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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可否全文阅读

作者:江天寥廓     长生可否txt下载     长生可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0、乡间变化,见微知著

    (有重复,晚点修改。)

    在橘子洲头的一场祭奠,也引起了几位村民的注意。

    张执象并不在意,收拾好情绪后,便开始找村民聊天打听,随后跟着去了村子里,在村长家用餐。

    村长姓傅。

    岛上的傅姓村民也比较多,所以也有管这里叫傅家村的。

    六百亩的橘子洲,耕地大约两百余亩,村子里也有近百户居民,光靠土地耕种的产出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但毕竟可以靠水吃水,有鱼获帮衬,日子倒也能过下去。

    只是橘子洲毕竟不是什么偏远之地。

    此处消息可能闭塞,村民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官府的税收却是不会被隔绝在外的。

    村长傅有余并不认识张执象,虽说报纸已经普及开来,张执象也经常登报,但也不是谁都有钱去买报纸,或者说方便买报纸的。

    所以傅有余只当是招待贵人。

    长沙城不远,踏青出游的少爷小姐也多,傅有余甚至专门弄了间屋子当小酒馆,来招待客人,自家婆娘也是个做菜的好手,新鲜的鱼获配些鸡鸭,烹调出来,味道总不至于差了。

    价格也比城中的酒楼便宜很多。

    毕竟不需要进货。

    鸡鸭都是自己养的,鱼都是湘江里捞的,卖出去的钱就是纯赚,而且伺候好了,常常也是有赏钱,或者说多给些银钱,不需找零的。

    有钱可赚,所以热情。

    傅有余带着他们一行选过菜品,便又端了花生米出来,拿着酒陪敬,恭维道:“公子仪态气度,实乃老汉平生仅见,能来老汉这酒馆吃饭,当真是蓬荜生辉。”

    傅有余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

    半生阅历下来,也能说些漂亮话,听那些踏春出游的公子小姐们聊得多了,也懂一些事情,他的确看出张执象气度不凡,但更重要的是……

    他身边那几个姑娘。

    那等国色天香,等是何等贵胃才能带在身边的?

    所以,傅有余看似大大捏捏,扮演着健谈的村长和酒馆老板的角色,但他心底里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万不敢说错一个字的。

    “这酒馆装饰典雅,可观江景,又有竹林。”

    “可算不得什么蓬荜。”

    张执象笑着评点,傅有余挠头笑道:“历来有文士出游,最早也只是在家中招待,农家民居,总是待客不周的,后来就想着弄个小院,浑作酒楼。”

    “但却有诸多不足,常有雅客斧正。”

    “便逐一改正,十年光景,方才有这小楼竹林。”

    张执象了然点头:“老丈有心了,想必来游玩就餐的旅客不少。”

    傅有余腼腆道:“也还好,如今三四月,正是踏春时节,大抵每天都能碰到客人的,除此之外,或许要十天半个月才招待一次。”

    “但所幸客人出游,多是聚众。”

    “故而买卖尚可。”

    张执象闻言微微点头,却不认为只是买卖尚可,如果是正经酒楼,人们去吃饭,是多少银子,那便是多少。

    似这等踏青出游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手多是阔绰。

    雅韵对了,玩得舒坦了。

    恩赏可不会少。

    一年百八十两银子的赚头,总是有的,看傅有余舍得下功夫捯饬这小院子,就知道他是个经营有方的。

    “傅老丈尚有此处酒馆可以依凭,其他村民生活如何?”

    张执象吃了颗花生,看似随意的问道。

    …………………………&&……………………

    …………………………&&……………………

    在橘子洲头的一场祭奠,也引起了几位村民的注意。

    张执象并不在意,收拾好情绪后,便开始找村民聊天打听,随后跟着去了村子里,在村长家用餐。

    村长姓傅。

    岛上的傅姓村民也比较多,所以也有管这里叫傅家村的。

    六百亩的橘子洲,耕地大约两百余亩,村子里也有近百户居民,光靠土地耕种的产出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但毕竟可以靠水吃水,有鱼获帮衬,日子倒也能过下去。

    只是橘子洲毕竟不是什么偏远之地。

    此处消息可能闭塞,村民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官府的税收却是不会被隔绝在外的。

    村长傅有余并不认识张执象,虽说报纸已经普及开来,张执象也经常登报,但也不是谁都有钱去买报纸,或者说方便买报纸的。

    所以傅有余只当是招待贵人。

    长沙城不远,踏青出游的少爷小姐也多,傅有余甚至专门弄了间屋子当小酒馆,来招待客人,自家婆娘也是个做菜的好手,新鲜的鱼获配些鸡鸭,烹调出来,味道总不至于差了。

    价格也比城中的酒楼便宜很多。

    毕竟不需要进货。

    鸡鸭都是自己养的,鱼都是湘江里捞的,卖出去的钱就是纯赚,而且伺候好了,常常也是有赏钱,或者说多给些银钱,不需找零的。

    有钱可赚,所以热情。

    傅有余带着他们一行选过菜品,便又端了花生米出来,拿着酒陪敬,恭维道:“公子仪态气度,实乃老汉平生仅见,能来老汉这酒馆吃饭,当真是蓬荜生辉。”

    傅有余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

    半生阅历下来,也能说些漂亮话,听那些踏春出游的公子小姐们聊得多了,也懂一些事情,他的确看出张执象气度不凡,但更重要的是……

    他身边那几个姑娘。

    那等国色天香,等是何等贵胃才能带在身边的?

    所以,傅有余看似大大捏捏,扮演着健谈的村长和酒馆老板的角色,但他心底里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万不敢说错一个字的。

    “这酒馆装饰典雅,可观江景,又有竹林。”

    “可算不得什么蓬荜。”

    张执象笑着评点,傅有余挠头笑道:“历来有文士出游,最早也只是在家中招待,农家民居,总是待客不周的,后来就想着弄个小院,浑作酒楼。”

    “但却有诸多不足,常有雅客斧正。”

    “便逐一改正,十年光景,方才有这小楼竹林。”

    张执象了然点头:“老丈有心了,想必来游玩就餐的旅客不少。”

    傅有余腼腆道:“也还好,如今三四月,正是踏春时节,大抵每天都能碰到客人的,除此之外,或许要十天半个月才招待一次。”

    “但所幸客人出游,多是聚众。”

    “故而买卖尚可。”

    张执象闻言微微点头,却不认为只是买卖尚可,如果是正经酒楼,人们去吃饭,是多少银子,那便是多少。

    似这等踏青出游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手多是阔绰。

    雅韵对了,玩得舒坦了。

    恩赏可不会少。

    一年百八十两银子的赚头,总是有的,看傅有余舍得下功夫捯饬这小院子,就知道他是个经营有方的。

    “傅老丈尚有此处酒馆可以依凭,其他村民生活如何?”

    张执象吃了颗花生,看似随意的问道。在橘子洲头的一场祭奠,也引起了几位村民的注意。

    张执象并不在意,收拾好情绪后,便开始找村民聊天打听,随后跟着去了村子里,在村长家用餐。

    村长姓傅。

    岛上的傅姓村民也比较多,所以也有管这里叫傅家村的。

    六百亩的橘子洲,耕地大约两百余亩,村子里也有近百户居民,光靠土地耕种的产出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但毕竟可以靠水吃水,有鱼获帮衬,日子倒也能过下去。

    只是橘子洲毕竟不是什么偏远之地。

    此处消息可能闭塞,村民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官府的税收却是不会被隔绝在外的。

    村长傅有余并不认识张执象,虽说报纸已经普及开来,张执象也经常登报,但也不是谁都有钱去买报纸,或者说方便买报纸的。

    所以傅有余只当是招待贵人。

    长沙城不远,踏青出游的少爷小姐也多,傅有余甚至专门弄了间屋子当小酒馆,来招待客人,自家婆娘也是个做菜的好手,新鲜的鱼获配些鸡鸭,烹调出来,味道总不至于差了。

    价格也比城中的酒楼便宜很多。

    毕竟不需要进货。

    鸡鸭都是自己养的,鱼都是湘江里捞的,卖出去的钱就是纯赚,而且伺候好了,常常也是有赏钱,或者说多给些银钱,不需找零的。

    有钱可赚,所以热情。

    傅有余带着他们一行选过菜品,便又端了花生米出来,拿着酒陪敬,恭维道:“公子仪态气度,实乃老汉平生仅见,能来老汉这酒馆吃饭,当真是蓬荜生辉。”

    傅有余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

    半生阅历下来,也能说些漂亮话,听那些踏春出游的公子小姐们聊得多了,也懂一些事情,他的确看出张执象气度不凡,但更重要的是……

    他身边那几个姑娘。

    那等国色天香,等是何等贵胃才能带在身边的?

    所以,傅有余看似大大捏捏,扮演着健谈的村长和酒馆老板的角色,但他心底里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万不敢说错一个字的。

    “这酒馆装饰典雅,可观江景,又有竹林。”

    “可算不得什么蓬荜。”

    张执象笑着评点,傅有余挠头笑道:“历来有文士出游,最早也只是在家中招待,农家民居,总是待客不周的,后来就想着弄个小院,浑作酒楼。”

    “但却有诸多不足,常有雅客斧正。”

    “便逐一改正,十年光景,方才有这小楼竹林。”

    张执象了然点头:“老丈有心了,想必来游玩就餐的旅客不少。”

    傅有余腼腆道:“也还好,如今三四月,正是踏春时节,大抵每天都能碰到客人的,除此之外,或许要十天半个月才招待一次。”

    “但所幸客人出游,多是聚众。”

    “故而买卖尚可。”

    张执象闻言微微点头,却不认为只是买卖尚可,如果是正经酒楼,人们去吃饭,是多少银子,那便是多少。

    似这等踏青出游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手多是阔绰。

    雅韵对了,玩得舒坦了。

    恩赏可不会少。

    一年百八十两银子的赚头,总是有的,看傅有余舍得下功夫捯饬这小院子,就知道他是个经营有方的。

    “傅老丈尚有此处酒馆可以依凭,其他村民生活如何?”

    张执象吃了颗花生,看似随意的问道。在橘子洲头的一场祭奠,也引起了几位村民的注意。

    张执象并不在意,收拾好情绪后,便开始找村民聊天打听,随后跟着去了村子里,在村长家用餐。

    村长姓傅。

    岛上的傅姓村民也比较多,所以也有管这里叫傅家村的。

    六百亩的橘子洲,耕地大约两百余亩,村子里也有近百户居民,光靠土地耕种的产出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但毕竟可以靠水吃水,有鱼获帮衬,日子倒也能过下去。

    只是橘子洲毕竟不是什么偏远之地。

    此处消息可能闭塞,村民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官府的税收却是不会被隔绝在外的。

    村长傅有余并不认识张执象,虽说报纸已经普及开来,张执象也经常登报,但也不是谁都有钱去买报纸,或者说方便买报纸的。

    长沙城不远,踏青出游的少爷小姐也多,傅有余甚至专门弄了间屋子当小酒馆,来招待客人,自家婆娘也是个做菜的好手,新鲜的鱼获配些鸡鸭,烹调出来,味道总不至于差了。

    价格也比城中的酒楼便宜很多。

    毕竟不需要进货。

    鸡鸭都是自己养的,鱼都是湘江里捞的,卖出去的钱就是纯赚,而且伺候好了,常常也是有赏钱,或者说多给些银钱,不需找零的。

    有钱可赚,所以热情。

    傅有余带着他们一行选过菜品,便又端了花生米出来,拿着酒陪敬,恭维道:“公子仪态气度,实乃老汉平生仅见,能来老汉这酒馆吃饭,当真是蓬荜生辉。”

    傅有余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

    半生阅历下来,也能说些漂亮话,听那些踏春出游的公子小姐们聊得多了,也懂一些事情,他的确看出张执象气度不凡,但更重要的是……

421、脚踏实地,调查分析

    土地是一切的基础。

    在浩浩荡荡的均田变革以后,到底是田亩归私好,还是田亩归公好,其中的差别,农民的体会是最深刻的。

    只是各自期望不同,又有私心作祟,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直视差距。

    当然。

    这还是有对比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横向对比,只能纵向对比以前的日子,那就丁点痛苦都不需要了,只觉得盛世安康。

    至于北边情况的那些传言?谣言!绝对的谣言!

    所以说,人总是会欺骗自己的,毕竟如果所有苦难都刻骨铭心,那人生也太过艰难了,苦难从来不值得歌颂,遗忘只是无奈的逃避。

    当无处可逃的时候,要么醒悟,要么崩溃,如此而已。

    张执象从橘子洲离开,并没有走水路回长江,而是在长沙府周围转了一圈,因为湖广交错的两种田亩制度对比最为强烈,也最有参考价值。

    长沙、常德、岳州。

    三个月后。

    围着洞庭湖转了一大圈后,张执象再度回到橘子洲,傅有余对于度假岛的改建已经初见成效了,这一次张执象准备居住一段时间。

    他要完成一部作品——湖广农村调查报告。

    因为洞庭湖周围存在大量王家以前的庄园,所以张执象很顺利的拿到了最洞庭湖地区的最真实的记录资料和数据。

    并亲眼见证了徐阶主导公有变革以来,湖广地区发生的变化。

    在调查期间,王绛阙曾离开了一趟,去南京观瞻了一场处刑,曾经结交徐阶,帮徐阶起势,主动捐献土地的许栋,被斩首了。

    在四月初一,徐阶正式发动了武装变革。

    在早有预谋的情况下,几乎团灭南京议会,几大豪商也全部抓获,随着数百颗头颅在南京法场上落下,大时代的帷幕被彻底拉开。

    从南京到川贵大山的偏远农村,最底层的百姓们被动员了起来。

    他们以一种过分发泄的态度,开启了暴力的变革。

    旧日的支配者们,头颅被砍下,鲜血殷红了大地,让干涸贫瘠的土壤得到了滋润,新生的活力开始野蛮生长。

    他们没有任何经验,或许闹出了许多笑话。

    但毫无疑问,他们在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虽然……思想并未改变。

    “徐阶最大的问题是他缺少一支先锋,在东林书院过去的培养当中,是以民主自由为前提,因为没有厘清学生的成分问题,所以东林书院的教育只是大而化之的表面功夫。”

    “他们的变法,无非是一场打着新旗号的,旧式变法。”

    “若要说与王安石变法有什么不同,大抵是因为徐阶知道底层百姓的力量,很好的利用了这份力量,所以他成功了。”

    “虽然看起来,这两个变法的区别极大。”

    “王安石变法是为了‘理财’、‘整军’,从而必须改变朝廷财政问题,故而需要改善生产力,其中以粮食产出最为关键,实行了青苗法等政策,意图在不改变田地归属和税收剥削的情况下,保证农户的生产顺利进行……”

    “而徐阶的开公变革,则在均田的前提下,完成了对整个社会面的改造,确定了剥削的存在,掀翻了剥削阶级,极大的解放了生产力,让百姓们翻身做了主人。”

    “可以说,两个变法不仅一个胜了,一个败了,立意上就天差地别。”

    “完全不能划分到一起去。”

    “可实际上呢?徐阶的确紧急拿出了系统性的理论,让他们有了可以指导思想和行动的理论,但贯彻落实却有着极大的问题。”

    “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那些执行变革的,徐阶的学生们。”

    “他们口中呼喊的口号与心中的认知并不相同,他们只是跟随这徐阶去做,而内心并未真正理解这场变革需要什么,有着怎样的意义,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份伟大而发自内心的拥护。”

    “他们并不是,他们看到的只有旧的体系被掀翻,而他们作为徐阶的嫡系将登上新的舞台……”

    “所以。”

    “这其实是一场有着新口号的旧式变法,亦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改朝换代,却是没有真正的完成文明的蜕变和进步……”

    张执象一笔一划,如同刻在石头上一样,写着这份调查报告。

    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

    他已经遇到了很多实例,徐阶自身队伍的不足,导致了底层出现各种怪相,最普遍的一种就是,一个村子内,大伙热衷于斗争,谁都想抢名义,抢大义,然后出各种阴招、损招,然后又没人主持劝导,逐渐也荒废了耕种,然后看谁家粮食收成多,便说他是地主……

    如此一来,风气就坏了。

    风气的问题,徐阶是考虑到了的,所以他不断派遣“钦差”去各地纠风,但就像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一样,王安石也喜欢派御史巡游各地,纠风正法。

    但,没用。

    亦或者说,治标不治本,最开始大家还当回事,后来没有真正解决问题,两回三回,也就没人期待了。

    当习惯之后。

    人们对于徐阶的热情也会消退,暴露在广大农村面前的,是迷茫,而新的秩序混乱,旧的秩序开始复辟。

    家族宗法开始重新登上舞台。

    很多事情是已经发生的,很多事情是有了苗头,将要发生的。

    不管如何,张执象不认为徐阶的变法成功了。

    虽然农村混乱,但城市内,却做得很好,几乎所与人都在夸徐阶,更是认为徐阶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圣人。

    他们坚信按照徐阶的道路走,大家就会拥有美好的明天。

    至于农村面临的混乱和艰苦?

    困难是一时的,不过是“技术水平”有问题罢了,等整顿吏治,大家知识文化水平提上去了,就解决了。

    农民穷苦?

    没关系,那都是生产力不够,等生产力发达了,大家就都富有了。

    张执象写写停停。

    不管如何,三个月过去,田亩归私的那些村子,就是不同田亩归公的村子发展的好,毕竟一个重点是内耗的团体,如何比得过人家齐心协力的团体。

    夜里挑灯着书。

    王绛阙送汤圆过来,许多资料都是她一手整理的,所以她再明白不过,拉椅子在一旁坐下,说道:“徐阶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场变法徒有其表。”

    “他并没有在民众的思想上做出实际改变。”

    “他只是强行让百姓换了种生活方式而已,同时他还强调奉献和忍耐,提倡艰苦奋斗,让资本能够最大程度的增密,所以他们工业化的进程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

    “工厂可以说是遍地开花,各种项目上马。”

    “本质上。”

    “这是披着变革的皮的,一场工业的狂欢。”

    张执象点了点头,说道:“徐阶不介意有代价,而有些人成为了代价却不自知,在普罗大众面前,工业带来的生产力变法是翻天覆地的。”

    “他们惊叹这种伟力,然后如痴如醉。”

    “徐阶要的就是这些,他自己知道结症所在,所以凭借影响力威压着,保持一定的脆弱平衡,其余的只要工业发展足够就行了。”

    “徐阶不怕变质,所以尽可放手去粉饰太平。”

    “纵使若干年以后,人们的记忆也会美化,将会给徐阶套上各种光环,神圣无比。”

    不仅仅是粉饰太平。

    徐阶会扩大民主和公平,然后指责和干涉朝廷的做法,他们甚至会组织追杀,到北边的地界上去“惩恶扬善”。

    对此。

    王绛阙感慨道:“以前是士绅往南边跑,现在是往北边跑。”

    “戏剧化之余,也是两边的差异性的直接表达,徐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都杀光了,赶走了,手上能用的不过是那些真正的寒门士子,是那些耕读传家,没有在均田和变革中受到影响的那部分士子。”

    “他们数量虽然不小,但在才能上还是有些含湖的。”

    “虽说治国的话,一县之才就足够了,但那是过去的模式,过去的王朝皇权无法下乡,乡村基本上是士绅自治,所以不要多少人才。”

    “可变法以后,官府责任无限扩大,早已不是原本的一县之人才,就可以满足需求的。”

    “而是农村是作为广阔天地,需要大有作为的。”

    “几乎村村都要有能拿主意的人才才行,而规划发展之下,一乡一县,又要眼光更加长远,道德更能服众的英才。”

    “然而。”

    “且不说大明这一千多个县,就说广大农村,整个大明有两三百万座村落。”

    “徐阶是没有办法,在基础矛盾存在的内耗情况下,有足够的人才治理如此广阔的疆土,并维系变法的成果的。”

    跑的不仅仅是士绅,还有南方的官员。

    徐阶点燃的大火,他是控制不住火势的,他向士绅宣战的同时,基本上整个江南的官员都开始了逃亡,没有谁愿意留下来等死。

    这些人其中的很多过去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有很多罪行。

    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才。

    但,瞬间的真空是问题的主要原因,几乎顷刻之间,整个江南的官府系统就崩溃了,徐阶需要完成重新的搭建,可以说是要耗时耗力。

422、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江南的民心是徐阶的金身,我们要如何才能对付徐阶?”

    “总不能被动挨打才是。”

    昨天晚上的问题,第二天他们依旧在考虑,张执象坐在江边垂钓,傅有余已经带着村民修了几十个钓台了,遮阳的棚子,睡椅,茶台什么的一应俱全。

    完全可以边钓鱼,边喝茶。

    当然,专业人士是不会躺着钓鱼的。

    张执象坐在钓台上,架势上很认真,可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喂鱼,鱼钩都是平的,只是挂着鱼饵等鱼儿来吃,从不拉杆。

    随意点着鱼竿,张执象说道:“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到了如今这一步,能够辨别真伪的只有时间。”

    “可时间到不了那个时候,就只能硬来了。”

    “徐阶是江南百姓心中的圣人,我也是大明的国师啊。”

    张执象这么一说,王绛阙就明白他的打算了,不由问道:“你要学孔子?”

    “嗯,孔子诛少正卯,暴尸三日。”

    “硬来的话,你有把握?”

    王绛阙有些担心,知晓徐阶是白蛇的化身,知晓白蛇的实质,便知晓其究竟有多么可怕,如果没有大势上的压制,不先从制度、人心上将徐阶打败,真的能够斩蛇吗?

    “我跟许海有交易。”

    张执象收竿挂饵,继续抛竿后说道:“以易卜拉欣为开端,拿下奥斯曼帝国并不难,问题是西罗洲在黑龙的笼罩下,他们固执、愚昧、迷信。”

    “公平的光辉照不到那里,西罗洲百姓的抗拒,会导致推进停滞。”

    “唯有与许海合作。”

    “才能在这个时候抽出手来,远征西罗洲,陛下的宗室外迁也是为了应和这个战略,以宗室外迁加强南洋以及海外各国的控制,保证西征的航线顺畅。”

    “将奥斯曼、天竺、南洋、大明连接起来。”

    “如此方有力量能够远征西罗洲。”

    “在这场远征当中,会是以大明的旗号,收复郑和时期的海外领土,惩罚西罗洲不敬大明,还有十多万西罗人海盗到南洋肆虐,侵犯大明的罪责。”

    “所以,这场战争要打到西罗洲臣服为止。”

    “我们的目的是屠龙,而其他各国不知道,四海生民皆不知,他们看到的,是大明的煌煌天威,如是而已。”

    这已经不是杀鸡儆猴了。

    而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以一场战争震慑全世界,并告诉所有人,大明,回来了。

    东边有奥斯曼、天竺、大明一线,西边有始皇帝带领商洲反攻,西罗洲不可能坚持得住,马丁路德恐怕要暴怒不已。

    他本以为大明现在耽于内战,西罗洲至少还有五到十年的扩张时期。

    却不想张执象宁愿绥靖白蛇,也要先屠黑龙。

    更不惜与许海合作,主动放弃大明在主宰世界后对于西罗洲、天竺等地的文明宣扬,让许海成为那个神,有意培养大明在未来的敌人……

    “史书恐怕不好记录。”

    王绛阙沉默一会后,忽然说道。

    先不论白蛇,就是许海这一段,大明在恢复郑和下西洋后,为何能够让许海坐大,这是解释不清楚的。

    双方再怎么配合,都会有痕迹在里面。

    后世之人用心研究,就会明白,许海的崛起,是张执象有意放纵的结果。

    “《孟子》言: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张执象说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他并不在意史书怎么记录,真正了解的人,会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一个假的,信仰神的文明,根本不需要害怕。

    倘若连一个宗教文明都对付不了,大明也不用长生了,恰恰是许海的存在,未来潜力有限,却又有庞大的体量,可以让大明在长生革命后,时刻警惕,绝不懈怠。

    “单只有一件事,对你的名声,可能没有太大影响。”

    “可是许海的事,加上你强行诛杀徐阶……”

    王绛阙没有说不成功的结果,张执象既然先杀黑龙,提振大明天威,以国运巅峰来对战徐阶,自然有胜出的可能。

    但问题是,就算赢了,后遗症也太大了。

    “能有什么后遗症?无非是我们赢了,江南百姓便时时怀念,经常想当初如果是徐阶赢了,大明又会如何。”

    “他们的记忆会不断美化徐阶,将徐阶变成真正的圣人。”

    “然后对朝廷的要求不但拔高,不断挑刺。”

    “这不挺好吗?”

    “国家若是衰弱,这种情况是要不得的,可未来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如果赢了,大明未来会有几百年的上升期,需要的就是不断的批评指正,这才是最关键的。”

    “要让以后的百官们知晓,徐阶的在天之灵,在看着他们呐。”

    张执象轻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

    而王绛阙领悟到其中的妙处,复杂的看着自家夫君,只能说不愧是阳明先生的弟子,这风格是实在是太强烈了。

    “可你自己呢?”

    “你也说过,财富的本质,唯名与力。”

    “在长生革命以后的大明,你必然充满争议。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以后,大明如果走偏了,需要你出来纠正,那个时候,就麻烦了。”

    不只是麻烦那么简单,而是致命的弱点。

    可大明真遇到了问题,张执象会不出手吗?绝对不会。

    张执象笑了笑,说道:“我是做好了准备,跌下去的,不管是功过对半也好,还是三七开也罢,都无所谓了。”

    “护好大明这一程,我啊,陛下啊,也都该退位让贤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护着大明,古之圣王不行,伏羲、大禹、黄帝不行,我也不行,能够再为大明托一次底,便足以了。”

    “真要未来子孙不肖,后继无人。”

    “那就说明我们没做好,失败了,这长生也就走到头了。”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能殉道亦我所愿尔。”

    王绛阙固然希望张执象没有弱点,长生久视,有这么一位仙人守着,静心照料,文明大抵能够顺利成长。

    但张执象却表示,没有谁应该成为那个依靠,人们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所以。

    选择这种结局,沾染上污点,是张执象主动谋划的。

    他不要当完人,不要当绝对正确。

    他需要世人批判的看他,最好批判的看一切,要会自己思考,要明白什么才是对错。

    “我的名声如何,不影响大明的进程。”

    “从最开始我就不是一个人,有陛下在那里,有你们王家的义举,有你这位青阳先生,有青阳党,有钱衡、严嵩、俞大猷、胡宗宪、海瑞,更有我们寄予厚望的张居正。”

    “有很多很多人。”

    “长生的道路已经铺就,文明的车轮滚滚向前,这是这个时代的大势,是你们所有人的共业。”

    “文明不因我存,不因我亡。”

    “才是该有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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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重复,稍后改)

    “江南的民心是徐阶的金身,我们要如何才能对付徐阶?”

    “总不能被动挨打才是。”

    昨天晚上的问题,第二天他们依旧在考虑,张执象坐在江边垂钓,傅有余已经带着村民修了几十个钓台了,遮阳的棚子,睡椅,茶台什么的一应俱全。

    完全可以边钓鱼,边喝茶。

    当然,专业人士是不会躺着钓鱼的。

    张执象坐在钓台上,架势上很认真,可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喂鱼,鱼钩都是平的,只是挂着鱼饵等鱼儿来吃,从不拉杆。

    随意点着鱼竿,张执象说道:“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到了如今这一步,能够辨别真伪的只有时间。”

    “可时间到不了那个时候,就只能硬来了。”

    “徐阶是江南百姓心中的圣人,我也是大明的国师啊。”

    张执象这么一说,王绛阙就明白他的打算了,不由问道:“你要学孔子?”

    “嗯,孔子诛少正卯,暴尸三日。”

    “硬来的话,你有把握?”

    王绛阙有些担心,知晓徐阶是白蛇的化身,知晓白蛇的实质,便知晓其究竟有多么可怕,如果没有大势上的压制,不先从制度、人心上将徐阶打败,真的能够斩蛇吗?

    “我跟许海有交易。”

    张执象收竿挂饵,继续抛竿后说道:“以易卜拉欣为开端,拿下奥斯曼帝国并不难,问题是西罗洲在黑龙的笼罩下,他们固执、愚昧、迷信。”

    “公平的光辉照不到那里,西罗洲百姓的抗拒,会导致推进停滞。”

    “唯有与许海合作。”

    “才能在这个时候抽出手来,远征西罗洲,陛下的宗室外迁也是为了应和这个战略,以宗室外迁加强南洋以及海外各国的控制,保证西征的航线顺畅。”

    “将奥斯曼、天竺、南洋、大明连接起来。”

    “如此方有力量能够远征西罗洲。”

    “在这场远征当中,会是以大明的旗号,收复郑和时期的海外领土,惩罚西罗洲不敬大明,还有十多万西罗人海盗到南洋肆虐,侵犯大明的罪责。”

    “所以,这场战争要打到西罗洲臣服为止。”

    “我们的目的是屠龙,而其他各国不知道,四海生民皆不知,他们看到的,是大明的煌煌天威,如是而已。”

    这已经不是杀鸡儆猴了。

    而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以一场战争震慑全世界,并告诉所有人,大明,回来了。

    东边有奥斯曼、天竺、大明一线,西边有始皇帝带领商洲反攻,西罗洲不可能坚持得住,马丁路德恐怕要暴怒不已。

    他本以为大明现在耽于内战,西罗洲至少还有五到十年的扩张时期。

    却不想张执象宁愿绥靖白蛇,也要先屠黑龙。

    更不惜与许海合作,主动放弃大明在主宰世界后对于西罗洲、天竺等地的文明宣扬,让许海成为那个神,有意培养大明在未来的敌人……

    “史书恐怕不好记录。”

    王绛阙沉默一会后,忽然说道。

    先不论白蛇,就是许海这一段,大明在恢复郑和下西洋后,为何能够让许海坐大,这是解释不清楚的。

    双方再怎么配合,都会有痕迹在里面。

    后世之人用心研究,就会明白,许海的崛起,是张执象有意放纵的结果。

    “《孟子》言: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张执象说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他并不在意史书怎么记录,真正了解的人,会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一个假的,信仰神的文明,根本不需要害怕。

    倘若连一个宗教文明都对付不了,大明也不用长生了,恰恰是许海的存在,未来潜力有限,却又有庞大的体量,可以让大明在长生革命后,时刻警惕,绝不懈怠。

    “单只有一件事,对你的名声,可能没有太大影响。”

    “可是许海的事,加上你强行诛杀徐阶……”

    王绛阙没有说不成功的结果,张执象既然先杀黑龙,提振大明天威,以国运巅峰来对战徐阶,自然有胜出的可能。

    但问题是,就算赢了,后遗症也太大了。

    “能有什么后遗症?无非是我们赢了,江南百姓便时时怀念,经常想当初如果是徐阶赢了,大明又会如何。”

    “他们的记忆会不断美化徐阶,将徐阶变成真正的圣人。”

    “然后对朝廷的要求不但拔高,不断挑刺。”

    “这不挺好吗?”

    “国家若是衰弱,这种情况是要不得的,可未来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如果赢了,大明未来会有几百年的上升期,需要的就是不断的批评指正,这才是最关键的。”

    “要让以后的百官们知晓,徐阶的在天之灵,在看着他们呐。”

    张执象轻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

    而王绛阙领悟到其中的妙处,复杂的看着自家夫君,只能说不愧是阳明先生的弟子,这风格是实在是太强烈了。

    “可你自己呢?”

    “你也说过,财富的本质,唯名与力。”

423、两虎相争,先逐豺狼

    江浙,临安府。

    今日府衙又被围起来了,游行的士子,还有那些百姓,高呼着“奸佞除尽,不容暴毙;限期通牒,北人归北”的口号,要临安知府徐渭交出那些躲在府衙中的官吏。

    自徐阶开公变革以后,也不是所有官吏都有机会跑的。

    起码各省府城能跑掉的都是少数,徐阶毕竟不是从农村开始,而是从城市开始的,反而是地方乡绅逃跑的机会更多一些。

    徐阶不在意将旧有的官吏全部清空,毕竟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就算不被砍头,也得革除公职。

    而新的官吏全无经验,那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场变法的根基是农村,但他并没有深入农村的想法,乡村是可以自治的,他并非是皇权不下乡,而是只通过经济金融手段,就可以拿到该有的资源,所以那些问题对他并无影响。

    他只需要意志可以贯彻就行了。

    所以徐阶彻底抛弃江南士绅,毫不留情的打击那些旧官吏,完全不考虑这其中还有一批能臣干吏,对于治理是有帮助的。

    那些暴动的民众,大有冲进府衙,一把火将府衙烧掉的架势。

    之所以还未行动,是因为临安知府徐渭,乃是朝廷的人,因而他们只是通牒,并未真正动手。

    “徐大人,您可千万想想办法啊,他们通牒三日,三日过后,就要冲进府衙来,您可能没啥危险,我们就死定了!”

    原本临安府的大小官员,一个个全部央求徐渭。

    过去他们对朝廷嗤之以鼻。

    如今却巴不得飞到北边去,便是从此以后做牛做马,去做个真正为百姓做事的清官都可以,只要能够保命。

    以往都道嘉靖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今才发现,真正酷烈的是徐阶,那家伙不只是背叛了士绅那么简单,他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啊!

    “放心,能送去北边的,自然不会让你们被抓去砍头。”

    “可现在,你们还有没有要交代,要告发的?”

    “最后两天机会了啊,不然到时候我拟定名单,认为不合格的,那就直接交给外面的民众了。”

    “诸位可不要为了包庇他人,陷自己于死地啊。”

    徐渭丝毫不但有外面的沸反盈天,只是轻描澹写的看着那些官吏,其中不乏江浙布政使之流的封疆大员。

    以往这些年在地方上的权柄,就算是南京也必须考量考量。

    可如今,皆是土鸡瓦狗。

    事实证明,只要能够发动广大民众的力量,这些剥削阶级完全不堪一击,旧的世界被撕毁,他们的权力、财富、人脉、名声,全部都没有了。

    出去了便是人人喊打。

    只要被抓,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砍头的。

    至少,按照大明律是这样的。

    可是。

    经历过江南的惊变,他们又如何敢全部交代,须知,天下为公这一套,可是北边先搞的,到时候两边内卷怎么办?

    如今交代了,以后不过是一个死字,而且还惶惶不可终日。

    那日子可就太难受了。

    徐渭可不管他们,让人拿了纸笔给他们,说了句晚上交答卷,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跟一旁的杨慎说道:“杨兄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当年杨廷和败给张执象,为了保住大儿子杨慎,便缴纳了投名状,也自饮毒酒而亡。

    杨慎被赦免后,不再流放。

    他有收到杨廷和的信,心中杨廷和让他交好张执象,转而去为嘉靖做事,言说利害,杨慎自然认可父亲的见识,也知道嘉靖和张执象这对君臣不一般,未来恐有大变,应当尽早加入,才能得利。

    但,他毕竟是人。

    杀父之仇,他没有那么容易就迈过。

    所以并不愿意为朝廷做事,这些年基本上就是游云山河,吟诗作赋,徐阶办东林书院后,他慕名而来,在书院当了一名先生。

    可局势变化之快,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家都以为徐阶是“伪君子”,是打着公平的旗号在办不公平的事情,只有底层民众和普通学子会相信徐阶。

    可谁想……徐阶他玩真的。

    杨慎苦笑道:“或许当年跟着王莽篡国的那些人也是如此错愕吧。”

    大家以为你是演圣人,结果你真想当圣人。

    徐渭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会错愕,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看懂局势,朝廷的变法到如今的这一步,长生革命的压力之下,徐阶如果不变,就只能等死。”

    “像如今这般变了,他反而可以主动进攻,隐隐有大胜的机会。”

    “毕竟江南的人力物力,是北边比不了的。”

    “而陛下和国师他们,如今的战略重心还在西罗洲,而非对付江南。”

    同为历史上的明代三才子,杨慎跟徐渭很投缘,这几天在一起聊了很多,所以明白局势和朝廷的一些动向。

    杨慎不解的是:“徐阶都快要民选登基了,这个时候放任江南发展,而劳师远征西罗洲,真的好吗?”

    倒也不是登基,是大统领一职。

    如果说当初嘉靖让百姓投票是否还需要皇帝的投票,其实是取巧,借助时机巧妙的得到了一个结果,当初百姓能投票不要,也的顾忌考虑一二,更何况大家认为,理所当然的应该有皇帝。

    可现在不同了。

    你再问他们,他们大多要回答,不要皇帝。

    像今天这样,你一票,我一票,大家一起选出国家的大统领来,岂不是非常有参与感,令人激动?如古之圣王一样,得民心者得天下。

    百姓分不清其中的差别。

    但可以知晓的是,徐阶作为百姓亲自选上去的大统领,他是具备极强的法理性的,从此以后,徐阶就可以另立中央了。

    以后在法理上。

    大明皇帝的印和大统领的印,并无高低之分。

    这很关键。

    关键到在杨慎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徐阶担任大统领,但朝廷却对此时而不见,这就实在是令人费解了。

    对此,徐渭笑道:“两虎相争,好歹是认可对方作为敌人的。”

    “总不至于被一只财狼捡了便宜。”

    “国师和徐阶总是有默契的,劳师远征的,可不是朝廷,而是大明,等徐阶就任大统领,他甚至会主动宣告大明对西罗洲的征伐。”

    杨慎:“为何?”

    徐渭:“唯名与功,徐阶不愿意朝廷独享,如是而已。”

无心码字,休息一天

    希望早上有好消息。

424、犯大明者,有诛无赦

    五月初五,南京。

    徐阶选择在端午这一天就任大统领,这个时间选的是非常有讲究的。

    早在夸父逐日,以圭表测影确定二分二至后,就有了夏至的概念,所以九千多年前,伏羲创立河图十月历的时候,便依据“见龙在田”的星象来确定夏至,并将夏至这一天作为岁首。

    因为天下共用夏历,便成为诸夏。

    而服章、礼仪这些,又是源于华胥国,伏羲继承了华胥国和燧明国,故而我们又称为华夏。

    到女娲补天,也就是大禹治水的时期。

    过去了三百多年,历法已经有了偏差,所以“女娲补天”,在大禹治水的同时,作为妻子的女娲改革了历法。

    历法有了五六天的误差。

    女娲将夏至作为岁首之后,每年360天,还余下5、6天过年。

    于是,夏至这一天不但是夏人的岁首,还有了过年的意义,夏人一般将这一天称为端午节。端午,正阳之意也。

    一直到了黄帝时代。

    黄帝将历法改为了阴阳五行历,以冬至为岁首,一年360天,还是十个月,每月36天,以12天为一轮,历来都是非常好用干支计日的。

    由于冬至改为了岁首,夏至也就变成了五月初五。

    后来夏朝建立,历法也改成了六龙历,自此开始十二月历,并有了二十四节气,夏至不再是五月初五,但端午节却依旧属于这一天。

    并且到汉武帝时期,汉武帝正式由官方确定端午节为五月初五。

    屈原是“帝高阳之苗裔”。

    帝高阳是谁?颛顼。

    当年大禹治水,用了“帝之息壤”,这其实就是颛顼陵墓地区的土,屈原是夏人的后代,所以才特地选了端午节这天投河,而非端午节是因为屈原而来。

    我们明白了端午的由来。

    便知道这一天对于华夏人来说,重要性不亚于除夕、元旦,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某韩缺乏想象力,以为偷了屈原,就能偷走端午节,这也是他们知识匮乏,不了解历史的缘故了。

    言归正传,徐阶在端午就职,南京又是南龙之首,此时民意高呼,当真是“子升不出,奈天下何”,属实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全。

    虽然白蛇早就逃出了雷峰塔,但等徐阶就职的那一刻,才是白蛇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力量的状态。

    影响白蛇力量上限的,则是民众对于工业的态度,和工业化的程度。

    便是徐阶自己,也认为张执象应该有所动作才对。

    “张执象没来?”

    在南京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时候,徐阶于上台就职前再次朝严讷确认道,严讷低头恭敬的说道:“有湖广的急报,张执象还在民间走访,并未启程。”

    “子升。”

    “张执象如今是结丹期的修士了,御剑飞行不在话下,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天上了呢?”

    徐阶缓缓摇头,说道:“他没来。”

    “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就职大总统获得的法理和力量,不论我是怎样,是强是弱,南北民意究竟如何,他要斩我,便已经不看外在的一切因素了。”

    “当真是气盛啊。”

    徐阶呢喃着,问手下张执象来没来,只是单纯的想确认一下罢了,实际上他能够感知到张执象在哪里,也知道张执象的意思。

    “张执象竟敢如此蔑视我们!”严讷很生气。

    张执象也好,朝廷也好,似乎根本不在意徐阶就职大统领一样,甚至没有专门派重量级的人物来南京。

    只有一个江浙巡抚胡宗宪过来了。

    而且名义上还不是来参加典礼的,而是要南京放人。

    “随他去吧。”

    “张执象并非是藐视我,而是已经摊牌了,他不介意我能运营到什么程度,他甚至等待着我达到巅峰与他一战。”

    “他给我时间,而我们配合朝廷远征西罗洲,将大明的天威响彻寰宇。”

    徐阶不再疑惑,眼中开始闪现战意。

    严讷愣了下,问道:“子升你真的要配合张执象远征西罗洲?须知秦始皇已经在商洲了,倘若西罗洲被征服,那朝廷可以说是坐拥四海。”

    “我们……”

    徐阶起身,掸了掸衣领,平淡的说道:“坐拥四海的是大明,而大明究竟是谁的……由百姓说了算。”

    “江南人口,倍逾中原。”

    “终究,大明还是我的。”

    说罢,徐阶便在礼乐的高峰走了出去,在响彻群山的呼唤当中,戴上了那顶特制的冠冕。

    王莽篡位套餐之……冕十旒。

    他在民意的呼唤中带上这顶冕旒,从此人世间再也阻挡不了他,权杖中的白蛇钻入袖子,最终从心口处钻入其中。

    他彻底与白蛇合二为一。

    这一刻,徐阶睁开了眼睛,看着端午的骄阳,看着山呼海啸的百姓,他忽然明白了张执象的意图,放白蛇的完全体,让白蛇脱虚向实。

    故而。

    当斩杀他徐阶的时候,白蛇也就死了,至少,被杀了,能否解决这个世界的白蛇,看长生革命能够顺利完成,而无论哪个世界的白蛇,其实都是真正白蛇的一道投影而已。

    那是终焉之魔龙。

    是文明毁灭的具现。

    是无数世界线的毁灭结果汇聚而成的产物,不是某一个世界线上杀死了白蛇,就能结束一切的,在文明觉悟之前,世界线收束之前,白蛇永远横亘在那。

    是缠绕世界之蛇。

    阳光透过冕旒,显得颇为晃眼,徐阶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容,道:“有趣,不仅想到了当前的胜败,还想到了文明的未来。”

    “如此弱小,如此青萍之末,却妄图斩我真身。”

    “张执象,你还真是心大啊……”

    “那么,来吧。”

    “让我看看,所谓的大暑之世的巅峰,所谓的仙人之力,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有了决定,徐阶抬起了手。

    顿时整个会场,甚至整个南京城都莫名连带安静了下来,只听徐阶的声音浩荡如云霄响彻,他言道:“吾任大统领,实为大明之复兴,赶超永乐之盛世。”

    “南北偶有龌龊,乃家门之事。”

    “彼西罗人枉顾尊卑,害我殷商同胞,略千万人丧于疫病屠杀之中,此仇焉能不报?”

    “虽万里之遥,亦在星汉之内。”

    “犯我大明者,有诛无赦!”

425、诗与远方,汉唐气象

    “徐阶就任大统领了。”

    “嗯,所以,你们也可以安全的被引渡去北方了。”

    临安府府衙,躲在这里的官吏没有蠢人,他们能够敏锐的嗅到安危的气息,徐阶就任大统领,那些江南百姓一下子就会“充满余裕”,也就会宽容许多。

    所以他们会认可南京与朝廷的交涉,允许这些官吏被引渡。

    不用担心出去就被击毙。

    许多官员已经开始“阿弥陀佛”的拜谢了,还有一些则面如死灰,没有办法,徐渭对他们的评定是不合格,就算他们去了北边,也要按照大明律审判,同样死路一条。

    对此,徐渭早有预料。

    他缓步上前,看着那些跌坐在地上,丢魂落魄的官吏们,讥讽一笑,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多数人张了张嘴,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有一人却只是定定的站着,并无什么动容,唯独徐渭问话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我只知官场旧例,百余年皆是如此,此前千年,也是如此。”

    “更只知徐阶背弃南京,过河拆桥。”

    “除此之外,还有何言?”

    “《大明律》贪污80贯便处以绞刑,便是北边的官员,又有几人能活?”

    “纵使朝廷说什么功过可以相抵。”

    “但功才多少功,过又是何等过?”

    “不过是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何必还要强词夺理?”

    此人年不过三十许,明明有些蓬头垢面,却意气依旧,对于此人,徐渭是认得的,此人名为赵贞吉,嘉靖十四年,被选为一甲第二名,也就是榜眼。

    被王廷相誉为“才比贾谊”。

    王廷相先前一直在朝廷当左都御史,跟夏言是一伙的,属于南京在朝廷的大将,他与赵贞吉如此交好,可谓有师徒情谊。

    故而赵贞吉考取功名后,便跟随王廷相做事,属于南京一派。

    夏言被杀后,嘉靖倒是没有为难其他人,愿意告老还乡的,全部批准,于是这群人回到了江南,赵贞吉也跟随恩师回转。

    由庶吉士到地方,担任了临安府同知一职。

    毕竟是失了势回来的,否则按照王廷相的地位,赵贞吉的功名,外放为一地知府是必然的。

    哪怕是一省府城。

    当然,凭借赵贞吉的能力,虽然是同知,但架空知府,掌握临安没有任何问题,却不想徐渭空降过来,两人还来不及斗法,局势就大变了。

    如今反而他这个南京派系的人,成为了阶下囚,而朝廷的人在江南,却稳坐钓鱼台。

    世事变迁,岂叫人服气?

    所以,杀人不过头点地,输也就输了,想要诛心羞辱,他却是不答应的。

    对此。

    徐渭笑了,笑得十分大声,十分猖狂,笑过之后,他大声问道:“千百年来贪污都存在,就代表贪污无罪?”

    “尔等,还有半点礼义廉耻?”

    赵贞吉嗤笑一声,说道:“少拿那套假大空来湖弄人,你我都是明白人,不妨将话说得更清楚一点,贪污好歹是有罪的。”

    “若想让人不贪,无非先要满足私欲,弄一些养廉银。”

    “羊毛终究出在羊身上,养廉银哪里来?”

    “百姓。”

    “倘若有了正大光明的盘剥手段,盘剥多少,还会按规定来吗?倘若是朝廷收这笔银子,无非还是税费,这税收实际又如何,各位难道心里不清楚?”

    “不养廉,贪污违法,但偏生俸禄连住房吃饭都困难,逼得所有人去贪。”

    “然后……”

    “无论是你们朝廷,还是如今的徐阶,都可以用此罪来将我们定罚,甚至连根拔起,当真是好手段。”

    “当然,这一规则,也不是全赖太祖。”

    “而是那些为了党同伐异的官员们搞出来的,就是为了有机会攻讦他人,然后得势的贪百万千万两,稳如泰山,得罪人的,便几十两,便要绞死。”

    “左右不过是一个势。”

    “如今势在你们,尽管来取头颅便是,又何须多言?”

    赵贞吉站的笔直,半点气势不堕,虽为阶下囚,但却能够与意气风发的徐渭相抗争,而徐渭没有急着回答,不紧不慢的掏出册子,念道:“赵贞吉,到任临安,半年有余,收礼和份例银子,共13728两,可有异议?”

    赵贞吉嗤笑:“不过是豪强士绅的银子,收也就收了,份例银子,江南科道官员皆有,本来就是两套税制下的产物,何须拿这个说事。”

    徐渭笑道:“过错不提,按功绩论,你也没立下什么功劳吧?”

    赵贞吉气笑了:“我本位翰林清贵,哪有事功可论?南下江南,任职临安,不过半年,前三月熟悉事物掌握权力,正要大展拳脚,便逢尔空降,南北对峙,自当一心对敌。”

    “你要问功绩?呵,没有。”

    “请斩我头!”

    徐渭笑眯眯道:“哦,你还是不服。”

    赵贞吉斩钉截铁:“虽九死而不服也!”

    徐渭笑了,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徐阶在就职典礼上说的话,你们也看过报纸了。”

    “大明要远征西罗洲。”

    “那不是一个好地方,耶教根深蒂固,思想无法扭转,所以是需要雷霆手段的,有些事情朝廷不方便做,得要你们来了。”

    “你们所有人,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出海的机会。”

    “要去吗?”

    其他人眼神顿时闪亮起来,疯狂磕头拜谢,能活命,谁还管去哪里?而徐渭自有他的想法,这些罪宦丢到西罗洲去,不是让他们打仗的,他们大多也没有这个能力。

    但如奥斯曼那么大一个国家,还有西罗洲将要征服的地盘,是需要人管理的。

    大明不可能抽出那么多人来照看打理,便让这群人去以毒攻毒就好。

    毕竟,大明没准备消化西罗洲啊……

    想着事,徐渭往口里丢了颗黄冰糖,他已然从西征的大计中看出了端倪,毕竟,许海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许海不光让路了,还参与其中。

    其中的内情,他大概是明白了,思考着,徐渭递了块冰糖给杨慎,问道:“要吃吗?”

    杨慎接过冰糖,想了会,坚定的说道:“我也想去西罗洲。”

    “只要在大明,就脱不开那曾经的恩怨。”

    “所以,还是出海好了。”

    “至少,我什么都不用想,为大明而战就可以了。”

    “我想去看看那泰西之地,看看郑和舰队曾经抵达过的土地,看看曾经的辉煌。或许唯有如此,我才会发自内心的认可,是父亲错了,是那宣德朝以来,不,是自宋以来的士大夫们,错得有多么离谱。”

    “父亲说我文采冠绝大明。”

    “临终前还念叨着,说我能青史留名,可出将入相我已经不想了,唯独……想再为大明添几首边塞诗,增两分汉唐气象,恢复几分永乐盛景。”

426、永恒之城,新的帷幕

    临安,港口。

    一艘海船扬帆起航,海船不大,仅千石,还是货船,但这无关紧要,因为船上的人会被一路送到奥斯曼帝国去。

    易卜拉欣早在二月份就出海了。

    三月初便抵达了埃及,四月末已经起义,如今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仅从投入的资源来看,这场起义稳胜无疑。

    王直代表朝廷给了易卜拉欣一百亿宝钞。

    放在过去,这是一千万两白银,但如今,二十两白银才允许兑换一贯宝钞,也就是说,通过大明的金融霸权,以金融手段,直接将货币的价值放大了二十倍。

    在没有自主货币体系,或者说,依旧停留在金属货币阶段的海外各国,完全没有议价权。

    特别是在徐阶背弃士绅后,扶桑的白银货币体系,也直接就崩溃了。

    宝钞的强势,独一无二。

    在过去,几乎每年大明都享受一亿两的贸易顺差,本质上是大明拥有全世界需要的各种商品货物,但他们能付出的仅仅是贵金属而已。

    是的。

    连资源大明都不需要,工业化才刚刚起步,大明地大物博,完全不需要外部资源,而且如今的造船业还处于黎明前的黑夜,没有足够的海运能力来支持全球化的资源互通。

    如果说在南洋范围内,还有米粮等基础物产的贸易价值的话,在更远的地方,则只有原本的香辛料之类的商品了。

    东印度公司在1600年创立,马丁路德在掌控西罗洲后,本来是准备集合西罗洲的力量建立东印度公司的。

    但天竺被许海占领,这个计划也就夭折了。

    留在大明、南洋、天竺地区的西罗洲商人敏锐的接触到了大明要西征的消息,可等他们将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奥斯曼的局势已经不是马丁路德能够插手的了。

    一百亿宝钞,实际上有两亿两白银的价值。

    奥斯曼的皇室很有钱。

    但,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打仗,更何况他们并不具备民心,波斯一线的地区,早在西汉时期就跟华夏有交流,一直是沐浴文明之光的,所以他们的民众有着基础的善恶观。

    他们会感到不公,会追求公平美好的生活。

    所以,易卜拉欣具备大义。

    易卜拉欣在离开夷州前,并没有招募太多人手,他的四海纵队,也就招募了八百人而已,但人数很多时候在精,而不在多;在志,而不在精。

    经历了安南的战争之后。

    整个半岛,包括南洋诸国,在大明朝的变革之下,其实很多百姓都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明的兴衰不仅仅影响着大明,还影响着世界!

    过去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世界是多么的和平繁荣。

    在大明失去海权后,世界又是怎样的一副弱肉强食,在西罗人的烧杀抢掠下,还海盗风起云涌下,这百多年日子又是如何过的?在大明重新制定秩序之后,在大明推行天下为公后,这日子又是如何的?

    所以。

    半岛和南洋各国都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他们并不是忠于大明,他们是真心为了自己的国家和部族,所以他们要竭尽全力帮大明回到巅峰,让世界重新处于大明的秩序之下。

    为此,他们源于付出自己的生命。

    有着八百名已经思想觉醒,悍不畏死的班底,有着多达百人的顾问团队,有着过去经营十多年的民心基础,有着百亿宝钞。

    当易卜拉欣抵达埃及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坚不可摧的君士坦丁堡,即将迎接伟大的起义军。

    人们用各种语言喊着“天下为公”的口号,让大明的光辉重新照耀世界,为此,他们不惜深入到西罗洲去,在那个满地都是粪便,瘟疫横行的地区,为了大明的威严而战。

    六月初。

    从起义开始,仅仅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易卜拉欣的起义军已经来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外,五十万起义军并没有太好的装备,核心的军团不过十万人。

    但,易卜拉欣就是这么摧枯拉朽的打到了君士坦丁堡。

    他是奥斯曼帝国曾经的军神,但又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他带领的部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当他吊死那些领主后,将土地和财富平均的分配下去,民众就疯了似的拥护他,人们无比强烈的渴望着冲进君士坦丁堡,将邪恶的王座掀翻,从此再无压迫。

    扼守东西的要塞,永远不会被攻破的要塞,整个泰西之地最耀眼的明珠。

    君士坦丁堡的确很难攻破,而更奇妙的是,易卜拉欣包围君士坦丁堡后,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命人不断的将传单用投石机投进城中。

    这一举措让奥斯曼的皇帝,塞利姆二世极为愤怒。

    我们这位酒鬼皇帝平时不问内政,只管寻欢作乐,但对于权势的操控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从没有想过有谁会叛乱,或者说叛乱会到达这种地步。

    但易卜拉欣回来了,告诉他,我来报仇了。

    彭!

    皇宫内,塞利姆将手中的瓷杯摔碎,愤怒的大吼道:“我就该杀了他!在舟山的时候就该如此,那个混蛋竟然敢来报仇?可恶,可恶!

    侍者们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暴虐的皇帝,从来不将底层的人命当做一回事,胆敢触怒他,便会被残酷的折磨致死。

    没人怀疑塞利姆的残暴。

    他不仅仅杀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还将老皇帝苏来曼活活饿死,他以巨资笼络了各大将军坐上了皇帝宝座,却转头又向借钱给他的犹大商人赖账。

    他无耻、残暴。

    但他是狡猾而强大的。

    哪怕是易卜拉欣已经打到了君士坦丁堡外,他们也依旧不敢有任何不敬,实在是塞利姆的积威太甚,同理,塞利姆也不认为自己输了。

    他还在君士坦丁堡,易卜拉欣那个叛逆不可能带着贱民攻破这座坚不可摧的要塞。

    “索库鲁,索库鲁!”

    “快滚过来,去派人告诉约瑟夫,告诉那个犹大人,如果他还想要讨回那笔债务的话,就赶紧联络西罗洲的各国,去找查理五世,去找马丁路德,总之谁都行,让他们派兵来帮我平叛。”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他一个子也得不到,过去所有的投资都打水漂吧!”

    “易卜拉欣会打碎他们所有的篮子,让他们再也赚不到钱的!”

    在塞利姆的呵斥下,帝国的大维齐,属于宰相加大将军一般的人物,过去易卜拉欣曾担任过的,位极人臣的职位。

    如今是索库鲁的,塞利姆当酒鬼皇帝的时候,索库鲁也将帝国治理的很好。

    他如今32岁,便能够取代易卜拉欣,一步登天。

    完全是塞利姆的提拔和赏识,塞利姆不认为这位“家奴”敢反抗自己,但事实上,在塞利姆吩咐后,这位帝国的大维齐并没有行动。

    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塞利姆终于察觉了不对,他怒上心头,从墙上摘下了鞭子,朝索库鲁抽去,一鞭,两鞭,终于在鞭子要打到索库鲁脸颊的时候,一只手伸出,牢牢抓住了皮鞭。

    索库鲁抬起头,看着这位肥胖的皇帝说道:“陛下,投降吧。”

    塞利姆顿时狰狞如恶鬼。

    他嘶吼道:“索库鲁你敢背叛我!

    索库鲁眼睑低垂,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们是帝国有意训练的皈依者,脱离耶教,投身尹兰教。我们经过训练、学习,然后担任国王的护卫,专门为皇室而服务,应当是皇室的家奴。”

    “作为一个皈依者,我该有无比的狂热信仰与忠诚。”

    “但前提是,那是我值得信仰和忠诚的。”

    “陛下。”

    “易卜拉欣已经拉开了崭新世界的帷幕,即便是我,也想站在光明之下。所以,放弃抵抗吧,我已经打开了城门,易卜拉欣已经进城了。”

    (PS:应该叫尹斯坦布尔才对,但君士坦丁堡的熟知度更高一些。虽然君士坦丁堡是个假名。)

427、时代序幕,光辉映照

    “塞利姆,一切都结束了。”

    起义军攻入了君士坦丁堡,易卜拉欣走入了皇宫,一身铠甲的他持剑站立,不光是看着面前的这位奥斯曼帝国的皇帝,还有那位坐在后面的太后。

    奥斯曼的皇帝一般被称为“苏丹”。

    而这位太后,曾经的皇帝苏来曼的皇后,甚至被冠予了许蕾姆苏丹的称号,可见其影响力,塞利姆能够弑父夺位,许蕾姆苏丹的支持不可谓不重要。

    可很显然的是,这位从奴隶出生,一直做到权倾天下的太后,并无力掌控当前的局势。

    只是相比于塞利姆的失态,她还保留几分冷静罢了。

    对于塞利姆拔剑朝易卜拉欣冲去,结果被易卜拉欣轻松击飞长剑,然后一脚将塞利姆踢翻的结果,她只是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试图撑起太后的威严。

    她望着易卜拉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情,她颇为激动的说道:“帕尔加勒,能够见到你真好,我,我还以为……”

    她一手捂着鼻子,眼角红肿,有泪光闪烁。

    那柔情蜜意,最是能骗人。

    易卜拉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沉默,他的悲剧来源于苏来曼的猜疑,这位太后或许曾经有帮他说过话吧,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

    彭。

    女人扑进怀里,那冲击的力道撞击得铠甲都发出了闷响,易卜拉欣勐然握紧剑柄的手渐渐放松,他是全身骑士铠,匕首并不能刺杀他。

    显然,许蕾姆苏丹也没有发动刺杀。

    她……哭了。

    “真好,你还活着,我,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帕尔加勒你也不会遭遇那些悲剧,你的家人和孩子也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忍住对你的爱恋,被苏来曼知晓了。”

    “呜呜呜……”

    “我没有办法,帕尔加勒,你还活着真好。”

    柔情蜜意,情真意切。

    彷佛这位帝国曾经的大维齐所遭遇的所有不公,都是因为他的优秀,是因为他获得了皇后的芳心,导致了皇帝的嫉恨。

    这是从未设想的道路。

    如果拎不清的话,如果脑子一热,或者曾经真的爱慕她的话,说不定就信了。

    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如今仅仅三十一岁,虽然是六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是整个奥斯曼难得的美人,倘若是一位枭雄,想必也很乐意得到她。

    但。

    都不是,易卜拉欣只是一个严苛死板的人,是一个无聊透顶的人,他跟索库鲁一样,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被抢夺掳掠过来的,原本耶教家庭的孩子,作为兰教的皈依者。

    他们的人生信仰,就是教条。

    他们是真正相信教条教义,并严格恪守的人。

    所以。

    他从未对这位美丽的皇后动过任何念头,也不认为苏来曼对自己的猜疑和灭族是因为许蕾姆苏丹,这个女人只是在阻挡历史的进程,阻挡公平和正义降临人间。

    他不应该被这个女人魅惑,这个女人也不应该来魅惑他。

    所以……

    噗嗤!

    剑透体而过的声音,女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易卜拉欣,她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男人能够拒绝他,她一直认为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易卜拉欣应该是迷恋她的,她从来不相信那是易卜拉欣对于君主的忠诚,所以对她的吩咐言听计从……

    轻轻将女人推到,易卜拉欣走到了塞利姆的跟前。

    剑锋抵在了塞利姆的脖子上。

    “到审判罪恶的时候了,陛下。”

    “世界上如果有皇帝,那必然是大明的圣君,是跟所有百姓站在一起,推动整个文明前进的君主,而非你们这些贪婪暴戾,名为权力的怪物。”

    易卜拉欣平静的宣告着,哪怕彻底攻下了奥斯曼帝国,哪怕复仇已经近在迟尺,他也没有半点兴奋。

    过去的他早就死了。

    报仇是必须要做的义务,是他身为儿子、丈夫、父亲该做的事情,但全天下无数苦难的人,他们也都是家中的儿子、丈夫、父亲,他要去拯救他们,带领他们,将大明的光辉散播。

    他要告诉所有民众,帝王的尊贵不是因为权力,而是因为德行,是因为他可以代表所有的民。

    如果不符合这一条。

    那就不是帝王,而是必须要推翻的暴徒。

    塞利姆迷茫的抬起头,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下雨,雨滴落下,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的身体,让他难以直起身子,底下是无数民众的欢呼,欢呼他去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贱民敢如此。

    他可是皇帝,奥斯曼帝国的皇帝,掌握一切权利的苏丹……

    “贱民,贱民……”

    临死他依旧不愿意承认,口中还呢喃着贱民,易卜拉欣在刑场上向民众宣告完塞利姆的罪状后,看着塞利姆这个样子,他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指望塞利姆能够懂,也不指望塞利姆死心绝望。

    他只是高高举起了剑,重重斩落了这颗无关紧要的头颅,历史的进程已经开启,螳臂当车的下场便是被碾死而已。

    ……

    六月。

    一艘商船抵达开罗。

    在地中海连接红海的运河被挖通之前,有些时候也能走那条路,因为尼罗河如果泛滥的话,是具备一定的通行条件的,但只能是小船。

    大船要去地中海,基本上都是走尼罗河,或者绕过昆仑洲。

    在开罗经过休整,杨慎他们就要穿过地中海,前往君士坦丁堡了。

    但路上并不安全。

    在短暂的休整后,打听完消息的赵贞吉爬上船,将一袋朗姆酒递给杨慎,说道:“西罗人开始行动了。”

    “如果不是索库鲁打开城门,让君士坦丁堡早早沦陷,西罗人的援军就会抵达,起义军能否攻破国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的局势也会更加艰难。”

    “马丁路德很有行动力,而那些犹大族人,因为塞利姆的死,也疯狂了起来,他们有一笔巨额的账单没有收回,绝不允许这样的亏损。”

    “为了赚钱,他们曾经打了场浩浩荡荡的东征。”

    “如今,似乎准备第二次了。”

    “因为大明对西罗洲宣战的缘故,这一次西罗人扬言不光要击溃奥斯曼,还要打到大明去,拿着我们的头皮换赏钱。”

428、执剑鸣歌,践行三宝

    “西罗人靠什么东征?瘟疫吗?”

    杨慎喝了口朗姆酒,只觉得味道奇妙,不同于赵贞吉,杨慎本身就有些武艺,否则早就被嘉靖廷仗打死了,当年哪能活到流放。

    大明第一才子,又文武双全,自有傲气。

    而赵贞吉年轻力壮,上了船后才开始习练武艺,反倒更加“活泼”些,跑上跑下,颇为积极。

    他饮了口酒,说道:“这些年西罗人从大明学了很多知识和工艺,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一二百年后,也能追赶上来。”

    “更别说如今还有马丁路德了。”

    “马丁路德帮西罗人解决了文字问题,几乎将大明所有市面流通的典籍全部翻译,自己又编了历史和教典。”

    “西罗人已经不可视作等闲蛮夷了。”

    “哪怕是假的,他们也已经有了另一套文明。”

    赵贞吉对于对手十分重视,研究得很深刻,一路来都在收集西罗人的信息,他们船上就有西罗人的“导游”。

    赵贞吉甚至花十天时间去学会了所谓的“拉丁语”。

    那是华夏南方方言的变种,在过去被西罗人因为“十里不同音”胡乱篡改一气,完全没有完整而标准的语言体系。

    所幸马丁路德已经拿出了《汉语语法》,所以赵贞吉可以轻松的演变西罗洲各国语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杨慎笑了笑,说道:“我没打算想那么多,我就是来当李白的,喝酒,舞剑,作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是而已。”

    赵贞吉叹道:“当真羡慕你这份才气,你对诗词了解更多,有个疑惑可不可以为我解答一下?”

    “何事?”

    “常说汉唐豪迈,因为地域之宽广,所以唐诗的豪迈壮阔,是宋词比不来的,但我们大明远迈汉唐,在诗词上为何偏无建树?嗯,倒也不是说用修你的诗词不好,只是……”

    杨慎被称为大明第一才子。

    一首《临江仙》流传千古,自洪武年间以来,就没有比杨慎才气更高的,以后可见也不太可能有了。

    杨慎喝了口酒,有些醉了。

    他似笑似落寞的说道:“家国不幸诗家幸,相比于汉唐两宋,大明在看得见的地方,太过于波澜不惊了。”

    “太祖打完了所有的仗,世祖做完了盛世该做的事。”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明土。”

    “郑和舰队所到之处,哪里又不是大明的属国呢?哪里还需要开拓,哪里还需要战争?中原本土,近两百年天下太平,纵有土木堡之变,也是仅仅关乎京师,纵有倭乱,百姓亦不损分毫。”

    “大明所有的问题,不过是自家内部的问题。”

    “家长里短,哪里写得出康慨悲歌?”

    杨慎有这个态度并不意外,他那首《临江仙》中,“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本就是这般看法,他的这首词立意之高,在于澹泊,什么才是真正的澹泊?充足的余裕下,才是真正的澹泊。

    这是时代给他的余裕。

    赵贞吉听完,久久无言,好半晌才叹息一声,说道:“原来是如此,家长里短,写不出康慨悲歌,就连儿女情长,也少了轰轰烈烈。”

    赵贞吉大口喝着酒,他看着远处开罗城城头上的大明三辰旗。

    无法想象这里曾经是大明的领地,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郑和舰队勘察过的地方,皆是如此,那该是怎样的日不落,是怎样的豪迈到极致后的平静澹泊?

    “那你该如何写诗?”

    杨慎笑了笑,道:“原本的波澜不惊,如今不是已经惊涛骇浪了吗?时代之下,大明的一粒沙子,就是番邦属国的一座山,大明的一滴甘露,就是番邦属国的一汪清泉。”

    “我自踏歌而行,执剑赋诗。”

    赵贞吉挠了挠头,说道:“我大概理解李白的那些同伴了,得嘞,怎么对付西罗人,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哈哈哈……”

    杨慎大笑着跟赵贞吉碰了碰酒袋,便仰头狂饮,唱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

    在西征的路上,有仗剑鸣诗的杨慎,有脱离内斗旋涡的赵贞吉,有许多贪赃枉法,在大明已经无存身之地的官吏,有许多死囚、邢犯,有江湖侠客,有想要挣富贵而下海的百姓。

    有很多很多。

    数以万记的船只在海面上航行,有上千石,上万石的大船巨舰,也有数百石的小船摇摇晃晃,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之,这是自宣德年以后,是自土木堡以后,大明人的视野,首次转向海外,而不是看着大明本土那一亩三分地。

    百姓开始有了强烈的走出去的意愿,我们固然还是安土重迁,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

    嘉靖十七年八月,张执象回京。

    一如既往的,嘉靖带着百官出迎,与嘉靖六年首次入京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很多百姓自发的前来迎接这位大明国师。

    无论是江南人,还是中原人。

    有一点无法辩驳的是,大明能有今天的变化,全都是这位国师一手推动的结果,夷州一战,文明之说,振聋发聩。

    “你终于舍得来京师了。”

    两人拥抱,嘉靖拍着张执象的背笑着骂道,责怪他的狠心。

    “许多事情,唯有亲眼去看,去验证,才能更好的把握方向,这次准备了一份大礼,正是要送给陛下的。”

    张执象递过了一个包裹,那是他这几个月在农村的全部调研资料和总结。

    不待嘉靖多说什么,张执象反客为主的拉着嘉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人是离不开土地的,不论技术发展到什么地步,都是如此。”

    “土地决定了农村的性质,而农村则决定了国家的性质。”

    “在我们田亩归共之下的村社组织,能够有效的调配土地责任,做到最优规划,而南方田亩归私的基础下,任何改动首先要考虑的是平衡利益,其中差距,天差地别。”

    “在有机农业的实行之下,我们有诸如稻蟹养殖的配套制度,稻花蟹、稻花鱼,还有养殖的畜牧,其粪便对于土地的施肥,而秸秆类的处理问题,物质在生产使用中循环,可以稳定长久的进行农业生产。”

    “农业生产最大的问题在于农产品的运输和交流,任何生鲜都是受保质期限制的……”

    “我们从最开始,就要根据需求来调控生产。”

    “不能光为了经济效益就不断增产内卷,以至于造成大量浪费,例如蔬菜、西瓜这些,是需要大量水分的,不光是表层河流灌既,还涉及地下水的吸收。”

    “大量农作物近乎浪费的享用,的确能够刺激经济,但代价却是要土地承担的,数十年后,地下水的贵乏,又该是谁来买单呢?”

    “我们不光要考虑发展和生产,更要考虑生活方式的制定。”

    “《道德经》有言,吾有三宝,曰勤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勤俭方能长久啊……”

429、长生有二,寒暑皆宜

    资本化是不提倡节俭的,它迫切的需要人超前消费,它资本增密的程度已经不满足于当下,开始透支未来了。

    在后世的环保也大多是一门生意,更是发达国家限制发展中国家的利器。

    长生革命也并非是排斥工业。

    张执象的目的是要工业,但不能工业化,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天人合一之道,才是最主要的,工业发展不能以牺牲自然环境为前提进行。

    不能盲目的追求人类的物质需求,从而追求生产力。

    就修行而言,少思寡欲就是方便法门,就健康养生而言,饮食清澹更是真正的法宝,人会生病,主要还是习气。

    习气不改,药也只能医一时。

    这个习气可以是暴饮暴食,可以是熬夜,可以是酒色,可以是焦虑,可以是操心。

    而所谓的习气,不过是“魄望死”的结果。

    等物质发达到可以顿顿吃肉的时候,人们也就无肉不欢了,一顿没个“硬菜”都食之无味,更何况喝喝粥,吃点青菜了。

    至于什么营养不营养的,倒是也说点内算学的营养之事。

    《黄帝内经》有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和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饮食者,人之命脉也。

    从来就不是一昧的吃肉蛋奶的事,五谷才是养人的,五果只能辅助调节身体故而便是当季的水果也都要少吃,五畜的肉是补益的,补品如何能当饭吃?天天用人参补身体的人,真正需要人参的时候,药力就无效了,道理如是而已。五菜则是补充,是养之不足,五谷需要五菜来补。

    以中医的观念来看。

    所谓的营养,就是吃五谷,辅五菜,偶尔吃点应季的水果,需要补益了再来吃点肉,这种情况下,有时候一锅羊肉汤,就能起到大补的效果。

    我们来看,便是一口水都有其性质的。

    一个五谷,就有小五谷和大五谷之分,小五谷书中有注:“谓粳米、小豆、麦、大豆、黄黍也。”

    而小五谷,实则皆为火谷。

    火谷养什么?养心,养神,人之一生,16两灯油,也就火谷能“添油”了,但也抵不住消耗,可“五谷为养”的话,寿命总能长些。

    后世有人研究扶桑的长寿村,秘诀是什么?

    无非就是碳水+碳水,再要问秘诀是什么,无非就是一杯豆浆而已。所谓碳水又是什么?米面罢了,终归还是五谷。

    古代圣贤已经把养生的道理讲明白了,也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

    背离养生是小事,改变生活方式,那才是大事。

    大五谷有:火谷,悬谷,金谷,水谷,土谷。

    悬谷,包括苹果、梨、柿子、李子、板栗等众多的悬挂结在树上的水果。金谷,包括西瓜、南瓜、豆角、葡萄、猕猴桃等藤蔓植物上的果实。水谷,包括莲藕、海带、菱角、海菜,还有水本身及这些水生植物。土谷,包括白菜、萝卜、土豆、红薯等等众多的蔬菜。

    五行对五脏,五脏有五谷来养。

    大五谷包含了蔬果,我们除了需要对寿命负责的火谷之外,还要悬谷、金谷、土谷、水谷,用以滋养其余五脏,平衡体内五行之气。

    如此方才健康长寿。

    这是我们华夏的“营养”观,至于哪套体系“科学”,那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也需要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自家健康自家知。

    故而我们应该要好山好水,应该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

    竖立正确的健康观后,我们便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有益于长生的,故而也就明白了,勤俭是怎样厉害的法宝。

    我们要吃当季的食物,吃它的清甜,吃它的酸涩,看着它见天腐烂,而不是一颗苹果放在桌子上,三五个月后,只是干瘪了,宛如塑料制品一样,不曾腐烂。

    活的东西才会腐烂,死的东西,如石头如干尸,才不会腐烂。

    我们不需要在“农药化肥除草剂”的生产下,将那些毒素吃进肚子里,更不需要在食品被“中央厨房”制作成预制菜后,带着那些二次添加剂吃进肚子中,然后毒素积累,生病,再去给医疗医药行业贡献产值。

    人不应该活成被饲养的畜牲。

    人要活成活着的样子。

    并非是说大家都要过“苦行僧”的日子,而是在有机生态农业的情况下,大家已经可以过得很好了,要适可而止。

    “大明没有对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我们的蓝图。”

    “西征以后,哪怕数十年后西罗人逐渐恢复元气,并开始工业化,加起来也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够在工业上赶上我们今天。”

    “真正在生产力上追赶我们,甚至超越我们,那是至少两百年以后的事情了。至于尖端技术,甚至是理论科学,不以《易经》为核心,他们是永远也超越不了我们的。”

    “而那个时候,大明已经不是‘科技’二字可以衡量的存在了。”

    张执象开始给嘉靖讲着大明以后该有的生活方式和社会面貌,大明不需要进行先污染再治理的道路,正如大明不需要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一样。

    从最开始,工业发展就必须严格遵守环境保护的规则。

    而环境保护不光是为了人的健康。

    “好山好水好园林,不光是有益于健康生活,更是影响天地灵气的关键,时代有大寒大暑,灵气的确是有波动的。”

    “但也并非说我们无法人为更改。”

    “灵气的本质是来源于‘天’,我们是中土世界,是诸天万界的能量投影所成,所以灵气的兴衰,其实是诸天万界的愿景所变,是喜是悲,是苦是怒。”

    “天的能量传导到地,是有延迟的。”

    “所以近期的大寒大暑,我们无法更改,但更远的时候,看到我们完成了长生革命,不论‘天’知与不知,无意识当中的反馈,肯定是喜要多一些的。”

    “当我们跨过本应该是大明末劫的大寒之世,未来的世道,灵气应当要充裕一些。”

    “而在那个漫长的‘温期’来临之前,我们也有事情可做。”

    “灵气多寡,无非是从地而来,早就储存在大地之下,天的态度是传导,而能量本就在地心当中,在那星之内海。”

    “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梳理龙脉,养育地气,是可以改变寒暑的。”

    “再加上温期的到来。”

    “未来的地球,在我们大明完成长生,迈步觉悟的路程之上,将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

    “是一个可以一直显法的世界。”

    “我们需要工业,需要科技,需要维持战争的力量,但也不光是外算可以提供战力,在完成第二次长生革命,梳理完九州龙脉以后,大明,是有一批真人,可以保家卫国的。”

430、圣继绝学,长生之要

    在张执象看来,长生革命至少应该有两次。

    第一次长生革命是他们当下正在做的,首先要在制度上解决历史周期律的问题,让文明脱离周期轮回。

    对此,张执象以史为鉴,以未来为鉴,脱离了资社双子星的框架,提出了“天下为公,以人为本”的八字纲领。

    就工业化的本质进行了探索,从资本不断增密的过程,发现了工业化真正开始的源头——大秦。

    资本的本质就是权。

    货币是可量化的权,亦是可量化的资本,而以中央集权为代表的,直接管理社会的权,又是不可量化的资本。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灵台是心,方寸山是心,斜月三星,写出来也是一个心字。

    所以官寮资本,其实都是一个东西,无非是可量化的权和不可量化的权罢了。

    所以。

    在出现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皇朝,秦始皇开创官僚帝制以后,已经超越时代的,拿出了天量的资本,开启了整个社会的高效投率,资本增密速度前所未有,所以工业极大发展。

    此后两千年,都在重复这个过程。

    唯一的问题就是,皇权是否稳固,中央集权是否落实,于是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表象——由明君开创的大一统盛世,工业总是发展最快速的。

    这是帝制之下,依赖于帝王的素质,导致的国家治理差别吗?

    表面上是这样。

    深层逻辑却是强大的帝王会更加集权,以不可量化的资本对整个国家进行了资本增密,从而导致了国家的高速发展,从而迎来盛世。

    似乎在这个过程中,有个异类,大宋。

    其实它并不异类,宋朝是皇权衰弱,是集权不行,它不可量化的资本投入减少,但是它可量化的资本极大增加,它不断对百姓转移代价,不断榨取底层剩余价值,在一个百姓水生火热的时代,生生造就了一个“繁华盛世”。

    哪怕这个繁华之梦被铁骑踏碎,其成果依旧变成了技术,浓缩成了书本类的技术资料保留。

    在周期律清洗过后,大明建立。

    大宋曾经的成果得到绽放,又有洪武、永乐两朝的不可量化资本投入,进行资本增密,所以短短三四十年,便迎来了巅峰的永乐盛世。

    那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以,我们梳理好脉络,知晓了工业化的源头,知晓了双子星都是基于工业脱离了“农民起义”的小周期后,癌变式工业化诞生的产物,就可以脱离它的框架限制。

    搞明白制度演变的核心,无非是天道人道,公私之别。

    我们就可以好好的掌舵了,既不用左转,也不用右转,看好了路,直直的走向终点就行。

    所以,我们要天下为公,不在意是否还存在资本,要的是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下,驾驭有形和无形的资本,一边喂养工业巨兽,一边驯化好它。

    工业也好,制度也好,道德也罢。

    一切都是为了人而服务的,人才是一切的主体,倘若为了发展工业就需要吃人,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涉及存亡兴替自当另论,可大明没有这些威胁。

    所以一开始就要走正方向,不要歪了。

    而什么才最是以人为本?

    修行。

    即登彼岸舍舟楫,再入轮回作众生。

    不一定要超脱轮回,但一定要不能为轮回所苦,要明心见性,要去修那累世的义,以至于众生轮回,皆是——神仙下凡。

    真正的自由是超脱轮回,而非沉迷享乐。

    事实上,真正有钱的那些富豪都清楚,亦或者绝大多数平民百姓也清楚,吃喝玩乐,任何一件事,真放开了去做,身体根本就支撑不住。

    喜欢喝酒的天天喝,醉生梦死,不出几年,肝也就坏了。

    酒色财气,皆是如此。

    真正的自由不是享乐,而是能够自由的追求长生,是灵魂不被压迫,能够自由的感悟天地。

    如此,方是以人为本。

    “天下为公,以人为本”不仅仅是第一次长生革命要做,它是从轮回文明进入长生文明的纲领,我们第一次革命要做的是制度、生活、物质层面的事情。

    而第二阶段,要做的是环境、知识、观念人心上的事情。

    要真正落实“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四句很大气,但说的切中要害。

    张载其人,可不是只会说大话的文士。

    其《正蒙》一书,开篇“太和篇”就系统的阐述了物质不灭论和物质循环论,用辩证法思想将这对矛盾命题统一成一套物质理论。

    后世不列颠陆军元帅蒙哥马利曾到华夏来拜谒,说过:“横渠先生所创唯物主义,比笛卡尔早了五百年,世界唯物主义哲学之父,张横渠当之无愧。”

    西罗人伪史的徳莫克利特,在两千多年前就知晓“原子”、“几何”,只能说过于浮夸。

    但徳莫克利特的伪造,是基于张载,这是无疑的。

    张载并非什么“现代科学之父”,他真正的价值就在于这横渠四句,他告诉了世人,一个文明究竟要做到哪些条件,才能真正摆脱周期律。

    再仔细想想双子星,哪怕是公有的那套,其理念范围,有超越横渠四句吗?

    没有的。

    至少,从西罗洲那片土地上诞生的双子星,不理解为什么要“为天地立心”,更是在创造伪史后,就已经主动放弃了“为往圣继绝学”。

    什么是为往圣继绝学?

    不光是要明确历史,明确历史只是搞清楚文明的发展脉络,而在这脉络当中,可以看到内算、外算,可以看到一切的源头天文学。

    可以知道文明的发展,是要内算为体,外算为用的。

    来布尼茨从八卦当中看到了二进制,还是看了个反八卦,他不知道八卦是从下起卦。

    后世满清如此愚昧落后,外派的留学生却能够在短短两三代人中出一大批顶尖科学家,其中还有杨振宁这种物理学顶流。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从小接受的文化和熏陶,根本对科学没有芥蒂,没有壁垒,反而我们能够更好的学习科学,内算并不影响外算的学习,反而能够有所助益。

    所以。

    内算的学问,不能局限于儒释道这些专业人士,所有人都应该读《易经》学内算。

    虽然内算在孔子那里,基础理论已经完善,无法改动了。

    但内算本就是以混元为宗。

    我们得往回去学,不光要学《易经》,要从孔子学到周文王、周公,再学到周公集“夏商炎黄”三家之大成的天子之道,去追朔,去企及古之圣人一画开天的感悟。

    如是,方才是——为往圣继绝学。

    天垂象,圣人则之。

    我们要学的不是圣人则的道,而是圣人则之这件事。

431、半步光明,时代之幸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四句,既是做事的递进关系,可其重要性,又是依次而减的,能够在事功上开万世太平,才能够为往圣继绝学,人人皆悟圣贤之道,此后才算真正的‘安生立命’,超脱轮回,登舟彼岸,如此,方能为天地立心。”

    “张载说:天无心,心都在人之心。”

    “可凡俗之心,贪婪之心,躁动之心,能是天心吗?绝非如此。我们在修行上,说金华,说天心,此天心与彼天心又有何异?无异也。”

    “是故。”

    “天人合一,修行之妙,便是如此,回光一境,奥妙无穷。”

    为天地立心,是立德吗?并非如此,立德只能算是为天地立心的一部分而已,天心即人心,这才是玄关奥妙所在。

    《道德经》言: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

    老子已经把道理讲得很明白了,所谓天地立心,任何“前识者”,提前有意识谋划的,都是虚幻的花朵,是愚昧的开始,用礼是不可能为天地立心的,用仁义也不行,立德同样不够,须得让众生都得道,如此才能为天地立心。

    是故,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本末之妙,皆在此也。

    在回皇宫的马车上,张执象与嘉靖整理长生革命的理论,说清楚了横渠四句的具体内容,真正高屋建瓴的指导着这场文明的变革。

    同样在车驾之中的张居正,是第一次面见这位大明国师的风采。

    短短两刻钟,让他油然钦佩。

    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执象是大明国师,他比谁都看得远,文明在他的操刀之下,宛如擒龙控鹤。

    此乃真正的仙人……

    不同于年少的张居正陷于震惊当中,嘉靖认真消化着张执象的成果,最终说了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为何要止于至善,如此方是明白。诸般学问,竟是相互印证。”

    “止定静安虑得。”

    “本末,终始,先后。”

    “道之一字,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若非安平,世人几时能知晓这等见解?”

    内算以混元为宗,张执象越是研究,理论体系就越是完整,儒释道三家,往圣先贤的着作学说,都在一一印证而靠拢。

    固然有“六经注我”的意思在里面,但总归是不能指鹿为马的。

    所以会不断的统合,不断的归纳。

    以至于出现新的高度,王阳明统合归纳了,所以开创了心学,而张执象也统筹归纳了,他师承王阳明、姚广孝,本身又是道士,又有五百年的见识,终于屠龙术大成,将文明之龙描绘了出来,让世人能见到这神龙,并知晓该如何屠龙。

    屠龙术只是表现,是技艺,是成果,而他这一派的学问……

    “是叫象宗吧?”

    “我记得你收了个弟子,准备另开一派来着。”

    象,是张执象的象,是老天师在他出生之时就寄予的厚望“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所以,象,也是道。

    同样还是描绘,是“盲人摸象”,是解析,是研究万事万物的本质。

    不拘于道家传统的金丹修行之法,讲究内外合流,融会贯通,知而能见,见天下性得见己性,以“回光”为重中之重,天人合一的宗法大派。

    “嗯,那孩子叫苍珠,当时收她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想法,也谈不上自成一派。”

    “模湖有个概念,又觉得龙门的名字早有了,便用了个象宗。”

    “如今看来,却也贴切。”

    张执象微微一笑,嘉靖却笑指着他说道:“非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朕最近读了一本小说,感觉也是要应在你身上了。”

    张执象疑惑:“小说?”

    嘉靖写了《西游记》,明初的时候就有《水浒传》和《三国演义》了,如今四大名着就剩一本《红楼梦》,他是聊过,但也没有复刻的想法,莫非是崇祯也穿越了不成?提前将这本名着写于世间?

    嘉靖见张执象没猜到,便笑道:“是陆西星写的《封神演义》。”

    “原来是这个……”

    张执象顿时了然,按理说,这本书要到隆庆、万历年间才会面世,而西游记的出版也要更晚一些,因为他的缘故,嘉靖早早将西游记写完,并开版印刷,几乎贴钱发行。

    西游记风靡之后,陆西星又因为争道失败,双目瞎了不说,胜负心也澹然下来,有闲情雅趣去写小说倒也不例外……

    陛下说有情节要应在自己身上……

    “陛下是说,鸿钧传道三友,各自开宗立教,得了功德,所以成了圣人?”

    正统道士是不喜欢谈鸿钧的。

    三清就是最高了,所谓元始是道,灵宝是经,道德是师。而封神演义里面弄个鸿钧,三清变三友,实在是让人不忿。

    他尚不知道《封神演义》发行,但也能猜想到,道士们看了此书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

    因为“鸿钧”二字,陆西星应该是有意创作的。

    鸿钧本作鸿均,最早出现于西汉王褒的《四子讲德论》,“夫鸿均之世,何物不乐?”鸿均指的是天下太平,大道之世。

    能够称得上是“大道之世”的,必然是文明觉悟以后了。

    觉悟文明=鸿钧。

    这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而陛下说他有可能会应了书中的情节,因他开创象宗,教化世人,所以得功德成为圣人,然后拥有打败黑龙白蛇的力量?

    “没错。”

    “阳明先生开创回光一境,立境三重,金华、见性、光明。”

    “我认为普天之下,能够尝试在光明之上走一走的,也唯有安平你了。”

    嘉靖坚定无比,比张执象自己还要充满信心。

    张执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的说道:“光明正大,持天地之正,定宇宙之法,往文明之宗,此乃光明。”

    “若说见天下性,方见己性,是见性之妙。”

    “那么光明之妙在于天下人见我之性,以天心为我心,以天下之心,归于我一人之心,方是光明。”

    “何以能见我性?”

    “非是我广知于天下,得天下之信赖便可以的,要天下人都能够明心见性,能够独立见知,能够发自‘真心’的去‘将心比心’,才是见我之性,得之光明。”

    “我远远还不够,这个时代,也还不够。”

    “或许我能迈出半步,便是时代之幸了。”

    “有三丰祖师半步撄宁,有我半步光明,或能胜此局。”

432、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就修行境界而言,张执象的境界并不高。

    他如今不过是结丹境而已,虽然是太乙金丹,但命功境界的确不算高,后面还有元婴、神游、纯阳。

    可以预见的是,哪怕数年后与白蛇对战。

    张执象也不可能抵达纯阳之境,绽放出金丹大道的巅峰力量,而三丰祖师的境界更是模湖,世人只知晓祖师是半步撄宁……

    “安平可知三丰祖师是什么境界,神游?”

    嘉靖终于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早在明初,三丰祖师便已经是仙人形象,可他境界到底如何,却无人得知。

    对于这点,张执象也没有问过。

    但他结丹以后,却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什么……

    “三丰祖师……没有境界,他是武夫。”

    “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

    张执象确信无比,因为,三丰祖师为了追求撄宁……

    “三丰祖师可能曾经有神游境,但应该早就散去了一身修为,只为追求大道。祖师常言自己是一介武夫,并非虚言。”

    “散,散了修为?”

    几人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相信,会有人舍得那通天的修为,舍得真正的长生久视,自宋亡以来,张三丰可是最接近仙人的存在啊。

    不仅今日如此,往后五百年,也会是如此。

    “武夫,会老的吧?”

    沉默了好一会,嘉靖如此问道。

    张执象点点头,说道:“一身修为散去,没有先天阴阳二气的融会贯通,没有纯阳之光的时刻照拂,至少躯体是处于后天状态的。”

    “寿元能坚持三百,便也差不多极限了。”

    “若是不能突破到真正的撄宁,也只能够……再入轮回了。”

    撄宁与其他境界不同。

    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是为撄宁。

    三丰祖师如果能突破到撄宁,散去的修为便可顷刻恢复,瞬间就能够无比接近纯阳之境,问鼎金丹之巅。

    但,何其难也。

    光明之境,需要整个文明所有个体对于文明觉悟的强烈愿景,再加上文明位于觉悟的关键时刻,才能够达成。

    在那之前,有人能够修得半步光明,便是时代之幸。

    而撄宁则是自我的终极和解。

    三丰祖师越是追求撄宁,越是到达了半步撄宁,便应该越是能明白,差距到底还有多远……

    如果要对撄宁做个形容来解释的话,那有两个字——盘古。

    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

    撄宁,便是天地于混沌当中诞生的那个将要开天辟地,撄而后成的婴儿!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自我的终极和解,便是天地的终极和解。

    天地不答应,不会有撄宁。

    故而。

    撄宁者,盘古也。

    光明者,鸿钧也。

    这修行最高深奥妙的境界,张执象不讲,聪慧钻研如嘉靖,也难以想象这两个境界究竟是怎样的,而真正了解这两个境界后,不由痴迷的喃喃自语:“倘若有人撄宁和光明具备,该是何等存在?”

    张执象摇头,道:“不清楚。但同时具备撄宁和光明,定然可以达到纯阳之境,而到达纯阳之境,却不一定有撄宁或者光明。”

    虽然总说性命双修,但性功到了极致,命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若是以为如此,便可以不修命功,那就大错特错了,没有梯子,你如何登楼呢?身体羸弱,莫说撄宁,你连心斋都做不到。

    佛家是不修命,可人家极为强调戒律谨防消耗,也是讲加持、庇佑的。

    让身体无挂碍,才全心修性。

    性功到了,便可以涅槃成佛,却是比金丹大道,要更加便捷一些,但最终的结果却有不同,金丹大道具备撄宁和光明后,可以群阴褪尽,向着身体的纯阳而更进一步,但佛家到达彼岸,涅槃性空,却是想修命,都没法修的。

    “国师的目标是纯阳?”

    嘉靖还在悠然神往,一旁的张居正却忽然出声问道,此举虽然有些唐突,但张执象并不在意,反而笑着答道:“我资质愚钝,所幸师长教导有方,又得了时代的便利,故而有望求一求纯阳,却不敢贪恋撄宁、光明。”

    您资质愚钝……

    张居正差点绷不住,又问:“国师何时能够成就纯阳?”

    张执象略微思考,答:“总要三五百年的水磨工夫,却也不知道会不会仰之弥高。”

    元婴神游这些,听人说是没用的,必须自己去修,去实证,真正到了那一步,才能够明白自己离纯阳有多远。

    三丰祖师去看了,觉得太远,所以散了修为,只为探索撄宁之境。

    可撄宁也几乎不可得。

    故而,他要修纯阳,凭借着太乙金丹的完美基础,凭借着坐忘的入静修为,凭借着半步光明,能否走到纯阳之境,依旧犹未可知。

    至少,面对白蛇的时候,肯定是无望纯阳的。

    “如此,国师对阵白蛇,主要依靠的还是半步光明,依托的是整个时代的愿景?”张居正认真询问,这一点很重要。

    张执象毫不在意的承认:“没错。”

    “那,我明白了。”

    “哦?你当如何去做?”

    张居正将背挺直,迎上了两人饶有兴趣的目光,他早在当选状元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陛下选他为状元的目的,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就一下认定了他这个十二岁的少年。

    但。

    王阳明十二岁入书塾就读,十三岁便与夫子说:“天下第一等要紧的事不是读书科举,而是读书做圣贤!”

    阳明先生十三岁便立志要做圣人。

    我张居正……又如何做不得大明的商鞅?

    眼神无比坚定,张居正深深朝着嘉靖与张执象拜了一拜,说道:“陛下,国师,学生想要请辞游学。”

    嘉靖问道:“你想学国师做农村调研?”

    张居正答:“是,也不是,一人之力,要走遍大明,仔细走访,非二三十年之功,犹不可及也,学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游学半年。”

    “但,除学生外,泱泱青阳学子,早已游历在外,深入基层,如今已有一年,成果已经渐渐汇聚了。”

    “学生不能坐在京师里,就与他们泛泛而谈。”

    “须脚踏实地,才能有深刻认知,须亲身经历,才能够感同身受,才能够将数万学子的经验化为自身的经验,才能与他们融为一派,以至于有一天,能够同天下有志之士一起,对这个国,对人心和愚昧,打一场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战争。”

433、如颜回者,好学无过

    “张居正能做好么?”

    在张居正告辞以后,嘉靖向张执象问道。

    张执象看着张居正的背影,说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我们这个时代,不会有人再比他更有这个天赋了。”

    “陛下与我亲自去做,也不会更好的。”

    “方向已经确定,蓝图已经规划,不用考虑外敌,我相信张居正能够完美的执行这一切。”

    嘉靖点头,然后有些怅然若失。

    并非是贪恋权力,而是一直以来,坐在这个位置上,为天下人负责,有天可以卸下担子,明明是心心念念的事情,却总还是有些空落的。

    “其实朕更喜欢海瑞和胡宗宪。”

    嘉靖感慨了一句,但也是发自内心,自海瑞担任右都御史以后,整个京师的氛围都变了,就彷佛有一柄神剑悬在朝廷的头上,以至于整个大明的政务系统,都绷紧了神经。

    今时虽然不同往日。

    但朝廷毕竟没有进行颠覆性革命,本着尽量利用,能改造就改造的方针,其实是留有一大批带着劣迹的官员的。

    他们一时会怕,但总有管不住这手的时候。

    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其实就已经又生出些苗头来了,但当海瑞担任右都御史以后,这些苗头就被砍得一干二净。

    重要的不光是能力,而是那决心和意志。

    不论多难,不论多么复杂的利益关系,海瑞看到了,便要去管,不论有何不公,他只要看到了,就必然死磕到底。

    如今。

    御史台还放着一口棺材,自上任开始,那口棺材就不会空着出去……

    有嘉靖亲自照着。

    那些人动不了阴损手段,故而只能从海瑞身上找错,哪怕是一丁点错误……可是很遗憾,这个人,无懈可击。

    “大明有海刚峰,至少能保证五十年吏治清明。”

    “到时候,恐怕就成为一股惯性了。”

    “真乃我大明之幸啊……”

    嘉靖是真喜欢海瑞,若不是不想把官吏们逼得太狠,就直接让海瑞担任左都御史了,有海瑞跟没海瑞,理政完全是两个感觉,嘉靖只觉得从未如此轻松过。

    不光是海瑞,还有胡宗宪。

    有胡宗宪坐镇东南,不光保证着湖广地区的激烈斗争,还主持着倭乱的战场。

    在大明西征的当口,倭乱的确要降温,该如何降,朝廷还没有想好跟南京如何协商,此时胡宗宪却已经找到徐阶谈妥了一套方桉。

    代理人战争。

    倭乱彻底脱离大明本土,朝廷以朝鲜为棋,南京以扶桑为棋,将倭乱限制在半岛与岛国之间。

    这对两边来说,都好。

    但对南京更有利些,因为倭乱蔓延东南沿海,朝廷随时有能力封锁海洋,但现如今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满刺加在朝廷手上,南边有夷州为战略要点。

    江南的贸易如何也绕不过朝廷的。

    于是乎,胡宗宪与徐阶谈判,朝廷在倭乱战场上的“让步”,换取了海关税收的权力,从此大明所有的海外贸易,由朝廷和南京共同维护,朝廷拿七成,南京拿三成。

    不仅拿到了海关,胡宗宪还在江浙扎下根来。

    南京承认了他那个江浙巡抚的身份,胡宗宪如今还负责西征的事物,几乎总领朝廷在江南的全部局面……

    “徐阶条件给的如此优握,怕是有离间策反的心思在里面吧?”张执象却是明白的。

    “没错,世上的事情,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里,徐阶肯下本钱,胡宗宪几乎是主动和被动的拿下了朝廷在江南的一切事物的管辖权。”

    “只要胡宗宪背叛,朝廷在江南的所有投入就立马会作废,在湖广地区的斗争也将陷入被动。”

    “而偏偏我们又不能削弱胡宗宪,只能更加倚重他。”

    “因为只有胡宗宪在那里,徐阶才肯继续下注,我们在江南才更加方便,能够做更多事。”

    嘉靖感慨的说道,在权谋治理,徐阶完全不弱于他们,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似乎很乐意跟你交锋,等着屠你的大龙。

    “徐阶很有器量。”

    “他自信坐得比我们更正,胡宗宪跟他接触久了,会投靠他。”

    关于工业,关于白蛇,就算揭穿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哪怕是如同胡宗宪这样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不明白眼下烈火油烹的局面,在未来失败后会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任何对徐阶的诋毁,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阶那圣人在世的金身,是牢不可破的,在时间验证以前,哪怕是张执象,也没有办法说徐阶是假的。

    “朕相信胡宗宪。”

    就连张执象都拿不准的时候,嘉靖却无比确信的表示了信任,张执象略带不解,嘉靖笑道:“朕点的他榜眼,所以,胡宗宪就算要投靠徐阶,那也是先告知了朕,再净身出户。”

    “朕不怀疑他,他便不会负朕。”

    嘉靖展现了何为帝王气度。

    张执象点点头,说道:“如此,张居正该有点着急了。”

    海瑞是探花,胡宗宪是榜眼,他们三人一同登科,第二名和第三名都做出了如此大的名堂,身为状元的张居正还在做着类似于秘书的工作,跟在嘉靖后面学习……

    “并非是我不喜张居正,只是这孩子……少了个性。”

    说是个性,其实是气势气度。

    海瑞站在那里,气势便出来了,并不是海瑞的能力有多么强,实际上海瑞的能力虽然也是一流,却算不上顶尖。

    但,他就是那么个人,你看着他就得发憷。

    张居正……缺乏这种气质。

    所以嘉靖不太看好张居正,虽然这孩子还小,但如果他是时代选定的那个人的话,年龄对他而言,不应该是问题。

    对此。

    张执象笑了,说道:“我曾在武昌见了顾璘,顾璘与我说,若是张居正在湖广参加乡试,他必然是要黜落,让他勘磨一翻的。”

    “顾璘说,希望张居正能够做尹尹、颜渊那样的人,不要只做一个年少成名的举人。”

    “如今。”

    “顾璘虽未对他说那番话,但在陛下点他当状元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了。”

    “陛下还记得孔子是如何评价颜回的吗?”

    嘉靖呢喃道:“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张执象笑道:“张居正这些天在陛下身边,可是如此?年少成名,有丁点傲气?可曾好大喜功?有没有偷懒过半分?可有威凌下者?谄媚上者?”

    “海瑞和胡宗宪如此大放异彩,张居正可有表现出半点急迫?”

    嘉靖:“皆无……”

    不但没有急迫,张居正还主动离开朝廷,去基层调研……

    他没有半点自傲,从最开始他就认为要同数万青阳学子一起去做那改天换地的大事,他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他是真心想要长生革命在大明圆满完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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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可否介绍:
我问世人,长生可否。
我问国祚,长生可否。
我问文明,长生可否。
……
大明正德十六年三月,正德帝驾崩于豹房,谥武宗,无嗣,其生母张太后与首辅杨廷和决定,由近支皇室朱厚熜继位,年号……嘉靖。
同年。
天师府上书,有仙人降世。长生可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生可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生可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