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你还好吗？
不等周慧把话说完，程毅回头，冰冷的眼神吓得周慧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程毅讥笑：“我倒不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几时这么好了，还知道关心她。”
“大家都是妯娌，一家人，关心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周慧笑得心虚，被程毅打量着，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识破所有。
“是吗？”程毅冷笑，没了下文，带着唐月直直离开了。
老宅很大，备有他们单独住的院落，即便大家都回来了，也不会打扰到彼此的私生活。程毅带着唐月往他们的住处走去，步子有些快。唐月感觉到，程毅是压着怒意的。
是因为他们提起了程毅的母亲吗？
唐月不了解个中缘由，可她明显感觉到，大家一提起程毅的母亲，他和老爷子的脸色都变了。
她抬头看着程毅高大的背影，有些心疼，握紧了他的手。
“程毅，你还好吗？”
程毅停下来，回头看着她，长叹了口气，用力抱住了唐月，却不说话。唐月任由他抱着自己，轻拍着他的后背，也不逼问他什么。此时此刻，他更需要的是陪伴。
那是程毅心里的痛，唐月不会强行揭开。她愿意等，等程毅愿意告诉自己的一天。
良久，程毅平复了情绪，这才将人放开。看她乖巧，程毅眼里浸满温柔，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
“怎么不问我？关于我父母的事，这些日子，你应该也听到了些声音。”
唐月抬头看他：“如果我问你，会让你难过，那我宁可不知道。我不必什么都知道，只要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不就够了吗？我等你准备好，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你不怪我？”
唐月笑了：“怪你什么？”
“怪我对你隐瞒，我们结婚这么久，到现在，也没带你去见过我父母，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
“你有你的缘由，虽然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我不能逼迫你。”知道他过得不容易，唐月哪里还舍得强行揭开他的伤疤。
“明天，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她单独住在别的地方。”
“好！”
听到程毅这个决定，唐月是欣喜的，他终于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这才算是彻底接纳了她吧！
“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应该高高兴兴的。爷爷，他没事吧？”
“被大伯母这么一闹，他心情不是很痛快，想起我父母，他情绪不太高，休息了，没什么大问题。”
唐月想想，也能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在医院也见了不少，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的，更何况，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就唐月的观察，程毅的父亲恐怕是老爷子最喜欢的。
没了儿子，老爷子将这份疼爱加倍放在程毅身上，也难怪，老爷子什么都依着程毅，对她更是重视，爱屋及乌，不就是这个理吗？
程毅情绪不高，唐月特地拉着他去放烟花。美好的事物容易让人忘记烦恼，她希望程毅能开心点。
漫天烟花绽放，唐月拥着程毅，柔声安慰：“都会好起来的！”
程毅冰冷的心渐渐被暖意填满，从父母出事以后，他再没好好过年，看什么都是冷的，直到，遇见唐月。
深夜十分，唐月拥着程毅，一夜无梦。不远处，却有他人，难以入眠。
程范和周慧说起饭桌上的事，一脸嫌弃：“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鲁莽。不该说的话你还说出来，嫌我们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周慧不服：“你以为，我不提，他们就不记得？你没看见，程毅看我们那眼神，他把你当成仇人，当年的事，迟早要被查出来。这就是个隐患！”
“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没找到证据吗？只要秦怡不好，没人会知道。”
周慧冷哼：“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清醒？”
“几年了，不一直都这样吗？那么多医生也没能把人治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怕什么！这事，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事。”
提起这个，周慧更纳闷了：“你说，程芮是不是缺心眼，今天还提醒程毅，要给秦怡找医生，她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她不知道这些，这事，不用我们管，老二自然知道怎么做。行了！大过年了，没心情跟你说这些。睡觉！”
程范这么说，周慧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迟早要出事。
西边的小院里，方苒正拉着程芮说话。程芮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妈，这么晚了，你还要说什么？”
“今天，你犯什么浑？老三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就是想戳戳程毅的痛处，见不得他在大家面前嚣张傲慢。他是有些本事，我也不差啊！爷爷要是愿意给我机会，我未必做得不如他。”
“你在瞎想些什么？”
“都什么年代了，妈，你不会还想拿男女来说事吧！我在国外做生意，不也做得挺好吗？爷爷年纪大了，你们甘心看着整个程氏成了程毅的所有物，大家都是程家人，凭什么，他一个人吃独食。”
能踩踩程毅的痛脚，也是好的。
“我看你是疯了！我提醒你，回来了，安分点，别去挑衅他，自找麻烦。”
程芮不服：“知道你们为什么在家里没地位吗？就是因为，你们胆小又怕事。难怪，爷爷一直不看好你们。”
“你知道什么。”
他们压根就没盼着秦怡好起来，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大的隐患。这几年，他们虽然人在国外，国内的消息，他们也没落下，就怕秦怡突然恢复，有些事，就怕兜不住。
“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就那么怕秦怡？妈，你们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秦怡手上，才这么怕她清醒过来吧？”
方苒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和你爸做事坦荡，能有什么把柄。你不乱来，我就谢天谢地。别招惹程毅夫妻俩，听见没？”
程芮不懂，程毅有什么好怕的。她既然回来了，这次就要让老爷子看清楚，自己虽然是女儿身，能力却不会输给程毅。
第四百一十一章：有点复杂
大年初一，唐月起了个大早，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情舒畅。新的一年开始了，今年，她和程毅都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今天要去见程毅的母亲，唐月在衣帽间精挑细选了许久，画上淡妆，还是不太放心，又在程毅面前转悠了几圈。
“你看我这样，得体吗？你妈，会不会喜欢我？”
毕竟第一次见面，以前不在意，倒是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必须重视起来。
“你什么时候都很好，自信点，很完美。”
唐月信了一半，和程毅挽着手，去餐厅用早餐。老爷子早就起来了，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端坐在客厅饮茶，看到他们过来，笑着招手，让他们过来，原是早早就将红包准备好了。
“爷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们俩的压岁钱，拿着。”
唐月迟疑着，程毅已经替她收下，两个红包都塞给了她。唐月拿在手里，红包有点硬，像是卡。
程家过年给红包，都直接给卡的吗？
其他人还没起，老爷子也懒得等，拉着他们入座，开始吃早饭。
唐月诧异：“爷爷，我们不等等其他人吗？”
老爷子轻哼：“等？他们不配。咱们吃，不用管其他人。”
唐月没有再说什么，和程毅吃了早餐，就动身出发了。老爷子千叮万嘱，替他问候秦怡。
离开老宅，唐月才问出心中疑问：“爷爷记挂你母亲，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你母亲状态不好，其实，住在老宅，这么多人照顾着，应该更利于恢复吧！”
程毅轻叹：“一开始，是住在老宅的。可她住在这，情况很不稳定。处处都是回忆，难免受刺激。听了医生的建议，才让她住去了新的环境，情况才渐渐稳定下来。却也只是这样，不见好转了。”
至于老爷子，对秦怡心存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也去得少。见到秦怡，他越会想起去世的儿子，徒增伤心。
唐月明白了，程毅去得少，应该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看到自己的母亲这样，他又无能为力，肯定会难过。平时已经忙不过来，陪伴的时间只会更少。
“我妈的情况，有点复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是精神失常。”
知道程毅母亲状态不好，听到真相，唐月还是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难怪，会让他母亲单独住在一处，只怕也是见不得生人的。
心里藏着这么多事，程毅肯定过得很不容易。
路上，唐月睡着了，等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小镇上。唐月看了看周围，环境清幽，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刚下车，唐月抬头一看，古色古香的院落，门口挂着烫金大字：静心苑。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开门，瞧见程毅，脸上满是欢喜。
“少爷，您可算来了！夫人大早起来就在念叨着您。”
“吴婶，过年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照顾夫人，是我的本分。这位是……少夫人？”
“唐月！这是吴婶，一直在这照顾我妈的饮食起居。”
吴婶一听，喜不自胜：“真好！夫人要是知道你已经成家，肯定会特别高兴，她盼着的，就是这个。少爷，少夫人，快进来，夫人就在屋子里。”
静心苑里，除了照顾起居的吴婶，还有其他几个佣人，专门负责治疗的周医生一星期过来一次，这会不在这。
“我妈最近情况怎么样？”
吴婶叹了口气：“老样子！安静些，倒是不犯病，可心里那点事，始终放不下。”说起这事，吴婶就开始抹泪：“夫人是个苦命的人。”
“大过年的，不说这些。”
程毅牵着唐月一路往里走，便看见，一纤瘦的背影，正坐在阳台落地窗前，认真作画。
月白色旗袍上点缀着红梅，倒是喜庆。长发只被一根银簪子挽着，温婉静雅，和周围的景融成了一幅画，唐月看了，都不忍心上前打扰。
程毅提过，秦怡酷爱国学，性子幽静，最擅长的便是丹青。只是看背影，唐月便能猜到，她年轻时，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吴婶上前提醒：“夫人，少爷带着少夫人过来看你了，还拿了不少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
秦怡听见了，舍不得放下笔，非要画完最后一笔，才肯停下。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这回，该不会随便找了个女人来忽悠我吧！要再敢骗我，我非要告诉阿岳，打他的屁股。”
秦怡笑着转身，看见儿子，自然是高兴的。她的记忆里，程毅的父亲程岳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太忙，没办法回来。
“妈，我都把人带回来了，你还说这话，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我瞧瞧！这回是不是骗我了？”
程毅竟从怀里拿出了结婚证：“如假包换，您自己看。唐月是医生，我可按照你的标准来找的，您肯定喜欢。”
秦怡仔细看了看结婚证，没有问题，又打量起唐月来。
唐月也看着她，此时走近了，唐月才发现，秦怡看着年轻，细看下，还是能看到些许银丝，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不过，这些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只是这样看着，唐月便能感觉到，秦怡是个极为温柔的女人，程毅的父母应该很恩爱，像这样的女人，定是要配十分优秀的男人。也难怪，程毅无可挑剔。
“你是唐月？”
“妈，新年快乐！”
秦怡温柔的笑着，拉着唐月坐下，又给她倒茶，看着唐月的眼神里泛着光。
“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这臭小子，一天就知道工作，一年也来见不了我几回，和他爸，一个德行。好在，他还知道要娶媳妇。挺好的！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还揍他。”
程毅浅笑：“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这我可不管，儿媳妇才是最宝贝的。算你有点良心，给我找了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唐月，不然，我饶不了你。这么高兴的事，你爸知道吗？吴婶，打电话给先生，就说，少爷回来了，让他赶紧回来。什么生意，都比不上儿子，儿媳妇要紧。”
第四百一十二章：精神失常
气氛忽然间僵住，没人敢接话。这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可是要出事的。
吴婶支支吾吾：“夫人，这……先生他……”
“儿子都带儿媳妇回来了，赶紧给他打电话。你要是不打，我自己来。”秦怡说着，就要找手机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吴婶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怡，才能让她安静下来。
程毅皱了皱眉头，上前拦住秦怡。
“妈，我们刚回来的时候，碰见爸了。你忘了？他跟你说了，今天陪爷爷出去应酬吃饭，不回来的。”
秦怡一愣，看着程毅：“是吗？”
吴婶连忙附和：“先生是说过，您那会还没睡醒，肯定是没听清，给忘了。”
好一会，秦怡像是信了：“好像……是这样的，我还真是年纪大了，忘性大。许多事，一眨眼就给忘了。人老了，总是这样，不中用了。”
“谁说您不中用，您这丹青，造诣更高了，谁敢比。”
丹青是秦怡最得意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到了她的手里，都能栩栩如生。而她画得最多的，就是丈夫程岳的样子。
“你们就恭维我吧！年轻人，就没有喜欢这些的。行！我们不管他，你们回来了，可要在这好好吃顿饭。吴婶，你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阿毅喜欢吃的菜。还有唐月，看她喜欢吃什么，多准备些，今天，我们好好热闹一下。”
程毅和唐月陪着秦怡聊了一整天，唐月才知道，秦怡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程毅尽得真传，看来，是把父母的优点都学了个遍。
唐月不知道在秦怡面前有什么禁忌，不敢多话，更多时候是倾听。秦怡也会问起她的生活，倒也不会冷落了她。
唐月渐渐发现，只要不提起程毅的父亲，秦怡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关于程毅父亲的一切，在秦怡的记忆里，好像只停留在他们过去的生活。
午饭时，唐月还陪秦怡小酌了几杯，喝的是自家酿的果酒，口感不错，唐月不敢贪杯，怕后劲足，再坏了自己的形象。
午饭过后，秦怡犯困了，被吴婶扶着去休息，还不忘和程毅交代，走的时候，记得拿走她做的果酱，那是程毅小时候最爱吃的。
平时，程毅是不吃甜食的，只有母亲亲手做的果酱，他会尝一些。秦怡睡下，程毅和唐月起身返程。门口，吴婶将准备好的东西放上车，有些不舍。
“少爷每次来，夫人还是很高兴的。要是有时间，少爷可以多陪着少夫人过来看看夫人，她一个人，太孤单了，一直活在过去的记忆里，经常对着自己的画发呆。虽然情绪平静，可也看着让人心疼。”
程毅应下：“我知道了，有空，我会和唐月常过来。我妈这里，吴婶你多费心。有任何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是！少爷，少夫人，路上小心。慢走！”
唐月上了车，回去路上，她还能感觉到，程毅是舍不得的。秦怡是他的至亲，没有谁比他更希望秦怡能好起来。
“妈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精神失常，受不了刺激，变成了这样。你也看见了，在她的记忆里，我爸是活着的。她一直活在过去的记忆当中，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不敢再刺激她，怕她受不了。我爸出事，我妈醒来就这样了。现在，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我爸的事。”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是心理原因，还是身体……”
“都有，我也让古肴来看过，连他都说难。脑子里还有血块，手术风险太大，我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
唐月蹙眉，没有再问。西医的手术治疗，风险的确很大。脑子里有血块，是否可以考虑看看中医？针灸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真正有能力的中医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欺世盗名之徒。
回头，她或许可以去帮忙打听一下。
路上，程毅说起他父母的事，唐月这才知道，他的父亲当年是出车祸去世的。当时，夫妻俩都在车上，父亲抢救无效，母亲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却变成了这样。
“那天晚上，他们是约了我大伯和二伯见面，父亲只说，谈很重要的事，具体是什么，却没有说，后来就出事了。当时，他们三兄弟因为一个项目，有些争执。”
唐月打量着程毅：“你觉得，你父亲的死，和你两个伯父有关？”
“没有证据，我不敢乱说。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们一直看我爸不顺眼，不服他管理公司，明争暗斗，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至于吧！他们可是亲兄弟。”
血肉至亲，会因为这些身外物，要对方的性命？
“以后，你见到他们，留个心眼。这两家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以前鲜少带你接触程家人，就是这个原因。”
其他人，唐月没多大感觉。程浩和程芮倒是留给了她极深的印象。程浩就不用说了，程芮，那顿年夜饭上，她说那些话，唐月想不记住她都难。
“程芮好像不太待见我。”
程毅笑了：“那不是不待见你，是不待见我，你被我牵连了。”
“为什么？”
“我一个人管着程氏集团，她能待见我？你以为，他们都赶着回来过年，当真是想老爷子了吗？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也有了顾虑，常年待在国外，可不是办法。”
“程芮意气风发的，他们在国外的日子应该不会差吧？”
“过得好，也不影响他们回来争抢家产，当初，他们不就为了这些，一直为难我父亲吗？习惯了！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唐月这才发现，生在富贵人家，不见得是件好事。贪婪使然，让人总是想得到更多，不会满足于眼前所有。穷其一生，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唐月还是觉得，知足才常乐，不然，活得太累。
想起了什么，唐月私下问简妍，让她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中医，要有真材实料的那种。简妍门路多，说不定，她能找到。
她还是觉得，秦怡一直这样，不是办法。如果能好起来，程毅应该会开心许多。
第四百一十三章：老样子
老爷子早就说了，过年假期这些天，要他们住在老宅，热闹热闹，程毅也不放心。两家人都回来了，他不在，就怕老爷子有什么闪失，便应了下来。
他们回来时已经天黑，刚好赶上吃晚饭。正厅里气氛为妙，唐月被程毅握了握手，两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二人身上，程范和程敬没说出口，心里却迫不及待想知道程毅母亲的情况，至于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范坐不住，笑得殷切：“程毅两口子回来了，大家刚刚还在说，都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正准备打电话呢！”
程毅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回道：“我妈高兴，多坐了一会。”
这么一说，两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是精神失常吗？怎么听起来，那个女人的状态还不错。
老爷子眼睛一亮：“儿媳妇，她好些了？”
“老样子！不刺激她，就没什么事，还是认得我的。见到月月，格外高兴。”
老爷子听后，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老人家叹了口气：“好好一个人，就成了这样。她也是个苦命人！”
方苒听着，若有所思，偷偷看了看周慧，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程范夫妻俩低下了头，不再接话，一群人，各存心思，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唐月看大家情绪不高，正想提一提，给婆婆去找中医的事，方苒先一步开了口。
“爸，程毅，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爷子轻哼：“都开口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
方苒讪笑：“我也担心秦怡的身体，好几年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之前，她不是一直在看西医吗？既然西医没有效果，我想，是不是可以找个不错的中医看看，兴许，针灸会有效果。”
“精神失常，针灸管用？”程宗明当真了，只是，现在中医多庸才，一时间，谁也拿不准，他不能拿秦怡的命去冒险。
“我记得，秦怡的脑子里是有血块的。有可能是血块影响了她的大脑。针灸可以打通经络，说不定，把血块散了，她就能好起来。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她现在这样，也不见好转，看你们为她担忧，我心里也不好受。都是一家人，我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这番肺腑之言，连程毅差点都信了。
可他清楚二伯父一家人的德行，方苒平时不说话，一旦开口，就没那么简单了。
“程毅，你觉得呢？”
程毅打量着方苒：“二伯母的说辞，有一定道理。只是，二伯母可有合适的人选？”
中医，管用的话，药到病除。可若是一不小心，更能要人性命。
“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愿意为秦怡去寻访中医，把她治好。”
程宗明笑了：“几年不见，你突然这么好心？”
方苒蹙着柳眉：“爸，我知道，您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其实，这几年，我们心里也不好受。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夫妻就想着，应该做点什么，算是弥补也好。当年的事，我们的确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这次回来，我们就是想把秦怡治好。”
老爷子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
程敬一直不吭声，老爷子对儿媳妇的话，半信半疑。
程敬回过神，急忙说道：“当然！都是一家人，谁都不想看着秦怡这样。当年，三弟对弟妹用情至深，我们有目共睹。如今他不在了，我们作家人的，应该把他的妻儿照顾好。程毅成才了，不用我们担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怡好起来。”
方苒紧接着说道：“秦怡醒了，当年的谜团也能解开。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程范夫妻一直不出声，老爷子目光如炬，突然问起程范：“老大，你说呢？”
程范一惊，心不在焉，连回话都显得敷衍：“好！当然好了。这几年，大家不都盼着，秦怡能好起来吗？二弟夫妻俩有办法，当然是好事。”
周慧连忙说道：“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你们尽管开口。”
这话相比老二一家，就显得不那么有诚意了。
其中，几分真心，几分虚情，程毅心里清楚得很。
“既然你们有这份心，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只有一点，别带些不着调的人，反而害了秦怡。真要这样，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爸，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尽心办妥。我们大家都盼着秦怡能早点好起来。”
唐月打量着程毅，见他神色晦暗不明，只怕，这事没这么简单。他说过，当年的车祸，很可能和他们有关，这个时候，方苒突然提出要给秦怡治病，有些反常。
都过去好几年了，真有这份心，早干嘛去了。
晚饭吃得特别安静，结束后，大家就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就连老爷子的兴致也不高。
回到屋里，唐月见四周再无旁人，才问起程毅。
“你当真放心让他们找人帮妈治病？”不怪她想歪，只是，方苒表现得太积极，她都难以相信，这个女人会突然好心。
“她都在爷爷面前承诺了，我要不答应，岂不是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程毅笑得意味深长，似是早有打算。
“你是说，他们另有目的？”
“我妈活着，对他们始终是个威胁。记得我进屋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我妈，不能受刺激。这几年，除了我和爷爷，其他人都没见过我妈，我就是怕他们再故意刺激我妈。”
“那现在……”
“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程毅更希望他们不打自招，也省了自己的力气再去查当年的真相。那可是父亲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有母亲这几年遭的罪，他不想就这么算了。
本来，他们要是躲在国外，程毅还想着，不再追究。可现在看，他们坐不住，还想打母亲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第四百一十四章：帮忙找医生
西面的小楼里隐约传来争吵声，还好，房子隔音效果好，隔着门，外面的人也听不清具体说些什么。
程敬质问妻子：“你怎么突然提出要给秦怡找中医看病，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你疯了！”
“机不可失！那个时候不提，难道还要让大哥夫妻俩抢在我们前头？”
程敬一下子不说话了，现在，他们两家都想赢得老爷子的好感，老爷子唯一在意的，就是老三的秦怡母子。程毅精得很，他们没法下手，能做的，就只有向秦怡示好。
“不管怎样，我们把态度拿出来了，老爷子对我们的印象肯定会慢慢改观。”
只是，程敬还担心另外一件事。
“你真的要给秦怡治病？你忘了……”
“我们也确定不了，你慌什么。都回来了，不找机会，我们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至少这样，我还能有正当理由去见秦怡。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程毅总说，秦怡还是老样子，她这个情况稳定，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到底有没有跟我们说实话。”
程敬严肃起来：“他那话是和老爷子说的，不至于连老爷子也骗吧！”
方苒翻了丈夫一眼：“他们爷孙俩时常待在一块，有体己话，老爷子都和程毅说。你感觉不到吗？我们两家才像是外人，你能保证，他们不是故意在我们面前做戏？老公，你怎么在国外待几年，脑子都木了。”
程敬笑叹：“不这样，如何显得我老婆聪明又漂亮，娶了你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你少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吗？猴精似的，你不是没想到，是等着我出声。”
程敬心虚，笑了笑：“你也知道老爷子对我的态度，我做二哥的，对弟妹太关心，不太合适。你们是妯娌，女人之间，做什么也方便些。在老爷子眼里，你说的，不就等于是我的意思嘛！”
方苒笑了：“你没看见，我这么说的时候，大哥大嫂脸都绿了，周慧一个劲瞪着我，有什么用。到底不聪明，哪会考虑这么多。”
夫妻俩想着自己的筹划，顿时笑起来。
老爷子高兴了，他们回来，那是迟早的事。
程敬夫妻这么一说，程范夫妻俩的确急了。此时，夫妻俩还因为这事，在房里吵了起来。
“看看老二的老婆，就比你精明多了，考虑的都是老爷子在意的事。这下可好，机会都被老二夫妻给抓走了，还有他们那个精明的女儿，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
周慧本来就气，回来还要被丈夫责骂，心里更不痛快。
“你以为，我心里就舒服了？你没看到方苒那股得意劲，明摆着是做给我看的。再说，这事怎么能全怪我？你是干什么吃的，非要我想吗？你也不想想，他们夫妻俩眉来眼去，明摆着早就商量好了，一唱一和的。说不定，这就是程敬的主意，只是借方苒的嘴说出来。”
周慧想想就觉得气，又被方苒给装到了。
老爷子平时就不太待见自己，现在，连方苒都要把她给比下去，以后，程家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都是你，脑子不中用。怎么就不早点提出来？”
他们比老二一家早回这么久都没把握住机会，这会，老二一家还不知道多得意。
程范心烦，冲周慧吼起来：“你不也没想到吗？大年三十，还口没遮拦，扫了大家的兴致。你以为自己能有多聪明！事已至此，吵架有用吗？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周慧气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程范左思右想：“他们抢占了先机，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什么意思？”
“说是找中医，你觉得，这是件容易的事？他们能想到的，程毅就想不到？他们能不能找到还是一回事，就算找到了，也要能把秦怡治好才行。这中医针灸之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不小心，命可就没了。你说，到那时，对老二一家，还能是好事？”
周慧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们就顺水推舟，把当年的脏水，全泼到他们身上。老二一家百口莫辩。最后获益的，不就是我们了？”
“退一万步，他们找中医，我们就不能找吗？他们有女儿，我们也有儿子。大家都一样，要是我们先找到，他们不就自己打脸了吗？正好，我们还能趁机去探探虚实。这么多年没见到秦怡，谁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周慧笑了：“这事，我去。过几天，我去和老爷子说，找个由头，他也不好拒绝。”
程范这才满意：“老婆，你以后做事，带着点脑子。说什么话之前，过过脑子，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你说我，还不如多管管你儿子，不务正业。要是他有程毅一半出息，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
提到儿子，程范接连叹气，对儿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年初一就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不多对家里的事上心，他怎么会有机会进公司。
大年初二，唐月和程毅准备回娘家看望母亲。出门时，就远远看见程范和程敬的车先后出了门。
现在还早，看他们，急急忙忙的，就怕落后。
唐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程毅，你猜，他们着急出门去干什么？”
“找人，找中医，给我妈看病。”
看到这情景，程毅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倒希望这两家人是真心盼着母亲好，不然……
“我昨天和简妍说了，过年，走亲访友的，简妍认识的人更多，有信得过的，到时候，我们带着去给妈看看。”
“让你费心了！你那边的事都还没解决，还要担心我妈。”
“你帮了我这么多，那虽然是你妈，现在也是我妈。我很喜欢她，真心希望她能好起来。”
这样一来，程毅也会更开心。她看得出来，程毅很在意自己的母亲，去的少，怕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
第四百一十五章：搬家吧
唐月兴冲冲和程毅回家拜年，提了不少东西。刚下车，遇到街坊四邻，正要打招呼。
“唐月，你可回来了。你那糟心的爸又来找你妈麻烦，你赶紧上去看看吧！”
唐月一听，脸色骤变，快步往楼上赶。刚进楼道，就听到楼上传来的争吵声，格外刺耳。正是正月时，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唯独她的家里不同。
现在，钟婉君见着吴德，只有厌恶。本以为，大年三十那天把人赶走，他不会再来，说知道，才过两天，他又来敲门了。
钟婉君很不耐烦看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你没看出来，我在挽回我们俩的关系吗？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
过去一次次原谅，换来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那些苦，她已经受够了。这个房子里遍布她的痛苦回忆，仔细想想，钟婉君竟记不起吴德半点好。
“也不差这一次啊！以前，我是糊涂了些，可我现在想明白了，还是你对我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对你。”
钟婉君笑了：“你觉得，我还会信你这些话吗？”
吴德知道，钟婉君又要赶自己，干脆后起脸皮来，上前抱她。女人都那样，尤其是钟婉君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耐不住寂寞，说什么都不听，那就只有那一个办法。
亲近了，知道自己的好，她自然舍不得了。
“婉君，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我知道，你也想我。”
钟婉君看着吴德的咸猪手凑上来，吓得往后躲，吴德得寸进尺，进了门，干脆不管，强行把人搂住，满是烟酒臭味的嘴就往钟婉君脸上怼。
钟婉君闻着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些年，她早习惯了寡淡的日子，从不想男女之事，现在看到厌恶的人亲近自己，她心里更是反感。
“放开我！你别碰我。”钟婉君还手，奈何女人始终没有男人力气大，吴德吃过亏，专门防着钟婉君动手。钟婉君没伤着吴德，耳边尽是吴德猥琐的笑声，无助极了。
“你放开我！滚开！吴德，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我们本来就是夫妻，谁会在大过年的时候管别人家务事，我看谁敢来管。许久不见，你还知道保养了，这脸蛋滑嫩了不少，是想勾引哪个野男人？有我在，你就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吧！伺候好我，我肯定对你好。”
唐月一口气跑上来，气喘吁吁，就看见吴德对母亲动手动脚，整个人已经将母亲压在沙发上。
这是要用强！
唐月气急败坏，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狠狠往吴德背上抽去，眼里只有恨意。
这个该死的男人，吸血鬼，还要剥削她母亲多久才甘心。
“你这混蛋！人渣！畜生！”
唐月用尽力气，抽打在吴德身上。吴德始料未及，背上突然吃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像是泥鳅一样，被唐月追着满屋子乱窜。唐月拿出骨子里的狠劲来，追着吴德抽打，鸡毛掸子打下去，吴德身上留下一条条红痕，唐月还觉得不解气。
“畜生！滚出我家。”
吴德没料到，唐月会带着程毅回来，一看情形对自己不妙，也不敢反抗唐月，夹着尾巴逃出家门。唐月一路追出单元楼，直到吴德没了人影，她喘着粗气往回走。
不经意间低头，红了眼眶。
这破地方，不能再让母亲住下去了。她不可能时刻陪在母亲身边，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唐月仰头，抹掉眼角的泪珠，快步上楼。这个时候，母亲更需要她。
回到屋里，钟婉君手里端着热水，程毅坐在不远处，谁也没有说话。她看见，母亲的手还微微发颤，这是有多怕。
她丢掉鸡毛掸子，上前抱住母亲：“妈，没事了。我回来了，那混蛋已经被我赶走了。别怕！”
钟婉君红着眼眶，抬头冲唐月挤出笑容：“我没事。真的！就是没料到，吴德胆子这么大。”
唐月看着她，没有出声。
钟婉君急忙起身：“瞧我！你们回来了，我还坐在这。我这就去泡茶，给你们拿吃的。我买了不少，还有你爱吃的坚果和水果奶棒。”
唐月看着母亲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心疼极了。有些话，呼之欲出。
程毅突然出声：“妈，搬家吧！别住在这了，您这样，我和唐月都不放心。”
“一把年纪了，能搬到哪里去。我在这，都习惯了。再换房子，多麻烦。”
“不麻烦。就住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本来，我和唐月也要在年后搬回半山别墅。您就搬去锦悦小区，那治安好，吴德找不到。”
钟婉君还想拒绝，唐月急了。
“吴德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上门了，妈，你还要让我继续担心吗？你要实在要住这，那我只有辞职，搬过来每天陪着你了。”
“傻孩子，那怎么行？你已经成家，怎么还能跟我住一块。”
“你不搬，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吴德熟悉这里，我走了，他还会再来。不是每次，我都能碰巧回来帮你的。您让我安心些，行吗？”
钟婉君犹豫着：“会不会不方便？你们搬走，我……”
“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派人去收拾好东西，现在就搬。”
“现在？”
钟婉君拗不过两个年轻人，只好答应。程毅打了个电话，让人把锦悦小区那边的东西收拾好，搬去半山别墅。这边，钟婉君要带的东西也不多。
“我们那边什么都有，您只需要把衣物，平常用的东西带上就行。”
钟婉君节俭，要带的东西不多，唐月帮着收拾，很快就好了。搬得太突然，钟婉君还没缓过神，看着关上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走了也好，吴德找不到，以后，她能安生些。
邻居们不知道情况，看见钟婉君提着小行李箱，还以为，那是她出去小住，还纷纷羡慕她命好，有个孝顺的女儿。
第四百一十六章：安心住
坐在车里，钟婉君眼巴巴看着远处的旧房子，想着要离开了，心里难免有些恋恋不舍。以后，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要不是吴德，她也不必如此。
唐月知道母亲舍不得，安慰她：“以后，你要实在想念，还是可以回来的。妈，人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你有了新的开始，过去的东西，该放下了。”
钟婉君抹着泪点头：“我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不能再被那个人渣拖累。这是好事，我这是高兴。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毕竟住了这么多年，回忆都在这。”
唐月笑了：“又不是搬去多远的地方，只是换个环境，我们还在杨城，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都可以。”
钟婉君这才笑出声：“瞧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多远的地方，以后都不回来了。”
“大过年的，我们开心点。”
车子缓缓驶离，钟婉君最后看了一眼，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她就要彻底和这里说再见了。
程毅安排的人动作很快，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唐月带着钟婉君参观了房子，告诉她，哪些东西在什么地方。钟婉君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感觉像是在做梦。
以前，她都不敢去想，自己有一天能住进这么好的房子里。
程毅告诉钟婉君：“妈，这里每两天会有佣人过来打扫卫生，不必您亲自动手。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
唐月都不知道，程毅什么时候叫来了律师，这就要将房子直接过户到钟婉君名下。钟婉君一听，连忙拒绝。
“能住在这，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个房子，我不能要，千万别给我。”
“妈，这是我一点心意，房子给你，你也能安心住下去。”
钟婉君很欣慰，可她很清楚自己什么德行，坚持拒绝了。
“小程，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对唐月是真心疼爱。可我也清楚自己是什么样，你这房子真送给我，要是让吴德知道，他更不会放手了。我也担心，哪天我又对吴德心软……那就辜负了你一片好意。”
钟婉君态度坚决，唐月只好答应，她知道，程毅这么做，只是想让母亲安心住在这。
“您不要房子可以，那您以后就把这当成你真正的家，安心住下去，别让我们担心。”钟婉君重重点头，此生能有这样的生活，她四都瞑目了。
曾经，她一直因为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耿耿于怀，总觉得，这一生不完美，自己都不算真正的女人。也有不少人提醒她，这年头，亲生的孩子也没几个是真正孝顺的，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也一直担心，唐月会不管自己。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这个孩子，可比别人亲生的孩子好太多。
二人陪着钟婉君吃完晚饭才离开，安顿好母亲，唐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程毅，谢谢你。”
“傻瓜，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知道，换做别人，你肯定不会如此用心。”她挽着程毅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心里不能再踏实。程毅嘴角微扬，把玩着唐月纤细的手，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一片宁静，又美好。
程毅知道唐月不习惯住在老宅，给老爷子去了电话，他们就不过去住了。
电话里传来老爷子慈爱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感情好。随你们吧！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
“爷爷，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程毅的言外之意，老爷子听明白了。
“你放心，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对我做什么，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老爷子叮嘱两句，挂了电话，将手机交给刘叔，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世界，挺好。他就知道，他们今晚不会回来。
刘管家不忍看见老爷子唉声叹气，提醒道：“老爷子，其实，你若是想他们回来住，怎么不直接说出来？你开口了，三少爷和少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他们是孝顺的孩子，我不能为了自己，把他们绑在身边。年轻人，怎么可能跟我这个老头子住得惯。”
虽说，老宅这边房子大，互不干涉，也没有多大影响，到底是不一样的。他这把年纪了，可不好再打扰孙子的婚后生活。
“我累了，你退下吧！”
刘管家退出了房间，只剩下老爷子一人坐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的花发呆。
看到程毅小两口，老爷子就会想起自己和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们还什么都没有，日子一样过得很开心。现在，房子越来越大，他这心里，反而越来越空。
尤其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份思念，越发浓烈。
这还是唐月第一次来半山别墅，这是程毅结婚前住的地方，本来，他们早就搬过来了，唐月觉得不是很方便，又懒得折腾，这才没着急搬过来。
说起来，程毅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唐月看着屋子里灰白色调的装修风格，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就是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到锦悦小区的时候，看到和样板房一样的屋子，就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样。”
只是，这里的陈设比原来住的地方更奢华，唯一不变的是那冷冰冰的气息，毫无烟火气。
“你以前住这？”
“一直住这。”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觉得冷清吗？装修也是冷淡风，真的和你这个人一样。”
程毅笑了，看着她，眼里全是宠溺：“以前怎样不重要，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我带你看看我们的家。”
这里才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家！
房子很大，程毅带唐月四处看了看熟悉环境，院子很大，足够她养各种喜欢的花。书房很大，后来，程毅又加了一张书桌，足够他们一起用。
“你这些东西……”
“为你准备的，想着，迟早还是要搬过来，就提前准备了。去看看我们的卧室！”
第四百一十七章：正好碰见
卧室很大，连接着衣帽间和浴室，他们的东西都被放好了，唐月看着她和程毅的衣服放在一块，心里一暖，忽然间有了家的感觉。
程毅从身后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老婆，欢迎回到我们的家。”
程毅突然煽情起来，唐月有些不习惯。转过身抬头看他，唐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能有今天，她格外珍惜。
“你为我做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点什么好了。”
程毅眸色暗了暗，附耳轻语：“那就做点什么吧！”
低沉的嗓音透着蛊惑，不等唐月反应过来，程毅已经吻住了她。唐月抱住他，给予回应，心跳渐渐加快……
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弥漫在卧室里，紧拥的身影从衣帽间到浴室，难舍难分。门关上，室内温度逐渐上升，哗哗的流水声中，细听下，隐约透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唐月被折腾坏了，躺在程毅的臂弯里，累得沉沉睡了过去。程毅紧紧抱着她，心里被爱意填满，盈盈月光撒在地上，为相拥而眠的身影披上了一层轻纱。
这一夜无眠，唐月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伸了个懒腰，她才发现，程毅竟也陪她睡到了现在。
“醒了？”
唐月回头，笑着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老公，早安！”
“早安！”程毅低头，便要吻她，被唐月拦住。
“我没刷牙。”
“我不嫌弃。”
“不行！中午了，我们该起床了。”程毅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么美好的时候不该被打断，他们俩难得一块休息睡个懒觉，他更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我饿了。”唐月抱着程毅，突然撒娇，程毅愣住，哪儿受得了她这般模样。
“我先起来。”再躺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定力不做点什么。发现他的窘迫，唐月躺在被子里笑出声，难得看到他这幅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唐月慢吞吞起床，收拾好自己下楼，正想问程毅，这边有没有准备食材，中午吃饭，他们估计要自己准备。
“齐松叫吃饭，我们不在家吃了。”
大年初三，唐月跟着程毅开始了正月里的各种饭局，无非是，换着请客，去的都是他们这几个人，接连几天都混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
大家都到了，唯一缺席的就是古肴。听说，今年过年，他比较惨，被家里强行压着去相亲了。
消息是齐松说的，大家一听，千年海王居然会被抓去相亲，多少有些想看戏。
顾林笑了：“古肴能耐着，区区相亲，难不倒他。分分钟就能搞砸，这几年，他不一直是这样吗？”
“今年，他家里下了死命令，要是相亲失败，他就要回去继承家业。”
“玩这么大？”
顾林笑笑，不说话。大家都到了这个年纪，程毅一结婚，他们也跟着遭殃了。还好，他已经找到了合眼缘的，说不定，古肴也能找到合适的呢？
一群人正说笑着，偏有人跑来，坏了气氛。
“程哥，你们都在这，吃饭吗？”陆云瑶打扮精致，将虚掩着的门推开了些，笑着走进来，毫不尴尬。服务员正在上菜，没把门关严实，谁知道，就这么巧被陆云瑶给看见了。
看起来，陆云瑶心情不错，只是在看唐月时，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眨眼就消失了。
她隐藏得极好，浅笑问道：“你们这就过分了，出来吃饭，也不叫上我。这是要和我生分了吗？”
顾林笑着接话：“你不是腾不出时间吗？我还是听谁说的来着……”
齐松也跟着附和：“以往这个时候，你不是都很忙吗？我们叫你，你也不来。”
陆云瑶尴尬了，看着齐松。现在，连他都帮着顾林拆自己的台了？
齐松说着，体贴地给温暖端了一盅海参浓汤，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汤不错，你试试。”
温暖红了脸，接过汤，乖乖喝了起来。齐松随手拿出小皮筋，体贴帮温暖把头发扎起来。陆云瑶看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知道齐松性子温润，可她也没得到过齐松这般对待。
手腕上绑小皮筋，宣誓主权，他们一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顾林不忘添油：“齐松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了。我也不能输给他！”齐松说着，连忙给简妍拿一份，还不忘给简妍吹一吹，那殷勤劲，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故意膈应陆云瑶的。
她正想和程毅告状，抬头却看见，程毅正一口一口给唐月喂汤，整个包厢充斥着爱情的酸臭味，和她格格不入，陆云瑶都快气炸了。
大过年的看这些，真是晦气。
程毅漫不经心提了一句：“要一块吃？”
陆云瑶捏紧了自己爱马仕包包的带子，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必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我约了朋友在这吃饭，正好看到你们，过来打个招呼。下午你们……”话说到一半，见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陆云瑶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至于这么下贱，自讨没趣。这里，她一刻都待不住。
“我朋友还等着我，就不多留了。下次有时间，我再请大家吃饭。”
这只是客套话，陆云瑶敢说，把人叫来，膈应的只会是自己。不就过了个年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腻歪，根本看不下去。
陆云瑶是被气走的，人还没走远，包厢里隐约传来欢快的笑声，陆云瑶的脸色瞬间黑了好几个度。曾经，她才是大家的中心，自从唐月出现以后，她就渐渐被排除在外了。
刚才，大家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外人，程哥是这样，就连齐松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这些人都中邪了吗？
她气鼓鼓回到自己的包厢，父母见她上了个洗手间就变了脸，还有些纳闷。他们特地带着陆云瑶出来应酬，也是想给女儿物色姻缘。
江婉私下拽了拽陆云瑶，陆云瑶这才恢复笑容，只是这心里，依旧苦涩难当。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亲的朋友坐在对面，突然提起一件事：“听说，程家那两位从国外回来了，陆总可知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有话直说
陆云瑶来了兴致，态度也积极了不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陆云瑶有了新的打算。
饭局过后，陆云瑶没有同家人一起离开，只说自己还有一点事要处理，目送他们离开后，陆云瑶藏在了停车场。
程毅等人吃完饭，约了牌局，一齐从停车场离开。程毅正和唐月说笑着准备上车，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唐月从车里探出头，果然看到了那张不喜欢的脸。看陆云瑶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那，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程毅不耐烦，皱了皱眉头。
“你还没走？”
“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程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
陆云瑶看了看车里的唐月：“程哥，这事，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嫂子，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唐月没来得及说话，程毅已经抢先说了：“没什么是你嫂子不能知道的，就在这说吧！”
陆云瑶皱紧眉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头：“如果，是关于秦阿姨的呢？”
他们都知道，父母是程毅的禁忌，她不信，程毅真的对唐月毫无保留了。关于程毅父母的事，唐月肯定不知道。
“有什么话，直说。”
陆云瑶惊愕地看着程毅，没想到，现在他连自己母亲的事都不在唐月面前避讳了，他们之间，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吗？
“可是，这件事关系到程家……”
“不想说，我就先走了。”程毅没有耐心在这和陆云瑶耗着，无非是找机会，想让唐月误会，程毅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程家两位伯父都在找医生，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我就想问，你是不是想给秦阿姨换中医治疗。是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她就是想让程毅知道，自己是真心对他，自己不比陆云瑶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程毅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这点消息，他比谁都更早知道，也是他默许了，两位伯父才有机会，不然，爷爷可不会答应他们。
“程哥，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见外的。”
“毕竟只是朋友，亲兄弟还明算账。你我之间，分清楚一点为好。这是程家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会处理好的。”
“两位伯父没那么好心的，你要是遇到难处，我可以帮你啊！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要是想治好秦阿姨，我去帮你找医生。”
她就想做点什么，让程毅看到自己的好。
“不必。要怎么做，我会办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
看着程毅迫不及待离开，陆云瑶心里更不好受了。她咬咬牙，再次叫住程毅。
“程哥，我们能谈谈吗？就几分钟而已，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程毅的耐性快要耗尽，就要拒绝，唐月拉了拉他：“去吧！说清楚，也好。”这种时候，唐月还不至于吃醋。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二人来到旁边没人的地方，程毅退后半步，和陆云瑶保持安全距离。这一细微的动作，刺痛了陆云瑶的心。
“程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们是发小，你怎么对我这么陌生了？”
“我不想让我妻子误会。你想说什么？”
陆云瑶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她还什么都没做，程毅就这样看她，如果自己真的做了点什么，程毅岂不是会杀了自己？
“程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帮你。你两位伯父回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当年车祸的事。你只要说一句，我可以无条件帮你的。只求你，别对我这么冷漠，行吗？我不贪心，我只要一点点温暖就好，我们可以还像以前那样……”
“抱歉！我做不到。”
不等陆云瑶说完，程毅已经拒绝了她。
“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就做不到了？我不信！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保证自己会乖乖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每天看看你就很满足了。”
程毅看着她，笑了，冰冷的眼神落在陆云瑶身上，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程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保证。”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
“我什么都不求了，之前是我不懂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让嫂子知道。程哥，你愿意的话……”她上前去拉程毅的手，小心翼翼，还没碰到，就被程毅躲开，眼里透着厌弃。
“云瑶，我希望你能自重。别忘了你的身份，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我愿意，谁敢说什么。”
“我不愿意。你这样轻贱自己，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我已经结婚了，心里只有我妻子一个。你听清楚了吗？除了她，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再碰其他女人。”
陆云瑶看着程毅，心里已经遍体鳞伤。她放下骄傲和自尊，卑微求他，换来的，还是他这些话。
“程哥，你的意思，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是吗？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永远不可能！现在，你明白了？”
陆云瑶几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她望着程毅，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两行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本以为，你一直知道，我们终会走到一起，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的。好！程毅，我把心捧到你面前，你不要，还将它摔成粉碎。我记住了！我会让你后悔的。”
程毅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声：“云瑶，我不是你的良人。放手吧！对你我都好。”
陆云瑶冷笑：“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程毅，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爱你了。我们之间，再不是朋友。”
留下这句话，陆云瑶狠下心，转身离开了。每次都是她看着程毅的背影，这次，她要给自己留点自尊。他宁可和唐月在一起，也不要自己。
她一定要让程毅后悔！
这辈子，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如果真的得不到，那就毁掉，她绝不会便宜别人。
她等着程毅跪在她面前求她的那一天！
第四百一十九章：盟友
唐月坐在车里，看到陆云瑶决然离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决。
这是谈崩了！
不一会，程毅回到车里，唐月打量起他来。程毅轻咳两声，点火，开车。唐月看他一本正经，憋不住笑出声。
程毅好奇看她：“笑什么？”
“笑你啊！采访一下，你是怎么拒绝陆云瑶的。看她的样子，像是真的伤了心。”
“这样才好。”
被陆云瑶纠缠久了，程毅心里难免会厌烦。有些事，说一遍就够了，多说几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失去耐心。面对陆云瑶一次次纠缠，程毅只想把话说得狠点，让她彻底死心。
“你不怕，她做出偏激的事？”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寻死这种蠢事。闹大了，丢脸的是她自己。”
唐月不说话了，眼中是满意的笑。这样的男人，她一百个放心。
不知是不是拒绝了陆云瑶，下午的牌局，程毅打得顺风顺水，想要什么来什么，一吃三，顾林和齐松连连叫苦，差点输得只剩裤衩了。
顾林骂骂咧咧喊着：“这辈子，我要再和程哥打牌，我就是狗。”
本来牌技就厉害，牌风还顺，还怎么玩。
程毅大手一挥，请大家吃饭，地方随便选。顾林也不稀罕，吃来吃去，还不是在他们自己兜里，没劲。
他们玩成一片，另一边，陆云瑶咬着牙，催着底下的人去摸清楚程家的现状，斟酌下，终于选定程芮为目标。放眼程家，有斗志和程毅作对的，也只有程芮了。
听说，她也在找人帮秦怡治病。
得到消息，陆云瑶立马查了程芮的行程安排，在一家美容中心，和她碰巧‘偶遇’。
陆云瑶大方，直接刷卡：“我和程小姐，要做全套护理，都算在我账上。”
程芮打量着眼前茶里茶气的女人，一身打扮，难掩贵气，看着有些眼熟，程芮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程芮姐，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我打小就和程毅关系好，我们以前还见过好几次的。”
“你是？”
“陆云瑶。”
程芮露出官方式微笑，上前抱了抱陆云瑶：“原来是你，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几年不见，你更漂亮了。”
“不敢和程芮姐相比，遇见了就是缘分，让我略尽心意？进去，我们慢慢聊。”
陆云瑶说，自己是常客。一开始，程芮还和陆云瑶客气了一番，聊着聊着，两个人就成了不分彼此的好姐妹。
程芮感叹：“我这趟回来才发现，有好多事都变了。我真没想到，你和程毅会走到今天这步。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你们会结婚的。”
提及这个，陆云瑶黯然失色。
“都过去了，提这些干嘛。我和程哥是朋友，他没这份心，我一个人，再怎么喜欢也是没用的。他都结婚了，我总不好一直纠缠。”
“可我觉得，你还是和他更般配一些。一个小医生，哪里配得上我弟弟。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可惜了！程毅没了飞父亲，他母亲又这个样子，自己的事，都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谁也左右不了。”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不说我么关系如何，我可把你当我自己的姐姐，回来了，以后有什么麻烦用得着我，尽管说，我肯定帮你。”
程芮笑了笑：“云瑶妹妹，明人不说暗话，你对我这么客气，我也不能轻看了你，我知道，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这滋味不好受，你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陆云瑶笑着，眼睛一亮，她就喜欢和程芮这样的聪明女人打交道。一个眼神，两位技师悄悄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程芮姐，还是你懂我。”
“都想成功，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自然可以成为盟友。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了。”
她要回来，怎么可能不做功课。老远看到陆云瑶的时候，她就猜到了，陆云瑶是特地来找自己的。没想到，她动作挺快。
“你还知道找我，没有找我大哥，这证明，你是有眼光的。”
二人一拍即可：“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把唐月赶出程家。”
陆云瑶笑得意味深长：“程芮姐，这你就错了。我要的不只是唐月被扫地出门，我还要程毅，一无所有，乖乖回来求我。”
一时间，程芮对陆云瑶有些刮目相看，本以为，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想到，她还有这份狠心。
“你没开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程毅辜负我一片深情，一再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下，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程芮姐，我知道，你志向高远，我可以帮你，我们联手，让你取代程毅在程家的位置，如何？”
程芮没想到，她刚回来，就有帮手送上门。可是，陆云瑶的话是否可信？她该不会是程毅安排来试探自己的吧！
“这……”
“不信我的话，还是不信我的实力？陆家就我一个女儿，我手里攥着的可是整个陆氏集团，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到时候，杨城说不定就能成为你我的世界。有钱，有地位，还怕缺男人？”
程芮笑了，没想到，陆云瑶居然和自己志同道合。想法是好的，可是，程毅的实力摆在那，想要动摇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听说了，你们都在帮秦怡找中医替她治病，她醒了，当年车祸真相就能大白。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帮你一把。”
“你有合适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打听一下不是难事。我只有一个条件，到时候，程毅要交给我，谁都不能对他下手。”
程芮笑着碰了碰陆云瑶面前的茶杯：“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云瑶，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尽管放心！”
和程芮的见面比陆云瑶想象中还要顺利，从美容中心出来，陆云瑶目送程芮走远，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
找医生，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一通电话，陆云瑶动用了手底下所有人脉：“去打听清楚，秦怡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还有，帮我找厉害的中医。”
抢占先机，她就能握住一切。
第四百二十章：出事了
唐月和程毅过了一周安静的二人世界，也渐渐习惯了半山别墅。眨眼春节假期就结束了，上班第一天，唐月起了大早，给程毅准备好早餐，目送他的车走远，唐月伸了个懒腰，抱着电脑来到客厅。
假期结束，她准备重新找工作。
简妍笑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一句话，程毅还不都帮你安排好，你又何必这么费神自己去投简历？”
“这当然是个办法，可你知道，我还是想靠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依赖他吧！让他安排，到时候，人家忌讳程毅的身份，是该公平对待，还是区别对待？”
简妍轻叹：“你就是想不开，人脉也是能力的一种。多少人盼着想要这样的关系都没有，唯独你，不想要。”
唐月笑了笑，没有接话。
“行了！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拼老公。靠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月亮，人活着，其实不必让自己这么累。”
“好，我会有分寸的。”
掐了电话，唐月将自己的求职简历放在招聘网站上，求职意向那栏上，她特地标注了中医类。要是能进去中医院，从实习医生做起也没关系，如果去的是中医馆，那就从学徒开始。
一旦打定主意，不管困难有多大，她都要坚持下去。
接连几天，她收到的回复多半是让她去急诊科的，这个科室忙，普遍缺人，唐月有经验，又是从市医院出来的，去了就能上手，医院领导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可这些都不是唐月想要的！
等了几天，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决定，自己带着简历亲自去看看。医院估计不太可能，免费的实习生不会缺，他们多半不会要她这种半路出家的。这么一来，唐月的目标就锁定在中医馆。
以前没注意，唐月竟不知道，杨城的中医馆竟然不少。抱着学习的心态，唐月以病人的身份去了中医馆，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师父。只是，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顺利。
能给她机会的，多是没有真才实学的，懂得些皮毛，混了个证就出来行医，唐月想找的，是有真本事的老师父，拜师学艺。
事情进展不顺利，唐月正为此困惑，又不想在程毅面前表现出来。她都不知道，程毅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这天回来，他突然问起，自己明天有什么安排。
唐月有些诧异：“明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怎么了？你不上班？”
“没有的话，上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应酬吗？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养好精神，其他的，都不必了。”
唐月感觉，程毅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她也没有多问。
晚饭时，程毅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急匆匆接起来。
“什么事？好！我马上过来。”没说两句，程毅挂了电话，神色慌乱，连饭都不吃了，就要出去。
“出什么事了？”
程毅显然有些慌：“静心苑那边出事了，我得现在过去一趟。”
唐月跟着放下碗筷：“我陪你一起去。”
程毅这个样子，唐月不放心他自己开车。从他手里拿走车钥匙，唐月陪他一块出门。一路上，程毅一言不发，唐月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着急。
“你放心！有人照应着，不会有事的。”
“静心苑这边，没事不会给我打电话的。这几年，我把人单独放在静心苑，就是不想有人打扰，影响她。”平白无故，以秦怡现在的状态，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西医一直没有效果，你有没有考虑看中医？”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想找好的中医，不容易，我不敢拿我妈的性命冒险。除了华老，其他人，我都不信。”
唐月惊讶的看着程毅：“华老？你说的是，国医圣手，华盛天。”
程毅笑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唐月本来就在圈子里，华老的名号，她自然听过。只是，他老人家早就不问世事多年，她也没听人提起过，名下有什么出师的关门弟子，那么好的手艺，眼看要失传，实在可惜。
“知道，国医第一人，我要是有机会得到他的指点，这辈子就值了。”
程毅笑了：“瞧你这没出息的劲。”
二人连夜赶到了静心苑，秦怡已经睡下，院子里多停了一辆宝马，车牌号有些眼熟。静心苑平时不会来人，这是……有人来了？
她抬头看程毅，程毅皱紧眉头，快步走了进去。客厅里果然多坐了个人，竟是周慧。
唐月和程毅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看来，秦怡出事和周慧脱不了干系。
吴婶迎了上来，看到程毅，欲言又止。
“吴婶，人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睡下，这会没事了。砸了不少东西，当时把我吓坏了，差点，就从楼上跳了下来。我怕夫人醒来再失控，不得已才通知了你。”
吴婶有些为难，时不时瞟向旁边的周慧，也不敢吭声。
“我来处理，吴婶，你去泡两杯热茶。”支开吴婶，程毅和唐月落了座，审视着周慧。
唐月记得程毅说到过，秦怡的住处，这几年没人知道，周慧居然悄无声息摸到这来，还是有些本事。她在老爷子面前应允过，要帮着给秦怡找中医，现在中医没找到，先把人弄成这样，怕是不好解释。
周慧被他们打量着，顿时感觉自己像个犯人，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见到秦怡这样，她也吓坏了，还好没出大事，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说来，她也是一片好心。
“大伯母，你自己说吧！”程毅称呼一声‘大伯母’，算是给足了周慧面子。周慧抬头，撞上程毅冷冽的目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她浑身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
吴婶端着热茶上来，恭恭敬敬放下，又退了下去。周慧端着热茶，手微微抖着，过了老半天，这才开口。
“我就是好心！你们要相信我，我也被吓坏了……”
程毅抬起眼皮看她，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地址，是谁告诉你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毕竟是一家人
周慧心里一紧，睁大眼睛看着程毅，连忙否认：“没有。没人告诉我，我就是……自己知道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不信。
程毅轻笑出声，审视着周慧：“你确定？大伯母，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的脾气更差了。你想见识一下？”
周慧咳嗽两声，坐直身子。想起自己是长辈，她才找回一点底气。程毅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对她做什么。
“程毅，我好歹是长辈，你怎么跟我说话。”
“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你浪费时间，你想耗着，我就让人把你儿子请去警察局坐坐。他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这个当妈的，心里明白。”
“你……你敢威胁我？程浩能做什么亏心事，他才没有，你少在这诈我。”
程毅拍着手，不再和周慧啰嗦，拿出手机立即给赵洋打电话。
“赵洋，把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我大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起送去给陈局，让他秉公处理……”
周慧吓到了，惊慌失措去抢程毅的手机，也顾不得长辈那点尊严。
“地址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先过来看看你母亲的情况。程毅……那是你大哥，请你高抬贵手。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程毅扫了周慧一眼，这才挂了电话，把人扶起来。
“大伯母，你是长辈，何必闹成这样。当个聪明人，不好？”
“我……我没想对你母亲怎么样，我就是过来看看她的情况，找中医也需要时间，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我就想，亲眼看到，见到医生也好说明情况，不至于白忙活。”
程毅略微皱起眉头：“就这些？”
周慧一脸真诚：“只有这些了，我还能做什么。就算真的有不好的心思，我也不至于蠢到亲自过来动手，这不明摆着留下把柄吗？你要信我！”
程毅没有说话，思量着，周慧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周慧把希望放在唐月身上，又向唐月求情：“唐月，你替我说句公道话。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还没来得及和秦怡说上话，她看到我，就像疯了一样，我也被吓坏了。”
她又卷起袖子给他们看：“这个还是你母亲抓的，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问吴婶，她在场，一直没有走开。”
程毅瞥了一眼吴婶，吴婶上前回话：“少爷，大夫人没有撒谎，当时，夫人看见大夫人，突然就像发疯一样，朝她扑了过去，我们手忙脚乱的，全都吓坏了。”
唐月和程毅交换了眼神，没再追问周慧。
唐月记起，上次她来的时候，秦怡也只是有一点激动，很快就安抚好，可这次，怎么会突然失控？
还是说，周慧这张脸，直接刺激到了秦怡。会不会和当年的车祸有关？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楼上又传来动静，大家飞快跑上去，见秦怡已经醒了，满屋子在找‘阿岳’，正是程毅的父亲。
唐月怕自己刺激到秦怡，只是站在房间外观望。程毅冲进去，握住秦怡的手，强迫她冷静下来。
“妈，是我。你冷静点！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在这，你别怕。我是程毅，我回来了，我在这陪着你。”
“阿毅，我梦见……我梦见你爸，全身都是血，太可怕了。你爸呢？他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出事？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快些回来。”
“爸去国外出差了，你忘了吗？我才和他通完电话，他没事，正在开会。你知道，他很忙的。”
程毅柔声安抚着秦怡，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刺激到她。唐月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原本平静的人，突然这样，程毅如何能安心回去？
好在，程毅的话还管用，只是，秦怡不肯松开程毅的手，程毅只能依着，一直在床边陪着她。周慧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站在唐月身后，不敢露脸。
她突然出声，吓了唐月一跳。
“秦怡，她没事吧？”
唐月吐了口浊气，轻拍着胸口：“大伯母，您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你太专心了，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先下去吧！程毅守着，我们不要再进去刺激她了。”
周慧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唐月一起下楼。刚才，程毅对她的威胁，周慧还记在心里。程毅不好说话，她打算从唐月这入手。
唐月下楼，见周慧总盯着自己，不由觉得好笑。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等着周慧自己开口。
周慧接连喝了两大杯茶，实在憋不住，见程毅也没下来，终于开口了。
“唐月，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大伯母想跟我说关于你儿子的事？你怕，程毅把大哥的把柄交给警局？”
周慧尴尬的笑着：“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私下解决，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他们可是兄弟，程毅真这么做，传出去不好听，只会坏了程家的名声，别人还会说，程毅冷血。”
“这是程毅的事，他要怎么做，我左右不了。”
“程毅那么宠你，你说句话，肯定会听的。你要是帮我，我肯定记着你的好。”
唐月笑了：“您该不会忘了，第一次见面，大哥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吧！你觉得，这事我能答应？”
“唐月，大家都是一家人，你……”
唐月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主动问道：“地址，是谁给你的？”
此人，一来不简单，二则，让周慧来这，估计没安好心。程毅恐怕在担心，让秦怡留在静心苑，都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匿名信息，电话卡是没有实名认证过的。我也纳闷，突然收到这个消息，没想太多，就想着，先过来看看。现在看来，这个人是计划着坑我呢！”
秦怡今天要是有什么闪失，周慧可承担不起。
“知道后果承担不起，你还敢来？”唐月真不知道该说周慧勇敢，还是鲁莽。
这会，周慧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想确认一下秦怡的情况，自己有个底，压根没想那么多。她来这，连程范都没告诉。
谁知道，居然弄成这样。
第四百二十二章：有人坐不住了
程毅下楼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周慧就在那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外边的天也黑了，周慧如坐针毡，想走，又不敢，总算盼到程毅下来。
周慧连忙站起来，紧张地看着程毅。
“人，没事了吧？”
程毅一抬眼皮，周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要是有事，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坐在这？大伯母，我最后提醒你一声，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打消，否则，别怪我心狠，不顾念血缘亲情。”
周慧连连称是：“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这里，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没骗你们，我真不知道是谁给我发的地址，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以后，没有你们的允许，我肯定不过来打扰。”
“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了。不会有下次！那个，程毅，关于你大哥的事……”
“大哥的秘密，我会替他保管好。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大哥自然不会有事。如此，大伯母，你能安心了吗？”
周慧也知道，想让程毅把手里证据交出来是不可能的，她没想到，才回来没多长时间，程毅就握住了儿子的把柄，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可怕了。
“放在你这，我最安心，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乐意之至。天也黑了，大伯母慢走，再不回去，大伯该着急了。”
被程毅提醒，周慧不敢久留，立即让司机送她离开。再迟点，她怕程毅把她留下。
唐月看着车走远，回头见程毅坐在太师椅上，神色严峻。
“情况不好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能找到这，肯定不简单。对方还知道让周慧过来探虚实，这是在借周慧的手试探，我妈好几年没有露面，外界有不少猜测的声音，我本想把人保护好，心想着，就这样也挺好，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现在看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唐月有些惊讶，听程毅的意思，似乎不希望他母亲想起过去的事。
他难道不想让当年的车祸真相大白吗？
“你有顾虑？”
“我妈受了很大的刺激，这是事实。谁能保证，治好以后，她能承受第二次打击。现在这样，至少她没那么痛苦。”
原来，程毅担心母亲接受不了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想想也是，都是痛苦的回忆，秦怡自己未必愿意想起来，忘记，虽说是一种逃避，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可是，现在有人坐不住了。”
过去几年里，两位伯父带着家人远居海外，对国内程家的事不闻不问，家里也算过得天平，静心苑也没出现过什么差错。现在，他们突然回来，母亲就发病了。
程毅很难不把两者联想到一起，即便是一家人，他也不敢轻信两位伯父。
“你怀疑，是程家人？”
“做任何事，都有利益牵扯。我妈若是出事，对谁最有利？他们不回来，安然无事，刚回来，这就出事了。还是在大家都嚷嚷着要给妈找中医治病的时候，我不傻。”
程毅一说，唐月也觉得不对劲。
“周慧亲自过来的，也说消息是别人给她的。那就是……二伯父这边的问题？”
“不好说。”没有证据，程毅不会轻易下定论。两家各安心思，互相算计。也有可能是周慧故意演的一场戏，掩人耳目，方便得到他们的信任。
二伯夫妻俩更是精于算计，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而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他可能没办法让母亲继续过着安逸的生活了。
程毅不说话，唐月已然猜到，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做？”
“找人，治病。”既然不知道别人会给母亲找些什么医生看病，还不如抢在他们前面，先把母亲的病治好。若是母亲清醒了，一切都会明白，他也不需要再为母亲担心。
“你有合适的人选？”
“一直有，只是，要治好，需要冒险，这几年，我也一直犹豫，没有做决定。再者，我妈的身体状态没有调理过来，我也没有着急去做这件事。”
“已经联系好了？是谁？”唐月也在找有真才实学的中医，说不定，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程毅一眼看穿唐月的心思，笑着朝她招手：“明天，赵洋会亲自把人接过来，到时候，我给你引荐，你就知道了。”
程毅故意卖了个关子，话说一半，反而让唐月惦记着，一整晚都没睡好。
秦怡情况不稳定，程毅不敢走。天也黑了，二人干脆在静心苑住下，等明日医生过来，给秦怡看诊。
唐月试着卖乖讨好，程毅偏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管用，唐月没辙了，只好放弃，硬生生憋到第二天，眼巴巴等着赵洋把人送来。
等的时间里，唐月也没有闲着，买来的书，她看了不少，还自己做了批注。可她担心，纸上谈兵，总觉得只懂些皮毛，没有实际经验，她不敢乱说。
静心苑的清晨很静，唐月坐在院子里品茶看书，一时觉得，自己像是隐居高人，整个人清醒不少。
唐月正让程毅坐着，她试着号脉。
脉象是中医辨证的证据之一，所谓脉象，包含位、数、形、势四个方面。唐月正认真感受正常人该有的‘平脉’，院外已经传来停车的声音。
来了！
两人先后起身，程毅亲自出去迎接，唐月还在想，程毅能把谁请来，态度恭敬。唐月跟上前看个究竟，便看见赵洋正打开车门，车里，一身着浅灰色唐装的老人从车里下来。
他头发花白，留着一撮山羊胡须，标准的国字脸，透着一身正气，颇有道骨仙风的感觉，唐月联想到了‘世外高人’，心里有了猜测，又不太敢相信。
老人背着一老式的红木医药箱，朝他们走来，老远就看他脸上透着淡淡的笑容，不见他摆架子。
“程毅小子，你这次可是真的想明白了？”
程毅上前拱手行礼，赔笑道：“麻烦华老亲自跑一趟，本来，今天应该晚辈去拜访您的。事发突然，请见谅！”
第四百二十三章：给她机会
唐月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刚才听到程毅称呼对方‘华老’，难道是那位隐士高人，国医圣手？
程毅回头，见唐月傻傻站在原地，笑着朝她招手。
“傻站在这干什么？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华老。”
他又恭敬向华老介绍：“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我的妻子，唐月。她有心研究学习中医，不过，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师父。”
唐月回过神，赶忙上前打招呼：“华老，您好！我是唐月。”
“小姑娘，学中医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吃苦耐劳，不可急功近利。慢慢来！我们先去看看你母亲。”
唐月谦虚应下，心中久久未能平静。程毅竟在为自己铺路，难怪他昨天问自己，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是准备带自己去见华老？
她都没开过口，程毅已经帮她做了最好的安排。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要是靠着她自己，还不知道要碰壁到什么时候。唐月不得不承认，人脉和权势，在很多时候可以轻易解决很多麻烦。
她认了！
有程毅给自己引路，只要她以后勤恳努力，学到了东西是自己的，何必在乎别人说些什么。有些人，学一辈子中医，都没有机会见到像华老这样的泰山北斗。
过了一晚，秦怡这会的状态还算稳定，见到华老，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有些本能的害怕。
程毅安抚着：“妈，这是爸给你找来的医生，帮你调理身体的，我们让他老人家看看，免得你晚上睡不好，再做噩梦。”
在秦怡这，程毅的父亲就像万灵丹，什么事，只要提到他，秦怡就会听话。她乖乖点头，将手伸出来，也不怕了。
“老先生，麻烦你跑一趟。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睡得不太好。”
看这情况，不知道情况的根本不会认为秦怡有问题，连华老也觉得奇怪。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正要给秦怡诊脉，唐月见状，打算转身回避。行内的规矩她还是懂的，不少高人在给人看病的时候都不喜欢有其他人在旁边，唐月自然以为，华老也是如此。
她刚抬脚，华老就叫住了她。
“你这丫头，要去哪？”
唐月愣住：“您要诊脉，我留在这，怕影响了您。”
华老笑了：“不是要跟着学中医吗？你走了，还学什么。”
唐月一听，脸上难掩欣喜之色：“华老，您的意思是？”
华老这是愿意给自己机会，答应收自己为徒了吗？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接下来，房间里出了奇的安静，唐月屏气凝神，就连程毅也紧张起来，这毕竟关系到秦怡，程毅一直把人放在静心苑，就是想把人保护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华老长长叹了口气，将诊包收好。大家见他神色有些凝重，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道，治不好了吗？
如果连华老都说治不好，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把完脉象，华老又给秦怡做了仔细的检查，尤其是头部。秦怡非常配合，等华老检查结束后，她竟还问起了自己的问题。
“医生，我的身体没问题吧？”
华老笑了笑：“肝气郁结所至，问题不大。放宽心，配合其他治疗，很快就会好的。”
大家知道，这话是用来安慰秦怡的。像秦怡这种状况，想要治好，最是棘手。
从房间出来，三人往楼下去。程毅眉头深锁，有些不敢问，就怕自己会听到不好的结果。直到在客厅坐下，程毅给华老添了热茶，这才开口。
“华老，您跟我说句实话，我妈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治好？”
华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若有所思：“你母亲可是出事以后，就一个人常年住在这？”
程毅点了点头：“我想给她一个安静些的环境养好身体，住在老宅，就怕别人打扰，她再受刺激。”
“那就对了。你这几年虽然把她的身体调养好了，可心里的问题，却没有愈合。她不敢面对现实，其实也是她选择自我逃避的一种结果。想要让她好起来，我的建议，还是和亲人住在一起会更好。你母亲这个情况，更需要家人的陪伴。”
大家都知道，程毅很忙，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说陪伴母亲了。把人安置在老宅，人多口杂，他就怕有心人故意刺激秦怡，再让她失控。
“我担心她受到刺激，这才没有让她住在老宅。您的意思是……”
“你要是想让她彻底好起来，就必须让她面对现实。头部没有散开的血块也有一定影响，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我会用一些办法，从多个方面给你母亲治疗。可最关键的，还要看她自己。”
程毅的父亲是秦怡唯一的精神寄托，让她面对现实，这对秦怡来说，可是一件残忍的事。
就连程毅都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万一，秦怡无法面对，会是什么后果？
华老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母亲来说，很残忍，突然让你做决定，你也很难抉择。眼下，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你想让她清醒过来，就必须面对你父亲已经去世这个事实。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
许久，程毅才说话。
“华老，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考虑清楚，再给您答复。”
“这个没问题，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随时联系我。”
借着机会，程毅约了华老一块吃饭，怕他拒绝，程毅说道：“本来，今天去拜访您，也是想约您吃饭，现在换个地方，华老不会介意吧！这附近有一家私厨，华老应该会喜欢。”
华老一眼识破了程毅的心思，大笑起来：“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为了你的心上人吧！我的原则，你是知道的。”
程毅笑了笑：“自然知道，只是希望华老给个机会，若是，您真的看不上唐月又另说。她可一直把你当成偶像。”
华老打量着唐月，总算点了头。
“明天，先来我的铺子帮忙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我没抽
直到华老走远，唐月还感觉自己身处梦境一般。就这样，她就能去跟着华老学医术了？在别人眼里难如登天的机会，就这样到了自己手里？
“程毅，你掐我一下，看看疼不疼？”
程毅可舍不得掐自己的老婆，他一脸宠溺，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真实吗？”
唐月激动着，跳上前搂着程毅的脖子，在脸上印了一个清晰的唇印，程毅对于唐月的难得主动很是受用。能换来老婆的主动亲近，值了。
“不过，华老不徇私，你刚才也听到了，能不能被他看中，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我相信，我老婆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到。”
“我一定努力，绝不辜负你为我苦心安排的机会。”
见了华老，唐月心情大好是一回事，可想到秦怡现在的情况，程毅也陷入两难之中。华老说得很清楚，如果要把秦怡治好，她必定要面对残酷的现实，能不能扛过去，谁也说不定。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再受一次刺激，她熬不过去，也可能彻底疯掉。
程毅心里是害怕的，至少现在的秦怡还记得他，彻底疯掉，她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程毅嘴上不说，唐月却知道，他心里很担心。
这事，唐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程毅，只能让他自己做决定。
退一步，也没人能保证，秦怡可以一直维持现状，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只会令人胆战心惊。
程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下午，直到天黑，唐月坐不住了，敲门进去。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一打开门就是刺鼻的烟味。她下意识皱起眉头，喊了一声：“阿毅！”
啪嗒！
她开了灯，见程毅一动不动靠在老板椅上，有些颓废，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一整盒烟，只剩下他手上那根。眼看就要烧完了，唐月上前，拿走了烟蒂。
“差点，就要烧到手了。”她扫了一眼，盒子空了。
结婚以来，她还没见过程毅抽这么多烟，顿时有些心疼。
程毅看穿了唐月的心思，宽慰道：“我没抽。”
他只是点着，看着烟烧完，他还是没法平静下来，又点了一根，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二手烟，对身体更不好。该吃晚饭了，别想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
程毅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唐月：“吃完饭，我们把妈接回老宅。”
程毅的意思，静心苑的人一块走，老宅那边本就有母亲住的小院，回去了，还和以前一样，安排她身边的人照顾饮食起居。
周慧都能找到静心苑，这里已经藏不住了。
既然那两家人这么积极想给母亲治病，他就配合到底，直接把人接回老宅。那边再怎么说，还有老爷子坐镇，那些人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不敢乱来。
“你想好了，那就依你。”
程毅一句话，整个静心苑都跟着动起来，把日常需要的东西收好带走，动作麻利，也没耽搁多长时间。出发前，程毅才给老爷子打了电话过去告知一声。
听到消息，老爷子沉默了半响。
“回来也好！回来，热闹些。”
老爷子精明，猜到了各中原委，没有多问，又叮嘱他们，路上要注意安全，开慢点。
他们抵达老宅的时候，整个庄园灯火通明，所有下人都在门口迎接，那阵仗，是给足了秦怡面子。
程范和程敬两夫妻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藏不住事儿的周慧。
载着秦怡的车没有停留，直接把人带去了南边的院子。一来太晚，二来，也怕秦怡见了生人再犯病。
周慧站在那吹了半天冷风，连个照面都没见着，心里不乐意了，见车子开走，阴阳怪气在老爷子面前嘟囔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这么大阵仗，吹半天冷风，人也没见着。连车都不停，这架子可真够大的。爸，好歹您也是长辈……”
老爷子回头，目光阴沉，瞪着周慧，周慧被吓住，咽了咽口水，不敢乱动。
“说话前，先掂量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没其他事，各自回屋睡吧！”
所以，这么多人在这等半天，等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等了个寂寞啊！
虽满腹怨气，也没人敢在老爷子面前说些什么，老大一家虽有不满，也只是藏不住事的周慧小声念叨了两句，立即被程范拉走了。
至于老二一家，恭恭敬敬，不曾表露丝毫不满，甚至连老爷子都挑不出毛病。
老爷子看着两家人离开，若有所思，还是管家提醒老爷子，老爷子这才回屋。
程毅亲眼看着秦怡被安置好，这才带着唐月回半山别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亲自住在老宅。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着，母亲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在程家的地位，也是无人能撼动的。
唐月明白，程毅大张旗鼓，也是给两位伯父敲了警钟，人回来了，他们要是有什么歪心思，趁早收起来。谁的花花肠子，都逃不过老爷子那双火眼金睛。
也只有这样，程毅才能彻底放心。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唐月累得够呛，倒头便睡了，却不知，程毅还在书房待了许久才回来休息。
半夜，赵洋接到程毅的电话，一个激灵，瞬间精神了。
“程总，我在！”
“替我查一下，静心苑的地址，究竟是谁给周慧的。尽快！留意程范和程敬两家人，有任何动静，立即告诉我。”
“是！程总，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程毅长长吐了口浊气，说不担心是假的。越是紧张，就会越小心。往常时候，那两家人早就走了，如今春节假期已经结束，他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周慧还找到了静心苑，他不得不怀疑，他们这次回来，是冲着母亲去的。
当年车祸时，是他少不经事，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如今，他羽翼丰满，断然不会给别人再下手的机会。昔日伤害父母的真凶，此次，他要一起揪出来，还父亲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