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含怨重生
一道惊雷劈下，楚若卿猛然睁开了眼睛。
脑海中各种噩梦般的场景浮现，楚若卿眼底布满了血丝，一句句狠毒的诅咒像梦魇般在她耳边回荡——
“楚若卿，他爱的其实是你，可那又怎样？他不知道他认错人了啊。”
“就算嫁给他的人是你，他的心却一直在我身上！”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楚若卿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斜靠在贵妃椅上，笑盈盈的看着宫婢将白绫缠上了她的脖子，然后，纤细的手指伸向怀中熟睡的婴儿——
“楚若卿，你不配拥有他的孩子！”
“不要——！”楚若卿一声惊叫，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世子妃？”玉瑾掀开门帘飞快的进来，扶着楚若卿惊道：“您做噩梦了？”
看到楚若卿满头的薄汗，玉瑾心疼的拿起手帕轻轻拭去，劝道：“世子妃，您就跟世子爷服个软，别再跟世子爷置气了。您都嫁入王府三个月了，世子爷他……”
“你说什么。”面色苍白却像是在发怔的楚若卿猛然回神，一把扣住了玉瑾的手腕，用嘶哑的声音重复，“你刚才说什么？”
玉瑾被楚若卿的反应吓了一跳，抬头就对上楚若卿发红的眼睛，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颤巍巍的说：“奴婢……奴婢说您都嫁入王府三个月了……”
嫁入王府三个月？
楚若卿缓缓地松开手，目光掠过四周熟悉的一切。
这里是宣王府心园的卧房。
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华贵雍容，却依稀渗出一丝浅浅的冷清。
楚若卿一点点的挺直脊背，眼底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玉瑾说，她刚嫁入宣王府三个月。
然而在她的记忆中，她却已经嫁给宣王世子……后来的宣王爷慕凌风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来，她和慕凌风相敬如宾，同床异梦的煎熬，她抱着一个痴梦念着一个不知道名字和长相的人，慕凌风也思念着另一个他得不到的女人。
却没想到，一场意外揭开了一个荒唐的真相，她在临死前才知道，原来她偷偷思慕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相公，宣王慕凌风。而慕凌风心底惦念了许久的女人，竟是她楚若卿？
只可惜，真相揭开的同时她就身处炼狱，不但被她最信任亲近的人害得身首异处，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她手里。
楚若卿的眼底瞬间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楚若翎，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世子妃？”玉瑾见平日里性格温婉的的楚若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底像是淬了毒冰，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道，“奴婢找府医给您瞧瞧可好？您半夜惊梦，小心别得了风寒。”
“无妨。”楚若卿神色一晃，立刻收敛了心底翻滚的情绪，对玉瑾轻轻一笑，“我没事，你下去吧。”
前世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纠缠，她需要时间好好地理清楚当年发生的一切。
玉瑾乖巧的点了点头，服侍楚若卿躺下，然而她刚要离开，卧房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跟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玉瑾和楚若卿同时一惊，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卧房中，正一脸阴鸷的望着楚若卿。
玉瑾一惊过后飞速的跪下，颤巍巍的对来人唤道：“世子爷。”
楚若卿脸色一白，瞬间想起了什么。
前世，她和慕凌风被一道圣旨赐婚，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却还是被迫绑在了一起。
成亲当晚，慕凌风冷脸告诉她他不会碰她，他心中有别人，然后就拂袖而去，三个月内不见踪影。
事后，相府二小姐不受宠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她父亲大发雷霆，但她却松了一口气。
慕凌风冷着她正和她意，因为她心中也有别人，她不愿慕凌风碰自己。
谁曾想，宣王爷会以世子之位威胁慕凌风，若是再不和她圆房，就要把他赶出王府。所以，慕凌风便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借着酒意来到她的卧房，将她变成了他真正的世子妃……
不堪回首的往事袭来，楚若卿难耐的闭上了眼睛。
玉瑾早察觉楚若卿今日的情绪不对，便大着胆子对慕凌风道：“世子爷，世子妃她……”
“滚出去。”慕凌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内里压着些濒临爆发的怒意。
玉瑾打了个冷战，咬了咬下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听楚若卿开口道：“瑾儿下去。”
“世子妃……”玉瑾犹豫的看了楚若卿一眼，楚若卿对她摇了摇头，玉瑾轻叹口气，垂下头恭顺的离开。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慕凌风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楚若卿，冷道：“王府去提亲那日，你说你不愿。”
楚若卿身子一颤，莹润的眼睛看向慕凌风。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直视慕凌风的脸。
他生的极其俊美，在一众皇亲国戚当中，便是太子殿下也压不住他的惊世风华。
宣王和皇上一母所出，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兄弟，慕凌风从小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在大齐的地位并不比太子逊色多少。这般尊贵的出身养成了他极端高傲的性子，除了太子之外，满京城内也没有几个人能得世子的青眼。
便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当宣王爷带着他去相府求亲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告诉过所有人：她不愿。
直到临死之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她思慕了多年的心上人……
楚若卿的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浅笑。
慕凌风眯了眯眼睛，一把捏住了楚若卿的下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本世子想娶的人是楚若翎，是你的姐姐楚若翎！”
“放手！”听到楚若翎的名字，楚若卿内心怒火直冲头顶，她一把拍开慕凌风手，冷道：“既然你想娶她，为什么你不去求王爷，不去求皇上？以宣王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算太子也喜欢我姐姐，皇上未必不会优先考虑你。我的确不愿意嫁入王府，是你们把我强行娶回来的！”
身为相府的二小姐，楚若卿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她从小跟在祖母的身边，万事都有祖母撑腰，就连父亲对她说两句重话都要被祖母训斥。
宣王爷带着慕凌风到王府提亲那日，她清清楚楚的告诉慕凌风，她不嫁，然而宣王爷却直接求来了一道圣旨，强行令她嫁入了王府。
如今慕凌风却站在这里咄咄逼人的来指责她？
慕凌风凑近她几分，声音更加阴鸷，“那你为何向王妃诉苦，让父王逼迫本世子来临幸你。”
“我没有！”楚若卿微微咬牙。
慕凌风冷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楚若卿的话，“既然你如此思慕本世子，那本世子就成全你。”
“你要做什么？”楚若卿脸色大变，侧身朝床铺内躲去。
第2章 何必苦肉计
她其实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她继承了前世所有的记忆，在她有过那般荒唐的经历后，她比前世更不愿意跟慕凌风在这种情况下圆房。
“做什么。”慕凌风面无表情的望着楚若卿，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锦袍，“让你做真真正正的宣王世子妃。”
说着，他抬手就将楚若卿拽了过来，重重的覆上了她的身体。
楚若卿深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像前世一般剧烈挣扎，而是认命的接受了。
哪怕是重来一次，她也依然没躲过嫁给慕凌风的命运，可最起码……这一世的她已经知道，慕凌风是她曾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心上人。
他和自己一样，只是被骗了……
这么一想，心底的不甘就褪去了少许，却突然听到他嘶哑的低喃：“翎儿……”
楚若卿瞳孔一缩，猛然睁大了眼睛，无法抑制的开始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上辈子也是同样的场景，就在他们两人的新房里，慕凌风一边夺走了她的贞洁，一边在她的耳边唤着她姐姐的名字。
慕凌风狠狠的扣着她的手，楚若卿眼前一阵阵发黑，在陷入昏迷之前重重的咬上慕凌风的肩头。
疼痛令慕凌风恢复了些许理智，慕凌风身子一僵，面无表情的看着楚若卿白皙又满是泪痕的脸，然后冷冷的起身，穿好衣服大步离开了心园。
第二日清晨，额间微凉的触感把楚若卿从昏睡中唤醒，楚若卿一睁眼，就看到玉瑾心疼泛红的眼睛。
“世子妃，您在发烧。”看到楚若卿醒来，玉瑾连忙将冷帕拿开，“王妃已经差府医来看过了，叮嘱您醒过来后马上把药喝了。”
说着，玉瑾将一旁的药碗递给了楚若卿，“小心烫。”
楚若卿眼睛一眯，在看到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后冷冷一笑，忍着撕裂般的头疼一把拍掉了玉瑾手中的药碗。
“世子妃？”玉瑾被楚若卿的动作吓了一跳，却见楚若卿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这碗药不干净。”
上辈子，她的婆母宣王妃，可没少借着要给她调理身体的名义给她送药补身子。
她对宣王妃感恩戴德，却没想到她送来的竟全都是毒药，险些害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什么……”玉瑾愕然一愣，跟着就脸色一变。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世子妃，怎么回事。”
楚若卿抬手按了按额角，吃力地扶着她坐起，“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世子妃，已经是巳时了。”玉瑾扶着楚若卿坐好，在看到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时心疼的咬了咬牙，一脸气愤的移开了视线。
“瑾儿，我们回相府。”楚若卿吩咐道。
“回相府？”玉瑾愕然的看向楚若卿，“可是……”
世子妃才刚刚嫁入王府不久，就带着病回去相府，这消息传出去不但有损她的名声，相爷和老夫人又得大气一场。
玉瑾虽然也心疼楚若卿在王府不得宠爱，却仍是为楚若卿的名声担忧。
“我知道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楚若卿撑着虚软的身子皱了皱眉头，“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别人想怎么议论就随他们去吧。我今日必须回相府。”
慕凌风昨晚借酒发疯，不只是因为王爷的逼迫，还因为今日是太子到相府给楚若翎下聘之日！
这等喜事，她怎能不回去给她那个好姐姐‘贺喜’呢？
别说只是风寒发热，就算她快死了，爬也要爬回去。
玉瑾向来最听楚若卿的话，想起那碗被摔了的汤药，连忙回身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点头道：“我这就去告诉王妃。”
“不用了。”楚若卿淡淡的说，“直接叫马车回去，等王妃问起了再回她也不迟。”
“世子妃？”玉瑾震惊了。
世子妃嫁入王府虽不久，但一直对王妃恭敬有加，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可不过是短短一晚的时间，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身上少了几分往日的温婉，多了几分尖锐的冷淡。
玉瑾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她也无法多嘴，只能按照楚若卿的吩咐，帮她打理好一切后就叫上马车，径直回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外，一长串来贺喜的马车陆陆续续的停下，皆是为了即将入主东宫的楚若翎。
相府双姝的美名本就名扬四海，如今妹妹嫁入了宣王府，姐姐也被圣旨钦点为太子妃，丞相府内一时间门庭若市，朝中大臣皆趁此机会来相府拜会，指望着能巴结上楚相，日后能在朝堂上沾得点便宜。
楚若卿抵达相府时，刚好看到相府的方管家正满头大汗的候在门口迎客，在看到她时立刻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二小姐……不，世子妃，您怎么回来了？”说着，方管家有些心虚的朝府内看了一眼。
楚若卿在心底冷笑一声。
她知道他在心虚什么。
慕凌风在太子下聘当日来到了相府，偷偷私会了楚若翎。
这消息不久后就传入她的耳中，可笑的是没人指责慕凌风和楚若翎，竟有人认为楚若翎才貌双全，众家公子竞相追逐乃人之常情。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她的身上，说她无德无能令世子爷厌倦，还怪她硬生生的拆散了世子爷和楚大小姐这对有情人。
上辈子她还奇怪，这么大的风言风语，楚若翎即将嫁入东宫，为何没损了她的名声。
太子一直都对她宠爱有加，登基后更是册封她为皇后，宠冠六宫无人能比。太子真就一点都不介意么？
她以前只当楚若翎生就讨人喜欢，却没想到，那所谓的流言只传入了她一人的耳中，由始至终，他们所有人都被楚若翎玩弄在掌中。
楚若卿对管家笑了笑，径直朝相府内走了进去。
花园私会……她倒想听听，那个待嫁的姐姐会跟慕凌风说些什么。
后花园的竹林内，楚若翎罩着一方面纱，以团扇遮面立在竹林一角，低着头对面前的慕凌风叹息道：“世子爷还是请回吧。”
第3章 水深也要淌一淌
慕凌风背对着楚若翎，并未逾礼直视楚若翎的脸，他反手将一方手帕放在了石桌上，淡然道：“大小姐的东西，物归原主。”
洁白的绢帕上绣着楚若翎的名字，楚若翎看到那帕子，呼吸仿佛急促了一瞬，然后低声道：“你其实不用还给我。”
“东宫水深。”慕凌风并未再搭话，而是冷然的抛下了两个字，“保重。”
说完，他就要径直离去。
“世子！”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背后传来，慕凌风脚步一顿，就听楚若翎压抑着哽咽道：“若翎今生与世子无缘，但我……佛岭寺那日……”
“楚小姐。”慕凌风直接打断了楚若翎的话，“过往的事情就忘了吧。”
“若翎并非故意提起旧事。”楚若翎急切的解释道：“我妹妹……”
她咬牙对慕凌风道：“还请世子爷善待我妹妹！”
慕凌风身子一僵，脑海中顿时掠过昨晚发生的一切。
楚若卿脸上的泪痕像是印在他心头一样挥之不去，他长指一紧，忍不住回头看向楚若翎，就见楚若翎娇那张和楚若卿无比相似的脸上也挂着泪痕，却倔强地望着他说：“卿卿已经嫁给世子爷了，臣女的妹妹她很好，世子爷不该冷待她。还请世子爷看在臣女曾救过你一命的份上，好好照顾臣女的妹妹。”
楚若翎和楚若卿为一母所出，都是相府的嫡女，两人长得极像，可气质又截然不同。
楚若翎雍容娇美，像是富贵艳丽的牡丹，而楚若卿则温婉清冷，像是长在天山上的雪莲。
看着楚若翎像是在质问责怪他的眼神，慕凌风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王府之事，不劳大小姐过问。”
楚若翎连忙上前两步，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慕凌风却不欲在听，转身就要走。
然而前方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世子妃，您这眼睛早年得过眼疾，进了沙子哪儿能这般揉弄。”
楚若卿清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都已经好了七年了，哪还能有什么影响。”
七年？眼疾？
慕凌风身子一僵，咻然抬头望向楚若卿的方向。
楚若翎并未察觉慕凌风的异常，听到楚若卿的声音，她目光一深，立刻快步朝前方走去，看上去像是要避开慕凌风，生怕被楚若卿发现单独与慕凌风见面。但她却在经过慕凌风的时候，脚下一崴身子一斜，直接朝慕凌风怀中扑去。
一阵凉风掠过，慕凌风身子一动，眨眼间就已不在原地，楚若翎美眸一瞠，下一刻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顺着台阶一路滚下，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寂静的后花园瞬间炸了锅，原本被楚若翎打发走的丫鬟和护卫飞快的围了过来，刚好看到楚若翎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娇美的脸蛋沾满了尘土。而楚若卿和慕凌风则并排站在竹林入口，慕凌风正抬手扣住楚若卿的手腕，看上去像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世子爷，世子妃。”丫鬟和护卫们连忙向两人行礼，楚若卿不动声色的甩开了慕凌风，看也不看他一眼上前，抬手扶向楚若翎道：“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若翎这一滚，整个人都仿佛散了架，又被这么多人看到她丢人现眼的模样，一时间气的脸色发青，扭头望向几个丫鬟，冷道：“你们都死了吗。”
丫鬟们一个激灵，面如土色的上前，将楚若翎搀扶了起来。
慕凌风眉心微蹙，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所熟悉的楚若翎，率直善良，即便是有些小女儿的脾气，却从不会苛待任何人，甚至还有着一般闺阁千金比不上的豪气和洒脱，否则，当初也不会有胆子将他和太子从佛岭寺的死人堆里拖出来。
可眼下的楚若翎，声音里却带了一丝让他陌生的阴狠，看着周围丫鬟们惨白的脸色，慕凌风望向楚若翎的眼神顿时又淡了几分。
楚若卿将慕凌风的神色尽收眼底，压下了心底的讥诮和嗤笑。
慕凌风和太子曾在佛岭寺后山遭遇刺杀，性命垂危之际是她把他们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她当日带了面纱，又是在深夜，慕凌风不知道救他的人是她，而她给他裹伤的手帕，却是出门前不小心错拿了楚若翎的。
慕凌风和太子都以为救他们的是楚家大小姐，都想找皇上指婚求娶楚若翎，却不想宣王爷偏偏看上了她楚若卿，强逼着慕凌风把她给娶了回去。
慕凌风对楚若翎的执念，不过是他对楚若翎一厢情愿的美化，还有受迫于宣王爷的叛逆之心罢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楚若翎还不知道……她和慕凌风很早的时候就见过。
在她七岁那年，患了眼疾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她和慕凌风就有过一段难解的渊源。
楚若卿垂眸，纤指下意识的抚过手腕上一个白玉镯。
那是慕凌风在八年前送给她的，她已经带了整整八年……
“卿卿……”楚若翎的声音将楚若卿的思绪唤回，她抬眸，刚好对上楚若翎隐忍的眸光，听到她不自然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楚若卿扶着她回答：“太子今日来府上下聘，我回来像姐姐贺喜。”
她仿佛根本没看到慕凌风一样，挽着她朝东苑走去，“姐姐这个时候来后花园做什么，身边竟还一个丫鬟都没带。大喜的日子受伤，回头祖母又该训斥你了。”
楚若翎身子一僵，压抑着怒火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正要去找祖母请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世子爷，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
楚若翎突然握住楚若卿的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掐入楚若卿的掌心，“世子爷因佛岭寺的旧事，这才专程来向我贺喜。卿卿你可别多心。”
楚若卿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的看向楚若翎，“多心？我为什么要多心？”
当日太子来相府寻人，进门就嚷嚷着要见楚家大小姐，待他见到楚若翎后，先是被楚若翎的容貌惊为天人，然后就直接感谢楚若翎的救命之恩。
楚若翎满头雾水，被所谓的救命之恩当头砸下，却因为太子的殷勤认下了这份恩情，直到圣旨赐下，木已成舟，楚若翎和母亲便决定，让她永远忘了佛岭寺发生的一切，当初救了太子和宣王世子的必须是楚若翎，否则，相府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楚若卿抽回被楚若翎攥紧的手，“姐姐对世子有救命之恩，世子念念不忘乃人之常情。只不过，你这腿伤似乎有些严重，怕是不能再继续跟世子叙旧了。”
第4章 好一个姐妹情深
她转头对丫鬟吩咐，“找个软塌来把姐姐抬回去，顺便叫府医来给姐姐看看。”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祖母那里我会代为请安，告诉她你今早过不去了。”
看着楚若卿远去的背影，楚若翎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楚若卿也十分信任和尊重她这个姐姐，不管她说什么楚若卿都会照做，甚至连偶尔的争执也会让着她。
可是……怎么今日的卿卿变得有些冷漠？同她说话时似乎还夹枪带棒，像是在指责她和质问她一样？
楚若翎的脸上多了些气恼。
今日是太子来下聘的日子，这丫头是专程回来给她添堵的？
难道她还在因为佛岭寺的事情记恨自己？
楚若翎脸色一沉，嘴角的笑容敛去。
当初明明说好了的，也是她自己答应的，今日得知太子下聘，这才回来摆脸色给她看。
难不成卿卿一直在肖想太子妃的位置？
楚若翎轻哼了一声，回头看向慕凌风，叹气道：“世子……您别在意我妹妹，卿卿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
慕凌风面无表情的掠过她，直接朝前方的楚若卿追了过去。
七年……眼疾……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从慕凌风心底浮现，在他心底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怎么可能？
当日救了他们的明明是楚若翎，那么当年生过眼疾的人也该是楚若翎才对。
慕凌风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道：“世子妃当年生过眼疾，那大小姐呢？”
楚若翎脸上闪过一丝疼惜，“卿卿是个苦命的孩子，七岁那年的确生过眼疾，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亲已经找名医给她治好了，今后也不可能会发作。世子千万别因为这个看轻我妹妹。”
慕凌风脸色微沉，转身快步走向楚若卿，而楚若翎则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闺阁千金眼睛有疾，曾险些成了个瞎子，这要是传出去，楚若卿的名声就毁了，别人都会说相府的二小姐是个残废。父亲当年就是怕有这样的流言，所以才私底下找了名医偷偷给她诊治，足足治了快一年才将她治好。
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让王府知道的，谁想到楚若卿那个蠢丫鬟竟然给说漏了嘴，还让宣王世子给听了去。
之后，楚若卿在王府的日子定然要更加难过了。
“大小姐……”楚若翎的丫鬟见她一直盯着慕凌风的背影发呆，不由的心慌的提醒道：“您腿上有伤，还是快些回东苑让府医瞧瞧吧。”
楚若翎脸色一变，抬手一巴掌就甩到了那丫鬟的脸上，“若不是你们这些蠢货，本小姐怎么会受伤！”
她冷哼了一声对护卫道：“拖下去杖责三十！”
丫鬟双腿一软跪下来就要求情，却被护卫捂着嘴飞快的拖走，楚若翎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尘土，冷哼了一声，忍痛端足了相府千金的架子，这才扶着丫鬟缓缓的朝东苑挪去。
通往北苑的石子路上，慕凌风身影一晃就挡在了楚若卿的面前，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昨晚之前，他尚能完全忽视眼前的女人，只当她是宣王府娶回去的一尊高档摆件，不闻不问的放在心园，刻意忽略当她不存在就好。
可经过了昨晚，她已经是他的宣王世子妃，再加上今日偶然听到的那件事，慕凌风发现自己竟无法再坦然面对楚若卿。
“世子爷有事？”楚若卿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凌风，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英挺的倒影。
“你……”慕凌风皱了皱眉，冷道：“八年前得过眼疾？”
楚若卿淡然的点头，“没错。”
她唇角一扬，讥诮的道：“我父亲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王爷和世子不知道也正常。八年前的我，的的确确做过一年的废人，世子爷要休妻吗？”
“放肆！”慕凌风突然发现，楚若卿竟然有轻易撩起他火气的本事，三言两语间就让他心火肆虐，不由的冷笑道：“你的名字已经写上了皇家玉牒，你当王府册妃是儿戏么。”
楚若卿柳眉一扬，不声不响的望着慕凌风，似乎是再问那你提这些旧事作甚？
慕凌风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强压着冷怒道：“那你八年前可曾到过双茶巷？”
“双茶巷？”楚若卿漫不经心的笑笑，“八年前我只是个才七岁的幼童，世子认为，我父亲会让什么都看不到的相府二小姐出现在街头，给京城的百姓提供笑柄么？”
慕凌风的眼神瞬间冻结。
她说的没错，相府是不可能让府上的千金小姐到双茶巷那种地方去的。
那么，当年他在双茶巷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楚若卿像是完全没有察觉慕凌风翻腾的思绪，膝盖一弯行了一礼道：“世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向祖母请安了。”
说完，就带着玉瑾继续朝前走去。
慕凌风湛黑的眸子微微一眯，突然抬手一挥，一名暗卫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中。
“去查。”慕凌风阴鸷的望着楚若卿的背影道：“将八年前为世子妃医治眼疾的大夫带来见本世子。”
北苑静安楼中，相府老太太和丞相夫人正端坐在正厅，仔细听大丫鬟紫藤唱礼单。
丞相夫人一脸的喜色，端着茶杯对老太太说：“太子下的这些聘礼一看就花尽了心思，咱们翎儿有福了。”
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也不见多少喜色，丞相夫人皱了皱眉头，对丫鬟一抬手，紫藤立刻噤声，带着满屋子的丫鬟退了下去。
“母亲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丞相夫人小心翼翼的问。
“高兴？”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回答：“有什么可高兴的么。”
丞相夫人压下了心底得不悦，低眉顺目道：“翎儿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又是太子亲自来相府求娶回去的，等太子登基后，那是要登后位的。咱们相府能出一位皇后，难道还不值得母亲高兴吗？”
老夫人指尖一顿，脸色冷了几分，“三个月前，相府还出了一个宣王世子妃，怎么不见你来高兴。”
丞相夫人脸色一变，抿着唇回答：“母亲，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不再提那件事么。”
老夫人冷眸狠狠的凝在了丞相夫人身上，“所以，为了让翎儿嫁入东宫，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牺牲卿儿，还为此感到高兴和殊荣？”
“母亲！”丞相夫人气急败坏道：“儿媳也是为了保全相府！”
第5章 意料之外
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门外的丫鬟扬声道：“老太太，世子妃回来了。”
“卿儿？”老夫人和丞相夫人微微一愣，然后就见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化开，眼底眉梢全是喜色，“快让她进来。”
话音一落，就见一袭纤白的身影像是踏着浮云般款款走开，恭敬的对老夫人行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人大惊，连忙上前扶住楚若卿道：“你现在是世子妃，哪里能再向我行礼。”
“不管卿儿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卿儿都是祖母的孙女儿。”楚若卿眼圈微红，看着老夫人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依恋，死命的掐紧了掌心才抑制住眼底的泪光。
最疼爱她的祖母，永远都偏袒她护着她的祖母，却因为她的疏忽，生生的被气死在丞相府中。
楚若卿眼底浮现出一丝恨意。
这一次，她绝对要保护好祖母，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伤害。
自从楚若卿出嫁后，老夫人就再没有见过她，就连回门那日，她也只是派人送了回门礼，本人并没有出现。
老夫人很清楚她为何会这样，原以为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踏入相府大门，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激动的握紧了楚若卿的手，却发现她的体温异常的滚烫。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老夫人脸色一变，飞快的回头吩咐道：“马上叫府医过来。”
“等等。”丞相夫人一声呵斥，对跟着楚若卿进来的玉瑾道：“你先出去。”
她起身走到楚若卿的面前，冷冷的打量着楚若卿说：“你是带着病回来的？太子今日给你姐姐下聘礼，你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添乱，你忘了自己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人厉声斥道：“卿儿她生病了你看不见么。”
楚若卿抬手顺了顺老夫人的心口，“祖母，我没事，只是受了点风寒，在王府已经看过大夫了。”
她又转向丞相夫人，淡然的说：“女儿回来给姐姐贺喜。”
一直都是如此……
因为她小时候体弱，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看不见，她母亲就把所有的希望和关爱都放在了楚若翎身上，是祖母觉得她可怜，才把她要了过来，亲自照看她长大。
她的母亲有多偏袒楚若翎，祖母就用加倍的疼爱还给她。以至于等她的眼睛好了，和自己的生母也不怎么亲厚，母亲对待她自然更不如对待楚若翎上心。
上辈子，楚若卿还会因此而伤心，可当她再一次站在丞相夫人面前，她却只觉得陌生与荒唐。
她早就应该看清的，母亲的眼中只有楚若翎，至于她，不过是为楚若翎的似锦前程铺路的棋子而已。
看着楚若卿苍白的脸色，丞相夫人的神色放缓了稍许，责怪的道：“带着病气回来，就不怕过给了你祖母和姐姐？”
她摇了摇头，“罢了，等会再找府医来看看。我先问你，当初你答应娘亲的事情，没有透露给别人吧。”
楚若卿唇角一扬，“女儿能透露给谁？是世子爷，还是王爷和王妃？”
“你记得你发过的誓就好！”丞相夫人四下看了一眼，一脸慎重的压低了声音道：“太子要娶的是当日的救命恩人，翎儿一时糊涂认下了，太子也求来了圣旨，这件事就绝不能再更改。欺君之罪诛灭九族，你若是糊涂，会给相府满门带来灾难，所以，这件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
楚若卿漫不经心的回应，“女儿知道。”
丞相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嫁入皇宫，而且，当日若不是你偷偷跑去佛岭寺，又如何会惹来这样一段孽缘。闺阁千金不守礼教，夜里跑进佛岭寺，若不是太子殿下念恩来求亲，你姐姐大好的名声都要被你给毁了。你可得念着你姐姐对你的好，日后和你姐姐互相帮衬才……”
“够了！”老夫人忍无可忍的一拍扶手，怒然的望着丞相夫人道：“卿儿当晚离府是为了替我求药，在你们眼中就只是不守礼教？”
丞相夫人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悻悻地道：“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耐的皱了皱眉，“算了，儿媳也不说这些丧气的话惹母亲不开心了。卿儿你陪陪你祖母，我去看看翎儿，可不能怠慢了东宫的人。”
说着，对老夫人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
看着丞相夫人的背影，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水光，握紧了楚若卿的手闭了闭眼睛道：“卿儿，难为你了……是相府对不起你。”
卿儿当夜跑进佛岭寺，是因为她这个老婆子的旧疾犯了，大夫说要佛手花入药方得好转。
佛手花只生在佛岭寺的后山，并且只在三月的夜里绽放，一见阳光立刻枯萎。
谁也没想到，楚若卿得知以后会义无反顾的出门，孤身一人跑到佛岭寺寻药，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太子和世子。
楚若卿闻言轻轻一笑，握着老夫人的手摇了摇，“只要祖母的身体能康复，卿儿就再无所求。而且……母亲说的也没错。”
她侧头看向窗外，“比起宣王府，我更不想嫁进皇宫。”
老夫人心疼的抚着她的脸，却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更加滚烫，不由得担心的道：“我马上叫府医过来看看，你在王府都过得什么日子，宣王世子对你不好么？外面那些流言……”
“世子爷他——”
楚若卿正犹豫着是对老夫人讲出实情，还是多少替慕凌风遮掩几分免得老夫人担心。
却听外面突然传来了玉瑾的声音，“老夫人，世子爷来了。”
慕凌风来了？
楚若卿和老夫人同时一愣，老夫人下意识的回道：“快请。”
珠帘轻晃，楚若卿意外的看着慕凌风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撩起衣袍直接给老夫人一跪，面无表情道：“孙婿给祖母请安，迟了这么久才来拜见祖母，请祖母恕罪。”
老夫人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把慕凌风扶起，却被楚若卿眼疾手快的按住。
论辈分，慕凌风的确要给她祖母下跪。
人家世子爷不计较身份愿意下跪，自然要让他跪个够才好。
更何况，她祖母也当得起他这一跪。
看着慕凌风无比坦然的神色，楚若卿眉心轻轻蹙起。
这位爷是闹得哪一出啊？
她可不记得，前世的他有这么尊重相府的人，更别提给老夫人下跪了。
第6章 追问
老夫人见楚若卿紧握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挺直腰杆坦然接受了，“世子，快请起吧。”
毕竟卿儿向来都是一个知礼数的人，不论她是为了置气还是因何缘由，自己定会给她这份体面的。
“世子，卿儿今日身子不适，此事您可知晓？”老夫人看着慕凌风蹙眉道。
“身子不适？”慕凌风一愣，望向楚若卿之时眼神中满是诧异。
见他如此神色，老夫人便知晓卿儿在王府并没有得到世子的爱戴，顿时面色冷峻。
“世子，不是老身多言，但我家卿儿也是堂堂相府嫡女，自小在老身膝下养大，不说有多娇贵，但也是老身的掌上明珠，她既嫁于您便是您的妻，老身不求你们能相濡以沫，只求你们能鸿案鹿车，不要连卿儿病了您都一概不知。”
卿儿是自己最为疼惜的孙女儿，打小自己便把她捧在手心，如今见她受了委屈，她心底比谁都难受，别说是一个宣王世子了，就算是太子，今日这话她也是定会说的。
“祖母……”楚若卿看着老夫人为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若说这世上唯一惦记着自己，想让自己好的人那便是祖母了吧，可自己上一世太过蠢笨，最终才会让祖母在相府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卿儿乖。”老夫人轻轻地拍着楚若卿的手背，安抚着她，转头望向慕凌风道：“世子，老身便只有这么一个要求，您能否答应？只愿您给卿儿一个体面便足以。”
老夫人的话字字诛心，仿佛如一块大石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楚若卿不论是不是当初的那人，是不是救自己的人，她嫁与自己也是陛下赐婚，未曾欠过自己，却是不应该同她冷眼相待。
慕凌风沉默良久，郑重道：“祖母说得极是，孙婿今后必定谨记祖母今日教诲。”
“教诲谈不上，你们都好，我便心满意足了。”老夫人摆了摆手，松开了楚若卿的手，对她笑道：“卿儿，祖母也乏了，你也同世子回房内歇息吧，等会儿叫玉瑾寻府医过去给你瞧瞧。”
楚若卿见老夫人面上真带有疲乏之意，站起身来便行了个礼，“是祖母，那我同世子便先下去了，等祖母歇息好时，再来见祖母。”
“好，去吧去吧。”老夫人话毕，一只手支在扶椅之上，斜头靠着闭上了双眼。
见此，楚若卿和慕凌风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在他们出去之后，老夫人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得亏世子爷心性大，若是换成他人指不定要恼上您了。”紫藤进来站在一旁，上手为老夫人轻按着曲鬓穴。
“还是你按压的手法最好。”老夫人轻笑，舒缓地叹了一声，“你跟在我身旁多年，又不是不知我偏爱的便是卿儿这孩子，她苦啊，我若不护着她一些，她便是被人卖了也不知晓。
此番到底是相府亏欠了她的，我护着她一些又如何？
再说了我这身子骨，怕是也护不了几年了，能为她多做些事，便多为她做些吧，至少也要在我去了之前为她打点好一切啊。”
“老夫人这说的是何话？若是叫二小姐听了去必定是要气急了的，您可健朗着呢，您还得瞧着二小姐的孩子出世，为她带带小世子爷呢。”紫藤嗔道。
听着紫藤这话，老夫人也高兴了一下，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就你会说话。”
随即便不再多言，闭上眼小息。
那方，楚若卿和慕凌风一路无言，直到回到了房中，慕凌风实在忍不住了，跨步挡在她的身前。
面色严峻地问道：“我且再问你一回，八年前你是否去过双茶巷？”
“世子再问八百回也是一样的，相府家教森严，哪能让我一个八年前不过龆龀孩童独自出府呢？”楚若卿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道。
“可……”慕凌风还是存有疑虑，启唇还想问些什么之时，只听见外头传来了玉瑾的声音。
“世子爷、夫人，府医请来了，是否现在进来为夫人诊病？”
“进来吧。”楚若卿淡声道，抬起手便拿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方才还不觉得，如今倒是出了许多虚汗，难受得紧。
“是，夫人。”外头玉瑾一得到应答，立马便打起帘子让府医进去了。
“小的见过二小姐。”府医一进来便对楚若卿行了个礼。
楚若卿也微微点头，笑道：“林伯您不必多礼，我只是着了些风寒，还劳您跑一趟了。”
林伯一家是府中世代的府医，深得祖母信任，她自幼染上眼疾也多有他看顾，所以对他楚若卿也多了份敬重。
“二小姐言重了，请二小姐伸手。”林伯坐下之后，便示意楚若卿伸手。
楚若卿手一伸，玉瑾立马便搭上了一方帕子。
林伯见此，这才双指摸脉细细查看。
半晌，林伯收回了手，恭敬地站起身道：“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染了些风寒，夜里会有些发热，稍后小的这边给您开一副药方，三碗水煎成一碗喝日夜一次，不日便好了。”
“好的，多谢林伯了。”楚若卿收回手客气道。
“二小姐客气了，小的告退。”林伯说完立刻便低头离去了，一刻都不曾逗留。
见此，站在一旁的慕凌风此时才深觉相府规矩果真严厉。
他瞧着诊好病的楚若卿，正想继续询问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特殊的声响。
听到这个声响，楚若卿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慕凌风也抬脚走了出去。
这个声响是他和暗卫独有的联系，如今响起，必定是自己叫他们查之事有结果了。
院外的槐树下，暗卫恭敬地看着慕凌风，拱手道：“主子，那名大夫的踪迹属下已经查到了，现在正在城郊的一处旧址内，是否现在过去？”
听到这话，慕凌风蹙眉沉思了一下，随即道：“晚些再去吧。”
她的风寒好似还没怎么好，如今自己走掉怕是不好。
“是。”暗卫得到回答之后，立即便退下了。
慕凌风抬眼望向这棵枝繁叶茂的槐树，双眸深邃，过了半晌这才转身向原路走回。
第7章 扎堆
屋内，楚若卿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间，正想叫玉瑾打下帘子自己歇息一会，一阵脚步声从外头传了进来，伴随着还有一声笑意盈盈的女声。
“卿卿，姐姐听说你病了特地前来看你。”楚若翎从屋外踏步而来，进来瞧见屋内只有她一人，愣了一下。
楚若卿本就难受的紧，此时见到她更是有些头疼，并不想过多理会。
用帕子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这才抬眼望向她，“姐姐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了，不是应该在堂前查看礼单吗？”
闻此，楚若翎脸色一僵，勉强地撑起一抹笑意道：“这不是听说你病了吗？所以过来瞧瞧，如今好些了吗？”
她顺手坐下，伸出手就想握住楚若卿的手，却被她无意识地躲了开来。
看着她举手扶鬓的模样，楚若翎这才露出一丝不耐道：“卿卿，你没有和世子爷说些什么吧？”
“说些什么？姐姐是认为我该说些什么吗？”楚若卿装似不解地看向她，眼底满是嘲弄。
她不就是怕自己和慕凌风说些什么吗？吃着碗里地看着锅里的，还真是有一套呢，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瞧出来呢。
楚若翎看着她眼底的嘲弄，面上一片错愕，心中更是气恼。
这个死丫头今日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看到自己要嫁给太子所以心生妒忌了？果真是个下贱胚子，嫁了世子爷还惦记着太子，嫁给世子爷真是便宜她了。
“卿卿，你该明白我想同你说的是何事，那日我们在父亲母亲面前可是说好的，你可不能半途反悔，若是你漏了半点口风，那我们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明白吗！”
楚若翎不顾她的躲避，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指尖怼着她的芊芊细手，仿佛她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这双手便能戳穿她一般。
楚若卿听着她略带威胁的话语，眉目一冷，一股清冷孤傲的气息流露而出。
“姐姐放心，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
不过，不是你的，你也休想拿到一分一毫。
听到楚若卿这番话，楚若翎还以为她是认下了，顿时心满意足，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之时，慕凌风撩起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慕凌风看着坐在屋内的楚若翎，皱紧了眉头，“你怎么在这？”
“世子！”见到慕凌风，楚若翎顿时呼吸一置，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强忍住心中的眷恋，说道：“我是来看妹妹的，听说妹妹病了。”
“嗯。”原本有些不耐的慕凌风听到这话，这才舒缓了一下眉头。
见慕凌风应答自己，楚若翎还以为他对自己仍有情谊，正想开口，话音都还未出，便听到他说了一句话，顿时脸色僵硬。
“知道的话那就请大小姐走吧，我家夫人需要歇息了。”慕凌风看着那边眉目困倦的楚若卿开口道。
如今虽不确定楚若卿是不是当年那个女孩，但是却已知晓楚若翎并不是救自己之人，既然不是她还认下，此点便能说明此人心术不正。
原本他就对楚若翎并无多大感觉，而如今只剩下了满满的厌恶。
楚若翎一脸错愕和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能在慕凌风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心下顿时又是苦涩又是妒忌，苦涩的是自己成亲的为何不是他，妒忌的是为何与他成亲的是楚若卿。
“世子……”她不甘的撰紧拳关，开口想要道些什么。
可当看到他满眼都是楚若卿之时，她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咬牙离去了。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眼中满是阴桀和妒意，手掌心都被指尖戳破了，还好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看着楚若翎离去之时，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楚若卿讥讽一笑站起身来。
“世子爷可还有事？无事的话我先去歇息了。”
她真的是累得要死，没有心力再陪同他们勾心斗角了。
看着她这一副同自己说话漫不经心的模样，慕凌风心中微堵，但又见她一副倦意又不好苛责，正想叫她先去歇息，可门外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的还有玉瑾的通报，“世子爷、夫人，丞相夫人前来了。”
听到玉瑾的声音，楚若卿强忍住心中的不耐又坐了回去。
真是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要扎堆着来。
“卿儿，你……”丞相夫人脚刚一踏进来，正想质问她为何惹得楚若翎不快之时，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中央的慕凌风，顿时止住了后面的话。
她讪讪地笑道：“世子爷，原来您也在啊。”
“丞相夫人前来是有何事吗？”慕凌风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见到他这淡漠至极的表情，丞相夫人心头一紧，有些惧怕的喃喃道：“我是前来瞧瞧卿儿如何了。”
“娘亲我很好，不需要您担忧，您可以回去了，我也有些乏了。”楚若卿见有慕凌风挡在自己跟前，也乐得自在，淡说了几句便罢。
“好，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好生照看自己，娘亲先走了，等明日再来瞧你。”听到她都这么说了，丞相夫人也不好逗留，随意地关心了几句便走了。
待她走了之后，楚若卿才彻底地松快了下来，也不介意有慕凌风在。
直接脱了鞋袜便躺上床榻歇息去了，嘴里还嘟囔着，“世子爷，我乏了先睡了，您有事便去寻玉瑾。”
看着她倒头就睡的模样，慕凌风觉得好笑，坐在一旁看了一会，等她深睡之时，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旁。
“看来是真乏了。”他抬起手用手背在她的额间轻碰了一下，感到已经不发热了，这才悄声的离去。
为楚若卿医治眼疾的大夫就住在京外的城郊，慕凌风一出相府便立马疾驰前往。
没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他看着眼前不过二进院的宅子，问道：“就是这？”
“是的主子，人此刻就在里面等候您。”暗卫站在一旁回答道。
慕凌风抬脚便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当年那个小姑娘和救自己的女子是不是楚若卿了。
第8章 真相
宅子不大，昏暗的月光照射着小道。
他一踏进正堂，便瞧见一身布衣已到知命之年的男子站在一旁等候着了。
“小人见过世子爷。”大夫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颤抖着身子便跪了下来。
“起吧。”慕凌风淡漠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这时他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抬眼看向了这个面如冠玉般的男子。
“你应该知晓我今日寻你所为何事吧。”慕凌风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一双深邃的双眸蕴含着一丝紧张的光芒。
“小人知晓的，您是想询问相府二小姐楚若卿之事。”大夫惧怕他，也不敢怠慢，便快速地把自己知晓之事全部宣之于口了。
“小人是在八年前也就是楚二小姐七岁那年开始为她医治眼疾的，楚二小姐为人乖巧，幼时便生得一副十分可人的模样，小人依稀记得她眼尾处有颗棕色的小痣。”
大夫此话一出，慕凌风瞳孔瞬间放大，捏紧了自己的衣袍，扯着有些干咽的喉咙道：“那你可知八年前她是否有去过双茶巷？”
“双茶巷？”大夫听到这话沉思了一番，随即浑浊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回世子爷的话，双茶巷便是当年我为楚二小姐医治眼疾之地，当初在那地，楚二小姐还差点走失过！”
“走失？”慕凌风面色微沉的皱眉问道。
大夫点了点头，不知回想起什么，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缓缓道：“是的，小人还记得那时相府差些就闹翻天了，后来寻回之时，一番询问之下才知，
楚二小姐竟以为出去瞧花灯便能医好自己的双眼，便不管不顾地偷跑出去了，楚二小姐幼时可乖顺得很呢，哪怕是她唯一做过的出格之事。”
听着大夫的叙述，看着大夫脸上的笑意，慕凌风都能想到那时的楚若卿会是个什么模样。
不知不觉地，他的面容之上也沾染上了一丝笑意，“嗯，我知晓了。”
话毕，他直接便丢了一锭银子在大夫的案桌上，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回相府的途中，他的眼底带着的都是满满的喜意。
从大夫的话中，他已经能确定当初那个小姑娘便是楚若卿了。
慕凌风不解为何楚若卿不承认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也不承认是那日救了自己与太子的人。
他打算回去再细细盘问一番，此事必须弄清楚。
相府内，楚若卿有些迷糊得起了身，打了个哈欠。
一直守在屋内的玉瑾一瞧见自家夫人醒了，立即便对外头的小婢女们道：“你们几个快些把盥洗的拿来，还有炉灶上温好的汤药也一并端进来。”
随后走到楚若卿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夫人，府医开好的药，奴婢已经命人煎煮好了，您稍后盥洗好便喝上一碗，身子也会爽利许多的。”玉瑾扶着她走到案桌边坐下。
这时手脚麻利的小丫鬟们也一个个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都给端了上来。
玉瑾把茶汤递到楚若卿的手边，楚若卿接过含了一口便吐到了一旁丫鬟手中的痰盂里。
她有些好笑道：“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这药啊，我倒是喝了十多年了，里头的苦味都尝出各种酸涩来了。”
“夫人又说笑话。”玉瑾把汤药端给楚若卿看着她喝下去之后，才命人端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慕凌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过世子爷。”玉瑾一看见慕凌风便恭敬地叫到。
“嗯。”慕凌风点了点头，玉瑾识趣地退了下去。
“世子爷倒是闲情逸致，掐着点回来的。”一瞧见慕凌风，楚若卿就忍不住地调侃上两句。
慕凌风看着她呛声自己，也没有恼怒，而是走到她身前一同坐下，给她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这才开口。
“嗯，有事出去了一会，不过我有件事倒是一直想要问你。”
“噢？世子爷居然还有事需要问我，什么事？我洗耳恭听。”楚若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拿着热茶便吹了吹。
还是她家玉瑾最贴心，屋内的茶都是一直温着的。
见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慕凌风伸出手便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道：“我一直好奇，夫人手腕上的这道疤是怎么形成的？”
慕凌风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顿时楚若卿拿着茶杯的手都顿了一下，连他叫自己夫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随后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淡笑地抽回手道：“不过就是幼时不小心磕着了，怎么？世子爷对我这道疤很感兴趣吗？”
楚若卿丝毫不心虚，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看着她这坚定不移的眼神，慕凌风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是假的了。
就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之时，玉瑾脚步轻轻地便从外头走了进来，恭敬地对着两人说道：“世子爷、夫人，老夫人那边传话，说是太子爷来了相府此时正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请世子爷夫人一同前去。”
“好，知道了。走吧，世子爷。”楚若卿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却不曾想自己刚踏出一步，便被慕凌风一把拉扯住拥入了他的怀中。
玉瑾见到此景，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退了下去。
“你干什么！”楚若卿有些恼怒。
慕凌风却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低声在她耳边轻语，“没做什么，只是觉得夫人手腕上的这道疤很眼熟。”
话毕便直接松开了她，走了出去。
看着他施施然的背影，楚若卿气恼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怒道：“真是莫名其妙。”
那方，楚若卿和慕凌风两人刚到老夫人的静安楼中，便隐隐地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
两人刚踏进去，便一眼看见了坐在上首的太子和老夫人，陪同的还有楚丞相、丞相夫人和在一旁一脸娇羞的楚若翎。
瞧见这一幕，楚若卿的心中讥嘲地冷笑了一声，随即便和慕凌风一同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吧，凌风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如此客气？”太子好笑一声，转头便看到了站在慕凌风一旁的楚若卿。
第9章 迟早要还
顿时满眼惊艳，这空谷幽兰的气质，恐怕这上京城中还是独一份了。
不过太子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多谢太子。”慕凌风朝太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带着楚若卿坐到了太子下首的位置上。
正巧对面就是丞相夫人和楚若翎。
看着她们母女情好的模样，楚若卿微微心冷，便垂下了眼眸，眼不见心不烦。
“太子殿下，您真是不知道，您还未来之时，翎儿便一直惦念着您，生怕您的旧伤未愈，来回奔波劳累了。”丞相夫人看着太子殷勤地笑道。
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楚若翎的手，一脸地疼惜。
太子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十分的熨帖，笑道：“多谢楚姑娘关心，能有幸识得楚姑娘也是我的荣幸。”
“太子殿下抬爱了。”楚若翎一脸娇羞地答道。
老夫人见到此景面色微冷，转头看向坐在那边一言不发的夫妻二人，这才说道：“太子殿下、世子爷，时辰也差不多了，老身在堂前准备了宴食，一同前往品尝一番吧。”
“好啊，多谢老夫人款待了。”太子谦逊地说道。
毕竟若是自己今后和楚若翎成婚，那么老夫人就便也算得上自己半个祖母了，该礼数周到的地方便一点也不能拉下。
说着老夫人便和太子一同起身前去，其余众人皆跟随在后。
众人穿过长廊曲道，一下便到了设宴的地方。
首位自然是太子坐下，其次便是老夫人和慕凌风坐在他的左右，而楚若卿则是坐在了慕凌风的身侧。
楚若翎见此，有些不甘地捏紧了自己身侧的衣角，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一盘盘的菜，楚若卿便知道，这是祖母花了心思的。
这桌上的菜基本都是荤素参半，能被接受却又不容易忌口的，毕竟像太子和世子这样的人，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外人是没办法知晓的。
若是真知晓了，那才叫出大事了呢。
“老夫人费心了。”太子夹起一口吃了进去，还顺手夹了一块放到慕凌风的碗里，“凌风，我记得你可爱吃这个了，多吃些。”
“多谢太子。”慕凌风淡淡道，二话不说便把菜吃了进去。
众人看着此景，多少都有些震惊，由此足以见得太子和世子爷的关系是真的好得没话说“太子殿下和世子爷关系着实是好啊。”楚丞相瞧着他们这副相处的模样，不由地说道。
“哈哈，我自小便是和凌风一同长大的，相处惯了的。”太子笑道。
忽得不知又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又道：“对了，过几日便是皇祖母的寿宴了，皇祖母说了，此番寿宴定要老夫人携带府上小姐去瞧瞧她，她也许久未见老夫人有些念想了。”
府上小姐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毕竟相府的小姐也就楚若翎和楚若卿两人，恐怕皇太后相见的并不是老夫人，而是楚若翎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吧。
思及于此，老夫人也放下碗筷，对着太子敬重道：“多谢皇太后惦念，届时我定会带上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女一同前往的。”
话毕，老夫人和太子又闲谈了几句，一边用着午食一边说着话，丞相夫人更是拉着楚若翎不断的献殷勤。
唯独只有楚若卿一人在那边一言不发地吃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成功地引起了慕凌风的注意。
“有事？”慕凌风低头看着她问道。
原本还在思虑着什么的楚若卿听到他这话之后，立马便反应了过来，淡声道：“没事啊。”
见她不似作假的模样，慕凌风便也没有多问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楚若卿的心中早已百转千回了。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的皇太后虽无权无势，但是深的陛下和朝臣的敬重，说话做事基本只要是皇太后允了的，陛下几乎不会有异议，可谓是说一不二了。
自己现如今想要报仇，凭借自己一人之力还是太过势微，必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那么皇太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过要怎么得到皇太后的喜爱，这还是要想个法子。
思及于此，她便静静地吃着午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午食过后，太子和慕凌风就出了相府，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人也不敢多问。
在他们走了之后，众人便也散了，楚若卿见此也回房去了。
屋内，她倚靠在窗边的榻子上，看着外头的槐树。
突然脑海中就想起一句老话，她便看着玉瑾道：“玉瑾，你可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呸呸呸。”玉瑾一听到她这话，立马就拍了三下桌沿，悄声道：“夫人您可别说这类昏话了，这类话是犯忌讳的，要是给丞相夫人听到，必定又要斥责您一番了。”
“没事，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楚若卿嗤笑地说道。
事关于鬼神的，他们哪句话不忌讳？可自己上一世不也是一个孤魂野鬼吗？
她早已不怕了，她这一世只想守住自己想守之人，让那些曾经害了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夫人您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不如想些重要的事吧。”玉瑾一边给她沏着茶一边说道。
“什么事是重要的？”楚若卿拿起茶闻了闻。
嗯，是上好的信阳毛尖，不错。
“您别老喝茶，尝尝这个点心。”玉瑾见自家夫人爱喝茶，立马便把刚拿进来的点心放在她的面前，见她吃了，这才随即又道：“比如今日太子殿下说的寿宴呀，
大小姐那边指不定现在就开始瞧给皇太后的礼物了，夫人您可别落下啊。”
见玉瑾这么操心的模样，楚若卿无奈一笑，“人家皇太后见姐姐是因为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见我不过便是顺带的罢了。”
“那您也不可掉以轻心啊，大小姐那人处处爱压您一头，您不争不抢也就罢了，可别在此事上给她拉下了话柄子，否则指不定丞相夫人又要怎么斥责您呢。”玉瑾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道。
也不知道丞相夫人是如何想的，明明都是她的子女，偏偏如此厚此薄彼，对大小姐就是掏心掏肺，对她们家夫人动不动就是斥责打骂，若不是有老夫人在，指不定夫人有多苦呢。
听到玉瑾这话，楚若卿顿时没了兴致，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便道：“既然你如此关心此事，那咱们就上街去吧。”
第10章 寿宴礼
“夫人去街上作甚？是需要买些什么吗？叫下人去买便好啦。”玉瑾不解道。
“你可真是个小迷糊。”楚若卿抬手就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不是一直告诫你主子我要去给皇太后看寿宴礼吗？我想到要送什么了，自然是要上街去采买的了。”
“真的吗！那奴婢现在就去为夫人安排马车！”玉瑾一瞧见自家夫人来了兴致，立刻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安排马车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楚若卿无奈一笑。
玉瑾也算是自己重生一来，为数不多让自己信任的人了。
……
马车上，玉瑾掀起帘子给楚若卿看着外头的风光。
楚若卿看着外头热热闹闹的市集，心中也忍不住的感叹。
自己好像也许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地逛市集了吧。
“夫人要去买什么呢？”玉瑾疑惑地问道。
“去丝绸铺子吧。”因为已经知道自己要送些什么了，所以楚若卿直接便准备去目的地。
“夫人是要买布匹吗？难道是要给皇太后送衣物？”这让玉瑾更加不解了，皇太后的衣物肯定是由宫中定制的，夫人送这个好像不是很好啊。
“怎么可能，届时你就知道了”楚若卿一脸神秘地开口。
她想送得可不是什么衣物，而是安神的香囊。
太后有一病症，鲜为人知，那便是脑疾，每日发作之时太后都会疼上几个时辰，宫中所有太医都是束手无策，入夜了更是睡不着觉。
自己此番送的安神香囊，便是可以抑制太后痛病，让太后安神入睡的。
这还是自己上一世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呢。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在城中最大的丝绸铺门口停了下来。
玉瑾刚扶着楚若卿下车，便见前方缓缓走来了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出来为太后挑选寿宴礼的——楚若翎。
“这不是妹妹吗？这时候出来，怕不是也是要给太后挑选寿宴礼吗？”楚若翎一看见楚若卿便想起她和慕凌风的关系，心中又是妒忌又是刺痛。
“是啊，姐姐呢。”楚若卿并不否认。
“我只是出来瞧一瞧，顺便逛逛而已。”楚若翎淡笑说道，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那姐姐可真是闲情逸致，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楚若卿说着便要抬脚走进丝绸铺。
哪想到她方踏出去一步，手臂一下就被楚若翎给挽住了。
楚若翎看着她一脸温柔地笑着，“既然我同妹妹都这么巧碰着了不如就一起逛逛吧。”
她倒是要瞧一瞧，楚若卿到底想送太后什么东西。
听到她这话，楚若卿嗤笑一声，到也没有拒绝，“好啊，既然姐姐想一起的话，那便一起吧。”
随即两人一同走进了丝绸铺。
而两人都没有发现的是，丝绸铺对面的一家茶馆楼上，正有人紧紧地盯着她们呢。
“凌风，你说巧不巧，出来还能遇到她们。”太子殿下看着对面手挽手走进去的姐妹俩，轻笑了一声对着对面一脸淡然的慕凌风说道。
“是挺巧的。”慕凌风轻声应道，眼神却紧盯着楚若卿进去的身影。
看着他这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太子没忍住便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开口。
“凌风，之前宣王给你定下这门婚约之时，我还十分不看好，没想到如今瞧着倒像是我多虑了。”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慕凌风转头看向他问道，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茶盏。
看着他这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太子险些要笑出了声，“你瞧瞧你，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回见你盯着一女子不放呢，若不是上心了，我怎么都是不信的。”
太子一副我说的肯定没错的样子，慕凌风见了只是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不多做解释。
太子见此觉得无趣，撇了撇嘴便道：“反正都这么碰巧了，不如我们就一同下去瞧瞧她们在买些什么吧。”
“嗯，太子决定便好。”慕凌风轻抿了口茶，话语中皆是我无所谓的意思。
太子太了解他了，所以也不气恼，带着他就一同前往了对面的丝绸铺。
丝绸铺内，楚若卿看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楚若翎，越发觉得好笑。
“姐姐不去瞧瞧自己想要的吗？一直跟着我做甚？”
“我怕妹妹选不好，想帮妹妹一起参谋一下的。”楚若翎笑着说道。
但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让楚若卿有股作呕的感觉。
“是吗？那姐姐可得好好帮妹妹看一看了。”楚若卿直视着她的双眸，眼中皆是霜寒之意。
看得楚若翎都忍不住缩瑟了下，但等自己再仔细去看之时，楚若卿又变回了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不过最近楚若卿却是越发得奇怪了，之前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听的，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但自从成亲之后好似变了许多，难道是认为自己嫁给了慕凌风，就可以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中了？
楚若翎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强撑着脸上的笑意道：“好啊，妹妹看上哪一匹可定要同姐姐说一声呢，免得我们看上了同一匹，妹妹也不好不让给姐姐我呢，毕竟妹妹自小便是一个谦让的性子不是吗？”
听着她一语双关的话，楚若卿淡笑了一声，装似想到什么的模样便道：“姐姐这么说起，妹妹还真有看上一匹的，前些日听闻这家铺子进了一款新料，叫做流光的布匹。
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折现五彩斑斓的颜色，妹妹就一直想着若是拿这种布匹去绣一幅百鸟朝凤图的话，那定然是京都独一份呢。”
楚若卿说着之时，眼中皆是流光溢彩的神色，这让听到的楚若翎更加笃定了她要的就是这一匹布，还是要绣一幅百鸟朝凤图。
顿时心中便觉得她蠢笨万分，如此轻易便把自己所想之物说出来，这不是蠢还是什么？
就这样的榆木脑子还想和自己斗？做梦去吧。
思及于此，她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便道：“那恐怕是要让妹妹失望了，因为姐姐我要的也是这一匹布呢。”
第11章 争夺
话毕，她转头看向店家就说道：“掌柜的，把你家那一匹流光拿出来吧。”
“这位小姐，可是我家流光这匹布料也只剩下最后一匹了。”掌柜的说着便把布料放在了柜台上，一脸犹豫地看着她们。
毕竟方才她们说话之时，自己就在一旁，这种大户人家争抢物品之事，他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只愿别牵连到自己便好。
“就只剩下一匹了啊。”楚若翎走上前抚摸着这匹布料，随即便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楚若卿道：“不如妹妹就把这匹布让给姐姐如何？姐姐是真的十分喜欢呢。”
听着她这么不要脸面的话，楚若卿早已习惯了。
若是换作从前的自己，指不定二话不说便让了，可是现在？想要自己让步？做梦去吧。
思及于此，楚若卿直接一个跨步上前，拿起这匹布就说道：“不好意思啊姐姐，这也是我的心头好，而且似乎是我先说要这匹布料的呢？”
楚若翎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敢和自己争？心中一直忍着的气顿时爆发了出来，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你说你要就是你的了吗？楚若卿自小我想要的东西都是我的，而你只配处处让步罢了。”
说着便想上手抢过她手中的布料，可就在她刚触碰到之时，楚若卿一个松手，布料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瞬间沾染了尘土。
看到这一幕，楚若卿嗤笑了一声道：“姐姐啊，这下好了吧，我们两个都拿不到了，啧真是可惜了这一匹好布料呢。”
这流光就算再好，只要掉落在了地上，凭着楚若翎那么高傲的性子便不可能再要了，而自己一开始想要的也不是这一匹布料，不过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说着楚若卿便微微弯下腰捡起了那匹布料，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靠近了楚若翎，用着仅限于两人才可以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道：“你方才说你想要的东西我只配处处让步是吗？
那我如今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楚若卿！”楚若翎听着耳旁这一番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随即一把推开了她，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可手都还未落下去，便听见铺子门口传来两道冷冽的声音。
“住手！”
“住手！”
听到这两道声音，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脸蓄怒的太子殿下和满脸冷凝的慕凌风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两人之时，楚若翎的心瞬间降到了冰点，心中恐慌极了。
“呵，今日倒是让我瞧了一场好戏啊。”太子冷漠地看着楚若翎，眼底蕴藏着看不见的怒火。
他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即将迎娶的太子妃倒是有两副面孔呢，这让他对楚若翎瞬间起了一丝的厌恶。
“太子！这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楚若翎极力想要辩解，可是太子依旧一脸冷凝。
这样的场景，楚若卿看得真是津津有味，目光都不带转一下的。
这让站在一旁的慕凌风心中微微得有些不适了，顿时嗤笑了一声看着楚若卿说道：“太子不必太过气恼，说到底还是我家夫人不懂事，若是让了这布匹，岂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他这句带刺的话一出，瞬间引起了楚若卿的主意，也勾起了她内心压抑许久的怒火。
楚若卿冷笑一声便道：“那世子爷可真是大度呢，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就帮姐姐把这匹脏了的布买下来吧。”
话毕，她也懒得理会他们了，转头看向店家就道：“掌柜的，你帮我把挂那的苏锦包起来吧。”
“好嘞。”掌柜得见此，立刻二话不说便把布匹包好了递给一旁的玉瑾。
拿到布匹之后，楚若卿对着太子说了一声告辞之后，直接带着玉瑾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
慕凌风看着她就这么走掉的背影，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太子见此，心中也十分的不耐，他现在见到楚若翎就想起她方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便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那日救自己的女子吗？
他觉得自己需要回去冷静一下了，想到此，他看着两人就道：“我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完，先走了。”
话毕，立刻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和小厮走了，徒留慕凌风和楚若翎两人站在原地。
看着太子丝毫不顾及自己走掉的模样，楚若翎心中十分的不甘心，但又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站在跟前，立刻便满脸羞涩了起来。
语带委屈，眼含泪光的对着慕凌风低声道：“世子，若翎方才是真的被妹妹气急了才会——”
“嗯。”慕凌风冷然的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到她说些什么，径直便想回府。
岂料就在他抬脚的那一瞬间，楚若翎突然捂住心口叫了一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他道：“世子，不知为何若翎的心口突然绞痛，您能否顺带送若翎回去呢？”
听到她这话，慕凌风转头看向她，见她不似作假的模样，沉着脸最终还是带上她回了相府。
相府府门前，楚若翎刚下马车，一眼便瞧见了也才刚回来的楚若卿。
见此，她眸光微闪，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后的慕凌风，突然惊呼了一声，脚下一崴便向他扑去。
慕凌风一下猝不及防，只能顺手扶住。
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一股作呕的感觉油然而生，慕凌风快速地松开了手。
楚若翎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又想到站在台阶处的楚若卿，顿时对着他就道：“世子爷，多谢您送我回来，我们一同进去吧。”
她原以为自己说完之后慕凌风会答应，但未曾想到听到她这话之后，慕凌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往后退了两步，沉声说道：“不必了。”
随后转身径直就向府内走去。
可就在转身之后，他才一眼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楚若卿，顿时愣住了。
见到此景的楚若翎低头勾起了唇角，再次抬起之时，她满脸地惊慌失措，急忙地向楚若翎走去。
“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啊，你可别误会，只是因为我身子今日有些不适，世子爷担心才顺路送我回来的。”
第12章 恼怒
听着楚若翎表面说着歉疚，实则暗地朝自己炫耀慕凌风是在意她的话语，楚若卿讥讽一笑。
她直视着楚若翎的双眸，眼中淡然一片，犹如深山千年不化的冰雪一般，寒气逼人。
“姐姐身子不适吗？到底是哪里不适呢？需不需要妹妹我叫府医来给你瞧瞧？”
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楚若卿，楚若翎顿时有些慌张了，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面色不自在地说道：“这就不劳烦妹妹关系了，姐姐只不过是不想妹妹误会我和世子爷罢了。”
“误会？哈哈。”楚若卿嘲讽一笑，低语道：“连病都没有，我又能误会什么呢？顺道送姐姐回府而已，妹妹还是奉劝姐姐一句好了，做人呐还真是不能太自作多情。”
话毕，她连瞧都不瞧他们两人一眼，径直回了府中。
而站在一旁的慕凌风看见楚若卿一眼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
想也不想便跟着楚若卿的步伐走进了相府，只剩下了站在相府外头，看着他们背影一脸不甘心地楚若翎。
那方，楚若卿刚回到屋内，正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人都还没有坐下，便被身后紧跟而来的慕凌风抓住了手腕。
“世子爷这是作甚？”楚若卿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看着她这一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本就压抑着怒火的慕凌风，心中更加不适了，嗤笑一声道：“本世子看你在府中一点也不敬重长姐啊，如此在外也是丢我的脸，今日你便同我一起回宣王府吧。”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楚若卿当场笑了出来，不自觉咬紧了唇角，看着他。
“看来姐姐说得没错啊，世子爷还真挺在乎姐姐的啊，在乎到我对姐姐敬不敬重，世子爷您都一一看在眼里呢。”
两人互相对视着，寸步不让，直到玉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才缓解了下来。
“世子爷、夫人，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说是让您两位过去用膳。”
“知道了。”楚若卿对着外头说了一声，狠狠地就甩开了他的手，随即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慕凌风看着她走掉的背影，不自觉地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好似手上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他心生奇怪，为何自己靠近楚若翎之时便是处处排斥，而对楚若卿却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呢？
非但不觉得恶心，还似乎眷恋着那一抹温热。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这种感觉抛诸脑后，正想走出门之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方才出门他是想给老夫人挑一件礼物的，毕竟带着楚若卿回门，给老夫人准备礼品是礼数。
但因为一时被楚若卿气急了，他居然忘了此事。
思及于此，他立刻便对着门口叫到：“御风。”
“属下在！”慕凌风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御风立即便走了进来，恭敬地看着自家主子。
“你立刻去珍宝阁，买下他们镇店之宝芙蓉双寿，送到相府来给我。”慕凌风清冷着声音道。
那是他早先便看好的，今日出门便是想去买下的。
“是！”御风得到命令之后，二话不说立刻便走了出去。
而就在御风刚踏出房门，方才走出去的楚若卿又回过了头来。
她一脸冷然地走到慕凌风的面前，开口道：“祖母的礼品你没有准备吧？”
“我——”慕凌风刚想开口解释，可是话都还未说出口便被楚若卿给堵住了。
“世子爷，您就算再不喜欢我这个妻子，我也请您敬重一下我的祖母，若是您做不到，表面功夫也麻烦做好一些，可好？”
看着她一副斥责自己的模样。慕凌风真是头一回吃瘪了，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今日出门就是想买的，只是忘了，我已经叫御风去拿了，我没有不敬重祖母。”
“罢了，世子爷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楚若卿已经不在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了，直接看向身边的玉瑾。
玉瑾一眼便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立刻就把自己身后的礼品给端了出来。
看着这一尊翡翠玉观音，楚若卿冷着双眸看着他道：“我早知世子爷您事务繁忙定不记得，所以我早早地便命人准备好了这玉观音，
届时送给祖母，就说是世子爷您精心为祖母挑选的吧，我不求世子爷做些什么，我只愿世子爷能同我在祖母面前好好的做好一对恩爱夫妻，能让祖母安心，世子能做到吗？”
这尊玉观音就是她用来以防万一的，但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慕凌风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还好自己记起，否则指不定又要让祖母怎么担心了。
“知道了。”听着楚若卿这一字一句的话，慕凌风也不想辩驳了，毕竟此事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没什么好辩驳的。
拿好礼品之后，慕凌风便同楚若卿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中。
因为是在老夫人屋内摆的膳食，老夫人就也没有再叫其余的人，只通知了他们两人。
席上，老夫人瞧着这满桌的菜式，慈爱地笑着就对着他们两人说道：“这些菜式，有许多都是卿儿爱吃的，但老身也不知晓世子爱吃什么，便叫人多做了些，若有忌口的世子定要明说。”
“不会的，祖母安排人做的这些，我都不忌口。”慕凌风看着桌上的这些菜，顿了一下手中的筷子才缓缓说道。
说完之后还夹了一块时蔬放在楚若卿的碗中，一脸温柔地看着她道：“夫人应是喜爱这菜的，多吃些夫人。”
“噢？世子如何得知这是卿儿喜爱的？”老夫人看着他夹给楚若卿的菜，有些意外。
这菜还真是卿儿喜爱的，自小便时常嚷嚷着要吃，还怎么都吃不腻。
听到老夫人这疑惑的话语，慕凌风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因为每次席上我都注意到卿儿吃得最多的便是这一盘，所以便记在了心中。”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而是真真瞧见了，楚若卿每次吃得最多的便是这菜，否则也不会随意夹给她的。
慕凌风这话一出，着实让老夫人有些惊诧。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不合，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啊。
第13章 忌口
“世子真是心细如发之人，卿儿也是有福了。”老夫人高兴，赞叹之话也不掩饰地便夸赞了出来。
“祖母谬赞了。”慕凌风笑道。
看着祖母和慕凌风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楚若卿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了。
从前自己在之时，祖母所有的注目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怎么如今竟被他夺走了。
楚若卿有些不满地捏了捏筷子，余光一下瞥见了桌上的一些菜式，瞬间勾起唇角。
转头便示意玉瑾说道：“玉瑾你上前来为世子爷布菜吧，我说一样你夹一样，毕竟世子都记得我爱吃什么，我也不好不礼尚往来不是吗？”
她看着慕凌风淡笑道，慕凌风见到她这样的神色有些诧异。
楚若卿难道真的记得自己爱吃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便打消了这类想法，因为她说得一样都不是自己爱吃的，并且十分厌弃。
只见楚若卿看着桌上的菜，便一道道地说出了口，“佛手金卷、金丝酥雀、奶汁鱼片、花菇鸭掌还有那红梅珠香，这些都各夹上一些给世子吧。”
慕凌风看着夹到自己碗中的这些菜，脸色成功地沉了下来，但又不好当着老夫人的面拒绝，便只能强撑着笑道：“那多谢夫人了。”
“不用多谢，世子日日奔波也辛苦了，便吃了吧。”楚若卿看着慕凌风一口口地吃下这些菜式，心中顿时舒爽了起来。
今日一整日的烦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上一世自己伴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对哪些忌口，今日就当做给他的一个小小教训好了。
老夫人看着他们两人互相暗地逗趣的模样，更是欢喜极了，在一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席后，慕凌风强忍着不适回了屋，而楚若卿却被老夫人给留下来闲聊了会儿。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紧紧地握住楚若卿的手，一脸疼惜地看着她道：“卿儿，你实话和祖母说，你对世子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卿儿能如何看？世子爷待卿儿很好的，祖母不必忧心。”楚若卿还以为老夫人又在担忧自己了，便安慰地说道。
可老夫人怎的会瞧不出她在敷衍自己呢，她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抬下眼自己都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卿儿啊，你也别怪祖母我多嘴，但有些话祖母还真是想同你细细地说了。”老夫人说着便摆了摆手，紫藤立即会意便带着所有下人退了下去。
见到她们都走了，老夫人才道：“卿儿，你那嫡姐是你母亲一手带大的，善于谋算，此番嫁于太子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我怕是也管不着了，
我唯独担心的便是你，原本那太子妃之位也该是你的，终究是我们亏欠了你，我这一直怕得便是世子待你不好，我日日念夜夜想，唯恐你受了委屈不肯同我说，
但今日我见那世子爷也是个好孩子，如此良人一生难遇，祖母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她活到这个岁数，各式各样的人也见过了，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世子看着时卿儿的眼神，自己是不会瞧错的。
听着老夫人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楚若卿的心中无比苦涩。
想要自己珍惜？也得人家愿意啊。
不过这番话她自然是不会和祖母说的，毕竟祖母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祖母放心，卿儿知晓的，卿儿定会好好同世子在一块的。”楚若卿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笑着应答道。
“好孩子。”听到她这话，老夫人安心了，她伸出手为楚若卿整了整发髻，眼中一片慈爱。
那边，回到自己院子中的慕凌风越想越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楚若卿叫玉瑾给自己夹的那些菜都是无心之举，意外碰巧的。
可如今想想却也太过巧妙了，每一道菜都是自己最为厌恶的。
如果是一两道自己还不会怀疑，可是每一道都是，那就引人深思了。
“难道真的有那么巧吗？”他坐在床榻上思虑着。
楚若卿从老夫人那回来之后，就径直回了屋内，换上了亵衣便坐在床榻边，等着玉瑾给自己端来盥器泡脚。
“夫人，您快伸进来泡泡，这可是老夫人特地叫府医给您研制的呢，说是多泡些时日，身子便不会那么寒了。”玉瑾端着盥器就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楚若翎的脚边，随后便把她的玉足抬起放了进去。
感受着适中的水温，楚若卿舒缓的叹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便说道：“对了，世子今日是睡在哪？”
“回夫人的话，世子今日一回来便去了耳房。”楚若卿问什么，玉瑾便答什么，从不多嘴多问。
“嗯，我今日也乏了，便先不泡了，睡吧。”听到她这样回答，楚若卿也没什么情绪，抬起脚便在玉瑾怀中的擦脚布上擦拭干净了，才躺回早就暖好的被窝内。
见到自家夫人有些困倦了，玉瑾立刻为她掖好被角，又点上了两盏烛灯，才走到软榻上坐下守着。
楚若卿入眠很快，夜里几乎也不会有什么响动，直到酉时之时，玉瑾正要出去换夜。
刚从软塌起身，便听见床榻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吓得她顿时冲向了床边，就连屋外守着的小丫鬟们也一个个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看着惊坐起来的楚若卿，玉瑾满脸担忧，拿出干净的帕子便为她擦拭着头上的虚汗。
楚若卿坐着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冷静了下来。
她做噩梦了，梦到了上一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那悲惨刺入骨髓的恨，让她痛不欲生。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响之后才睁开眼。
她看着站在自己屋内的众人，安慰地笑了笑道：“我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们出去吧。”
“是，夫人。”听到楚若卿的吩咐，那些小丫鬟们齐齐都退下了，唯独玉瑾一人守着。
看着满脸担忧的玉瑾，楚若卿重新躺下了，“玉瑾，到了换夜的时候了吧，你也去歇息吧。”
“夫人先睡吧，我再陪陪夫人。”玉瑾静坐在床榻外侧，一副夫人不睡我就不走的模样。
见她如此固执，楚若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好闭上双眼缓缓睡去了。
第14章 同院而寝
房内，本已睡着的慕凌风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他披着外套走到软塌的窗边往外看去，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唯独隔壁主房还是亮如昼日，见此他微蹙眉尖，走回了床边躺下，心中疑惑。
“现在这个时辰还未睡？”他自言自语地低声了一句，随即便闭上眼继续睡去了，但却睡得十分浅眠。
翌日，慕凌风依旧一大早起了身，洗漱好后便踏出了房门，瞧见站在院中的玉瑾，便走了过去。
“见过世子爷，早食已经准备在内屋了，您要前去用膳吗？”玉瑾一看见慕凌风，立刻恭敬低头。
“嗯，昨日我深夜我瞧夫人房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是彻夜未眠？”慕凌风装似无意般地随口问道。
玉瑾也没有多想，随后便答了：“回世子爷的话，夫人是打小便如此了，幼时因为眼疾的缘故，便习惯了彻夜通明。”
“哦。”听到玉瑾这话，慕凌风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出门去了。
玉瑾见此也没有多问，只是侯在院内，吩咐着手底下的小丫鬟们做事。
那方，楚若翎刚醒正在吃着早食，她的大丫鬟韵香便跑到了她的跟前，轻声说道：“大小姐，落梅院那边传来消息了。”
听到韵香这话，楚若翎拿着汤勺的手立即顿了下，随即便放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什么消息。”
“说是昨夜世子爷和二小姐同院而寝了，不过二小姐睡得是主屋，世子爷睡的是耳房。”
“什么！同院而寝？”楚若卿一听到此话，心中妒火便熊熊燃起，一把就把桌上的早食一扫而落，滚烫的粥水落到了韵香的手背上。
她却强忍着痛意，一声都不敢吭，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握紧拳关说道：“大小姐不必忧心，不过是同院而寝，也不是睡在一个屋内的。”
“凭什么？就楚若卿那贱蹄子也配合世子同院而寝，世子爷本该是我的！是我楚若翎的！”楚若翎跟疯了似紧紧揪住了手中的帕子，眼中的恨意看得让人惧怕。
“大小姐此话可不能说，您可是即将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此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那——”
‘啪！’
韵香本想提醒楚若翎的，可话都还未说完脸上便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楚若翎冷笑地看着她，双眸中满是阴桀，“怎么？本小姐如何说如何做还用得着你一个婢女教我？胆子大了？嗯？”
“不是的，求小姐饶命，是奴婢逾越了。”韵香急忙跪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祈求楚若翎放过自己。
看着韵香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楚若翎瞬间舒适了许多，呼出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袍道：“你既已知晓，下次便给我放聪明些，
你去把我那套流仙袍拿出来，再好好给我梳妆打扮一番，然后我们去看看我那个好妹妹。”
“是，小姐。”韵香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便去拿了上回丞相夫人特地命人制作的流仙袍。
然后再给楚若翎梳了个飞天髻，点上了额间的花钿，才彻底整好。
看着镜中的自己，楚若翎十分满意，“你倒是手巧，若不是因你手巧我也不会留着你了，你下回再不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便撕烂了你的嘴！”
“是小姐，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韵香听到此话，急忙应答道。
“嗯，不错，走吧去瞧瞧我那妹妹。”话毕，楚若翎便带着韵香还有两个小丫鬟径直就去了楚若卿的落梅院。
落梅院内，玉瑾还在命人温着早食，正想进去唤自家夫人起身了。
抬眼便瞧见一群人施施然地向院中走来，看见带头之人，玉瑾立即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一大早来落梅院，可是有何吩咐？”
“世子爷和妹妹呢？”楚若翎左顾右盼着，一直在寻找自己想瞧见的那人。
玉瑾瞧见她这副模样，立即垂下了双眸，眼中带着一丝森然，语气却不变：“世子爷出门了，夫人还未醒。”
“什么已经出门了？”楚若翎不满地惊呼了一声，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伸手撩了撩自己鬓角的须发又说道：“那世子爷都已出门了，妹妹还未醒？都嫁做人妇了还如此不知礼数，真是丢人。”
“大小姐多虑了，夫人身子不适便多睡了会儿，世子爷也是知晓的。”玉瑾抬眼便看着楚若翎说道。
她最是敬重自家夫人，容不得任何人说自家夫人不快。
“贱婢！你敢拿世子爷来压我？”楚若翎没想到这个玉瑾居然敢和自己呛声，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可手都还未落到玉瑾的脸上，一道清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姐姐好大的派头，一大早来妹妹的我的院子里打我的婢女？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听到这道声音，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楚若卿穿着一身里衣站在门边，正沉着脸看着她们。
“妹妹醒啦？姐姐我本想是寻你来吃早食的，可未曾想到我多问了几句，你这婢女就如此不懂规矩敢和我呛声，这般婢女若是在我院中定是被打死的，
但妹妹的婢女我也不好管教，可我又看不过去，那便让我身边的韵香教教她什么叫规矩吧。”
楚若翎丝毫不惧怕楚若卿，因为在她的眼中楚若卿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话毕，她斜了韵香一眼，韵香立刻会意上前就想抓着玉瑾教训。
可就在她上前一步之时，落梅院中的丫鬟婆子便立刻一拥而上了。
见到此景，楚若翎立即黑了脸，语气不耐地问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楚若卿嗤笑一声便走到了她们的跟前，沉声就道：“姐姐自是知晓自己不好管教我的婢女，就不该动手，怎么？叫你身边的韵香教训我的婢女，是把韵香和我一个世子妃放在同等位置上了？
还是姐姐认为我这个世子妃名不副实，连你一个相府大小姐都敢随意欺辱了？”
楚若卿这回可真是和她撕破脸皮了，她本来就有起床气，一大早厌恶之人来到眼前闹腾，她不好好整治一下，还真以为她任人欺辱了？
第15章 香囊
听到楚若卿这话，楚若翎气得瞠目切齿。
楚若卿这个贱蹄子怎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楚若卿！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奴婢得罪我了？别忘了我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楚若卿却笑了，眼中满是戏谑和嘲讽，启唇便道：“本就不惧怕又何来得罪一说？未来太子妃？楚若翎你是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比我尊贵啊？”
楚若卿抬脚走近她，抬手就整了整她的衣领，缓缓道：“未出嫁时，你我都是相府嫡女，没有高低；如今我身为宣王世子妃，你却还是一个相府嫡女，你觉得谁尊谁卑？
再说了，未来太子妃？你都未嫁于太子就整日拿着太子妃的头衔说事，你说要是被太子知道，他会如何想？”
“楚若卿！你敢！”楚若翎被她这话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可她越这样，楚若卿却笑得越欢，低首便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你看我敢不敢？你的太子妃之位都是我让给你的，若是你惹急了我，我把此事抖落出来，别说太子妃了，就连这个相府嫡女，你怕是都不能做了。”
话毕，楚若卿便直起了身子，笑道：“姐姐快些回去吧，在妹妹这闹脾气着实有些不好看呢。”
方才楚若卿的话刺激到了楚若翎，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撕烂她的嘴，正想发怒，却见她突然状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姐姐可别把此事告诉母亲，不然我们脸上都不好看呢。”
“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你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楚若翎听到她这话，还以为她是怕了母亲责罚，毕竟自幼母亲最疼爱的便是自己，若是自己和母亲说，她定会被母亲狠狠责骂的。
如此想着，她便打定主意要告诉母亲，可楚若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止住了这个想法。
只见楚若卿脸上骤然有些害怕的模样，靠近她用仅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姐姐，方才都是妹妹错了，妹妹一时恼怒了，姐姐原谅我好不好？姐姐若是原谅我，我便告诉你一个可以让太后高兴得法子。”
“什么法子？”楚若翎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姐姐先答应我不和母亲说今日之事，我便同你说。”
听闻此话，看着楚若卿害怕的模样，楚若翎这回算是信了。
毕竟楚若卿自小最怕的就是母亲，就凭这点，晾她也不敢欺瞒自己。
“行，你说。”楚若翎冷声说道，但眼中皆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上回我听闻宣王府的嬷嬷说，太后有头风病，日日头疼，我昨日出去便去寻了和太后同一症状之人，她告诉我冰枕能够治疗痛疾，我一直想买可是银两不够，怕是买不了了，
如今我告诉姐姐，姐姐也定别把今日之事同母亲说呢，那卖冰枕的点就在城南凉铺。”
楚若卿双眸真诚地说着，见此楚若翎觉得她不似作假，便不屑的睥睨了她一眼。
“行，这次就看在这个消息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若是下回你再那么不知好歹，我定要你好看！”
话毕，她便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了。
她现在可要尽快地去买那个冰枕，若是迟了也不知还有没有。
看着她急匆匆走掉的背影，楚若卿一改慌张的神色，慵懒的道了一声：“蠢货。”
随即便转身看向院内西南方向，嗤笑道：“世子爷可真君子，听墙根也如此的光明正大。”
玉瑾听到自家夫人这么说，还想和她说世子爷已经出去了，哪想下一秒就真见慕凌风从那个角落走了出来。
其实慕凌风早就回来了，只不过瞧见楚若翎来了便躲了起来，他真不想撞见楚若翎，因为一撞见她自己就极其反感。
“夫人也厉害，观察力如此之强，本世子倒是小瞧了。”慕凌风走出来之后，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中一身里衣的楚若卿，顿时蹙眉。
天气湿冷最容易寒风入体，她居然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慕凌风见此有些别扭地想叫她多穿些，但是不知为何一说出口便变了个味儿。
“夫人再怎么急迫也要多穿些再出来吧，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本世子的夫人不守妇道呢。”
“哈！不守妇道？”楚若卿本就因为起床气烦闷，如今听到他疑似嘲讽的话语，直接气急了，转头便吩咐玉瑾说道：“玉瑾，你去命人写一块牌子，挂在院门，就写——世子爷与狗不得入内！”
说完便气冲冲地转头回了屋内，也不顾身后一脸恼怒地慕凌风。
慕凌风气闷至极，自己一大早为了她寻遍各地，才找到安神的香囊，她就这么对自己？
他越想越气，直接把自己怀中的香囊丢给玉瑾，说道：“这个给你家夫人。”
说完扭头就走，那背影看着真是恼怒了。
最后只剩下拿着香囊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玉瑾。
她家世子爷和夫人可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玉瑾拿着手中的香囊，就走进了无奈，看着坐在床榻便一脸闷闷不乐的楚若卿，有些好笑。
走过去便道：“夫人，这是世子爷特地吩咐奴婢给您的，您瞧瞧。”
话毕，她就把香囊放入了楚若卿的手中。
原本拿到香囊的楚若卿抬手就想丢掉，可在抬手的一瞬间她突然就闻到了香囊上传来的一丝药味。
顿时她停住了手，拿过来细细地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安神的，比我那个还好。”
她有些意外，慕凌风给自己的香囊居然比自己给太后找的那个还好。
她握紧这个香囊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更好的送给太后。
不过想到慕凌风送给自己这么好的一个香囊，自己方才还那么对他，顿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愧疚，便对玉瑾说道：“玉瑾，你去问问世子爷现在哪里？我们过去瞧瞧。”
“是。”玉瑾得到吩咐之后立即就出去了。
而坐在床榻边上的楚若卿，看着手中的香囊，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轻笑。
那方，楚若翎出门命人去买了冰枕之后，便千方百计地叫人打听到了慕凌风去处。
得知慕凌风在蓬莱客酒楼会友，她便立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