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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药紫薯粥     云兕txt下载     云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三章、贪心的代价

    木灵石丢失后,前面几代继任的王,还一直派人寻找。

    找寻无果后,第四任王因动作太大,被想争位的兄弟发现,说他丢了神物,被天厌弃,继续坐王位,会让岛上不得安生。

    他弄了块一模一样的家伙,供在祖庙里,谎称找到了宝物,又强势镇压了叛乱的兄弟,一番血雨腥风之后,将这些记录封存,再不寻找。

    后面的王,只知道祖庙里供着神物,能庇佑岛上众生,哪知道那是个假货,更没人去找了。

    哪里知道,老王上的无心之举,竟让复生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

    复生兴匆匆的跑去,跟父王汇报自己的发现,顺道通知他,自己准备明日就出发,去中州大陆,寻回失落的木灵石。

    当然,新奇的挑战,也没完全冲昏他的头脑,他请求父王,给自己几个熟悉中土路径的好手,一同出发。

    老王没想到,自己想要困住他脚步的办法,竟更快的促进了他的离开,还是去往遥远的中州,心碎了一地。

    贴心的侍从,给他出了个注意,说王子是个孝顺又心善的人,眼下您和王后身体康健,他又没个妻儿,了无牵挂,自然做事随心所欲。

    若是,让他娶妻生子,有了家累,至少就不想往外跑了。

    老王上深以为然,一边立即着手叫王后,择选品貌俱佳的名门淑女。

    一边无师自通的在儿子面前,虚弱的说道,自己年纪大了,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儿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这祖宗家业,要白白的拱手让人。

    儿子想要去寻宝,他不拦着,但希望他能成婚生子,有个后人再走。

    复生一听,这至少得耗费个一年的功夫,哪里等得及。且老王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种说辞,明显是为了留住自己,想的借口。

    将自己发现的那木灵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集齐了五颗灵石,还能得通仙途的事,告诉老王上。

    说自己的确是好奇,但更多的是,想带领旗下的子民,都登上仙途,过上不必靠天吃饭的生活。

    又说听说中州沃土千里,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便是找不到灵石,能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也比现在固守孤岛,要好得多。

    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就回来了,什么都不耽误的。

    复生想要激起父王的权欲,让他迫不及待的放自己走。

    但,老王上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听到这个发现,第一个想到,是贪心没好处。

    你看,第一任先王,得到木灵石后,及时抽身,到这小岛享福半生。他可是听说,那执着于此的黄帝和蚩尤,后面都每个好结果。

    暮年时起了贪心,结果就丢了木灵石。后面几代的王,花了好长时间和精力,才消掉负面影响。

    儿子不走,将来自己去了,稳稳的做个新王没问题;这一去中土,若是遇到个盗匪啥的,可能连命都没了。

    甚至是最简单的,水土不服,都能要人命,他可是听那路过的海商,说过外面的艰难的。

    不管复生怎么说,老王上都不同意,他就这么走了。

    复生想偷偷溜出去算了,却发现,自己一旦走得远点,就会有人出来,恭恭敬敬的请他回宫。

    当天晚上,复生的寝宫里,就被王后塞进了一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

    懊恼的复生,哪有功夫搭理她们,本想通通送回去,又想起父王的条件,觉得现在不能太强硬,让父王更是警惕,自己把路走绝了,先全部放在那里,等父王放松了监管再说。

    复生第二天,见老王上关心他昨夜的生活,等他面色尴尬的说美色误事之后,不但不生气,反倒放心了许多,找到了突破口。

    一边每日召那些美人歌舞弹唱,表现得沉醉温柔乡中的样子,一边联系自己的心腹,暗地里招募好手,准备船只离开。

    机会很快就来了,神木国一年一度的瀚海节,老王上带着王后和宫中大部分的守卫,去海边出席庆典,复生假称身体疲惫要休息,没有随行。

    等人走后,便悄悄从另一个方向,离了神木国。刚出海,便遇到飓风,连人带船沉入海底。好在被一个女子所救。

    复生一开始以为,那女子是个鲛人,才能在水中自如的来去。后来发现,是因为她头上戴的一颗避水珠。

    一心寻宝的复生,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水灵石,但几次试探,那女子都滴水不漏。

    复生走时,还做了一块假木牌,那女子看到木牌,听了他讲的来历,面色虽没什么大变化,但身体的小紧张,瞒不过在宫廷长大的复生。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各自以为的倾心经营下,‘感情’越来越深,结伴去往中州寻宝。

    但中州地大物博,两个都只是一知半解的人,遇到好几波骗子,险些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搭出去,还是没有找到宝物。

    一晃就是数年,复生担心父母的身体,又想去那书房找找,还有没有关于灵石更纤细的记载,决定回神木国看看。

    那处出了几分真感情的女子,犹豫了片刻,同意跟他一起回去。

    一回去,却刚好赶上父王的葬礼。

    原本身体健康的老王,在儿子走后,忧思成疾。叔伯兄弟,见继承人可能没了,上蹿下跳,老王又殚精竭虑的为儿子护住家业,更是加速了身体的衰败。

    复生见自己一时任性,竟让父子俩天人永隔,追悔不已。葬了父王,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始认认真真做个合格的君王。

    那带回来的女子,却并不想在这孤岛,了此残生,尽管复生许诺了她,王后的位置。极力鼓动复生,再次前往中州寻宝。

    见复生无动于衷,她趁机拿了复生做的假木牌,悄然离开。

    复生当然不心疼那假牌子,但当晚风高浪急,便是她有水灵石,也未必能逃脱无情的天气变化。

    复生追出去,想请她等个天气好的时候,自己找几个身手不凡的,送她回去。

    她却以为,复生是来追木牌的,争执之下,与复生双双落水。在水中,她还是没下死手,将复生一掌拍向岸边,便消失了。

    醒来,复生就有了另一段记忆。那女子的脸,跟另一段记忆里的师妹纫兰的脸,如出一辙。

    但纫兰,别说游水,便是坐船,也是吐得翻天覆地的。

    两段记忆,都那么真实,复生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只是为首阳山那废墟里,云兕一行人期待的仙途入口没出现,找到了原因。

第两百六十四章、无情火,有情人

    复生活动活动疲软的身体,决定放弃纠结,这两段记忆的真假,先找到纫兰再说。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都是那个关键因素。

    派出去的士兵,陆续回话,水岸边的守卫和渔民,都没有见过她上岸。复生力排众议,将搜索的范围,扩大到了周围的几个海岛,仍然没有什么结果。

    虽然有水灵石在手,但复生不相信,她能凭一己之力,游回遥远的中州,还是在风浪那么大的时候。

    神木国南面海边的目鱼村里,粗布素服仍难掩丽色的纫兰,正在手忙脚乱的做饭,想在丈夫回来之时,正好吃道热腾腾的饭菜。

    呛人的黑烟,从厨房开始往外冒,很快便将整个茅草屋都笼住了。

    “阿渊!阿渊!你在家吗?怎么着火了啊?”

    旁边的邻居,看到这浓烟,跑出来重重拍门。

    纫兰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却被那黑烟熏得咳嗽连连,伸手去捂鼻子控制呼吸,手中的柴火‘啪’一声,落在柴火堆里。

    都是干燥的枯叶,明火一去,火焰‘噌’一下,蹿起人高。

    纫兰惊慌失措的舀水灭火,可一个人提水的速度,哪赶得上火势的蔓延速度,很快整间灶房都烧了起来。

    “着火啦,洛家着火啦!快出来救火!”

    洛之渊今天收获不错,没走多远,就拉到两网满的,里面好几种市面上价格不错的鱼,想起今天是纫兰的生日,索性早早收网回去。

    刚进村,就听见阵阵喧哗,看到自己家屋顶,飘散着浓浓的黑烟。

    “你没在屋里啊,那就好,那就好!”

    忙着救火的邻居大婶,被人撞到,刚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看到撞自己的是洛之渊,满脸喜色的丢下水桶,继续说道:

    “房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好在你人没事,明天让你叔他们去山里砍点树,从新盖间屋子。”

    其他来帮忙的村民,也纷纷表示,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让洛之渊不愿伤心,人没事就是万幸。

    “纫兰出来了吗?”

    洛之渊谢过大家的好意,在人群中没看见纫兰,焦急的问道。

    “没看到她啊,火刚起,我就出来了,敲了好久门也没人应,可能没在家吧。”

    大婶这才想起,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但她觉得,外面动静这么大,人要是在家,早该出来了。

    洛之渊心凉了半截,拿过大婶手里的水桶,兜头一浇,就冲了进去。

    “回来,危险!”

    大婶见那屋子的房梁,都烧得通红了,忙阻止道,却没抵得过洛之渊的力气。

    最先起火的灶房,梁上的木头都榻了,洛之渊经历了被三根断木砸中、无数细碎的火屑烧溅、湿哒哒的衣物被烤得挤不出一滴水后,终于找到了,倒在水缸边的纫兰。

    安安静静,小脸被火光熏得红扑扑的,只是灰尘掩盖了本来的姝色。

    洛之渊顾不得查看,她是否安好,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就要冲出火场的时候,头顶一根烧得红彤彤的梁木,‘吱嘎’一声坠下,正对着洛之渊怀中的纫兰。

    洛之渊想也没想,身体往前一弯,那梁木稳稳当当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洛之渊转头,口中的血喷水般飞溅而出,洒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星星点点。怀中的纫兰,仍无知无觉的安稳呼吸。

    洛之渊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踉跄着脚步,继续往前。

    邻居见他出了火烧的范围,才敢上去搀扶,他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却固执的不肯放开怀里的纫兰。

    将被火焰烤得滚烫的手,放凉点了,才试探着查看纫兰的呼吸和心跳。

    感觉到活着的印记,心底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卸去,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双手仍紧紧的护着纫兰。

    隔壁大婶,要将他们分开,好送回自己家,疗伤医治。刚一掰他的手,洛之渊便豁然睁眼,狠厉的瞪着她。

    大婶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见他眼睛又闭上了,鼓足勇气再次上前,好说歹说,才哄得他带着纫兰到自己家,暂时休息。

    大夫检查过,纫兰只是被浓烟呛晕了,身体并无大碍。

    倒是洛之渊,大面积烧伤,看得大夫直摇头,处理了黏结的衣物,和外表伤口,开了几幅退热的药后,告诉大婶,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夜半,烈火终于在缺少可燃物后,慢慢消失殆尽。先前看着还好的洛之渊,却发起了高烧,配合着本救烧得泛红的皮肤,活像着煮熟的虾子。

    已经苏醒的纫兰,按着大夫的指导,用湿毛巾给洛之渊降温。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逞能做饭,或者自己小心一点多好啊,好好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冰凉的毛巾,一放上洛之渊的额头,便跟进了滚炉似的,热气烫得纫兰的手指,都红通通的一片。

    “阿清婶,这里还有其他的大夫吗?相公烧成这样,那个大夫的法子,一点也不管用啊。”

    纫兰见收留自己夫妻的邻居大婶,进来查看,忙问道。

    阿清婶也着急,洛之渊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母亲还是自己的手帕交,可那个大夫,已经这周边几个村最好的了。

    再远的都城,倒是有名医,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她本对之渊这个什么都不会,害得他这么惨的媳妇儿,颇有怨言。

    可看着纫兰焦急的神色,那埋怨的话,又转成了安慰:

    “你也别太担心了,之渊福大命大,能挺过来的。”

    只是那语气中的迟疑,多得三岁小孩都能发现。

    洛之渊其实有意识,只是身体太难受,眼皮子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他想安慰妻子,想擦开她眼角的泪,可他眼下什么也做不到。

    纫兰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委托阿清婶,帮忙再请个大夫来,自己不停的敷毛巾、换水,换水,敷毛巾。

    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洛之渊的额头,洛之渊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

    纫兰试探着将整只手放上去,洛之渊额头上滚烫的热气,竟顺着她的手,传导到自己体内,轻微的不舒服后,便消失无踪。

第两百六十五章、相濡以沫

    纫兰大喜,两只手放上去,让那热气吸得更快些,丝毫没考虑,这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随着热气的不断被吸收,洛之渊通红的脸色,渐渐褪去。

    半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纫兰,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快沸腾了,掌心的温度,已反作用于洛之渊冰凉的额头,才疲惫的放开手。

    给洛之渊身上被汗湿的地方,用干毛巾轻轻擦拭,又给那外翻的伤口,重新上好药,确认他呼吸平稳,已经渡过危险期了,才有功夫关心下自己。

    身上本有些单薄的衣物,湿了干、干了湿,硬邦邦的挂在躯干上,动一下扯得生疼。

    纫兰不想再打扰,刚去休息的阿清婶,也不敢离开洛之渊太久,打开门,就着海风和井水,胡乱给自己擦了下身体,将那恼人的灼烧感,稍稍压下去一些,又回到屋内,继续守着洛之渊。

    纫兰没在的短短时间,洛之渊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烧焦的皮肉,被带点微粉、宛若新生婴儿的细嫩肌肤取代。

    等纫兰急匆匆的回来,洛之渊的气色,已完全是正常人的模样,甚至较受伤前,还要红润一些。

    纫兰第一眼就发现了这变化,犹豫着在他新生的皮肤上,小心的按了下,跟按在自己皮肤上,一个感觉,全不是不久前的溃烂红肿样子。

    纫兰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再试,还是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本能的觉得,洛之渊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

    满心欢喜的同时,很是忐忑的摊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何时,有了这种超能力。

    洛之渊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白。脑袋一偏,便看到了趴在榻前,满是倦色的纫兰。

    再看看自己,东一个洞、西一个眼,比乞丐还不如的衣服,想想付之一炬的小院,暗道,这下彻底成了贫贱夫妻了。

    有手有脚的,总不会饿死,只是要叫你受苦了,洛之渊爱怜的,将纫兰紧蹙的眉头扒开。

    一时间竟没发现,原该重伤垂危的自己,为何一点没有痛感。连下榻将纫兰抱上去休息时,都习惯性的坡着,先前受过伤的那只脚。

    虽然看着洛之渊是好了,但纫兰见他一直没醒,还是不敢真的放心,一直紧张的守着他,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刚刚被抱起,就惊醒了,见他行动有些不便,忙挣扎着站起来,将他小心的往榻上让,关心道:

    “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休息,阿清叔去城里请大夫了,稍等一下。饿了没?我给你做点吃的来。”

    说完又想起,就是自己做饭,才引发的这一场惨剧,脸色一红,呐呐无语。

    洛之渊见她像只做错事的小猫一样,偷瞄自己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轻声回道: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许是年轻身体好,昨天那伤像做了个梦一样,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是不是连个伤疤都没有?”

    纫兰昨晚上,就给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过了,当然知道他的外伤神奇的全好了。她担心的是内伤。

    自己偶然的作为,吸了那些热气后,他才开始有了这个变化,虽说能降温,让他伤口愈合是个大好事,可找不着原因,纫兰心里总是不踏实。追问道:

    “那身体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有没有头晕之类的?”

    “没有,都好好的。老天爷舍不得我去了,你一个人孤单,不会让我有事的。”

    洛之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伤好得有点太快了,但他生性豁达,又不想纫兰担心,乐天的回道。

    “昨天吓到了吧?我回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洛之渊将仍是担心的纫兰,揽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

    “都是我太笨了,做个饭把房子都给烧了,还害你受那么重的伤。”

    纫兰见他轻松的样子,不像假装,放心了些。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他不但没有丝毫责备,反倒安慰自己,心里的歉疚,喷涌而出。

    “傻丫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和不擅长的地方。你没下过厨,不会做饭,出点小问题,有什么好愧疚的?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这些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你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洛之渊将她青葱的玉指,握在手里,接着说道:

    “这样美的手,要是多了劳作的痕迹,我会心疼死的。”

    “可你要打鱼维持生计,风里来雨里去的,已经很辛苦了。我也想为这个家庭,出一份力。就像阿清婶她们一样。”

    纫兰认真的回道。

    “你有出力啊,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回到家都感觉冷冰冰的,有了你,屋子里就有了生气,我就是再累,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每对夫妻,都有他们特有的生活方式,阿清叔和阿清婶那样的,是他们的日子,我们这样的,是我们的日子。

    我就喜欢,我的纫兰,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

    洛之渊眼中的绵绵情谊,让纫兰因劳累担忧而有些苍白的小脸,泛起朵朵红霞,带点哽噎的回道:

    “相公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好多好多德,在佛前许了好久好久的愿,才有幸遇到你。”

    “你是我妻子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昨天守了一夜,眼睛都青了,快歇息一会儿吧,我去弄点吃的。”

    洛之渊将解开心结的纫兰,抱到榻上放好,自己转身出门。

    谢过了阿清婶的收留和照顾,请她做几个清粥小菜,等纫兰醒了,就送进屋去,自己则回到,已成废墟的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还可以用的。

    纫兰很快就睡着了,只是那个怪梦,没因她满满的幸福感而远去。

    梦中,她是一个绝世高手,正跟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激烈的打斗,想要争夺一件宝物。

    现实中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丈夫,却没有出现在梦中。

第两百六十六章、梦魇

    “把木牌还给我,就饶你们不死!”

    纫兰听见自己冷冽的声音,霸气的说道。

    对面的人,不,那应该不能称之为人,一个只有脑袋没有身体的怪物,鄙夷的看着她,强大的压迫力,排山倒海的袭来。

    纫兰左移,那怪物就左移;右挪,那怪物就右挪;纫兰翻到他身后,他瞬间就阴恻恻的转身...

    纫兰大口的喘气,想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小圈,那怪物却死死跟着她,怎么也甩不掉。

    纫兰胡乱的挥刀,虽然那怪物没有身体,纫兰却有好几次,感觉自己砍到了实物。

    可惜,已经只剩下两只瞳孔的怪物,毫不畏惧,继续阴恻恻的在她四周转悠。

    “走开,你走开啊!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啊?我不要在这里!”

    洛之渊大概收拾了一下,满是尘灰的院子,谢过昨日帮忙救火的众位村民,找好人帮忙搭建新的屋子,再回到阿清婶的院子,已近晌午。

    刚到门口,就听到纫兰惊恐的叫声,以为来了强盗,一个箭步冲进去,却见纫兰紧闭着双眼,一手捏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对着虚空拼命往外推,小脸憋得通红,浓眉皱成一团,身体翻动的幅度太大,将洛之渊给她压得好好的被子,都踢到了地上。

    洛之渊忙抓住她的手,将她上半身微微扶起,声音轻柔的安抚她,让她放松。

    “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这里。”

    纫兰感觉,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在将自己使劲往外拖,自己将手放上去,后面却传来一阵冷笑,那触手的温暖,也变成了滑腻腻的恐怖。

    纫兰浑身发冷,两眼发黑,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那手拉她的力道在变大,她却犹豫了,明明后面那声音冷得瘆人,她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话,觉得这个要救自己的人,更危险。

    洛之渊轻声安慰了许久,纫兰紧绷的身体,却没能有所好转,额头的汗水,还越来越多,掐得自己生疼的手指,将她梦中的挣扎,表露无遗。

    洛之渊加大力气,提高声音道:

    “醒醒,纫兰,快醒醒!”

    纫兰一把抓住,他扶住自己的手,手肘对着身后一顶,正好打在洛之渊肩胛骨上,洛之渊疼得一哆嗦,纫兰却没有停下,趁他力道减小,将他手腕一压,整个人甩了出去。

    洛之渊‘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那酸痛的感觉,比昨日里被火烧,还要难受。

    脚砸在了凳子上,将不甚牢固的竹凳子,连带着后面的水盆、挂架,都掀翻在地。

    一阵呯呯砰砰,加上带着大夫过来的阿清婶,高亢的惊呼声,终于吵醒了魇住的纫兰。

    “谁需要看大夫啊?”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不明就里的老大夫,屋子里的两个人,虽形容看着都有些狼狈,但他行医多年,从气色上看,这两个人都没啥大毛病,这小村子,可不是需要,没事吃点富贵药的地方。

    “我家相公!”“我家娘子!”

    洛之渊和纫兰,同时反应过来,连声回道。

    老大夫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纫兰已经利落的下榻,扶起砸了脚一时无法起立的洛之渊,以为他昨天其实是受了内伤,只是怕自己担心,强作坚强,自己睡着了,他做事一不小心就伤发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片刻前的所作所为。

    见大夫不动,催促道:

    “麻烦您来这边,我相公他受了重伤,不好移动。”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歇一会儿缓口气就好了,让大夫给你看看吧,你这段时间,都廋了一圈了。”

    “你们小两口这么恩爱,连看大夫,都先想着对方,我那老姐妹在天之灵,不知道该多欣慰呢。

    给他们俩都看看,昨天被烧得那么严重,可别留下什么暗毛病。”

    阿清婶插话道。

    大夫检查了半天,给洛之渊扭伤的脚正了骨,嘱咐纫兰好好睡两天,连个药都没开,就走了。

    洛之渊和纫兰,都不满意这结果,都对着阿清婶挤眉弄眼,想请她暂时留住大夫,呆会好私下跟大夫交流交流。

    “大夫,阿清婶跟您说了吧,昨天我相公被火烧成重伤,身上都没一块好皮肤了。

    晚上高烧不退,我无意中发现,用我的手,可以给他降温,就试着做了。结果,不但退烧了,连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都好了。

    我怎么也想不通,您帮他看看,那伤是不是藏到哪里去了?”

    纫兰先找到了,跟大夫单独相处的时机,焦虑的问道。

    老大夫觉得,这小娘子好像精神有点问题,那年轻相公明明好好的,哪来的什么伤口?如果真的烧伤了,又岂是她的手就能治好的?神话本子看多了吧!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将这些疑问说出口,只是再次重申,洛之渊真的很健康,不管是明伤暗伤,都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大夫,有没有药,可以让人一觉睡到天亮的?我妻子近日总是噩梦连连,休息不好。”

    刚送走了没得到满意答案的纫兰,老大夫又迎来了洛之渊,听到他的问题,老大夫为纫兰的异常,找到了原因,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刚失去了住所的年轻人了。

    他刚才顺路去看了,昨天着火的院子,人要真是一直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还有命在。

    这两个人现在的身体的状况,当时应该都不在火场。那小娘子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情况,是受了什么刺激造成的,还是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

    “有是有,只是这种药,对人的身体有一定的损害。用久了,只能用更多的药才能入睡,反应也会迟钝。

    你娘子如果不是天生这样的话,可以试试,找到她梦魇的原因,解开心结,自然也就好了。”

    洛之渊迟疑了片刻,还是请老大夫开了药。他当然要彻底解决问题,可纫兰一直不肯说原因,他也没办法,先让她睡个安稳觉吧!

第两百六十七章、至亲至疏夫妻

    “相公,你见过一个两指大小、刻着奇怪花纹的木牌,和一个只有脑袋、没有身体的怪物吗?”

    想再叮嘱大夫两句,折身回来的纫兰,完整的听到了洛之渊和老大夫的谈话,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如果连这个一心对自己好的人,都不相信,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相信的?

    阿清婶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便是吵闹,也好过将什么都埋在心底,让小问题发展成大毛病。

    自己也喜欢,跟丈夫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不知为何,心底有种怪怪的直觉,觉得眼前人,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就像在那恐怖的梦里,她衷心期盼,洛之渊能像现实生活中一样,从天而降,将自己救走。

    可等他真的伸出手时,自己却会听信那,明明是自己的敌人的怪物,不敢跟他走。

    纫兰不知道纠结了多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被那莫须有的直觉影响,向洛之渊倾诉,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

    洛之渊将自己遇到纫兰的经过,细细回想了一遍,摇摇头,很是肯定的回道:

    “没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除了随身的衣物,就只带着一把弯刀,没有什么木牌子。那刀我放在了后院里,倒真是把好刀,昨日火那么大,它也没被烧坏。

    至于没有身体的怪物,那海里的八爪鱼,若是只露出个脑袋,身体都藏在水里,晃眼过去,倒是有可能。你就是被这两个东西,吓得做噩梦的吗?”

    “不是鱼,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总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她。

    你认识我之前,有见过那样的木牌和人吗?”

    纫兰记得,自己是神木国都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不满意父母,要将自己送进宫中做人小妾,而打昏了看守的丫鬟,带了点金银,和防身的弯刀,逃了出来。

    没有生活经验的自己,很快就被骗光了钱财,还差点被一群山匪给侮辱了,幸好路过的洛之渊及时出现。

    那以后自己就跟着洛之渊,到了这个渔村,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但纫兰总有一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这段记忆中,缺了点什么,自己似乎应该有另一段记忆,另一种生活。

    而那个木牌,和只有脑袋的漂亮姑娘,应该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要素。

    洛之渊的心,渐渐冷下去,没想到,她的意志力竟这般厉害。

    那日自己第一个发现,土灵石开始吸收四周的活物,立即联想到了,在姜氏那里看到过的书,在被卷进去的时候,及时控制住了纫兰。

    学着死亡谷里,婴宁用在自己身上的方式,给她编织了一个迷梦,想让她习惯于自己的存在,信任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些天她一直按着自己设想的在走,没想到一场意外,差点前功尽弃。

    洛之渊心思百转千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满是怜惜的看着她道:

    “哪会有人,只有脑袋没有身体的?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扮鬼吓你?

    那个木牌子,如果你想要,我找阿清叔给你做一个吧,他的木工活,便是在都城里,也排的上号的。”

    纫兰有些失望,她很想那缺失的记忆里,也有洛之渊的参与。她觉得,那个木牌和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洛之渊的表情再说,你出现了幻觉。

    “我听人说,遥远的海外,有会巫蛊之术的人,能控制人的思想,让人把梦中的东西当真,悄无声息的杀人。

    但是,只要入梦的人发现,这是个梦,就不会再受影响,还会反噬造梦者。你别再想那个诡异的梦,想想怎么重建我们的家园,她就不敢再缠着你了。”

    洛之渊见纫兰的表情,明显不甚满意,一边换个说法让她自己走出,对那个梦的执念,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将这不稳定因素,从她脑中彻底驱逐。

    “会是这样吗?那个造梦者为什么要吓我?他想得到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难道那把弯刀,是个引人争抢的宝物?”

    纫兰听进去了,洛之渊的这个解释,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身上的宝物,纫兰忽然惊恐的抬头,定定的盯着洛之渊道:

    “昨天你高烧不退,我,我用手给你降的温,那热气被吸走后,你身上那些伤口,也神奇的愈合了。

    你听说过这种情况吗?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

    洛之渊当然知道,自己昨天的变化。早就与火灵石融为一体的他,根本不怕外在皮囊的烧伤,但纫兰的表现,仍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没有任何外物的辅助,就能让那狰狞的伤口,消弭于无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她来自那个地方,这一身骨血,对这个世间的生物来说,是最好的修炼辅助器。

    有了她,哪还需要费力找什么灵石和天柱。

    洛之渊的目光,不由自由的灼热起来,得让她对自己更服帖,更信任才是。

    “我曾听一个游方的道士说过,有些福气好的人,有仙缘,虽在人间,却能做很多,只有仙人才能做的事。兰儿,估计就是这种吧。

    这是好事啊,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这样的话,你的噩梦就解释得通了,定然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修行者,想借你的精气,涨自己的修为呢。

    明日我们去海神那里拜拜,请他老人家帮忙,将那邪魔驱走。”

    洛之渊将纫兰,揽在怀里,双眼温柔包容的看着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和安慰,仿佛自己就是海神的化身。

    “好!”

    纫兰觉得,丈夫的目光,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将自己所有的疑虑和疲惫,都吸走了,只剩下两人相守的,无数个温馨瞬间。

    “我的兰儿这么厉害,跟天上的仙人都能搭上边,我以后要多多努力才行了。兰儿不会嫌弃,为夫只是一个乡野渔夫吧?”

    洛之渊带点调笑的赞美,让纫兰听得,心花怒放。故意带着傲娇的回道: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要是乖的话,说不定本大仙,会升你当个仙童什么的呢。”

    “遵命,仙子大人!小的一定把您伺候得好好的,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您让我站着,绝不坐下。

    您想用餐,我立即就端菜,您想散步,我马上开路...”

    洛之渊很是配合,将奴颜婢膝的好笑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这还差不多,看你这么乖的份上,本大仙,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侍奉吧!”

第两百六十八章、释然

    茂密的山林中,一个跟四周的景物一样青翠的俏丽身影,磨磨蹭蹭的行走在,前面人细心开辟出来的小路上。

    前面艰难开路的灰色身影,走着走着,觉得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停下来回头查看,虽然那精致的小脸上,一滴汗水也没有,还是返回来,贴心的问道:

    “累了吗?要不你回去休息,我自己去上面看吧?”

    走得比爬还慢的云兕,一听道莫及叫自己回去,立即收起心底的不情愿,精神抖擞的回道:

    “不累,我要去!”

    说罢,快走几步,赶到莫及前面,生怕他丢下自己。

    莫及这几天,一直在试探,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有两段不同的记忆,她从不离身、藏着其他四颗灵石的土灵石镯子,又去了哪里。

    云兕对这些问题,都表现得很茫然,不仅不记得,她作为蚩尤后人的宏图伟业,也对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身份,一问三不知。

    她对莫及很依赖,一开始身体不便,莫及还总是自行出去打猎。

    等她行动自如了,便不错眼的盯着莫及,跟着他上山下地,进进出出,像个被莫及控制的提线木偶。

    莫及推说山里危险,让她在家里休息,或是去跟邻居聊聊天,她都摇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着莫及,活似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每次看到她单纯信赖的眼神,莫及都忍不住相信她,觉得她是真的不记得了。现在这样的,不就是自己当初想的,测试仙途以后的归隐生活吗?

    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不去管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和她一起在这个小山村,开开心心的生活。

    但,经历了无影洞里的反转,莫及不敢确定,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另一层更深的伪装。

    如果是真的不记得了,她想起来前事后,会不会怨恨自己的欺骗?

    如果是伪装,自己唯一对她有用的筹码,金灵石,已经给她了,自己还有什么课供她图谋的吗?

    莫及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糊涂着过下去。决定去首阳山上看看,弄明白自己的两段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兕知道他要去首阳山顶,没来由的排斥、拖延,几次问莫及,能不能不去,打猎的话,到个半山腰就足够了。

    莫及将自己的另一段记忆,完整的讲给她听,她笑莫及想多了,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只有装神弄鬼的骗子,自己才不会为这么个虚无的东西,抛弃爱人。

    还总是抢着做各种活,耐心的照顾老祖母的衣食起居,就像她真的,是这个小家的女主人。

    莫及无数次想,如果另一段记忆里的云兕,也能这样想,该多好!

    不是不知道,难得糊涂,可莫及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越是希望云兕真心放下,越想去首阳山顶找出真相。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舒服了吗?我们回村里,找大夫看看,改天再来吧,首阳山就在这里,又不会跑。身体坏了,可就不好了。”

    云兕见莫及半天不说话,也不继续前进,脸色很是纠结,忙扶住他,贴心的建议道。

    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首阳山这个地方,潜意识的排斥。但这几天她也明白了,莫及很相信,他说的另一段记忆,总觉得现在是场幻梦,总想找到出去的方法。

    自己越是不想去,他越是想去,但有一点可能,能延缓这个进程,云兕都想尝试。

    莫及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小雀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坚定的回道:

    “这个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想这样迷迷糊糊的过着。与其将来后悔、怨怼,不如一开始就弄个明白。”

    尽管,那可能会失去你。莫及到底还是存了一线希望,没将这最后一句说出口。继续开路的身影,挺拔有力许多,步伐也没再时刻顾及着,身后人有没有跟上来。

    云兕有些埋怨,他记忆里的那个自己,放着好好的鲜活日子不过,找什么仙途?断情绝爱的漫长寿命,想想就可怖。

    “哎,你等等我啊!”

    云兕出神的片刻功夫,莫及已走出老远,听到她焦急的呼唤,也没有止步。

    云兕百般不甘,还是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她不想空等结果的宣判。

    “我就说嘛,这里什么都没有。真以为,站得高,离天近点,就能成仙啊?那不是痴人说梦吗?不过,景色倒是挺美的,偶尔来看看,倒也不错。”

    两人登上首阳山顶时,正好欣赏到,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云兕对着植被稀少的山顶,诚心实意的称赞道。

    莫及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没有首阳门,没有通天峰,没有落日崖,更没有无影洞,另一段记忆里的一切,可能真的只是一场幻梦。

    那个命途多舛的云兕,那些同生共死的经历,那些自己心跳加速的瞬间,真的都只是一场虚无啊。

    “你发什么呆啊?还不肯认清现实啊?那我们往另一面继续走吧,你不是说,这个首阳山,是好几个毗连的山峰组成的吗?

    另一边,也许会有发现呢。”

    云兕见莫及失望的神色,发自内心的窃喜,迫不及待的,想将莫及对另一个自己的念想,彻底打消。

    莫及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想起死亡谷的幻境里,她一大早把自己拉起来看日出,还没暴露那么多的她,也是这样活力四射,不管别人的拒绝,顾自表达自己的欣喜。

    没有那些复杂经历的她,最想活成的,就是现在这个,调皮可爱的样子吧。

    莫及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钻牛角尖了,为什么一定要寻个结果,珍惜当下,有一日的快乐,是一日的快乐,不是很好吗?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我们去多搜集点柴火吧,晚上就在这儿凑合一下,明天一早就下山。”

    莫及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砍下大根的树枝,让她进一步处理。

    两人默契十足的,为寒夜准备温暖。

第两百六十九章、重新开始

    暗黑色的夜空中,几颗调皮的星星,在近在咫尺的头顶闪烁。云兕伸手一握,那星光却没有随之减弱,无趣的放手,嘟囔道:

    “看着这么近,真要到达,不知道得费多大劲儿呢。”

    莫及往火堆里,丢了几根干柴,见她的脸色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白,招呼道:

    “到这边来吧,暖和一点。”

    自己则起身,将先前砍好的、手臂粗细的长树干,隔着尺远均匀插在,山顶最大的一棵树的背风面。

    竖好了木桩,又将细长的结实藤蔓,交叉着密绕在那木桩中间。最后在藤蔓间,卡上宽大的树叶。

    “你准备在这儿常住啊,弄得这么复杂?”

    云兕闲适的心情,紧张起来。

    “这里夜里寒气太重,我们就靠着火堆的这点热量,怕是抵御不了。你身体重伤初愈,不能受寒,仔细点没坏处。”

    山下虽也是秋凉时节,但首阳村处于背风敞阳的谷地,莫及自己身强力壮的,之前根本没想过,上山要带件厚衣服之类的。

    前面见云兕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才想起现在的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记忆里那个,有灵力护体的修道者。

    好在不管是哪个他,都长期在山中生活,对如何快速搭个简易的小窝,驾轻就熟。

    “是为我搭的?你不怀疑我的身份来历了吗?还是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云兕心里满是感动,忍不住想将他的好,都据为己有。

    “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的记忆,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从新开始认识对方吧!

    只是,我希望,以后不管有什么原因,我们都可以,对彼此真诚一点。”

    莫及放好最后一片叶子,小心翼翼的将火引到小屋内,大树繁盛的枝丫,做了小屋的顶。相对密闭的空间,火烧起不一会儿,温度就升了上来。

    “好!你好,我叫云兕,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属于曾经的我,但它一定属于从今以后的我。

    今年大概是二十岁?就算这么多吧,以后也这么多。好像听谁说过,女人在这个年纪,是最有本钱任性,最引人遐想的,我想永远保持。

    我好像没有家人、没有家产,也没什么厉害的本事,不过我会学,我很聪明的,很快就能学会。

    该你了!”

    云兕爽快的接茬,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圆脸上的酒窝,随着嘴巴的动作,一张一合的,分外可爱。

    说到自己很聪明,脑中突然飘过,莫及被她洗坏的几件衣服,脸色一红,底气不足的停止自我吹嘘,匆匆转移了话题。

    莫及装作没发现她的小尴尬,学着她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道:

    “云姑娘好,我叫莫及。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了,首阳村的村民,打猎为生。家里有一位花甲之年的祖母,和一间仅能容身的茅草屋。

    不过我身体健康,四肢勤劳,虽然离大富大贵有点远,但保护家人,在这宁静的小村落简单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以后,可以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未来的风雨。”

    “你这情节发展得也太快了吧,我现在刚知道你是谁,就要陪你应对风雨,太亏了吧!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还没有,经历过苦难波折,尝试过反抗压迫呢!”

    云兕头一杨,俏皮的抗议道。

    “我希望我们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过每一天,不要有任何的苦痛波折。”

    莫及回想起,另一段记忆里,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发自内心的虔诚祈祷。

    “那怎么好玩,一潭死水的人生,每天睁开眼,就看到了今天、明天、后天,甚至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样子,人生的全部意义,就只剩下等死了。

    我还想和你一起,走遍九州内外,看遍世间百态,尝遍生活的酸甜苦辣呢!

    没有比较,没有共甘共苦的经历,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容易,就不会发现,我是最值得你珍惜的,就不会安心陪着我了。”

    云兕笑脸渐收,雀跃的语气,也低落下去。

    我们已经经历过了啊!就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我才想你真的做一个,不背负任何责任、不经历任何不幸,每天只负责开心的姑娘啊!

    莫及有些后悔,因为看她养伤无聊,而托人买回来一堆的话本子给她解闷了。把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姑娘,给带得整天胡思乱想。

    莫及将她拧在一起的眉头分开,给那小脸扯出个完美的笑容道:

    “那些话本子,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你去问问,哪有人不希望现世安稳,却期待波折变故的。

    我每次进山,祖母她老人家,都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就怕我遇到大的野兽,成了人家的食物。

    她老人家经常说,她不想过好日子,我们就侍弄那点地得了,别去林子里冒险了。

    可有谁不想过好日子?只是比起冒险过好日子,她更想我平安的活着。

    还有你自己,这一身的伤,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不就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吗?若不是我偶然路过,你可要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至于去九州其他地方走走看看,以后倒是可以考虑。现在你自己一身伤,都没大好,祖母年纪也大了,不能远游。

    我们现在,就在首阳村,好好生活,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可以带你去城里转转。”

    莫及殷切的盯着云兕的眼睛,想用自己诚挚的语言,打消她想要冒险的念头。既然决定要完全重头开始,那就要安于现状。

    记忆里的她,她的族人,过得那么煎熬,不就是因为心太大,执意追寻那仙途吗?

    云兕感觉到莫及的紧张,他握着自己的手,全都是汗,失望的转过头去,转瞬又开开心心的回头,傲娇的回道: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能嫌弃,每天对着的都是我,这么无聊!就是我人老珠黄了,阻碍了你的雄途伟业了,也不能后悔!”

第两百七十章、不速之客

    我怎么会后悔,我前世今生,都想你能够彻底放下,过回寻常人的生活啊!

    莫及哄睡了,疲惫的云兕,在心底热切的回道。

    看她被地上的树叶咯得皱了下眉头,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摊平铺开,轻手轻脚的将她,移动到衣服上面睡。

    见那浓眉舒适的分开了,又开始给中间的火堆添柴,细心维持着火焰的大小和温度,倾听着周遭的动静。

    身体有些累,现在这副身体,只是比普通人稍稍强壮些,赶记忆里的那个自己,差远了,爬了一整天的山,又砍树建屋,体力有些透支了。

    心里就更累了,虽然已经接受了,山顶什么都没有的事实,也选择了最适应当下情景的重新开始,但莫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感觉有比云兕期待的波折更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成型。

    火光的温暖,没能照到莫及心底。

    “这个人怎么还不睡,这样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下手?再晚,我就要错过鸢尾仙子的寿宴了。”

    还在思索,那记忆里的首阳山、死亡谷、灵石和仙途,是不是真的,就此远离自己的生活了的莫及,忽听得一个很是嫌弃的声音道。

    警觉的抬头,望向门的方向,那简陋却坚固的门,没有任何动静,外面也只有呼啸的风声不停回荡,回头却见距离自己不足三尺远的火堆另一面,云兕身前,蹲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

    都梳着蓬松的小髻,穿着精致的大红色衫褂,唇红齿白,像是年画上的吉庆娃娃。

    其中一个,头扎青色丝带的,正用小胖手指着莫及,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你看他那傻样,时不时的看看那门,只怕是担心有野兽,会趁夜觅食呢。

    我们现在就是将他,从头到脚搜个遍,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干嘛非要等他睡着?”

    莫及的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匕首上,不错眼的盯着那两个童子,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己早就检查过,这整个山头,都只有自己和云兕两个大型活物。

    自己现在虽没有,另一段记忆里的高深修为,但长期在山林中呆着,警觉性绝对高于常人,两个大活人,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不应该毫无感觉才是啊。

    “他在看我们,他能看见我们?!”

    指着莫及的小童,惊讶的拔高了声音。

    “不可能,他在看我们背后那个女人。别一惊一乍的,待会搅动的风声太大,他可能真会发现我们的。

    哪里是我想等,是临行前师父特地交代了,不能在他清醒的时候施为。若是不听话,我下个月的灵丹就没有了。”

    另一个童子,头扎红色丝带的,看了眼莫及,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云兕,一边拿木棍无聊的扒着火堆,一边无奈的回复同伴道。

    自己应该看不见他们?是他们练了隐身术之类的,还是他们本身有什么玄机?莫及结合两世的记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们找到东西就行了,师父哪会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人一直不睡,我们就一直守着,这里浊气这么重,呆久了我们的灵力损失大了,回不去了怎么办?”

    青丝带小童,觉得同伴太迂腐了。

    “师父说会监督我们的,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

    红丝带小童比他更想早点回去,可他不敢尝试,挑战师父的权威。

    “上次真是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你傻傻认罪,我们才被罚的!

    我们已经按照师父吩咐的,救了那个女人,还教会了她用意念控物,这样她都打不过人家,实在太笨了,哪里像我们的族人。

    打不过就算了,还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逃命的时候要逃命,被拉着同归于尽了,哪能怪我们?

    你就应该据理力争,让她自己承担后果!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一个满身浊气、毫无用处的女人,救什么救!自己作死还怪我们!”

    青丝带小童,被勾起伤心事,气怒不已。

    “你怎么能这么想,她是我们族人,从小流落在外,已经很可怜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欺负?

    不能保护她,本就是我们的失职。师父只是罚我们抄写经书,已经很仁慈了。”

    “族人那么多,你每一个都要保护吗?每一个自己犯蠢作死,你都要承担责任吗?!”

    青丝带小童,很想撬开同伴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些什么东西,哪有人将这些莫须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

    红丝带小童,被他说的词穷,苦恼的扰扰头,转移话题道:

    “已经发生了的事,再想也没有用,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青丝带小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对着莫及的脖子大力挥去,要将在同伴那里受的气,都发泄在莫及身上。

    莫及早有准备,轻轻侧身避开,手中的匕首,同时对着小童刺去。

    小童毫无畏惧的,看着已到眼前的匕首,愤怒的神色转为满满的恶趣味,诡异的笑道:

    “原来你真的看得见我们,倒是小瞧你了。那你一定也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也一定知道,秘密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吧?”

    莫及虽不知他们的具体来历,但明显感觉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不跟他废话,匕首继续逼近。

    青丝带小童不闪不避,还主动将身体往匕首上送。

    莫及有些不忍,匕首到小童脖子处,便收了力道,他没杀过这么小的孩子,只想控制住他,问个究竟。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幼小的孩子,比他己以往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可怕。

    “是胆子太小,还是所谓的善良?临阵退缩,难成大器。”

    小童很是看不起,莫及的犹豫,自己将那匕首往前一划,他可爱的头颅,瞬间移位,稳稳的落在了,他自己的左手上。

    小嘴还在不停的张合,对莫及匕首的锋利程度,颇为满意。

第两百七十一章、内讧

    莫及表情没多大变化,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抽回匕首,翻身到青丝带童子身后,对着他的后腰处狠狠一踹。

    那足以叫一头成年野猪失去战斗力的一脚,却像落在了厚厚的棉花上,轻轻巧巧的卸了力道。

    莫及感觉不妙,急忙后退。

    童子棉花状的身体,转瞬变成了坚硬的石块,千钧之力打在莫及脚底,莫及试着用另一段记忆里的卸力之法,将那冲击分散到全身,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之后,莫及强压下喉头翻涌的气血,才没当场露怯。

    “反应还挺快,在人族当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只可惜,你眼睛有问题,没认清对手是谁,就胡乱动手。”

    青丝带小童将手中的头颅,转成正面莫及,没多少诚意的评价道。

    莫及肢体与小童打斗时,脑子飞速运转,已在小童身体变化时,找到了跟他最相类似的人物,那段记忆中的无垠假扮的王全!

    但小童的段位,明显比无垠高了不少,应该不会是他的爪牙。

    小童的出现,说明另一段记忆是真的吗?那消失了的首阳门,又怎么解释?莫及迷茫了。

    “这个时候还走神,嫌命太长了吗?”

    小童见这自己瞧不起的人类,遇到自己竟没有严阵以待,感觉受到了侮辱,手指气恼的对着莫及手中的匕首一弹。

    那匕首立即旋转,刀刃正好对着莫及的脖子,匕首上的杀意,让莫及毛骨悚然。

    莫及忙收拾纷乱的思绪,专心应对眼前的困境,手伸向匕首,想重新找回主动权。

    用了七分力道,那悬在空中的匕首,却纹丝不动。再试,结果仍是如此。

    莫及移动身体,那匕首也跟着移动,始终与他的脖子,保持寸远的距离。小童脸上得意的嘲讽,越来越明显。

    莫及权衡了下,便是另一个有金灵石在手的自己,也未必是小童的对手,硬碰实在不智,索性放弃匕首,将防备都隐于内里,带点疑惑和愤慨的说道:

    “在下与两位素不相识,不知因何要刀剑相向?我无意与你们为敌,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敞开来说。

    刚才听两位所言,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莫及定当鼎力相助。”

    “你倒是很识时务啊,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天你看到了我们两个,便是再配合,也没有用了。”

    青丝带小童将脑袋放到脖子上,轻轻一拍,自如的转动几下,语气惋惜,表情却很是幸灾乐祸。眼神对着,悬在莫及脖子前的匕首兴奋的一眨,口齿清晰的念道:

    “去!”

    那匕首就对着莫及的脖子,直直砍去,莫及腿一曲,头向后急仰,那匕首毫不受影响的跟着变化。

    自己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于自己的匕首刃下的吗?力量不够,连老老实实呆着的资格,都没有的吗?

    莫及在濒死的瞬间,突然理解了,云兕和无垠对那仙途的执着。这世间最大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想做别人的食物,就必须变强!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自己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精力,在没有用的道义纠结上,而是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吧?

    便是像云兕那样,挣扎后失败,也比现在这样,被别人轻松拍死好啊!

    可惜,悔之晚矣。

    “回来!”

    莫及的心境,因青丝带小童的行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那匕首被红丝带小童及时叫停。

    青丝带小童愤愤的瞪着同伴,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们是来拿东西的,别惹其他事。一饮一啄,皆有因果,杀了他,引发了其他变化,后面不可控制就糟了。”

    “哪会有什么变化,现在这个空间,本就是土灵石幻化出的虚境,他在真实世界中,本就不存在了,杀死他跟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你也知道这是虚拟空间,你杀了他,他也未必会死,说不定还让他得到出去的机缘,找你报复。

    我们现在对人族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了,何苦节外生枝?”

    “影响力越来越弱,还不是因为你们总是讲究什么天谴,无为而治,实际上就是畏首畏尾。

    那些人心中的畏惧和敬仰,越来越少;我们得到供奉的灵力,也越来越少。长此以往,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得看他们的脸色吃饭呢!”

    青丝带童子越说越气,深恨族人的无能。

    “丹青,你太偏激了。师父说过,六界都有其自身的运行法则,都需要按照法则行事,才能持续稳定的发展。

    任何一界手伸得太长了,破坏了平衡,都不是好事。”

    红丝带童子脸色肃然道。

    “师父说,师父说,师父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丹朱,你能用自己的脑袋想想吗?

    师父能成为上仙,不就是因为,在数千年前的人族大战中,帮助下界渡劫的天帝,打败了蚩尤吗?

    若是六界都平平稳稳、一层不变,你我哪来的机会,更进一步?你想一辈子都做个,跑腿端茶的童子吗?你想永远,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鸢尾仙子吗?

    师父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不想到手的东西,被别人分走!”

    丹青早就厌倦了,做了数千年的枯燥工作,想要成为师父一样的上仙,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最先一级挑选人间的供奉。

    见同伴一个劲儿的念叨‘师父说’,一时心中急躁,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喊了出来。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策了,若是丹朱回去告密,自己岂不是,会魂飞魄散、永无翻身之机?

    丹青脑子急转,思索灭了丹朱,再将责任推给莫及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怎么能这么想?数千年前的浩劫,六界死了多少人,花了多长时间才恢复元气,你都忘了吗?

    你就那么确定,你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吗?若是成了别人的踏脚石,可是连做个仙童的机会,都没有了!”

    丹朱不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危险的想法,厉声劝解道。

第两百七十二章、仙族人的嘴脸

    “要得到更好的,哪有不冒风险的?便是我可能牺牲在路上,我也要去争,而不是因为害怕失败,就裹足不前!

    千年前,人族的一个乡野匹夫,就敢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一个资质卓绝的仙童,竟因为害怕失败,就任由师父奴役,连反抗都不敢想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害你的,我是不想你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才跟你说这些。我们一起努力,完全可以做得比师父更好!”

    丹青听丹朱的话头,关心自己居多,没有要告密的意思,立马改变战术,拉拢他与自己统一战线。

    至于同样知道了自己野心的莫及,从不在丹青费心考虑的范围。

    “不可能!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彻底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我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

    你想当上仙,我可以陪你一起修炼。我们办完事,跟师父复命后,就申请去太虚境修炼,不到功成不出来。”

    丹朱见丹青,双目放光,知道他陷入了妄念,若是不及时掰正,只怕后患无穷。

    丹青从小就固执,想要的东西,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直接灭了他的希望,太残忍,不如给他另一条路径选择,虽然时间长点,但至少稳妥,自己也能随时监督、鼓励他。

    丹青却没能领会到,丹朱的好意,以为他是想联合师父,将自己关在虚无的太虚境里,让无情的时光和寂寞,来耗掉自己的意志。

    但他平时修炼并不勤勉,还真没把握,硬碰硬的比拼,能杀了丹朱,强忍下怒火,可怜兮兮的再次出言拉拢道:

    “你见哪个上仙,是通过修炼封神的?

    太虚境,不过是上面的人,用来忽悠我们的噱头,进去了,只怕不但不能精进,还会被打得魂飞魄散,从此消失在天地间吧。

    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你忍心,我落到那样的境地吗?我只是想我们兄弟俩,过得更好一些而已!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丹青虽不是丹朱的亲兄弟,但两人打小就形影不离,你帮我背锅,我帮你出头的事,没少做,情谊一点不比亲兄弟差。

    若是丹青遇到什么危险,丹朱会毫不犹疑的舍身相救。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愿意看到,丹青放弃大好人生,往死路上走。

    拿丹青自己批评纫兰和莫及的话,言辞恳切的劝解道:

    “我就是要帮你,也要有哪个能力啊!你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我们的实力,可能在搅动六界风雨之后,平安登顶?

    若没有这能力,空有一腔妄想,那结果除了死,还会有第二种吗?

    那些生命有如蜉蝣的人族,要修炼多少年,遇见多大的机缘,才能拥有,我们生下来就能拥有的一切?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比?目标向下,还叫目标吗?”

    丹青失望透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不想,失去丹朱这个朋友的。见丹朱神色纠结,丹青面露哀泣,以退为进道:

    “如果你真的不肯帮我,就请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忘掉今天的一切。我会自己努力的。

    回去后,我就跟师父说,我受伤不便外出,需要潜心修炼养伤。等在外人眼中,我们之间的瓜葛,没那么深了,再行动,不会拖累你的。”

    “我不是怕你拖累我,是这件事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我不想你有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有志向是好事,但凡这件事,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我们先把师父交办的事做了,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丹朱难以想象,在书里看到过的,血流漂杵、饿殍遍野,引发仙族几个巨头被贬下界的巨鹿之战,再来一次,会是个什么景象。

    他不想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来在道义情理,和兄弟感情之间,艰难抉择,也采取了迂回战术,想先把丹青带回去,再请德高望重的师父来开导他。

    丹青彻底绝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丹朱,活着走出这里!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也言而有信,不向师父告密。我打晕这个人,你找东西吧。”

    丹青假装妥协道,话音一落,不等丹朱回应,圆胖的小手,就像个长藤似的,伸向莫及后颈。

    默默听了全场的莫及,结合两段记忆,已经完整的拼凑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那个出身中州莫氏,自小在首阳山修道的莫及,才是真的自己。

    那日云兕和纫兰比拼灵力,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后,自己一行人,被吸到了土灵石里。

    土灵石虚化出了,另一个空间和另一段记忆。

    云兕大概是受伤太重,封闭了意识,土灵石没能影响她的思维,所以她只是忘却了前事,却没有新的记忆。

    但她潜意识里,仍保留着对自己的信赖,才会觉得自己很熟悉,本能的亲近自己,本能的抗拒首阳山。

    而纫兰能跟有灵石加持的云兕,势均力敌,是因为,她是云兕一族苦苦追寻的,天上的仙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流落人间。

    那天灵石聚齐,四方天柱没有出现,仙族的使者却出现了,还唤醒了纫兰属于仙族人的潜能。

    无垠师叔,应该也偶然见过这些仙族人吧,才能习得那诡异的法术。

    无影洞中的这场遭遇,会不会,背后主导的,其实是仙族人?他们的目的,是想彻底断绝,两族来往的通道吗?

    从这两个小童的言语,可以听出,天庭,也不是什么神仙福地,仙族,更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善男信女。

    一样的等级森严,一样的你争我夺,一样的尔虞我诈...

    莫及此刻,根本没关注过,已经卡住自己脖子的这只手。他已经从丹青隐在眼底的凶狠,和不经意的余光中看出,这是一场针对丹朱的局。

    莫及只是遗憾,云兕错过了,亲耳听到这一切的机会。若是她能亲历仙族人的丑陋,她就不会,那么向往那里了吧?

第两百七十三章、先下手为强

    丹朱也看到了,丹青眼中的狠意,只是他以为,那是针对莫及的。

    以为丹青想杀了莫及,让自己不能完成师父的任务,被处罚甚至被放逐,从而不得不,跟他站在同一条船上。

    丹朱心念一动,身影已到莫及旁边,右手握住丹青的手腕,左手伸向丹青的脖子,想将他打晕带回去。

    丹青嘴角诡异的一笑,脑袋忽的离开身体,双瞳深深的看着丹朱,眼珠脱眶而出,下落中竟长出触手来,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丹朱后背上。

    直接破开皮肤,往里面的肌肉、内脏处延伸。

    丹朱左手捞了个空,要回缩去控制丹青的头颅时,心区一阵痉挛,震惊的回头,质问道:

    “丹青,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了!”

    丹青面带惋惜的回道。控制着丹朱元神的力道,越来越大。

    “不就是观点不同,吵了几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同意,咱们可以继续摆事实、讲理由啊,需要上升到,毁我元神的地步吗?”

    丹朱是真没想到,丹青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可能死在亲人一样的兄弟手里,比神魂俱灭,更叫他难过。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我若是现在停手,回去灰飞烟灭的,就是我了。

    大家都想活,各凭本事,没什么好抱怨的,要怪就怪你技不如我!”

    丹青进一步加大力道,丹朱圆润健康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水份的枯菜,生机飞速消逝。

    “杀了我,师父就不知道,你的野心了吗?只怕会更快的怀疑你吧?

    便是我的灵识消失了,师父也有办法复原,今天的全部经过,你可以偷袭我,同样的法子,能用在对你早有防备、修为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级的师父身上吗?

    收手吧!我不想你坠入深渊!”

    丹朱脸色紫胀,神色悲悯。濒死的时刻,反倒没多少恐慌,更多的是对兄弟走错路的痛惜。

    “成王败寇,失败的才是深渊,成功了的,就是众人恭维吹捧的存在。

    你作为我前进路上的,第一块试金石,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看我对你多好,还有两个人类给你陪葬,黄泉路上也有人说说话,消减寂寞。”

    丹青计谋得逞,对兄弟的那点惋惜,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五指紧缩,彻底掐灭了丹朱的元神。

    “好了,耳根终于清静了,该你了。”

    丹青盯着丹朱先前站的地方,看了几秒,感叹了一下,自己还是对他有点感情,这是成大事者的大忌,以后可不能再犯。

    想好了丹朱消失的原因,转向莫及和云兕,灭口也践行对丹朱的承诺。

    丹青头转过去,想将头颅放回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按着意识的指挥来,而莫及的手,正学者他对付丹朱的法子,控制着他的元神。

    “终日打雁,竟叫雁啄了眼。有趣,有趣。

    难怪他们都说,一定要小心人族的人,就这胆量,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魄,就比丹朱那个傻子强多了。

    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我能制住丹朱,是因为我们都是仙族,能灭了他的元神。

    你这个人族,根本不能触碰我的元神,学个花招式,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丹青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自己的性命,正被别人握在手里的觉悟,看莫及的眼神,跟看个死人差不多。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你也没打算让我活着,能让你难受一点,我就开心一点。”

    莫及自认为,已经见识过很多人心险恶了,可向丹青这样,一言不合,就让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神魂俱灭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便是狠心如无垠,再面对云兕和云兕时,也会有愧疚,最开始也没想过,要致她们于死地。

    如果真让丹青得了势,还不知多少无辜的人,要沦为可怜的陪葬品。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

    莫及经历了与无垠和纫兰的斗法,非常清楚仙凡的天然差距,想到的对付丹青的最好方法,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拿可以通天的灵石,来对付这位天外来客。

    虽然金灵石给了云兕,在混战中不知所踪,但自己的身体,跟金灵石发生了融合,本身就可以,当做金灵石来用。

    莫及在看到丹青,是如何控制住丹朱的元神后,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手指,化作五把利刃,也牢牢控制住丹青的元神。

    丹青见唬不住他,立即改变策略,将目标对准身后的云兕。意识一动,眼珠幻化的手,齐齐向后,想抓住云兕。

    却不知,云兕一直靠着土灵石的灵力维持生命,虽然现在失去了记忆,但在土灵石构筑的空间里,便是仙族人,也比不上她的灵敏度。

    早在丹青与丹朱刚出现时,云兕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来路和目的,才继续装睡,以观后效。

    先前丹青对莫及出手时,云兕加注了灵力的木棍,差点就不顾一切的打了上去,是见到莫及不要妄动的手势,才又收了回去。

    听从他的指挥,选取最合适的时机,以牺牲最小的方式,解决眼前的危机。

    这会儿莫及先动手,本就是两人默认的,云兕又岂会轻易让丹青抓住。

    丹青扑了个空,开始正视这两个人类,思索他们能看见自己,还能控制自己元神的缘由在哪儿。

    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取回遗落的天柱基石上。没想到,这两个人类,竟能控制天柱基石。师父叮嘱小心行事,是因为他早知道这一切吗?

    丹青对师父的怨念,越来越深。他虽然好高骛远,却不是个蠢货,意识到自己不占优势,对敌的思路,立即大转弯,让眼珠回位,一脸天真无邪的诱惑莫及道: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我们又没有利益冲突,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谈谈合作啊。

    你们千辛万苦的搜集天柱基石,不就是为了成仙吗?我可以帮你们啊!”

第两百七十四章、橄榄枝

    “你想怎么合作?你连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说杀就杀,我们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云兕悄悄收起,掉在自己脚边的明珠,走到莫及身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她没了记忆,对那曾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仙途,没多少执念。反倒因为丹青的一番作为,对那里的人,有些鄙夷情绪。

    但她潜意识里觉得,就这样杀了丹青,只怕会引来一系列的麻烦,自己现在想要的,是安稳生活,能和平解决,自然更好。

    “是缓兵之计,但也是真心想合作。我杀丹朱,是因为若是让他活着回去,我自己就必死无疑,矛盾不可调和。

    但你们和我,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一路人,大家都是聪明人,怎样对双方最有利,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们人间传说,集齐五灵石,可以通过四方天柱到达天庭,你们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们集齐了,却没有用吧?”

    丹青非常清楚,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让眼前人心神动摇。

    莫及手上的动作,毫无变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自己先前的推测,是错的,天柱没出现,不是因为,云兕他们故意封印了木灵石?

    可云兕自己都承认了啊,还是说,连云兕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她为何一定要带走,没有作用的木牌?

    四方天柱,五颗灵石,是这数字,有什么不对吗?

    云兕现在,根本不记得什么灵石和天柱,只是凭着对莫及的了解判断,他面对丹青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自己的小伎俩,对付几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村妇没问题,对付丹青,也不知道够不够看,才顺着丹青的话头拖延时间,想着最好能将他哄走。

    见丹青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兴致缺缺的回道:

    “那些什么传说,本就是假的,是你们放出来,哄骗贪心不足的人,任你们驱使的吧?”

    “假的,我还能站在你们面前吗?我就是来取回灵石的啊。

    数千年前,天地下界历劫,托生为人间一个大部落的首领,黄帝。因为争地盘,杀了另一个部落首领炎帝。

    炎帝的儿子蚩尤,本是万年前因杀戮过重,而被天帝贬下界的战神,天生神力,又善于排兵布阵,接替父亲成了部落首领后,将消灭黄帝当作第一要务。

    势均力敌,又早有宿怨的两人,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弄得民不聊生。

    时间久了,双方都觉得,不能继续这样耗下去,反倒让其他部落,做了得利的渔翁。就约定,在巨鹿之野,做最后的决战。

    前面蚩尤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天帝的坐骑应龙,私自下界,襄助黄帝,致使战局逆转。

    蚩尤恼怒之下,煽动自己曾经的属下,对天帝颇有怨言的共工,撞倒支撑天地的四根天柱,抽掉天柱的基石,让天河倾泻而下,人间尽成汪洋。

    因他们的大战,人族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对仙族尽是怨念。

    仙族失了人间精气的供奉,难以维持修行、生存必备的灵力,对黄帝和擅自干扰战局的应龙,也颇为不满。

    黄帝为了治水,也为了挽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应龙,许诺不再回天庭,用万年的修为和气运,换仙族的助力,还人间安康。

    仙族派出女娲,找到遗落的天柱基石,重竖天柱,修补天上的漏洞,又让应龙将功折罪,将水患引向南方,并世代镇守。

    这个计划,被蚩尤得知,同是仙族人,他们却只帮黄帝,不帮他,万分愤恨中,他派人偷换了天柱基石。

    等女娲重竖天柱时,才发现天柱与天门之间,缺了一截。再找真正的天柱基石,已经来不及。

    女娲想着,这点距离,对仙族人不构成影响,天柱的高度,也足以支撑地面的日常运转,把天上的缺口补好,便算完成了任务。

    便用天地之极的五彩石,混合黄帝贡献的万年修为灵力,炼制了新的补天石,补上了天柱空缺的四个洞口。

    因女娲怕再发生,基石被换的事故,就多练了一块补天石,这块没用上的补天石,和真正的四块天柱基石,就成了民间传说中,能起死回生、通达天庭的五灵石。”

    丹青为了取信于云兕和莫及,将数千年前的因果,绾绾道来。

    “所以,那块木牌,就是多余的补天石?没有它,也能召唤出四方天柱,但是却到不了天庭,更成不了仙?”

    莫及觉得,丹青的话,没有说完,如果真的没用,他和丹朱,哪有必要专程跑这一趟。

    丹青觉得,自己刚才对莫及的赞赏,应该收回去,这个人类的智商,实在不怎么样,真的天柱基石集齐了,那空缺的距离,不就没有了吗?

    还有先天帝万年灵力加持的木灵石,若是在自己手上,便是将仙族,搅个天翻地覆,让六界的秩序重排,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他竟得出个没用的结论,灵石给这种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笨点也好,太聪明了自己还怕控制不了,思及此处,丹青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回道:

    “木牌的确是多余的补天石。至于天柱原来的四块基石,还有没有用,我是真不知道啊。

    上次你们使用的时候,那天柱是显形了,补好的裂口,也曾短暂的开启,我和丹朱,就是那时候出来的。

    但天柱本身跟原来没有区别,就是四根光秃秃的柱子,你们人族的修为,要在洞口打开的瞬间,跨越天柱顶端到洞口的距离,是没可能的。”

    丹青满意的看着,云兕和莫及,都露出失望之色,抛出橄榄枝道:

    “不过,若是你们跟我一起,这点距离,就完全不需要考虑了。

    你们刚才,也见识到了,我们仙族和你们人族之间,天生的差距了吧?

    即便我现在只是个,最低等的仙童,灵力和修为,也是你们人族精心修炼一生,也无法达到的。

    而且,你们知道我的远大志向,在我势单力薄的时候追随我,将来就是功臣元老,好处享之不尽。”

第两百七十五章、有危才有位

    云兕有些无语的看着,夸夸其谈的丹青。心道,这些仙族人,难怪能够享受人间的供奉那么多年,这吹嘘骗人的本事,倒是真的好。

    莫及则在消化,丹青透露的这些信息,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女娲用的替代基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仙族人才会那么急着来下界,拿回真的基石。

    基石齐聚,天柱倒塌留下的缺口,就会开启,两界就能直通,所以纫兰,就是在二十年前,无垠和云英,尝试开启天柱的那一次,掉落下界的吗?

    轩辕掌门正好救了她,是他早有预料,还是单纯的巧合?师父和无垠师伯,特地把她和复生叫过来,是单纯为了木灵石,还是对她的身份,也有所怀疑?

    云兕的族人,越往前,资源和修为,应该越好才是,那么多年都没有找齐过灵石,为什么近年,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蚩尤让共工撞倒天柱,抽走基石应该是真的,那蚩尤就肯定知道,有用的灵石只有四颗,而不是五颗,外面的传说,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

    但云兕一族,作为蚩尤的直系后裔,不应该也不知道真相才是啊。还是说,在传承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会是因为假基石的灵力和作用,越来越弱,真基石的灵力和作用,就会越来越强吗?

    他们之前也集齐过,但两强相遇,真的反倒给假的,让了路。后面就以为,是要五颗才能有用?

    丹青见两人的神色,没有出现自己期待的,激动和贪婪,有些摸不准,是自己的筹码不够大,还是这两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慢条斯理的补充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相信,我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毕竟我上面,还有那么多大仙、上神。

    但我让你们两个,成为仙族的一员,是轻而易举的事。仙族和人族的最大鸿沟,不在于那支撑天地的四方天柱,而在于身体本身的构造上。

    我们靠吸食灵力为生,只要天地间,还有一点生命力,我们就能活着。

    而你们,靠吃五谷杂粮为生,不能随时随地的,将无处不在的灵力,化为己用。

    灵力吸收消耗都非常缓慢,五谷杂娘则能让人快速成长,又快速衰老,所以我们的寿命,较你们而言,是无穷无尽的。

    想要改变这种天生的差异,光靠你们没有门路的修炼,是不行的。

    我可以给你们,一人一颗洗髓丹,让你们脱掉人族的浊气,成为天生天养的仙族。”

    云兕今天,一直是懵懵懂懂的状态,还没完全搞明白,突然出现的丹青,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也全没想起,父亲和视肉,烙印在自己心底的,对仙途的渴望。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被丹青的话,勾得心潮浮动。

    只是理智告诉她,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跟自己无亲无故的丹青,下这么大本钱,自己付出的,也绝不是个小数。

    莫及对那仙途,倒没有多少渴望,灭绝人性,无情无爱的日子,寿命再长,又有什么意义。

    但他厌倦了,命运被别人牵着走,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感觉。

    这个洗髓丹,拿来诱惑无垠,或者,了却师父的愿望,倒是不错。

    且丹青今日说的,与自己从师父和云兕那里知道的,差距巨大,自己一直认为,并不存在的仙途和仙人,不仅存在,还是一个庞大的族群。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丹青一样,出来搅风搅雨。本来就有先天优势,人族对他们还一无所知,真对上了,怕是难以匹敌。

    得多引丹青说话,多了解他们一些才是。莫及思索片刻,第一次正面回复道:

    “洗髓丹,不是你说送就能送的东西吧?仙族与人族相安无事多年,突然打破平衡,对谁,都没有好处吧?”

    “自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若是别的仙族人,只能期盼立功,或是上神心情好,赏赐个一枚半枚的。但我不一样。

    我师父,是仙族专管炼制丹药的上神昊远,我和丹朱,就是守护丹炉的仙童。

    仙丹难成,从中拿出两枚,将实际成丹数减少两枚,师父根本就不会知道。

    至于两族的关系,早就暗潮汹涌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数千年前的巨鹿之战,让人间的灵力骤降,天族内部,也是经历了血雨腥风,才看看维持运转。

    这些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元气,支撑的天柱,又出了问题。

    天柱缺口难以愈合,灵气外泄,浊气上升,再不找到真的天柱基石,天族人被浊气侵袭,时间久了,天族人难以修炼,又不能吃五谷杂娘维持,只怕连人族都不如。”

    丹青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在土灵石中,本就不能自如转换灵力,元神又一直被,带着强烈杀伐之意的金灵石灵力控制,再耗下去,只怕更不是莫及二人的对手。

    要尽快取信于他们,只能自爆其短,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云兕闻言,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笑道:

    “既然你们仙族,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我们要那个洗髓丹,有什么用?慢慢等着你们覆灭,不是更简单吗?”

    “你懂什么?!我们仙族人的寿命,相对于你们人族而言,是百倍千倍万倍的差距。

    就算是我们找不到天柱基石,真的覆灭了。那也是几千、数万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你们两个,早不知道,转世轮回多少次了!

    便是多活一辈子,你也赚大了!更何况,我们已经找到了天柱基石,马上就能修补缺口,那个可能性,根本就不会存在。

    你们这个时候跟我回去,我可以告诉师父,是你们帮助我,找到了天柱基石,让你们一份功劳,辅以洗髓丹,让你们顺理成章的留在天族。

    当然,这存在一定的风险,师父可能会质疑丹朱的死,也可能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有危才有位,机会属于敢拼的人。”

    丹青觉得,云兕纯粹是来搅局的,不想跟她谈,目光盯着莫及,他就不信,这样他还不动心。

第两百七十六章、屠神

    在莫及看来,仙族的危机,只怕不是丹青说的,远在未来,而是近在咫尺。

    数千年都没有听说过,他们的踪迹,都没有找过天柱基石,现在突然冒出来,还一再叮嘱丹朱二人,只拿东西不伤人,不会单纯因为,他们心地善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吧。

    自己可以轻易控制,丹朱的元神,即便他是修为不高的小仙童,也很不可思议。

    造成这种现象,有两种可能。一是天柱基石的作用,比传说中的起死回生、能通仙途,要大得多。二是仙族人,并不能在人族的地盘上,轻松活着。

    莫及想通了这些,觉得有点意兴阑珊,又有点庆幸自己的清醒。那些所谓的美好传说,无尽的寿命,无穷的力量,都是有缺陷的。

    寻寻觅觅,辛辛苦苦,到最后发现,还不如一开始,就认清现实,老实呆着。

    云兕没了执念,单纯做个旁观者,一眼就看穿了丹青的阴谋,觉得他异想天开,想将自己和莫及,骗去为丹朱的死做替罪羊,嗤笑道:

    “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就凭你几句话,就要拿命去搏,你觉得我们都是傻的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你们都不知道珍惜,注定只能做个,朝生暮死的蜉蝣!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丹朱的死,我自有说法,哪需要你们来替。

    我原本的打算,是将你们都杀了,只是看你还算聪明,与我也算志趣相投,才想着结个善缘、拉拔一把,你若是不领情,我也不勉强。

    将灵石给我,我们就此别过!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

    我也不会叫你们吃亏,那灵石不能助你们成仙,你们留在手里,只是个功力强大点的法宝罢了,我可以给你们,真正的仙家神兵来换。”

    丹青目光炯炯的盯着莫及,期待他能反驳自己、留下自己,至少得放开自己的元神吧。

    见莫及目露犹豫,知道他现在,既不想杀了自己,与比他强大无数倍的仙族为敌,又害怕放开自己后,会遭遇反杀,忙承诺道:

    “不管你们怎么选择,有了今日的这场交集,我已把你们,当我丹朱的朋友了。

    日后若不是面对,你死我活的选择,我们都可以互帮互助的。我虽然有野心,但不是个杀人狂魔,说了不会动你们,就会守信。”

    莫及并不相信他的承诺,但从内心里,他倒是真的很想,把那烫手的灵石,彻底交出去,彻底回归正常生活。

    可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的灵石啊,连云兕随身携带的土灵石,都不知在哪儿,也不知道神通广大的仙族人,是怎么打探消息的。

    云兕现在,对莫及说的,自己曾经十分执着,宁愿抛弃莫及,也要夺得的灵石,很是反感。很想直接扔给丹青,让他带着,有多远走多远。

    可她实在想不起,那个自己,将这东西藏在了哪里。

    丹青见他们,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深深后悔今日的大意,该先解决了这两个人族,再消灭丹朱才是啊!

    现在受制于人,进退维谷,再恨再不甘,也只能忍着。丹朱又等了一会儿,无奈的让步道:

    “天快亮了,我若是再不回去,师父就会亲自来查看了。到时候,我们谁都得不了好。

    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取灵石了,你们放我走。”

    “灵石不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你不是说,这是土灵石构筑的空间吗?那应该知道它在哪里才是。”

    莫及也不想一直这样拖着,直接告诉丹青真相,但他控制丹青元神的手,没有松动。

    “我和丹朱,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将其他的灵石,都放进了土灵石里。不在你们身上,在哪里?

    你们现在不肯交给我,将来就得被迫交给其他人。我好言以对,拿更好的宝贝来换,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温柔,他们只会杀人取物!”

    丹青眼珠化成手,指着云兕,言辞恳切的劝道。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应该知道,她受了重伤,不记得前事了。灵石里面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大,我们还没弄清情况,就遇到了你,哪有时间去想、去找?

    你有时间再这儿跟我们耗着,还不如早点去找。

    被派出来找灵石的,不止你和丹朱吧。找到了灵石,丹朱的死就是小事一桩,找不到,你也没那么好交差吧?”

    莫及见他真的急了,也不含糊,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为表诚意,还稍微放松了点,对他元神的钳制,让他用仙法,探查两人的周身,可有灵石的存在。

    丹青脸色难看的盯着他们,觉得自己实在是出师不利,这两个身上明明有灵石,却不肯承认。

    偏偏自己元神被控制太久,吸收的浊气太多,硬拼没多大胜局。

    天边的第一缕朝阳,已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打在狭窄的临时小屋里。

    丹青放弃挣扎,让悬空了一晚上的头颅,回到脖子上,哀求道:

    “放开我吧,我不取灵石,还可以带你们出去。灵石的空间呆久了,你们会永远,被禁锢在这里的。”

    莫及点点头,让他先说出离开的办法后,让云兕退后,拎着丹青往外,站到悬崖边上,将他整个悬空,左手缓慢的松开,右手对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身体,重重一拍。

    得了自由的丹青,像个断线的风筝般,直坠下去。

    云兕手掌不经意的一番,脑中默念,‘破’,刚稳住身体准备升上去的丹青,元神处一颤,内丹‘嘭’一声,四分五裂。

    丹青捂住心口,牙呲欲裂的瞪着莫及,用尽最后的力气控诉道:

    “你知道杀神的后果吗?!整个人族,都将为你今天的冲动,付出代价!”

    莫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刚才留了力,只是想让他无力追杀自己二人,并没有下杀手啊,高估了他的修为吗?

    云兕走到他身旁,轻身安慰道:

    “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不必惋惜,仙族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线索

    “这颗珠钗好看吗?”

    热闹的街道,挤挤挨挨的人群,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烟火气。一个首饰摊前,云兕兴致勃勃的试戴一根珠钗。

    那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钗子,木制的钗身,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带着云兕乌黑的发髻上,倒是有一股俏皮的年轻气息。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海上来的货,便是那些银楼里的品质,也比不上的。”

    摊贩见云兕喜欢,卖力的推销道。

    莫及看她的眼神,单纯明媚,脸上的光彩将四周都照亮了,有些沉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点点头,付了钱,跟着她继续往前逛。

    两人解决了丹青,回到村子里,莫及提议尽快寻找出去的路。

    云兕却毫不在意,说丹青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便是真的,他和丹朱消失了,外面的人短期内也不会再来,不如安心在这里呆着,等时机到了,自然就出去了。

    从前那个,对灵石和仙途万般痴迷的云兕,好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个万事不愁,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新人。

    听村里的大婶说,今日镇上有庙会,跟老祖母备下了吃食,便硬拉着莫及,风风火火的跑来逛街。

    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买,街头最普通的小食,也叫她吃出了宫廷御宴的味道。

    “你怎么还皱着眉头啊?不就是两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自相残杀,把自己都作死了吗?有什么可担心的,笑一笑,好不好?”

    云兕见莫及神思不属,即使穿行在,满是欢声笑语的人群中,也只是在自己每次停留问话时,才有个表情,撒娇道。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眼前的这些景象,都只是梦幻泡影,我们得找到灵石,早点出去,不然怕是会有变故。”

    莫及认真的回道。他现在不确定,云兕是真的在打斗中,丢了灵石,又失去了记忆,不在意这一切了,还是把灵石藏了起来,觉得仙族人找不到,无需担心。

    “真也好、假也罢,事情到了跟前,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现在在逛庙会,就好好享受逛庙会的快乐,不好吗?

    整天想着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忽略了身边的风景,将日子过得那么累,何苦呢?”

    云兕觉得莫及太杞人忧天了,成千上万年都这么过了,多想一点、少想一点,太阳不还在照常升起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现在不早做准备,等到事情发生了,就无力回天了。”

    丹青要杀自己时,那种无力感,已经深深烙印在,莫及的脑海里,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就必须拥有,绝对的力量。

    “像个老夫子一样,年轻人有点朝气嘛!那个丹青那么狂妄,不也被你轻易解决了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边好多人,肯定有好玩的东西,我们去看看!”

    云兕见前面不远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拖着莫及的手,费力的挤过去。

    个头娇小的她,垫着脚也看不清,吸引众人目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见‘框框铛铛’的敲锣声,无趣的转身,准备奔赴下一个摊位。

    莫及却不肯走了,将她护在怀里,嘴里客气的说着,‘请让让’,身体用劲儿往前挤,想要看清里面那告示上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最里层,一个衣衫笔挺的衙役,正一面敲锣,一面宣读墙上的告示,国王花重金寻人,凡提供线索的,赏十金,找到人的,赏万金。

    “这姑娘真漂亮,难怪国王也把持不住啊,敢反抗强权,有个性,若是见到了,定要和她好好交流交流。”

    云兕看着画像上,高鼻深目、五官生动的美人,啧啧叹道。

    “你不认识她吗?”

    莫及紧盯着云兕的脸问道,不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云兕被他盯得一脸莫名,反问道:

    “我应该认识她吗?”

    “她叫纫兰,之前你就是跟她大战,我们才来了这里。”

    莫及耐心的解释道。

    云兕闻言,仔细看了看那画像,还是摇了摇头道:

    “又是你记忆里的?你有没有想过,那段记忆是,有人故意植入你脑中的啊?我完全想不起来,有你说的那些事和那些人。”

    “这个人好眼熟啊。”

    莫及确认了纫兰,也出现在这里,更加肯定,丹青说的都是真的。找到她,应该能解决很多问题。

    正思索着,怎样找到她,就听得身边一个疑惑的声音道。

    “我知道了!渔村烧房子那家的媳妇!发财了!”

    莫及见一个青色衣服的小伙子,逆着人流,兴奋的往外挤,忙带着云兕跟上。

    “师父,发财了,师父!”

    小伙子一路小跑,转过两条街,最后冲进一进药铺,兴奋的喊道。

    “兔崽子不好好背书,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从内堂出来,笑着呵斥道,正是给洛之渊和纫兰看诊过的大夫。

    “有话不好好说,跪什么跪?”

    大夫刚走到小伙子面前,小伙子就‘扑通’一声跪下,嘴大张着,眼睛圆登,身体歪向一旁。

    跟上来的莫及,觉得不对,上前扶住他,片刻前还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已没了心跳。

    老大夫慌忙把脉,又查看了舌苔,拿银针扎了人中,小伙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来不及进去的云兕,感觉浑身寒毛直竖,像是昨晚上面对丹青时那样,四下查看,只捕捉到一从再普通不过的衣角。

    “让你不要冒冒失失的,偏不听,这下好了吧?为了什么钱财,把自己给乐死了!你是捡着金山,还是银矿了啊?!”

    老大夫确认了,小伙子没有任何伤,以为他是太高兴了,心跳太快造成的猝死,伤心的骂道。

    莫及沉默的退了出来,没有问老大夫,关于纫兰的事,小伙子的死,是修行者下的手,目的,应该就是阻止他,说出纫兰的所在。

    只是不知,下手的,是纫兰本人,还是其他仙族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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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兕介绍:
云兕的人生目标有三:找齐族中圣物带领族人登上仙途;让姑姑忘记渣男,与朱叔比翼双飞;在人间潇洒走一回,而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目标美丽和谐、团结有爱、轻松愉快。。。现实,惊险刺激、纷繁复杂、悲喜交集……云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