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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痴客而已     水浒之祝王朝txt下载     水浒之祝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一章:激战钱塘江【三】

    谢福绕后的南国水军覆灭,然而李俊的水军却是近在眼前。

    一刀狠狠的将一名敌军劈入水中的刘梦龙摸了一把血水,脸上透着一股狰狞之色,猛然一回头。

    只见远处的谢福的水军陷入四面合围当中,刘梦龙狰狞的脸上更是透着无尽的不甘。

    众所周知,大宋水师在禁军序列中不受重用是不争的事实;靠着西川剿匪的功绩,做到金陵水军都统制的位置,统领一万五千水军,这等地位说明他的水军升迁之路可谓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面,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这也还是为什么在方腊大军围攻金陵时,刘梦龙靠着手中的水师给方腊了几个下马威之后,便顺势投降了方腊。

    一般来说,没有实力的人如果野心太强,那么他的人生必将沦为一场悲剧,因为他会因此不断在失败中挣扎;而痛苦,将是最终伴随他终身的不良情绪。

    但刘梦龙明显是实力和野心兼备的将才,对于此战他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事实上当初寿春、繁昌之战时,刘梦龙便对敌军水师做了详细的研究。

    而前番在七里泷的试探,便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但饶是刘梦龙使出浑身解数,双方水师的战斗力与战船的装备却不在一个档次上。

    远处立于战船上的韩世忠眯着眼望着江面上的战况,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容。

    此时江面上的浓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早就如潮水般退去,韩世忠脸上透着自信的笑容,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喝道:“刘梦龙败局已定!传令三军将士乘胜追击!”

    咚咚~

    惊天的擂鼓声再次响起,一身血水的刘梦龙不甘心的怒吼一声,狰狞的深深望了眼那张“韩”字战旗后不甘的大吼道:

    “撤!传令各战船撤退!”

    叮叮~

    清脆的鸣金声不断响起,南国水军听闻后一个个急忙的赶紧砍断战船上的长钩等牵扯的绳索。

    浪花下,南国水军如蒙大赦般的开始撤离战场,可江面上还有更多的战船被敌军围困着根本无法撤出来。

    “总管!还有兄弟们没出来啊!”

    南国水军的将士有人惊呼着,而刘梦龙愤恨的挥舞掌中的长刀大喝道:“放箭,掩护兄弟们撤退!”

    “撤不出来的,传令放火烧船,老子要走,倒要韩世忠那贼子如何拦住咱们!”

    一艘艘战船交缠在一起,绳索、铁钩、木板双方的将士混乱的厮杀成一团。

    在刘梦龙的将令下,正在厮杀的南国水军愤怒的大吼道:“放火烧船,兄弟们咱们跳水赶紧撤!”

    先是冒出了点点黑烟,接着密密麻麻的黑烟滚滚冒上天空,远处的韩世忠见状后眉头一皱,轻声道:

    “传令李俊与危招德,放弃和敌军纠缠,远远的吊住敌军战船即可!”

    “喏”

    眼睁睁的看着南国水军不断的撤出战圈,韩世忠面上却没有半点失落,嘴角缓缓上扬戏谑道:“算算时间,水鬼营也该凿穿船板了!”

    ......

    “船底漏了!”

    “船底漏了!”

    眼见着好不容易堪堪脱离战圈,舱内军士震天的呐喊声,却是叫刘梦龙顿时变了颜色。

    战船舱内滚滚走入水来,前船后船,尽皆都漏,看看沉下去。

    “统制,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拼到这种程度,统制也算是对得起方腊了!”

    此时刘梦龙身边的亲兵校尉开口道,这人乃是金陵水师中刘梦龙的心腹,此时的称呼也不是甚总管,而是刘梦龙在建康府时的官职。

    周围的楼船与快艇已经开始噗噗下沉,上面侥幸活下来的水军,已经是毫无斗志,纷纷惨叫着跳水逃生。

    “传我军令,等敌军战船靠近,全部给我压上去,夺船!白刃战!”

    不怪刘梦龙此时失了镇定,只因此时战船进水,若不即可收拢水军,提升士气,等士气彻底崩溃掉,那他刘梦龙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今跟在刘梦龙身边的,乃是过去金陵的水师,金陵水师是刘梦龙一手带出来的,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在此紧要关头,这群认识到退即是死的,进反而还有一条生路的水军劲旅,在刘梦龙的带领下,驾驶着进水的战船,掉头满帆朝后方李俊的水师逼来。

    “这厮还真是个狠角色!”

    后方的战船上,李俊见对方遭到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顿闷揍,居然还能扛住没有溃退,反而欺身而上,要来白刃战,不由一叹。

    不过显然李俊并不打算给刘梦龙这个机会,正所谓困兽犹斗,哀兵必胜,李俊不会在这个时候与陷入绝地的刘梦龙水中正面刀兵相接。

    “传令,全军施放霹雳火球!”

    李俊火影落下,顿时间擂鼓大作,各船上的水军士卒,将凌振专为水军改造而成的霹雳火球狠狠投掷出去。

    顿见烟尘之中,无数个长着“耳朵”的火药团破尘而出,做着抛物线运动栽向南国水军。

    须臾之后,霹雳火球如冰雹般落下,但见每一个落点都是打雷一般的声响。

    那动静比爆竹之类的物事还要火爆百倍,刘梦龙亲眼所见,脚下的千料战船舰桥上挨了一下,顿时连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生擒刘梦龙,余者不究!”

    震天的的鼓噪声中,拼了命也要往上攀爬的刘梦龙在夙愿未酬之际,却已经提前尝到高处不胜寒的苦果。

    刘梦龙心思急转,眼神看向方才出言的亲兵校尉,那校尉重重的点了点头,完全领会,从怀中掏出一面白旗来,跑到桅杆边,拼命的摇晃。

    重重的叹了口气,刘梦龙一言不发脱卸着身上的甲胄,众军官一见此状都懵了,主将这是要……逃跑!

    面对麾下惊愕的眼神,刘梦龙没有半句解释,他心中明镜一般,这个时候说甚么都没有用了,平日自己教导他们的言语,在自己此时的举动下,都成了莫大的嘲讽。

    可他要活下去。

    自幼家人在他耳边的淳淳教导,已经让他对自己是“黑龙转世”的身世深信不疑,他的人生应该充满了辉煌和成就,而死在贼人手上。

    或许是手上一干人众的命运,但那绝不是他刘梦龙的宿命。

    “噗通”一声,刘梦龙以一个绝对标准的入水姿势,给了一路跟随他的金陵水师一个明确的信号:想活命的,逃吧!

    一支铁军的建立要花费无数心血,可崩溃只需要一个契机,陷入绝境的水师,在主帅弃军而逃的前提下,已近溃散的边缘。

    刘梦龙熟练的穿插在各个船体之间,眼看越来越近的河滩就要触手可及,哪知突然之间,他只觉头上一股大力要将他往水下沉去,仓促中的刘梦龙不觉大惊。

    急呛了两口水,奋力挣脱束缚,怒道:“本将是刘……”

    “老爷捉的就是你!”

    一条交加乌黑点的身子欢快的跃出水面,旋即又把刘梦龙带到水底。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刘梦龙这才发现下黑手的不是自己人,当即奋力反抗。

    刘梦龙可不是养尊处优的老爷官,水中本领十分了得,可在这人纠缠下,居然完全发挥不出来,两人在的水下搏斗没费多少工夫,便已分出胜负来。

    只见刘梦龙已经憋不住气,四肢乱划,就当他快要窒息之时,忽被这人提出水面,放声大笑道:“你这厮且放心,老爷可舍不得你死!”

    “你……你……是谁?”刘梦龙呛了口水,憋成紫黑色的脸上尽显惶恐。

    “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泰山君麾下水军正将,活阎罗——阮小七是也!”阮小七放肆一笑,心情大好。

第四百七十四章:压制

    “哈哈~好看能破城吗!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作为方腊长子,受封太子,封爵南安王,原本水浒轨迹中的杭州最好统帅,也是如今杭州城实际的统帅方天定。

    眼看着自家父王眼中的忧虑,以及看麾下士卒一个个惊慌的神色后,突然大笑起来,手指着城外的大军,不屑的大笑道。

    一时间,城墙上的南国士卒纷纷恍然大悟,是啊,还未开战,难道就凭着对方好看的阵势就能打败他们吗?

    见说此言,方腊看向自家儿子,满眼的赞赏。

    不得不说方天定的确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仅仅一声大笑,一句藐视的话,就成功的打消了麾下士卒内心中的慌乱。

    “父王且回宫歇息,此战就交给孩儿吧,只要孩儿还有一口气在,杭州绝不会有失。”方天定转身朝着方腊一拱手,一脸郑重道。

    “没错,叔父且回宫歇息,侄儿必誓死守护太子安危。”一侧的皇侄方杰手握方天画戟,亦是满脸的坚毅。

    方腊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左一右的握着儿子与侄子的手,郑重道:“打虎亲兄弟,杭州城的安危便交给你兄弟二人了。”

    ......

    “敌军投石车、弩车已经列阵,所有人躲在城垛后!”

    目送着方腊走下城墙,方天定猛然一声凌厉的眼神一瞪身旁的将领,顿时心领神会的将领扯着嗓子开始大吼起来。

    远处帅旗下的祝彪看着城头上士卒的变化,轻笑的摇着头,道:“这南国太子,倒是个少年英豪,可惜了!”

    说笑间,祝彪脸色渐渐冷漠下来,仿佛没有感情般淡漠的挥手轻声道:“半个时辰后,某要这城墙上一个身影也不敢露出来。”

    “喏!”

    随着祝彪的将令下达后,攻城弩组成的军阵开始加速,同时两侧的投石车大军也疯狂的大吼起来。

    令旗摇动下,阵前的一辆辆攻城弩车,五排巨大的强弩从上到下依次排列,承载他们的是一辆巨大的木车。

    每张巨弩已经拉开,每张巨弩竟然搭十根粗壮的箭矢,箭头依然还在闪烁着寒芒。

    一辆接着一辆的攻城弩车摆开的阵势,给人一股窒息的感觉,城头上的方天定、方杰等人看到这奇怪的弩车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那股危险心惊肉跳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全军戒备!”

    内心充满了不安,方天定立刻怒喝全军,躲在城垛后露出的双眸死死盯着远处那漫天风尘中的弩车军阵。

    粗略一看,他已经判断出,各种车弩竟然有大约三千辆左右,不过有的是五张巨大强弩一辆车,有的却是三张巨大强弩一辆车,还有的就是普通的床弩。

    不管如何,但看到那密集的箭头后,方天定不由的脸上布满了凝重,接着看了眼两侧后。

    投石车!每一侧足足有百辆的投石车,后方的士卒不断拉着、推着装满石块的木车,开始卸下,投石车后方已经堆起了由石块组成的小山。

    筋骨折断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弩车已经上弦,一辆辆弩车下更是垫着石块,箭矢的方向已经瞄准了城头,两侧的投石车绞盘磨牙般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放!”

    一声令下,两侧数百辆的投石车轰的一声,天空上出现了漫天的石雨,而弩车也开始发射。

    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飞上天穹,砰砰~箭矢有力的插在了城墙上,或者透过城墙落入了城内。

    强劲的弩箭下,厚重的木板不是被轰碎就是被刺穿,接着漫天的石雨落下,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

    而城外的六万攻城大军视线中,高大坚固的城池仿佛在饱受欺凌,漫天的石雨不断的从天而降。

    弩车看似威力最为凶狠,可惜在战场上上弦的时间太长了,而且根本无法保证持续攻击。

    “快快~弩车上弦,都麻利点。”

    战场前方的士卒愤怒的大吼着,而远处的城池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城头上的方天定与南国将士彻底懵了,双眸震惊的瞪着远处的那弩车还有投石车,威力竟然这么大,尤其是投石车的射程,远比斥候传来的消息要远。

    哀嚎惨叫声不断响起,躲在城垛后满脸土色恐惧的南国士卒,在耳边不断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后,更是加剧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其中有的受不了内心的恐惧,直接疯狂的逃窜起来,而这群被恐惧支配了大脑的新兵蛋子,不是被巨石砸死就是被弩箭钉死在了城墙上。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响起,城墙上弥漫起一层烟尘,而帅旗下的祝彪看后却是满意的点着头。

    不过转头看到弩车后,脸上明显闪烁着不满之色,这一幕落入在许贯忠的眼中后,却是无尽的苦笑。

    “公子,某早就说过了,攻城弩车也只能威慑下敌军,持续作战能力堪忧啊;箭矢消耗太严重了,也该停下了,若不然日后决战恐怕!”

    许贯忠在一旁却是看到问题的关键,弩车却是起到了出其不意尤其是震慑敌军。

    可那漫天的箭雨下,在许贯忠眼中却是哗啦啦的钱财啊,哪怕是如今家大业大的独龙冈,都没法无限的耗下去。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弩车消耗的箭矢足足有二十万支,这等箭矢每一根粗壮无比,而南国兵马的守城弩根本不配套,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到没怕过会被对方利用。

    祝彪面色一沉,点了点,沉声道:“传令投石车、攻城弩停下,大军即刻攻城!”

    雷鸣般的战鼓声突然响起,风雪似乎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密密麻麻的士卒听后,眼中浮现出嗜血的神色,疯狂的咆哮起来。

    “敌军弩车撤下了,快~快~起来御敌!”

    躲在城垛后看到敌军的弩车开始缓缓后撤,接着无数吼叫的士卒冲来的景象后,方天定猛然起身大喝道。

    这时他回眸才发现,城头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尤其是城墙上,插满了巨大锋利的箭矢。

    “帅旗不倒,全军不退!儿郎们,本太子和你们在一起,杀敌!”方天定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指。

    “杀敌!”

    而南国士卒这个时候方才反应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声音之中多少都透着惶恐。

    看着城上坍塌的缺口,再看着那随意被石头撕烂的屋舍,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第四百七十七章:夜袭

    一连数日,城外大军不间断的攻城,杭州城墙摇摇欲坠。

    今日北门城墙一度被突破,连带着四大元帅之一的司行方,也在与那花和尚鲁智深厮杀时,叫一红眼汉子趁机一铁链打死;若非史文恭率兵及时赶到,依靠个人勇猛逼退了鲁智深,北门今日便要失守。

    叫方腊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便是经过数日的试探与侦查,已经确定了赤岸确实是祝彪大军屯粮所在。

    夜幕渐渐降临,灯火通明的杭州城内,方腊眯眼眸静候着军中兵马调动。

    “叔父,八千骑兵已全部就位,只待叔父一声令下便可出发!”方杰手执方天画戟,来到方腊身前恭敬的抱拳禀报道。

    而方腊听闻后缓缓睁开了双眸,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既然已经决定那便不会在考虑成败,这就是他方腊!

    不战必败!战了还有一丝逆转局势的机会,此战方腊不得不战!

    方腊眼神跳过方杰,看向其身后的史文恭,拔出腰间佩剑,郑重的递给对方,沉声道:

    “只恨朕本事稀松,不能亲自前往,只得将如此重担托付将军,八千骑兵全由将军节制,盼将军大胜而归!”

    双手狠狠抓着宝剑,史文恭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此时已是方腊势力生死存亡之际。

    “圣公之恩,史文恭结草衔环以报之,纵刀山火海,某亦用这副身躯为圣公趟平了!”

    火烛摇曳下,南国文武诸将齐齐单膝跪地,“愿为圣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腊与史文恭对视一眼,又朝着自家侄儿与一道同行的上将军杜微重重的点了点头。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三人重重的一抱拳,登上了战马,领着八千骑兵,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下。

    目视方杰、史文恭、杜微的身影消失后,方腊才收回了视线,明亮的双眸扫视众人,此时他再不复曾经的轻松姿态。

    眼眸更是偷着一股杀气目视诸将,冷声道:“诸位,今夜吾等便在皇宫议政殿内等候袍泽归来!”

    “喏!”

    没有人是傻子,方腊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城中出现投敌之人,将今夜八千骑兵出城的消息透露给祝彪大军。

    毕竟方腊如今的局势太被动了,尤其是今日北门险些失守,大军上下士气浮动。

    因此八千骑兵出城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诸将坐镇议政殿,也是避免了消息的走漏。

    诸将心中依然有疑惑,那就是八千骑兵出击城外大军的粮草重地,可粮草重地在哪里?圣公何时得知的消息?这些都是疑惑,但却被他们埋在了心底。

    ......

    夜幕下,城外大军帅帐内灯火通明,诸将齐聚一堂,一个个透着不解的神色,深夜公子召他们来难道有大举动了?

    帐内只有许贯忠脸上透着一股喜色,兴奋的拱手喊道:“公子,时迁兄弟送来密报,一个时辰前有一支兵马从杭州北门出去了。”

    八千骑兵的调动,想要瞒过十几万的将士那是不可能的,祝彪听闻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速胜的关键就在今夜!

    而诸将却一个个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而祝彪未给诸将询问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沉声大喝道:“传令三军,一个时辰后大军倾巢而出,强攻杭州城!”

    “花荣汝率义从营火速驰援赤岸,今夜恐贼兵会奔袭我军粮草重地!”

    ......

    八千轻骑在夜幕下悄悄赶路,若从天空俯视观看便会清楚的看到,这支八千兵马背后吊着三千骑兵同样在赶路。

    南国骑兵出发的早,哪怕是绕了一个大弯,依然赶在了这支骑兵前头。

    后方吊着的这支骑兵静静的在夜幕下赶路,寂静的夜幕下只有战马的响鼻声与马蹄声。

    赤岸!

    夜幕下无数的将士早已疲惫的躺进了营帐内休息,而一处军帐内却灯火通明。

    朱武捧着一本《蔚缭子》孜孜不倦的阅读着,同时一侧还准备着笔墨不断的点点勾写,标注出自己的注解。

    掀开大帐,一身甲胄的樊瑞走了进来,当看到还未休息的军师后,不由的开口道:“军师也该休息了。”

    朱武这才恍然惊醒,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才发现都这么晚了,笑着摇摇头看着疲惫的樊瑞轻声道:“樊瑞兄弟先去休息吧,某暗中巡视下军营就去休息。”

    这句话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的樊瑞无奈的摇头,手臂上却拎着一件披风。

    “军师,某陪你一起去巡视军营。”

    一边说着的同时双手却没闲着,为朱武披上了披风,朱武好笑的看着樊瑞那双疲惫的双眸。

    陷阵营把守赤岸,縻貹、李衮、项充三个都是浑人,冲锋陷阵勇猛非凡,但论心思细腻,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混世魔王。

    连续这几日,自己白日里不便露面,縻貹三人又摸不着头脑,压力却是大部分都落在了樊瑞的头上。

    这段时间来,乌巢戒备明显提升令将士们也更加疲惫。

    夜幕下军营内到处都是闪烁着火焰的火盆照亮了视线,一个个守夜的士卒疲惫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

    朱武与樊瑞二人,按照朱武这几日制定的巡营路线走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生恐惊醒了帐内熟睡的士卒。

    二人一路走到了大营外,夜幕下的暗哨不断从草丛中露出头,示意安全。

    踏着草地,樊瑞熟练的学起了猫头鹰的叫声,顿时山林、草丛中不断传来有节奏般的声响。

    草木被夜风吹动的声响中,朱武眯着眼静静的听着那一声声鸟叫,直至鸟声奚落下来后,樊瑞回头看向朱武,道:“军师,看来今夜方腊的兵马是不会来了。”

    朱武笑着摇头,道:“大意不得,此时正是深夜,大军熟睡之时,更得多加小心;越是安全之时,越是危险,麾下的士卒可以放松,但咱们却是放松不得。”

    见说此言,樊瑞重重的点了点头,相较于縻貹那般粗人,樊瑞却是十分珍稀跟在朱武身边的机会。

    冈上的几位军师都是各有所长,当世难得的智者,这几日樊瑞如同海绵一般,不断的吸收朱武传给自己的知识。

    见樊瑞如此神色,朱武会心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咱们去南侧军营再看看。”

第四百七十八章:层层暗哨

    乔装成宋军的南国骑兵此时距离赤岸只有十里的路程,远远已能看到那闪烁着亮光的大营。

    而此时道路中冲出了二十名哨岗,顿时令八千南国骑兵一个个心惊肉跳,夜幕下虽然看不清楚,但南国骑兵上下明显能感觉到额头冒出的冷汗。

    而身穿宋军甲胄的史文恭却镇定自若的轻笑一声,摆手挥开将士,骑着战马在暗中杜微飞刀的护持下,纵马缓缓来到了这群哨岗前。

    夜幕下史文恭暗自打量,出现了二十名哨岗,但不远处明显还有十名士卒手中拎着铜锣,恐怕一个出错便没机会了。

    距离赤岸还有十里的距离,竟然已有岗哨,一时间史文恭心底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股兴奋,这不正是侧面证明了赤岸的重要性。

    能令三军将士如此严的布置,除了粮草重地外,史文恭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会布置如此严。

    二十名岗哨冷漠的站在这八千兵马前方没有任何回话,而史文恭骑着战马晃晃悠悠的走来,脸上透着轻松的笑容双手连拍三下喊道:“惶恐滩头说惶恐!”

    对面的二十名岗哨看到对方拍手三下然后说出的暗哨后,一行人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为首之人则轻笑两声,连拍两下手掌喊道:“零丁洋里叹零丁!”

    史文恭听闻后嘴角缓缓勾起了笑容,一言不发抿着嘴角的轻松笑意,双手连拍了五下。

    顿时这二十名岗哨恭敬的一抱拳,让开了道路,为首的什长脸上透着笑意喊道:“兄弟们这么晚了,还来催粮啊。”

    挥手令将士们开始缓缓赶路,史文恭却回眸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叹气道:“方腊贼子死守杭州,公子传令后日将发起全面总共,明日得叫兄弟们都吃上饱饭。”

    “哎~还是你们命好,能跟随公子在前线,某这些兄弟们只能看着你们杀敌立功。”

    史文恭听后却是笑呵呵的点头,“都是自家兄弟,咱公子是要干大事的,还怕没有建功的机会吗。”

    “呵呵~将军说的有理,现在都夜深了,将军速行赶至大营还能睡会呢。”

    “对了将军,文先生这暗号只得一句诗,劳烦将军回返后求文先生赐下全诗,某弟兄们都是十分仰慕文先生。。”

    “区区小事,某自当会兄弟们办了。”

    哒哒~

    八千骑兵消失在了夜幕下,这二十名士卒一个个开着玩笑的说着,而为首的百夫长看似说说笑笑,但后背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目送八千骑兵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下,说笑的士卒却看到了他的头脸sè有些难看。

    “哥哥怎么了?”

    没有吭气,双眸直视那八千兵马消失后,顿时噗通一声,身体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眸中透着一股惊恐,颤抖的手臂死死抓着围上来的兄弟,喘了几口粗气平和了下心中的惊恐后才急忙喊道:“这群人不对。”

    “怎么不对了?暗号都对上了啊。”

    “押送粮草何时用的上八千骑兵了,而且刚才我说暗号是文先生写的,那将军竟然未有半点反应;想来他以为某说的文先生是冈上闻军师!”

    其余人都一脸懵逼的模样,这是啥情况啊,他们真心不懂,每夜巡视的岗哨,只有领头的什长与百夫长,才知道第二重暗号。

    而这第二重暗号,却没有甚文先生,赤岸的所有暗号,都是公子亲自制定的。

    “你们不懂,快~放大黄回去!”

    虽然他们不懂,可看到什长惊恐的表情后,丛林中的一名士卒将绳子解开一条大黄狗猛然窜了出去。

    “点灯!”

    接着天空上飘起了三盏连成一条线长灯,在夜幕下这可是显眼无比。

    这刺眼的一幕,令一路上潜伏的岗哨纷纷发现,一个个惊恐的开始呼应起来。

    而正在巡营的樊瑞看到夜幕下天空上飞舞的三盏一线灯笼后,急声道:“军师,来了!!”

    随着樊瑞拍着肩膀叫他,当朱武回眸看到满天繁星下的夜空飘动着三盏长灯后,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传令三军将士备战!”

    漫天星辰下的南国骑兵并不知已被发现,八千骑兵度过暗哨后,一个个庆幸的模样,尤其是方杰、杜微对于史文恭更是充满了佩服。

    刚才他们可是捏了一把冷汗,而史文恭看似轻松无比,可其实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

    夜晚凉爽的风拂过,史文恭擦拭了下额头冒出的冷汗,幽深的双眸凝视的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营,眼中充满了战意。

    当年在曾头市遭遇的耻辱,史文恭一直铭记于心,今夜终于得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

    夜幕下的草丛晃动,一条大黄狗“唰”的一下子便窜了出来。

    “快看~是第一道岗哨的狗~”

    一名校尉摆着手,招呼着急速赶来吐着猩红色舌头乖巧的土狗,士卒们一个个瞳孔一缩,看到了狗脖子上绑着的一条红色带子。

    “不好~情况有变!”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顿时令寂静的夜幕下平添了一份诡异。

    赤岸大营上空飘起了五盏长灯,夜幕下众人看不到那根绷直的绳索,但无数的暗哨都清楚的看到了那五盏灯火。

    三长两短!一条是三盏长灯连成一线,另一条则是两盏长灯出现在了夜幕下,同样山林中断断续续出现了三长两短的鸟叫暗哨。

    绕道的南国骑兵被拖延了下时间,但还是安全的度过了一道道暗哨。

    “该死的,这祝彪也太小心了,这么点距离都遇到七拨暗哨了。”

    马背上的杜微不由的暗骂说道,而史文恭望着越来越近的大营,不知为何总是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大营,仿佛是夜晚下的一尊噬人的凶兽般,张着獠牙就等他入口了。

    “史将军,稍后末将愿为先锋冲杀!”一路上一言未发的方杰,此时却是勒着战马缓缓来到了史文恭面前,抱拳沉声说道。

    史文恭听闻后并未反驳,方杰虽是皇侄身份尊贵,但论武艺却是要高出杜微不止一筹,而杜微一身本事都在飞刀绝技上,却是不适合冲锋陷阵。

    “好,皇侄有万夫不当之勇,正当为先锋,杜将军率两千兵马在外接应,一旦有变迅速接应大军出来。”

    赤岸大营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杜微暗中拽了下史文恭的铠甲,眼神一阵飘忽;史文恭看后明悟的放缓了战马,二人并肩而行只见嘴唇蠕动,并未有任何军令下达。

    “来者止步!”

    赤岸大营门外,漆黑的夜幕下只有火盆闪烁着亮光,史文恭一行人勒住了战马。

    “公子有令,前线押送粮草。”

    营寨上的士卒探头看着漆黑的夜幕下的人影,却是看不清后方到底有多少兵马,但还是开口大喊道:“杭州城战事焦灼,何时破方腊!”

    夜幕下的方杰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回应道:“破方腊就在今夜!”

    “哈哈~兄弟们快开寨门。”

    营寨头上传来了独龙冈士卒的嬉笑声,而下方的南军诸将却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眸中透着一股冷芒。

    破方腊就在今夜?

    应该是破祝彪在今夜才是啊,这祝彪兵马的暗语可真是一环扣着一环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请君入瓮

    赤岸大营的寨门打开后,南军一个个缓缓骑着战马步入大营,方杰假装脸上透着一股疲惫,看着门口的士卒好奇的询问道:“縻貹将军可入睡?”

    门口的校尉打着哈欠一阵摆手,叹气道:“睡什么睡啊,自从被公子派来守粮草,縻将军心情就不舒坦,如今恐怕又喝醉了,你们先入营休息,明日一早再去找縻貹哥哥派发粮草吧。”

    听到这话后,夜幕下的方杰眼眸中透着一股惊喜,可脸上却装作为难的模样叹气道:“不行啊,前线公子追的紧,兄弟也知晓咱大军中军令如山,一刻也耽误不得。”

    守门的校尉看着方杰焦急的模样一阵摇头,遥遥一指远处的一个方向喊道:“那好吧,樊将军在那里,你去找樊将军调拨粮草吧。”

    “多谢兄弟了~”

    五千骑兵踏入赤岸大营后,一个个小心戒备的看着四周,幸好这是夜晚,若是白天,恐怕早就发现了这群人脸上的神情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下马啊~”

    领队的校尉回头一看,不由的喊道,令乔装的南军上下一个个面面相觑。

    就在此人还想要开口训斥他们时,顿时一道寒芒闪烁,接着南军赶紧扶着此人即将跌倒的身躯。

    夜幕下他看到了那一双双黑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充满了无情。

    呜呜~

    另一名独龙冈士卒被堵着嘴什么也叫不出来,暗中将这名士卒拖入军中后,方杰压抑着声音道:“快说,粮仓在何处!”

    看到方杰询问后,强壮有力的南军士卒缓缓松开了两根手指,接着这名深陷敌军的士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眸中透着一股惊恐。

    双腿一阵颤抖,松开的两根手指令他能够呼吸,但接下来方杰暗中却是将刀刃比划到了他的脖子上。

    顿时视线所至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影,一个个冷漠无情的看着他,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将军饶命啊,縻将军帅帐后便是粮草重地。”颤抖的哀求声响起,手指更是颤抖的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

    顺着视线一看,方杰看到了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大营,噗嗤~身后的河北士卒无力的瘫软,口中不断的吐出鲜血,瞳孔开始溃散。

    “传令兄弟们准备进攻!”

    暗中招呼身后的兄弟,而这六千的骑兵一个个诡异的停住了步伐,大营内巡逻的士卒看后也是开始生疑。

    而营寨大门口处,黑色的影子不断移动,无数的士卒静悄悄的攀登上了营寨上。

    “可以啊,李头,面对五六千的贼军有甚感想么!”

    看到熟悉的人影走来打趣后,令他一阵恼怒摆手,不爽的低声喊道:“该死的,你这厮去试试就知道了。”

    看着无数手持弓弩士卒压上城头后,值守的士卒一个个发愣,其中更是有人不解的看向了他们的校尉。

    他们的校尉李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一旁的另一个校尉更是一阵打趣,“呦呵~怎的腿还麻了,哈哈~”

    看似打趣,但那双佩服的眼眸望着对方,更是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比划,二人一阵打趣。

    普通士卒根本不知情,唯有军中校尉才知道具体情况,百夫长也只能是接到了军令急忙从营帐内爬出来。

    “杀!”

    寂静的夜幕瞬间被打破,赤岸军营内瞬间响起了一阵厮杀声,接着轰隆隆的铁蹄声回荡在夜幕中,大火开始燃烧。

    赤岸大营外的一处密林内,杜微看到大营内突起的火光还有漫天的杀声后,顿时惊呼道:“成了,杀起来了。”

    一旁的史文恭却是眼睛细长的眯着条缝,眉头微蹙,心中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危机感。

    ......

    赤岸大营内杀声震天,无数的营帐被点燃。

    “不好~帐内根本没有人!”

    六千骑兵轰隆隆的碾压冲过去后,一路上无数的营帐被战马踩踏下竟然没有任何惊呼惨叫声,顿时有人发现了不对,夜幕下的方杰猛然脸色一变!

    漫天的火雨升空,落入在六千南国骑兵眼中后却充满了惊恐,因为他们明白夜空上出现的火雨是箭矢。

    “哈哈~南国贼子汝等中计了!”

    “兄弟们围杀贼军啊~”

    寂静的大营内顿时冲出了无数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刀刃的陷阵营士卒,一个个撕破了夜幕冲了出来。

    六千兵马混乱的冲杀,发现了到处都是鹿角拦截,情急下的方杰更是连连大喝。

    “不要慌~不要慌,杀出去~”

    而赤岸大营外的史文恭看到杀声刚起,脸上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黑眸中的天空出现了漫天的火雨。

    若无防备的军营被突袭下,岂会如此快速的反应过来,而且漫天的火箭更是令他心中的危险瞬间扩大到了极限。

    “杜将军,率军速速接应皇侄出来!”

    情急下的史文恭直接怒吼到,此时他再傻也知道出事了,而赤岸大营内,一座高台上朱武目视混乱的大营,嘴角勾起了轻松的笑容。

    “方杰小儿,速速下马投降~”

    縻貹兴奋的挥舞着开山大斧,张狂的大笑不已,四周到处都是被他大斧砍翻落马的南军士卒。

    为了分辨敌我双方,陷阵营士卒今夜脖子上都系着红巾,漫天的箭雨下,无数的南国骑兵倒霉了。

    哀嚎惨叫声不断响起,而起大营寨门外也响起了震天的冲杀声。

    “快~突围~”

    早就有失败后的突围计划,乱军中方杰指挥着将士们疯狂的突围。

    夜幕下四面八方到处都冲杀出独龙冈将士,根本不清楚有多少,在混乱下无数的南军骑兵开始掉队,甚至乱糟糟的情况下与主力失去了联系。

    “兄弟们冲啊北门有援兵接应~”

    冲杀下,北门外响起的厮杀声,令身陷重围的南国骑兵一个个激起了求生的欲望。

    北门被杜微率领两千骑兵冲出了一道缺口,顿时正在营内的厮杀的南国骑兵听的真切,一个个露出希望的神色,急切的朝着这里冲来

    轰隆隆~

    赤岸大营中突兀的响起了另一支马蹄声,黑色的洪流,冷漠的眼眸,一个个手持长枪的骑兵突然出现,直接将南国的六千骑兵拦腰截断。

    杀啊~

    此时方杰回眸一望,看着突然出现的骑兵,直接将他的兵马拦腰斩断,双眸透着愤怒的血丝,不甘的仰天怒吼道:“撤!”

    纵然有天大的不甘,可情势危急下方杰不敢有丝毫留念,直接下令率着身后的骑兵赶紧突围。

    北门正在厮杀的南军看到了远处冒着箭雨冲出来的战友,杜微一脸惊喜的大吼道:“快~从这里走~”

    看到杜微率领着这支骑兵后,身陷重围神经即将崩溃的南军一个个兴奋的大吼起来,他们看到了希望。

    在绝境下看到希望,人的求生欲望下彻底爆发了,一时间南军骑兵战力飙升一个个疯狂的怒吼,拍着战马疯狂的朝着远处的缺口处冲去。

    看到求生缺口处的南军一个个兴奋的大吼,却没有听到身后无数的被截留下来南军的哀嚎与求救声。

    战火纷乱中,足足有三千的南国骑兵,犹如无头的苍蝇般不断乱撞,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独龙冈士卒围杀。

    “报~军师,北门被贼兵从外冲出一条缺口,贼军已逃出了大营。”

    听到麾下将士的禀报后,朱武淡淡的点了下头,“传令唐斌将军,率领麾下骑兵追击,只需远远吊着便可。”

第四百八十章:夜里光

    “杀!”

    赤岸大营内厮杀声已无一开始的气势,朱武眯着眼微微一点头,“传令下去,不投降的南军杀无赦,三军将士列阵备战,以防南军再次袭营。”

    “喏!”

    而此刻杭州战场上,双方的士卒看的真切,夜幕下远处火光冲天。

    城外大营内,三军将士早已集结,帅帐内却是祝彪屹立在中央,一侧的则是许贯忠。

    “三军出动,全面攻城!”

    此时诸营将领都明白今夜发生了什么,冲天的士气却是锐不可当的,一个个兴奋激动的大吼,祝彪嘴角缓缓的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一旁的许贯忠看的真切,眼眸中透着一股莫名的神采,自家公子的威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如斯。

    夜幕下的城外大营哗然一片,一个个看着远处燃红了天空的赤岸方向,可接着不到一个时辰火光却渐渐消失。

    这一幕落入在城外军营内却是传出了一阵欢呼声,而杭州城内的方腊看后脸色却苍白一片,颤抖的手掌攥成了拳状,心中祈求着方杰、史文恭一定要安全归来啊。

    “报~宋军开始攻城了~”

    夜幕下南军斥候满头大汗的焦急禀报,其中更是有人仿佛是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眼眸中更是透着一股惊恐。

    杭州城墙上,无数的南国士卒惊恐的看着远处的一幕,漫天的火光,仿佛大地被燃烧般。

    一把把火光照亮了大地,黑压压的独龙冈士卒压抑的前进,而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尽头。

    大地上到处都是火光,城外大营内竟然还在不断的涌出火光,南军上下明白,这是火把的亮光,可这种铺天盖地的亮光,无形中给了他们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倾巢而出一点也不为过,足足半个时辰了,依然还有没有尽头,仿佛城外那座大营的兵马永远不会走完般。

    “传令三军将士,宋军粮草已被烧毁,城外兵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坚守城墙!”

    杭州军中开始流传起从军粮草重地已被燃烧的消息,一个个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士气还是渐渐提升。

    而攻城大军,一个个接着火光的亮光看到了中军帅旗下那道身影,眼眸透着激动炽热的神色。

    “哈哈~南军奇袭后方粮草,早就被公子算到了,今夜咱们便拿下杭州城。”

    大军士卒中同样流传着刚才赤岸出现的一幕,亮光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灭了,而且还有斥候急报。

    “报~朱军师送来消息,赤岸大捷,万余南国骑兵妄图奇袭赤岸粮草大营,已被縻将军、唐将军率军覆灭。”

    一个个斥候假装赤岸而来,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不断的骑着战马奔驰,同时手中举着显眼的捷报,口中更是一阵大吼。

    顿时令攻城的士卒一个个兴奋的拍着胸膛,果然他们胜了。

    但他们却没仔细想想,就算从赤岸亮光刚起的一瞬间开始算起,从赤岸到城外大营,这么远的距离,竟然捷报就送到了,怎么可能。

    军中的斥候,可不都是那神驹子——马灵。

    士卒大多是盲目的,更是对于自家公子那股盲目的崇拜,“败”这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自家公子身上。

    而军中也不乏有聪明之人,或者说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便清楚的知道这是耍的什么手段。

    聪明人不少,冷静的人也不少,可惜心知肚明的他们却乐于见此,一个个眯着眼看着兴奋的士卒。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独龙冈兵马,杜壆、孙安、卞祥等军中诸将一个个率领着兵马四面八方的铺开了阵势的大军压了上去。

    杭州城墙上的方天定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宋军就是仗着兵多,骑兵多的优势,根本不顾忌自身缺点多多的阵型了。

    全线铺开,没有主力或者说到处都是主力,就是一股脑的压上去强攻杭州。

    杭州城墙上的南国士卒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黑暗,片刻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影子出现在了视线中。

    大地上插着燃烧着的羽箭,将杭州城外一部分的范围内照亮。

    黑色的影子,巨大威武的攻城器械不断的出现,尤其是在夜幕的掩护下,一个个从黑暗中走出来,那密密麻麻的情景更是令人瘆得慌。

    “杀!!!”

    没有任何指令,顿时听闻到这声杀声后,方天定更是一惊,侧目而视远处的冒着火光的战线。

    攻城战线并未摆开就开始了进攻,而攻城大军中的诸营将领听到这声厮杀声后,一个个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该死的,鲁提辖也学奸猾了!。”

    诸将不由的暗骂一声,然后侧目回头对着身后的大军怒吼到:“都快点,到时候别让别人都吃肉了,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阵阵的厮杀声响起,帅旗下的祝彪听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黑色明亮的双眸深深的望着杭州城。

    方圣公,不知祝某这份大礼可喜欢否?

    全线出击,直接给诸将的军令简单直接,到达杭州城下后直接进攻,不必等待将令。

    其中也不乏有人提出疑惑,但祝彪都是一笑而过,方腊还有骑兵吗?还有出战的勇气吗?

    若有骑兵的话,哪怕是被击败一门攻城大军算的了什么,他大军倾巢而出,哪怕是以命换命南军都不够格。

    而且若是南军出战,但还巴不得呢,到时大军强攻下或许能趁着这个缺口冲入杭州城。

    漫天的石雨和箭雨冲天而降,这一次攻城各营将领都默契的未选择火箭,夜晚光线暗淡,火箭肉眼能看到,也能及时防御,到时伤亡上肯定不大。

    火箭!一般都是为了照亮一地,还有一个便是夜晚作战,给敌军形成一股气势上的打击。

    但此时攻守下,南军需要照亮城下,而独龙冈大军却不需要,漆黑的夜幕下,仿佛是一尊尊张着獠牙的凶兽般。

    看不见的才是最恐怖的,给南军心头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昏暗闪烁的火把亮光,更是给人一股阴深深的感觉。

    城外进攻的大军打着密密麻麻的火把,后方一眼望不到头不断的有火光融入,可中间这部分却是黑压压一片。

    敌军的兵力、阵型都不得而知!

    战火瞬间爆发,杭州城四面城墙全线都遭受到了疯狂的进攻,漫天箭雨仿佛是不要钱般,疯狂的抛射。

    弩箭更是不断的射击,这一次二十万大军憋屈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进攻,而且还是一下子便全军压上全线开战。

    在这股疯狂劲头下,士卒更是一个个悍勇的不要命,根本不顾忌弩车承受力了,反正就是一股脑的疯狂的进攻。

    “督战队列阵!擅退者斩!临阵不进者斩!扰乱三军者斩!”

第四百八十一章:狭路相逢

    赤岸!

    南军败退后撤,唐斌率领着两千骑兵一路疯狂追逐,可几乎都是远远吊着。

    败退的史文恭并未有打了败仗的狼狈模样,反而眼眸中闪烁戾气,沉声喊道:“方皇侄,此战吾之成败皆在汝身上了。”

    方杰听后坚定的一点头,然后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大吼道:“将士们随我来~”

    侧目看向了他身侧的杜微,史文恭嘴角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夜与杜微兄弟一道建功立业,却不想如今却是一道败亡。”

    杜微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应道:“某受圣公大恩,尚未得报,今夜将这一身性命卖了,也算了全,能与史将军黄泉路上做个伴,不枉此生了!”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仰天长笑;史文恭紧紧的握住了掌中的朱缨枪,坚定的目光已表明了一切。

    “将士们听令调转马头,反戈一击,今日某史文恭倒要看看,那祝彪麾下是不是都天下无敌了!”

    史文恭的一声大吼,令一路跟随的将士更是一惊,接着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有为的士气。

    两千骑开始掉转方向,史文恭与杜微一马当先,身后的南国奇兵因被伏击惨淡的士气,也在逐渐亢奋起来。

    后方率军追逐的唐斌同样看到了前方南军的变化,两千骑兵竟然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他这块冲来。

    还有三千骑兵狼狈的消失在了视线中,一时间唐斌怒吼一声,竟然要逃了。

    “兄弟们,杀~”

    唐斌舞动着一杆丈八蛇矛,仰天怒吼一声,直接率领着的两千骑兵加速开始冲锋。

    夜幕之下,两道洪流开始正对着冲锋,而那支仓皇逃串的三千骑兵看似逃跑,却诡异的在丛林中绕了一个圈,竟然是再次朝着赤岸的方向冲去。

    “卑鄙小儿!”

    正在冲锋的唐斌仰天怒吼,身后的骑兵一个个人仰马翻,地面上布满了铁蒺藜,战马踏上吃痛下一个个跌倒。

    对面的南军看到敌军模样后,士气大振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双眸渐渐赤红的唐斌看着眼前的这伙骑兵,尤其是为首的那手持红缨枪的史文恭,心中的怒火恐惧渐渐消失,只剩下了一股坚定。

    “兄弟们冲!”

    唐斌虽未见过史文恭,但却是早有耳闻,那厮与冈上的卢员外、杜统领并称为武艺天下三绝,纵是二人也不敢说能胜过对方。

    但此时两军对垒,尤其是他身负朱军师将令,纵是不敌,他也不能退!

    必须冲过去,追上南军才是,在他心中眼前兵马就是殿后阻截他的兵马。

    “杀~”

    杀气腾腾的一声怒吼,唐斌紧紧的握住丈八蛇矛,脸上透着一股决然的神色,武将的骄傲,令唐斌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亢奋来。

    唐斌决然的冲锋,令史文恭一阵恍惚,可手中的红缨枪却没有丝毫留手,双臂狠狠攥着兵器。

    “砰!”

    短兵相接,史文恭红缨枪未有任何花哨,直接朝着唐斌胸腔横扫而来,唐斌大吼一声,丈八蛇矛立在胸前撑住。

    一声巨大的沉闷声响起,唐斌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然而眼眸中透着的那股亢奋劲没有消散不说,反而更加浓郁了。

    “哈哈,咱公子还言你这厮有万夫莫当之勇,不过尔尔!”

    张狂的大笑下,唐斌一杆丈八蛇矛如雷霆般的狠狠轰击而来,史文恭猛地收了红缨枪便撑在了胸前。

    “砰砰砰~~~”

    唐斌得理不饶人,丈八蛇矛快如闪电,势大力沉,哪怕是史文恭都感到双臂阵阵发麻。

    战马交错的瞬间,马背的唐斌更是往后一仰,手中的丈八蛇矛朝着史文恭腹部扫过来。

    史文恭情急下眼眸透着一股凝重,红缨枪快如的往前一送,枪尖精准的点在丈八蛇矛的矛头上,溅起一道耀眼的火花。

    唐斌的攻击过后,战马交错的瞬间,史文恭同样不甘示弱,一杆红缨枪从天而降,朝着唐斌面门砸去。

    仰在马背上的唐斌双手虎口早已开裂,鲜血流淌下,瞳孔却是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红缨枪。

    致命的危险下,憋着胸膛的那股气强撑着双手挥舞起了丈八蛇矛,一声怒吼过后,金属碰撞的沉闷声响起,唐斌胯下战马吃痛的嘶鸣。

    短短一瞬间,两匹战马已交错而过,唐斌从马背上起来后,双手颤抖的攥着蛇矛,面如金纸一口鲜血从口中猛然喷出来。

    鲜血染红了战甲,唐斌脸上却是狰狞的兴奋,眼中没有任何悔色,完全就是一个嗜战的猛将。

    南军骑兵阵营内,杜微瞧着唐斌的状况,嘴角微微上扬,手中飞刀猛地掷出,快如闪电的朝着唐斌而去。

    此时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唐斌只感觉汗毛炸立,一道耀眼的寒光便逼到近前。

    一瞬间唐斌避无可避,任命的闭上眼,却猛地听到一道金属碰撞的声响,接着便是一声愤怒的暴喝。

    “贼子安敢偷袭,吃某花荣一箭!”

    不远处的大地颤动,史文恭猛然色变,南军一个个侧目回眸一望,顿时眼中冒出了一股惊惧的神色。

    白马银枪,花荣一马当先,三千义从营紧随其后。

    看到这一幕后,史文恭猛然色变回眸大喊道:“杜微兄弟,快撤!”

    此时的杜微也想撤,但猛然间脊背发凉,只感觉自己被锁定了一般,一道箭矢快如闪电的朝着杜微射来,仓促间杜微递出一柄飞刀。

    运气使然,飞刀虽未命中箭头,却好在磕在了箭杆上微微改变方向,只听得杜微一声闷哼,那箭矢狠狠的扎进了其肩胛处。

    “史将军,留下五百人与某断后,你快撤!”

    杜微身后重创,直接怒吼一声,然后一把抓住史文恭,赤红色的双眸死死盯着吼道:“快走!”

    杜微将腰间的飞刀快速的掷出,清出一条路来,只余三柄飞刀,朝着迎面而来的花荣杀去。

    史文恭刚想要伸手阻止,可看到了身后一片慌乱的麾下骑兵,手掌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撤!”史文恭仰天长啸,狼狈而退。

    而此时花荣看着朝自己从来的杜微,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来,猛地从身后抽出五支箭来。

    张弓搭箭,箭矢离弦而去。

    冲锋中的杜微察觉到冷箭的威胁,沉稳的释放了第一柄飞刀,一道火花绽放过后,还不等杜微放松,第二支箭矢紧随其后,杜微眉头紧蹙,匆忙释放了第二柄飞刀。

    只当第三箭矢电光火石间袭来时,杜微只剩最后一柄飞刀,却已经来不及释放。

    第四支箭矢、第五支箭矢也到了,三支箭矢分别扎进了杜微的心口、咽喉与面门,生命中最后的弥留片刻,这位一身用飞刀暗器杀人的歙州山中铁匠,只口中汇着血沫呢喃了一句:

    “五星连珠!好......快的箭......”

第四百八十二章:请师兄上路!

    “兄弟们,杀!!!”

    赤岸大营,方杰去而复返,再次率领三千铁骑袭来,可迎接方杰的却是漫天的箭雨,赤岸大营的戒备没有丝毫放松!

    营寨上的诸位羽扇纶巾,冷漠的扫视着夜幕下的骑兵,漫天的火雨下,骑兵再一次中了埋伏。

    “方杰小儿,我家军师早算计到你会再来,还不快快下马受降。”縻貹挥舞在开山大斧,率领着陷阵营再次围了上来。

    “快撤!撤!”

    方杰双目赤红,死死的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不甘的怒吼,狼狈的脸颊乌黑一片。

    这一次他知道败了!八千精锐铁骑彻底惨败,再无任何回转的机会。

    再一次从赤岸大营中冲杀出来时,方杰身后只有千骑跟随,这一次士气彻底溃散,南军骑兵已无法再次组建一次强攻了。

    “下令放弃追击敌军,赤岸防守为重!”

    冷漠的军令下达,可朱武眼眸中却透着一股担忧,追击的唐斌没有出现,而方杰的骑兵却出现了。

    大地震颤,就在这时赤岸大营外响起了震耳的马蹄声,赤岸大营上下士卒一个个心惊不已,握紧了手中刀枪,以为敌人再次攻来。

    火焰弥漫中,银枪白马,属于义从营标准的骑射装扮出现在赤岸大营将士的眼中,接着便爆发出了无尽的畅快淋漓的嘶吼。

    “哈哈,方杰小儿哪里跑,我家花荣将军来也!”

    刚刚冲出赤岸军营的方杰,惊恐的双眸望着迎面冲来的铁骑,义从营的威名可以从河东杀到淮西,再从淮西杀到江南,一场场的恶战杀出来的。

    而此时义从营的出现,便代表着自家另一支队伍可能遭遇不测了,情急下的方杰硬着头皮怒吼道:“冲!冲出去!”

    而营寨上的朱武看到出义从营出现后,嘴角缓缓上扬,心中已知晓,今夜公子的谋划,此时已经成功了大半。

    朱武摆了摆手,朝着一旁的樊瑞道:“传令,全军出击!”

    朝令夕改的将令变化,不仅没有令赤岸大营的将士不满,反而一个个兴奋的大吼着,尽情的挥舞着兵器冲了出去。

    轰隆隆~

    钢铁洪流下,三千义从营骑兵冲来,而南军仅有丧胆的千骑根本不是对手,仅仅一个交锋,千余南国骑兵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将士们的厮杀下,花荣勒着胯下的战马,视线遥遥望着赤岸营寨上,而立于营寨上的朱武同样相望。

    二人遥遥相望下,没有任何话,但却觉的那样的心安。

    “花荣,可敢与某一战!”

    陷入重重包围中的方杰愤怒的大吼着,一杆方天画戟不断挑飞攻来的敌军,一双眼眸却死死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方杰小儿,你縻貹爷爷来会你。”

    此时縻貹不知何时取了战马,手舞开山大斧,直取方杰。

    方杰亦不打话,此时心中恨意滔天,心中已然知晓今夜断难走脱,方才用言语相激,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罢了。

    此时縻貹出战,对于方杰来说并无差别,方杰虽是年纪后生,精神一撮,手中方天画戟却是使得精熟。

    两人连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縻貹见方杰手段高强,久久难以拿下,也放出自己平生学识,不容半点空闲。

    两个正斗到分际,方杰也把出本事来,不放縻貹些空处。

    两匹马来回交错,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不远处的花荣眉头微蹙,抬头朝着营寨上的朱武看了眼,朱武会意,微微颌首。

    便见得花荣张弓搭箭,望方杰胸口早飞将来,方杰顿时间汗毛炸立,急躲冷箭时,却被縻貹一斧头剁下马去,死于非命。

    可怜这南国皇侄,也作横亡人。

    “围杀南军,不可走脱一人!”花荣未理会縻貹投来的哀怨眼神,朝着麾下义从营下令道。

    千余南国骑兵早就溃不成军,更被前后夹击下,已完全丧失了冲出去的机会。

    源源不断的兵马层层将这支南军围住,不断的有人落马惨叫,人越来越少,上千张弓弦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接着身后响起了阵阵哀嚎惨叫声,到处都是黑色的羽箭。

    ......

    杭州城上,惨烈的攻城大战正在持续上演,攻守双方二十余万士卒在四面城墙上血肉相搏。

    离着杭州城北门三五里处,史文恭领着数百残兵仓皇奔逃,却叫数千步卒堵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身躯凛凛,月光之下,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手中提着两柄戒刀,正是武松!

    “师兄,此路不通!”武松一双虎目盯着眼前之人,寒气逼人。

    史文恭端坐在马背上,深深的看了眼武松,不做丝毫犹豫,掉转马头便走。

    见其逃走,武松并不追击,只嘴角冷冷的噙着笑意,史文恭撤退不过百步,后方便转出数千骑兵来,为首那员将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执一杆白蜡枪,正是林冲!

    “师兄,此路亦不通!”林冲勒住马头,眼神深邃,朝着史文恭微微拱手道。

    眼见着前路断绝,后方武松带着人马亦是围了上来,史文恭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深深的看着林冲,沉声道:“林师弟,当真一条活路都不给么?”

    “林冲得恩师教诲,受益终身,如今恩师依然仙去,但师恩却不得不报。”林冲死死的盯着史文恭,冷声道:

    “便以手中这杆枪,请师兄上路!”

    史文恭冷静的看着这位比自己混得好太多的同门师弟,随后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上长枪一挺,道:“这数来年,也不知你有无些许长进!”

    匹马纵横,两杆枪交织一处,战到一堆,两人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知根知底的枪法路数,一二十回合之间哪里分得出高下来?

    一个屏风枪,势如霹雳;一个水平枪,勇若奔雷。一个朝天枪,难防难躲;一个钻风枪,怎敌怎遮。

    个枪如蟒离岩洞,一个枪似龙跃波津。一个使枪的雄似虎吞羊,一个使枪的俊如雕扑兔。

    两人走马观花般缠斗了五十余合,史文恭忽的眉头紧蹙,对面的那杆枪突然变了路数,自己的枪法招式似乎忽然被对方所克制了。

    原来这杆白蜡杆的新枪,在林冲手上,端的是游刃有余,指哪打哪,人枪结合简直珠联璧合。

    在这五十余合的缠斗中,林冲逐渐摸清了史文恭的路数,手中使出的枪法却不再是林冲学自周侗,又融汇祖先留下来的枪法的林家枪,而是从卢俊义那儿学来的枪法。

    这一套枪法,天生便是为了克制史文恭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时也!命也!运也!

    不远处的中军大纛下,祝彪的眼光也被吸引到此处,无论是史文恭还是林冲,二人可谓是都发挥出最上乘的水准,完全可以看做是眼下大宋武林里枪法大家之间的巅峰对决。

    “师傅,林叔此时展露的枪法,怕是以直逼卢大叔了吧!”一旁的杨再兴眼睛亮若星辰,满脸的崇拜与向往!

    祝彪微微颔首,这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在场之人来说,绝对是保新保鲜新鲜出炉,但是对于“过来人”祝彪来说,却是多了些循环播放时的感喟。

    原本轨迹之中,林冲落草之后,历经侍奉三主的艰辛,一直到郁郁而亡,都未曾再摸过白蜡杆,上阵亦只是中规中矩,何尝有此刻的意气风发?

    而如今能与张贞娘破镜重圆,又重新拾起人生的希望,林教头原本身上抑郁沧桑的气息,都被此时的英武之气所替代。

    仅凭这一点,祝彪就觉得胸中有一团豪气环绕,无论是林冲还是杨志,乃是与花荣、武松、秦明等人,如今都与原本的境遇截然不同,到底自己轮回一场,没有白费老天爷的恩赐。

    “去知会万春兄弟一声,叫其为林教头掠阵,史文恭拿不下林教头,想来是要拼命了!”

    祝彪侧过头看向焦挺,认真的吩咐了一句,焦挺见说愣了一下,也不多问,打马而去。

    ......

    正如祝彪所预料的那般,二人相斗近百余汇合,史文恭拼命了!

    这位与卢俊义、杜壆并称为武艺天下三绝的史文恭,一身骄傲,除了卢俊义以外,似乎天下间任何人都不被其放在眼中。

    然昔日在曾头市时,杜壆那一蛇矛,叫史文恭知晓了这世间还有一人武艺不下于自己;而今夜,眼前这曾经的手下败将,自己的同门师弟,手中的一杆枪,竟然隐隐压制住了自己。

    这无疑是史文恭无法接受的,此时史文恭心头五味杂陈,只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今夜已经无法决定很多的事情,但决定这场战斗结果的人,一定得是自己;而史文恭选择结束的方式也颇为决绝,那就是:

    同归于尽。

    纵观水浒世界,武力值太过混乱,这其中便出现了很多所谓的状态型选手。

    而史文恭恰好便是这样一位,状态好时,二十回合可以完败猛将秦明;状态不好时,一合失手于卢俊义朴刀之下。前后相差之大,让人咋舌。

    能够牵绊到他的因素太多太多了,患得患失间他感觉到一种煎熬,眼前的情况很明了了,林冲那杆白蜡枪逼得越来越紧了,说实话,史文恭并非没有招架之力,他只是没有招架之心了。

    史文恭这一辈子,和他手上的功夫一样,走的是大开大合的道路,想其当年在曾头市时,走投无路之下在祝彪面前,也不曾叫自己锐气有失,又怎么会被一个自家曾经的手下败将逼到墙角?

    是以当他在确定自己无法取胜之后,一想到若是被俘在祝彪面前受辱,他更情愿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戎马生涯:

    在人生最后一场战斗中,死在自己同门师弟,一个不凡的对手枪尖之下。

    他知道自己这一杀招,并不一定缠得住对方手上那杆灿若繁花的白蜡杆,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出手了。

    在林冲一枪刺来的同时,史文恭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不做丝毫防守,任由林冲手上的那杆白蜡枪朝着自己心口扎来,自己手中的红缨枪也快若闪电的刺向林冲的咽喉处。

    眼见着史文恭不避不闪,冷厉的枪尖即将刺中自己咽喉,林冲刹那间面如金纸,随后又是释然,也不变幻枪法路数,照旧往史文恭心中攮去。

    就在那一瞬间,林冲似乎出现一个错觉,恍惚中只觉自家娘子正朝他摇手,贞娘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一切都是那般岁月静好。

    林冲还未意识过来,却见着眼前的史文恭猛地翻身落马,其腰腹处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

    林冲目光朝场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庞万春端坐在马背上,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画雀弓,朝着林冲拱了拱手,随即指向中军大纛的方向。

    见其神态,林冲心中恍然,只看着中军大纛下的那抹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叹道:“林冲不过一落魄武人,能得遇公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此时武松亦是忙抢将上来,一脸关切的看向林冲,急道:“师兄,没事吧?”

    林冲摇了摇头,笑道:“无碍,幸好有万春兄弟在场外掠阵,林冲欠他一条命矣。”

    将林冲无恙,武松也放下心来,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今天你救我,明天我救你,没啥欠不欠的,师兄无需记挂在心。”

    二人说话间,目光却又都放在史文恭身上,之间此时史文恭勉强从地上撑起身来,左手紧紧的按着腰腹处血流不止的箭创,右手颤颤巍巍的攥着红缨枪。

    事已至此,史文恭突然悲哀的感觉到,一直以来,这世间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横在自己和前程中间,他不明白,怎么世事就把自己逼到这么一条绝路上来?

    史文恭举目四望,身后那原本跟着自己的数百残军,此时皆是一脸的战战兢兢,挤在一团。

    仰天长叹一声,史文恭低下了那骄傲的头颅,悲戚道:“林教头、武都头,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史某不求得活,只求二位放我身后这帮兄弟一条性命。”

    林冲终究是个心软之人,眼神看向武松,沉声道:“师弟看着办吧。”

    见说此言,武松心中明白林冲之意,转过身望向史文恭身后的数百残兵,怒声暴喝道:“投降免死!”

    这如惊雷般炸响的声音并未叫这伙残兵恐惧,反而是如蒙大赦,一个个迅速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

    武松冷漠的点了点头,眼神冰冷的看向史文恭,右手戒刀高举,冷声道:“如此,师兄也该满意了,这就上路吧!”

    戒刀落下,一道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冲天的血柱扬起,史文恭的头颅坠落在地,死寂的瞳孔中一片灰白。

    这一位在水浒世界前期,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反派人物,就这样被武松一刀枭首,清理师门了。

    没有对错,难论是非,到头来不过:

    时也!命也!运也!

第四百八十四章:沉重的氛围

    天边泛起鱼肚白,纷纷飞雪落下,血腥味弥漫的杭州城,终于双方的战火停了下来。

    城墙上下一片狼藉狼藉,密密麻麻的尸体一夜间将这片大地都染成了红色,血红色的土壤一把抓下去,血水已侵入泥土中。

    杭州城内飘荡着炊烟,一个个南国士卒却低沉三五成群随便的坐着,手上端着的碗中有肉,脚边还放着一碗酒,但就是这有酒有肉的饭食,却是如同嚼蜡一般。

    这些曾经把方腊当做摩尼教的圣公,当做神一般人物的寻常士卒,此时在生死关头,眼中却是充满了迷茫。

    他们还能胜吗?

    这些寻常士卒已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开始迷茫,他们不知再打下去,下场会如何,是死在战场上?还是等到军营被攻破后收降?

    而朝廷大军收兵了可却没有退兵,一支支骑兵不断游戈在战场上,大军主力已退回了营寨,与杭州城遥遥相对。

    “城墙上的南军兄弟们,早点投降吧,都是娘生爹养的,再打下去也是为方腊那厮送命,何必呢!”

    “是啊!南军的兄弟们,如今不过杭州孤城一座,你们还能撑几次?纵是熬过了今天,熬得过明天么?”

    “年关马上就到了,城墙上的兄弟难道就不想回家过娘?不想回去看一眼自己的父母妻儿?”

    散落在城墙下,打扫战场的独龙冈士卒,一个个回眸时不时的看着杭州城前上缩头缩脑的南军士卒喊道。

    士气低迷的南军士卒,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开始迷茫,这场仗继续打下去还怎么打?

    皇宫议政殿内,南军诸将一个个低着头,士气有些低沉,连着方天定与娄敏中此时都有些心神恍惚,反观方腊却好笑的看着诸将,竟然还开口打趣道:“怎么,诸位将军都是吃了败仗吗?”

    场间诸将一个个压抑的摇着头,看的方腊更是好笑的指着自己鼻子笑声道:“诸位将军不用自责,某方腊日夜在这皇宫中坐享其成都不觉得羞愧,如今一时半会儿的艰难,为何都一个个哭丧着脸呢。”

    方腊自黑般爽朗的笑着,一时间诸将面面相觑一眼后,纷纷抱拳沉声道:“圣公,军中士气低落,甚至昨夜都出现了逃兵。”

    “是啊圣公,这宋军都不要命了,简直就是疯子,刚才宋军撤下去后,我那麾下的将士一个个竟然哭喊着大喊说终于活下来了。”

    “圣公,不是末将无能啊,实在是麾下的士卒快撑不住了。”

    仅仅一夜!他十几万大军差点被打的士气崩溃,昨夜那般如狂风暴雨、山洪奔腾而下的攻城,莫说寻常的士卒,此时场间绝大多数的将领都险些招架不住。

    若非昨夜方天定、厉天闰、邢政、卫忠领着八骠骑、二十四将辗转四门浴血厮杀,杭州城昨夜兴许便失守了。

    而昨夜守住杭州城,硬扛下大军攻城的代价,便是邢政死于孙安的镔铁大剑之下,八骠骑阵亡三人,二十四将阵亡过半。

    苦战!硬战!

    看似方腊兵少,但最起码现在来说他们处于守城的一方,不说占据优势吧,但最起码也该稳住。

    可在这种情况下,独龙冈大军昨夜伤亡惨重下,竟然还一个个斗志高昂,仿佛胜利已攥在手中般。

    而南军在面对疯狂悍勇的攻势下,心底的胆气还有气势上,从一开始就被渐渐的消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偏偏却真实的存在。

    看着麾下将领的苦涩的模样,方腊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僵硬住了,对于祝彪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敌人很强,强大的不是其麾下战将的武力。

    而是其麾下大军的那股气质!又或者说是气势!

    极擅鼓舞士气,通过一场场战争的分析,方腊早就体会到了祝彪的威胁。

    那是一股在两军对垒中,不知不觉祝彪会以自身的气场带动军中的气势,然后慢慢的消耗敌军的气势,直至最后一击彻底击垮敌军。

    若麾下士卒没有思考能力,论心胸气度,双方同等条件下,他方腊自认不逊色祝彪,其麾下大将亦不逊色祝彪的战将。

    “好了诸位,先下去整合将士,切莫给宋军机会。”最后看着压抑的气氛,娄敏中强颜欢笑的开口劝慰众人。

    直至诸将离去后,帐内只留下了几位心腹后,方腊脸色铁青一片,捂着胸口大喊道:“某的大将啊~~~某方家儿郎~”

    方腊痛苦的捂着胸口,此时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痛苦,历历在目在情景,昨夜后半夜,宋军的将领挑着史文恭、方杰、杜微三人首级出现的一瞬间,他心中的那份仅存的希望便破灭。

    宣州城折了吕师囊,钱塘江折了刘梦龙,接着便是王寅、邓元觉,昨夜又连失史文恭、杜微两员大将,再加上自己的侄子方杰,方腊不由的悲从心来,痛哭起来,帐内都是他的心腹,方天定、娄敏中、厉天闰、包道乙、祖士远。

    五人看着痛哭的方腊,不忍的开口劝道:“圣公节哀,无论是史将军、杜将军,还是皇侄,乃是为了圣公,为将者,战死沙场乃是宿命也。”

    众人劝慰下方腊才回过神来,眼眸中依然流露着浓浓的悲痛,他是真心痛哭,此前战死的这些大将,除了刘梦龙以外,都是跟着他起家的心腹弟兄,能在此前占据东南半壁江山,都是这些兄弟立下的汗马功劳,

    其中方杰更是方家杰出的儿郎,也是子侄辈的,他欣赏的看着方杰一步步成长,可没想到都葬送在了昨夜赤岸。

    “圣公,现如今杭州恐怕撑不住了!”

    娄敏中苦笑一声,他不得不说出事实,昨夜八千精锐骑兵丧失,才是真正的痛啊。

    祝彪就是瞅准了这一点,现如今杭州城外骑兵肆无忌惮的游戈,就是要渐渐磨灭南国的士气。

    听到娄敏中的这番话后,方腊才猛然惊醒,顿时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瞳孔中闪烁着后怕的神色。

    是啊!没有骑兵的他,几乎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只得每日绝望的守城,不再有任何可以出招的机会;反观对方已经张开了獠牙,露出了利爪,正在只张牙舞爪准备随时扑来恶狠狠啃食猎物。

第四百八十五章:动荡的人心

    风雪交加的杭州城,被二十万朝廷大军团团围住,城内南军士气低沉,城中各处窃窃私语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之中,更是增添了些哀伤幽怨之情。

    恐惧绝望之下,杭州城内的士卒百姓不乏有溃逃者,对于百姓士卒,方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军中将校,方腊却是绝对的杀伐果断。

    一夜的时间,军中不少中、低级的将校被割了首级,悬挂在杭州城四门,但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更何况手执武器的将士。

    毕竟今时今日,大军围困杭州城的,不再是原本水浒轨迹中的宋江,而是名传天下的泰山君——祝彪,

    “泰山君麾下兵马,何其壮也!”

    身披一身甲胄的贺从龙遥遥望着城外的朝廷大军,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身旁相随的一员小将暗淡的点头回应。

    贺从龙回眸望着这员小将,眼眸中闪烁着精光,沉声道:“陈将军家中还有何人?”

    “回禀将军,小将老父与兄长现在扬州。”

    这小将名唤陈泰,扬州人士,正是水浒原文中,张顺夜伏金山寺后探听得消息,为了迷惑吕师囊,梁山除掉的背弃大宋的一家子。

    扬州!嘴角喃喃自语两声后,贺从龙故作姿态的叹气道:“扬州可是一只在朝廷手中啊。”

    这句话令更加低沉,他如今被困杭州城内,而父兄却还在朝廷治下。

    “平河东、扫淮西,一战覆灭十万契丹铁骑,圣公麾下的大将如今已经死伤过半,眼见着寒冬来临,此战堪忧啊。”

    这一句话却令陈泰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将军,别人或许可说,可要知道眼前此人的身份可是不同,官拜御林都教师,负责守卫宫城,乃是方腊绝对夹袋里的人物了。

    陈泰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开口,而贺从龙却深深的望着他,轻声道:“陈将军,对于眼前战事可有办法?”

    陈泰苦笑一声的摇摇头叹气道:“将军,泰山君名传天下,麾下今时虎狼之将,如今二十万大军围城,小将怎会有办法。”

    “死守下去杭州迟早要破,陈将军家人更在扬州!”

    说完这句话后,陈泰眼中透着一股惊恐,急忙四下张望看到没有注意到他们后,急切的小声说道:“将军,小人忠心耿耿。”

    看着急忙解释的小将,贺从龙轻笑一声,安抚的拍着对方的肩旁,笑声道:“陈将军休慌,此只不过乃某之戏言也。”

    “不过,陈将军难道不为家中父兄想想。”

    或许一开始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当真听到这句话后,而且还是从方腊最亲信的御林军将领口中传出来后,陈泰身形不由的一震。

    看着贺从龙若有深意的笑容,还有眼眸中透着寒光的威胁,陈泰压低了头颅不敢直视,手心却捏了一把冷汗。

    “小将愿尊将军调遣。”

    回答的却是一个很模糊的答案,但贺从龙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眼眸中的寒光渐渐消散。

    随着贺从龙离去后,在寒冷的天气下,陈泰却依靠着城墙惊恐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后背早已被冷汗侵湿。

    他不傻!很明显刚才的贺将军已有二心,但他却不敢告发,因为此人的身份不同,一旦告发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有性命之危啊。

    “将军有令,令陈将军去城外宋军大营送信!”

    贺从龙刚刚离去半晌后,突然城墙上迎来了一名传令兵,手持着一封竹简。

    刚刚忐忑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陈泰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传令兵,心中充满了恐慌,但却硬着头皮沉声道:“知道了。”

    正中午时分,杭州城东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缝隙,陈泰领着两名随从打着信使的名号前往城外大营。

    入营后,一个个雄壮的独龙冈士卒刚刚吃完饭食,看着他们的目光更是透着一股凶狠。

    一路上陈泰可是亲眼目睹了朝廷大军的悍勇,一个个敌视很强,强忍着心中的忐忑,在一名军中校尉的带领下走到了帅帐前。

    “尔等在这里等着,某这就去禀报公子。”

    三人心情忐忑焦急的等候着,陈泰更是眼神有些躲闪看着四周戒备森严的帅帐,尤其是帅帐们外那名身长八尺,犹如铁塔的壮汉。

    身披漆黑的重甲,膀阔腰圆、无眉无须的面容更是慑人,手中横着一条金瓜大椎。

    那凶戾的目光不断巡视下,更是令陈泰心惊不已,如此雄伟之将,心甘情愿的在外面守候,一时间陈泰心中不是滋味,不由的感慨,当真不知那名传天下的泰山君是何等风采。

    “小子,方腊的信使?”

    对面的焦挺明显看到了三名南军不安的情绪,不由扯开了狰狞的嘴角笑声道,但他的笑容在三人眼中却充满了凶恶。

    身后的两名侍从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陈泰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抱拳道:“将军,小人陈泰奉命前来送信。”

    焦挺却是扯着狰狞的笑容,嘲讽的一笑,“送信,不知过两日尔等还能站着食饭否?”

    “待会送完了信,留在军中先吃口热饭吧。”

    看着这般猛将竟然与他们交谈,陈泰一开始还充满了激动,可接着对方的话,却吓的他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滑落。

    看着紧张的南军,焦挺豪迈的拍着对方的肩膀笑声道:“好了,俺也就是吓唬下你,记住了攻城时最好躲远点,战场上刀剑无眼,莫要为了穷途末路的方腊陪葬。”

    陈泰只能陪笑的点头,身后的两名士卒早就被吓傻了,只感觉双腿不听使唤,那尿意仿佛山洪即将爆发一般。

    帐篷另外一边的杨再兴看着焦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却是一阵哭笑不得,焦叔现在也是学坏了,活着说是学聪明了,连一丁点机会都不放过,不过也正是如此才令他心中钦佩不已。

    从这点就可看出焦挺的忠心,凡是只要对祝彪有利的,焦挺便不会放过,虽然没有聪明的脑子出谋划策,也没有强大的本事统率大军作战,但他却有自己的本事。

    出身江湖的焦挺别看长相凶恶,但说起话来绝对三言两语就令人心生好感,不断的给这三名南军灌着毒鸡汤。

    看似为他们好,其实三人的心中的底气已经消失,恐怕真到了战场上恐惧比之前更大,甚至若三人回去后有人嘴巴大点的,都能影响军中的士气。

第四百八十六章:投诚

    “对了,你小子是叫陈泰?听你这口音像是扬州人,扬州城外定浦村的陈观、陈益与你可有关系?”

    突然听到焦挺的话后,陈泰一愣神,反应过来后斜眼偷偷望了下身后的二人,小声说道:“此二人正是小人父兄,不知将军怎知?”

    别看焦挺五大三粗的,但绝对的是粗中有细,何况是跟着祝彪这些年,学也学会了些逢场作戏的手法。

    听着陈泰答言,暗道一声“有门”,什么扬州城外定浦村,什么陈观、陈益,焦挺不过是着几月之前,大军出征江南时,听着自家公子与军师谈起过。

    那扬州城的陈家父子,恐惧于方腊的威势,意欲投诚,却哪知韩世忠太过生猛,直接在繁昌将南国水军打了个半残废,而后花荣的义从营又在江南搅风搅雨,如此形势直转之下,陈家父子自然不敢再投诚方腊。

    不过这陈观倒是深信世家做法,秉着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的想法,一面老老实实的在扬州待着,一面又将次子送到杭州去。

    当时听到此间事情时,焦挺还骂了句无耻,不曾想今日真就碰上了陈泰。

    一阵大笑后,焦挺直接指着站岗的几员士卒大喝道:“你二人先带着南军信使去吃些热食,公子还在忙着要事,恐还得多等会了。”

    陈泰身后的两名南军士卒早就被吓破了胆,听到可以先下去远离这名狰狞的猛将后,犹如大赦般感激的不断抱拳感谢,可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赶紧跟随着离去。

    这时只剩下了陈泰一人后,焦挺露出一抹意味声长的笑容,沉声道:

    “关于你父子三人的动向,我家公子早就知晓,包括你老爹想要投效方腊的事情,不过最后陈观终究是聪明了一回,没做出甚出格的行为,否则大军南下时定浦村还在不在便是两说了;事到如今,方腊已是瓮中之鳖,俺希望你也能当个聪明人。”

    焦挺此言落罢,陈泰只感觉汗毛倒立,吓得魂飞天外了,慌忙弯腰抱拳,惊恐道:“将军垂怜,小人有机密情报,呈送泰山君,恳请赎罪!”

    一瞬间,焦挺咧起嘴来,炯炯有神的瞪着眼前的陈泰,伸手拍了拍陈泰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不枉俺一番唇舌,果真是个聪明人,你跟俺来,俺亲自带你去见公子;若你提供的情报有用,俺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焦挺显得有些激动,本没那么多的想法,就是随口说说,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让这三个南军回去后一阵乱说,或许大嘴巴下能降低南军的士气,可没想到竟然捡到大鱼了。

    对面的杨再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带着陈泰进帐的焦挺,心中直感觉焦叔今日这是醍醐灌顶顿悟了,脑瓜子甚时候这么好用了,直将这陈泰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

    中军帅帐内,祝彪一袭白衣狐裘,孤身坐在帅帐内,单手捧着一封竹简观看,这时焦挺带着陈泰二人步入帐内。

    “公子,方腊信使陈泰有重要军情禀报。”

    步入帐内的焦挺直接单膝跪地抱拳大喝道,而祝彪听闻后却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抬起头在陈泰偷偷的斜视下看的真切。

    那股不怒自威的透着无穷自信的感觉,哪怕是在方腊身上,陈泰也从未见到过。

    祝彪却轻笑一声,看着帐下的焦挺还有身后的方腊信使,豪迈的大笑道:“不知方腊送来的是战书还是降书呢?”

    看似玩笑话,可在祝彪身上一瞬间散发的气势,令陈泰一震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之人。

    “公子,这位信使乃是扬州定浦村陈观家的次子,一朝不慎误入敌营,今日是带着要紧情报来投诚的。”

    焦挺见陈泰一时间心神恍惚,忙先一步应道,那没有眉毛的大眼拼命的朝着祝彪挤来挤去。

    “是吗?”祝彪却似没看到焦挺的神态一般,只淡淡的应了句,眼神注视着眼前的陈泰。

    “小将却有重要军情禀报泰山君。”

    紧张之下的陈泰口舌更是有点不利索,可祝彪还是耐心微笑的听着眼前之人禀报,但听到贺从龙的事后,心中却是一惊,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方腊呀方腊,没想到你监察杭州城十余万大军都没有一个差漏,偏偏你身边的御林军将领却有了问题。

    随着陈泰禀报完后,一旁的焦挺越听越是兴奋,这可是大功啊,没想到竟然捡了一个这么大的漏。

    祝彪听完此时也是微微颔首,心中已了计较,看着眼前激动之人,不由的轻笑道:“好,待某攻破杭州城后,你为首功。”

    祝彪的一句肯定话,更是令陈泰激动的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焦挺,陈泰便归于你麾下调遣,再兴年岁小,正好你却还缺个副将!”

    “多谢公子。”焦挺听后也是兴奋的不行,因大功而兴奋,同时看着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陈泰,此时也觉得顺眼多了。

    陈泰听后更是激动不已,别看军职上只升了一点,但一个是日落西山的方腊,一个是如日中天的泰山君,身份的差别有如云泥之别,更何况焦挺还是祝彪的亲卫统领。

    但陈泰同样心中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和本事,日后要想再出头,再立下功劳,怕是难如登天。

    眼前这位的麾下,可都是一帮子能征善战的大将,便是那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汗,也多的是只能在一营中做个副将,遑论自己这般本事稀松的人。

    念及至此,陈泰心中一狠,一抱拳大声道:“泰山君,陈泰愿返回杭州城为内应,等候公子攻破杭州。”

    祝彪听后若有深意的看着此人,笑容渐渐消失,此人倒是个心思机敏的。

    “你可知其中的凶险,凭借今日你传来的情报,可以为焦挺的副将了,甚至你若想家可回扬州一带任职,某也可与你运作,叫你衣锦还乡!”

    祝彪这话说的倒是十分近人情,直叫陈泰也是心下感动,看着身份如此贵重之人竟然还考虑着他的安危,忙抱拳沉声道:“陈泰愿为泰山君效死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彪幽幽的看着陈泰一眼,沉思了片刻后轻叹一声,道:“如此也罢,你记得回去杭州城后,切莫声张,只需暗中听从贺从龙便是,记住别留下把柄,方家父子和娄敏中可不是一般人。”

    “小将多谢泰山君关爱。”

    激动下的陈泰在焦挺的带领下出去了,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后,陈泰同其余两名南军,再一次步入了帅帐内。

    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般,陈泰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恭敬的将书信递上去后,便等候着。

    而祝彪轻飘飘的看了书信后,却是环视帐内诸将轻笑道:“诸位,方腊竟然言寒冬将至,问候我大军忍冻挨饿,不知还有多少将士能再战!”

    哈哈~

    顿时帐内诸将一阵哄堂大笑,这只不过是表面,其实这段时间来军中还真有了病痛,寒冷的天气下,普通士卒生病水土不服真不少。

    但没有愿意当着敌人的面露出了,一个个骄傲的大笑着,而祝彪更是藐视的拎着手中的书信,直接对着南军信使冷笑道:

    “回去转告你家方腊,就说井底之蛙何以言天,某麾下二十万大军气势如虹,已迫不及待想要在杭州城内过冬了。”

    哈哈~

    “传令三军,明日全面攻城!三日内某要在方腊的皇宫犒赏三军!”

    “喏!”

    南军信使陈泰同二人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最后大军并未为难他们,直接送他们出营,三人犹如大赦般仓皇的逃回了杭州城。

第四百八十七章:鏖战

    杀啊~

    杭州城厮杀声震天响,攻城大军前仆后继疯狂的不断攀登城头。

    作为双方双方交战最激烈的北门,由南国太子方天定亲自镇守,自骑兵在赤岸全军覆没后,方腊只能困守杭州,期待着寒冬来临之际,祝彪能主动退兵。

    方天定浑身浴血,方天画戟早已扔到了一边,手持一柄宝剑不断在城头上砍杀冲上来的宋军。

    鲜血飞溅下,方天定更是勇猛无比,冲到城垛前怒吼一声,竟然以一己之力直接将一座攻城梯给掀翻。

    云梯上攀爬着的十几名攻城士卒惨叫下摔成肉泥,手中的宝剑已砍的卷刃,直接一抛,随手捡起一柄长刀再次厮杀起来。

    吼吼~

    北门上的南军一个个在他们的将军方天定的勇武下,激动的兴奋的大吼着,士气一时间高涨。

    而立于北门外的军中诸将看后也是一脸的赞叹,震惊的看着城头上那员虎将。

    相较于田虎、王庆,方腊麾下无论是从士卒的质量,还是将领的质量,都明显高了一个档次,便是自家人,也有方杰、方天定这等年轻的猛将。

    “好一个南国太子,倒是没辱没了其父偌大的名头!”

    杜壆不由的称赞,身后的士卒无不点头,南国士卒更是因为城头上自家太子的悍勇而振奋不已。

    对于方天定,乃至于战死在赤岸的方杰,杜壆是欣赏的,在其看来,年轻一辈的小将,自家冈上也就博学众家之长的杨再兴,以及老老实实在林冲麾下沉淀的史大郎与拜师萧嘉穗的李懹能匹敌。

    如今刚上大将大都过了而立之年,终究会老去,而这三人都尚且年轻,杜壆心中清楚,乃是自家公子日后为少主储备的人才。

    方腊作为南国太子,没有养尊处优,而是亲自披甲上阵厮杀,却是颇有些后世大明朝“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绝。

    “杀!”

    漫天的厮杀声,二十万大军分做三轮,仿佛是发疯了般,已猛攻两日,南军上下早已疲惫不堪,但因军中将领悍勇下,士气更加凶悍起来。

    邓飞拧着柄血迹斑斑的朴刀,喘息粗气走上前来,朝着杜壆拱手道:

    “杜壆哥哥,方天定这厮着实难缠,这厮顶着个太子的名头,浴血厮杀之下,这东门上的守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鲁大师叫小弟问问,能不能再派些兄弟攻城!”

    看着城头上悍勇的方天定,杜壆眉头微蹙,片刻后应道:“再加派三千士卒攻城!”

    “喏!”

    “终究是年轻气盛,不懂的蓄力,这般大开大合之下,累也得累死了,更遑论还是一军主将!”

    武艺上方天定确实算是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了,但作为杭州城守城的主帅,冲锋陷阵却并不是其该干的事情。

    论武力,杜壆可以算是此方世界的天花板了,但如今却是鲜少出手了。

    一军主将,需要考虑的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战场上的胜败与得失。

    古往今来,赫赫有名的名帅,绝大多数都不以武力见长,似白起、李靖等人,在战国、隋唐时,比其武力强的人比比皆是。

    连续两日的强攻,方天定为了激起南军的士气逢战必身先士卒,看似南军士气不断攀升,可实际上他也是强弩之末了。

    仿佛是为了消除军中对于南军猛将的恐惧之心,杜壆大笑指着城头上的方天定,“兄弟们且看,两日前此人每日掀翻我军十几张云梯,砍杀上百名将士,可今日呢?”

    “此人砍杀将士不过二三十多员,掀翻云梯不过三张,这世上再厉害的猛将,他也是人,他也会累,传令,三军将士取此方天定首级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喏!”

    咚咚咚~

    震天擂鼓声下,攻城士卒悍不畏死的疯狂朝着城头冲去,南军士卒更是顽强抵抗,杭州四座城门被攻城大军围困。

    北门的方天定,南门的厉天润和厉天佑兄弟,东门的包道乙,西门的楼敏中,还有二十余的南国将领协助下,拼死抵挡着疯狂进攻的宋军。

    城头上的方天定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握着沾满鲜血剑刃的手臂更是微微颤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望着远处不断擂鼓进攻的宋军。

    该死的,祝彪的士卒都不要命了吗,都连攻两日了,他麾下将士死伤已五千余人,祝彪麾下虽说将士素质更好、配合更好,但也不会低于这个数。

    方天定暗骂一声,看着远处又有几名凶悍的宋军登上城头,不由的大喝一声,直接大步冲了上去。

    鲜血飞溅,在方天定的带领下,一次次的将敌军打下杭州城头,每一次城头上的南军将士都响起阵阵兴奋的呼喊声,可他的身体却疲惫不堪。

    咚咚咚~

    天地间仿佛只有那无止尽的擂鼓声,漫天的厮杀生不断回荡在耳边,入夜后攻城大军更是挑灯夜战,丝毫没有放弃强攻的打算。

    方腊在贺从龙的保护下,四处巡视战况,或者监察杭州城内,百姓们一个个恐惧的躲在家中,每天都能听到城外那惨烈的厮杀声。

    铛铛铛~~~

    在漫天的繁星下,终于城外响起了清脆的鸣金声,城头上的南军一个个泄了气般的瘫软在城头上,终于这群疯子退了。

    可城头上只有那断断续续的欢呼声,他们已经叫喊不动了。

    城头上的地面鲜血已经染成了暗红色,刺鼻的血腥味已经习惯,随着河北军的退去,方天定靠着城楼的一根柱子喘着粗气盯着夜色下撤退的敌军。

    “传~传令下去,加派巡逻士卒一定要盯紧敌军,谨防敌军夜袭!”

    气喘吁吁的方天定浑身是血,靠着残破的城墙,指着城外撤退的火光,手指微微颤抖的喊道。

    贺从龙一身甲胄,左手按着佩刀,右手提着食盒,缓缓的走到方天定跟前,恭敬道:

    “陛下遣某来看望太子,这是御厨做的饭菜,太子快歇歇~吃口热饭。”

    “呼~某还没事,今夜轮到谁值守了?”

    虽然疲惫不堪,可方天定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喘着粗气的询问道。

    一旁凑上前来的陈泰听后吞咽了下口水,低着头沉声道:“禀太子,今夜值守的晁将军已经阵亡了。”

    顿时耳边只有方天定那粗壮的喘息声,贺从龙斜眼看着,此时这位英勇太子眼中,只剩下黯淡的神色。

    “太子,陛下本意便是派某来协助太子明日守城,今夜便由末将值守吧,太子可好生安歇。”

    贺从龙郑重的一抱拳,低头拱手,眼中精光闪烁。

第四百八十八章:暗中的背叛

    夜深了,风雪交加的城楼上,在背风的方向,方天定眯着眼依靠着一根石柱上睡着了。

    夜幕下,昏暗的火光不断闪烁,贺从龙克忠职守的不断在城头上巡逻,更是时不时的偷偷看着城楼方天定的方向。

    最后三番五次路过城楼,看到方天定睡的很沉后,贺从龙若无其事的巡逻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记住了,要亲手将此书信交予泰山君知道吗?”

    夜幕笼罩下,一个角落内贺从龙脸色苍白,有些忐忑时不时的眼神飘向城楼的方向,对着身后的一个亲兵吩咐着。

    “小人记住了。”这员亲兵小心翼翼的褪下了皮甲,露出了黑色的劲服,然后在贺从龙的眼神示意下,一个跃身落到了城垛处。

    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缰绳从城墙上落下,贺从龙神情忐忑,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懒散挡住了身后的异状。

    只见身后的陈泰拉扯着缰绳,城墙的阴影处一个人影缓缓从上落下来,直至落地后,陈泰手中缰绳一轻。

    顿时匆忙放手,将绳索扔出了城外,作案工具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贺从龙若无其事的干咳两声,低着头忐忑的眼神不断乱扫。

    最后带着陈泰再次开始巡视起城头,而城下的这名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将绳索收起来,缠绕在了身上,借助着夜色消失在了城下。

    眼眸内透着血丝的贺从龙近日来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在方腊与方天定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却是个刀尖上跳舞的事情。

    但贺从龙不曾后悔,与其等着杭州城破死于乱军之中,或者与方腊一道被押解到东京千刀万剐,还不如舍命一搏。

    若是成了,不仅可以留得一条性命,还能立下大功。

    “将军,若不除去方天定这厮,恐怕你我明日未必能掌控城墙上的士兵啊。”陈泰也是小心翼翼看着城楼的方向,小声的在贺从龙耳边说道。

    贺从龙听后眼眸内透犹豫,吞咽了下口水,紧张道:“方天定武艺非凡,咱们贸然动手,恐被反噬。”

    二人都已经决心要投靠祝彪,不为其他只为求生,尤其是贺从龙,很明显方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再撑下去也就说多活点时间而已,而且撑的越久得罪的朝廷便越深。

    他叫“从龙”,可做从龙之臣,却是不能做死臣。

    然陈泰此时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三日前在城外大营,祝彪已经允诺了其副将之职,但坐不坐的稳还得需要实实在在的军功才是。

    因此对于陈泰来说,这杭州城内的任何人,都不能当着其立功,“将军,小人可召集心腹兄弟,趁着方天定这厮睡死时,用侵湿的绳索将其捆绑在城楼上,而将军却需要先卸掉这厮的方天画戟,好令小人行事。”

    听到这话后,贺从龙紧张的望着城头那个方向,可想起都这么久了,若再不与城外大军取得联系,或者说做出点什么来,恐怕日后投了也没有什么功。

    反正已经决定要投敌,多捞点功劳的野心也渐渐浮现出来,一咬牙贺从龙死死搂着陈泰的肩膀,一双布满血丝狰狞的瞳孔死死盯着对方。

    “记住了,若泄露风声了,某怎么也是陛下的心腹之人,你的话没人会信,大不了老子去城内懂吗。”

    胡班看着这双狰狞可怕的眼神,赶紧一阵狂点头,心中却是对贺从龙极为不屑;想干大事却又畏畏缩缩,不过是一朝得势的草包罢了,一旦杭州城破,二人之间的主次之别,便立刻倒转了。

    “某去卸下这厮的方天画戟,一会你暗中将城楼一带的将士换下去,皆是本将带来的御林军心腹,别让任何人知道懂吗?”

    “喏!”

    陈泰退下去了,去召集他的心腹之人了,而贺从龙却在寒冷的夜幕下额头冒出了一层汗珠。

    紧张的在此走到了城楼背风角落处,一步步缓缓接近方天定,当手掌刚刚触碰到冰冷的方天画戟瞬间。

    方天定猛然睁开了双眸,那双黑色的瞳孔更是吓的贺从龙脸色大变,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太子好好歇歇,有末将在呢。”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贺从龙小心翼翼的说着同时,更是缓缓抓住了对方的方天画戟。

    贺从龙他是知道的,乃是自家父亲的心腹之间,官拜御林都教师,绝对的自己人,方天定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随意的松开了手掌。

    “贺将军辛苦,待此战过后,本太子必亲自在父王面前与将军美言。”

    方天定的笑言令贺从龙紧张的握着方天画戟,缓缓的放到了墙角的另一个角落,同时解下了背后的披风,看着对方挂着难看的笑容。

    “太子,披上吧,风雪大,明日还要苦战。”

    方天定这一次没有拒绝,点点头接过了披风捂在了身上,贺从龙见状后低着头拱手道:“末将去巡夜了,太子好好安歇,明日还要靠太子带着将士们守城。”

    虽然有些阿谀奉承,但方天定反而对眼前之人升起了好感。

    方才贺从龙巡逻时,方天定一直半睁着眼看着,绝对是军中最敬职的存在了,来来回回都不知道能在城头上溜达多少次。

    不仅没有偷懒下去睡觉不说,更是亲自来回巡视,最后更是安慰身后的亲兵先歇息会,他自己不断的巡逻。

    也正是看在眼里的尽职,令方天定充满了好感,如此战局下,也只有贺从龙这般的心腹之人,方才能叫自己放心。

    捂着暖和的披风,眯着眼的方天定看到了贺从龙暗中对着几名亲兵吩咐,不一会他身旁便出现了两个散发着暖意的火盆,方天定暗自感叹,这贺从龙虽然说本事及不上厉天闰、包道乙等人,但却也是难得的肱股之臣了。

    随着暖意不断袭来,疲惫下方天定的眼皮越来越困,渐渐的眯上了眼,更是响起了呼噜声。

    当呼噜声响起后,方天定却是没有看到贺从龙擦拭额头冷汗紧张的模样,刚松口气转身的瞬间,猛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令他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小声点,太子睡着了。”

    贺从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可瞳孔看着眼前捂着他嘴巴之人,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般,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恐惧不断浮上心头。

第四百八十九章:乱军心

    贺从龙眼前之人,便是杭州城十余万将士的主心骨,吴王、摩尼教圣公——方腊!

    只见方腊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儿子疲惫的熟睡后,轻轻的松开了心腹将领的嘴巴。

    一身戎装的方腊看着贺从龙,拍着对方的肩膀,欣慰道:“这些日子你也是辛苦了,平日里护卫咱的安全,如今还要来守城巡夜,此番若能过去,你也不必守着咱,也去做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杭州如此战况,方腊岂能不担忧,每一座城门负责主事的都是其绝对的心腹。

    只方腊心中也清楚,纵然自家儿子和娄敏中、包道乙、厉家兄弟本事再大,如此一味地坚守城墙,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方腊如今心中唯一庆幸的,便是如今天气越发寒冷,只要扛过这一段,隆冬岁末之际,祝彪便不得不撤军,以待来年。

    只要能有这般喘息之际,便有了更多的可能。

    因此似贺从龙本事说不然多强,但忠心耿耿的将领,在方腊看来,便尤为珍贵。

    这些时日贺从龙日夜巡视皇宫与杭州城内,没有一次偷懒不说,更是亲力亲为,今夜又更是在自家儿子最疲惫的时候,代替守夜巡逻城头,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做的不错!”

    仿佛激励般,方腊带着贺从龙巡逻在北门城头上,看见他的士卒,他小心翼翼的摆手示意别惊动了别人。

    直至城头石阶上时,贺从龙一路上早就吓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但夜色的掩护下方腊却是没有看到。

    “好了,好好守夜,咱还要去看看其他城门。”

    方腊安慰了下自己的爱将后,便准备走下城楼,而贺从龙内心却充满了复杂之色,看着眼前这个也算是对自己又知遇之恩的中年人,张了下嘴巴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的躬下了身。

    回眸的方腊看到这一幕后,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透着欣赏之色。

    他从来不缺有本事的手下,但唯独缺少这种没有本事却又十分尽职的心腹,这样的心腹才是他最放心的存在。

    方腊走下了城楼,贺从龙早已吓的魂不守舍脸色发白,而另一侧的陈泰也看到了方腊身影,躲在阴暗处眼眸中更是透着惊恐,他还以为事发了呢,当方腊走下城楼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黑色的天际边渐渐泛白,阴冷的破晓之前,杭州北门城楼上,一个个士卒慌乱的看着自家效忠的太子殿下。

    十几名士卒手里攥着湿透的缰绳,缓缓围绕在眼前依靠着石柱沉睡的南国太子,一个个眼眸中透着恐惧之色。

    湿透的缰绳依然滴着水,领头的陈泰紧张的咽着口水,远远一旁的贺从龙死死握着那杆方天画戟,眼中充满了急色。

    不断的打着眼神,陈泰一咬牙恶狠狠的瞪了眼其余士卒,众人仿佛屏住了呼吸缓缓走近,绳索已围绕在熟睡的方天定周身。

    “快点动手!”

    紧张下的贺从龙怒吼一声,众将士仿佛是条件反射般手中的绳索猛然一紧,瞬间方天定睁开了那骇人的双眼。

    缰绳拉扯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城楼,十几名士卒咬着牙背着身死死拉扯着手中粗壮的绳索。

    惊醒的方天定猛然发力,可一条条侵湿过的缰绳已五花大绑的将它缠绕起来。

    “尔等是要造反么!”

    怒吼回荡在众人耳边,周边的士卒一个个眼眸深处透着恐惧之色,求生的本能令他们死死拉着手中的绳索,一刻也不敢松开。

    “绑起来~快~”

    陈泰惊呼的大喊着,一名名士卒来回缠绕,铠甲因绳索的力道下发出阵阵声响,感受到胸口身体上的憋屈感后,方腊怒吼道:“贺从龙!”

    看着贺从龙那惊恐与兴奋的神色,方天定就算是再傻,他此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贺从龙!你这厮是疯了吗!”

    方天定的大声怒斥下,而贺从龙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眼中充满了狂喜。

    他看到了这位勇猛无敌的南国太子终于被束缚起来,一根根粗壮的绳索五花大绑缠绕了足足好几圈,连同身后的石柱更是一同绑起来。

    城楼处的怒吼也令城头上远处的士卒狐疑的相望,而城楼四周一个个早已站满了暗中换下来的兵马。

    全部都是贺从龙与陈泰的心腹将士,一个个紧张的看着视线望过来的士卒,神情更是一阵忐忑。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自家太子的声音,一个个士卒手里紧张握着兵刃,脚步缓缓走来,一时间呈现出包围城头的趋势。

    “都干什么了!”就在危急时刻贺从龙走了出来,看着一个个围过来的将士不由的怒吼道。

    当他们看到贺从龙的身影后,一个个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位将军乃是陛下身边形影不离的人,有人小心翼翼的抱拳忐忑道:“贺将军,好像刚才是太子发出的声音。”

    看着围上来的士卒,贺从龙额头冒着冷汗,但强忍着心中的恐慌,镇定的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顿时令城头上的士卒一个个发出了惊呼声。

    “诸位兄弟,朝廷数十万大军围攻杭州,陛下怜杭州城十余万将士性命,不忍诸位兄弟一道殉葬,令某等打开城门迎泰山君进城!刚才则是太子一时难以接受,心中不甘的怒吼声。”

    一瞬间,城头上一个个士卒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贺从龙,仿佛再说是不是听错了。

    贺从龙一声长叹,强装着苦笑一声,伸手示意众将士稍安勿躁,沉声大吼道:“诸位兄弟,泰山君手下的兵马,和咱们往日若面对的朝廷兵马截然不同,短短时间,吕师囊、邓元觉、王寅、史文恭、方杰、刘梦龙,这些都是咱们南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如今都已经相继战死;圣公实在不忍将士们再白白送命。”

    说道这里时,贺从龙更是神情黯淡,眼框内泛着泪水,不甘的大吼道:“太子他!太子心中实在难以接受,悲愤之下独自步入了城楼内。”

    铛铛铛~

    就在这时,城楼上响起了一阵鸣锣声,一个个士卒紧张的赶紧趴在城头上遥望,只见那苍茫的大地上朝廷大军再次缓缓压进。

    看到这一幕后贺从龙脸上闪过一道喜色,大喊道:“诸位兄弟,再打下去能胜吗?咱都是娘生爹养的,家中皆有父母妻儿,难道真要背井离乡,战死在杭州城么?”

    城外大地上朝廷大军黑压压的压进,在加上贺从龙的一番话令他们的心都乱了,此时已经顾及不上分析真假了,而是他们想起了家人。

    被围困在杭州城内的南军心底本就蒙着一层阴霾,如今被贺从龙的这番话挑动下,士气更是低沉,心底仅存的战意也在渐渐消散。

    “诸位,某乃是圣公跟前护卫之人,难道诸位觉得某会背叛圣公么?此乃太子掌中方天画戟,这些时日诸位也见识了太子的勇武,不会觉得某有本事能从太子手中夺过来吧?”

    这句话令城头上的南军,一个个黯淡的低下了头,自家太子的勇武,这些时日大家伙都看得分明;再加上贺从龙本来的身份,却是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或者说,对于这些困守杭州孤城日久的南国士卒来说,相对于跟着朝廷大军死磕,此时他们的内心更愿意相信贺从龙说的是真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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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祝王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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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黑三郎刚刚当上押司,方教主高呼着摩尼教;田虎还是个破落猎户,王庆正在段家倒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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