什么……“稻谷”?
稻谷稻谷,怎么不叫“捣鼓”呢。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宋若谷出名之后,不止一家媒体想要采访他,他都给推了,别人怎样是别人的自由,但他不打算主动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些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有想到,连大名鼎鼎的《非常来客》都会主动邀请他,这小子有这么红吗?
不管怎么说,他登上了那个舞台,携带着对我的惩罚。
帅哥、高智商、学霸、多才多艺、年纪轻轻自己创业、亲切温和有礼貌……所有这些因素把宋若谷打造成一个金光闪闪的迷倒万千女性的优质男。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理想伴侣,这回她们可见着活的了……
优质帅哥的号召力是巨大的。所以尽管宋若谷不是什么超级大明星,但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依然非常可观,之后更是上了某视频网站的热门搜索榜。宋若谷的一颦一笑也被网友们制成脸部特写或动态图,于是每次我逛论坛看到有人的签名图是我自己的男朋友,我都有那么一股淡淡的错乱感……
闲话休提。那么,这场综艺节目到底和我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呵呵……
那天的现场气氛真的很好,虽然嘉宾不止一个,但宋若谷获得了最多的关注,台下不少女生也时不时地为他尖叫,我就是这无数脑残粉中的一员。不仅如此,我还要发挥另外一种角色的功能——宋若谷那疯狂地爱着他的女朋友!(这是那变态的原话)
主持人一共三个,两男一女,问的话都很有技巧,时不时地套那么一两句八卦,宋若谷的回答更有技巧,他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你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他们在台上你来我往聊得兴起,一时谈到宋若谷的感情问题。
这是无数人想要知道的。
女主持问:“若谷有没有女朋友?”
宋若谷微笑,大大方方承认:“有啊。”说着,目光往台下一扫,准确找到我。
我知道该我上场了。就在这时,我突然站起来,高举着一个粉红色心形的巨大牌子,对着台上中气十足地高喊:“宋若谷!我爱你!”
摄像机准确地捕捉到了我的行动。虽然知道这其实都是预先安排好的环节,但是我还是觉得——
真的好傻,傻到想哭好吗……
男主持a在台上笑呵呵道:“看来这就是我们宋大帅哥的女朋友了,是个美女哦,哎,好浪漫……如果有个女孩儿这样对我,我一定嫁给她。”
台下一阵哄笑。
什么?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接下来,某个疯狂的女朋友丢开牌子,直冲着台上跑去。为了增加效果,我今天还穿了双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下观众席,又噔噔噔地跑上舞台,我那激动的样子连现场的观众都被骗到了,她们也开始以为这是个突发情况。
然而摄像机还是在淡定地追着我,现场的工作人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在我即将顺利地踏上舞台时,一不小心绊倒了……我还穿不惯高跟鞋,跑得又急,于是踩到最后一阶台阶时,直接“飞”向舞台,像个炮弹一样冲向宋若谷。
这下连主持人们都吓呆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宋若谷已经向前跑出几步,准确无误地抱住我。
他横抱着我,对着我温柔宠溺地笑了笑,摄像机的镜头准确地捕捉到这个瞬间。这个镜头后来被他的“稻谷”们评选为宋氏最迷人的十大瞬间之一。
现在主持人也缓过神来,男主持b笑呵呵道:“不愧是若谷的女朋友,连出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刚才真吓了我一跳,”一个女嘉宾捂着胸口说,然后又改为双手捧心做星星眼状,“不过真的好浪漫好幸福!”
宋若谷放下我,女主持把我拉到舞台中央,笑着问道:“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纪然。”
“刚才那么激动地跳上舞台,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若谷说?”
“……”她这么一引导,我终于想起来了。本来宋若谷编的剧本应该是我义无反顾地跳上舞台然后——
我抹汗,默默地掏出一个小盒子,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罪过啊罪过。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心形的戒指盒。
台下的观众欢呼起来,个别激动一点的,竟然开始飙泪。
我有点囧,特别想和他们说,别哭别哭,这其实就是一场作秀……
我把戒指盒拿到宋若谷面前,打开,亮出里面的钻戒。那是宋若谷友情赞助的,钻石很大,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女主持把话筒伸到我面前,我认真地看着宋若谷,问道:“宋若谷,你愿意娶我吗?”
宋若谷还没说话,台下观众先整齐划一地高喊起来:“娶她!娶她!娶她!”
也不知道是气氛太火热还是怎么的,我现在也有一种入戏甚深的感觉,举着戒指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宋若谷突然对着我,单膝跪地。
我呼吸一窒,心脏不听使唤地怦怦怦猛跳。之前的策划中并没有他这个动作。
他抬起头,向我伸出手,微笑:“我愿意。”
台下掌声雷动,尖叫四起。
女主持很是动容,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说道:“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两个男主持也附和。
男主持a说道:“这是我们这个节目开播以来第一次出现求婚的场面,真的是很温馨很美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吗,如果你爱他/她,就带他/她来《非常来客》吧,到时候在这个舞台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求婚,那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你这是要抢相亲节目的饭碗吗?”男主持b打趣道,又转向我,“纪然,你是不是幸福到发蒙啊,若谷都等了这么半天,怎么还不把戒指给他戴上?”
我连忙托起宋若谷的左手。他的手形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没有茧子。我托着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然后他又取过同一款情侣戒指,帮我也戴上。做完这些,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唇上轻轻亲吻。他眉目低垂,浓密的睫毛如振翅的蝶儿,表情虔诚,像是对待某种牢不可破的信仰。
我眼睛一阵发热。
宋若谷站起身,我抬头主动吻他。这也是他的剧本,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小子那天在毕业典礼中说“这里有多少人在看”时为什么带着鄙夷的语气了——他是真的嫌人少啊,这变态!
这下好了,全国人民都要目睹我亲他了。
台下观众又欢呼起来。工作人员开始往舞台上搬玫瑰花,很快,整个舞台都被玫瑰花包围,宋若谷和我手牵着手。主持人打了个手势,音乐响起。
主持人和其他的嘉宾都坐在舞台旁边的嘉宾席上,将舞台空出来。我和宋若谷手拉手开始唱歌。
唱的是那首很烂俗又很甜蜜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我唱着唱着,就感觉我好像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以上这个狗血泼天的剧本,就是宋若谷对我的惩罚。
后来这场节目播出之后,观众们纷纷觉得,虽然最后那一段求婚很烂俗,但烂俗得很温馨,所以大家表示喜闻乐见。
另外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结果就是,由于这期节目在暑期播出,所以收获少女芳心无数,花痴宋若谷的同时,她们也觉得我很励志,纷纷表达对我们的祝福。
那么多美好的形容词都扣到宋若谷头上,到我这里就只剩下“励志”了,我哭笑不得。
当然,她们看不到宋若谷弱智的一面:录完节目之后,这小子一路从电视台笑到宾馆,次日又一路从c市笑到b市。
我和宋若谷一起回了b市,腻歪了几天之后,被我妈一个电话召唤回家,伺候她老人家。
再开学时,宋若谷突然向我提出一个令人发指的要求:“纪然,我们结婚吧。”
“我还没毕业!”
“你一时半会儿也毕不了业,先把婚结了,乖。”他抚摸着我的头,柔声诱哄。
“不。”
“这可由不得你,你婚都已经求了,想对我始乱终弃?”
“那不是作秀吗?”
“谁和你作秀,我是认真的,”他亲吻着我的额头,目光温柔如水,“一直都是。”
“可不可以先不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也好,要么先生一两个宝宝给我玩儿。”
“……滚。”
“或者你想尝尝我逼婚的手段?”他抵着我的额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
于是,在这小子的“威逼”之下,我和他跑去民政局扯了个证。话说,拿着集体户口本去办结婚证真的好别扭。
出了民政局,他总算舒了口气:“接下来我要准备婚礼了,两个月之后我们结婚。”
“那我要做什么?”我问。
“你负责提意见,以及,”他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把自己养胖一点,”顿了顿,奸笑,“保证吃起来不硌牙。”
“……”
我怎么突然感觉未来的生活会很“精彩”呢,那一定是我的错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