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赠天师剑 套话玉阳
吴用在空中的跪拜动作并未做完全,那黄光裹着他往天外飞去,经过一段飞行后,骤然消失。围观的吴家众人先是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接着又是一阵悲伤的哭泣。
长盛完全能懂大家的心情。
除了结丹的时候动静不小,这所谓飞升,也平平无奇嘛?
待大家差不多安静,他大声开口道:“吴道友已经飞升了,之前可有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
吴玉的小脑袋挤过前面的众人,高声道:“韩前辈,老祖宗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他老人家刚刚离开,族里会过些时日再出山,我吴家子弟,会用一身所学,帮助我云岭百姓。”
回过神来的人们开始感谢长盛和红鱼,在云岭,没有什么感谢比带上一堆篝火更有诚意了。
此间事情已经彻底结束,本想离开,但想着吴道友刚刚飞升,自己就急忙走了,有些不好,他便多留了一夜。
这一大早,吃了早餐的二人正想去向寨里人辞别,红鱼收拾干净碗筷,轻轻就着餐屉放在门外,没想到吴玉倒是一直守在外面。
“吴姑娘,你一直守在外面,可是有话对公子讲?”
听到红鱼的声音,长盛才知道吴玉在外面,赶紧出了门。
“吴玉,可有话说?”
“这个,老祖宗叫我给你的,说是你到了京城可能用得着。”
吴玉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走进。
“这是装魂玉的盒子,魂玉和结丹飞升有关,要一起用才行。”
长盛一脸疑惑:“这魂玉和盒子一起用就能结丹?”
“应该是的,这是僰人族的东西,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老祖宗就这么交代的,还有这个,老祖宗说都是道友了,此前之事,不必介怀。”
她又拿出了短刀,长盛接了过来,正是自己还给吴太那一柄。
“这小刀是僰人族流传多年的东西,很宝贝的呢,你以后可别随意送人了。”
得,临了了还受人人情,不过也没什么好推脱的。
想起一事,长盛问道:“为何我云岭人家,家中祈福,大多佛道同立?天武其他郡县也是如此吗?”
“好像只有我们云岭这般,其他郡县,两家是分开的。”
“哦,这样!你送我两个东西,我也送你一个,这把剑,起杀心的人不能用,吴家以后以兼济天下为本,这把剑送给你做传家宝,不要小看,它很神异,只可行善,不可杀生。”
若不是这镯子差点烫得他脱手,他才不想把这把剑送出去。
这前辈脾气好大,半点提示也不愿意给!
不过这把剑放在手里也很鸡肋,它想留下就留下吧。
“哇!这么漂亮?”
此剑剑身镶嵌了无数宝石,闪耀夺目,吴玉一把就接了过来,啧啧打量,不过刚刚前辈说只可行善?
“那我岂不是只能挨打了才能还手?”
“哈哈哈,要是它听你的,你也可以用它打别人,走了!”
“韩长盛,那以后再见啊!”
吴玉鼓起勇气,还是喊了长盛的名字,这人这般小,却和老祖宗成道友,这下好了,你终于和我平辈了。
寨里人应该是接到了安排,并未出来相送,长盛和红鱼乘坐着竹兜向下。快到底的时候,他抬头一看,似乎吴玉飘在空中惊喜地向他挥手再见。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那把剑!他说他要留在这个世界。”
长盛整理下衣服,抬头道:“那把剑里有一位恐怖无比的老前辈,不知为何,他出不来,但是真的很恐怖,我无法向你形容。”
想起那老前辈当初救自己的时候,老山魈那黑钟端的玄奥无比,虽然邪恶,长盛也不得不佩服,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杀伐手段,想来是山魈的天赋。
天师法剑?现在这云岭说的天师不是指道观里老神仙吗?
想到这,又摇摇头,似乎自己受筑基门槛卡住,对敌真的没有什么手段,就只能仗着灵气多,扔石子欺负人。
“那真的很恐怖的话,留下来也就留下来,公子也算是放下一个包袱。”
“你说的是,没人的时候我时常拿来看,总觉得这把剑和我们云岭才有的掌坛师一脉大有渊源,那上面写的字都是‘佛道相济、掌坛天下’,我也不明白我们云岭怎会如此多怪事!”
他感觉到了云岭的不对劲,按照吴用之前所说,李家和吴家作为天武最强的两个修行势力,几百年来无一人飞升。而自己所知的,宝婵、二林、赤火、吴用,不算上自己这两年来的神奇经历,这些事远远超出了天武国修行世界的常理!
“不对啊公子,那老前辈是怎么告诉你他要留在这个世界的?他说的是留在这个世界,没说是要留在吴家!”
一脸疑惑的红鱼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这把剑没认主,剑里的前辈也出不来。
“当时我就是知道他的意思是想留在吴家,以前他说过这把剑要合适的人才能掌控,莫非那吴玉就是合适的人?”
“公子,那我们回去看看?”
红鱼极为意动,事关公子,还这么神秘,内心好奇的野猫有按捺不住。
“不去了不去了,那老前辈脾气又臭又怪又大,我们俩这种飞灰,还经不住他吹一口气的!走吧,我们去京城。”
回想着那前辈恐怖的来历,长盛都不敢想,怕做噩梦。
镇西城,周记口水鸡。
“红鱼,你要不要把这单子上的吃食都吃一遍?”
她文雅地擦擦手,眼睛里冒着星星,这里的菜是真的好吃呢!
“公子,这不太好吧?要花好多钱的,夫人知道了,肯定要揪你耳朵。”
“你真不吃?你木姐姐可在这没跟我客气过,两千两!”
眼前的宣传册子还是吴太在位时的样子,看样子镇西城风平浪静,皇家接手很快,也跟吴家不想争了有关。
“啥?公子,刚刚我吃了多少来着?”
“这位小姐,您在小店花费八十八两,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那我也要吃一千两的!”
旁边上菜的小二吓一跳,这姑奶奶都吃了这么多钱了,真是吓人。
红鱼拿着册子看了一阵:“还是算了吧,我不吃了,知道公子现在穷!”
“哈哈,小二哥,给这位姑娘上菜,我请了。”
哎,玉阳这孩子,怎么来得如此凑巧,本公子还真就囊中羞涩呢!
“韩前辈,又见面了!”
玉阳拿着一把清风拂柳鸳鸯扇,没有穿道袍,一身得体的书生打扮,邻座的食客纷纷投来敬重的目光,在云岭,读书人地位更高。
转而拱拱手:“见过这位姑娘!”
哈哈,韩前辈和我还真是有缘,至于这红鱼道友嘛,喊一声姑娘准没错。话本上说了,遇到陌生又漂亮的姑娘,若是不知芳龄,叫一声姑娘准没错,上下皆宜。
“额,我才十岁不到,还当不得姑娘这个称呼!”
红鱼才不跟他客气,这道长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还想自己养一个鱼妖陪自己解闷儿?看我不吃哭你!
“额,当得当得,十岁已经不小了?”
“你说什么?”
红鱼佯装一怒。
玉阳的年纪和身形都比二人大些,一个大小伙子模样,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敢问姑娘为何发怒?”
“玉阳道长,你这一边喊着姑娘,一边说十岁已经不小了,这女子家,对年纪要在意一些。”
玉阳恍然大悟状,对长盛致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今天我做东,请红鱼道友赏个脸怎么样?”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勉为其难吃一顿,先说好啊,我可没带钱。”
“这话就生疏了,韩前辈救命之恩,言钱财俗物,不合适,不合适。”
“那我不客气了,小二哥,把这招牌上的给我挨着来一份,还有,麻烦小二哥去隔壁徐记,也照着来一份,麻烦小二哥,快些哟。”
旁边的小二眼睛都值了。
乖乖,我们这周记尽出怪事,听辞工的那个前辈说,以前我们店来了个姑娘,一口气吃了两千两银子,这姑娘看样子,没个二三百两也下不来,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唉!
打算盘的东家看到长盛,眉眼一开就要过来打招呼,长盛暗中挥了挥手,他便停下脚步。
长盛心里直乐,按算着,两百来两银子,玉阳应该是有的,皇族一支,差啥也不能差了银钱。
木瞳是能吃,红鱼也不差,宝婵天性就是吃,嗯,只有天星虽然爱吃,但敞开肚子也吃不下半斤,还是自家妹子知道心疼哥哥。
“韩前辈,这些天你去哪里啦?师伯他们一阵好找。”
这孩子,公子去哪里了能告诉你吗?
“哦,赤真道长找我何事?”
“唉,还不是报答前辈救命之恩,这次成功铲灭吴家这个心腹大患,这下陛下应该是满意,不过死了那么多人呢,也不知那吴用逃到哪里去了。”
想了想,长盛道:“那吴用已经死了,道长不用担心。”
“啊?真的吗?唉,可好好的修行者,说死就死了。前辈如何得知那吴用已经死了?”
玉阳先是惊喜,然后兔死狐悲,在世惊疑,长盛只觉得那些优伶戏子,也比不过他。
“那吴用确实死了,你去告知赤真道长,叫他不用担忧便是,至于其他人等,你不要声张。”
“那好,除了师伯,我谁也不说,我这守口如瓶。”
“公子,小姐,这徐记的菜来咯。”
玉阳赶紧侧身,跟班的小厮在上菜。
“我们周记和徐记也是老交情了,不过这两位兄弟是徐记的人,这位公子,您看是先付,给他们交差,还是等下再付?”
“那怎么能够,先付,多少钱?”
“回公子,一共一百六十两,零的,徐记已经抹了。”
玉阳脸色涨红,在袖子掏出两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又掏出几张十两面额的,在抠搜出几两碎银子,倒是刚刚好付清。
天武官票面额复杂,但朝廷公信力足够,百姓爱戴,除了那种极少见的万两、十万两银票,用的人不多,千两以下的官票很常见。
钞料的秘密掌握在朝廷手里,别人想造假也造不出。
故而,在天武,官票完全可当官银使用,重量轻携带方便些。
“玉阳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初次见姑娘,冒昧之下喊了姑娘鱼妖,回去被师伯一顿打骂,突然想起来,有些尴尬。”
红鱼本事逗逗他,哪想是如此说辞!
“这样的事你也告诉你师伯?你不是答应保密的吗?”
“啊?额,这!”
一时应付,说漏嘴,这话又圆不回来,玉阳都快急哭了。
“好了,道长说便说了,只是赤真道长知晓,想来没有大碍。”
玉阳连忙点头。
“就是就是,我连师父都没说呢。后来贤王问起的时候,师伯他老人家都没提,我们道观的信誉还是有的。”
有,当真有!我信你个鬼!
“哦,贤王问了什么?”
看着笑眯眯的红鱼,玉阳转头看着长盛道:“韩前辈,这次不算吧?”
略一思索,长盛才转过弯来。
“不算不算,这是我们问你你才说的。”
得到准允,玉阳顿时一股脑倒了出来,长盛脸色一黑,这孩子,他师伯问我的时候他也这样的吗?
原来那贤王派人拦截吴用两次以后,想要对吴家的暗卫动手,这些年明争暗斗,更何况他之前联手吴家跟皇上掰手腕,自然很眼馋吴家这股世俗力量。可寻了几天,不见半个人影,偶然听到道观的人讨论长盛那晚的表现,他认定长盛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便向赤真道长询问此事。
赤真道长只说是过江龙弟子,现在何方一概不知,贤王有些沉着脸离开了。
主仆二人开始传音。
“公子,莫不是杨大叔和那贤王之间有疙瘩子?不然怎么会黑脸?”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杨大叔是给皇上做事的,所以才有些吃味。”
“可听说他们是两兄弟,这也要抢?”
“他们的矛盾,我就不知晓了,不过贤王确实有意染指皇位,吴道友很确定这点。”
“公子,我们不用管吧?只要夫人他们平安,公子好好修行就是了。也许是想拉拢公子这样的高手。”
“对,反正没什么牵扯,不用管他,且看到了京城,会不会见到皇帝陛下。”
长盛是有些想管的。
现在筑基在望,虽然还不知气海化珠,要何时才能彻底稳固,可那种感应很真实,得快些收集修行材料了,而这,少不了和皇家来往。
倒是那太子殿下很有意思,当着赤真他们的面,叫自己去承元宫坐坐,也罢,到哪儿都是修行,到时候再打算。
“额,这个,韩前辈,你和红鱼道友传音,其实不必这般的,你们就这样说就好,我都听得到,这样浪费灵气不是?”
玉阳一副我没对你们的谈话感兴趣的样子,自顾地吃着菜。
长盛和红鱼对视一眼,好想骂死他!
“玉阳道长,你这是什么道家神通?能听到人传音,也能一眼看出红鱼跟脚,莫非你是老神仙长久驻世?”
“这有何稀奇,你们如常人一般说悄悄话,我反而一无所觉!道观的师兄们就是不愿意如常人这般,才时常骂我,唉。”
似乎这些年在山上道观的日子不堪回首,他一副世事沧桑的样子,似乎陷入了回忆。
“道长可知自身特殊?”
“没什么特殊的,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都习惯了,呜呜呜······”
“这怎么就哭了?”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安慰你吧?
“那道友还有什么和道观里师兄弟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就是修习《玉皇经》比师兄们快点,可这是因为我可以轻松就打坐入定啊,难道修行快些也是错吗?”
嗯,你修行快些是没错,师兄们也为你开心,可是不能阻止他们打骂你啊,天赋这么好,多承受一些也好。
“《玉皇经》是什么?借我看看?”
长盛一脸奸相,玉阳顿时正色道:“如今天武百家未兴,也就佛道两家走得靠前些,《玉皇经》是我横斗观历代祖师为道家点续的一点香火,师伯说此间事大。前辈请包涵,我不能给你看。”
长盛一脸扫兴,这孩子,你不想知道的吧,他唯恐你不知道,什么都往外说,好不容易感兴趣了,他又正经了。
我好想打他啊!
“唉,我这救命之恩是假的啊,好多人命呢,唉······”
“前辈你别呀,你这样,玉阳也不会把玉皇经给你看,这我忘带了。”
长盛立马更改话题。
“那你说说,为何这天武百姓祈福,佛道同立!”
“师伯说这是我们这凡间的大秘密,要真的修成道家仙君、佛家佛陀,才能知晓!”
“哦,既如此,多谢玉阳道长啦,哈哈,这个,我们吃好了,你要不要吃点?”
趁着二人谈话,红鱼加快着速度在吃饭,这几句话工夫,已经只剩一盘烤鸡,转眼间只剩两个鸡腿儿。
玉阳眼疾手快不过还是只抢到一个,红鱼疑惑地看着他,讪讪的,他只好松开手。
长盛尴尬死了,看了眼玉阳前面那雪白雪白的素菜,红鱼都嫌弃地没动过。
这,好歹道长出了钱,合着,只让他吃了两筷子白糖地瓜丝儿?
还是自家的亲灵兽宝婵,比较懂事。
“哎呀,糟了,师伯叫我出门买的符纸,前辈,下回再说啊,我先忙去了。”
“去吧去吧!”
长盛挥挥手,玉阳赶紧离开,红鱼丢了一粒金子在他的袖袋里,这孩子匆匆忙忙的,都忘记自己带的银子请客用光了,慢慢剔着牙。
“宝婵好不容易给你点念想,你这就送人啦?”
“嘻嘻,也不好白吃嘛,公子,你刚刚套玉阳道长的话,这佛道同立,可是有说法?”
长盛看着远方,天武其他郡县人家,家里有事,都不可能同时请佛道两家。只在这云岭,人家有事,大多是先请掌坛师,不行的话,才会去请老神仙或者大庙和尚,他总感觉,这云岭、甚至自己身边的怪事,和这佛道同立,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一百零一章 太子所求 雪山崩塌
“我们这就要离开了,到了京城,恐怕也不会比这镇西城繁华多少,你要不要好好看看?娘亲他们有老金和大叔护着,我们也不用赶时间去京城相会。”
镇西城一城人口之巨,可排进天武国前三。
这里乡音亲切,对于云岭郡人来说,这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城池。
长盛也想陪着红鱼好好游览一番,答应过的。
红鱼站在一处屋顶,楼下的枫叶江和香江交汇,这大白天,过往小船如织。
官家的巡逻船每过一炷香出现一次,水上讨生活的人,无不招呼。有鱼贩菜农四处穿梭,往雇主家送食材;也有外地学子三两结伴,雇船游览这天武有名的一城两江。远处的画舫楼船停在水流安静的码头边,白天的生意要清淡一些。
“是有点可惜,来了好久,都没好好看过这双江灯会,这次来镇西城就不算了,下次公子陪我看看京城,京城除了护城河,也有青龙江分支呢,想来那里的灯会也是热闹。”
“那好,我们这就走着,慢慢走,不着急。”
二人下了飞檐,来到一个车马档头,准备付些银子,租两匹好马。
天武官方对牛马管控严密,涉及民生国事,稍具规模的城镇车马档头,几乎都是官方经营,小地方经营此道,也要严密向官府报备。
“客人,这两匹快马怎么样?这是昨儿在京城来的客人归还的好马,休息一日,此时马力充足,五两银子不亏。”
“哇,五两,公子,这都够我,买二十只叫花鸡了。”
长盛想扶额,刚刚红鱼看到路边摊贩做的叫花鸡,停不下来了。
小商贩街边求存,要的就是一个价格公道、东西实在,这是木瞳之后,自己身边第二个,把吃等同于其他花钱路数的丫头,买东西贵不贵的,得看同样的价钱,能卖多少好吃的。
“这位小姐,这可是乌骠,你看这毛色,看这浑身的肌肉,用来做单人赶路坐骑,再好不过,咱边军斥候的坐骑,都只是乌骓呢,比他们也就才高那么一点点档次!”
长盛心里好笑,这马倌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忽悠人靠脸熟?这一字之差可差太远了。
“那、那好吧!”
红鱼擦净手,掏出了一小粒金子递了过去,马倌吓一大跳,这不敢要啊。他此时眼神火热看着黄金,可这黄金就像有毒,伸手又怕,不伸手吧,实在想拿过来看看。
“唉,这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长盛心里苦,接着说道:“收起来吧,这金豆,我们是花不出去了。”
天武打击黑金,刑罚严厉,这官方场所,下辖从属,哪敢知法犯法,官儿太小。
红鱼有些懵,这金豆不好使,那银子可以呀,公子怎么就拉着自己走了?这就走了?
“公子,你没钱啦?”
“额?这怎么能叫没钱了,我这不是忘了嘛,我把银钱给杨大叔了。”
“公子不必解释,红鱼知道啦。”
公子可真是好人呢,最后一点钱都给自己买叫花鸡。
“公子,这是夫人给我的,要不先应应急?”
这妮子,刚刚你直接拿出来不就行了嘛,淘金豆吓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是娘亲给你的,不能用你的,等下,我们去想个办法!”
长盛心里暗呼大意,这要是玉阳不结账,今儿个就好玩了,掏钱的时候才想起散银见底。
这有什么?大不了用修为赶路啊,速度还更快。
“呀?小神仙!”
二人正要继续说话,迎面而来的李承泽惊讶出声。
“这些时日,差人找小神仙,真是让承泽一顿好找!”
他不挤眉弄眼了,一本正经平易近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自来熟的豪门公子哥。
见太子身边就跟着赤阳道长和一个小道士,长盛上前说道:“公子寻我,可有事?”
李承泽摆摆手:“无事无事,主要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小神仙,这次事成,多亏小神仙出力,承泽代天武,谢过小神仙!”
这怎么几日不见,又客气上了?
长盛也不管他了,爱客气就客气吧。
双方说着话,那小道士去到档头,那马倌跟着牵马出来。
“啊?原来是小公子啊,这是公子家里大人?”
太子笑眯眯看着那小道士,小道士估计是听闻了马倌一些言语,很快地在太子耳边小声汇报,长盛听着,也没多表示。
可李承泽却听出来了。
“哈哈,咱们天武人就是一家人嘛,这位小哥,劳烦把马匹送去木府!”
见长盛并不说话,那马倌知道自己说错了,哎我这嘴,好在那有钱的公子好说话。
太子继而对长盛说道:“小神仙,可否到府里一叙?”
不知对方热情相邀所为何事,长盛一顿,应道:“好!”
庭院深深,回廊几处,此处建筑格局,类似于镇江风貌。
在一回廊延伸的六角飞檐亭下,太子和长盛相对跪坐,红鱼安静坐在长盛旁边,太子此时正在用心冲着茶,神色安静。
“长盛,你试试这云岭朝露茶如何?”
长盛先给红鱼端了一盏,自己才慢慢温吞着喝茶。
“云岭朝露,温和中带着清冽,入口让人舌根甘香,清淡悠久,确实是云岭招牌,当得茶道饮者钟爱。”
“配上这苍龙雪山的冰冷清泉,此茶更增色味,你若你喜欢,我便让人扎打两包,你可带着去京城,闲来慢饮,是一乐事。”
对面的太子温和笑语,说是和长盛平辈论交,还真就如此。言语间亲近,也无半分皇家子弟的优越,单论这些时日的了解,长盛对此人印象不错。
拉着自己来这木府,想来不该是只有感谢,其他事,他若不说,长盛也不会主动问询,更何况有的事,以他皇家立场,问了也未必会说。
“哈哈,若说茶饮,长盛实在不善此道,不过,我知道一种茶,倒是略微更胜一些。”
“哦?倒是我寡闻了,私以为,这云岭朝露,已是我天武极品,长盛说得此物,为何名?”
此物自然是老奶奶赠送的茶叶了,不过太苦,就怕你这不修行的太子无法抵挡。
拿出一小包分好的茶叶。
“殿下,你只需把这茶叶放入这茶壶,水煮开,便可饮,先说好,一开始有点苦,要能捱得住。”
太子把茶壶置于小火炉上,打开盖子,把茶包放了进去,道:“苦涩之味,是茶叶本味,此道极乐,尽在于此。”
嘿嘿,等下你可不要变脸,细粮精食吃惯了,可不要怪我啊,我可事先提醒了。
红鱼有些好奇。
“长盛,你可知我们天武,如你这般的修行者有多少?”
来了。
“知道一点,具体多少,不知。”
“那你可知,修行使人疯狂?使人精于利己、不顾苍生?”
太子目光灼灼,似乎想看透长盛的看法。
“修行路上,利己是人之常情,也是修行界常理,也不过是向老天爷讨一口长生,只要不危害世人,想来也无太大过错!”
“可若是帝王修道,忽视苍生呢?”
这又是什么路数,莫非皇帝陛下?可这些年,天武蒸蒸日上,离不开皇帝陛下的励精图治啊!
“殿下,此话?”
李承泽似乎在想什么,也没沉默太久。
“你猜得不错,父皇和皇叔这些年,都在修道,他们之间原本就有怨隙,如今天武只有一个,他们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只有对外战争,苦的,就是天下百姓了。”
太子忧心忡忡,并不认可帝王修道,忽视苍生。
“长盛可知,父皇修道不过十来年,可进步神速,如今更是离传说中的飞升不远,皇叔修道日久,也是卡在那一步多年,可皇位是父皇的,皇叔想要更进一步,势必只有皇位,可让他如愿,外有天风虎视眈眈,内有内乱之危,一个不慎,天武就完了!”
“太子可知,这些话大逆不道?”
一阵缓慢的对话后,太子死死闭住嘴巴,过了一阵子,这才开口,余意未尽:“苦尽甘来,此茶道尽人生真谛!”
对面的人脸上有些落寞,有些自嘲。
“正是如此,我才去天风为质八年,分明我天武强盛一头,却要派太子去弱国为质,父皇向道之心,当真无可比拟的坚韧!”
看着他微微一握,又赶紧松开的手,心里叹了一口气,帝王之家,想来也不全是为了天下百姓。
“太子此番,是想要长盛如何?”
李承泽站起身,对着长盛深深一拜。
“他日若父皇皇叔相斗,必是两败俱伤,天武可少一位亲王,换一个皇帝,甚至换一个皇姓,亦可!然内斗一起,百姓必然受苦,边军将士必当损失惨重,天武,不能生乱!”
此话极重,绕是长盛是修道者,李长泽这样为天下苍生计,不惜换个新天的想法,也让他震撼不已,太子,并不能修行,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可这些年,天武在陛下的治理下,国力渐盛,也无太大过错啊!”
长盛站起来看着远处,凡人军队的厮杀,以两国规模来讲,当真可以做到一场战争下来,伏尸百万。那等惨烈,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在脑海里想想。
更何况,自己亲近的人几乎都在京城、军中,他们一心报国,若生内乱,且不是白费了爱国之士的满腔热血?
李承泽并未起身。
“这些年天武声威向上,全靠帝师维持,其实父皇,早已不理朝政多年了。碍于承泽凡俗之身,一些内情,难以了解,然帝师之心如我,此中内情,长盛若是去了京城,自会有所了解,承泽此请,绝无私心,若他日功成,承泽布衣田园,自得其乐可矣!”
“好吧,我答应你了。”
“其实承泽这些天,着急着找你,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太子语气诚恳谦卑,长盛反而极不适应这样长幼颠倒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既然说答应你,你就好好说就是,不要如此。”
太子甩甩衣袖,直接躺上了坐席,竟是直接就放浪形骸了。
“这些年如履薄冰,可把我累坏了,既然长盛如此,我也不矫情。吴家有一支暗卫,人数不详,但绝不在少数,少则几千,多则数万,全是吴家直系子弟统帅,他们视生死如无物,勇猛善战,唯有卫军可比,若有这支力量,事变之日,当有更大胜算。观里长辈不便出手,想请你帮我个忙,请他们出手一次,事成之后,云岭归他们自立。”
地上的人吊儿郎当,又松衣襟,又蹬靴子,哪儿还有半点太子之仪?
意思是横斗观站在太子这边?可若换了新天,这几百人修行,恐怕就不是那么滋润了吧?
“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是为质,可我天武强盛,那天风哪敢真的为难我?整日里摸鸡偷狗混迹市井,倒是父皇防我更甚,这是你在这里,我才敢松散些。”
红鱼抿嘴,这太子殿下,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羞。
“吴家暗卫之事,你不用惦记,真有那天,他们自会来助。”
“好啊你韩长盛,果然你和吴家是一伙的,哈哈,不过这样也好。”
“好歹你是太子,能不能庄重些?”
“不用管我,趁着皇叔没在,卫军也回京,此处真是小爷的好去处,待彻底安定云岭郡,你一定要去承元宫找我,我可有好些新奇的玩意儿。”
得,这位爷看来是被压抑得够惨,长盛直接拉着红鱼走了,就让他自个儿抱抱自己吧。
见主仆二人走到回廊尽头,李承泽大声道:“穷光蛋,门房那有钱你记得带上啊!”
微风习习,庭院花香。
太子躺在坐席上,右脚耷拉着左膝,双手结掌为枕,几只缤纷的蝴蝶围着他上下飞舞。
“公子,你真要参与吗?”
“若真的要黎民受苦,当然要出手!”
二人走到大门近前,门房翘首以盼,等了好久了。
“小神仙,这是太子吩咐,还望小神仙收下。”
门房递上来满满一盘官银,五百两。
红鱼两眼放光,这银子真好看。
“哎,这怎么好意思!”
出手轻笑一声,伸手一挥,盘里的银子装走了。
这太子,五百两就买了吴家暗卫,好算盘。
“怎么样?他收了吗?”
“回太子,小神仙笑着就收了,属下眼睛一花,银子就被收走了!”
“嗯。不愧是我李承泽的好朋友,也不小气!”
这?你的好朋友?恕我直言,太子你这是高攀了。
“对了!眼睛一花?你没看见他怎么收走银子?”
“属下真没看清!”
“哈哈哈,有意思,这长盛真是有意思,只要这天下安定,本太子也想飞升玩玩,倒到时候你们就跟着去天上看看。”
那属下根本不怀疑李承泽,欣喜到:“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解决了衣食之忧,二人牵着马不疾不徐,在街上走着。
吴家暗卫的事,只需要派人通知一声吴玉,就行了。最好是不要用到,如果要用到,那最好是尽快,时日一久,说不得吴家就要解散这支军队,云岭官场这次清洗,被摘走的吴家弟子不少,恐怕再无力供养这样规模的军队了,三万人说多不多,可是战力确实不可小看。
“公子,吴家之事,可要再去吴家?”
长盛把一片纸条弹进一个市井游荡汉子的袖兜,传音道:“你告知你家主人,袖兜里这张纸是一个前辈给你的。”
那人看了四周,也不确定是谁在和他说话,伸手摸了下袖兜,果然有一张纸条,不动声色抱了抱拳,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好了,这下吴玉就知道了。”
“这吴家真是百足之虫,若真是有心,恐怕云岭民间也断难安生。”
“确实如此,幸好经此打击,吴家已经没了称王之心。”
“若是以后吴家军队进京,李家变成吴家,吴用那老头儿在天上都要笑歪嘴。”
“你啊,这性子不定的,我都怀疑你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二人慢慢走到城门口,突然天空中一道晴天霹雳,长盛悚然一惊,红鱼也是差点栽倒。四周的人群如被人暂时摄了魂魄,处于一种懵懂状态。
长盛寻声望去,天空有一道巨大的雷霆在横空游走,由城里往苍龙雪山而去,速度极快,转眼撞在半山腰,发出‘嘣嚓’一声绵延的响声。
接着,长盛看到矗立多年的雪山顶上,雪盖滑落如奔雷,半山腰位置开始分离山体。
心里大惊,这是要山崩了?山下得埋葬多少人家?
醒来的凡人们,齐齐扭头看向苍龙雪山,雪块激流倾泻,半山的林木被摧折埋没,巨大的咔擦声提醒着人们,苍龙雪山出事了。
“公子,这是什么天象?”
“晴空落雷,绵延无绝,这恐怕是天谴!”
“天谴?”
“反正绝对是凶象,也不知出了何事,走,我们先去看一看。”
“好!”
红鱼面有惊色,天雷落下,最是克忌妖物之属。
此时也顾不得马儿,随便往一边的酒肆栏杆上一栓,二人往山脚下掠去。
长盛还不能御空飞行,但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惊骇。
往云岭深处绵延的苍龙雪山,断了半匹坡,向里绵延五六里,山脚下猎户农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这么狭长的山崩地带,也不知葬送多少生灵。
二人来得最早,并没有道观的人前来查探。
这无边的伟力,到底如何而来,二人眼里惊色不减,沉默着往前走。
只见垮塌的半山腰上,一道淡紫色的印记,由面相镇西城的山头方向,一直延伸,到最后垮塌的山体处消失。
分离的山体并未彻底粉碎,倒在一旁,如被神力开山,新露出的山脚下,堆满从山顶冲刷下来的积雪,如皑皑白雪铺路,通向深山。
“上去看看?”
“好!”
紫色的印记触手,似乎还在散发着余温,他实在不明白,这天雷似乎是在顺着山体纹理,撕裂了苍龙雪山,可这是为什么?
一百零二章 吴玉御剑 两仙衍卦
“咦?怎么是你们?”
“是你?”
在这里遇到吴玉,长盛也大为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来收拢一下暗卫,这些天老寨的人没出来,他们恐怕心里不安。”
“就这个?”
“对啊!不然呢?”
“我是说你为何在此地?”
“路过!”
这也太巧合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刚刚那雷声?”
“听到了,所以,这才来看看,咦,这个紫色的印记就是雷劈的嘛?”
“应该是的,这天雷就像在找什么东西!”
吴玉闻言一愣,跑远一些,直接跳在剑上,凌空升起。
“这?”
长盛心疼死了,这不是凌空御剑吗?
得多少年修为?专门的剑修?化神期修士才可以长时间御空赶路,都不带歇气儿的,自己随手送的宝贝,就可以如此这般?
“嘻嘻,公子心疼了吧?”
我岂止是心疼,我还牙疼肝儿疼,这老前辈太瞧不起人,区别对待如此明显!
“不,这剑与吴玉有缘合该她用此剑!”
长盛狠狠地吐出那个剑字。
御空飞行啊,人类千万年来的梦想,更何况是自己想去哪里去哪里,长盛又忍不住,在心里编排了一番那个恐怖的老前辈,不然还能怎么样,又打不过!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吴玉在上空查探,速度不算快,看得出来吴玉也在小心驾驭,看到这里,长盛莫名平衡了些,这是我的宝贝,即便送人了,也不是谁都能用得顺手的。
可那天师法剑犹如和他作对,吴玉一声轻呼,那法剑带着她飞速上下游走,片刻工夫,由头至尾查了个遍。
“好像真的是在追着什么东西,到了那边的山尾巴上,就没有痕迹了。”
长盛看了眼远处,眉头紧皱,他想起一个可能。
“恐怕是有外界生灵私自下凡,被天劫感应了,故而追杀至此。”
“这?”
要说此间三人,谁知道的仙界之事最多,当属长盛。
吴用都是被他‘点拨’,才结丹而去,吴玉虽然不想叫他前辈,可既然长盛如此说,心里信了七八分。
“公子,那要是这生灵冲撞凡人,那岂不是无人可挡?”
“忙着应对天雷都来不及了,它哪儿还有时间作恶?只是这天威……”
他的话并未完全说出口,事实上,此刻的三人心里还在震惊不已,如此天威追杀一个生灵,哪里还有幸存的理由?红鱼是真的震惊,吴玉却不知天外来客,首先要经历的,就是凡界生灵星球上那一层足可以磨灭金仙的罡气,她只是单纯惊讶于天威浩荡。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样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吴玉并没有在其他地方拿出东西来,二人睁大眼,疑惑。
只见那天师法剑的剑鞘口冒出一阵红光,慢慢蠕动着,化成一颗似有生命的血珠。
“生命精气?”
“呀,你果然知道!”
“你怎么能收到这东西?”
吴玉红着脸。
“这是刚刚在那边看到的,它就在石头缝里卡着,看到我的时候还四处躲避,是你给我这把剑把它吸起来的。”
“对了,这把剑……”
红鱼打断了吴玉的说话,那血珠捡了长盛,就像见了天敌,死死地往剑鞘里钻去,可它没办法钻进去。
“嘿嘿,既然都来了,那就让我吃了你吧!”
腹中的饥饿感不会作假,此物虽然看起来有灵智,但对自己一定大有好处。
长盛突然间又拥有了两个视角,地上的三个小孩儿在看着一颗血珠,自己正看着地上的三个孩子,等等,那男孩子不就是自己吗?
长盛悚然一惊,可他已经吞下了那珠子。
“公子,可感觉不适?”
“没有不适,我此刻好得很!”
可不是嘛,气海里那化成珠子的灵气到了凝实的巅峰,长盛感到自己的血肉都在欢呼,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哼哼,自己好像吃了好多珠子了。
吴玉正想说这把剑很神奇,可是看着长盛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她又好奇地等着。
打坐一阵,长盛有些遗憾的清醒。
“离筑基不远了,我有种感觉,筑基后,我的结丹也会来得很快,所以大家加油,争取,我们一起闯荡仙界。”
红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对啦韩长盛,你给我这把剑,很是特殊呢!你知道吗?”
他有些自己才懂的愤愤:“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在心里,他可是极度鄙视那老前辈,忒偏心。
“你小子可不要得了好处还卖乖啊,不然把那珠子给我吐出来!”
“哇,难怪老祖宗喊你道友,看来我喊你一声前辈并不吃亏嘛,以后到了仙界,我就跟着你混了!”
长盛哪儿管他混不混,刚刚这出现在心底的声音着实惊着他了。
“前、前辈?”
“嗯,难为你知道我还是前辈,不是刚刚那个老不死!”
“嘿嘿,前辈勿怪,刚刚小子失态了!”
“你说你羡慕个什么劲儿?要飞的话,你自己也可以飞,老夫好不容易选中一个传人,你还嫉妒?”
“小子不敢,误会前辈了,以后小子一定修心、一定修心。”
“小子,我劝你,遇事之时,心境波动不要太大,不然,很多人都有办法看透你心里的秘密!”
好不容易老前辈说这么多话,长盛想着多请教一些问题。
“对了前辈,你说我自己也能飞,是什么意思?”
“前辈?”
“前辈?”
得,这就不说话了,果然古怪如以往,不可理喻。
念头刚刚升起,长盛赶紧熄灭。
剑鞘里的老头正在吹胡子瞪眼,血红如罪孽深渊的眼睛,衍化着无边的修罗血海,整个人脸上却露这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这臭小子,是你自己关闭心门的,以后可别怪我不指点你,嘿嘿额,也好,让你多吃些苦!老夫又不欠你的,哼哼。”
“喂、喂、喂喂喂、韩长盛,你神游啦?”
外界的声音终于拉回他的思维:“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入神了些,说道哪里了?这把剑很特殊?你说说,有何特殊?”
“你不是说你知道了吗?”
红鱼看着长盛,眼里目光闪烁,却也没打断二人对话。
“我只知道它神奇无比,绚丽夺目,能载人飞天,当真万古第一剑!”
额,老前辈不会又以为我在骂他吧?
“嘻嘻,我知道的也跟你知道的一样啦,就是有时候,心里起着什么念头,我就会去做,真是奇怪!”
还好好好,看来老前辈是真把吴玉当传人,若要真的是合适的持剑者,恐怕此时自己都不敢抬头说话。
“嗯,想来是你修为提升的缘故,不必多心。”
一个随口应付,真敢说,一个听得认真,真敢信。
“哦,这样啊,嘻嘻,看来我也是天才呢!”
这倒是真的。
“对了,你们吴家探子给你密信了吗?李家太子想借你们吴家的暗卫用一用,粮草物资,想来他离开白水前,会安排妥当粮草的事,以后真要出力,希望你们能帮一把手,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哦?那好,让他李家拿皇位来换!”
虽然不知太子所求何事,但你死我活争斗多年,不争了归不争了,吴家心里是有火气的。
“换个皇帝给你们做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让天武太平兴盛就行。”
长盛这说法,可真就吓人了。
吴玉疑惑地围着他转:“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你和那太子在打我吴家的主意呢?”
“自然是真的,我要打主意,你们还跑得了?”
“那倒也是,那本姑娘先去赤水打点一番,他日若天下真需要我吴家,暗卫随时可到!”
“好,那你去吧!”
“你不去?”
“万石成林没啥好看的!”
此话一出,吴玉背着二人挥挥手,往远处走去。
虽然不知长盛如何猜出了藏兵之处,可不去就算了,年纪又小,修为又高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见吴玉走远,长盛看着红鱼。
“这可不像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欲言又止所为何?”
红鱼有些难以开口,还是缓慢到:“公子,你是不是被其他修行者借宿了?”
“啥?借宿?我还吃饭呢我。”
“就是木姐姐说的那种,修为高的修行者可以入主修为低的修行者,变成自己。”
“哈哈哈,你呀,那叫夺舍!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刚刚公子笑着吞下那血珠的时候,有些不像公子!”
这要让我怎么说呢?这妮子当真心细如发。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远处已经开始有百姓,前来观望雪山崩塌。
想着自己那诡异的视角,甚至有时候自己都感觉不是自己,长盛有些沉默。
红鱼见他沉默,缓缓开口。
“也许是红鱼多想,红鱼一直跟着公子,公子无论是何模样,都是红鱼的公子呀。”
长盛心里感动,哎,这傻红鱼,是把命都给自己了吗?
“其实我本身有些特殊,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肯定是我,等以后我把自己弄清楚了,一定明明白白告诉你,可能以后我还会有些不和平常的举动,你记得提醒我。”
“那红鱼先记着,这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就先不告诉娘亲了,免得她担心。”
在遥远的仙界,这些天来,一直在全力衍卦的金太冲和司衍明镜,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眼,金太冲先别过头去。
“你这胆小鬼,若不是这次事关仙界安危,老夫才不屑和你联手!”
刚刚二人联手,都推不出那凶象来自何处,说明此事不算太紧迫。司衍明镜心情有些好,满面春风,丝毫不介意金太冲的痛骂。
“师兄,当年之事,情非得已,小弟不做辩解,师兄若信,自然是信,其他的我也无力改变!”
金太冲一把拉过卦镜,指着镜子里的司衍明镜。
“你看看你现在唾面自干的虚伪样子,这还是你吗?若不是你胆小如鼠,玄一大人哪会身化天地?”
说到此处,司衍明镜脸色一整,认真道:“玄一大人为我仙界、魔界、幽冥界的无数苍生庇佑,我司衍明镜神往无比,师兄莫要此般言语,明镜可当不起此等大罪!”
金太冲脸上厉色不减:“哦?说来我还冤枉你了?那圣地四立,人族分裂,也不是你做的咯?”
司衍明镜脸上激烈变换,似是无声抗议不公。
“师兄此话何其无辜?家大了,人心容易变,太上不出,各位金仙谁服谁来?他们要分家,与我有何干系?我为人族保存了最强的力量,这些年司衍圣地四处发掘,就是想屯备物资,以防大变。师兄,此次天道示警,绝非两族之事,万族当放下成见,统一决心,彻底查出此间根源,早做打算啊师兄。”
一番话先而愤懑无比,随后情真意切,当真好一位为苍生谋计的大仙。
“若要说团结一心,你先把这些年司衍圣地发掘的宝藏,分一半给仙道联盟如何?如此两家合作,人族地盘,还不是指日可清?”
司衍明镜在一旁微微俯身拜下:“只要仙盟愿意放下成见,全部给他们也无妨,还请师兄见证。”
“好好好,说到底,你还是存心分裂人族!你可对得起大人所赠?这些年你四处更换躯壳求生,可想过是谁在为你续命?如此做派,你有颜面去见玄门祖师?”
“师兄,我就快死了,若真的如师兄所说,那我各般做派又有何意义?师兄对我偏见万万年,我自是不敢多多奢求,还请师兄看在当年一起学道的份上,赏师弟一分颜面。”
金太冲看着眼前的人,怔怔无言,万年岁月弹指过,当年的少年,都快死了!
“当年你之所为,自有人见证,师兄可有半分冤枉你,你心里知数。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师兄保重,师弟这就去了。”
司衍明镜特意铺垫了自己大限将至,临了还用一个去字,当真把金太冲搞得好生难捱。
金仙寿元,数十万载无尽,相对凡人命数,不可比。然而天道有常也无常,不是每一个金仙,都能达到那前人创造过的理论岁数。
默默闭眼,感应着自己的命数,金太冲无喜无悲。
圣王就这么半隐半现于草庐门口,看着闭眼的金太冲,脸上满是感慨。良久,睁开眼。
“拜见老师!”
“呵呵,越老越矫情,倒是让你笑话了。”
圣王掏出花神酿,轻轻打开盖子,这下,金太冲再也不能满脸感慨了,只觉得肚里馋虫造反,难以安抚。
“老师,此酒不可多饮,神军现在还睡着呐。我就派人询问花神大仙,增加了些白花仙酿,想来,后劲会小些。”
金太冲直接一把夺过酒壶,一边倒酒,一边砸吧嘴。
“我说你这孩子,好好的滋味被你这么一冲,糟蹋了。”言罢,一杯酒一饮而尽,开始倒第二杯。
“老师若觉得百花酿也是糟粕,那我派人与花神言语一二,好叫老师以后无酒解馋!”
“喝你两口酒,这般套套绕绕,要问就问吧!”
“老师尽管喝,喝好了,再告诉木圣不迟!”
金太冲又一饮而尽,目色悠远,望着远处安生的各族修士怡然自乐。
“我的修为比司衍高半筹,卦术也更高些,天道示警之后,留有痕迹,不知他是否察觉。”
“老师,此物最终,遁向何方?”
“若衍卦无错,当是和公主殿下一般方向!最近除了衍卦,我也分心留意着圣物动静,殿下极好!只是不知此物遁朝此方,是有意还是无意!”
圣王哈哈一笑:“看来是行迹难测,不然,老师断不会如此揪着胡子!”
“你说得不错,据明心剑仙分享的消息,恐怕此物大凶,然,天道示警,它没有在我仙界存活的可能,落入凡界的话,非我等仙力所及,恐怕会死伤无数!”
“以老师和那司衍通力合作,仙界不存在算不出的凶物,看来确如老师所言。”
圣王说完,接着道:“无论哪凶物最终遁向何处,瞳儿所在,绝不是它好的归处,圣物之凶威,见过的人都死了。”
老者颔首抚须:“你说得对,若是那含着金仙玄仙肉身之力的生命精气,被殿下所得,那圣物出世,恐怕只在眨眼之间,哈哈,说不定,上天有意如此安排。”
“对了老师,玄天剑宗宗主林南天之女林雪,也在此次血祭大阵里失踪,老师可否为她占卜一卦?”
“你倒是好,出门一趟,自家闺女的事没解决,还给我带着任务回来。”
“林南天此人,是人族少有的一方雄主,修为也只矮我小半步,且此人盛年,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三族之见,与我相合颇多,若他与我们互为臂助,将来的时日,于我们再好不过。”
“哦?当真如此了得,修为只落后你小半步?如此,当得老夫全力施为!”
金太冲说着,就把一边所有的玄龟甲凌空布阵,神色严肃。圣王微微一拜,站在一旁,就这么等着。
后面那参天的绿色华盖已经远去了,司衍明镜轻轻松了口气。
“师兄,可怪不得我,这次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精灵公主下落,师弟就却之不恭了,混沌青莲啊,凶威滔天的绝世神物!”
“哦?是吗,司衍老哥,我代父王谢谢你了。”
风天狼的面孔浮现在半空,镜面那边,无数妖姬正围绕他膝边,极尽讨好。
“不用谢我,你要公主,我要圣物,此次我派非空和你们去。”
“哦?司衍非空那废物不是死了吗?老哥要废物利用?”
司衍明镜老脸上的皱纹荡了荡,皮笑肉不笑。
“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不用操心。”
“那我,恭候!”
镜面破碎,司衍明镜辨别了一下方向,往玄天剑宗方向飞去,有一件事,他要亲自参与。
一百零三章 定小目标 小露手艺
经过半月走走歇歇赶路,长盛和红鱼到了京城镇江。
镇江之名,取自天武太祖皇帝,当年立国之初,有龙行于江,由内陆而出东海,一路行善,灌溉沃野。
司天监众人,原本以为是天大的吉兆,却不料那孽龙行于出海口处,兴风作浪,未来得及撤离的天武水军死伤大半,渔民浮尸大海,这直接导致天武无力在水路攻击北方的天风。
太祖皇帝大怒,派司天监众修士齐齐入海寻龙,得而杀之。
将龙尸带回京城,压江墩开铸之日,整条龙尸被浇筑在桥墩里,太祖皇帝亲自把京城二字,改为镇江二字,从此,京城就叫做镇江城。
历代司天监提押,都会在每年的端午节,率司天监各部,登坛作法。
一来压服青龙江水运,震慑江里桀骜的水族,二来,向上天祈福,望一年风调雨顺。
这些年来天武的水军早已恢复,但天风也趁其几十年的虚弱期,发展起一支战力足够的水军与之相抗,所以两国对峙摩擦,多在陆上。
近几年青龙江水祸又有泛滥趋势,换了两任提押,还是无计可施。
京城附近的百姓中流言四起,皆说是皇室修道触怒上苍,一手把持凡俗权力,一手把持修行势力,贪得无厌,所以上苍降下灾祸警告。
为何是此地百姓相信这个说法?因为他们的祖上都流传着太祖皇帝下令斩龙,以安众生的故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都知道,现在的皇帝陛下,和亲王里势力强大的贤王,都是修道者,据说这占据了天武苍生气运,而在此往前的历代君王,从不修道。
气运之说缥缈虚幻,已经踏入修行路,长盛还是觉得,此间有真义!
镇江北部是天行山,之间的青龙江奔流而过,平坦的海口平原地区,使得青龙江下游水网密布,支流众多。受山体走势影响,主流向右边拐了弯入海。
青龙江一条支流在城里穿过。
故而镇江城北面天堑临水,东面出二百里地临海,西、东、南面是开阔的大平原。
历代君主治下,镇江城一扩再扩,其间行市如麻,人口超过两百万,城外依附的各个大镇,都有可比他郡郡城的繁华。
一条临近城门的大道上,二人漫步着前行。
“公子,红鱼错了!”
“没事,想变钱还不容易?去承泽宫中讨些来即可,三万人,五百两?得五百万两吧?”
“嘻嘻,还是公子做生意厚道,想来太子应该很欢喜应下这买卖。”
二人一路上走走歇歇,并未花钱,倒是昨天进了红石镇,红鱼非要说此地与自己有缘,逛吃半天,小几百两银子,就没了,还没吃到在镇西城那样的绝味,让她有些心疼。
“城东的卫军大营,绕城的话太远,我们穿城过去,不过先说好,我身上可真没银子了,咱在城中遇到各样花眼的东西,一律不买。”
“知道啦公子!”
红鱼都羞得不行了,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还好,凸得不明显。
木姐姐太坏了,说什么可以在京城外吃五百两,到了京城吃两千两,我才打了个牙祭,公子都没钱了,看来得让公子赶快凑足两千两银子,好带着自己四处觅食。
“公子,你对这些食物就没什么兴趣吗?”
“我早就不用吃这些东西了,身体主动吸收灵气,感觉不到饿,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想弄点吃的。”
长盛缓缓摇头,似乎走上这修行路,人都不像人了。
“不过你一路节约,为何在这红石镇这般吃相?若是娘亲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
“这是木姐姐告诉我的,她说京城美食冠绝天下,叫我一定要吃够两千两银子,以后离开凡界,就不会那么留恋了。”
长盛赶路,嘴角扯了扯。
“万一你吃多了,以后到了仙界没那么多好吃的呢?”
“嘻嘻,那就以后再说,公子,你准备如何生财有道?”
说话间,已经进了城。
前头是一片医馆林立的坊市,长盛对着指了指。
“好主意!”
可前头有人从医馆出来后,骂骂咧咧,话说医者仁心,那只是书上,若没有足够的诊费支撑,那仁心从何而来?
“我可不做那丧尽天良的医者,富人倾家,穷人刨土,不搜刮完你身上的银子,那病好不来。”
“公子,外面城门口就如此繁华,这城里,岂不是寸土寸金?”
“再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置身坊市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韵味在身上扫过,红鱼也无异样。
“你可感受到什么不同?”
“没有呀公子,你看,前面好热闹。”
这应该是横斗观布置的阵法了,对付小妖极为有用,可若对方修为完成炼体,几乎只是起一个提醒作用,在凡界布置如此庞大的阵法,已经很了不起,看来横斗观有自己想要的了解的东西。
如果说镇西城是自由闲逛,那么在镇江,长盛感受到一种秩序。
两地的百姓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镇西城百姓更偏向于散淡,对市井趣事感兴趣,流动的摊贩更多是在意着一天的生计。
而镇江,百姓们谈论着朝堂风声,达官贵人,各商贩言语间透露着一种从容,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繁华了几百年的镇江,已经让本地百姓安然而生。
街上的高楼,只要不超过九丈,想该盖多高,全看主人家愿意,巨大的人口带来无数的商机。
在朝廷规划整治之下,城西的坊市,被划成各大板块。山货、海货、农具、牛马牲畜等等各行业,依照各自定位,各得其所。
其中经商商户,多半日夜在此生息,各族的人氏,各色面孔和腔调,在此汇聚,整个城西是镇江城里市井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城东是皇亲国戚、各宗室所属的聚居区。城南是朝廷官员眷属区。城北是富人区,这里的高楼最多,朝廷在青龙江开渠引水入城,城中各处水路方便,若是从空中看去,可见镇江城里水路依繁华大街而引。
城中的大片区域,是内城,皇宫所在,皇帝陛下和群臣各部,日常处理公务的场所。
内城八门,外城三十二门,开放水路五十六处,各间繁华,实乃天武之最。
红鱼和长盛找了个茶肆坐着,仔细看着这简略的京城介绍图册,旁边的小贩就那么稳稳地站着,也不催促二人购买。
“哇,公子,这镇江,比镇西城大两倍有余呢!”
“人力所致,我们天武确实了不起。”
长盛心里有些震撼,这外城游玩,当属城西坊市最有意思,三教九流汇聚,南腔北调相逢,据书上介绍,这镇江,当真是不夜城。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们天武,是这天武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镇江城,也是这大陆上最宏伟的城池。”
那小贩温声插话,竟也让人觉得时机恰到好处,人情练达,长盛对镇江又高看了一分。
“这位东家,我二人初到镇江,实在不敢请你向导,麻烦你了。”
长盛递出些碎银,这是二人身上唯一余钱了。
“哈哈,不打紧的,以后有缘,再与公子做生意,帮助咱天武国民了解镇江,也是我们这些人的一份责任,那公子、小姐请自便!”
那人丝毫不失望,温和的笑容有着本地天武人的骄傲,对二人缓慢一邀,抱拳离去。
“公子,这镇江给人感觉,果然对得起皇城二字!”
“是啊,走,我们先去城东大营,晚上再来好好看过。”
“闪开!闪开!云岭郡急报!”
骑马飞奔的士卒满脸风尘,汗渍在脸上划拉出几条明显的痕迹,闻声之人赶紧闪身躲在两边,给急报的军卒让路。
“这?云岭能有什么急报?”
“对啊,云岭在我天武西陲,这千里万里,急报到此,正事都过去个把月了。”
“莫非上月钦差大人,是去了云岭?”
“谁知道呢,走走走,去东门赶个早,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咱去看个新鲜。”
这?云岭郡急报?莫非吴家之事此刻才到京城?
这一路并未遇见娘亲他们,有老金和杨大叔一路护送,安全无虞,莫非我们来早了?
长盛看了眼过来收拾茶碗的小厮,赶紧出声询问。
“这位小二哥,云岭郡到我们镇江,得多少脚程啊?”
“这位少爷,这话可说不准哟,走江乘船的话,快则二十日,慢则一月余,走陆路,最快也得个把月。”
这下好,果然是来早了。
“看来公子估计失误呢,夫人他们恐怕还得十来天才到。”
已经来了,直接上门打秋风,估计那李承泽还未回京,看来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走,本公子带你赚钱去。”
“啊?公子,可我们半文也无。”
“那能难倒我吗?先定他个小目标,赚个一百两!”
“嘻嘻,那离我的两千两遥遥不可及呢!”
“就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挣百两呢?真当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一个抱刀汉子,满脸促狭地看着二人。
外城并不禁绝江湖人士携带刀兵,天武有这个底气。
“反正你也没有百两银钱!取笑我二人可有意思?”
这人本就是促狭而已,并无恶意,可长盛灵机一动,这不就是钱嘛?一时间看向面前的汉子,眼里满是银锭官票。
“哟?听你这语气,我有百两银钱,你就能赚了去?”
“若你有,我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给我百两,你可敢赌?”
这里正是坊市,龙蛇混杂的热闹之地,二人并未刻意压住声音,过往的街溜子顿时停下起哄,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见人多了,红鱼立马变得我见犹怜,在镇西城还算得体的衣物,在这里也只算是殷实人家孩童的打扮。
“赌!”
“和他赌!”
“莫不是真没有百两?要不要我助你二两?”
“别辱没你的刀,和他赌!”
“你们急什么,那小娃还没说自己若是输了,赌注是什么呢!”
一百两呢,那汉子哪会轻易应下?听闻旁人谈及赌注,他也一脸好奇看着长盛,那意思是:你有价值百两的东西,还需要和我赌?
“哈哈,我当然有,可我又舍不得卖,拿来做稳赚不赔的买卖最合适,你们可看好,这东西价值,可不低于百两官银!”
长盛丝毫不怵,完全不像一个外乡小子。
这是啥?一根某种药材的根须?
“咦……”
众人一阵鄙夷。
“小娃,你这一根老根,谁知道药效如何?这就值百两?”
长盛把药材递到那汉子鼻子前方。
“你闻闻看,值不值一二百两?”
他故意加价了,周围的人都提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就这筷子粗细小指长度的老根山货,值一二百两?千年参王不是?
那汉子将信将疑问了一下,顿时感觉气血涌动,握住刀鞘的手掌,仿佛凭空增加了几斤力气。
“这?这真的值二百两?”
“那是当然,若非我在路上失了盘缠,岂会拿这种东西和你赌?”
老金的树根拿出来暴露了一阵,近前围观的人都感觉自己似乎更热了些,可今天是个凉风习习的阴天啊,早秋了。
这里人不愧是见多识广,很快有人察觉出异常。
“这位公子,此老根,我杏林堂出二百银买下啦,公子可愿意?”
“杏林堂?那不是穆神医的坐镇药管吗?”
“杏林堂的人出价了,这东西真值钱?”
起哄不要钱,四周飞快有人说出价二百五十两,有人立马加到二百六十两。
“好,我和你赌了。”
长盛故意留着手,给汉子多闻了几息,其中神妙,习武的汉子不会闻不出来。
那汉子很厚道,知道是遇到了武道俏货,在身上拿出了十几张十两面额的官票,又搜出几粒碎银子,几枚铜钱,加在一起,就放在两人间的空地上。
“这?”
长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是动动嘴,就拿人家百两银子,有些过意不去,见他全拿出家当,也是难得有心。
“这位江湖客,你身上钱两全赌了,可还有余地?”
长盛不想把人洗劫了,除非他很有钱。
“没了,不过我占你些便宜,只有这点了!”
这二人真要赌?
旁边看热闹的人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图一乐,见那江湖客说得认真,还向长盛抱拳行礼,总算有人回过味来了。
“不对,这燥热就是这山货引起的,恐怕不止二百两!”
汉子有些焦急,万一有人高价收买,这小公子恐怕会忍不住。
谁知长盛听了那些人四五百两的报价,摇摇头微笑道:“今天选择这位大哥做赌,实在是此物与他有缘,鄙人小懂医术,明日就在杏林堂旁边坐诊,若是各位有所需,尽管来,治不好不要钱!”
说完,这才收了那地上的银钱,数了十张官票。
这这这?这是稳赢的节奏,嗨,大家伙儿还等着看热闹呢。
“就这样吧,说了百两就百两,不多拿你的,你附耳过来!”
他把剩下的银钱递给汉子,那人也趁势附耳过来。
长盛在他耳边一番言语,那汉子眼睛越听越亮,听到后来,有些激动。
不着痕迹松开手,那汉子纳头便拜,这可是江湖人的大礼了。
“多谢恩公,我这就回去好好修炼。”
长盛笑得云淡风轻。
“去吧去吧。”
围观的人只觉得好生扫兴,那人听了什么?怎会如此难以自制?
还有那小公子手里的东西,是何物?如此金贵?
“嘁,这娃真是神叨,不会是想在杏林堂打名气,故弄玄虚诓骗我等?”
“不会吧,那玩意儿你也感受到了,我觉得我年轻了几岁。”
“离我远点,不知自好!”
“哎,这人伦大道怎就是不知自好了?你把话说清楚。”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那自称杏林堂的人,确实留了下来,人群散去,他正好近前,抱拳一礼。
“公子手中之物,可愿变卖?”
“不愿。”
“那公子可愿去我杏林堂坐诊?公子放心,药材由我杏林堂出,诊费不取半分,尽入公子腰包!”
“这?这不好吧?我打算只赚五千官银,即可收手。”
五千两?这小公子真是说笑,杏林堂分馆遍布城内大小坊市街道,连宫里都时不时在我杏林堂宣调医者进宫诊断,可这五千两,城北总堂也要俩月功夫呢。
“以公子本事,最多半年,五千两即可到手,怎么样?公子可愿在我杏林堂坐诊?”
哦?此人在杏林堂身份尊贵吧?五千两说送就送?只赚个名声?
“不,我最多坐诊十天,要带走五千两!”
“这……”
“好,这个中缘由,想必公子清楚,你我君子约定在先,只要公子使出真本事,我杏林堂如期奉上五千官银!”
“尚可!”
“那公子小姐跟我来!”
此人约摸五十来岁,面容清癯,简单的发簪挽着杂白的头发,一身药香,双目清明有神,衣貌素净。
杏林堂前后通透,高五层,一楼大堂内,坐诊医者郎中分为两列,其后各有药炉、病榻,看病求医之人不绝,其家属和堂中小厮穿梭不绝,有些拥挤。
整整一个大堂墙面,除了前后两进,其他墙面全是药柜,各种药物名目繁多。
老者带着二人上楼,到了三楼一门前才停下。
“公子好生歇着,待我放下手中之事,再来和公子讨教杏林一道。”
此间素雅清香,是一处让人清心宁神的所在。
老者外出关了门,对着外面的人小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阵,两个丫鬟端着温热的茶水点心,敲门进了来。
“公子,这是穆老吩咐的餐食,午膳稍后即到,咳咳。”
当先那清丽的丫鬟说完,止不住咳,用宽袖遮挡,连连告罪。
哦?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穆神医?
“哈哈,前辈想要考教,也不必用你这样简单的伤寒小病来探路,你且把手伸来!”
“公子误会了,穆老进宫数日,方才回来,灵萼这是前日里不小心着凉,还没来得及请穆老看望哩!”
她一手收着托盘,一手伸出,旁边的丫鬟瞪大眼看着,想看看这位穆神医请回来的小公子有何本事。
“好了,你下去吧!”
这就好了?灵萼自己感觉了一下,只感觉身体一热,现在的贴身衣物有些汗冷,可自己确实是好了。
这伤寒可不是小病,处置不好,会要人命。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告知穆老。”
“诶,不必,刚刚是我小人之心,等穆前辈忙完手里的事再说。”
小露手艺,一个诶字喊出高低音,长盛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杏林大手了。
一百零四章 长安公主 司衍谋算
杏林堂楼板墙面隔音极为讲究,门窗之间,严丝合缝,窗格子也是双层糊纸,只有窗口声声入耳。
那穆神医一忙,就忙到晚上不见人影。
“公子,咱就这么歇着?”
“走吧,下楼看看,白吃人两顿饭食,我们也出把子力气!”
红鱼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烂漫的夜色,她有些想要观望,长盛如此安排,她也不会有异议。
“走吧,先看看,事情不多的话,我们就去逛逛。”
“嘻嘻,公子安心坐诊,诊费足够,我们再去逛逛,红鱼怕再次把公子洗劫一遍。”
长盛笑着白她一眼,这红鱼怎就如此相信木瞳的鬼话,这天下美食,各不相同,哪能通通一饱嘴福?
门外的灵萼早已经换了班。
“公子,婢子绿裳,接灵萼姐姐的班,为公子服务,公子和小姐可是要出门游览?”
还真是绿裳,一袭浅绿色衣物,衬得肌肤赛雪,这穆神医真是好眼光。
“这位姐姐莫要说笑,我二人年纪尚小,叫我们名字即可。我们想下楼看看,需要出力的话,也搭把手。”
长盛此番话语,倒是极为赢得好感。富贵人家买家仆奴婢,连性命也是一起买的,绿裳很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
她换了一种亲近的语气。
“穆老有交代,说是公子今晚大可放心游览京城,何时开始坐堂诊断,由公子自行安排。”
这老前辈好大气,白养一闲人也不心急。
既如此,想来楼下之事,一般医者完全可以应付,远道而来,今夜就游览一番。
“绿裳姐姐对京城可熟悉?若是熟悉的话,帮我们向导好不好?”
“这个自然熟悉,公子在前门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衣裳并没有换,绿裳就是把头饰简单改了改,把女婢发饰改为平常人家女子的束发,青簪束之,白丝飘带。
这杏林堂老前辈还真是宽厚,如此待自家女婢,凭这点就值得人诚心侍奉。
“公子可有想去的地方?这京城四方,一夜可游览不完,东南西北昼夜游览的话,最快要花四天时间方可看完!”
我……
主仆二人心里震惊,进城时那十三丈高的魏巍城墙,就很直撞人心,此间一方,竟也要一天功夫?
三人出门,由着绿裳引路,便往着就近的坊市漫步。
“绿裳姐姐,这坊市夜夜如此吗?”
“是的公子,人流如织,昼夜不断,海外各族、天风之人、西域各族人氏,在我们京城皆是常见面孔。白天夜晚,四方景色各不相同,所以外地来客,闲暇的话,一般会多逗留些时日。”
“这样啊,我们天武真是厉害。也不知皇帝陛下要有多高的武功,才能压得住这四方来客。”
“公子,外城治安都归都尉府管辖,陛下日理万机,可没时间管这些小事。”
红鱼立马接声道:“绿裳姐姐,那我们皇帝陛下一定是天下第一高手吧?”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陛下强大不在武力,要说强大,贤王殿下才是我们天武最厉害的人,对了,横斗观那群老神仙才是真的厉害,祈福布雨、下海擒龙,是我们天武的活神仙呢。”
“可我们在路上,都听说陛下一样有长生之术,真希望陛下万年,那样,我们天武就永远是这大陆上最强的国家。”
绿裳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到:“公子和小姐可不要乱说,这是谣言,有心之人故意动摇我们天武君民,穆老都说了,陛下是我等一般,日日励精图治,哪有时间修道长生。”
哦?这是什么情况?李承泽会骗自己?可能性不大。若皇帝陛下没有强大的武力,这几年,贤王恐怕早就取而代之。
宗室和横斗观两不偏帮,贤王也是一代明君的样子,那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年的贤王都没有和陛下撕破脸皮?要知道,走上这条路,没人能忍住长生的诱惑,可既然不开战,为何这些年贤王还要礼贤下士,体近百姓民生?
陛下的皇位来得光明正大,贤王此举有何深意?
这,穆前辈时常进宫,莫非和皇帝陛下也时常接触?
“嘻嘻,这么吓人,那我和公子可不敢乱说。还是穆前辈厉害,虽然不是御医,却比御医厉害,天天进宫,能看到皇子公主吗?宫里的各位皇妃是不是很漂亮?”
这要怎么回答,这韩公子和这位小姐是外地来的,丝毫不惧天家威严的样子,可自己不能够啊。
“穆老进宫,是配合御医房研制丹药,以保皇宫贵人万全,见陛下的次数,应该不多的吧?”
“哇!那也很厉害了,公子,你肯定比不过穆神医的!”
就这么对你家公子没信心?长盛知道,红鱼也是在转移话题。
“那肯定不能够,明儿我就开始出诊,争取半年可赚足盘缠,咱们继续游览我们天武。”
虽然不知道穆老为何如此看重,绿裳也轻轻松了口气,要真的是个小神医,那自己可不敢这般大意说话了。
前方的手艺人旋转着火丸,有人在一旁顶马飞盘,一眼望去,有很多街头才艺,长盛一下子却说不出名字,果然这全国中心,不是偏居一方的镇西城可比。
这对二人来说,也可以轻易做到,只是对于世代研习的凡俗之人,做到如此程度,当真不容易。
绿裳轻轻拉了拉长盛,指着前面一行人:“公子,那可是我们天武的长安公主,是长公主呢!”
额,这小子是长公主?
她这打扮,是只求骗过自己吗?
红鱼立马惊叹道:“咦?不愧是公主呢,护卫都这么好看!”
可不是,长盛望去,除了身边四人,两人应该是宫廷女官,周遭各方的护卫都在暗中,哼,自己长大肯定比他们好看。
“公主殿下还没成亲吗?”
绿裳这才小声道:“我们天武强盛,成婚之事自然是由公主心意。不过长公主殿下自小身体不好,皇后娘娘诞下公主之后,便去了,太子殿下又早早离开宫里去了天风,她一个人在公里长大,这些年也并未听闻公主属意何人。”
“陛下对她很是宠爱,平时也不管束着她,其他贵人到了晚上,可没有随意出城的权力。”
“公子和太子是亲兄妹?”
“是的,公子。”
虽然妆粉敷面,可长盛看得出来,这位长安公主,年纪和张玉姐姐一般大,似乎是极为的气血亏损,但脸上止不住的神采,说明她此时心情极好,具体病情如何,还得近距离观察。
李承泽这小子跑到天风去玩耍了八年,这个妹妹怕是没时间照料,自己要不要帮这个忙呢?
眼前就是花灯小贩,此时转头看了红鱼一眼,又看了远处的公主一眼,红鱼懂了。
这花灯极为便宜,三文钱一个,外罩上的花草画得惟妙惟肖,三人各自选了一个,付了钱,拿在手里提着。
主仆二人有意无意玩闹,向着公主靠近,绿裳平时可没有这种玩闹的时刻,主人家规矩松散,可不代表下人可以看不见,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玩心还是有的,只是她发现自己咋就赶不上前面的公子呢?
“哎哟!”
“呀!”
长盛发出一声惊呼,公主也倒地。
“哎呀哎呀,这下屁股开花了。”
他一手撑地,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花灯静静地躺在一边。
见护卫就要动作,长盛赶紧起身抓住公主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这位哥哥,没摔到你吧?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疯跑,没看到你。”
说着,还要去作势拍打公主身上的灰尘,后面的护卫大惊,公主千金之躯,岂是这等平民敢放肆?齐齐出声。
“住手!”
咔,长盛的手僵在半空,讪讪收回。
“对不起啊这位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公主脸色红红的,这么多次乔装打扮,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哥哥呢,这感觉好新奇。
“我、我没事,你放开我。”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
长盛松手,赶紧往回跳开,红鱼此时‘正好’赶来:“公子,你没摔着吧?”
“没事没事,就是冲撞了这位哥哥,怪不好意思。”
红鱼冲着公主甜甜一笑,歉意自明,旁边的护卫呆了呆,这小姑娘可真好看,比公主小时候还机灵。
“我没事,这位妹妹不用放心上。”
公主温和出声,护卫们顿时上前两人,有意无意把她护在身后,她只得冲红鱼无奈一笑。
长盛心里暗惊,这公主殿下体虚得不成样子,李承泽本就对陛下不满意,这下怕是真的要和他老子打一架。
此时绿裳也赶到近前,见大家无事,心里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公主是认识她的,不待她行礼,便被当头的护卫一个手势制止。
“绿裳姑娘,这二位是?”
“回王统领,公子和小姐是穆老的客人,今儿由绿裳服侍,陪他们游玩呢。”
“哦?原来如此,还请绿裳姑娘代我家公子,向穆老问安。”
绿裳当前,二人站她身后,公主一行人向前走去。
红鱼看了眼长盛,吐吐舌头。
“这皇家护卫还真是气派呢,公主明明就是想和绿裳姐姐说几句话的。”
绿裳回头笑笑。
“其实公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每次来医馆,我和灵萼姐姐都会陪着她四处逛逛,唉,也是可怜。”
京城的人物,总是给长盛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也许有人会说,你一个婢女,说人家公主可怜,简直是荒谬,可他明白。
世俗习惯,当真害人不浅。
公主这十六七岁的年纪,真是女孩子家最灿烂的时候,若年纪轻轻已为人妇,那些女子得少了多少人生乐趣?
“绿裳姐姐,公主殿下常来医馆看病吗?”
“不是,只是偶尔来看看我和灵萼姐姐,以前我们是宫里人,是穆老把我们带出来。”
听着二人对话,长盛心下了然,难怪那灵萼姐姐和绿裳都如此标致。
此间有些疑问,这绿裳姐姐还真是容易打开的话匣子。
也不知李承泽那小子回京,看到公主如此病况,会如何?一夜无事,三人继续游览。
司衍明镜来到十万人祭的血祭大阵处,微微皱着眉,在细细探寻。
以狼族的习性,即便有司衍非空跟着谋事,他也不会完全放心。
天道示警,绝非小事,此处唯有自己来看过,才能放心。
这里已经被先来探查的玄天剑宗修士,以大法力填平,笼罩着阵法。他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卦镜,掐诀不止。
“自己毫无所得,却要镇压此地,这玄天剑宗真是该死!”
更麻烦的是此处被警示阵法笼罩,破坏此地,就会被玄天剑宗知晓。
“哼!多的修为都去了,再损千年也无不可!”
脸上厉色一闪,他张口吐出一颗血珠,慢慢变大,把他整个人包裹在血色里,一阵红光闪烁,他出现在剑心长老的剑痕之处。
“这明心倒是好本事,修为如此进益,真不愧是玄七大人指点过的人。”
就算他自私自利胆小如鼠活了那么久,也不得不佩服明心资质惊天。
眼前的卦镜里闪现着当日血珠逃遁至此的场景,远处是赶来的剑心长老,只见他遥遥一斩,仿若昨日重现。
画面里的血珠莫名消失了一半,他来到最后消失的地方,神色微苦,再次掐诀。
他似乎算着算着陷入了一种魔障,神色痛苦,几次想要挣扎清醒,竟是求之不得。
远处的剑心长老拔剑斩出的画面还在重复,但上方笼罩此地的大阵开始摇晃。
一道几乎透明的剑光,从遥远的玄天剑宗后山冲天而起,翻越云海,对着下方的大阵落下,大阵见剑光如认主,自动把光罩分向两边,剑光无阻直落九天。
生死关头,司衍明镜一声凄厉的怒吼,对着胸口狠狠一拍,一片泛旧的衣角飞出,在他头顶徐徐展开成丈于大小,展开之后,才见其上各种玄奥的符文闪动,道韵天然。
剑光轻轻穿透屏障,那些闪耀的符文没有半点阻挡,司衍明镜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不断震动,往血肉里钻的剑光,凝实如同实物。
强韧的金仙法身似乎阻挡不住,在他全力调集仙力防御前胸的时候,剑光突然炸开成四股,防御薄弱之处,瞬间多了三个血洞,前后透光。
“明心,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在玄天剑宗后山祠堂前,剑心长老突然嘴角溢血,拍了拍宝婵头角的小辫,温和道:“你去告知宗主,就说司衍老狗着我一剑,我要闭关百年。”
眼前的人依然白发,为了不被叫做老头,已经是个青年模样,不过此时看上去有些疲累。
“老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以后这后山,你自己玩耍,修行物资,都储备在这戒指里,等你到了元婴,宗主自会放你出去寻你那主人。你去吧。”
“那你坚持住,我马上去叫宗主救你,你别死啊!”
司衍明镜迅速止血,可那剑气所伤之处,血液如流沙般,带着一些被剑气粉碎的金仙血肉,不停地往外冒,根本堵不住。
怨恨之后,司衍明镜大笑起来,惹得空间振荡。
“哈哈哈,受你一剑又如何?你讨得了好?谁也阻止不了本仙!”
他在地底张狂大笑,发散的头发如法器般直出大阵,阵法上空闪现出几个青色的符文,一片衣角再次浮现,头发缠绕其上,瞬间把他拉出地底,他终于恢复自由之身。
把那衣角所化的法宝往身上一裹,消失在原地。
宝婵离开,明心心意御剑,快速在地面写了一行字。
“老头,宗主来了,你怎么样?”
明心就这样坐在地上,身前拄着剑,背对着宝婵,她还以为他死了。
“你别死啊,宗主来了。”
宝婵快速上前,在鼻子下试了试,没有鼻息,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啦好啦,他这是神魂疗伤,你这么喊,喊不醒他的,他在自身小天地,得到了他自行恢复的时候才能醒来。”
林南天往地上看了一眼,不疾不徐地说着,他的话让宝婵有一种坚信不疑的力量。
此时掌律长老和风火长老一起现身,林南天往地上指了指,二人看去,沉默不语。
“哦,这样啊,不死就好,不死就好!”
林南天看着宝婵笑了笑,掌律长老嘴角扯了扯,明心师弟,这是捡了个怪胎回来。
“他这些年得有人看护,就你吧,后山之中安全无虞,你也好生修炼,争取早日修成元婴,我也好放你下山。”
“真哒?谢谢宗主,那各位请自便,我要开始修炼啦。”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小金蟾是真的不认生。
宝婵就这么盘腿坐下,开始修炼了。
林南天在四周布置了法阵,三人离开。
“宗主,明心所言,是真的?”
“虽不知司衍明镜那胆小鬼此次谋划为何?但想来和图谋精灵族公主分不开,你速速通知司风长老,让他派人去精灵族通知木圣。”
风火长老拜身离去,负责护山的他,得让负责情报的司风长老快速知晓此事。
“宗主,若是真的,莫非那司衍圣地有进入凡界之法?”
掌律长老负责刑罚,威严的脸上此时满是忧色。
“司衍圣地的衍卦之法,和《衍天神诀》同出一源,这些年参悟,可能被司衍明镜摸出了些门道,能否避开破灵罡气进入凡界,尚未可知啊,不过此行不是小事,想要骗过金大仙和木兄更是难全,就怕司衍圣地拉拢了其他势力参与,有他遮掩天机,恐怕金大仙也难以及时察觉。”
“看来我玄天剑宗辖域是难以安生了,明心闭关,三宗恐怕要趁机生乱牵绕我剑宗精力,不如让千隆那孩子代师出征,让三宗试试我剑宗虎威?”
林南天一拍手掌:“妙极!”
一百零五章 开门坐诊 第一桶金
千隆是明心剑仙的大弟子,跟脚是天河金螭,如今已经是金仙中期,师徒间寿岁相差数万载,然金仙之后,寿元漫漫,修为,总是时间可以弥补。
万年来,都在剑宗后山,银盘洞府修炼,只有千年一次的坐传弟子比武,才会出关比试,结束后又闭关修炼。
这些年玄天剑宗风平浪静,值此多事之秋,倒是可以先呼唤出一战力,代明心剑仙行事,扛起师父的责任。
主要是金蟾也是水族出身,若是有身为金螭的大师兄引领,恐怕效果比明心任由她散漫无状,要好上许多。
修行者修道,肉身、灵力皆是自身武力依仗,各宗派弟子论道,说法各有不同,有的称作论道,有的称作比武,有的称作研习,不一而足。
坐传弟子,则特指玄天剑宗祖师堂在座长老以及宗主的亲传弟子,此称谓仙界独一家。
剑宗祖师堂长老数为七,各收亲传弟子七人,除了明心剑仙,其他六座长老亲传弟子皆已收满,至于之后遇得良才,只能是其座下弟子收徒,代代相传,逢七而止,此数为致敬已经逝去的玄门七子。
明心闭关前有言,让掌门对宝婵多多照料,争取她早日成仙,为宗门出一份力,而她主人只是凡俗低级修士,有些本事,若日后飞升在剑宗地盘,亦可细细考教此人,若是品行得当,亦可收入门墙。
“宗主,说起来,辰罟师侄已经逝去万载,何不再觅一良才,填补宗坐之缺?”
林南天笑道:明心这大剑仙都才两个弟子,你倒是催起我来了?等林雪归山,就让她递补第七名额。
林南天说完,看着远处,掌律长老也是幽幽叹息。
宗座大弟子,是玄天剑宗立宗以来最出色的修道胚子,玄七大人当年指点他,可比指点明心剑仙还花力气,只是仙路难测,谁知他刚刚与人大战突破,金仙劫下,仙力不济,金仙之躯消散无踪,金仙神魂却不知到了何处,这些年,宗里的命魂玉碟半碎,其间日子定是过得凄惨无比,众人每每瞧见玉碟模样,皆是心碎。
“罢了罢了,往事俱往矣,走吧,我们去仔细安排如何应对那司衍圣地行事!”
二人化为流光。
今儿一大早,镇江城西市的杏林堂医馆总堂,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小娃闭了杏林堂后门,带着一个侍女堵在前门,旁边简单立了一个招子,只见其上书文:妙手回春,空手治病,医不好,不要钱。
那小娃长得倒也英俊,十一二岁的年纪,单手扶案,老神在在着,自有一股十拿九稳的沉稳气度。
这一大早,看病约定的人已是极多,开市不久,便排了百来人的队伍。
“哎,你这小娃,救人如救火,你叫我们排队等候,这都日头上山啦!”
“真不知道你是给杏林堂挣名声,还是败名声,我这风寒厉害,你可别吓哭。”
此人话一出,前后排队的人轰然而动,都离他远了些。
红鱼在后面缩了缩头,这么多人,还不够我打的呢!
“公子,人数满百了。”
长盛睨了一眼日头,今儿是开门就能讨个好彩啊。
“来到近前,伸出左手,自报病症,对症收费!”
他这一开口,久等苦捱的妇女倒是脸上一喜,排后面的汉子们就不乐意了,谁说了要女士优先?好像是那旁边小姑娘说的来着。
“我看这娃诚心来给杏林堂招事儿的,这口气狂得没边儿了。”
“爱看不看,杏林堂分号遍布天下,至于这点事找麻烦?”
“老子就爱说道,咋地?”
“活该你染病!”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长盛暗暗一乐,嘿,看来那儿的民间都是一样!
近前来的一人是个富家小姐,到了案边坐下,却有些害羞,平日里来看病,都是医者隔纱问诊,这大白天抛头露面,也不知这小神医,是否如灵萼姑娘说的那么厉害。
“伸出手来,自报病症,对症收费!”
“这?”
那小姐脸色涨红,女儿家的病,哪能轻易说出口?这不羞死个人嘛!
“这位姐姐安心说出病情,他们听不到!”
长盛向身后的红鱼递了个眼神,红鱼很快进内堂,拿出了一个平时遮挡作用的纱布架子,这就算是隔断各方眼神的遮挡物了。
那女子的丫鬟忍了又忍,这是真的忍不住,没见哪家医馆,如此怠慢病人的,就要发作。
那女子还是红着脸。
长盛也不多言,抓着她半就的手,运起灵气,夹杂着老金的药气,在她身体里打了个转儿。
“这位姐姐,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平日里适当走动,切不可日日淤积怕碍,多多出门看看阳光,此病即可断根。”
那女子正难为情,这女儿家私密,实在难以对以小男孩开口。
“这?这就好了?”
“好了!”
长盛语气笃定,转而对着旁边的箱子指了指,一副我只是拿钱看病的样子,那女子自我感受没身体温暖,不惧晨寒,跺跺脚,似乎身子都比平日里轻盈许多,正要对着长盛行礼拜谢,见长盛那臭屁的样子,还是欠身行礼,领口直冲的味道,让她落荒而逃,这臭弟弟,难怪交代人家回家洗澡。
“这位姐姐,别忘了帮小弟宣传宣传啊!”
长盛微微一笑,看了看丫鬟手里的官票,这点钱,收得安心。
一旁的丫鬟赶紧把官票放在箱子里,也不管多了还是少了,赶紧追自家小姐去了。
见到这几张官票,红鱼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这?这么快?”
“我去,这个是鱼坊大东家王老板的千金吧?这就好啦?”
“嘿,今儿要是小神医能把我这顽疾祛了,我这一身家当给他也无妨。”
“说得你多有钱似的!”
顶牛的人有,不过大家也有同感,人生一世,什么都可得,就是不能得病,这人得了病,上老下小,就难过了,若是在因为自己勒紧裤腰过日子,得病的人真是生不如死,活着煎熬。
见前面的二十几位女客快速离开,皆是药到病除一脸红光的样子,后面的汉子们是神色震动,老人们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其实能来杏林堂看病的人,大多是不太缺钱的人家,只要能药到病除,多付一些钱两,也是乐意之至。
“这么神奇,这小神医好了得。”
“咋啦?不质疑人家招事儿啦?”
“嘿嘿,这哪儿能啊,杏林堂的摘牌我还信不过嘛?”
“我觉得回家可以叫我家那婆姨也来看看,就算没病,图个心安嘛。”
“我看你婆姨没病,是你不行!”
“哎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别吵了,往前走走。”
后面的人立马催促,大家都排得很整齐。
“老人家,什么病症?”
面前是个看起来和蔼的老奶奶,长盛一时间有些恍然,这才离开白水不久,有些想念了。
“这位小公子真是客气,老身这怕是积劳成疾,膝盖酸软疼痛,阴雨天尤其难捱,折磨人呀。”
长盛微微一笑。老人伸出左手,他度着灵气游走,治疗凡人风邪湿邪,老金的根须简直是神效。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亮,那温热的膝盖,让她感觉暖洋洋的,实在舒服。
“老人家,晨间不要下地,阴雨寒冬,注意膝盖保暖,在家侍弄孙子就行了,田间地头,重活就不要劳作了。红鱼,你去吩咐抓去金乌子、江川果、青灵藤各二两,赠与老人家,用大罐掺水,三药文火煮熬开,一日三顿,分三日饮完即可。”
“谢谢咯,谢谢咯。”
那老人竟要跪拜,红鱼眼疾手快赶紧站过来拖住,老奶奶这一跪要是下去了,自己恐怕就没得吃了。
“老人家不客气,你这没生病,休息休息就会好,不收钱!”
哪想老人相当硬气,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救我是一回事,我该出钱是一回事。”
说着把几粒碎银子和一些铜钱小心地放进箱子。
这是第一个比较辛劳的人家,长盛心里直叹气,但也不能阻止。
人来人往,皆是满意而归。
长盛问诊下药,自信无比,因为赚钱极快,他的脸上有着难掩的神采。
“穆老,这小神医也太厉害了吧?”
“能有那般药材,想来不是凡人,公主,要不要去试试这小公子?”
“嘻嘻,我正有此意,穆老在这里等我。”
长安公主就这么跑下楼去,也不见半个护卫。
诊断的人太多了,这快到中午了,长盛也没时间再看队伍后头,每次诊断完毕,收钱有红鱼,他只负责喊:下一位!
“嗯?红鱼你起开,别闹。”
这葱白的晧腕,皮下血管清晰可见。
抬起头来,长盛才看到,这不就是长安公主吗,怎么一人到此?
往后看了看,长盛问道:“公主殿下,病症如何?”
“你这人,我知道的话,还来请你看病干嘛?”
说完把手一缩。
“哎,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公主乔装,当真高明无比,只要骗得过自己,其他人就认不出公主。”
“哦,这样呀!”
她又伸过来手,咦,咋会哪儿不对呢?
不待她多想,长盛皱眉道:公主今年庚岁多少?
“十七岁半了!”
到底是皇家儿女,也不作态。
“公主这病有些麻烦,深沉日久,按理说,这般年纪,不该如此深沉才对,可有其他缘由?”
长安公主看似花容月貌,可仔细看去,皮下血色残残,几乎快有血气相脱之兆,说白点,快死了!
楼上的穆神医看着二人说话,长盛皱眉,对身边的灵萼使了个眼色。
灵萼拉了拉楼道旁的细绳,一道铃音在一楼大堂响起,值班小哥顿时领会。
“午时已到,小神医要午休安神,各位可到堂内歇息,一应饭食皆有本医馆提供,未时开诊,各位,请入内。”
长盛抬眼望去,外面排队的人依然不多,只二三十人,也是,这大中午了,正是一天忙碌的时候。
“我这,我也不知道!”
长安公主稍稍思索,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公主切莫讳疾忌医,此事承泽兄可知?”
“啊?你认识皇兄?”
“自然认识,我猜公主频繁出现在这西市,也是想早点看到他归来。”
这话放出来,公主更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小神医认识承泽哥哥,可自己确实不知道自身病情啊。
“你说你认识皇兄,可有凭证?”
这都要考教?想了想,也是,不可能平白相信自己一个陌生人。
“承泽凶最爱挤眉弄眼,比较顽皮!”
长安展兄一笑,长盛这句话,答到了她相信的答案。
“公主这病症,可有发病之日?比如什么时候会好一些?什么时候会严重一些?”
长安公主脸色一阵沉静,经长盛这么提醒,她突然间,想起了一些事。
不过她还是淡淡笑道:“我这病根,是母后生我之时,血气不足所致,昔年母后怀我之时,被天风的暗杀者打伤过,所以我自小,身子就不好。父皇也是盼我健康,便为我取名长安,字也长安,名也长安。”
她这般,长盛也看不出她所想。
“可是天风的修行者?”
“能闯过皇宫层层护卫,想来是修行者无疑!”
公主想了想,俏皮道:“我道哪家公子如此本事,既然公子知道修行者,想来这行医手段,多半在此了。”
这?糟糕,说太多了。
“这不能够,公主也知修行者当知内气各家不同,我即便真是修行者,哪有包治百病的道理?这还是多赖杏林堂药物齐备,这才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韩长盛一本正经解释。
“哦?是嘛?那你倒是好厉害,不打扰你了,我就在楼上,可不可以把你这侍女借我?我和她说说话?”
红鱼给了长盛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是个有心眼儿又不太高明的公主。
“这是自然,红鱼,你好好陪公主说说话。”
半晌坐诊,终有所获。
这箱子里的散银官票,都快有半箱了,官票居多。
二人离开,看病的案板自有小哥收拾,长盛拎着箱子就往房间走去。
把箱子里的银票倒在床上,碎银夹着少量铜钱,叮叮当当。
他两眼冒光,数得好开心,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把票子,狗蛋要做多久的将军才能领到这么多呢?把碎银子放在茶盘一边,铜钱一边,各面额的官票置于另一边,长盛围着转了几圈,嘴角上止不住地荡漾着笑容,老金真是出门发财的不二法宝。
嘿嘿,第一桶金,先堆好,不要收,等红鱼回来,吓吓她。
她们会说什么呢?
“红鱼妹妹,你们是在云岭与皇兄相遇?”
“是的公主,此次和公子来京,也是在镇西城的时候,遇见过太子殿下,他那时候可厉害,身边都是修行者,我和公子就在那里和杨师父说了说话,便别过了。”
长安公主略微拧眉思索,这个韩长盛的侍女,面无卑色,对皇家多是好奇,也无甚敬意,言语间滴水不漏,想来他十有八九是修行者。
再说,横斗观族里前辈跟着,黄大人带回来的情报有限,也不知皇兄出使云岭,是否安全?
“那红鱼妹妹和韩公子,可知我皇兄他们此去云岭为何?”
“此时尚且不知,可能是代天行事吧,卫军将士随行两百,这是标准的钦差架势。”
红鱼自己喝了一杯茶水,接着道:“太子殿下好不诚心,只对公子说自己是天武太子,可没说还有公主殿下这么好看的一个妹妹!”
“嘻嘻,我看,是太子殿下怕我家公子,打公主殿下的主意,一个长安,一个长盛,可真是相配!”
公子闹了个大红脸,这些年她待在深宫,待人温和,陛下宠爱,可没周边的人敢对她放肆,红鱼这没遮拦的话,倒让她措手不及。
“哎呀,殿下不要脸红嘛,我家公子可厉害呢,不仅会医术,武功也是顶尖的,无师自通到了内家生气生生不息的地步,卫军统领都没他厉害。”
那韩长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病症,长得似乎也挺好看。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啦?可要我带些话给公子?”
嘻嘻,皇家儿女又如何,对于女儿家的事,还是害羞得不行的嘛!红鱼心里暗乐,对着公主仔细打量起来,先替夫人把把关,公子的意见,可以往后排排。
看着看着,看得公主耳根子泛红。
呀,我这是不是过分了些?宝婵妹妹在这里的话,会比我更过分的吧?
这丫头怎能把男女之事说得如此顺口?那韩长盛长得还算好看,可束发之年都不到,哎呀,我这是在想些什么?
“嘻嘻,既然殿下无语,那红鱼可要去看公子收成了!”
“什么收成?”
“就是看公子今早收了多少诊费啊!”
“哦!那你去吧!”
红鱼离开,长安觉得没压力了。
长盛哑然失笑,这红鱼,应对公主就这?也就是她大度,换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红鱼靠近,长盛赶紧收敛气息躲在床围后。
“公子?公子?”
“咦?没在?这是啥?”
“啊?这么多?十两的,五十的,嘻嘻,一张,两张,三张……”
沉浸在喜悦里的红鱼眼里都是各种美味,哪儿还管自家公子去了哪里,公子本领高强,可没人是他对手。
躲在床围背后的某人好一阵无语,这丫头,眼里只有钱的?吃货已经很难养,再加上财迷?
天呐,长盛已经想到以后,自己拼命挣钱,宝婵、红鱼、木瞳、天星她们无限逛吃的样子。
额,算了,天星吃不了几个银子,不算!
“嗯,咳。怎么样,你家公子厉害吧?”
长盛小声言语,红鱼数得眉飞色舞,其实他也很开心,这可是自己半天功夫挣来的。
“嗯,公子你说啥?”
“我问你,我厉害不厉害?”
“嘻嘻,厉害,厉害!”
“只是公子,那公主殿下的病,好像很奇怪诶!”
“你也感觉到了?罢了,她不愿意说,等李承泽回京再说吧!”
有个秘密,长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慢慢说道:“我在李承泽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凡俗气息,也感受不到修行者气息,他身边一定范围内,我都感应不到。”
正在重新整理官票的红鱼手一顿:“啥?有这回事?”
“一开始,我察觉不到他周边的几位道长,还以为是横斗观道士有宝物,确定此事,也是当时在木府。虽然他假装自己是个凡人,可是那感觉太假。”
红鱼顿时紧张起来。
“那公子,和我们是敌是友?”
“此事还要再观察!”
一百零六章 一起推测 二林近况
李承泽身上有大秘密,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晓。
但当日他确定李承泽周身有异常的时候,他大概明白,这位太子殿下,可能是在游戏人间。
虽然他所说,皇帝和贤王的所为他看不过,其实仔细来想,二人最多,也就是在凡界建立修行王朝,只要天下百姓生计繁盛,安居乐业,即便供养修道者做君王,百姓也不会怨声载道。
难解的是,李承泽对皇帝有一种明显的不信任,而贤王和皇帝,终有一战的原因,远不止只是争夺皇位,掠夺资源为己用,具体情形,李承泽也不愿多透露,只说自己来京自会了解,莫非,我要以修行者身份才能更快地知道这些秘闻?
京城周边,出名的修道之地,除了司天监,就是城外横斗观。
那太子表面看来放荡不羁心性不坏,可极有原则,前后两次相见,他行状不一,众人之处和私下相处,他完全是两个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不羁,十分厌恶掌权者修道,此间何解?
且据闻太子出天风为质八年,长安公主的病况他可否得知?
横斗观作为宗室子弟最多的修行势力,也是天武最强的修行势力,看样子,为何不阻止帝王修道?或者说,为何愿意站在太子这一边?而太子何德何能,能让这些一心修道追求长生的神仙,愿意助他?
推动着长盛想要做这一切原因,并非是愤世嫉俗,而是自小受杨大叔影响,爱国拥军,如今想来,投身军伍的梦想已经是不切实际,而身为天武一员,有白水书院老院长耳提面命,长盛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帝王都向往长生,人间至尊的权力和长生不死的诱惑,就如两瓶充满诱惑的致命毒药,能做选择的人,大多全都要,不会做选择。
他和红鱼就这样坐着,交流了情报,各自坐着各想各的,二人结束思想一合计,才得出之前那些疑惑。
“公子,不如,我们赚够了钱,在京城找地方修行一段时间,等太子回来,情况了解,我们再做决定?”
“李承泽这人有古怪,可我看那神态语气,似乎是帝王修道,确实影响苍生,此人断不会是只因为百姓,才有这样的想法,做是要做的,只是看具体如何做。”
他放下茶杯,叹道:“以前受大叔影响,想着报效国家,师兄他们都去战场了,只有我呢,最不像大叔的徒弟,逍遥自在,效忠皇帝的想法,早就随风而逝了。”
“嘻嘻,公子和我不同,我化身修道不久,虽然貌如孩童,可活的岁月已经超过千年。公子正好相反,修为高,可是年岁不多,心性还不是长定的时候,等以后到了仙界,心性才会定下来的吧!”
红鱼神往着仙界,眼神里有些隐隐的忧虑,长盛告诉她,自己气海充实感一天比一天强,她明明是炼体完成已久,却还是怕跟不上脚步。
“好啦,你不必对我一人多面,我知道你是怕我无聊,宝婵是宝婵,你是你,妖族修行,更讲究随性,你若是将就我太多,于你修行,恐怕不会好。”
红鱼双手相扶,放在右大腿上,看了长盛一眼,亲昵地笑了笑,也不说话。
“得得得,随你吧,不过我们坐诊两天,得买些材料,培育一下蛊虫!”
“嘻嘻,这个我感兴趣!”
长盛扶额。
凡界盛景安然,仙界自有悲苦。
陈三几人再次来到矿脉入口外,这次,还是想来暗里收钱,最想整治的人,自然是油盐不进死不屈服的张二林,他的狠戾,让几人心有余悸。
“大哥,这小子,他娘的是犟牛投胎吧?死不认输!”
不用明说,大家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大哥,我看,弄死他算了,反正这小子古怪得紧,留着,怕迟早生出事来。”
“我说你怕个啥?他一人我们一群,怂蛋!”
你说得对,他一人,我们一群怂蛋。
大家都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谁还不了解谁?
这小子眼神阴狠无比,只是现在大家都在矿洞里,没机会,若真的有机会,王二毫不怀疑,这小崽子会把自己几个碎尸万段。
陈三挥手打断身后几人争议。
“此人好歹是长老丢在这里的,打死了恐怕不好对门里交差,太爷爷他老人家若是难做,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王二听这话,眼神一动。
“大哥,那要不如,和这小子喝一碗酒?他骨头硬,大哥也知道,好歹大家这些天怄气这么久,不如宽了他的心,待到将来有机会,再一下子弄死他不留后患?”
怕陈三下不来台好面子,王二缓慢地试探着说到。
其他几人极为意动,现在弄死他,也不敢冒险,这倒是好办法,先骗他一骗!
陈三的太爷爷,是这方圆千里第一大门派,神刀门的外门杂务长老,说白了,就是活着等死的角色,看门的弟子都比他修为高。
年纪大了,多年奉献,神刀门也念他辛苦,这才没撵他出去,给了个体面的外门杂务长老虚衔,不然他这筑基期修为,外门弟子都看不起他。
旁边一人想着张二林那阴狠的眼神,心虚不已,不过王二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
“王二这办法还不错,大哥,此处矿脉不富,挖也挖不了几年,到时候我们肯定要转移,我们在路上弄死他,隐患最小!”
“对啊大哥,我们这种凡人,老神仙才不会耗费半点法力转移我们,那时候弄死他,确实是好办法。”
其实何止他们三人,陈三自己也在害怕,第一次,二林的眼神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样的眼神很难形容,这些天没少被吓醒。
听着三人言语,他也只好如此了。
“嗯,你们说得不错,我这监工来得不容易,大家的生活都在这里,王二,那你去买酒,我们就在这外面等你,等会儿和他喝一杯,他若识抬举,就让他安生一段时日,若是不识抬举,那就再揍他一顿。”
陈三在这里当差,还得私下里贪墨灵石,回家去供养那为他们提供福庇的太爷爷,一个月三块两块也好。
若是带不回去,凡人在仙界立足何其难也!
身后几人相视一眼,感觉还是有些难办。
“大哥英明,我这就去,王恒,你和我一起去!”
“嘿,他妈的,买个酒你都要叫我,走吧。”
二人往外走去,出了来,走到一个木方拐角,王二一把拉近了愤愤的王恒。
“哎你他娘的要死啊!吓老子一大跳!”
“你给老子闭嘴,我给你说的事很重要,你给老子听好了!”
王二拿出气势,王恒还是畏缩一些。
“啥啊堂哥?”
“我告诉你,我俩是兄弟,陈三儿跟陈春是亲兄弟,你说万一弄死那张二林的时候被发现,谁顶罪?”
“不会吧堂哥,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至于,不至于。”
“你他娘的猪脑子啊,人家有靠山你有吗?出了事还不是你和我担着?”
“你他娘别训我,直说吧,咋干?”
王二思索一阵。沉声道:“你从矿脉中间的通气孔下去,把等下我们找他喝酒的意思,老老实实告诉那小子,叫他到时候想办法逃命,就当卖个人情,免得我们以后麻烦。”
“诶?这倒是好办法,堂哥你厉害,我立马就去!”
转身又猛然顿住,回头道“只是,全说了?”
“嗯,你照说就可以!说了出来,在这里等我!”
“好!”
不知道堂哥为何叫自己照说就是,可事关小命,王恒很上心,越靠近矿洞,他就越心虚。
“张二林!”
二林正在倚着一把小锄头休息,自从下了洞,就没怎么见过太阳,交灵石的时候,也只能在通气孔那经过,照射一下久违的阳光,他很不习惯,很压抑。
好在这些天的灵石都是按量交了上去,郑大哥不再多说闲话,也没警告自己。
后来自己找到了一个矿脉富支,这些天一直沿着挖,气海里的终于有了一点点动静,可是吞噬灵石的速度依旧很猛,挖出来的灵石远远不够喂养气海!
还得防着被发现,被陈三儿他们找茬。
各种压力下,现如今的二林,即便在午间休息,也格外警醒,他就一直睡在容两人通过的小道里,不允许别人进来试探。
他听到声音,自然地提起锄头,见只是王恒一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提着锄头就走了过来,他要杀了王恒。
“哎哎哎,你他娘的别过来,老子是来救你一命的!”
见到二林那阴狠的眼神,王恒赶紧猫着身子退开,一边放低身段,一边警戒。
二林蹲下脚步,用锄头指向他,没说话。
“哟,这几天你生活不错嘛,都长壮了些。”
二林依旧在静静看着他。
“别看了别看了,我他娘地告诉你吧,陈三他们两兄弟商量,要在挖完矿脉转移的时候,弄死你,他们家在神刀门有靠山,我堂哥,就是王二,叫我来告诉你一声,转移的时候赶紧想办法保命。”
二林看着他,轻微点点头。
里面的光线不太清楚,王恒没怎么注意到。
“哎,你听到了没有?”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就当你知道了啊,那我就走了!”
王二在外面等着,手里提了两壶酒。
“咋样?”
“我照话说了,堂哥,那小子不吭气儿!”
“走吧,你被这样整过,你也会不吭气儿!”
挖完矿脉?莫非这矿脉要枯竭了?可别啊,肚子里这个大胃王还要伺候呢!
受欺辱算什么?只要修为恢复,这里的驻矿弟子也不过是筑基期,二到时候,自己定可以屠灭这里,就让自己的屈辱埋在这里吧!
不过,念你们一念之善,就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张二林,老子又来了,这次,你准备孝敬了吗?”
陈三依旧趾高气扬,心里怕是怕,绝不露怯。
“孝敬?你若是立马死在我面前,我想办法烧两两块边角料灵石给你!”
“你!”
陈三正要发作,不过想着暂时要安抚他,立马缓和语气。
“算了,不给就不给吧!这次来,找你喝一顿和头酒,你要是给我面子喝了,以后,我陈三儿罩着你,不收你一块灵石!”
二林冷笑着看过来,王恒觉得好生尴尬!
“当然,你要是不喝,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咱们此后路归路,桥归桥,之前恩怨,勾销,如何?”
二林还是沉默,陈春有些受不住这样恐怖的眼神。
“你他妈行不行给句准话啊!”
王二心里一动,这陈三也不是蠢货,这样一来,以后动不动,都是他说了算。
二林不说话,提着锄头慢慢走了过来。
几人心里发怵,进退不得,只能仗着人多,不能露怯,强撑着站在地上。
短短两丈的距离,陈三提着酒坛的手有些发僵,他只感觉过了一个时辰那么漫长,突然,两只手一轻。
“这酒,小爷收下了,不过不和你们喝,你们不配,滚吧!”
“哼!”
陈三强撑着发出一声哼,几人慢慢往回走去,拐了弯淡出二林视线,几人加快脚步小跑着出去,到了洞外,才你看我我看你,满脸臊红。
“哟,陈三儿?你们又来为非作歹?怎么腿儿颤颤的?”
“呵呵、呵呵,郑大哥,昨儿兄弟几个花楼逛久了些,这不,今天过来点卯嘛!”
“这个月孝敬你家祖宗的三块灵石你已经偷走了,你要是敢多拿,休怪我汇报上去!门里有安排,下月起,你们就不必驻守监工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如此生计绝了,几人家里人都要跟着倒霉。
陈三顿时急了。
“郑大哥,这是为何呀?我们虽然拿,可也没多拿一块呀!”
“我见你们贪得无厌,便禀报了驻矿的仙长,若不是看你家老祖颜面,今儿你们就得走人!”
“这……”
“不好意思了,我郑家后辈出息,今年有俩人拜入门里,以后这儿,我说了算。”
陈三极速思考,此时的姓郑的已然惹不起,想个办法打打关系?陈春却见不得这嘴脸。
“哼,得意个什么劲儿?这又不是富矿,再挖个十天八天,你不也完蛋了?哥,我们走。”
正提着酒出来的二林脚步一顿,原来如此,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此时转移,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吓人是吓不住的!
陈三心里暗恼,但也不会表现给郑铎看,只是,这么一来,啥都白说!
“呵呵,和郑兄共事,荣幸之至,他日再会!”
陈三儿突然来这么一出,惊着了郑铎。
“当不起!”
郑铎还是拱拱手。
几人远走!
“呵忒!什么玩意儿!”
郑铎鄙视地吐了口痰在地上,转身就要回屋,却见二林提着两坛酒。
“呀,你哪儿来的酒?”
“那几个孝敬的,我给郑大哥提过来,分一坛!”
二林指了指几人的背影,笑得有些嘚瑟。
“我说呢!刚刚他们不会是被你小子吓得腿肚子软吧?我看他们出来像逃命一样!”
“嘿嘿,装的嘛,不然他们几人干我一个,整不过不是?”
二林递过去一坛酒,郑铎接着。
“我看你小子不凡,没想到这才多久,你又蹿起来这么高了。”
拍开封印,喝了一口,压住声音道:“这些天没少吃灵石吧?”
“额……”
二林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在郑铎的眼里,无所遁形!
赶紧对郑铎郑重行了一礼:“郑大哥,多谢关照!”
“嘿,酒都喝了你的,不关照也不行啊!”
郑铎看着手里的酒,这几个混子还真的舍得下本钱,这白花酒,可得小半块灵石了!估计是留着一坛自己喝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若我张二林此生能脱困长生,定来报郑大哥这照拂的恩情。”
“唉,什么以后,这几天底下交上来的灵石越来越小块,也不规整,切下来,能流通的灵石越来越少,你恐怕是没机会久待,过几日,这里就废了,我们会被转移到下一处矿藏,继续做老鼠!”
得到确认,二林心里也有些急,不过还是要稳一手!
“那不好说呢,说不得我还是在郑大哥手下做事,以后还是要仰仗郑大哥帮忙的,二林先谢过啦。”
晃了晃手里的酒,郑铎大笑:“你小子对我胃口,用这坛酒谢我也是要得!不过你别看这活计辛苦,神仙们不沾泥土,油水还是可以的,养活十来八口人没问题,争的人多呀,那时候怕是保不住了,有关系的人很多。”
又大大喝了一口。
二林也提着自己手里的酒跟着喝一口。
“不过好在家里娃儿争气,居然有两个拜进了门里,咱们神刀门,对弟子家属,还是算关照的。”
郑铎长长地出了一口酒气。
二林这是第一次知道,抓拿自己的宗门,叫做神刀门,左手捏着锄头把,紧了紧。
也不知宝婵吸引追兵,逃出去了没有,一定要平安啊!
郑铎睨一眼他的手。
“咋啦?你小子要报仇不是?以后要报仇可别害了我家俩娃,你可看准咯有仇的报!”
继续紧握,二林笑道:“郑大哥说笑,我这要是能修炼,不也是得去神刀门嘛,我是想起以前在家里干活的时候,有些想家。”
“以后的话难讲,谁能想到我家还有人可以修行呢,你不要放弃,不是每个地方,都那么吃人的,不然我咋会在这里?世间上,也有好事!”
郑铎用左手重重地拍了拍二林的肩膀,他感到有些温暖,既有这些天头次晒太阳的原因,也是身体里有股暖流。
“好好活下去,以后你要是能成一个合一境的大神仙,我把我家大姑娘嫁给你,她和你一般年岁,进神刀门有两三年了,你要努力啊!”
二林提着酒的手迟迟不能转动。
他领教过仙界凶险,兽吃人,吐骨头,人吃人,皮都不留,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郑铎这样一位凡人,可惜彼此能做的都太少。
“郑大哥不用忧愁,说不得过几天,量就会起来,长长久久呢!”
对于郑铎这样的人来说,监工不仅可以自己领几块灵石,养家糊口;而多拿三块五块,只要踏实做事,宗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他就可以给在门里修行的自己后辈,攒一些资源,为他们的修行,出一份力。
在仙界,没人想做凡人!
一百零七章 大仙降临 修为恢复
二人沉默一小会儿,二林尴尬地摇了摇自己手里的酒坛,打了个嗝。
“若郑大哥家大姑娘漂亮可人,二林以后一定娶了,郑大哥这么老来帅,想来我是不会吃亏的。”
“哈哈哈,你小子,赶紧滚去挖你的矿吧,今天你可是一块都没交上来!”
话完了,郑铎又微微一笑。
“那岳父慢慢慢喝着,小婿这就下矿去了。”
“去吧去吧,别死了!”
二林逃命似的钻进洞里,以为郑铎会在后面追打他呢,回头一眼望去,那便宜的岳父还在外面悠闲地喝着呢,半点没追的意思。
今天的太阳暖人,二林心里也暖暖。
“呵呵,不死才有希望嘛!”
郑铎摇了摇,还剩半坛酒,别看刚刚不心疼喝得欢,其实除了过瘾灌的那一大口,其他时候,都是喝得有数。君不见张二林那小子,就跟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喝,转眼就灌下去一坛子嘛。
剩下这些,提回去给家里的老长辈解解馋。
解剑宗,玄天剑宗外的三宗之一。
别人家山头宗门规矩大讲得严,山门口都有解剑石头、解剑坊之类的陈设。面子不够大的人登上,来此解下兵器,一是表示对主人家尊敬,二来,也是主人家展示自家实力的一种形式,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带着刀剑入山。
偏偏这家,就叫解剑宗!
这解剑宗,跟玄天剑宗有着祖传死仇。
玄天剑宗还是太白剑宗之时,解剑宗叫做太一剑宗,两家是邻居。
后来两宗修士结伴探究秘境机缘,太白剑宗修士得了机缘,出了秘境,而太一剑宗幸存修士出了秘境,一口咬定是太白剑宗杀人夺宝。
这两宗实力极强,当时在仙界也是闹得小有热闹。
太白剑宗解释过,自证过,奈何对方不信。
自从此以后,这些年来,太一剑宗一直和太白剑宗作对,截杀生意财路和外出弟子,更名后,太白剑宗发了几次狠,杀得太一剑宗只剩一个宗主,祖师堂议事长老,都坐不满椅子,太一剑宗这才不得低下头来,收敛做事。
然,玄七大人选择太白剑宗休息之后,受了刺激的太一剑宗宗主和万,直接把宗门名字改成解剑宗,寓意一定要捣毁玄天剑宗之意。
再后来,玄天剑宗的大剑仙明心,直接斩了司衍圣地的大仙司衍明镜一条臂膀,自此,解剑宗再也不敢明着和玄天剑宗为敌,只是私下里,各家心知肚明。
而后,周边冒起来凤林宗和白云山两大宗派,是司衍圣地为对付玄天剑宗而扶持的,三家三面围堵,一拍即合,多年来默默发展,一直和玄天剑宗不对付。
此时解剑宗祖师堂,宗主和万弯着腰,大气不敢出,实在是眼前的人有神鬼莫测之能。
“司衍大仙莅临下宗,和万荣幸之至!”
司衍明镜掏出一块雪白的仙料,做着样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暗金色的鲜血,背后神光耀耀。
和万不敢抬头,也不敢放出仙识感应,并不知晓堂上那人的动作。
“和万,你可知我为何会选解剑宗降临?”
“还请大仙示下,小仙确实不知!”
“好,那我便说了,我就是看中了你与玄天剑宗的私仇,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那林南天祖上与你家有仇不说,他和你有杀父之仇,夺了你的心上人,抢了你的机缘,否则,玄七大人当年怎会去一穷二白的太白剑宗?”
往事如云烟浮现眼前,那时候,林南天和自己,还是称兄道弟的挚友。
然而世事难料,造化弄人,两家生怨,难以消除,二人关系不错,相来往,也惹得太一剑宗长辈很是不快。
二人小辈相交,两家长辈再有仇隙,也无太多动作。
直到两宗大战后,太一剑宗吃了大亏,后来,二人同时心仪的女人,选择了林南天,再后来,两宗再次大战,和万之父,太一剑宗刑罚长老和同,直接死在修为猛进的林南天剑下。
当时的太一剑宗,高端战力只剩当时的宗门之主一人,弟子里拔尖的和万,后来顺理成章成了一宗之主,自此,两家血海深仇,是彻底解不开了。
和万神色略微悲愤,看了一眼神光灿灿的堂内三把椅子。
“俱往矣,还请大仙看我祖师堂,能坐之人,加我在内,堪堪四人!”
司衍明镜说着自己的,并不理会他。
“二来,我看重的是你们剑仙出剑,可以无所顾忌地斩断因果,我来此地,有事要麻烦你跑一趟!”
需要用到自己?
对付谁?明心?可自己不是对手,应该不是此人。
那其他人,也不用自己出手啊,这大仙到底所谓为何事?司衍圣地功法万千,也不差自己一个剑仙出力才对。
“大仙,请吩咐!”
司衍明镜真身到此,哪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想到这里,和万的心里又沉了一些。
“此事不要你出剑厮杀,只需要关键之时,出手斩断因果皆可!”
这?需要自己出手斩断因果?其实到了金仙修为,依然顶天,初期剑仙和后期剑仙出手,斩断因果,并无太大区别,非要用到自己?所谋何事?为何是自己?
和万又弯了弯腰,神色恭谨。
“还望大仙明言!”
司衍明镜稍稍坐正身体,看着堂下躬身的和万,眼里繁星流转,只是星辰很淡很少,声音里包含一种难言的天道韵味。
“我欲在解剑宗范围里活祭百万凡人,占卜天道示警所谓何事,这些天来,你这样的修为,想必已经有所感应。”
百万凡人?
当初两宗相斗,为何太一剑宗不找司衍圣地帮助?无他,人族不相残!
而如今,世代恪守的誓约,要在我这里打破吗?
可如今司衍这老狗真神降临,我解剑宗十万弟子,生死不过在他一念间!
满脸苦涩,和万难以开口,静待着司衍明镜下文。
“事后,你可选择三人,送到我圣地修行,听我讲道,千年之内,我保他们晋升金仙,填补你祖师堂座椅!”
活祭人族,求问天道,这样的事很多种族都会做,盖因人族是先天道躯,凡人武力极为弱小,活祭人族,所求所问,效果更明显。
百万人族加上自己千年修为,换来三个金仙,此中诱惑,和万活了无数岁月,也是难以拒绝。
在祖辈誓约和现实需要之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你若不信,我可立下天道誓约!”
和万赶紧睁开眼,神色清明,坚定道:“和万愿意!”
司衍明镜温和一笑。
“好,抓取凡人之事,你从速安排下去,事后把自己摘干净,这期间,我就在此地,你可让你宗长老,每天来一人。”
明白意思,和万大喜,这司衍明镜为人自私,可是一身道行和修行资质,当真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环宇惊艳。
长老们若能来受些好处,将来与玄天剑宗对阵,又多了一份胜算。
“多谢大仙!那和万,先去安排!”
“嗯,今天就可安排人来!”
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和万化为流光离开。
“宗主,何事如此失态?”
“崆峒,本宗大兴就在眼前,有一事,需要你着紧办理。”
和万眼里此刻忍不住的惊喜,实在是幸福来得太快,他忍不住。
“宗主直言便是!”
此人一身黑衣,如同行走在黑夜里的精灵,周遭的光线靠近他,竟被扭曲吞噬,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你安排下去,抓取百万人族,我要用他们活祭,以测天机!”
崆峒闻言,浑身剧烈一震。
“宗主,你可忘了宗门誓约?”
“本宗主没忘!人族分为四大圣地这些年来,死了多少人族?各族杀了多少人族?我没忘。”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和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认真看着崆峒:“此次事关重大,抓捕凡人血祭,是为了测探天道示警,你刚刚金仙中期不久,感应不到,此间事成,我们能救的何止百万同族?”
崆峒晦涩道:“崆峒领命,十天之内,办妥此事!”
“去吧,辛苦你了!”
崆峒离开,和万看着仙气渺渺的洞府,神色上止不住的欣喜。
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几日里,交上来的灵石一天比一天少,郑铎的脸上有些忧色,还想着实在不行,坚持到领了这个月的薪俸,回家重新找活计,可看这样子,十天也难坚持啊。
“岳父,这是我今天的分量,运气不错。”
二林在布兜里掏出几块很大的灵石原矿,一块大概就可以割成规整的七八块,郑铎看得大喜,接过来放在手里颠了颠重量。
“呀,你这运气实真不错,当你平日里四五天的量了。”
把手里的放在一边,又拿着另一块:“今儿不偷吃了?”
“这太大块了,送给岳父交差嘛!”
“嗯,这倒是没白白照顾你。”
接着掂量了剩下几块的重量,见四下无人,郑铎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这几天的量,找补回来了,看来,还是可以坚持到下月。
拍了拍手,进屋提着酒,拿了两个碗。
“来,喝酒!”
二林目瞪口呆,这不是自己借花献佛的酒吗?
“岳父,你这、这酒?嗯?”
“嗯什么嗯?这就是你小子那天拿来的,本来剩下些,想余着慢慢喝的,你小子今天争气,给你鼓励鼓励,加油干,来,干!”
郑铎边说话边倒酒,二林只得接过,一起干了一大碗酒。
“多谢!”
哎,这就不地道了啊,这人怎么跟长盛哥一样的,喜欢帮人,不喜欢被人帮,别人帮了就一定要道谢!
这不是互利合作嘛!
“嘿嘿,岳父大人,这可使不得,万一我明儿运气不好,这可不好来向你交差了!”
“滚,又占我便宜!”
“别啊岳父,你告诉我,你这酒水是怎么留下这么多的呗?我不会喝你的口水酒吧?”
“没有诀窍,就是装样子喝就行了。”
就这?
好吧,这也算江湖经验,长盛哥在下面,肯定学不到。
二林又喝了一小碗。
“得了得了,我今儿帮你挖半天!”
酒碗一扔,二林拖着锄头往里面走去。
郑铎正要心疼碗呢,见他拽着屁股的样子,一口老酒呛了出来。
“这年轻人,还是要得!”
来到自己打的老鼠洞,二林心里盘算着,似乎就是自己这条道,灵石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也来越丰富,也大块,这,要不要告诉岳父呢?
便想着,他也铆足了力气,在开挖。
“噹……”
他可是憋足力气挖,弹起的锄头差点没蹦他额头上。
那回着余音的震颤,让他忘记骂娘,往那处看了过去。
“哟,不错,看来有好大一块!”
拿着锄头顺着轮廓剃掉泥土。
“他娘的,不愧是仙界的泥土,这味都清香许多!”
眼见这灵石轮廓越来越大,他眼里越来越兴奋。
不知不觉中,他修理出一个两米左右的晶透球体,里面灵气盎然,一看就比平日里的低品灵石好太多了。
“完犊子了!这么大块,给岳父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又没酒喝!可若是不给,自己没地方藏啊,再埋起来?”
“这到底如何是好?急死小爷了!”
瞅了一眼洞外,嘿嘿,幸好自己故意挖得弯弯曲曲。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对面土墙里发出锄头入土的声音,赶紧贴耳侦查,来不及了。
他突然揭起衣服,把肚皮对贴着灵石,心里默念:“吃啊,你赶紧吃啊!”
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二林打了个饱嗝,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似乎是有了一点点的反应。
正在此时,墙塌了!
“你他娘的有病啊,这是小爷的洞,不讲规矩了吗?”
“啊额?”
前面哪有什么人挥锄头挖墙脚啊,只有一颗巨大的紫色晶体,如一颗心脏在微微跳动,每跳动一次,‘噗’的声音就会响起一次。
二林心里震撼,但这比上次遭难还是轻松许多。赶紧收起心神,对着周遭就是一阵挥舞,把泥土挖了下来,堵起来,只留了一个通风的小孔。
“乖乖,小爷这运气没得说啊!”
周围还有七颗和之前一样的球体。
二林骤然间得了大财,再次心虚地看了看外面,只看到一口通风孔,自嘲一笑,他直接脱了上衣,用丹田气海对着这些能量晶石。
一颗颗的原生灵石被他吸进肚子里。
久违的饱胀感来了,这是当初自己在水里感气的感觉?
二林按着《紫云法》,走了一遍灵气,指尖飚射出的灵气,把泥土炸了一个洞。
“哈哈哈,回来了!”
“一切都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二林哭了,眼角的泪滴无声流淌,这些天,没人知道他在陈三儿几个手里,受了多少屈辱。
良久,他才起来,穿了衣服,对着剩下那颗紫色灵石,啧啧称奇。
“会跳?”
“真会?”
一种饥饿感莫名其妙升起,他想吃东西。
看着眼前的灵石,他越看越饿!
“我这是怎么了?”
“算了,死就死了,来吧!”
那灵石瞬间钻进他的气海。
远在解剑宗的司衍明镜,此刻正在一手抚摸眼前金仙的头顶,眼神里闪耀着莫名的意味。
突然一顿,跪坐的金仙缓缓睁开眼。
“大仙,可是授道完毕?”
“正是,你可下去了!”
司衍明镜道貌岸然,清高的仙气,让那金仙不敢多看,拜了拜,退了出去。
阵法一闪,那人走远了。
他一手扶着椅子,吐出一口血。
“呵呵,虽然施法被打断,可得了不死飞羽的消息,也是值得!”
掐算起来,却是毫无所得,顿时皱眉不已。
“我靠,要不要这么刺激?”
二林高兴得原地打转,修为恢复了,还略有进益,简直不要太完美。
立马收住笑声。
逃,赶紧逃!只有逃出这里,才有来日。
二林把布袋和锄头扔在地上,一挥手,就埋了起来。
“出来出来,全部出来,转移了!”
这含着灵力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是,看来很多人在通传,二林心里一惊,赶紧向外走去。
迎面来一人,郑铎。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郑铎神色慌张,二林把他拉到一旁的老鼠洞里。
“郑大哥,怎么了?”
“二林,不对劲,我们这群人恐怕要死了!”
心头一震,二林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每次转移都是小神仙们押送,这次来了至少元婴期的老神仙,说不准还是化神期,这不合理,我们恐怕要被赶去一锅煮了?”
这他娘的说的是什么啊?
“元婴期我知道,一锅煮是什么意思?”
“就是遇到凶险的大矿,会拿我们活祭,以求平安!”
二林心思急转,真他娘的晦气,看来是逃不出去了,藏也是藏不住,都怪自己刚刚磨蹭太久。
很快,动力的人都跑完了。
“这里的监工出来点报人数!”
几个筑基期弟子,看着乌泱泱的人群。
“你们的监工呢?”
“神仙,陈三离矿了,他日日偷奸耍滑的,那郑铎倒是下矿了,想来是帮各位神仙喊人去了。”
那人本想帮郑铎说几句好话,奈何成了催命符。
“郑铎,出来点报人数!”
听到点名,里头的二人对视一眼。
“走吧,相信我,不会有事!”
二林当先,郑铎跟着出去,刚出洞口,几位修士的目光看了过来,郑铎顿时汗如浆出,冷汗。
“几位神仙,我这是下去看看矿里还有没有人,我和这张二林搜了一遍,没人了,小的现在就数人,现在就数!”
二人并未耽搁太多时间就出来了,那几人倒也没有抬手就杀了他,此地有多少人,他们看两眼即可知晓。
空中那老者一声冷哼,几个筑基期修士赶紧进洞,却仔细寻找。
二林差点站不稳,在队伍里,借着人群的掩护,死死地撑着身体,幸好那老者没仔细看。
很快,那些人就出了来,对着天上一拜:“禀老祖,洞里无人!”
说罢,齐齐挥舞灵气,炸塌洞口。
郑铎看着队列,松了口气。
“报,几位神仙,应到七百二十人,实到七百二十人。”
“哼,走!”
众人只想问去哪里,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二林一脸懵:“木瞳不是说可以装人的法宝在仙界很珍贵吗?怎么一个元婴小怪都有得起?”
一百零八章 木圣出手 大难不死
在解剑宗地盘,各处人族被装进法宝那一刻,其宗门上方不断落下雷霆,解剑宗护山大阵爆发,抵挡处处雷霆。
玄天剑宗。
“宗主,解剑宗违背历代誓约了,他们在残害人族!”
“知道了,司衍老儿应该已经准备完全了,贸然开战,我们恐怕死伤惨重!”
“可是宗主……”
不待掌律长老说完,林南天挥了挥手。
“我已经让千隆去了。”
“如此便好,这该死的解剑宗,早知今日,就该灭他满门,真是岂有此理!”
“算了,万事不可算全,天机总有错漏处。此时那老儿唬得住和万,唬不住木圣和金大仙,刚刚我已经神念传音一次,想来此事,司衍老儿不容易得手。”
看着林南天有些苍白的脸,从这里传音到木林之森,还要穿透层层大阵,掌律长老自问做不到。
“宗主,可要紧?”
“不碍事,恢复盏茶即可!”
“有圣王出手,这次司衍老儿恐怕要损失惨重。”
林南天微微一笑,脸色恢复:“明心的百年修为一剑,不是那么好受的,还有大阵束缚,就算他修为通天,这次也该是遭劫了,可惜了我人族啊。”
二人皆是沉默不语,若是一个金仙,有意隐瞒行事,除了天道,他可以瞒得过任何人。
那些人族,恐怕是无力救回来了,千隆此去,聊胜于无。
而此时的解剑宗内,一片慌乱。
“大仙,可万全?”
司衍明镜转头道:“有我在此,各位不必惊慌!”
他修为高绝,所修的衍卦之法是和《衍天神诀》同出一源的《天神策》,加上故意加持言律术法,在座的几位金仙,被他一句话安抚下来。
大家都见过面了,就开门见山。
“司衍大仙,此番事成,我解剑宗定以圣地马首是瞻!”
司衍看了看和万,不经意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金仙。
大方到:“无碍,无碍,若是两家相亲,那是极好,若不是此次事关重大,也不会让你们出手,其他两宗,扶持多年,却总是不堪大用,此次事了,大家相互走动走动!”
解剑宗最后的坚持已经没有了,以往,只是限于和两家联手对敌玄天剑宗,此番过后,是真的同流合污,和万心里一声叹息,转而坚定起来。
“大仙说的是!”
“木兄,司衍老儿又在算计小公主殿下,你还不来助拳?”
打坐的木圣被惊醒。
“林南天?这修为进步当真可怕!”
转而脸色一沉,直接提着神军去找金太冲去了。
“老师,这瞌睡虫还未醒来,司衍那胆小鬼又在算计我精灵族,此番还请老师出手,让那解剑宗尝尝厉害!”
还能算计什么?自然是圣物和木瞳那丫头了。
正在津津有味观看青莲第九叶长势的金太冲胡子一抖,威力全开,特意加入新炼制的法宝,一起衍卦。
只见他时不时伸手指向天空,打出一道道灿木金光,没入天上云层。
一炷香时间,方才停手。
“好了,解剑宗的事不用担心,神军交给我,你赶紧去吧!”
谁知此时神军自己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师兄,我可是看见你了!”
金太冲老脸一抖,恨不得一把扇呼他脸上,你修为进步,适合在我老人见面前炫耀吗?这不好!
“神军,这是老师的茅庐,你醒醒再说话!”
得意的神军,嘚瑟卡在脸上,进而愤怒到:“司衍老狗好大的胆子,竟不要脸亲自下场,算计我精灵族晚辈,老师,我先去司衍圣地走一遭!”
也不待二人开口,赶紧溜了。
唉,都怪这花神太漂亮,就着花神酿那美妙无比的滋味,这才让自己睡了好久。
“好了,他醒了,你赶快去吧,小半日足够发生许多事,如今你修为足够,能救下多少就救下多少,三族先贤光辉,我精灵族不敢忘。”
“好!”
圣王转身,消失在天地间。
二林在黑暗里,不知多少人在伸手乱抓乱摸,周围嘈杂无比,他只感觉脑门儿生疼。
“都给小爷安静!”
饱含灵气的一声大吼,里面的人都惊了一下。
“各自找位置站好,大不了一死,怂个卵?谁要在吵吵,休怪小爷先杀了你!”
人们不知是二林,听这声音,以为是这黑暗空间里有筑基修士跟着押送,一时间,只剩呼吸声。
“郑铎,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
二林感应到声音来源,顺着挪了过去,踩了多少人,他也不管了,没人敢多嘴。
没一会儿,大家又开始躁动起来,只是声音小一些。
“此间事恐怕凶多吉少,等下我给你打掩护,你能逃就逃,逃不出去我们就死在一起,逃得出去,你在家里好生过活,若多年后你听闻这仙界有一个叫做长盛、红鱼或者宝婵的厉害修行者,你再想办法去通知他们,就告诉他们,我张二林,死在神刀门手里,万一,我说万一,有一个叫张玉的,你也可以告诉她。”郑铎在黑夜里死命点头,此时此刻,他哪里不知道二林就是修行者,唉,早知如此,就该让这小子早点逃出去,也不至于今日前途未卜。
“还有,你这岳父,我是叫不上了,以后你家大姑娘成年了,叫她替小爷守墓三个时辰就可以了,坟山墓碑一定要立,好歹来仙界走一趟,也要给我留个名,清明月半给我烧点纸,虽然小爷没结成婚,好歹在那边有个想的念的不是?”
郑铎眼里全是泪水,有这死小子相助,自己是很有可能逃出去的,只是这样一来,他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灵气一暴露,可能第一个死的就是二林。
“好,这些我这辈子都会记住。”
“行了,以后万一我得叫你爹,现在哭哭啼啼的岂不是抬不起头来?还有酒没?拿出来咱哥儿俩走一个!”
郑铎又哭又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今天先做兄弟,女婿的事,以后再说。
“这,还有一点儿,不过没那白花酒好喝了,将就干!”
二林接过来,得,这是酒袋装的酒,量不少。
刚刚喝了一口,二林呛得直骂。
“他娘的,死都要死了,喝口酒都不让小爷好好喝!呸!”
带了些唾沫,附近也不知道是谁不满地咕哝一声,二林哪里还管这些?
“这酒便宜,够滋味,你小子第一次喝就喝一大口,真是活该!”
“你家里还有多少人?”
“三个娃在门里修行,老人孩子婆姨,加起来还有五人!”
黑暗里,郑铎根本瞧不见他的表情,二林在此间勉强看得清他,见他一脸无神,也开口。
“看不出来你本事这么厉害,我娘也是叫我长大成了婚,也要多生几个,我若不死,这事一定是第一个人生目标!”
“那你得努力,也不知哪家姑娘被你祸害!”
“这还用说?你不是想不认账吧?”
“认!怎么不认?无论救不救得下我,你可别死了。”
二林听出了他对未来浓浓的恐惧。
“对了,若是我死了你未死,你一定要去神刀门找我的大姑娘,她叫郑大妹,道号我忘了。”
说到此处,二人互相留了血书。
“诶,不对呀,小爷我张二林,你女儿郑大妹,这不是一辈子压我头上嘛?不行不行,遇到她我得叫她改个名字,对了,这个你也写下来!”
郑铎气急,这个关头了,这小子还介意这些?
他还是写了,二林拿着他的手写,见这歪歪扭扭的字,二林捏着鼻子收了。
不知待了多久,一阵天旋地转,二林他们一群人被放了出来。
“不得大声喧哗,肃立!”
二林一脸懵,他看见那些元婴修士,把凡人放下后就把法宝上交给了一个白眉老者,此人至少是化神期。
见那些修行者接下来没有动作,二林看了一眼郑铎,果然,这次凶多吉少了。
打量四周,好多修士在外围围着他们,这可怎么办?
他和郑铎在人群里不着痕迹地移动,想找藏身之地,可此地一眼望去都是平地,难以藏身。
见到边缘处有人站得高,正在四处眺望,他拉着郑铎挤过人群,来到高处挤开了几人。
嘿,这地方有一小块石头,丈于大小,是个凸起,有了。
郑铎站在前面,牵起长衫外摆,二林飞快打洞,很快就把泥土压实在四周,飞快把郑铎按了下去,留了一个通气孔,他必须赶快,这里的人太多,那些修为高的大修士也没时时监督,若是那些筑基修士走了,自己这点筑基修为就没机会浑水摸鱼了。
“向中央集中!快!”
一声暴喝如雷鸣,凡人们被四周的筑基修士施展法力推着向一个方向走。
二林故意踉跄着跟着走,看了眼移动的方向,心里暂时松了口气,默念一句,你才别死啊老郑!
前方的空中浮着许多修士,有一个,是自己见过的红衣老者,此人修为不知多高,反正自己每次见他,都是毫不费力地浮在空中。
“他娘的,十八年后小爷又是一条好汉,不对,遇到长盛哥的话,十年就够了!”
他不敢运起灵力,此时身后的修士释放灵力,时时刻刻都在挤压着他往前走!
此刻,解剑宗。
不知何故,护山大阵丝毫不能阻止从天而降的雷霆,甚至雷霆落来,护山大阵还会主动撤开缺口,那些雷霆毫无阻碍落下,追着某些弟子当头而落,中招者非死即残。
和万看着弟子们灰飞烟灭,自己顺手打开几道天雷:“大仙,这如何是好?”
“莫急,定是师兄误会了,待我说道说道。”
司衍明镜表面平静无比,实则内心惊涛骇浪。
金老儿的《衍天神诀》到了如此地步?
他全力出手遮蔽天机,可总感觉差一丝毫,那些雷霆总是找得到空隙溜进来。
“和万,全力出手,斩开清宵!”
和万不敢大意,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掐诀,佩剑飞起直达九天,横着一斩,深空被扰乱!
空间里道道金光湮灭,司衍明镜的嘴里飞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护山大阵上密布一个又一个漏洞。
终于堵住了。
可所剩弟子将近减半,十去三四,可谓伤筋动骨,几人老脸一红,看来这些年,弟子干了不少坏事。
“多谢大仙救我解剑宗!”
和万低声下气,没办法,实力不如人,已经上了贼船,下船就太难了。
“无妨,师兄还是通人情的,他已经收了神通!”
“唉……”
一旁的三人不约而同叹息出声,既有对高阶金仙的向往,也有对门人弟子死伤惨重的叹息。
三个金仙,值了!
眼见天上雷霆就要落尽,一道千丈高大的青树现身,继而化成精灵圣王的模样,司衍明镜老脸狠狠一抖。
“木圣!”
司衍明镜又惊又怒,木圣修为大进,超出了他预料。
“司衍明镜,你可知罪?”
“哼,区区精灵族,妄言定罪我人族大仙?”
和万来不及阻止,旁边一金仙刚刚开口,木圣巨大的金仙法相看他一眼,淡淡道:“死!”
那人顿时仙体犹如被无数丝线割裂,碎成一块块血肉,血液竟是红色,毫无仙灵之气波动。
“以你仙躯,回赠万民!”
天上金光消散,今天注定有很多人族会得到修行机缘!
眼珠子暴突,那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喊出任何言语,就这样化为凡俗一般的一地碎肉。
“休得猖狂!”
司衍明镜化出衣角,转眼间包裹几人。
“哦?被明心大剑仙斩了一剑的人就是你?既如此何不安心待在你那狗窝里算计呢?”
法相对着下面一指,一道剑气从中飚射。
‘噗嗤!’
衣角化成的青幡再破一洞。
上方法相愕然,轻笑道:“千隆剑仙,当真可怕!”
千隆在高空中现身,抱剑行礼道:“前辈夸奖了,千隆有负宗主之托,来找这司衍老狗出出气,哈哈,爽快!”
青幡下的司衍明镜脸色涨红,和万拉住:“大仙,此时不是计较一城一地的时候,正事要紧!”
宗门损失惨重,若是司衍明镜再和木圣纠缠,一个不慎,三个金仙的承诺,就空了。
司衍明镜点头道:“也是!”
继而高声道:“木圣,本仙此次衍卦是为卜测天道示警,我人族牺牲,于你精灵族何干?”
“本王看你不顺眼,要坏你好事,不行?”
下方众弟子和几人只觉得心头憋闷,你修为高,你说得对!
“哼,我来会会你!”
一个巨大的青狼法相浮现,风天狼现身。
“哦?风狼族?”
二人同时对掌,高天之上的层层云海被二人相碰撞的仙力吹开,瞬间天上只剩大日悬挂,圣王的法相依旧巍巍高哉坚不可摧,那青狼却不知被一掌拍飞了多远,不见影儿了。
“司衍,木圣已然踏出半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声苍老的声音落下,司衍明镜再不犹豫,裹着几人离开,下方的解剑宗修士,他不管,他知道木圣还不屑为难小辈。
木圣看着青光离开,似笑非笑对着千隆道:“千隆,此地交给你了,剑仙剑下了因果,你安排就是。”
“千隆恭送前辈!”
木圣离开之前,对着下方弥合的大阵狠狠一挥手,又千疮百孔了。
有木圣相助,千隆剑心照耀,下方该死的弟子一个难逃,不该死的人毫发无伤。
万剑齐发之下,剩下的人只剩下茫然。
信仰,坍塌了。
宗门争斗,自古就有,可是屠戮凡人,他们从来不会做,可谁能想到,宗门长老和宗主,居然伙同外人干这肮脏之事,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尔等罪不至死,速速离去,若半炷香后还在逗留,休怪本仙剑下无情!”
千隆丢下一句酷酷的话语,提着剑,就这么屹立高空,地上的人不敢御空离开,各自匆匆散去。
在空间中赶路的木圣皱眉不已,老师竟然也算不出,这次的凡人活祭在何处,这司衍老儿还真是有两把保命的刷子,难怪能熬到现在。
“起阵!”
蕴含着道韵威压的声音传来,凡人们早就被震得晕头晕脑,忘了反抗,二林回望,似乎要望穿人群,看看郑铎是否安然。
“你别死啊!”
天空被一个光罩笼罩,这是阵法被完全激发,二林看着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仙,眼里满是冷色!若小爷今日不死,来日必叫你们卑贱如猪狗求生!
“尔等今日天上仙,他日终将成猪狗!”
张二林悲愤大喊,地洞里的郑铎闻言无声大哭,他欠了一命!
那红衣老者眼皮一掀,自顾道:“蝼蚁而已!”
说完闭上眼睛,周遭却突然亮起金光,正是司衍明镜带着几人赶到。
“你们不用担心,木圣还不会放下身份去为难小辈!”
“可是大仙,那玄天剑宗千隆还在场,只怕、只怕……”
和万眼角含泪,剩下的两位长老也是面露悲色。
祖宗家业,毁于今朝!
“行啦!万一解剑宗真的不测,你们大可以带着门人,到我司衍圣地修行,待日后修为上来,再来平了他玄天剑宗!”
和万心里悲愤不已。
你也只敢找玄天剑宗麻烦,木圣还不是把你撵得如丧家之犬,一念之差,可恨呐!
下方的大阵,成一个方圆十里的圆形,血色的阴阳逆转,光轮磨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抽走,灰都不剩。
二林站在阵中,只有亲眼所见,方知此处惨状,自己还是把仙界想得太好!
“长盛哥,以后的路,弟弟就不能陪你走了,狗蛋,其实胆子小,长盛哥你要保护好他,还有,那林家被我灭口了,我姐也拿到了和离书……”
意识在逐渐抽离,这样的大阵,管你是凡人还是金仙,入了阵中,只得一个死字可选。
千隆见地下人去楼空,挥舞剑光,解剑宗原来的宗门地盘,已沧海桑田,几个大湖连成一片,氤氲仙气的仙家福地,变成了广袤的浩荡水泊。
“嗯?会不会是上次的地方?”
剑修修剑道极为纯粹,这样的灵犀一点,极为可靠。
他向林雪当日遇难的地方赶去。
“我要死了吗?”
不知为何,大阵里就剩二林一个,那飞速的磨盘似乎只是一开始带了他部分生命精气,后来便一直无法奈何他。
摸了摸肚子,感应着丹田。
“是你救了我吗?你能回答我吗?”
“大仙,这阵法怎么还不结束?”
“定是还有生灵未灭!”
“我快撑不住了!”
阵法上方的高空里,煌煌剑光纵横,扰乱天机因果,和万的脸已经蜡白色。
似乎有一阵轻微的叹息,一阵撕裂魂魄的疼痛,让二林满地打滚。
一片洁白的羽毛在他身体里缓慢长出,待完全成型,自动往阵法高处飘去,缓慢,但不可阻挡。一朵鲜红的火焰在羽毛里钻出,似乎是留恋不舍,轻轻覆盖二林全身,拖着他随羽毛一起往高空飘去。
‘轰隆!’
一声巨响,阵法被强行轰开。
那一瞬间,司衍明镜老脸抑制不住的惊喜:“不死飞羽!哈哈哈!”
什么不死飞羽?二林痛苦地往空中看了一眼,这就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大胃王吗?
他一把抓去,抓住了不死飞羽,手回伸到半空,空间里一阵清亮的剑光斩来。
“老狗,休想!”
剑气纵横,下方的羽毛上升之势一顿。
千隆跟着出来,空中的大手被斩碎,司衍明镜控制不住,吐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大仙?”
几人紧张地看着他,若今日司衍明镜难逃劫难,他们也休想活。
“无碍,一时不查,被他所趁!”
“千隆?你以为你是木圣吗?”
“他不是本王,不过本王来了!”
木圣出现,司衍明镜几人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再次遁走。
圣王对着下方一招,不死飞羽被他招在手里,精灵族那旺盛的生命力,让不死飞羽围着他打转儿,略一皱眉,他输出仙力,灌在不死飞羽之中,羽毛的边缘冒出淡淡的紫色。
红色的火焰一闪,消失在空中,正准备救下那人的千隆大吃一惊。
“前辈,这是何故?”
“此人大难不死,其间缘故,可能和这不死飞羽有关,好了此间事了,你我各自离去吧,替我对林兄道声谢!”
“前辈慢走!”
木圣离开,千隆立在空中思考,不知为何,那朵红色的火焰,他觉得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
一百零九章 和万脱身成功 长盛偷取不成
在空中逃命的司衍明镜心里惊慌,转而大喜。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此番惊险,到头来还是有收获。”
“终是对得起付出,恭喜大仙。”
“本仙也恭喜道友!”
和万心里,此刻难以言喻,再多的好处,也是挽回不了失去的东西,修仙路上,有时候,走错一步,就会连着错很多步。
什么卜测天机?在仙界一生英名的精灵圣王都出手,道道天罚降落在护山大阵,他此刻已经后悔。
圣王是一道招牌,是那些维系三族团结统一的招牌,即便以后有司衍圣地庇护,出来行走之时,恐怕不会有好脸色可以看。
如今的木圣,表现出来战力,已经有气吞仙界的猛势,人们总是会跟随强者,这一战传出去,是对四大圣地巨大的打击!
嘴里念念有词,司衍明镜在向司衍非空传音。
在遥远的地方,司衍非空和风天狼两人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离火燃魂玉灯,似乎是彼此在问:那百万人族血祭的血珠呢?不是说好此物会在大阵结束后飞入此灯?
风天狼一脸不满:“司衍非空,你和司衍老儿诓骗我?”
“少族长,你也一直在此,我有何等手段蒙骗你这样的高阶金仙?”
“哼,谁知道司衍老儿使了什么手段?”风天狼明显怀疑!
“少族长,此间事怕是有差池,要不你问问太上长老?”
“哼!”
风天狼一甩衣袖,冷着脸走出了此处大殿。
司衍非空走到一块琉璃镜前,揭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脸颊深陷,双眼暗红,那个司衍圣地第一美男子,已经一去不回了,他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修仙大梦一场空,不胜酣眠一场醉,曾经的非空,已经死了,现在,我要为自己而活!”
他正准备盖上帽子,可镜子里怎么会飞来一个火焰包裹着的人?
看似缓慢,实则极快,作为金仙中期修行者,空间规则已然娴熟无比,他伸手在身前划拉,空间折叠几次,他警惕地看着来者。
二林在火焰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
那火焰直扑司衍非空提着的离火燃魂玉灯,隔着几层空间折叠,一股大力传来,司衍非空发现自己居然拿不住手中之物。
玉灯和火人在折叠的空间处相遇,二林被吸进玉灯。
这又是哪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青色空间,除开上方一直燃烧的巨大火焰,什么都是青色的,四周巨大的灯壁如风暴席卷,而空间里确实很安静。
我这是掉进了那个灯盏之内?
二林看着上方,那不就是燃烧的灯芯吗?
正在疑问间,上方灯芯火焰一闪,一片血海淋下,二林赶紧躲避,那血海却没近身,在远处的青色空地上弹了几下,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珠子?”
二林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被缩小了无数倍,看什么都会庞然大物。
司衍非空看着自己胸前的破洞:“罢了罢了,终究是逃不过太上长老算计,得不到就得不到吧!”
一脸云淡风轻,最后一点私心被玉灯收走,他反而松了口气。
那玉灯突然在折叠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就这么消失了?消失了?
司衍非空回想起那人穿过镜子,这是一面高大的琉璃镀金镜,鎏金包裹边缘,背面着雕花,也就是好看,其实是一件俗物,瞪大眼,如见了鬼一般。
“这怎么可能?”
惊讶出声,他赶紧用手段施展时光回溯,留下了替自己辩白的证据。
做完一切,司衍非空脸上似笑非笑:“太上长老,这可不能怪非空不孝敬了!”
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大殿。
司衍圣地,此时残破了多处巍巍楼宇,圣地弟子死伤不少。
几人刚刚现身,司衍明镜脸色立马阴沉似水,这阵子四处受伤碰壁,好不容易有点收获,怎知一回家,家被偷了,捡到三个金仙战力的欣喜,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咆哮道:“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正在清理断壁残垣的弟子闻声,赶紧飞了过来,跪在地上道:“回太上长老,是木灵之森的神军大将!他进来见人就杀,见房就毁,我等一时不查,被他钻了空子。”
听闻是神军大将,司衍的心里好受些,若谁都能来这圣地撒泼,还不得被其他三家笑死,但这不对啊!
“我问你,那神军大将都可是带着神衍大军破开我圣地大阵?如此厉害?”
那弟子低着头,目光闪躲,最后还是恨恨道:“正是因为他一人前来,说是请太上长老去木灵之森帮助金大仙衍卦,众弟子不疑有他,便放了他进来,谁知、谁知他进来见人就杀啊!”
那弟子痛声回答,似乎是为死去的同门悲恸难已。
司衍明镜一口老血逆在喉头,死死卡住,这些天真是遭了天机反噬,处处不顺,可恶的神军!
那神衍大军结阵攻山,没有自己主持大阵,也许能被攻破,可这放一个杀神进来大肆屠杀,他越想越气。
沉冷道:“不是立下规矩,不接木灵之森之人吗?你们好大胆子。”
他心里大恨,好不容易拐来几个金仙,人刚领进门,自己就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这些人竟然敢混淆事故,当真该杀!
可跪着的弟子心里却好生为难,还不是你放话说要去木灵之森协助金大仙推演天机,不然我等哪敢放人进来?
可话又不敢这么说,那弟子只得砰砰磕头:“是弟子们失察,请太上长老责罚!”
正要继续发作的司衍明镜一滞,算了,怪自己。
“行了,下去清理吧。”
语气已经平和,他总不能再让和万等人看笑话。
“让诸位见笑了!”
“不敢不敢,大仙哪里话。”
“哼,此番精灵族屡次插手,将来定要报此仇。”
司衍明镜神色一动:“既然各位有此心,疗伤之后,再去监视那木灵之森动静如何?”
这?和万暗恼,都怪那多嘴的长老。
你自己见木圣出手,怂了,如今把这事推给我们?
“好,定要让那木圣付出代价!”
和万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司衍明镜老脸笑出了花儿。
“我先带各位去疗伤!”
到了大殿,几人这才彻底松下心神,实在是那木圣出手太过惊人,大家都是金仙后期的修行者,多走那半步,当真是让后者望尘莫及。
此时弟子来报,山门收到解剑宗弟子飞剑传讯。
和万找来招来飞剑,闭目读取着里面的信息。
“大仙,我等宗门,已然被那千隆剑仙毁去,现如今已经变成大泊,这些时日收拢弟子,真得仰仗大仙了。”
他此时心神安定,还是有金仙大高手该有的风范,在敌人背后诋毁,于事无补。
“几位,我等共患难,今后都是自己人,切莫如此见外!”
“我解剑宗与玄天剑宗乃是世仇,此番宗门被毁,不报此仇,修这长生无义,监视木灵之森,劳烦两位长老多多出力,这报仇之事,我来!”
说着对两位长老拜了一拜,又对司衍明镜行了个辞行礼。
司衍明镜眼睛一眯,愤慨道:“那玄天剑宗一门两大剑仙,少说金仙七八位,和兄此去凶多吉少,何不疗伤完毕,再去不迟?”
和万坚定摇摇头,神色决然:“还望大仙准允,那玄天剑宗胜过我之人最多两人,我去暗中观察,择机出手,能杀几个是几个,种种仇恨,定要一一交还!”
他娘的蠢货!
司衍明镜心里暗骂,还想着此次圣地收拢了个金仙后期的剑仙大高手,以后对外征战有了三分底气,可没成想,这小子转眼就要自己寻死!
哼!你不过是想控制我等替你卖命,此时不脱身,更待何时?
和万也不傻,仔细想了想刚刚那出声的长老,此人行事,和以前大不相同,一股危机感降临,他不得不提前说出这番话,被追杀,也比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强多了。
成仙之人,最看重的,是自在!
另一个长老面露悲色,竟是那受道被打断之人,他对着和万一拜,沉痛道:“两宗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修为低微有伤在身,宗主此去,万万以保重自身为要,他日恢复自由,雷某再来追随!”
司衍明镜看到这形势,没得选了,二比一,自己强留的话,没把握留下此时的和万,此时自己伤势太重,万一被对方看出虚实,圣地还得再遭难一次。
“好吧,这是我炼制的丹药,回复仙力可用,和兄此去危险不小,万望收下,待大家疗养完毕,我们再一起去玄天剑宗拜访!”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做手脚?
和万接过道谢,却打定主意,用金仙剑意包裹这些丹药,不用此物。
他离开了。
而此时,二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这个玉灯会把自己带到何方,他感受不到震动,只有偶尔,灯口那剧烈的摩擦声,会提醒着他,玉灯在带着他高速飞行,四处飘荡。
体内的修为还是筑基期,他想着许多纷乱的事,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凡界,天武国,镇江!
“呀,公子你轻点!”
“哎不是这样的,你要把它对准一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
长盛没好气地打断红鱼的提醒,这都第几天了?自己连这个基本的尸虫都培育不好,镯子里剩下的尸虫,可没几只了。
轻微的一声爆鸣,罐子里的尸虫又碎成一滩白水。
他有些气馁,在这研究上,还是红鱼更有天分。
有些扫兴地丢开盖子,这次更差,连渡血都没完成。
红鱼捡起桌上的灯芯草,这种草主体只有绣花针粗细,内部中空,用来渡血进这木棉虫嘴里再好不过,可是公子每次都没成。
“公子,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这几天,我们全都把心思放在这里了,出去放松放松,也许下一次可以一次成功呢!”
“不用宽慰我,我想静静。我还不信了,修行都可以,我还拿这小虫子没有半点办法。”
“那我们去看那压江桥是否真的有龙气可取?”
“说好明天再去!”
长盛有些小孩子气。
红鱼收拾着罐子和桌面,温声道:“可是公子的木棉虫已经没几个了,出了湘丰郡,这天武东部再难有雪山,这种栖息地特殊的木棉虫,用一只少一只啊,公子,我们还是下午再试吧?”
“那我们不在城里逛,北门外,看看青龙江码头,说不定夫人他们今天就到了呢?”
这个话题成功提起了长盛的兴趣,离开娘亲好些天了,怪想的。
“好吧,下午再来试试,我定要弄出来!”
长盛满意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布袋子,里面有好几十只黑蛊已经培育成功,我也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红鱼掩嘴轻笑,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暴躁。
这尸虫,反而是红鱼一次就试验得手,只是每天和死尸打交道,还是不太好。
长盛如今还是会去杏林堂坐诊,每天早上天亮就去,只接待一百二十人,其他时间,他都要回到这新买的住处,研究研究尸虫。
太便宜了,这么大的寨子,五两银子就拿下了,什么?后面是个坊市义庄?没问题的,我就是喜欢这里,钱多!
俩人出了门,街坊们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这孩子,男的俊俏女娃标致,咋就喜欢住这里?
这附近几家,哪家不是没钱,才将就着在这附近住的,咦!晚上的野猫和乌鸦叫着可瘆人!
“王婶儿,今天气色不错啊,大叔昨晚累坏了吧?”
“哎你这死小子!”
那妇人风霜的脸上通红,作势要打,见长盛不躲,她故意把扫把打偏。
得多亏了这孩子,当家的病才好了起来,这身体好了,就可以出去挣钱补家,这日子过着也有些滋味。
红鱼脸不红心不跳,落后半步走着,公子真是入乡随俗,这几天,习惯了。
一人正出门。
“哟,小神医,这是要和红鱼姑娘出去呢?吃了吗?他们正在吃,我叫她们添两双筷子!”
“不了不了,钱大哥早上好啊!”
“不来算逑,我要去西市做工,一路不?”
“哈哈,不巧,我们要去北城外码头看漕运。”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啊你们两个。”
这附近就七八户人家,长盛来这两天,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好处,此刻倒是相处融融。那人挥手走远,红鱼悄声道:“公子,真就是做好事?”
长盛知道她说的是,为何要帮周围几户人家看病。
“也不全是,这义庄周围有点古怪,我只是拜托他们留意形迹可疑的人而已。”
这义庄处在西市和北市的交界处,阴气太重了。
按理说,这里只收留城里那些突然暴死的人,第二天就会有官府差下的人来把尸体运走处理,可即便如此,义庄里的阴气也是过重了,他看得到。
等玉阳小道长回京,拉他来瞧瞧,说不定看得出古怪。
有这个说法,红鱼点点头:“万一有古怪,他们恐怕也看不到什么。”
“以防万一嘛,不开钱!”
长盛心里暗暗警醒,被红鱼这丫头带坏了,什么都想着钱?
富人区的坊市规模不是很大,只买卖一些常用生活物资,朝廷规划出各功能区坊市,就是为了让人们多走动,物资采买,也能促生很多生计,养活更多的人。
二人脚下加力,很快出了北城门正门,前方四五里地,就是热闹繁忙的漕运码头,各种海内外货物堆积如山,供养着天武最大的城池人口。
“公子,你看天上!”
一颗巨大的火球缓慢划过,长盛知道,那是离得太远,他瞬间想起自己捡到木瞳的时候,也是这般高天流火。
“那里面不会有第二个木瞳吧?”
“公子,你说什么?”
“我说,那里面不会又掉一个人下来吧!”
太远了,远比当初看到木瞳的时候来得远,长盛摇摇头:“走吧,先去看看码头,问问湘丰郡到这里的时日。”
此处水域平静深流,一个巨大回弯,陆地上延伸出各个栈道,各码头繁忙无比。
力汉们在靠着货柜木头简单地吃着午饭,不断有楼船、货船进港离港,各种海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一汉子带着几个弟兄,在围蹲着吃饭,长盛挤了过去,掏出一只切好的烧鸡摆在中间。
几人好奇地看着他。
“几位大哥,麻烦问一问,湘丰郡到镇江,得走多少时日?”
“船大的话,二十来天光景,小船慢些,月余。”
一人接话到:“最近这个月顺风顺水,大船的话,恐怕要不了二十天,十七八天路程吧,当然,途中耽搁,就不好说了。”
也许是几句话换一只烧鸡,大家还是有些开心,那领头的汉子道:“走天水的话,顺着下来一路平坦,江面开阔,应该是十七八天!”
听得如此消息,长盛暗暗放心,杨大叔他们人不少,一般该是坐官船,再怎么耽搁,想来这两天,就要到了。
长盛又问了压江桥的位置,带着红鱼一起去。
“公子,这就是压江桥?”
别说红鱼满脸不信,就是长盛,他也觉得这是咄咄怪事,桥下的水体还没一丈宽,静静细流,倒是水上桥梁,工程浩大,桥面宽四丈,拱跨三丈余。
“哈哈,这,大概是吧!”
桥头有立碑,压江桥三个字带着杀气,长盛跑到一边看了看,得,还挂剑了,这是真的。
四周桥面有许多符箓,桥上栏杆,雕刻着道家符文,这明明就是青龙江分支的分支,这也镇江压水?
“公子,那压江墩在何处啊?”
长盛脚下跺了跺:“就在这里。”
四周都是浇筑的桥体,想要窃取其中的好处,必须破开桥梁才行。
“这?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预谋已久,可是,不好办了,惊动横斗观的话,大家都挺尴尬不是?
“什么算了,答应过要给你弄些好处,此处镇江两三百年,吸收了不少水族气运,你现在的修为用着正合适!”
红鱼看了眼那悬挂的长剑,崭新,有些怕。
“你怕就在上面待着,我下去看看。”
下方的水体里有一根青色的龙纹柱,片片龙鳞栩栩如生,鳞片上有密密麻麻的道家符文。
长盛掏出刀,敲了一下!
一阵清光剧烈闪动,龙鳞上的符文开始滑动。
‘噹……’
强力反弹,他握不住刀柄,短刀被弹飞,磕在对面的桥体里。
“呲……”
“什么人鬼鬼祟祟?”
一个道士直接在水里升起来,长盛张大嘴:“玉阳?”
“哼?别以为装作认识我横斗观小辈,我就会放你一马,看招!”
“哎哎哎,老前辈误会,我只是来这里看看,好奇而已!”
长盛不想打,怕几下子下去,把这老人家胳膊腿儿拆散了。
“当真不是来打这潜龙柱的主意?”
“当真不是,前来寻求机缘,有缘则取,无缘就算了,并不是诚心来破坏。”
“这几百年年年护持,你想来取这宝贝,那是自己找死!刚刚救了你一命,你得感谢我!”
“啥?”
长盛懵了,这是谁啊,这就救了自己一命?怕是修道修坏脑子了吧?
那老道脾气极为暴躁,见他不信,又要打来。
“停停停,老前辈,我救了你观里十来位道长性命,算不算还清你这人情了?”
“油嘴滑舌,谁知真假,待我擒下你,再回观里问过!”
此人毫不通人情,不管长盛说的真假,就是要拘了他提回观里。
“好好好,我不反抗,前辈出手吧!”
长盛假意放弃抵抗半举着双拳走了过去。
见他在水里行走丝毫无碍,那老道脸上警惕三分,可还是,不能动了。
“公子,怎么样了?”
红鱼一脸惊喜,这么快?
长盛满脸扫兴。
“走吧走吧,这里有个老人家不准动,我把他禁锢在水里了,过一个时辰他自会解开。”
“啊?哦,好,那我们先走。”
二人都有些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来做贼,被人当场抓住,以后见面咋办啊?
不对,那知县大人的玉佩有龙气,老妖怪正是为此才杀人,除了此间,还有何处可让横斗观修士获得龙气?
一百一十章 天风入侵 血祭之灵
长盛和红鱼有些败兴而归,顺着城墙转到城东的卫军大营,也是真的巧,在外面就看到了老金留下的暗号。
长盛眉头展开,暂时忘记今日事情受挫的不快,往前指到:“看到没,那是老金留下的暗号,新的,看来是刚刚到,也许是我们刚刚离开,他们就到了。”
红鱼也是喜上眉梢。
“太好了,夫人他们终于到了。”
军营没那么好进,还有几百米,便被前面的哨子拦下。
“站住!卫军大营,擅闯者杀!”
长盛心里一凛,这游骑军卒有杀气。
“这位大哥,我二人来拜访杨志杨教习,实不相瞒,杨教习是我师父,此来只是看望他老人家。”
长盛声音稍稍加了灵力喊出,那军卒胯下的战马便开始后退。
“哦?杨教习不过回营个把时辰,你便后脚跟来,躲在大营外是何居心!”
心里一算,二人前后都没花一个时辰,长盛拱手道:“这位大哥误会了,刚刚我们北城外看漕运,只是看到官船来了,想着来碰碰运气,并不是有备而来!”
“暂且信你一回,在这等着!”
说完拨转马头,去营门口通报。
“公子,这凡人如此杀气,手下性命怕是不少吧?”
“做哨子,杀的人肯定不少,日日巡视,难免有人会犯到他手上,不奇怪。”
若是以后太子和陛下相争,这吴家暗卫也不知挡不挡得住卫军冲击?
盏茶工夫,营门口跑来一骑。
“你二人随我进去!”
一路上,各部卫军轮番训练,沙尘弥漫,气势十足,阵阵杀声,震得红鱼脸色泛白。
“别害怕,放松!”
紧紧拉着长盛的手,二人跟着往里走。
“到了,你们等着!”
来到一处营房,前面的人下马通报。
“教习大人,人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门的士兵一掀帘门,二人就这么进去。
“杨大叔,陛下怎么没给你配给个好一点的房子,武道宗师就住这里?”
“你给我小声点,没样子!”
“咦,老金呢?”
“他们在家属区,一会儿再过去!”
家人不在,长盛立马想走了。
“你急什么?没人带路你可不能乱走动,我有话问你!”
长盛收住脚步。
“大叔,啥事?”
“你来京几天了,可听到什么风声?”
“啥风声?”
“天风进攻了,北原城已经破,不知道你的师兄们如何了……”
“啊?这几天城里没听到半点风声呀,大叔你怎么知道这情报?”
“你大师兄传来的,只说他们当时在躲避天风骑兵追杀,此次事情严重异常,带你见了你娘亲,我得进宫一趟。”
“那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对了,以后你若是见到皇上,不要在他面前多提到太子,这家人不太和睦,你小心些。”
杨志已经当先掀开帘门,走了出去。
“长盛兄长,兄长!”
额,三人这称呼让长盛措手不及,这是要玩什么?
“红鱼姐姐,杨大叔好。”
杨翠见来人,笑意盈盈:“你杨大叔还怕你们半路走丢了呢,来了就好。”
见长盛拉着红鱼,杨翠笑意更深。
“娘亲!”
“夫人!”
红鱼红着脸挣开手,这下丢人了。
“嗯,来,大家坐。”
杨志站着喝了杯茶,道:“妹子,这里并非善地,我要进宫面圣,顺道把你们安置在城里,现在就走吧!”
“那好!”
一家人来去匆匆,屁股都没坐热。
刚出营门不久,几个骑兵拦下几人:“杨教习,陛下宣你进宫,镇殿将军已经在东城门候着了。”
“杨大叔安心去,我来安排家里,你回来的时候可到北市的杏林堂总医馆找我。”
不敢耽搁,杨志便和几人离开了。
这下,一家人明显圆融了许多,长盛心神扫过镯子里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底气足了许多。
“对了,刚刚你们为何不叫哥哥了?叫兄长?”
不待两兄妹搭话,杨翠道:“这到了大地方,得跟着改改,免得人觉得我们像乡下人,门缝里看人的人多地是,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
长盛正想说,这里的人也是喊哥哥,立马闭嘴。
娘亲说得对,这里的人家,除非小女孩可以叫哥哥,大一些,都要叫兄长,那些门墙高些的人家,一律是称呼兄长,可没听谁家长子,被叫做哥哥。
“好吧,我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
“就是呀,叫锅锅不好吗,叫了哥哥,还得叫兄长!”
天星故意奶声奶气埋怨,杨翠瞪她一眼。
“把你那声音给我收起来!”
长盛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这都到京城了,你打算啥时候成亲?”
“额……娘亲,你说天星,关我什么事,我不背锅啊!”
“锅锅坏!”
杨翠悄悄看了一眼红鱼的反应,走眼了,这妮子看来是真的只是想侍奉长盛,唉,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娘亲,刚刚师父说大师兄他们在边关兵凶战危,可能过几天我就得去一趟,暂时没时间理会这些事。”
“哦?林森他们可还好?”
见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长生赶紧接话,随后说着这些天来京城的见闻,甚至去偷东西遇到老道士,他都说了。
二林只感觉外面的声音就快把自己震聋了,也不知什么情况,一直平稳的灯盏刚刚剧烈一震,那刺耳的尖啸声便一直未断,内部空间剧烈震荡,他只得张开双手,双腿扎着马步,把后背抵住墙壁,寻求身体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灯盏没了动静。
木瞳刚刚走到龙颈潭边,她也是被巨大的声响惊动的,如今小清已经可以离水生存,她一般都是在当初红鱼修炼的月华石旁边修炼,因为这里有韩长盛留下的一些痕迹。
“咦?”
水面上飘着一盏青灯,造型古朴,每一处构造,似乎都流淌着天地神韵。
木瞳一招手,潭里的水搭成一股水流,把玉灯托送到她面前。
此刻的木瞳,神色间,已经和长盛他们离开时大不一样,温婉端庄,自有一股贵气。
四周并无异常,似乎那巨大的声响,只是为了提醒她,这里有一盏灯。
入手之后,木瞳惊呼:“怎么这般重?”
她双手用力地托举着玉灯,用尽全身力气,这才轻微地晃了晃。
里面的二林简直怀疑人生,老天爷,你这是开玩笑?
不过,深深的失望转眼被幸存的惊喜替代,他试着呼唤道:“木、木瞳?木姐姐?”
“呀!”
木瞳一个激灵,把离火燃魂玉灯扔进水里,二林只觉一阵摇晃,终于站稳。
“木姐姐?”
“哎?真的是你?二林,你怎么钻到这离火燃魂玉灯里去了?”
“啊!”
二林又是兴奋,又是悲愤,那巨大的血珠碾过他的身体,似乎半点重量也无,大吼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吸进来的,木姐姐,外面是仙界吗?”
“仙界?这里是龙颈潭!”
“那、那、那……”
二林那好几次,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木瞳也正在疑惑,他们不是去郡城了吗?
“哎,你和那坏、你和长盛他们不是去了郡城吗?怎么在这里面去了?”
木瞳再次施法,把玉灯拿来放在地上,好奇地问道。
“出了一些变故,我本来是和宝婵莫名其妙到了仙界,在一次人族活祭的时候被吸进这个玉灯,木姐姐,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
“这离火燃魂玉灯是当年玄门法器,专门收制世间作恶魂体,化为灯油,我现在的灵力恐怕打不开此物。”
木瞳说着,发出一股灵力缠绕在玉灯上。
‘砰!’
二林头朝下,撞在地面上,木瞳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哈哈哈哈哈,小爷出来了!小爷出来了!”
四周是熟悉的龙颈潭景致,可二人同时升起浓浓的虚幻之感。
震惊着无言了好一阵,木瞳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二林被拉回思绪,在仙界经历的种种屈辱和危险在脑海里纷至沓来,愤怒、惊骇、庆幸、不舍,木瞳见他神色剧烈变换,柔声道:“想来你经历不少苦难,不便说出口,就不要说了,活着就好。”
二林好一阵,才收摄住情绪,脸色阴沉无比,那大手的主人抓走了不死飞羽,这东西,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是长盛哥为了救自己,才来到自己体内,如今被那修士拿走。
他那么高的修为,见到不死飞羽也震惊无比,看来此宝定然重要无比!
唉,也不知老丈人活下来没有!
应该活下来了吧?
“木姐姐见谅,滋味辛酸,不便付诸于口!”
哼,别让自己再次去仙界,否则丁让陈三儿碎尸万段!
“木姐姐,你可知不死飞羽?”
木瞳心里狂震,脱口而出:“不死飞羽?那是不死大人的本命羽毛,你在何地得知此物?”
“不死大人?”
二林疑惑,在仙界这些天,他很苦,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只知道一个神刀门。
“不死大人是我们宇宙内第一只不死神鸟,也是天地混沌之时的第一只不死神鸟,威能滔天,称霸万古,和龙一大人一样,是我天人三族大恩人,他们受玄一大人所托,护卫了我三族无数岁月,最终陨落在天外混沌,被荒灵吞噬,然而,不死飞羽不灭,不死大人便不死,他还能重生。”
木瞳想起了玄一隔着时空,望向她的那一眼,神色有些激动。
接着道:“你在何地得知此物?”
原来如此重要,那?我是给长盛哥弄丢了多大的机缘?二林满脸懊丧,极为苦涩。
“木姐姐,你可知何等修为,才能抓取不死飞羽?”
“等闲金仙不敢碰此物,不死飞羽有混沌业火相护,它是不死大人的重生本源,仙界此时,恐怕只有极少数的三族大仙,才敢抓它。”
金仙!金仙!竟然是金仙?
那该死的金仙,竟对人族出手!
他见过能飞的人,可是境界如何,根本无从得知,逃命的时候听说过什么化神期长老。
二林心里愤懑,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长盛哥说的三族相亲,真的只是以前了,人吃人,是真的!
二林吐血,木瞳也不再追问不死飞羽下落,满脸紧张。
“二林,你感觉怎么样?”
他伸手胡乱抹了抹嘴边的血液。
“木姐姐,我没事,没事,只是内伤而已,这下吐出来,好多了。”
“吓我一跳!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会进这离火燃魂玉灯?”
二林只觉得这破灯名字好长好绕口,接过来一看,木瞳眼皮一跳,正要提醒他小心,可二林拿着此物,竟然毫无异样。
一阵青光爆闪,玉灯消失了。
“你?”
怎么可能,这先天道韵生成的神器,认主了?
“这?”
二林也是一脸疑问,自己只是想拿过来好好看看而已,毕竟装着自己跑了那么远的路,万万没想到,它竟然钻进自己的气海。
“这就是滴血认主吗?”
木瞳神色略微复杂,韩长盛身边的人,都是怪胎。
这玉灯成仙可用,可也从没听说谁人成功认主过,先天神物,自有其灵,有着神一样的傲气,这实在匪夷所思。
随着传承记忆的觉醒,木瞳可不是之前那个一知半解的仙界落难者了,二林可以去到仙界,又逢变返回凡界,还是自己的原生命星;那离火燃魂玉灯,竟会认主,这一切,有些超出她的认知。
“对了,你修为如何?”
二林反复双手,看了看:“我还是筑基期,修为没问题。”
自己想问的都问了,二林怕木瞳再次追问不死飞羽,赶紧转移话题。
“诶,长盛不是说你修炼到紧要关头,需要静修两年嘛?”
木瞳眼中闪过担忧,怅然道:“今天若你不来此地,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你们给我留下的中品灵石,被我用完了,还是差一些火候,才能结丹,得四处找机缘。”
在这凡界修行真的太难,不说凡俗之人步履维艰,哪怕自己算是资质出众,还有小清辅助,可这天地间的灵气实在不多,而境界所累,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不起来,主要是小清只管吃,真是让人头疼。
二林大吃一惊,中品灵石,被筑基期修士使用,那一堆小山一样的灵石,恐怕足够把自己堆到结丹了吧?
木瞳轻描淡写地一句用完了,实在让他难以置信。
“那没事,僰人先祖那边还有一些灵石矿脉,木姐姐可去那边修行。木姐姐这修行速度,真是让我们看着流口水!”
木瞳的脸一下子精彩起来,糟了,这要怎么说?不说的话,二林肯定会再次去挖灵石的,到时候发现灵石一块都没了,这凡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附近就只有自己一个。
“咋啦?你不想去?”
而林见她一脸难为情,还以为啥事呢!
“嗨,你不用和我们客气,长盛可把你当做一家人的,以前,我都以为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呢,用了继续用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不定你用了,我们下次又会好运,这么大个命星,千万年积累,怎么都不止一处灵石矿脉。”
木瞳实在善良,二林越说得亲切无碍,她反而越觉得心虚。
都怪这小清这丫头当时管不住嘴,身旁的虚空如波纹般荡漾,二林如临大敌,空间荡漾,他见过。
“没事,你不用紧张,这是我的一种术法。”
顿了顿,木瞳继续道:“其实那白崖山的灵石矿,也被我吃光了,可我觉得修为还是差了点。”
生死之间,二林没空多想什么,可如今听到木瞳言语,他只觉得自己差点就跪了。
一个低品的灵石矿脉,神刀门尚且重视无比,这可是中品灵石矿,木姐姐这就一己之力,吃了?
天上的人真是和我们不太一样!
木瞳脸色羞红,继续道:“我如今的修为,就差大量的灵力辅助,大量的生机之力也可以,唉,说出来,我反而轻松多了,只是把你们的机缘也吃了,我实在内疚。”
可不是,长盛哥和红鱼姑娘还指望着以后修为到了瓶颈,回来闭关提升呢,只带了少量灵石。
哎不对,灵石都在宝婵那里,而宝婵,也到仙界了,那他们岂不是没着落了?
因为长盛,二林对木瞳还是很亲近的,可终究亲疏有别。二林此刻心情复杂,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下意识问道:“生机之力是什么?”
“天地间,有生命的万物,他们的生命精气就是生机之力。”
心里一震,那这不就是说可以攫取万物生机修行吗?
“那木姐姐这功法,岂不是、岂不是……”
“你想岔了,我从来不会剥夺万物生机,只是有时候,一些逝去的生命,飘散的生命精气,我才会吸收!”
二林喃喃,实在是在百万凡人活祭的场景就在眼前,他对这样的行为十分反感,甚至说,仇视。
“木姐姐这功法最好还是不要让长盛知道,不然,你们会红脸!”
木瞳也没办法,自己需要修为,可小清还需要巨量的生命精气,她本事想到凡界的战场去碰碰运气,听到二林这么说,她又犹豫了。
若韩长盛知道自己这‘功法问题’,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自己当初可是对他说过了,已经不会再吸收逸散的生命精气?
可惜她不知道此时的长盛,为了给红鱼寻求机缘,都去摸摸潜龙柱了。
“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想想,我这去战场收集那些飘散的生命精气如何?你比我了解韩长盛,他会不会生气?”
二林此时刚刚经过那地狱般的惨状,此时任何相关的话语他都抗拒,不过木瞳小心翼翼,他突然想起自己那玉灯里巨大的血珠。
“木姐姐,那你可知有灵法宝认主之后,里面的东西怎么取出来?”
不明白他为何转移话题,木瞳温和道:“只需要心念沟通法宝就行了,或者你想着要取之物,直接命它放出来,也行。”
“这个,你修行可以用吗?”
二林手上拿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珠,散发阵阵圣洁的红光。
旁边的小清藏匿在空间里,通过心神链接,向木瞳传来阵阵欢呼。
她自己去闪到一边,严肃道:“张二林,这是血祭之灵?此物你如何得来?”
我哪知道它怎么来的啊姐姐,要是我知道,我还用问你?
不过血祭之灵几个字,让二林想到了那人,他那惊愕的样子,以及那隐约的话语。
拿着血珠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认真看去,他似乎看到了万千冤魂在向他无声哭诉。
一百一十一章 几方争斗 空间黑洞
“我只问你这个东西对你有没有用?”
二林的面孔有些扭曲,声音里包含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有,帮助巨大,可是我不能用它修炼!”
木瞳的斩钉截铁,让他心里好受些,上前两步,强行把血珠塞到木瞳手里,他转身看着平静的水面,此处生机勃勃,若他们都活着,那该多好啊!
凡人,不是蝼蚁!
“你赶紧用了吧,好不容易有点用,你要是不用,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这样的话有些强人所难,此地也只有二林自己明白自己的意思,木瞳拿着血珠,脸色也十分难看,这张二林,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十恶不赦的邪修吗?
“张二林,我告诉你,即便我木瞳再缺资源,也断不会用此物修炼!”
“用不用是你的事,战场上英魂飘散你尚且想着一用,怎地,又不是你害死他们,这纯净的血灵,你用了,再好好保卫三族不行吗?怎么就那么矫情了?”
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二林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木瞳呆在一旁,也不知二林是受了什么苦难,她知道二林的性子,阴狠寡言,杀人不手软,怎会也有如此肝肠断的时候?
木瞳可没忘记他斩草除根的时候,云淡风轻!
不过,他敢吼我?还说我矫情?这是要见外的意思?反了天了他!
木瞳脸色一板:“用不用本来就是我的事,你吼我?怕是皮子痒了?”
边说着,摄起一根细木条,对着二林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家法。
二林不躲不避,任由家法落在自己身上,本来是撕心裂肺的哭泣,慢慢变成低低的哀嚎。
那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飘散的人族,那一张张绝望惊慌的脸孔,就在眼前。
木瞳有些无措地站在旁边,忘记了挥舞手里的家法,她似有所悟,一般悲痛,不是这样的哭泣。
“好了二林,你有什么苦难,可以对我说!”
她运着精灵族独有的功法,想让二林把心里压抑的事情说出来,此刻的他真是哀痛欲死。
蹲下去,她想把二林拉来靠近自己一些。
二林如避蛇蝎,爬开一步,哀痛道:“木姐姐,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啊!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一声痛呼,再无言语,他低低抽泣,木瞳就这样坐在一旁。
良久。
“好了,这血灵,我用了就是,你别哭了,不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等你将来有了能力,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二林无声抽泣,木瞳实在没招了,功法也没用。
“你先静静吧,如果自己压抑,到时候你可以告诉你长盛哥,可能他才能制得住你!”
二林还是不说话。
“那我拿着这个修炼去了,你要是好了,到月华石找我。”
木瞳拿着血灵离开。
二林哭了很久,抬起模糊的双眼看了看天空,真好啊,阳光明媚,不是血红的,他踉跄着往白水县城赶去。
木瞳假意离开,实则在一处山腰看着二林抽泣,见他沿着小路往县城赶去,她这才放下心来。
坐在原来月华石的位置,她拿出血珠开始修炼,一株青莲凭空浮现,根茎直接扎在血珠上,阵阵红光飞散,里面纯净的生机之力,被青莲吸收。
司衍大殿看起来不过百丈大小,但其间空间洞府无数,是司衍明镜炼制的法宝居所。
在一处山灵水秀的所在,正在疗伤的他睁眼醒来。
“呵呵,之前就有所感,没想到,此时你才出现!”
右手向前画一个半圆,衍卦的一应阵材浮在前方,此次多了一颗细小的血珠和一截碧绿的树枝。
一边衍卦掐算,似乎也抑制不住体内伤势,偶尔会在嘴角溢出血液,可他顾不了了,继续。
好一阵卜算,他招出青幡,食指中指竖起,一股仙力点在额头,他开了天眼,望向无尽的深空。
搜寻许久,微微一笑,他确定了方位。
闭上眼,开始对司衍非空神魂传音。
司衍非空此时悠闲地躺在一个玉榻上,下方歌姬美伎,姿态妖娆,风天狼冷笑着坐在另一边。
“少族长,不出所料,那方位确实在天尽头,可以开始了!”
风天狼‘哦’了一声,终于来了兴趣,手一挥,台下的歌舞仙子,全化作一地血肉,魂飞魄散!
“大阵开启,你们也贡献点力量吧,哈哈。”
再喝了一盏酒,他才起身:“司衍兄,请!”
金太冲正把玩着手里的不死飞羽,神军想上前一观,被老师一瞪眼,又讪笑着退开些,眼珠子乱转,活像一个好奇宝宝,不死飞羽的诱惑力,仙界无人能挡。
圣王安静站在一边,到:“老师,就给他看看吧,你看他急得像个猴儿一样。”
“就是啊老师,您都掌眼半晌了,好歹让我也过过瘾啊!”
神军调皮至极,甚至年孩童时的顽劣语气都拿出来了,他实在想看看这包含着长生秘密的不死飞羽,到底神奇在何处!
“哼,这就叫我不给的,你不能抢,修为高有什么用?”
金太冲得意地递过不死飞羽,突然手一抖。
“不好,司衍老儿伙同妖族谋我!木圣、神军,你二人赶紧去往天尽头和仙凡交界,有大变!”
木圣脸色一变,瞬间收了不死飞羽,神军立马招出刀甲,瞬间犹如杀神降世,血红的盔甲扭曲着靠近的光线。
“行了行了,逞威风就赶紧去,别在这里显摆!”
金太冲一挥手,师兄二人穿过此间结界法阵,消失在天外。
此处汇聚了无数人族,妖族,甚至有极少数翼人族,不过都被斩了翅膀,禁锢修为。
司衍非空安静地隐坐在上方的虚空之中,风天狼在暴躁地吩咐着狼族手下,不停地在半空中释放出各族凡俗投于此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上方有十二位金仙剑仙在循环出剑,打乱此间天机。
在阵法万里之外,一片矮小的灌木丛中,一株碧绿的桂树在轻轻颤抖,细小的树干几次化成一个云鬓端庄的美妇人面孔,可似乎是受到莫名的力量压制,她无法化形。
高空。
“少族长,你这是连自家狼族也不放过啊?”
“他们算什么狼族?啸月天狼一族被我打败,就该接受这个命运,若不是那啸月千音可做本仙绝佳炉鼎,此族早已被我灭了。”
“少族长真是杀伐果决!”
一旁的霸刀闭眼禁声,对风天狼的话语如若未闻。
“一群未开化的畜生,死于活祭是他们的荣幸!来来来,司衍兄,喝酒,喝酒。”
司衍非空对风天狼的热络似乎极为受用,大事将成,二人推杯换盏。
此时玄天剑宗护山大阵一阵颤动,上方出现一道飞剑,千隆站在下方,皱眉一点,那飞剑直撞到一处地上,看样子,这道飞剑传讯,似乎只是到此为止,并不寻找留下特定神魂印记的收信之人。
“嗯?”
阅了信息的千隆顿时出现在林南天的书房。
“宗主,你看!”
林南天接过飞剑,闭目读取着附在上面的讯息。
“此人为何要传递此消息?”
“莫不是引我们前去,设伏一击?”
“不太像,此间事情详能有这情报的人,定是不愿意暴露自己,你速速去一趟,安全为上,风火长老会随后赶来。”
“千隆领命!”
千隆御剑飞走,林南天目光闪烁,此间事大,得通知一声木圣。
神魂传音。
“木兄,妖族和司衍圣地于解剑宗西南十万里地血祭百族,多半是为了贵族公主,我已经派了千隆赶过去,望木兄尽快到达!”
“我和神军正在路上,稍后再叙!”
“好,一路顺遂!”
松了口气,看来金大仙已经提前预知此事,那此事确凿无疑。
有了木圣和神军大将一起出手,千隆此行安全无虞,也不知又要死伤多少凡俗生灵。
这解剑宗,真是该死啊!司衍圣地,更该死!
“少族长,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等事情了结,你我再痛饮一番,生灵凑齐了,开阵吧。”
“也是,来人,起阵!”
霸刀身体一抖,迈步向外走去,风天狼在案后神色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
各方消息传递极快,可是,大阵已经开启了。
下方的群山之中不知拘押了多少生灵,大阵一开,草木不存,所有生灵都会被血祭。
眼见下方凡俗只剩一半,风天狼猖狂大笑:“司衍兄,成了!”
司衍非空罩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微微点头,他就这么看着,也不答话。
千隆感知到前方空间的剧烈震动,在空间中挥剑炸出,一道巨大月弧形剑气凭空闪现,眼看就要斩在大阵上。
“拦住他!”
司衍非空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魔,上方的剑仙分出四人,下来拦截千隆,当先一人挥剑横斩,一横一竖两个巨大的月牙剑气相撞在一起,那人被一剑斩退翻飞。
后方递补剑仙上前一步,挥出剑气,竖斩,两道巨大的剑气相撞,大阵的光罩被吹的微微荡漾,血色的符文在阵法上浮现,一股圣灵之气散开,四散激射的剑气被弹开。
“呵呵,小小中阶金仙,也来找死?”
风天狼可不讲武德,也不管剑仙之间那点单挑的规矩,半空中凝聚一个巨大的青狼法相,对着千隆就是一爪子拍下。
仿佛天都被压矮了一些,千隆挥剑斩了个十字,两道剑气交叉着往那巨大的狼爪顶去。
如狂风扫落叶,千隆被远远吹飞,在云海里倒退。
“慢点,还有我!”
风火长老一手抵住他的后背,两人滑行一段距离停下。
“哦?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今天本王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巨狼仰天咆哮背后生出巨大的青色双翼,飞行间暗合大道,速度极快。
风火长老放开千隆,双手画圆,在身前化出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水火缭绕,威势滔天,对着前面风驰电掣的巨狼一推,双方顿时僵持。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他!”
己方还有十二剑仙,还有司衍非空,千隆一人,能挡几个?
“杀!”
司衍非空见二人僵持,单手拍掌,对着风火长老遥遥一掌,后方四个剑仙纷纷游走动作。
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细看之下空间破碎,速度极快。
风火长老脱身不得,只得张嘴吐出一剑,迎着巨掌斩去。
“噹!”
强劲的气浪把那四个剑仙吹飞,风火以一敌二,三人长发飞舞,衣袍猎猎。
“你速速传信宗主,对方人多,速来支援!”
“不必了,本王来了!”
木圣并未攻击,而是一手顶住风火长老后背,海量的生命精气灌注在他后心,整个面色才红润起来。
神军抽出长刀,恶鬼护手幻化出两头厉鬼,巍巍间化作千丈,护卫在他巨大的真身法相左右。
“给本将死来!”
见木圣出现,风天狼几乎瞬间丧失斗志,可见是神军出手,他自认为可以一战。
“不要扰乱天机了,结阵杀敌!”
十二位剑仙瞬间结阵,绝大的剑气几乎化作实物,对着神军飞速旋转斩来。
他斩出的刀气在被不断磨灭。
司衍凭空消失,出现在神军身后,双掌齐拍,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瞬间变大,一层符文组成的光罩对着前面几人挤了过来。
千隆挥剑回斩,那光罩丝毫不减,他一拍心口,抹血在剑身,双手持剑指天,一道巨大的雷霆降落,往前一指,牵引着雷霆撞向符文光罩,巨大的声响和震动,让整片空间开始破碎。
“好杀力!”
木圣大声赞叹。
“你来照看风火,剩下的交给我!”
千隆擦了擦嘴角,过来扶住风火长老,二人就地打坐调息,刚刚瞬息之间,大家都下了死手,己方二人处于劣势,受伤不轻。
“师兄,此阵诡异,当心!”
一开始神军还能和结阵的十二剑仙僵持,可此时,竟是被压得步步后退只能防御,那两只厉鬼被剑气穿透,伤害不大,可也帮不太上忙,急得四周游走,凄厉鬼叫。
“哦?我来试试!”
木圣大手一拍,那剑阵顿时停止前进,隐隐可见里面剑仙在不停变换站位。
“给我起!”
隔空抓住那剑阵,对着下方的血祭大阵狠狠砸下。
正准备偷袭神军的风天狼脸色巨变,酝酿许久的大招对着剑阵一推,试图撞开剑阵,保护下方阵法。
木圣脸色微微一白,挪开剑阵,风天狼狂化后的大招直接撞进下方阵法,瞬间打开一个缺口,又飞速弥合。
“生灵之力不够,散开,散开!去解剑宗地盘抓些人来!”
十二个剑仙散开,消失不见。
木圣大怒。
狠狠一掌打出,风天狼被打飞吐血,再一掌,司衍非空直接被拍进空间里,去向不知。
“哈哈哈,你能奈我何?”
狂化后的风天狼抗住了木圣含怒一击,狼嘴不停洒血,他修为也是金仙后期,并不靠近,风狼一族以速度出名,木圣一时间奈何他不得。
而剑仙到了金仙境,速度就冠绝同辈了,对付剑仙,还得靠剑仙,可是千隆受创。恨恨收手,他化出青树法相,对着下方大阵就是一压,神军也挥刀斩下。
可是效果不大,被斩开的山大阵快速收拢,速度极快的二鬼钻了进去。
神军再次一斩,二鬼配合着主人,在缝隙里钻出,庞大的鬼气里包含了不少各族生灵,救了许多人。
“哈哈哈,你斩啊,我倒看看你有多少仙力可用,你那玄鬼经得住几次大阵磨砺!”
风天狼不敢在一地久待,飞速游走,时不时出声嘲讽,精灵族公主和混沌青莲对他太过重要,发起狠来,他也不再想退。
解剑宗原有地盘,玄天剑宗打散解剑宗后,并未收拢地盘,原来的解剑宗附属宗门,还未得知消息。
此时十二剑仙各处掳掠,管你是凡人还是修士,一律收进自身乾坤。
各处惶惶,这些宗派修士也想不到,为虎作伥,终被虎害,末日降临,几乎所有成规模的宗门都被搜刮一空。
不断有剑仙投下人族生灵入阵,木圣二人只能守住两个方位,千隆和风火长老不顾伤势,分开守卫,可司衍非空神出鬼没,风天狼四处游走骚扰,也护不住几处。
“风天狼,你若再掳掠作恶,今日我便去你风狼族走一趟!”
游走的风天狼顿时一顿。
“哼,唬谁呢?堂堂精灵族圣王,世间最爱好和平的圣王陛下?会如此?”
“哈哈哈哈……”
“哦?那就让你开开眼!”
神军领会,带着二鬼,提刀就走,消失在此地。
“区区一个神军,还想杀进我狼族地盘?木圣,你怎么不找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
“抓到你了!”
风天狼悚然一惊,巨大的狼身被一只金灿灿的大手拿住,就像老鹰捉小鸡,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捏爆。
木圣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
神军皱着眉出现:“师兄,被他一缕神魂逃了!”
“无碍,再想作恶,短时间也是不可能了。那司衍非空是何意?”
“他没和我照面,但他确实在附近虚空。”
“好办!”
木圣的青树法相不停变大,挤压着四周的虚空,千隆带着风火长老飞速后退。
“嗯,没有?”
殊不知,司衍明镜给司衍非空下了死禁,上一次放走血祭之灵,还说得过去,这次若他不出死力,回去也是一个死,他还不想死,他躲在远处的一处虚空,看着木圣的法相开始挤压血祭大阵。
没有风天狼骚扰,神军提着长刀四处飞行,只要见到抓人而来的剑仙,老远就是一刀。
剑仙速度极快,依旧有人钻了空子。
下方阵法倏而消失,一颗巨大的血灵开始飞速旋转,周遭的空间振荡越来越严重,这次血祭,成功了。
犹如砸碎了一个鸡蛋,一个一米大小的黑洞凭空出现,木圣拉着神军身形爆退。
周遭的仙界各色物质和能量,被飞速旋转黑洞吞噬,空间在扭曲坍塌,所幸它在慢慢变小。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那血灵一震,消失在黑洞之中,后方的十二剑仙毫不犹豫,连成一线投身黑洞。
木圣全力一掌打出,能量瞬间没入黑洞,洞口一颤,里面传来几声惨叫。
“师兄,这是冲木瞳去的?”
“是!司衍老儿当真舍得!”
木圣脸上有着隐藏得很好的震惊神色。
“可这空间黑洞,仙界空间,何时如此虚弱了?”
神军难以置信,仙界空间稳固无比,这也是为何到了飞仙,才能堪堪遁进虚空的原因。
他突然挥刀,全力对着身后一斩,司衍非空吐血跌出。
“司衍非空,司衍老儿这是何意?”
黑衣人苦涩道:“圣王见谅,非空身不由己,我已尽了最大努力!”
“好,你走吧!”
司衍非空脸色一白,消失。
“师兄,这太便宜他了!”
“无妨,他不过是想算计我族圣物,风天狼败走,有破灵罡气保护,木瞳大概是安全的,给司衍老狗留一个后招,到时候咱们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今天发生之事,他打出了真火。
有绝对的实力,木圣不怕司衍明镜来明的。
至于司衍非空是如何活着,如何逃过司衍明镜的禁制,木圣不打算追究,让司衍圣地掉脸皮,不如让他掉血肉,长久些又何妨?
“走,你我再去狼族走一遭!”
神军立马兴奋起来,刚刚大阵牵制,杀得不爽快!
一百一十二章 七星连珠 发现蹊跷
不久之后,仙界众多修行势力都收到消息。
解剑宗为相助人族司衍圣地太上长老司衍非空预测天道示警,用百万凡人血祭,此后被玄天剑宗的千隆剑仙一人攻破宗门,全宗解散。
之后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在天人三族流传,妖族分支的风狼一族,由于少族长修炼时走火入魔,转世重修;在他走火入魔的时候失手杀了风狼族的老族长风铃子,风狼一族陷入内乱,被吞并的啸月天狼一族迅速与之割裂,举族迁往木灵之森。
风狼一族近万年来接连诞生两位高阶金仙,在妖族中凶名赫赫,篡夺狼族王者血脉的王位后,恬不知耻地把自家风狼一族改为风天狼一族,如今只能灰头土脸改回去。
在仙界臭名昭著,这次风狼一族变故,不少天人三族正义之士拍手称快。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不少修士竞相逐猎,风狼一族,终于尝到这些年来为非作歹的苦果。
至于再后来司衍圣地太上长老宣布闭关百年参悟天机,部分警觉的人立刻察觉到这一连串事情背后的不同凡响,仙界的局势,越来越难测,可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司衍圣地不再传授剑道之事,被淹没在各种信息之下。
凡界,天武国京城,杏林堂医馆旁一个大宅里。
屋里只有红鱼和杨翠。
杨翠一脸奇怪地看着红鱼,咋啦?这妮子要主动开口啦?说就说嘛,一家人一起生活这么久了,还忐忑成这样!
想通了就好,要是自己开口,谈不拢的话,怕到时候伤人心,这都是自家人,伤心了不好。
“咋啦?你有事就说啊!有什么事,我能做主的,都答应你?”
红鱼眼睛一亮,笑成月牙,古怪到:“夫人,公子说,如果夫人还想给公子娶个老爹,公子也是同意的,叫我问问夫人,可有此意?”
娶个老爹?杨翠差点没拿住手里的鞋底,这丫头好大胆子!不对,这韩长盛皮痒了!
看那期期艾艾的样子还以为是这丫头思春了,没想到这事儿扯到自己身上。
无声笑着嗔一眼红鱼,立马板声道:“韩长盛好大的胆子啊他,你去告诉他,要是嫌弃我这个为娘的给他招麻烦,叫他以后不要认我这个娘了!”
哎,夫人这是什么路数?不应该是有些神伤,然后母子情深,委婉拒绝的路数吗?差点给我吓出汗来,夫人以前可不这样的呀?我得赶紧开溜!
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偷听的长盛,察觉到中间短暂的沉默,就知道要糟,娘亲发威吼出这句话,顿时让他头皮发麻,这可比吃家法严重多了。
“看吧锅锅,我就说娘亲最疼你,哪会给我们找个后爹?”
“就是,馊主意!”
天明依旧酷酷到。
“不疼你?我说你俩要翻了天不是?”
谁知两兄妹根本不怕他,天星直说道:“你再敢捏我的脸,我就告诉娘亲!”
“对,你要是再恐吓我不给我买好看的刀,我就告诉娘亲你和红鱼姐姐每晚上都鬼鬼祟祟的到了半夜就出去!”
老金站在后面笑得直抽抽,兄长真是人小鬼大。
“好好好,算我认输了,不过等下你们得帮我!”
二人同时把头扭向一边,伸着可爱的小手,食指和拇指飞快摩挲几下。
长盛眼睛都直了,一朝失手,竟被明着勒索。
“好,给你们!”
两人看了眼手里五十两面额的官票,狡黠对视一眼,哼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老金化为本体扎根,整棵树身乱颤,他怕自己笑出声,到时候,被压榨的就是自己了。
三人同时转身,诡笑。
“笑什么笑?以后去杏林堂坐诊赚钱就靠你了!”
老金顿时化出身形,有些愁眉苦脸,不过可以不用做那满是药味儿的饭菜,还是可以接受。
不怪长盛旧事重提,实在是自己的丹田气海充实感越来越强,他知道自己就快筑基、结丹,这是修行者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加上娘亲这几日因为容貌太漂亮,出门招来不少眼光,长盛这才让红鱼递话,娘亲终究是个女人家。
有了上次二人在临江的对话,长盛知道,娘亲其实只想在自己还在凡界的时候,每一天都看着自己长大。
虽然自己一直保持着凡人的生活作息,可终究,那一天会到来。
天星看着远处,惊喜到:“锅锅你们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这咋天火流星还成串儿的呢?
远处的天上,前后划过几道流火,最前面那个尤其鲜艳,明黄色的火焰,凡俗皆能看到,后面的几道,颜色不一,但都笼罩着火光。
“咦,这是向西边跑,兄长,这不会落在我们云岭郡吧?”
老金满是惊奇,七道流火串联成珠,此等天象,司天监的提押大人此时恐怕已经知道了。
“那不一定,说不定落地的时候早都烧光了,就算剩下两块石头,也不是坠入深山老林,就是江河大海,找不到的多!”
天星听着二人对话,她此时可不怕兄长,顶嘴道:“万一它们就落到人世间呢?谁找到岂不是发大财了?”
天明立即反驳:“落到人堆里,砸都砸死了,哪还有机会发大财?”
“哦……”
长盛摇摇头,前几天也看见过,不稀奇。
对了,那也是向西划过!
这些天外流火,不会都落到我们天武吧?
“哟,你还好厚的脸皮嘛,我还说红鱼咋会有这么大胆子,是你在背后撑腰啊?”
杨翠不知道在哪里拿着一根细竹条,就站在三人身后,老金离得远些,转头看天,红鱼跟在后面,小手捏着衣角。
天星立马跑过去,抱着杨翠拿竹条的手。
长盛假装不知道娘亲来到后面,转身一脸惊愕。
“娘亲,你看天上,有流星呢!”
天明也跑过去:“对啊娘亲,你看,那白日流星,还是好几个一起落下来的呢!”
一边不着痕迹地把竹条往外抽,丢给长盛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长盛摸摸点了大拇指。
老金也是看着,突然试着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一眼看见地上的细竹条,天明正睁大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得,离这么远,我还是被拖下水了,悄悄把竹条化作朽竹,保证一打就断,等下就要兄长及时配合着猪叫声。
红鱼趁机跑到自己的闺房去了。
这丫头好不仗义,我可不敢跑,娘亲怎么都不会打红鱼,可自己这顿,十有八九要捱了。
杨翠凝神看去,是的一串流行拖着长长的尾迹,煞是好看,慢慢消失在远方。
“哎看看看,我的竹条呢?”
“娘亲娘亲,在这里。”
天明适时递上家法。
杨翠看了眼红鱼的房间,哎,孩子大了,老是打,也不雅观。
“算了,今天看到这怪象也算是饱了眼福,不好打你,晚上你一个人做饭吧。”
“哦也!”
天明天星同时击掌,今晚又有好吃的了。
老金感动莫名,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
这宅子很大,一家人还没住过这么大地方,天星他们追逐嬉闹一阵,杨翠就倚着柱子满脸带笑地看着,红鱼不知啥时候加入了队伍。
玩闹一阵,叽叽喳喳一群人来到正屋,杨志便来拜访,知道二人要谈正事,大家到后堂花园玩去了。
“杨大叔,进宫好几天,可是有为难事?”
“这倒没有,只是确定了北原城陷落,北原军残部在往南撤,撤到望水城,在组织抵抗,你师兄他们无碍,正是杨山带人突围出来,陛下很高兴,若非你大师兄传信,天武要迟上两三日才能做出应对。”
“师兄他们没事就好,麻烦您老多关注,需要的话,我去帮师兄他们。”
“自然不会跟你客气,对了,刚刚出宫,听闻司天监仙长说有流星坠落在云岭郡,你可见到了?当时在宫里,没看到。”
这?老金一随口说说,这都能碰上?
“看见了,七星连珠坠下,司天监怎么知道会落在云岭郡?”
“哼,你可不要小瞧这凡界人们的智慧,司天监里各种仪器都有,还有横斗观修士相助,水深得很,不开玩笑。对了长盛,这京城太学府可远不是各处郡城学府可比,你若有意,可进去进修,你是问陛下讨要,还是向殿下走关系,这就看你自己了,我可帮不了你。”
也是,几百年积累,当真不得小看。既然大叔推崇,我一定去看一看,这凡界的道门和佛门都挺有意思。
长盛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震惊和推崇,农耕游牧的时代,先人智慧,后人未必顶得上。
历次大型战争,都不知道要毁灭多少智慧的结晶,司天监平平安安传承两百多年,历代修士推演测算的天文地理、机巧工兵,都存档更新,凡界之人,只是修为不济,聪明才智,未必低了仙界。
“云岭郡的事,太子已经派人回禀,过两日,他们就要回京了,若陛下召见你,你说话尽量为国为公即可,也不知你什么本事,看陛下的样子,好像老早就知道你这号人。”
“这恐怕是白水新知县大人的功劳了,或者老院长。”
“嗯,只有这般解释了。最近皇家斗得厉害,贤王不知从哪里训练出一班人马,结阵对敌,一般修行者可不是对手,陛下正恼火呢,说不定会叫你上场,你不要逞能,进宫尽量把自己往低处说。”
那些人,恐怕就是跟随在贤王身后,在云岭参与剿灭吴家的那一群了,正面对敌,长盛自认不是对手。
“哦?大叔可知两家争斗真正缘由?”
“我等外臣,虽然守卫宫禁,此间事情又哪里是我们知道的?不过贤王和陛下争斗好多年辰了,平儿就是死在贤王一系的人手里。”
长盛猛一转弯,才知道杨平大哥已经死了,这些年,杨大叔只对乡亲们说他坐了牢狱。杨大叔在军伍当差,宫里的弯弯绕绕,恐怕是难以过耳。
试探问道:“大叔,杨大哥何时被害?”
“算了,不提这个,我倒希望他们争斗,杀回来就是。”
看着杨志隐隐的杀气,他有些惊喜,这是修为突破了吗?
“那你知道勾星武和蛮牛二人被安排在哪里吗?”
“殿前卫军,见过几次,不过规矩森严,没打招呼。那勾星武命大,这都没死!”
长盛心里暗笑,当初杨大叔他们一群人追杀他们十多人,还被勾星武逃了,也算他心脏长得歪,否则,早死了。
“嗯,认识了就好,以后大家相互照顾,那勾星武算是我的人,功夫不弱,师父要胜他,现在怕也是难了。”
二人好一阵交流,长盛才知,杨志在年轻时做游侠,便与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认识。
当今陛下,醉心修道,也过问政事,不过最终操作,多是交给当年的帝师,如今的太学府府正,黄裳黄大人处理。
陛下连玉玺都交给黄裳,御史联合百官几次死谏,人死了几个,可收效不大,皇帝就是信任黄裳。
一来二去,群臣死心了,天武这十来年的朝局就这般运行。
黄裳这些年也是劳苦,七老八十了,还替陛下操持国政,有横斗观,他倒是身体健旺。
皇帝和太子、贤王之间,到底有什么嫌隙,宫里似乎没人知道,这一切的谜团,只有等着李承泽回京,再来解开了。
时光如水,几日时间转眼便过。
今日一早,在排队就医的众人一阵骚动,西市的百姓一阵阵的兴奋狼嚎,大家都在高呼,长盛赶紧出门一看。
“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天武的太子殿下归来了,为质八年啊,终于回来了!”
那人激动到极点,应付长盛两句,跟着人群跑向正西门。
这李承泽蛮受欢迎的嘛,我咋感觉自己酸溜溜的?
算了,都是朝臣们看不惯皇帝殆政,替他宣传的功劳,我先去承元宫等他。
转身进屋交代几句,长盛去了东城外。
太子的承元宫在东城外十八里地,比卫军大营都离宫城更远,据说这是太子出质天风之时,向陛下讨要的条件,回国后,他不住在宫里的东宫。
当朝陛下武力强盛,多有不合祖制之处,群臣劝谏不动,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当然是来找李承泽!”
“大胆,黄口小儿,胆敢直呼太子名讳!”
“名字不就是起来叫的嘛?他李承泽没告诉你我要来这里?”
长盛毫不在乎那人,言语间对李承泽极为不满,一时间,看门的军卒打量着他,倒也不敢多举动,但已经拔刀。
听到外头动静,里面出来一位红袍大将。
此时一对卫军互护送着一辆车驾驶来,那漂亮的丫鬟拿了个马凳,长安公主从里下来。
“拜见公主!”
天武有律,将士带甲不跪。
“大家不用多礼,韩长盛,你怎么在这里?”
“在此等候公主殿下!”
这人怎地如此孟浪?长安脸红着道:“我知道你是来等皇兄,何不报明身份?为难军卒干嘛?”
“这不是李承泽八年未归了嘛,我替他试试这承元宫的人还堪用否。”
她转身在丫鬟手里拿了两张银票,递给那红袍大将。
原来是这样?
“劳烦将军了,皇兄不日便归,大家收队去放松放松吧,这些年,承元宫多谢诸位看护。”
“哈哈,多谢公主赏赐,我等也是刚刚收到殿下回京的消息,这便带着弟兄们出城去看看。”
这下,偌大的承元宫,只剩一些新近安置进来的下人,很空旷。
丫鬟跟在后面,两人边走边聊。
“公主,那日问诊之后,怎不见公主身影了?”
“你很想看见我吗?”
“额,这是自然!”
“为何?”
“公主聪明伶俐天姿国色,然,身体抱恙,我与承泽兄一见如故,自然希望公主多来看诊,早日康复。”
公主殿下不愧是皇家儿女,真是生猛洒脱。
长盛这两年修炼,个子猛蹿,只是骨架子和脸盘子小一些,已经是个翩翩佳公子模样,长安虽然大他几岁,可他与她如今一般高。
哼,本公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那红鱼姑娘肯定是心虚了,那日,那般取笑于我,今日不敢来见我了。
“你老实交代,我这病,是不是无药可治了?”
“花些时日,可以医治,只是公主这些时日不再出现,我也没法进宫,你看,这些药材,就是为公主准备。”
月桃上前把药材接了过去。
长安闪动着好奇的光芒:“你,你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快给我看看!”
这要怎么解释?
“呵呵,公主,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好!”
长盛在镯子里招出一个在路上给红鱼买的发簪,这发簪胜在机巧,本生翠绿暖玉,只值个八十两银子,可簪头嵌迎风蝴蝶,晃动间展翅盈盈欲飞,灵动可爱。
“你这是给我买的?”
长安神采奕奕,接过发簪,爱不释手,月桃捧着药包,一个劲儿打量。
“宫里的东西虽然贵气,这么机巧的小物件,可不多见!”
长盛突然有些心虚,自己只是想转移她注意力来着,可是公主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见它可爱,便买了。”
说完,死死闭嘴,真的不能再说了!
看着长安的眼神,这是长盛第一次有那一种心慌的感觉。
“哼,不错,我很喜欢!”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雀跃着往前走。
丫鬟看了长盛一眼,把药包带子往手臂一挂,提着裙摆疾步跟上。
承元宫内部,四周建筑通通梯次三层,呈回廊型建造,各处飞檐斗角,仔细看去,这建筑本身,就是一种景致!
中间是一个宽广荷池,其间山石,高矮曲折,暗和整体,亭台水榭,勾角相连!
此间建筑风貌,超出长盛的认知!
“承泽兄当真高雅浩淼,这里的种种形制,超出我的见识!”
“嘻嘻,这可是皇兄自己设计的呢!当年出质的时候,他唯一对父皇提的要求,就是建造承元宫。皇兄今日回京,第一件事肯定是面见父皇,可能要晚宴结束后,他才会回到这承元宫,以往皇兄不在,我来这里没几次,今天你陪我四处走走,好好熟悉一下这承元宫!”
长盛摸了摸鼻子,我来这么早干嘛?陪玩?
“客随主便,公主吩咐便是!”
“嘻嘻,谁要吩咐你?月桃,你去吩咐膳房准备晚膳!”
“可是公主……”
月桃看了眼长盛,欲言又止。
“去吧,快去快回!”
长盛陪着长安四处逛,他可没有说落后一步的或者几步的想法,世间王侯,不过百年而已,二人并肩而行。
身处回廊连檐,他仔细记住各处形貌,现实中的各处,与脑海里的某个记忆片段融合,此处形制,不似人间,他发现了蹊跷。
“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暂时抽出思绪:“公主想让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说说你的小时候吧?”
我这才十一二岁,就是小时候呢?
“小时候啊,那可有得说了……”
各种儿时趣事一一道来。
长安听着听着,入迷了!
一百一十三章 月下长安 谈妥报酬
清秋微风,华灯明月,在长安的惊呼中,二人来到房顶,隐约可见镇江城繁华灯火映衬下,那屹立城中的司天监观星楼。
长盛一边说着,在间隙中飞快思考着承元宫构造布局,太子殿下再怎么不讲究,那也是当朝太子,太简朴了一些。
这里形制令人耳目一新,确实一种四方守护阵法构型,边角四厢镇宅兽内置,兽头正对中央荷池,梯次而升的建筑外方内圆,暗合地罗之象,这些,是仙界常用的住宅拱卫阵法。
八年为质回国,今夜的宫中,皇帝大宴群臣,李承泽半夜未归,承元宫里的人等了又等。
二人仰望星空,月下的长安在此刻无忧无虑,美丽的容颜总是带着轻声细语,长盛说到以往的动情处,也是认真回味了这几年自己的经历。
微风相伴,往事相随,懵懂情窦暗生,其中滋味,少男少女各有体会。
许久之后,府外响起嘈杂声。
来到廊下,月桃踮脚呼道:“公主、公主,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
哎呀,这韩公子真是的,公主自小都没这般顽皮过,不吃晚膳,就这么坐在房顶说话,呿哄呿哄,也不知他们在上面说些什么?不过公主笑得真好看。
“皇兄回来了,我们先去前殿等他!”
说完目光闪闪,早先是不留神之下,被长盛带到房顶,如今二人四目相对,双双觉得对方眼里多了些东西。
“好,看看承泽兄可带来了好消息!”
赶快的,不能让这姑娘多想。
长盛一揽腰,带着长安旋转着到了地面。
“啊?这?”
月桃一手蒙着眼,中指和食指尖松开一个缝隙,看着他的手,再看向公主的腰,心里乱跳。
完了完了,我看到不该看的了。
“走吧,皇兄定然给我带了许多天风的特产。”
长盛自然地放开公主,自己要是不自然,大家都会尴尬,这样的事和修为无关。
还未跨过中门,李承泽风风火火呼了进来,在宫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长安来了承元宫等他,进了门,他就开始喊着。
“长安,长安,为兄回来啦!”
“皇兄,我们在这儿?”
嗯?我们?李承泽按下心里好奇,快步转过中门。
“韩长盛,你怎么在这儿?”
长盛笑意善然,长安脸上闪动着淡淡的红晕,笑起来如幽兰静开,默然袭人。
“李承泽,这可是你邀我来这承元宫,怎地此时问我来?”
太子回头挥了挥手,四周带回的守卫全下去了。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和长安一起?”
“这盘缠用完了,想起太子殿下,特来盘桓,哪想这些天不见某人踪影,倒是让我听了好多高门口水话。”
见他一脸鄙视的样子,李承泽心里一慌,随即眼睛一眯,诈我?
“我的人我心里有数,即便不让你进门,也不会出言不逊,你诈我?”
摆摆手,长盛继续调侃道:“公主亲眼所见,下午我来之时,你家门房可是拔刀相向!”
“长安,真有此事?”
“这个,是倒是,可……”
“看吧,公主可会骗你?”
长盛赶紧打断公主话语,接了过来。
长安看了看皇兄,看了看长盛,看来皇兄和他关系果然不错,算了,我就不解释了吧,
李承泽懊恼一拍手:“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来看长安的,这好几年只能书信来往,我家长安都长这么高了。”
好像我是多余的?
二人是亲兄妹,自小分离,此时李承泽说出这句话,长安顿时泪眼婆娑。
“皇兄……”
李承泽狠狠一抽脸。
“哎你看我,一回来就让长安伤心了,就不该回来的,别哭了,皇兄回来了。”
长安又是大姑娘,李承泽还想着像小时候那样哄长安,可是上前一步僵住了,手拉也不是放也不是,韩长盛还在呢!
“额,你们多年未见,你们聊。我四处走走!”
长盛转身就走,灵识留意着李承泽的反应。
长安可不管这些,拉着他的手就开始耍赖。
“皇兄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会每个月给长安寄书,怎么去了以后,一年才书信一次?长安一个人在宫里都每人说话。”
“是皇兄不好,在天风没那么自由,有些事不好办,不过这次我带了许多天风的新奇物件儿,长安你肯定喜欢。”
太子一边赔错,一边试图转移长安的注意力,他最不能见的,就是长安的眼泪,离国八年,他心里愧疚得慌,留意到了长安头上那展翅欲飞的淡紫色蝴蝶。
“咦?你头上这发簪在哪儿买的?这不是机巧阁最新的发饰吗?”
“啊?这、这是长盛给我的发饰!”
长安迅速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这一退,兄妹之间那种亲昵消失无踪。
毕竟长大了,再浓烈的感情,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表达。
“长盛?长盛?你竟叫他如此亲近?”
李承泽脸都黑了,叫这韩长盛相助,也不知是对是错,自己可不想事成了,但赔了一个妹妹。
“皇兄误会了,长盛他和我相识之时便自报名号如此,非是皇兄所想那般。”
还好还好,如此的话,算那小子识趣。
“哈哈,这样啊,长盛是我好友,本事不小,你们亲近些也无妨。”
确认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李承泽大方了。
微微沉默,那种久违相见的气氛消失,二人都很克制地诉说着这些年的冷暖,话语渐渐转到当今的朝堂后宫。
长盛摸了摸鼻子,若自己多年后回来,娘亲都头发花白了吧?小天星可还会拉着自己的袖子要糖葫芦?反正天明一直酷酷拽拽的,不想他。
眼见话题越讲越远,李承泽心里把自己尴尬住了,真是嘴欠啊,发簪好看就好看嘛,我这为何要来那一句?
“对了,把长盛晾在一旁不好,叫上他,我们今夜好好吃一顿,知道你在这里,刚刚在宫中,我可是特意留着肚子,回来陪你吃你最爱的雪鱼丸子,这可是我在天风带来的,一路命人走海运送雪鱼,昨儿刚到码头,今晚算你有口福。”
心里哀叹一声,他只能寄希望,用一顿吃的,拉拢长安和他亲近的关系。
他明白,这其实是因为长安长大,所谓男女之防。
八年啊,母后离开,长安一人在宫里,而自己这个亲哥哥,却远在天风,什么也不能做。父皇下令,给着长安无上的宠爱和宽容,可她从来不飞扬跋扈,据下人禀报,长安从来是只带着一个侍女,很少笑过。
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韩长盛,走,本太子请你吃饭!”
“赶紧滴,莫非你还会听不到?”
我能听到,但我就是不想答应你,长盛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有很多疑惑要问。
席间,长盛询问了许多事,得知吴玉居然答应了李承泽邀请,吴家暗卫正在集结,顺江而下。
横斗观众人都已经回来,长盛最感兴趣的,是那个修道资质不错、又时常迷迷糊糊的玉阳小道长。
这已经快过子时,长安的胃口并不好,很快,三人就对眼前的膳食兴致缺缺。
李承泽有些放松,用金玉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碟,发出一阵悦耳的音律。
“承泽兄,你可知公主身体有恙?”
“长安自幼气血虚弱,这我自然是知道。”
“你在天风多年,想来这些年也是不好好在府里待着,你可以仔细看看公主病情如何。”
坐直身体,放下筷子,拉着长安的手开始诊脉,李承泽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么看来,你并不知道,公主之证,病入膏肓……”
长安刚刚还自得安然的神色荡然无存,脸色一白,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病得如此严重。
“可是如此?”
李承泽并不看问,表情严厉,质问长安。
“是如此……”
低下头去,捏着衣角。
“可是因为父皇?”
太子的声音极度冷漠,长盛恍惚间有些怵,此人气势好强!
“是……”
长安头埋得更低了。
“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和长盛商量。”
这一瞬,长安抬起头,哀求道:“皇兄!”
“我叫你出去!”
当着长盛的面,她怎么扛得住?负气出去了,长盛虽然有些心里不忍,但也知道接下来才是正话,自己不说点真话,李承泽还不知啥时候才主动开口。
这李承泽身上谜团不少,也许有些话,不适合长安听到。
长安出门,太子又恢复了平易近人的语气,配上他俊朗的外表,真有一股子天家气度。
“长盛此来京城不过十余日,心中疑惑肯定也积攒了不少,想问的,今夜便一起问了吧,免得日后,你我有了嫌隙。”
“你如何知我心里疑惑不少?”
“无他,我对你说了那些话,你自己是修行者,只要在修行者角度出发,你就会发现这京城处处是问题,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汹涌。”
得,你那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样子,感觉好厉害!
“可我并无什么疑惑,只是当日应你所求,过来看看而已!”
“当真?”
“不然?”
是你要端架子,可别怪我不按套路出牌!
“额,先说长安的病症,长盛你可有把握医治?我知道,你不同于一般的修行者,身上神奇颇多,若你能救长安,日后,我这承元宫定能报答!”
李承泽缓了缓语气,开始主动谈起。
“治是能治,白天的时候我已经给了公主一些药包,只是花费些时日,不过得趁早,公主似乎不太愿意!”
这就好,算你小子识相。
“能治就好,她的脾气我清楚,保证她明日乖乖去杏林堂就医,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喝了一口茶漱漱口,接着道:“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怎么让父皇最快在龙椅上下来!这点,需要长盛你出大力,当然,日后酬劳,只要我能给,你随便要!”
这话题转变,这承诺,这么随意的嘛?
不,这人看似随意,真实的意思,是各件事分开说,所谓能给,要给身外之物,恰好,我也需要身外之物,公平交易,没什么不妥!
“我这是冒着万军诛杀的风险,李承泽,你就给我一句这样的话?不诚实啊!”
“世间修行者虽然难当千军万马,但胜在出奇制胜,你修为奇高,到时候奇兵突袭即可!”
长盛定定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让陛下让位,于我等天武普通人而言,陛下虽然怠政,把国家事务交由黄大人打理,可这些年天武逐渐强盛的势头,我等远在云岭大山的国民都能感受到。横斗观等人为何愿意助你,黄裳为何愿意助你,我没兴趣!我感兴趣的事是,你为何如此不诚实?承泽兄,待人以诚啊!”
说完,他便不说了。
悠悠然提起鎏金紫砂壶,放在一边的小火炉上温水,此间的茶没了滋味,他要泡另一种茶。
见李承泽一副听不懂的困惑模样,他继续道:“承泽兄,你这承元宫,建筑形制大异于皇家太子府邸,外方内圆梯次而生,廊廊相连,风水相栖,此间形制,当得另立一部《规物形制》。”
“长盛这话何意?”
李承泽实在想不出,这么一出府邸,和自己诚实与否有何关系?
“这是当年兴之所至,画下建筑草图,出质之时,因不喜深宫,这才向父皇讨要修建的这处府邸,说起来,除了完工的图景,这还是我第一次入主承元宫!”
水本来就温着,在火炉上很快滚开,壶盖子在轻轻冲震。
长盛拿出自己的茶包,满满充满大半杯茶水。
“太子殿下,此间你我二人,何不说开了去?或者太子殿下可以好好想想,当初自己,怎么就会灵光一闪,想出了如此令人称奇的一处府邸?”
“这?”
这下轮到李承泽由此而沉不住气了。
他怎么会察觉到我异于常人?
下人出卖?此人打探到什么?
不,不是。
他握着茶杯,喝一口茶,这次呷着茶水,动作很慢,心里飞快盘算自己何处露出破绽。
不知从何说起,他便换了个话题。
“长盛,你可知帝王修道,可影响治下的国家气运?最近两年青龙江泛滥渐渐频繁,正是如此!”
不好意思,我不信,那是因为宝婵顽皮。
“嗯!”
“那你可知,不论是天武还是天风,如今的民间,百家学说逐渐兴盛,渐有百溪汇流之势?百家兴,则天下兴!若帝王长视久生,此间学说可还有成长的空间?”
李承泽歇了口气,继续道:“若百家不兴,则大道不显,天下依旧浑噩难清,黎民苦难,不知何时方能了结!”
你是太子,你老子是皇帝,天下百姓,安生得很,只要你家不和北边起了争斗,天下太平。
摇摇头,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苦尽甘来!
“承泽兄,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太子拂了拂衣袖,整理一下衣襟,重新坐定,有些叹然道:“其实生而为人,谁又能真的说白自身道理,长盛故意提起观里,自然是心有所想,明日一早,我便带你进横斗观,你若真有所问,观里的各位族里前辈定能回答你!”
“一,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二,明早不是公主要去医馆就医?”
“不用了,我现在就喊上月桃,我们现在就去!”
公主直接推门进来,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继而展颜一笑:“我听说你又找了个医术了得的医者代替你坐诊,快带我去看看!”
看是可以,可是公主,这还没天亮啊!
李承泽真的脸黑了。
长盛笑道:“好,那公主快快点齐护卫,治病之事,宜早不宜晚!”
二人直接走了,李承泽没料到,长安根本就不等他去认错。
跨出门槛,长盛脚步一顿:“殿下可知魂玉?”
面色尴尬的李承泽正眼巴巴望着看似很开心的长安。
“我不知道,但观里的人应该知道,明天帮你问问。”
“好,我治好公主,以后事成,报酬就要此物!”
“好说好说!”
嗨,你早说你没反悔嘛,吓我一跳!
“你别激动,我说的是治好公主之事后!”
“额?这?好!我答应了!”
而长盛,就当是在他面前,谈妥报酬了。
走到近前的李承泽还想说啥,长安先一步拉着长盛走了,转过头,长盛对他挤眉弄眼,一如最初二人相见之时,他对他那般!
魂玉大概就是自己筑基的机缘所在,推翻皇帝陛下,自己并不是很上心,不过,李承泽提到,百家不兴,大道不显,这和玉阳小道长说的道家或者佛家秘密,有没有关联呢?
此人要么不知自身神异,要么知道,故意掩藏,他以一句玄乎乎的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语气,我差点就信了。
很快集合护卫跟随,长盛骑马,长安坐在车中。
月桃居然会驾车,护卫们倒是距离远了些。
“喂,韩长盛,我皇兄他脾气有些怪,我记事起就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有些懵懂的姑娘,言语的时候想亲近些,可又放不开。
“自然不会”
“公主,其实承泽兄还是很心疼你的,只是你们分开多年,一时情怯,公主又长成大姑娘,不如昔年亲昵,也是正常。在我们老家,小时候都是兄弟姐妹一起滚大通铺,小时候谁都不省事,长大点,那就不一样了!”
“噗嗤!”
这韩公子真是有趣,公主也能这般比的吗?
月桃只觉得公主是越来越爱笑了。
“喂,本公主也跟你们一样的吗?”
“那有什么不一样?”
本公主能一样?
长安懒得理他,担忧道:“我自然知道皇兄疼我,可是他为何一定要父皇让位呢?”
长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月桃。
“陛下修行,可能真的对天武有碍,要么退位清修,要么废了修行好好打理国政,然而走过这条路的人,谁愿意回去呢?”
一手掀着帘子的长安远望了一眼深深的夜色,担忧道:“是这样吗?”
“自然是真的,俗话说好处不可占尽,也是这般道理,冥冥中的一些东西,不是我们就能道明。”
“修行者都说道不明,那修行者的世界就那么好吗?”
长盛不置可否,这样的问题,很难解释。
你对一个庄稼汉说,我可以带你飞,让你餐霞饮露,估计遇到脾气不好的人,一锄头,当场就把你夯死。
“离医馆还有些距离,公主先休息,到了我叫你!”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长盛选择绕城走。
明日去了横斗观,该问些什么呢?又会得到什么呢?
一百一十四章 剑仙追杀 张玉飞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浩渺宇宙无巧不生。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更何况是天人三族合力完成的仙凡交界分割阵法?
所以万般事由,自有其发生的道理。
人间之事,总是无巧不成书!
二林回到家已经有几日,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夜色降临之时,他又爬上屋顶,看着满天星辰,家里人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云岭郡远在天武西南边陲,入夜时分,比镇江整整晚了两个时辰。
“你是不是要疯了?回来就像丢了魂一样。修行不见你修行,饭不吃、活儿不干,成天挺尸,实在要死要活,老子明天就回镇里,请吴家掌坛师来给你叫魂!”
“二林,你到底怎么了,也不跟我们家里人讲,你倒是长本事了,会修行,你看人家长盛,还是他带你走上这条路,人家对他娘亲是什么态度?”
二林的爹娘站在院子里,再次对他言语攻击。张父恨铁不成钢,张母言语间满是担忧,二林回家这几日,行为怪异,家里人谁说他,他不回答也不解释,每天晚上就对着天上发呆。
张玉站在檐下看着二林,她问了两回,可二林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她就不再问了,二林的脾气,她知道。
“你给老子下来,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就不是你爹。”
“你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吃亏!”
二林一句话差点没把张全贵噎死。
他爹说着,就进厢房扛出来一乘楼梯。
县城大街的宅子,屋檐很高,这梯子搭拉了一阵,还是很陡,梯子有些短。
“哎,你拿梯子干啥子?你还真要给他几下?”
“你莫挨老子,扶好楼梯,今天我不把他打投降他就是我爹!”
张母都气笑了,可她真不愿看到二林挨捶,随意用脚抵住楼梯。
“二林,有事么下来说,你是不是惹你长盛哥不高兴,他把你撵回家来、不让你跟他们一路了?”
二林终于动了动眼神,看了眼自家老爹立得很陡的梯子。
很无奈开口道:“爹,娘,姐姐,我没事,我都说了嘛,这几天我要自己静静,你们怎么老是不信呢?”
他爹也许是这几天真的被气得够呛,很快往上爬,张母见他开口说话,抬起头来看他,脚下就没怎么卡稳楼梯。
‘咚!咔擦!’
“哎当家的,你慢点!”
“你这个憨婆娘,喊你稳个梯子都稳不住!”
外檐的几块瓦片掉地上,张父脑门儿都惊出了冷汗,两只手拉着瓦沟侧面,外檐的杉木挑梁太大,抓不稳。
“哈哈,现在怪老娘了,活该你肥猪上杠,就不给你抬起来,你好好儿吊着吧!”
叫他有惊无险,这窘状让妇人哈哈大笑,接着道:“本来还怕你摔着,有力气骂人,你就好好待着哈,你们谁都不许帮他!”
张父伸着腿在空中蹬了蹬,调头一看,好高。
二林翻了个白眼,架着功法起身走了过去,张玉看着他起身,脸上开始有了笑意。
“唉,爹,我说了没事,你这何必呢?”
“你他娘的、你几天不说话,老子怕你死了呢!”
知道自家婆姨就在下方看着,张父骂人一半,赶紧狠狠改口。
张二林本来就要把他拉上来的,听他还骂,站着不动了。
“快放老子下去!”
“那你还要打我不?”
本来就是担心他,结果都这样了,这逆子尽挑着不好听的说。
张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张玉默默抬起楼梯架好,那西窗,已经被梯子砸坏了!
张父几个踢蹬,终于稳住身子,顺着楼梯下来,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家婆娘。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挖来喂狗!”
“行,这家里老子谁都惹不起!”
张婶儿看着如斗败公鸡一样,正垂头丧气安放楼梯的丈夫,眼角全是笑意,接着转身看着张玉到:“你倒是可以,回家来几天还长了一把力气,那林家没好好供着你?”
张玉哪儿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面无表情进自己的屋里去了。
当初她爹娘本就不同意她嫁给林朗,结果一无子嗣二无财物,就这么回家了,在村里,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把二老气得!
“林家都被你儿子砍死绝了,那林朗碰都没碰过我,你要是嫌我碍眼睛,明天我就自己出去,这家里也没什么好待!”
关门的时候,张玉冷冷地甩出这么一句话。
张婶儿愣住,就随口说习惯了,可她没想到张玉反应这么大,平时这死丫头不都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嘛?
她突然对着张父撒泼道:“张全贵儿,你家姑娘你要管一下不?”
张父好不容易见她吃瘪,自家女儿嘛,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林家还真死光了?死了正好!
“关老子什么事?莫来烦老子!”
张父进了屋,气呼呼睡下了,今天是哪个都管不住!
张婶儿也随即进了屋,不管二林了。
“滚下去,你睡地上!”
得,听着下方房间里的吵架,二林知道自家老爹估计又是要睡地下的一晚。
无奈转身,却见自家姐姐就那么坐在房梁上,提了一坛酒。
好吧,差点忘了,长盛哥帮她筑基了。
“张玉,你来干嘛?”
“人都死了,当着他们你叫我姐,背着就叫我名字?你这意见这么大?”
张玉看了眼下方爹娘的房间,他们还在吵,压低的声音有些恼火。
“额,好吧,一时改不过来!”
“真是长盛把你赶回来了?”
“不是!”
“那为什么娘说到长盛的时候,你反应那么大?”
张玉看着他,想看出什么端倪!
“是你反应大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二林毫不犹豫就顶了回去,没想到张玉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的看着他:“哟,这是吃醋了?来,我亲你下。”
二林大囧,赶紧退开:“说吧,啥事?”
“还不是如爹说的那样,怕你死了,提一坛酒给你喝!”
默不作声接过酒,二林就这么迎风而饮,他真的想忘记在仙界遭遇的一切,不论陈三几人死活,若是给他机会,一定要让他们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至于那个抢了长盛哥不死飞羽的金仙,我要他死!
可一切,他没法对人诉说,给长盛损失了这么大一个机缘,以他的性子,他被压住了!
姐弟二人就这样坐在房顶,今晚的月色很冷。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这样为难自己有什么用?人要先活着,才能做其他事!你若是想不开,死了,我这种嫁过人又没啥名分的女儿,老的那两个,恐怕还不愿意我给他们送终呢!”
说到这里,张玉还不在意,倒是二林有些哽咽。
“姐……”
张玉可见不得他这样,一挥手,背对他:“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我们才能冲破这个凡界,对了,今天我在街上看到几个佩剑的怪人,你要是上街撞见了,最好不要惹他们,不好惹。”
“什么人?你都惹不起?”
“不知道,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不过,我感觉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话让二林大为惊讶?
莫非有人追杀自己?可不至于啊,自己就是个挖矿的,不死飞羽都被拿走了,没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追下来,活着追下来!
“哼,明天我去看看!”
下意识里,他已经宣判了那些人死刑。
“我劝你要去的时候最好叫上我,他们似乎在城里找人,单对单你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有六个人,你自己想,要是觉得我是在吓你,等你自己看了,你就知道!”
瞧不起谁呢?二林有点不服气。
“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他们?这凡界结丹期都没有!”
“因为我感觉自己打不过他们,而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有,以后你再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就把长盛变成你的姐夫,这个,你没意见吧?”
张玉很霸气,轻轻跳下高檐,衣角都没飘动丝毫,二林卡在那里。
远处山林夜枭咕噜,一夜很快过去,二林老早就开始打扫庭院,起早开门的张婶儿看见了,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嘴角一笑,烧水去了,这白水的秋天可是很冷的。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笃笃笃!’
嘿,又是镇上哪家,让爹帮忙卖山货吧?
“谁呀!”
二林对村里的人大多没啥好感,很大声地问了一声。
门外无人应答。
‘笃笃笃!’
这时张父已经起来,打了个哈欠,见门外的人不说话,他笑着随口道:“来啦来啦,这大早上的你催命啊?”
便去开门。
以为是镇上熟人来访的他,丝毫没想到,开门迎接他的是一道闪亮的剑光!
二林在前门阶梯前扫地,他可不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所以他爹开门的时候,他头都没抬。
一声熟悉的‘噗’,他抬头望去,双目瞬间通红!
“爹!”
门外鱼贯而入六人,他们衣衫缥缈华贵,不过,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几人脸上有一股刺眼的气势,
二林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凡界的人。
满腔的愤怒瞬间转化为警惕,此时愤怒已经没有意义,一种巨大的生命层次差距,让他本能选择戒备,他甚至不敢再去多看倒地的亲爹一眼。
“是他吗?”
“不知道,应该是!”
“当家的!”
张婶儿刚刚在西厢灶头烧水出来,她看见了那个次次吵架输给他,睡了无数次地下的男人,躺在血泊里,身子被砍成两半,他睁着眼,脸上还有笑意,似乎在看着她笑。
她却再也看不到那又怂又宠溺的爱意!
二林此刻六识如同被压迫,直到他娘被一剑穿胸倒地,趴伏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弓。
“张玉,遭难了,你赶紧走!”
“我不会逃!”
张玉提着他爹平时砍竹子编竹篓的齐刀,慢吞吞走了出来,来到二林背后,少妇打扮的她,提着这把刀,十分不和谐。
几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几人眼里有浓浓的震惊。
“此人带走,把他杀了!”
姐弟二人第一次联手对敌,背靠着背,二林感觉到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就像她还没出嫁前一样温暖。
“姐,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走,去龙颈潭找木姐姐!”
那六人慢慢移动,成一种缥缈的阵势。
“我不会走了,免得到了阴曹地府,你还叫我的名字!”
二林大急,几人身上的气质,他前几天就见过,急智顿生。
“你们倒是追得好快,司衍老儿就派你们来凡界?”
几人脚步齐齐一顿,惊疑不定,莫非凡界也能沟通仙界了?
“哦?你们怎么不动了?我猜猜,是血灵,还是离火燃魂玉灯,让你们追到此地?”
那几人顿时开始相互交流,二林慢慢往后退,只要拉开一定距离,他相信这几人追不上自己二人,有破灵罡气的磨难,仙人到了凡界也是凡人。
几人很快停止交流,齐齐看向姐弟二人。
“哼,凡人小子,你还知道什么?”
当这人声音对着自己来的时候,二林才感觉到,脑海和气海同时振荡,他恍惚间,看见有人持剑在自己的身体里四处破坏!
张玉一把把他拉到身后:“不要看他们,也不要听他们。”
“放过他们吧,你们不就是想找我吗?”
木瞳站在门槛上,额头浮着一朵很小的青莲。
“木姐姐,你快走!”
二林闻声,急到吐血!
张玉倒是仔细打量了木瞳几眼。
似乎二人是空气,那六人齐齐转身,如临大敌看着木瞳。
齐齐露出轻松的语气,几人笑了。
“这是正主儿!”
“罢了罢了,长老注定缺一点圆满!”
“这样也行,我等也算完成任务了。”
其中两人咬破中指,对着自己的神台戳去,二人顿时化作一团血肉,在空中追逐融合,渐渐化为一团,晴朗的天空化出一条通道,模模糊糊,可在场的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通道逐渐连接到九天之上。
木瞳神色一怔,没想到这些人不是见面就捉拿自己,而是用自身血肉,沟通了未知之地的阵法!
“嘻嘻,谢谢馈赠!”
青莲瞬间化出一片叶子,就像包裹粽子一样裹住那一团在空中蠕动的血肉,叶脉上青色的光芒流转,二人所化的血肉,被慢慢吸光。
剩下四人定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
“哈哈,果然在此!”
可下一刻,三人向木瞳扑去,一人转身杀向姐弟二人。
“小清,回来!”
“不嘛,这次让人家吃个饱!”
木瞳一声厉喝,青莲如扎根虚空,三人也不攻击青莲,道道剑光穿梭,对着木瞳斩去。
“哼,堂堂金仙,你们还要不要脸?”
木瞳手忙脚乱,幸好每次要被攻击临身,青莲都化出一片叶子替她挡一下,这才险之又险避开。
如此反复,那三人也很有耐心,见一时间奈何不得她,三人只是同时挥剑横斩,不停在游走,寻找青莲庇护的空漏。
青莲已经快吸干血肉了。
这边,姐弟二人以二敌一,竟是被打得步步后退。
“木姐姐,这些金仙化为凡人可有缺点破绽?”
二林一边招呼身边隐隐的剑气,一边对木瞳大声呼喊,可恨自己的灵识不如长盛哥那般瞬息扫过三百丈,这十米的距离,可有可无。
“他们会被凡界的俗气不停地消磨道行,迟早和凡人一样,你们打不过就跑,过些时日再来收拾他们!”
“那要多久?我也不知道,也许三两个月,也许一年半载,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修为!”
青莲已经吸干血肉。
“嗝,好饱!”
“小清,你再顽皮,我就不帮你啦。”
“好了好啦,本姑娘喝饱了,小小金仙,也敢在本神面前放肆?”
青莲瞬间变大,裹住三人,四个化为凡躯的金仙剑尖向外,口鼻吐血,血液里夹杂着点点金色。
“玉石俱焚!”
四人同时喊出四字,大口呕血,血液里点点金光相聚,凝聚成一把金色的长剑,四人也剑尖融合成一人。
“快去找韩长盛,他有办法!”
青莲一颤,赶紧放开庇护的三人,瞬间化作虚影投入木瞳额头的青莲印记。
“快走!”
那四人只剩手臂头颅还没合一,但那金色长剑,让三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看了一眼二老混在一起的遗体,张玉挥手炸出一个大坑,后面一步的二林把二老遗体扫到坑里,挥手一抹,地面压实,二人跟着木瞳向镇西城跑去。
这些金仙通过秘法下凡,根本不和几人废话,说杀就杀,他们根本不会得到其他情报。
眼见木瞳速度最快,二林开口道:“木姐姐,你不用等我们,赶紧去郡城找长盛哥,能活一个是一个,你让他千万不要逞强,打不过我们就躲起来,等他们彻底被磨为凡躯再动手,我们忍得住。”
三人全力加速,身后的白水县城爆发出一阵冲天的金色剑光,一把大剑符文密布,遥遥升空,剑尖正是指向他们。
木瞳看了一眼,知道也必须分开逃跑。
“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记得走赤水,我叫韩长盛来接你们!”
“好,你快走!”
木瞳转头,对着地上路边的草木一阵念咒,草木如生机重发,枯败的草木纷纷回春,她眼前出现了长盛他们当初走过的印记,一条绿色的通道指引她追逐着长盛的足迹。
她转眼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你走吧,你修为比我高,争取多活一会儿,我们分开跑。”
“你闭嘴,赶紧跑!”
张玉根本不给二林再废话的机会,提着二林的衣领不断地纵跃起落,她带着人的速度比二林全力奔跑还快,被提着的二林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眼里的神采,这样的话,也不是逃不出去。
可人生之事,往往你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后面的大剑直指二人,其上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俊朗金仙,衣袍如新,气质缥缈,细看去又如煌煌天威在眼前,让人不敢直视。
“跑快点,他追上来了。”
晨间趁早赶路的人是觉得今早的车马道风吹得很怪,一阵阵的,一道金光闪过,底下的人睁大眼睛,才发现路边的草木全都回春泛绿意,顿时间,大家都停下了。
“我已经是最快了!”
御剑飞行的人看到不见木瞳,眉头微皱,调整剑尖,对着地上的二人就发出道道剑气。
张玉负责全力飞奔,二林负责看着后方的剑气,提醒着她躲避的方位。
“向左,右前方,跳一大步!”
“停下,快跑!”
“横跳!”
姐弟二人逐渐适应了那人发射的剑气,可那人不动作了。
地上的人滑如泥鳅,他的剑气经不起如此挥洒。
“哈哈哈,你来啊!金仙不是厉害吗?”
二林对着天上的人就是一阵家乡的污言秽语,他已经看到那人眉毛直抖,畅快!
张玉跑着跑着,只觉得自己灵气运行越来越快,大量的灵气被功法吸收进丹田气海,在不停地压缩。
身子发热,越来越轻,她感觉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二林,我可能要结丹了!”
二林骂的正爽,一时间出了一口恶气,耳边呼呼的风,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张玉埋头赶路,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沉静道:“我要结丹了!”
二林僵着脖子,表情呆了呆,接着立马反应过来:“一定是长盛哥给你开小灶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
张玉脸色绯红。
“也许是吧,不过,我护不住你了。”
“别啊,正逃命呢大姐,没你这么坑自己兄弟的!”
“二林,对不起,你要活下去,去找长盛,告诉他我已经去了仙界!”
“你做梦,你自己说去!”
可张玉已经被一团柔和的黄光包裹消失,二林只觉得这个世界在变慢。
他看到那御剑飞行的人化出一人,对着张玉消失的地方撞了进去。
“啊!你给我死!”
他灵气招式落空,那人惋惜地看了眼张玉消失的地方,御剑追赶木瞳,至于跌坐在地上的二林,他看都没看一眼。
二林坐着,无声地哭泣,他不知道,几天之内,老天怎么如此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