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否满意
杨昕叶站在边上想要说话,江兴语像话痨一般,嘴说个不停,让毛丹婷,晗姐儿,昭姐儿随着她转,让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杨昕叶见没人理她,
讪讪的离开了。
另一边,柳云舒、宁荷、宁蕾与几位世家小姐一起玩投壶游戏。
柳云舒转头看到杨昕叶,挥手喊道:“昕叶,这边。”
杨昕叶寻声望过去,见到柳云舒与宁荷,心里的不快散了不少,
抬步走过去。
宁荷见到杨昕叶,扭头对身边正在投壶的宁蕾道:“蕾姐儿,
你在这儿玩,我与杨三小姐说说话。”
宁蕾正玩得起劲,眼睛盯着前方,说道:“行,你去吧,不用管我。”
宁荷转身走向杨昕叶,笑着说道:“昕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了?”
杨昕叶撇撇嘴道,“郁闷!一大早的,见到不想见到的人,好心情被一扫而光了。”
宁荷往杨昕叶身后看了看,问道:“谁呀?这么不长眼?大清早的,就来给咱们昕叶添堵。”
宁蔚背对着这边,宁荷没看到宁蔚,到是看到江兴语与毛丹婷。
低声问道:“怎么?你家准四嫂给你甩脸子了?这还没有过门呢,就敢给你脸子?”
杨昕叶摇摇头,“不是她,她没那么蠢。是江府那个作天作地的作精,
见到她,我就心烦,看得我恶心,好想吐。”
杨昕叶与江兴语不对付,宁荷与柳云舒都是知情的。
柳云舒宽慰道:“算了,昕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犯不着跟她见气。”
宁荷却问道:“她又怎么惹你了?这可是在杨府。”
杨昕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问道:“荷姐儿,宁蔚不是不出来赴宴的吗?何时与江作精这般要好了?江作精还处处护着她。”
宁荷听说宁蔚来了,已经挺直身、伸长脖子往江兴语那边看。
边看边问道:“昕叶,你说我大姐来了?在哪儿呢?”
杨昕叶直起身来,抬了抬下巴,说道:“江作精边上,身着水蓝衣裳,背对咱们的那个不是你大姐是谁?”
宁荷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我大姐来了,我得过去打声招呼。”
宁荷没有忘记母亲分派的任务,宁蔚来了,祖母一定也来了。
今儿得好好劝劝祖母,让祖母搬回府去住。
宁荷往宁蔚这边走。
江兴语见宁荷往这边来,低声对宁蔚说道:“阿蔚,宁二小姐过来了。”
宁蔚没有回头,继续品茶。
宁荷先向江兴语,毛丹婷等人见礼,然后才叫道:“大姐好。”
宁蔚点点头,“你好!”
宁荷问道:“大姐是与祖母一道来的吗?祖母现在在何处?我想去给祖母请安。”
宁蔚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祖母现在是否到了?我是与兴语一道来的,祖母与表姑一道过来。”
宁荷看看江兴语,又看看宁蔚,纳闷的问道:“大姐何时与江大小姐如此要好了?”
江兴语知道赵氏为宁蔚做的那些无良的事后,十分憎恨赵氏,跟着,十分不喜宁荷。
江兴语接过话来,没好气的说道:“怎么?阿蔚与谁交好需得向宁二小姐禀报才行?”
宁荷笑着回道:“那到不是。在府里时,大姐不喜欢热闹,不愿意交际,如今像是变了个人,我单纯的好奇而已。”
宁蔚笑笑,“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之前年纪小,小孩子家,留在家里磨磨性子,学些该学的。
如今长大,祖母说该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我只是听从祖母的安排而已。
至于与兴语交好这事,那是我与兴语有缘,咱们趣味相同,一见如故。
不知这样回答,二妹妹是否满意?”
江兴语太喜欢宁蔚这性子了,柔中带刚,绵中带刺,说话不紧不慢的,却怼得人没脾气。
江兴语笑眯眯的问道:“宁二小姐,不知对咱们阿蔚的回答是否满意?”
咱们阿蔚,这话让宁荷觉得异常刺耳。
宁荷看看淡然的宁蔚,再看看幸灾乐祸的江兴语及一副看好戏的杨家姊妹,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脸通红。
宁荷想要朝宁蔚发火,偏偏宁蔚的话让她寻不到错处。
宁荷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了笑,说道:“当然满意,阿娘今儿也来赴宴了,这会儿在宴厅那边。大姐要过去见见阿娘吗?”
宁蔚看宁荷的目光深了几分,不得不说,宁荷这一招用得极好。
不管她心里多恨赵氏,在明面上,赵氏是她的母亲,她若敢对赵氏不敬,那便是不孝。
与脾气火爆的赵氏相比,眼前的宁荷,才是她要当心的。
宁蔚眉眼带笑的看着宁荷,说道:“夫人也来了?那我是得去给夫人请安了。”
说完,宁蔚站起身来,对江兴语她们说道:“兴语,各位,失陪一会,我去给夫人请个安。”
江兴语怕宁蔚吃亏,跟着站起身来,“阿蔚等等,小赵夫人是长辈,我该过去问声好。”
说完,江兴语转头对毛丹婷道:“婷姐儿一起吗?”
一起玩了多年的好友,毛丹婷哪里不知江兴语的意思?知道她要去给宁蔚撑腰,撑腰的事,自然是人多势才众。
毛丹婷点点头,“好呀,一起吧。我也去向小赵夫人问问好。”
毛丹婷说完,转头看向杨清晗与杨清昭,“晗姐儿与昭姐儿呢?一道吗?”
杨清晗与杨清昭都是人精,又都是爱凑热闹的主儿。宁家姐妹你来我往的较劲儿,摆明了有戏看,她们哪里愿意错过看戏的机会?
赶忙跟着起身,“好呀,一起!”
宁荷看得嘴角抽抽,她不过是想让宁蔚吃吃瘪,才让宁蔚去给母亲请安。
江兴语,毛丹婷,杨家姊妹跟过去了,母亲还怎么拿捏宁蔚?
宁荷突然有些后悔了。
宁蔚见宁荷愣在原地,问道:“荷姐儿要一道吗?一道的话,那就劳烦带个路。荷姐儿若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失陪了。”
宁荷担心母亲见了宁蔚控制不住情绪,想跟过去帮帮母亲,于是说道:“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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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宁荷领着一行人呼啦啦的往宴会厅去。
路上,遇上威远侯府的石景星与石景辰。
远远的,石景辰一眼看见江兴语,欢快的朝这边奔来,“掌珠,你几时到的?”
江兴语正低头与宁蔚说话,听到石景辰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对宁蔚说道:“威远侯府的两位小姐,说话的是妹妹石景辰,后面的是石景星。”
话语间,石景辰已经来到她们跟前,石景辰拉着江兴语的手,“掌珠,你几时到的?我差点去江府寻你了,好得没去,否则,我要扑个空了。”
“叫姐姐!”江兴语看着石景辰道。
石景辰不依,“不,我就叫你掌珠,掌珠,掌珠。她们都叫得,为何我叫不得?”
江兴语妥协道:“行吧,你想叫就叫吧。你个粘人精,好好说话,不要晃我的手了。”
江兴语抬手压住石景辰的手,不让她再的摇晃,接着说道:“都是我的错,忘了差人去告诉你一声。
今儿阿蔚第一次出门赴宴,我不是很放心。所以早早的出门,想带阿蔚来与你们认识。
阿蔚,这位是威远侯府的二小姐石景辰。辰姐儿,这是阿蔚,我的老庚。”
宁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这位曾经的小姑子,快人快语,豪气爽朗却也嫉恶如仇。
能得她认可,她可以将心捧到你面前。
这世上,得石景辰认可的,除了威远侯府的人外,就是吴明艺与江兴语了。
若得不到她的认可,她高兴时,视你不存在,不高兴时,整你整到怀疑人生。
在石景辰眼里,她的长嫂应该是承国公府上的吴大小姐,却因一纸婚约,石景扬娶了她。
因此,她成了她厌恶之人。所以,她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直至侯夫人将石景辰带去杭城,她才得以解脱。
石景辰这才注意到江兴语身边着水蓝衣裳的宁蔚,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后,笑着说道:“阿蔚你好,我是石景辰。”
宁蔚朝石景辰福了福身,“石二小姐好,我是宁蔚。”
宁蔚直起身来,见石景星也走了过来,接着福身道:“石大小姐好。”
石景星眉宇间带着柔和的笑意,朝宁蔚福身还礼,“宁大小姐好。”
宁蔚心里有些诧异,刚刚江兴语并未介绍她是宁府的大小姐,石景星如何知道她是宁大小姐?
“星姐儿,你怎么知道阿蔚是宁大小姐?”江兴语先一步将宁蔚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听了江兴语的问话,石景星暗叹自己失言,笑着解释道:“猜的,宁大小姐与宁二小姐的眼睛有几分相像。”
江兴语扭头看看宁蔚,再看看宁荷,点头道:“确实有几分相。”
宁蔚看眼宁荷,确实,她们都继承了宁光焰的桃花眼。
石景辰问道:“掌珠,你们要去哪里?”
江兴语看眼宁荷,说道:“宁员外郎府上的小赵夫人也来赴宴了,阿蔚准备去宴厅给小赵夫人请安。我跟着去给小赵夫人问声好。星姐儿,你们一起吗?”
石景星没做多想,脱口说道:“好呀,一起。”
石景辰见石景星应下,跟着应道:“反正也无事,一起去吧。”
石景辰嘴上虽应下,却是一肚子疑惑,一个六品夫人,需要她们去给她问好吗?
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到宴厅门口,立即吸引众人的目光。
小赵夫人正与柳侍郎的夫人崔氏聊得火热。
崔氏面对宴厅门口,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姑娘们。
示意赵氏,“那不是荷姐儿吗?她身边站的是谁?江尚书府上的大小姐?锦秀,你家荷姐儿与江大小姐也交好?江大小姐,那可是得皇后娘娘亲睐的人。”
崔氏的言语间掩不住的羡慕。
赵氏看过去,见女儿身后跟着江兴语,石景星,石景辰,
毛丹婷及杨家姐妹,一行人正往她们这边来。
宁蔚在进宴厅前,礼让众人往前走,自己落在后面。
小赵夫人见江兴语领着一众贵女朝她走来,欢喜得站起身来,刚想迎上去,
无意中瞄到走在最后的宁蔚。
宁蔚的出现,婉如一盆冷水迎面浇来,将小赵夫人心里喜滋滋的火苗灭了个精光。
她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没有动手?
宁荷见母亲愣愣的看着宁蔚,赶忙上前提醒道:“阿娘,大姐听说你来赴宴了,过来给你请安。”
小赵夫人回过神,脸上堆起笑,“蔚姐儿有心了,你几时到的?”
小赵夫人耐着性子问道。
宁蔚上前一步,朝小赵夫人福身见礼,低眉顺眼的说道:“夫人好,蔚儿来了一会了。”
小赵夫人还想问什么,江兴语上前一步朝小赵夫人福身道:“小赵夫人好,晚辈是江兴语,给您请安了。”
秦嬷嬷见机的递个荷包过来,小赵夫人接过来将荷包塞到江兴语手里,“江小姐好,小玩意儿,江小姐留着玩。”
江兴语收下荷包,笑着再次福身,“谢谢小赵夫人。”
江兴语退下后,边上的石景星上前朝小赵夫人见礼,同样,小赵夫人塞了个荷包给石景星。
宁蔚站在边上,看着众人一一给赵氏见礼。
江兴语等杨清昭见完礼,对小赵夫人说道:“多谢小赵夫人的礼物,无事的话,咱们去玩了。”
小赵夫人笑着点头道:“好,去吧。荷姐儿,好好陪江小姐她们。”
宁荷尴尬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江兴语见赵氏点头,转头对宁蔚道:“阿蔚,咱们走吧。”
宁蔚从善如流的应道:“好!”
小赵夫人见宁蔚要离开,脱口叫道:“蔚姐儿,你留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宁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赵夫人,说道:“好,请问夫人有什么事?”
江兴语等人也停了下来。
小赵夫人见江兴语等人也留了下来,笑着说道:“江小姐,毛二小姐,你们去玩吧。”
江兴语看看宁蔚,转头看向赵氏,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与阿蔚还有事儿。小赵夫人能不能长话短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里有数
小赵夫人的脸瞬间沉下去,暗忖道,原来这群人是与小贱人交好,懊恼不该这么快就给见面礼。
恼怒的赵氏对宁蔚的恨意又加了两分。
小赵夫人看向宁蔚,冷冰冰的说道:“蔚姐儿该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这个母亲说话吧?”
宁蔚心里冷笑,果然,又拿“孝”字来压她。
宁蔚正想说话,
江兴语不等她开口,抢先一步说道:“小赵夫人误会阿蔚了,这些天,我常在祖母跟前说起阿蔚,祖母让我今儿带阿蔚去见她。”
江兴语突然将吴老夫人搬出来,弄得小赵夫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若强行留下宁蔚,无疑是不给吴老夫人脸。
吴老夫人可是皇后娘娘敬重的姑母,
能时常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的人。
宁荷见母亲攥紧双手,赶忙福身打圆场,
“今儿乱哄哄的,也不是说话好时机,阿娘有什么话晚些再与大姐说吧!咱们自家人,有的是机会说话,不是吗?”
宁荷暗里提醒小赵夫人,此时人多口杂,不是为难宁蔚的时候。
小赵夫人明白女儿的意思,借坡下驴,看着宁蔚说道:“也好,你们先去玩吧,咱们回头再说。”
宁蔚看一眼赵氏母女,朝小赵夫人福了福身,“多谢夫人,那蔚儿去了。”
“多谢小赵夫人!阿蔚,咱们走!”江兴语拉起宁蔚的手,转身往宴厅外走。
崔夫人看着江兴语与宁蔚的背影,
“这是你们府上的大小姐?生得真好,锦秀你是个有福气的,
女儿一个生得比一个好看,个个如花似玉。”
小赵夫人听得刺耳,又不好给崔夫人脸色,只得将怒火往心里压,扯着嘴角干笑一下。
自嘲道:“福气,我哪有那命!”
崔氏听出小赵夫人怨气,回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宁大小姐不是很乖巧的吗?”
小赵夫人撇撇嘴,冷哼一声,“乖巧?你是没有看到……唉,算了,不提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崔氏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是宁大小姐的母亲,按说,她该唤你母亲,她怎么叫你“夫人”呢?”
小赵夫人苦笑一下,“唉,不提了!”
小赵夫人越是不说,崔氏越是好奇,“锦秀,我与你说,你是长辈,她若不敬你,你可以好好收拾她。
我与你说,事关家教,小妮子这种目无尊长的行为,你就不能忍着,该好好管教,打她骂她都是为她好。”
小赵夫人叹息道:“佳宁,你是不知我的苦,后娘难做呀,管教狠了,说你待不得她,不管教吧,就得眼睁睁的看着她长歪了。”
崔氏说道:“所以呀,得管教……”
崔氏开始给小赵夫人说管教子女的心得。
另一边,江兴语拉着宁蔚出了宴厅,转头问毛丹婷,“婷姐儿,咱们回花厅吗?”
宁荷说道:“江小姐不是要带大姐去见吴老夫人吗?”
江兴语笑眯眯的看着宁荷,“我刚刚想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急的,可以晚些时候再过去。”
“你……”
江兴语朝宁荷挑了挑眉,“怎么了?宁二小姐生气了?你可别生气,你生起气来,面目很狰狞,很丑的!”
石景辰“扑哧”笑出声来,她就喜欢看江兴语一本正经的与人讲道理。
石景星瞪石景辰一眼,开口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杨清晗说道:“去望月亭吧,离花厅不远,又临湖边,主要是清静。”
石景星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想玩游戏的去花厅,想坐下来说话的,去凉亭那边。”
江兴语转头看向石景辰,“辰姐儿是去凉亭还是去花厅?”
石景辰想了想,说道:“去凉亭,等艺姐姐到了,我再与她一道去花厅。”
江兴语点点头,将目光落到宁荷身上,“宁二小姐,咱们要去凉亭了,在此别过。祝宁二小姐玩得开心。”
江兴语连询问都懒得询问,直接将宁荷撇到一边,让宁荷无比难堪。
宁荷看向宁蔚,希望她能替她解围。
宁蔚静静的站在边上,一副淡然的样子。
宁荷狠狠的剜了宁蔚一眼,尴尬的笑笑,“好,也祝你们玩得开心。大姐,别忘了,母亲还有话与你说。”
宁蔚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宁荷带着丫鬟转身去花厅。
待宁荷走远,石景辰凑过来问道:“掌珠,宁二小姐惹你了?”
江兴语点头道:“是,她惹我了。”
阿蔚是她的至交,她为难阿蔚,就是为难她。
一行人往凉亭走去,宁蔚轻声道:“兴语,其实不必为了我得罪赵氏。”
江兴语捏了捏宁蔚的手,“无妨,她奈何不了我。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不会任她们欺负你。”
宁蔚侧头看向江兴语,“多谢。往后出门,要多带些人,提防赵氏。”
江兴语笑笑,“放心,她不敢动我。”
石景星在身后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听宁大小姐的,谨慎些,没有坏处。”
宁蔚与江兴语扭头看向石景星。
石景星看着二人笑笑,小声说道:“看我做甚?刚刚的场面,傻子也能看出赵氏对宁大小姐心存不满,而掌珠在为宁大小姐出头。
掌珠,你为宁大小姐说话时,赵氏看你的眼神有些阴狠,她怕是恨上你了。”
江兴语轻哼一声,说道:“她恨上就恨上呗,我还怕了她不成。”
石景星道:“到不是怕她。但要做好防范,不让小人得逞,同时要保全自己。只有这样,所做的事才有意义。”
宁蔚深看了石景星一眼,正想说话,却见枣花带着胡锐快步往这边来,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兴语,我有事,失陪一下。”
说完,宁蔚快步走过去,避到人少的地方,问道:“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胡锐点点头,说道:“小姐,你要稳住,是出了点事,老夫人受伤了,刘夫人送老夫人回七里街了。”
回七里街?那是伤得极重!
宁蔚的心揪紧,焦急的说道:“咱们立即回去,兄长呢?兄长知道了吗?”
胡锐回道:“已经着人去通知二爷,二爷应该知道了。”
宁蔚点点头,说道:“等我一下。”说完,宁蔚转身走向江兴语。
江兴语见宁蔚步伐匆匆,先问道:“阿蔚,出什么事了?”
宁蔚说道:“祖母出了点意外,我要先回去了。兴语,今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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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钱老夫人出了事,江兴语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回头我来宝瓶巷来看望老夫人。”
宁蔚点点头,“好,我走了。祖母回七里街了,往后寻我,到七里街。”
宁蔚边走边说。
“我知道了,你路上慢些。”江兴语叮嘱道。
宁蔚与胡锐,枣花走向杨府的二门处。
胡锐见到乔一,对宁蔚道:“小姐,你坐这辆车,我与枣花坐后一辆车。'
枣花想说什么,被胡锐拉着上了后一辆车。
宁蔚上车,见石景扬坐在车里。
朝他点点头,随后在侧面的软榻上坐下。
车出了杨府,石景扬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让青山送英哲先回去七里街。
乔二去请胡大夫,这会儿,应该到宁府了。
胡大夫的医术极好,只要一线希望,胡大夫都能将老夫人医好,你放宽心。”
宁蔚点点头,“谢谢,我明白。”
石景扬接着说道:“当时除了两歹人外,还有八个泼皮。两歹人已死,八个泼皮被活捉,徐炎徐磊将这八人押去徐指挥使的兵马司。
不过岭南双阳死了,查万振天与赵氏的线索也断了。
这起案子,官府那边可能会定性为普通的拦路打劫案。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数。
再有,英哲可能猜到了,回头,你寻个机会给英哲说说。”
宁蔚心里明白,要搬倒赵氏并非易事。“嗯,我明白。”
石景扬说道:“岭南双阳虽死了,但你还得当心,往后去哪里都要带上胡锐。我还有事,在这里下车了。”
说完,石景扬准备起身。
宁蔚说道:“等等。”
石景扬重新坐回身来,问道:“有事?你说,”
宁蔚厚着脸说道:“我能不能向你借几个人?”
“借几个人?”话问出口,石景扬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了英哲?”
宁蔚点点头,解释道:“眼看要秋闱了,赵氏不会让兄长顺利下场的。”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乔一乔二往后跟着英哲,乔非乔石依然暗中保护你。”
宁蔚欠身道谢:“多谢世子爷。”
石景扬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再登门看望老夫人。”
“好!世子爷慢走。”
石景扬走后,宁蔚微微松了口气,回宁府,她最担心的是兄长,有乔一乔二在兄长身边,她的心能稍稍安些。
宁蔚回到宁府,直接去了静安堂,见冬卉,常乐,乔二,方嬷嬷等人站在长廊上。
宁蔚问道:“常乐,祖母如何了?”
常乐欠身回道:“回大小姐,胡大夫已经在诊治了,二爷在里边陪着。”
胡锐问道:“大夫到多久了?”
乔二抬头看看天色,“有半个时辰了。”
宁蔚抬步往屋里走,刚走到门口,见宁宇送着胡大夫人出来。
宁蔚赶忙朝胡大夫福身:“胡大夫好,祖母的伤怎么样?”
胡大夫欠身道:“回大小姐,不幸中的万幸,飞刀并未刺中要害,老夫人的伤口已经处理了,将养些日子,身子就能康复。老夫过两日再来给老夫人换药。”
宁蔚听后,再次朝胡大夫福身。
宁宇对宁蔚道:“阿蔚进去陪祖母与姑母,我去送送胡大夫。”
宁蔚进到屋里,见祖母躺在软榻上。
宁蔚刚想喊人,刘夫人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噤声。
宁蔚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低声问道:“祖母睡了?”
刘夫人点点头,轻声道:“姨母上了年纪,这一日折腾得够呛,又流了不少血,累极了,刚睡过去。刘大夫说了,让姨母好好睡一觉。”
宁蔚为钱老夫人掖了掖背子,对刘夫人道:“姑母到这边坐。”
刘夫人看眼钱老夫人,起身坐了过去。
“蔚姐儿,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会遇上歹人,我应该与姨母坐一辆车。”
钱老夫人出事,刘巧安心里很自责。
宁蔚宽慰道:“表姑母不用自责,这事与表姑母无关。相反,还要多谢表姑母的照拂,若不是徐炎与徐磊他们在祖母身边,今日祖母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夫人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传来宁光焰的声音。
“老夫人怎么样了?”
宁蔚与刘夫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了。
接着,宁光焰掀帘子进来,身后紧跟着小赵夫人。
宁光焰进屋看到软榻上的钱老夫人,快步走到榻边,将手伸到钱老夫人的鼻子处,感受到钱老夫人的气息后,重重的松了口气。
小赵夫人见宁光焰松了气,知道老太婆无事,悬起的心落到实处。
她不是舍不得老太婆死,而是眼下这个骨节眼,老太婆死不得。
老太婆若死了,老爷就得丁忧,老爷负责的事务就得交出去,这当中牵扯的事儿太多……所以,老太婆必须活着。
宁光焰转头看到刘夫人,走过来询问道:“巧安,是你送阿娘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怎么受伤的?”
赵氏跟着走过来,冷着脸说道:“当初我去接母亲回府,刘夫人拦着不让接,如今母亲伤着回来,刘夫人不该给咱们个交待吗?”
刘夫人迎着赵氏的目光,说道:“小赵夫人想要交待,这个简单,一会儿,咱们一起去衙门,让官府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刘夫人不再理赵氏,转头看向宁光焰,“今儿一早,我与姨母一同去杨府。
一共四辆车,我的马车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丫鬟婆子的马车,之后是姨母的马车,最后是胡先生与桑叶的车。
从府里出来,在宝瓶巷,我并未发现异常,车转到岁锦街,在岁锦街上行了一段路,下人才发现姨母的车未跟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新回到虎穴
我只当是姨母落下东西,让人回去取,所以耽误了。
于是令人停车,在路边等姨母。
这一等,等了一刻多钟。
我察觉不对,正准备让人回去看看,车夫过来禀报,
说遇上歹人,姨母受伤了。
行凶的歹人,一共十人,死了两个,其余八个都被抓了起来,通通送去衙门了。
姨母左肩胛下的位置被歹人刺了一刀,庆幸的是并未刺中要害,
刚刚大夫已经帮姨母处理过伤口。
将养些日子,
姨母的身子就能康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刘夫人将向她禀报的胡锐说成车夫。
宁光焰听后,恼火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人在天子脚下行凶,兵马司这帮人是做什么吃的?”
说完,宁光焰突然想到徐威武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赶忙说道:“我不是说表妹夫。”
小赵夫人的注意力在歹人被抓上,问道:“刘夫人说歹人抓住了?”
刘夫人看眼赵氏,“是,除了死的,其余的全抓住了,一个也没逃脱。”
宁蔚看着赵氏,问道:“姑母,歹人是送去京兆府,还是送到表姑父的兵马司?”
刘夫人回道:“自然是送到兵马司。”
宁蔚的目光没有离开赵氏,接着说道:“姑母,这事儿绝不简单,祖母不能白白挨这一刀,
还请姑父好好审审那些歹人,
查清幕后指使之人,给祖母一个交待。”
刘夫人说道:“这个蔚姐儿放心,你姑父从军几十年,审人自有一套法子。那些歹人落到他手里,他有的是招让他们吐出实情。”
“这是大事,母亲不能白挨刀,老爷赶紧去换身衣裳,随刘夫人去衙门瞧瞧,定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了,给母亲一个交待。
妾身去看看母亲的药是否抓回来了。”小赵夫人边说边站起身来。
赵氏眼里的慌乱没有逃过宁蔚的眼睛。
宁光焰跟着站起身来,看向刘夫人道:“巧安,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随你一道去衙门。”
刘夫人看向宁蔚,“蔚姐儿,你好生照顾姨母。”
宁蔚看眼已经出门的赵氏,点点头,“姑母放心,蔚儿会好生照顾祖母的。蔚儿送送姑母。”
刘巧安看眼软榻上熟睡的钱老夫人,跟在宁光焰身后出了屋子。
宁蔚站在廊庑下,看着匆匆往院门走去的小赵夫人,对胡锐道:“先生,让人给世子爷递个信,先不要透出死的那两人的身份。”
胡锐顺着宁蔚的目光看过去,问道:“赵氏慌了?”
宁蔚点点头,“嗯,她急急的离开,应该是让人给万振天递信。”
胡锐点头道:“在下明白,”说完,胡锐转身去做吩咐。
宁蔚正想转身进屋,见宁宇带着常乐进了院门,于是站在原地未动。
宁宇走近问道:“阿蔚怎么在外站着?”
宁蔚看了看常乐手里东西,说道:“父亲与夫人来过了。”
宁宇问道:“已经离开了?”
宁蔚点点头,“离开了,父亲准备随姑母去衙门,夫人说是去看祖母的药是否抓回来?”
“她关心祖母?我看她往凌云苑去了。”宁宇回道。
宁蔚冷冷一笑,说道:“常乐,悦娘她们在厨房收拾,你将药给悦娘。”
常乐拿着药与药罐去了厨房。
宁宇看眼屋里,问道:“祖母未醒?”
宁蔚点点头。
宁宇指了指长廊边的椅子,“咱们坐那儿说说话。”
说完,宁宇率先走向长椅。
宁蔚跟在宁宇身后,走到长椅边坐下。
宁宇看向宁蔚,问道:“阿蔚,今儿的事不是意外,对吗?”
宁蔚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宁宇看着宁蔚,等她往下说。
宁蔚未做隐瞒,如实的将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宁宇。
宁宇听后,心里骇然,震怒道:“这个毒妇,她怎么敢?”
或许是经历多了,从始至终,宁蔚像说别人的故事,脸上淡然得不起一丝波澜。
宁宇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找她……”
宁蔚伸手拉住宁宇的手,不让他往外走。“兄长,冷静!”
宁宇低头看向宁蔚,问道:“她配为人吗?这个牲畜不如的东西。你让我去找她理论,我要让天下人看清她的嘴脸,让世人唾弃她。”
宁蔚紧紧拉住宁宇的手腕,看着宁宇的眼睛问道:“兄长,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可生气有用吗?你去责问她,可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岭南双阳死了,死人没法开口,咱们没有证据。
你这样冒然的上前去责问她,不但伤不着她,还容易让她反咬一口。”
宁宇听了宁蔚的话,颓败的坐下身来,喃喃道:“明明知道她就是幕后之人,却拿她无可奈何!
蔚姐儿,兄长很无能,很没用,是不是?
不能好好的护着你,兄长活得好窝囊。”
宁蔚看着宁宇,温言宽慰道:“兄长,你别这么想。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将她做的恶事一笔笔的记下来,他日,再一笔笔向她讨回来。”
宁宇冷静下来,重重的吐口气,说道:“阿蔚说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日,我定要让她悔不当初。”
宁蔚见兄长冷静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兄长,咱们重新回到虎穴。
眼下,报仇雪恨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护好自己。
只有活着,好好的活着,才能谈其他。”
宁宇赞同宁蔚的说法,反应极快,点头道:“是,只有活着,才能谈及其他。所以,咱们需好好谋划。”
宁蔚点点头,“是要好好谋划,眼下,最紧要的,是安危的问题,兄长的,祖母的以及我的安危。
为了防止赵氏在吃食里做手脚,接下来,咱们不能吃府里的东西,哪怕喝的水,也要信得过的人亲自去取。”
想到赵氏曾往宁蔚的饭菜里下药,能做一次,她就可能做第二次,第三次……
宁宇点头道:“这个简单,祖母的院子带有小厨房,你那院子也带有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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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柳院也搭个小厨房,吃食上,咱们不从大厨房那边拿。”
宁蔚所住的芳菲苑曾经是其母大赵夫人的住处,锅灶到是全的。
宁蔚看着宁宇,疑问道:“兄长在院中搭小厨房,赵氏会同意?”
宁宇说道:“她的凌云苑,宁阳的晧月苑,宁荷的翠雪苑都有小厨房,咱们为什么不能建小厨房?”
宁蔚愣愣的出神,上一世还真是白活了,这些事,她竟然完全不知。
“蔚姐儿,你想什么呢?”
宁蔚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这样最好了!咱们就在自己院子里搭建小厨房。”
宁宇见常乐走过来,吩咐道:“你去买些厨房需要的东西回来,咱们在柳苑搭建个小厨房。”
常乐立即明白宁宇的意思,欠身应道:“好,小的立即去。”
宁蔚说道:“叫让乔一跟你一道。乔一乔二往后跟在兄长身边。“
宁蔚朝常乐交待一句,转头对宁宇说道。
常乐欣喜的应下,“是,小的明白。”
常乐离开后,宁宇看着宁蔚。“乔一乔二跟着我?”
宁蔚点点头,说道:“从杨府出来时,石世子与我说的。
石世子说兄长走得急,没来得及告知兄长,所以让我转告兄长,还让我对兄长说,眼下兄长最不能有后顾之忧。
乔一乔二他们跟着兄长,兄长能安心备考。别的事,乔一乔二会帮兄长做好。”
宁宇微微点头,喃喃说道:“倾安于咱们有大恩!”
宁蔚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此生欠他的人情,怕是还不上了。
宁宇站起身来,“阿蔚,你在这儿守着祖母,我带人回宝瓶巷,去将那边的东西收拾回来。”
宁蔚想着益丰苑书房里还有许多紧要的文书,说道:“祖母现在睡着了,有悦娘守着,我在这里也无事,我随兄长一道去宝瓶巷。”
宁宇想想也是,于是点头应下:“行,咱们去与悦娘交待一声,然后出发。”
兄妹二人进屋看一眼钱老夫人,见其还在熟睡,轻声与悦娘交待后,一起出了静安堂。
宁蔚带上胡锐,枣花,桑叶一起回到宝瓶巷徐府,将东西一一整理装箱。
刘夫人从衙门回来时,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
刘夫人很舍不得他们离开,拉着兄妹二人说了好一会的话。
临走时,刘夫人对宁宇宁蔚说道:“这些日子,徐炎徐磊一直跟着你们,你们也用习惯了,往后,让徐炎徐磊跟着你们,给你们赶车。”
说着,刘夫人从吴嬷嬷手里接过徐炎徐磊的身契递给宁宇。
宁宇想要拒绝,刘夫人见他往回推,抢先说道:“宇哥儿,不要跟姑母客气,也不要拒绝姑母。
姑母当年若没有姨母的爱护,姑母早就不在人世了。
姨母看中你,希望你能为宁家光宗耀祖。你回去好好的备考,等你金榜题名了,姑母再登门道贺。”
刘夫人的话说到此,宁宇到不好拒绝了,欠身道:“姑母的恩情,宇儿记在心里,多谢姑母。”
宁宇与宁蔚纷纷向刘夫人道谢。
回宁府的路上,宁蔚在街边的饭馆买了好些吃食带回去。
“阿蔚怎么买这么多吃的?”宁宇问道。
宁蔚说道:“今日大厨房可能不会做咱们的饭,买些带回去,有备无患。”
回到宁府,兄妹二人先去静安堂看钱老夫人。
悦娘见他们回来,起身迎了过来。
宁蔚见钱老夫人还在睡,低声问道:“悦娘,祖母还没醒?”
悦娘曲膝回道:“回大小姐,一个时辰前,老夫人醒了一回,吃了半碗粥,喝了药,不久又睡了。”
宁蔚点点头,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悦娘摇摇头,“还没有,冬卉去大厨房取吃的,大厨房说不知道咱们回来,没有做咱们的饭。”
宁蔚与宁宇快速对视一眼,还真被她算准了。
搭建小厨房有了借口。这是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递来枕头。
宁蔚转身吩咐枣花,“去将饭菜排上,让大伙先吃饭。”
吃过饭后,宁蔚说道:“久娘,你带方嬷嬷徐炎去买些粮油米面回来,久娘,你要教会方嬷嬷如何采办。往后,由方嬷嬷负责采办。”
久娘是厨娘,方嬷嬷是跟在悦娘身边的老人,都是信得过的人。
悦娘听了宁蔚的安排,诧异中带着欣喜,“小姐这是要另起炉灶?夫人那边若问起呢,怎么说?”
宁蔚说道:“夫人若问起,就说大厨房不做咱们的饭,咱们自己做。”
悦娘说道,“好!咱们听大小姐的。二爷那边呢,二爷来后院陪老夫人吃饭到时说得过去。可二爷院子里的人,来后院就不大妥了。”
宁蔚说道:“这个好办,在兄长院子里搭个小厨房就行。”
宁宇与宁蔚在静安堂呆到酉末才离开。
宁蔚回到芳菲苑,枣花与桑叶已经将屋子收拾干净。
宁蔚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一阵恍惚,兜兜转转,她又回到这里。
想着从宁府搬出去那日的事,她还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枣花见宁蔚愣愣的出神,轻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宁蔚回过神来,说道:“无事,今儿大家都累了,去歇下吧。”
这一日,枣花与桑叶跟着她一大早起来,提心吊胆的也就罢了,还来回折腾。
枣花说道:“奴婢伺候小姐洗漱。”
宁蔚见她一脸疲惫,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你们赶紧去歇下。”
枣花不再推迟,曲膝应下,“那奴婢退下了。”
宁蔚看看胡锐,说道:“先生也累了,早些歇下吧。”
胡锐看看门外,朝宁蔚抬抬下巴,轻声道:“世子爷在阳山的凉亭等小姐。”
宁蔚诧异的问道:“石世子何时到的?等多久了?”
胡锐看眼沙漏,说道:“酉初一刻就到的,快一个时辰了。”
宁蔚说道:“先生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胡锐耸耸肩,“在下也想早点告诉小姐的,世子爷说不急,在下也无法。”
宁蔚准备出门,想了想,说道:“先生,你去请世子爷过来吧,我请世子爷在院子里坐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不一样
“好!”胡锐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胡锐离开后,宁蔚赶忙端两把椅子到院子里,又折回来端一张小桌出去。
看着光秃秃的桌子,宁蔚赶紧回屋找茶壶,端起茶壶感觉不对,揭开盖子一看,
壶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枣花她们今日忙得团团转,没有顾得过来泡茶了。
只能自己沏茶了!
宁蔚想找红泥小炉出来烧水,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红泥小炉,才起芳菲苑没有这东西。
暗道,回头得让枣花去买个小炉回来。
宁蔚取些茶叶放进茶壶里,
端着茶壶去耳房。
见火炉上烧着水,宁蔚伸手试了试,铜壶热的,
并不烫。
宁蔚将壶提起,见堂口被铁盖盖住一大半,只留有一指来宽的缝。
宁蔚赶紧将火盖揭开,准备烧水沏茶。
院子里,胡锐带着石景扬进来,只见到桌椅,没有看到宁蔚。
“小姐不在。世子爷先坐,我去看看小姐。”
石景扬已经看到耳房里的身影,说道:“你退下吧,我看到阿蔚了。”
胡锐顺着石景扬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背对着她的宁蔚。笑了笑,说道:“好,在下明白。”
石景扬走到门口,见宁蔚盯着炉上的铜壶,边上的桌上放着茶壶。
石景扬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
静静的看着宁蔚。
眼前的人注意力在炉上的壶上,并未发现身后的他。
还是白日里那身水蓝的衣裙,
烛光的照影下,看起来更柔和更飘然了。
石景扬看得有些失神,小姑娘很美,美得飘然出尘,美得动人心魄……
炉上的壶盖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宁蔚上前去提壶,被冲起来的热气烫得缩回了手。
石景扬赶忙上前,“小心!”
宁蔚听到石景扬的声音,惊得回过身来,窘迫的叫道:“石世子!”
石景扬盯着宁蔚的手,担心的问道:“烫到了吗?”
宁蔚不好意思的将手往身后缩了缩,“没事,感到烫我就缩回来了,并没有烫到。”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我来吧!”
说着,石景扬拿起桌上的帕子,包着铜壶的把子,将壶提起,往边上的茶壶里倒水。
宁蔚站在边上看着,心慌的看着泡茶的石景扬。
石景扬沏上茶,将铜壶放到桌上,转身见宁蔚愣愣的站在原地,说道:“走吧。”
“嗯?哦,好!”宁蔚回过神来,正准备转身出门,见火堂的盖子未盖上,上前用火钳将盖子盖上。
石景扬看着宁蔚的动作,眼神不由得深了几分。说道:“这些事,你做得很熟练。”
宁蔚抬头笑笑,“没什么,习惯了!”
石景扬的目光又深了几分,习惯了?何时习惯的?
回来之前,她是他的世子夫人。
难道他不在侯府时,府里的人欺负她,让她做这些粗活?
不能呀,母亲的性子,应该不会磋磨人。
宁蔚走在前面,没有看见石景扬狐疑的脸。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桌边,宁蔚将杯子摆好,伸手想接过石景扬手里的茶壶。
石景扬将手往上抬了抬,说道:“我来!”
宁蔚听了石景扬的话,点点头,“好!”然后站到一边。
宁蔚看着石景扬,不由得有些发愣。
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不苟言笑的,好似长在冰山上的高岭之花,冷俊,傲然,不曾想到,他也有如此烟火气的一面。
石景扬见宁蔚傻站在一旁,说道:“你坐呀!”
宁蔚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好!”
宁蔚在椅子上坐下来。
石景扬跟着坐下身来,伸手将一杯茶推到宁蔚面前,问道:“老夫人的伤势如何?”
宁蔚回道:“不幸中的万幸,飞刀未刺中要害。胡大夫说将养些日子就能康复。”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说完,石景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口茶,接着说道:“下晌,赵氏身边的秦嬷嬷去了昌宝路万振天的宅子。
随后,万振天身边的随从章伟去了京兆府少尹莫少衍的府上。
莫少衍有个妹夫叫刘广生,是城北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宁蔚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询问。
赤阳帮能在京中盘据几十年,一定有自己的门路。
石景扬放下杯子,宁蔚端起茶壶为他添茶。
石景扬接着说道:“兵马司那边,我打过招呼,暂时不会透路死者的身份。
不过,万振天在京城多年,他应该有他的门道,最多两天,他就能探到消息。”
宁蔚说道:“我明白,有一天时间就够了。有一天时间,我与兄长能将府里的事情安顿好。”
石景扬想到宁蔚的饭菜曾遭人下药的事,提醒道:“在吃食上要当心。”
宁蔚点点头,“谢谢,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我的院子有小厨房,兄长那边,今儿已经开始搭建小厨房了。往后,一日三餐,我们自己做。”
石景扬想到宁蔚身边只有两个丫鬟,问道:“人手够吗?我再给你选几个人送进来。”
宁蔚哪敢再承他的情?连忙摇头,“多谢,不用了。有桑叶与枣花已经够了。”
“两个丫鬟就够了?星姐儿与辰姐儿身边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四个,外加管事婆子,粗使婆子,一个院子加起来二十来人。”石景扬说道。
宁蔚笑笑,说道:“星姐儿,辰姐儿那是侯府的小姐,伺候的人自然要多些。”
石景扬不解的问道:“有何不一样?”
宁蔚失笑,想了想,说道:“真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命不一样吧。
我这个小院小,事不多,两个丫鬟足够。
其实,人少有人少的好,简单,自在。”
石景扬四下看看,这处院子确实不大,但两个丫鬟也太少了。提醒道:“你要当心赵氏往你院子里塞人。”
宁蔚心里一震,这事,她到是疏忽了,“多谢世子爷提醒,回头我会做安排。”
石景扬见宁蔚如此说,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话,转移话题道:“益元药铺的事,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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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蔚精神一振,眼睛晶亮的看着石景扬,“真的?”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益元药铺卖假药的事,确有其事,不过做得极为隐蔽。
准确的说,应该是以次充好,特别是些上好的补药,用几文钱的劣等药材炮制成成品,将其装进精美的盒子里,摇身一变,就成了极品的补药,买上上百两银钱。”
“简直是暴利呀!”宁蔚惊叹。
石景扬点点头,“确实是暴利。至于卢家死人之事,则另有隐情。”
宁蔚又给石景扬添了杯茶,问道:“另有隐情?”
石景扬点点头,“是,绣巷益元药铺的掌柜黄恒远,看上卢尚兴的媳妇袁氏。
黄恒远想将袁氏据为己有,起了杀心,趁卢尚兴病下,将其害死了。”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
石景扬点了点头,“黄恒远是赵氏的表弟,赵氏大舅的幺儿,三十来岁,自小是赵氏的跟班,为赵氏鞍前马后。
赵氏名下的不少产业是黄恒远在打理,看上卢家小媳妇后,才去绣巷的药铺去做掌柜的。”
宁蔚端起茶杯抿茶,陷入沉思,半晌后,抬头看向石景扬,问道:“石世子,我可以利用此事,将益元药铺售假药的事捅出去,对吗?”
石景扬迎着宁蔚的目光,“说说你的想法。”
宁蔚道:“能到药铺去买补药的,可不是一般人,咱们可以好好用用这一点。”
石景扬赞同的点点头,“嗯,可以。得做个局……“
两人商议一阵,最终得出一个方案。
石景扬抬头看看月色,站起身来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下。”
宁蔚起身相送,“石世子慢走。”
石景扬离开后,宁蔚将桌椅收好,进屋简单洗漱后,倒头便睡,一夜好眠。
凌云苑,小赵夫人却是烦躁不安,屋里的东西被她砸了个遍。
秦嬷嬷在边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夫人,已经人定时分了,早些歇下吧,有何事,咱们明儿再说。”
小赵夫人凶狠狠的看向秦嬷嬷,“老爷在前院歇下了?”
秦嬷嬷垂手回道:“是,邵青说,老爷从衙门出来,与徐指挥使去了宝瓶巷,回来就在外院歇下了。”
小赵夫人紧张的问道:“老爷去了宝瓶巷?”
秦嬷嬷点点头,“邵青是这么说的。”
“邵青知道老爷与徐威武说了什么吗?”
秦嬷嬷摇摇头,“老奴问了邵青,邵青说,老爷与徐指挥使在书房说话,他不能跟进去。所以不知。”
小赵夫人更烦躁了,转一圈后,问道:“那对野种是不是事先得到信了?”
秦嬷嬷垂着头,小声说道:“老奴不知。”
小赵夫人瞪了秦嬷嬷一眼,恼怒的骂道,“你个老货,一无是处的东西。”
秦嬷嬷不敢再多话,垂头侍立在一旁。
小赵夫人在屋里又转了两圈,说道:“罢了,睡觉,让人进来伺候。对了,安排好,明儿一早,我要去昌宝。”
秦嬷嬷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一早就过去吗?可是,静安巷那边?”
钱老夫人回来了,按规矩,做儿媳的,得到婆母身边伺候。
小赵夫人没好气的回道:“怎么?还指望我向之前那般伺候她?做梦!”
秦嬷嬷赶忙垂下头来,“是,老奴明白。”
翌日,小赵夫人起来,用过早饭后,便去了昌宝路。
许五与桂花到宝瓶巷徐府去寻宁蔚,得知宁蔚搬回七里街了,于是寻到七里街来了。
在宁府门口,正好遇上外出办事的常乐,常乐将二人带进府,
宁蔚在柳苑接见了二人。
桂花上前禀道:“听小姐的吩咐,老奴又买了二十人回来,这些人的女红都不错。
上次买回来的十五人,加上另请的三位裁剪师傅,咱们现在一共有三十八人。”
宁蔚问道:”都安顿下来了吗?“
桂花回道:“暂时安顿在那处宅子里,贵义带着两人守在那边。”
宁蔚想了想,说道:“好,你这包袱里是做出来的样衣?”
桂花连连点头道:“是。老奴带了八件过来,请小姐过目。”
桂花弯腰解开包袱,将做好的成衣一件件取出来放到宁蔚面前的书桌上。
宁蔚一一看后,说道:“桂姨,这六件不错,简单大方,那两件过于花哨,做起来很费时间,就不做了。
按这六个式样,先各做五百件。”
桂花欠身应下,“是,老奴明白。”
宁蔚将准备好的银票递给桂花,“桂姨,这是五百两银票,你收着,安排这些人的生活。”
桂花曲膝应下:“好!老奴明白。”
待桂花将银票收好,宁蔚问道:“桂姨,你识字吗?”
桂花摇摇头,窘迫的说道:“对不住小姐,老奴只识得简单的字,比银票上的数字,还有老奴的名字。”
“施叔呢,他识字吗?”
桂花点头道:“识得的,小姐有何吩咐?老奴转告他。”
宁蔚从书桌上拿起两张写满字的纸说道:“桂姨,这两张纸是咱们家的家规,我念给你听。
你拿回去,将它交给施叔,让施叔念给大伙听。从此后,大伙必须遵守,若有不遵从的,按家规处置。”
桂花曲膝应下,“好,老奴还担
心人多了,不好管束,原来小姐都想到了,太好了。”
宁蔚将家规念一遍,不光是桂花对宁蔚佩服不已,连坐在一旁的胡锐都心生佩服。
“小姐思虑周全,面面的俱到,有了规矩,这些人就好管了。”
宁蔚将家规递给桂花。
桂花接过来,将其与衣裳一起放进包袱里。
许五将米行的事,庄子上的事,还有寻宅子的事一一向宁蔚禀报。
宁蔚听后,说道:“做得很好,辛苦了。米行这边,一定要用心些,不可以出纰漏。”
许五欠身应下,“小的明白。”
送走桂花与许五,胡锐看向宁蔚,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小姐了不得!”
宁蔚眉梢往上扬,笑着说道:“先生这是夸我?”
胡锐朝她竖起大拇指,“小姐值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悟性
宁蔚朝胡锐福了福身,“多谢先生夸奖!”
说完,宁蔚对枣花说道:“让乔一进来,我有事吩咐他。”
枣花退出去。
胡锐问道:“小姐寻乔一有事?”
宁蔚点点头,“之前咱们住宝瓶巷,许五,桂姨他们来禀事很方便。
如今回到这里,他们进出就不大方便了,我想让乔一在附近寻处宅子,回头在外面见他们。”
她不能让赵氏知道她所做的事。
“这到是个法子。”胡锐点头说道。
不久,乔一随枣花进来。
宁蔚将事情交待下去,乔一听后,问道:“小姐,宅子的大小,地段有要求吗?是赁还是将其买下来。”
宁蔚想了想说道:“离家越近越好,这样方便些,宅子不用很大,一进二进皆可。至于是赁还是买?”
宁蔚略作思考,说道:“若是价格合适,买下来也可以。对了,也可以看看附近的商铺,小一点的铺子。
若有合适的,赁间铺子也可以,正好开间点心铺子,一举两得,既可以用来谈事办公,又可以做些买卖挣银子。
就这么决定了,乔一,你帮我寻间商铺。”
宁蔚突然想到宅子闲置太大,不如商铺实用。
胡锐说道:“开糕点铺子?那小姐还不得请个糕点师傅回来?糕点师傅可不好请。”
胡锐说的是实情,做糕点的师傅,几乎都是祖传的手艺。
宁蔚说道:“这个简单,师傅有现成的。”
枣花疑问道:“现成的?谁?”
宁蔚笑着说道:“我!”
枣花难以置信的看着宁蔚,“小姐说玩笑话吧,小姐何时会做糕点了?奴婢怎么不知道?”
宁蔚淡定的说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没在你面前做过,但我对美食很有天赋。只要我吃过的,我就知道怎么做。”
宁蔚虽说道斩钉截铁,枣花还是满脸不信,“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宁蔚说道:“当然是真的,上回你到丰乐楼吃的包子是不是很好吃,面软馅鲜。”
枣花点点头,“是!”
宁蔚接着问道:“后来,咱们家吃的包子是不是像丰乐楼的包子一样好吃?不再像之前那样,稍稍凉后,面皮就发硬发黄。”
枣花想了想,再次点头。
宁蔚的眉梢扬起,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教的久娘。”
枣花震惊地看着宁蔚,“小姐,你这是无师自通?”
宁蔚说道:“也不算无师自通,我只是喜欢琢磨,特别是吃的,这事,久娘她知道,我与她探讨过几回。”
胡锐见过宁蔚与久娘探讨吃食,当时,她只当宁蔚嘴刁,要求多,没想到她真的懂。
“这么说来,小姐还真是天才。”
宁蔚笑笑,不客气的说道:“差不多吧,你若端一盘点心到我面前,我尝尝,就能知道点心里加了什么食材。”
胡锐不信,从小练功让她明白,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天才。
就是绝好的习武苗子,从小若不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长大了也是武学废材。
三百六十行,虽说隔行如隔山,但隔山不隔林。
道理是一样的,成功是相通。
胡锐说道:“那小姐今日为咱们做份点心,让咱们尝尝小姐的手艺如何?”
宁蔚自然知道她们不信她,但她对自己的厨艺是有信心的。
上辈子托赵氏的福,让她受世人嘲笑。嫁进威远侯府的那些年,她不愿意去应酬,整日留在府里。
无所事事的她喜欢上美食,于是整日泡在厨房里,跟着厨娘凤姨一起学做吃食。
做些好吃的祭自己五脏庙,是她最开心的事。
那些日子,呆在厨房里,让她觉得自在,舒适。
凤娘名叫南凤,有一回,她与凤娘一起吃饭,凤娘的酒力不好,多喝了几杯,酒多了,凤娘的话也多了。
宁蔚才知道,凤娘的祖上曾是前朝宫里的御厨。
凤娘说她有做美食的天赋,或许,那只是凤娘的客气话,不过,她当真了。
对美食更上心了,与凤娘一起创新了不少菜式。
“这有何难,今儿就给你们露一手。”
说完,宁蔚对乔一说道:“你快去寻铺子。”
乔一欠身应下,转身出门去忙了。
从柳苑出来,一行人往静安堂去。
桑叶过来,低声禀道:“小姐,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没有过静安堂来。”
“知道了,大哥,二妹妹,三妹妹有过来吗?”宁蔚问道。
桑叶回道:“二小姐过来坐了片刻,大爷与三小姐未过来。”
宁蔚点点头,“知道了。”
枣花撇嘴道:“老夫人在宝瓶巷的时候,大爷巴巴的去接老夫人,还说老夫人住宝瓶巷太远,他不方便给老夫人请安。
如今老夫人回府里了,不见大爷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假惺惺!”
宁蔚回头看眼枣花,叮嘱道:“这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
胡锐说道:“记住小姐的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要谨言慎行,明白吗?”
枣花垂头应道:“知道了。”接着又嘀咕道:“奴婢就是在小姐面前说说。”
胡锐抬手戳了戳枣花的头,“你这丫头,小姐说你,是为你好,你还嘴犟。
这些事,你都能看出来,小姐能看不出来?小姐心里没有数?”
枣花的头往后仰,连连说道:“先生饶命,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胡锐板脸问道:“还有下次?”
枣花赶忙说道:“奴婢失言,奴婢知错了,没有下次。”
一行人去到静安堂,在屋门口遇上悦娘。
悦娘见到宁蔚,曲膝见礼,小声叫道:“大小姐。”
宁蔚轻声问道:“祖母又睡了?吃过早饭了吗?
悦娘叹了口气,“老夫人说嘴里苦,不想吃饭。喝了药,与老奴说了会话,说着说着又睡过去了。”
胡锐解释道:“老夫人的伤势要多歇歇,胡大夫在老夫人的药里加了安神的药。”
悦娘担忧的说道,“虽说药有安神的原因,老夫人流那么多血,终是伤了元气,精神不济。加之老夫人没有胃口,老奴还是有些担心。”
胡锐点点头,说道:“是,好好的人也得吃饭才有精神,得想法让老夫人吃东西才成。”
宁蔚指了指屋里,说道:“你们在外,我进去看看祖母。”
众人点点头,宁蔚进到屋里,见祖母睡得安稳,帮她理了理簿被,才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宁蔚说道:“悦娘,你在这儿守着祖母,我去厨房看看。”
悦娘只当她去厨房吩咐中饭的事,“好,大小姐去吧。”
胡锐与枣花要看宁蔚露一手,二话不说跟着宁蔚往厨房走,桑叶见枣花跟过去,也跟在身后。
枣花边走边问,“大小姐,咱们中饭吃什么?”
宁蔚说道:“吃饭!今儿我来烧菜。”
宁蔚原本只想去厨房做份点心给她们看看。眼下祖母没有胃口,她想给祖母做些饭菜。
方嬷嬷在门口摘菜,抬头见宁蔚过来了,忙放下手里的菜,站起身来给宁蔚见礼。
宁蔚见方嬷嬷在捡韭菜,说道:“今儿吃肉沫韭菜。”
方嬷嬷以为宁蔚想吃肉沫韭菜,笑着说道:“好,老奴将韭菜捡好,一会让久娘为小姐做。”
胡锐笑道:“嬷嬷,咱们小姐今儿是要自己做。”
方嬷嬷以为自己听出了,“先生说什么?”
枣花笑着接过话来,“嬷嬷,先生说小姐今儿要自己做菜。”
方嬷嬷难以置信的看向宁蔚,“小姐会烧菜。”
宁蔚说道:“应该会,你将韭菜捡出来,洗净,放到边上,一会我来处理。”
方嬷嬷虽是满脑子疑问,还是点头应下。
久娘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准备出来,见到宁蔚跨门进来,忙上前问好,“小姐过来了,小姐今儿想吃什么?”
枣花接过话来,“久娘,小姐说今儿她来做菜。”
久娘眼前一亮,说道:“真的吗?那小的来给小姐打下手。”
胡锐见久娘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小姑娘真的会做菜。
枣花问道:“久娘,你不担心小姐将你的厨房毁了?”
久娘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小姐对美食极有天赋,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
宁蔚没理枣花与桑叶的震惊,问久娘道:“有鸡胸肉吗?”
“有的,在这里。”久娘边回话边走到灶台边,端起盘给宁蔚看。
宁蔚上前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洗米,浸泡两刻钟。给祖母做些鸡丝粥,用我上回教你的方法,这个你来做。”
久娘点头应道:“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宁蔚看了看置物架上的菜,吩咐道:“先生先将猪肘剁成小块,再将这块肉剁成沫。枣花将葱姜洗净,桑叶将大蒜剥好。”
“好!”胡锐挽起袖子,开始动手。
桑叶与枣花见胡锐开始动手,赶忙去做自己的事。
宁蔚见置物架上有梅菜,转头将一块五花肉洗净放入锅里,加葱姜,老酒,加水盖锅盖。
抬头见方嬷嬷端着韭菜进来,说道:“嬷嬷帮我烧火。”
方嬷嬷放下盆子,“好,老奴这就来。”
宁蔚转头将梅菜洗净,控水。
胡锐将猪肘剁好,转头看向宁蔚,“小姐,剁好了。”
宁蔚点点头,将剁好的猪肘放入锅里焯水。“嬷嬷,这个灶也要烧火。”
方嬷嬷应道:“好。”
宁蔚将猪肘焯水,久娘将粥熬上,过来问道:“小姐,这肘子如何做?”
宁蔚回道:“红烧吧,你帮我准备些配料。”
“好!”久娘应下,转身去做准备。
宁蔚将肘子焯好水,洗锅下油炒糖色,然后下肘子放进去翻炒。
枣花与桑叶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她家小姐吗?
在她们的印象中,她家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姑娘,怎么拿起锅铲这般自如?
宁蔚任她们诧异的打量她,转头问道:“家里有豌豆吗?”
久娘点头道:“有的,小姐要豌豆做什么?”
宁蔚说道:“做些豌豆黄,拿些出来浸泡起来吧。”
“好,小的这就去取。”
胡锐坐到方嬷嬷身边,说道:“我来烧火吧。”
方嬷嬷惶恐道:“烧火这种粗活,怎能让先生做?老奴来就好。”
胡锐说道:“小姐都能烧菜,我这个做先生的,烧烧火有什么不可以?”
方嬷嬷无言以对。
宁蔚说道:“嬷嬷,让先生烧火吧,你来帮我将鸡剁好,我要煲锅鸡汤。”
方嬷嬷听了宁蔚的吩咐,起身去剁鸡。胡锐坐到方嬷嬷之前的位置,边烧火边看宁蔚做事。
今日的宁蔚,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宁蔚抬头遇上胡锐的目光,见她在打量自己,朝她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
胡锐见她笑得坦然,到有几分不自在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宁蔚做了道红烧肘子,梅菜烧肉,清炒豆角,香葱肉沫豆腐,肉沫韭菜,爽口酱瓜,清炖鸡汤。
宁蔚将做好的菜分一份送到柳苑,一份送到祖母的屋子,一份留在厨房。
另外用两个大碗装好饭菜,放进食盒。
对胡锐道:“先生,将这给乔非与乔石送去。”
胡锐点点头,提着食盒离开。
宁蔚回到正屋,钱老夫人已经醒了,坐靠在软榻上。
钱老夫人已经从悦娘嘴里得知,满桌的饭菜都是宁蔚做的。
老夫人心里的震惊不亚于枣花与桑叶。
见宁蔚进来,钱老夫人像看陌生人一般盯着宁蔚,半晌,才开口道:“蔚姐儿,这些饭菜是你做的?”
宁蔚点头道:“是,祖母尝尝,看看是否适您老的胃口。”
钱老夫人问道:“蔚姐儿,你何时学会做菜的?”
宁蔚笑笑,镇定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道:“之前在厨房见久娘做了几回,觉得好玩,就上手试了试。”
“看几回就会了?”钱老夫人满脸疑问。
宁蔚点点头,“是,祖母,蔚儿上辈子一定是爱美食的饕客,否则,怎么对做菜这么有悟性?”
宁蔚边玩笑的自嘲,边给钱老夫人盛了碗鸡丝粥,“祖母,尝尝这鸡丝粥。”
悦娘伸手过来接碗,“小姐,让老奴来伺候老夫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痛处
宁蔚对悦娘说道:“我来喂祖母喝粥。悦娘,你用小碗装些菜过来,让祖母尝尝。”
悦娘点头应下:“好!老奴这就去。”
钱老夫人吃了一口粥,悦娘喂她吃了口爽口的酱瓜。
酱瓜入口后,钱老夫人的眼睛顿时亮了,点头道:“这个味道不错,开胃,好吃!”
“祖母再吃口粥,悦娘,让祖母尝尝豆腐。”
悦娘依言,给钱老夫人喂了口豆腐。
钱老夫人尝之后,连连点头,“嗯,豆腐烧得不错,入味。外焦里嫩,好吃!”
宁蔚笑着说道:“祖母喜欢,往后蔚儿常给您做。”
钱老夫人点头说道:“好,蔚姐儿有心了。”
一餐饭的功夫,钱老夫人虽觉得不可思议,到也接受了宁蔚会做饭的事实。
饭后,钱老夫人喝下药,不久又睡了。
宁蔚回芳菲苑午歇。
桑叶与枣花还未从震撼中缓过来。
桑叶说道:“咱们小姐真是厉害,竟然烧得一手好菜,连久娘都心生佩服。”
枣花说道:“是,确实厉害,小姐的手艺堪比丰乐楼的铛头,烧的菜太好吃了。咱们小姐若开家酒楼,生意一定很好。”
桑叶点头附和,“嗯,我觉得可行,回头给小姐说说。”
胡锐训斥道:“你俩想什么呢?小姐是宁府的嫡长女,怎么拿小姐与铛头比?”
“小姐烧的菜很好吃,不比丰乐楼的大厨做得差。先生,难道你觉得小姐烧的菜不好吃?”桑叶问道。
胡锐说道:“好吃!这不是一回事?”
桑叶疑惑了,问道:“怎么不是一回事了?”
胡锐说道:“你见过哪家大小姐去酒楼里做铛头的?”
桑叶说道:“又不要小姐去做铛头。小姐开间酒楼,到牙所买个人回来,把手艺教给他不就行了。”
这个主意到是不错,胡锐说道,“行了,赶紧午歇。小姐心里有数,不用你们操心。”
宁蔚躺在床上,听着三人的对话,微微笑了。
做吃食,她只想取悦自己,并不想以此挣钱。
回来这些日子,整日想着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将心思放在饮食上。
她是不忍心见久娘糟蹋食材,才忍不住提点久娘一二。
若不是眼下缺银子,舍不得赁间屋子来闲置着,她也不会开糕点铺子,不会将自己的厨艺显露出来。
这样也好,往后若想做点什么,不用藏着掖着了。
宁蔚闭眼午歇。
柳苑的男人们,因今儿的菜太好吃,几个大男人将菜碗吃得跟洗过一样,还觉得没吃饱。
让常乐将碗碟送去厨房,再弄些饭菜回来。
常乐把碗碟送到厨房,问道:“久娘,今儿的饭菜还有吗?他们都说没有吃饱。”
久娘摇摇头,“今儿大小姐做的饭菜就这么多,想着柳苑全是男子,你们的饭量大,所以给你们送了一大半。余下的,全被吃完了。”
常乐得知没了饭菜,回柳苑给大家转告了久娘的话。
众人吃惊的看着他,“久娘说今儿饭菜是大小姐做的?”
常乐刚刚的注意力在饭菜上,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道:“久娘是这么说的。”
宁宇起身往外走。
常乐追出去问道:“爷,你去何处。”
“静安堂!”宁宇头也不回的回道。
宁宇去到静安堂,悦娘见他过来,见礼后说道:“二爷,老夫人午歇了。”
宁宇点点头,轻声问道:“悦娘,今儿的中饭是阿蔚做的?”
悦娘点点头,“是,大小姐见老夫人胃口不好,中午做了几道可口的饭菜,老夫人吃了不少。
二爷也没想到大小姐会做饭菜吧,老奴也没想到。
久娘说大小姐对美食极有天赋,之前,大小姐在厨房看久娘做了几回饭菜,就会了,做出来的饭菜比久娘做的还好吃。
大小姐说这是青出于蓝,大小姐聪慧,学什么都快。“
宁宇听了悦娘的话,得知宁蔚常去厨房,以为是久娘教会宁蔚做饭的,欣然接受宁蔚会厨艺的事实。
在宁宇心里,宁蔚会的东西越多越好,艺多不压身,有总强过于无。
“小姐,醒醒。”
宁蔚睁眼见枣花站在床边,问道:“怎么了?”
枣花见宁蔚醒了,说道:“刚刚门房的来禀,江府的齐夫人与江小姐过府来看望老夫人。”
宁蔚翻身坐起来,问道:“兴语已经到了?”
枣花摇摇头,“还没有到,应该快到了。刚刚门房说到鼓楼了。”
宁蔚起床,桑叶与枣花伺候她梳洗。
宁蔚问道:“赵氏回府了吗?”
桑叶回道:“夫人还未回府。对了,小姐午休时,大理寺有两位官差来了府里,寻徐意,徐磊,悦娘,冬卉,还有奴婢与先生问了话。”
大理寺?昨日之事传到朝堂上了。
赵氏一大早出去至今未回,看来还不知道那两歹人已死。
宁蔚问道:“大理寺的官差都问了什么?”
桑叶道:“问了那天的经过,先生让奴婢如实说。”
宁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宁蔚收拾妥当,赶忙去往大门口。
宁蔚到时,宁宇带着常乐。
宁阳、宁荷、宁蕾带着自己的管事嬷嬷及身边丫鬟小厮候在那里。
宁荷见宁蔚过来,上前恭敬的见礼。
宁蔚挺佩服宁荷的忍耐力,心里明明极不待见她,面上还能对她恭恭敬敬。
宁蔚朝宁阳与宁宇福身见礼。
见礼后,宁阳阴阳怪气的问道:“蔚姐儿,住得还习惯吗?”
宁蔚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谢谢大哥关心,芳菲苑是我出生的地方,没什么不习惯的!”
宁阳听了宁蔚的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恼了,立马拉下脸来,问道:“蔚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关心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宁阳是小赵夫人做外室时所生的,说起来,他连妾生子都算不上。
这是宁阳的禁忌,也是他的痛处。宁府上下,没人敢提。
宁蔚茫然的看着宁阳,委屈的说道:“大哥怎么生气了?
蔚儿说的是实话呀,芳菲苑是我阿娘曾经住的院子。
蔚儿与二哥都是在芳菲苑出生的,蔚儿并没有说错呀。
芳菲苑,对蔚儿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住不习惯?”
“你……”宁阳气极了,却无法反驳。
宁荷见兄长吃瘪,开口帮腔道:“大姐,兄长是想问你院子里短什么不?若是缺什么,短什么的,告诉咱们,咱们让人给你补上。”
宁蔚看向宁荷,笑着说道:“多谢,我喜欢质朴简单的生活,没有什么短的。”
宁荷被宁蔚噎得不轻,到没像宁阳那样恼怒变脸,依然笑盈盈的说道:“也是,大姐从小深居后宅,吃穿用度都极简单。”
宁蕾“扑哧”笑出声,嘲讽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已,非要将自己说得超凡出尘。”
宁荷假意训斥道:“蕾姐儿,不得无礼。”
宁蕾撇撇嘴,冷哼一声道:“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有说错。”
宁荷转头安慰宁蔚,“大姐,蕾姐儿被父亲宠坏了,说话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直来直去。大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宁蔚笑笑,说道:“无妨的,我不会放在心上。教养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
“宁蔚,你个贱人,你骂谁没有教养呢?你把话给我说清了。”宁蕾气呼呼的瞪着宁蔚。
宁蔚笑笑,“蕾姐儿开口就是贱人,急吼吼的对号入座呢?”
“你……”
有人说道:“江府的马车过来了。”
宁蔚抬头看过去,见江府的马车驶过来,往前迎了过去,不再理宁荷等人。
“蕾姐儿,那是大姐,咱们得敬重她!”宁荷的声音传过来。
宁蕾扬声怼道:“兄长是长兄,她有敬兄长吗?
兄长好心好意的关心她,她是怎么回兄长的?她这样的人,也配敬重!”
宁蔚的脚步微顿,边上的宁宇提醒道:“阿蔚,当她是失心疯了,不用理会。”
宁蔚侧头看向宁宇,朝他眨了下眼,笑着说道:“多谢兄长,蔚儿没打算理他们。”
宁宇担心宁蔚生气,见她的样子,嘴角往上抿了抿。
江府的马车停下,齐夫人与江兴语下车。
“长兄,你傻愣着做甚,赶紧上前给齐夫人见礼呀。”宁荷见宁宇要上前迎齐夫人,赶忙提醒宁阳道。
宁阳两步窜到宁宇身前,朝齐夫人拱手欠身,文诌诌的道:“齐夫人好,在下宁阳。今儿齐夫人登门,让寒室蓬荜生辉!”
齐夫人笑着点头,“宁大公子好,宁大公子客气了!”
不等宁宇与宁蔚上前给齐夫人见礼,宁阳的目光落到江兴语身上,拱手道:“江小姐好。”
江兴语福身还礼。
宁宇与宁蔚正想上前见礼,宁阳先开口道:“齐夫人,江小姐,府里请。”
齐夫人笑着点头,客气道:“好!多谢!”
宁宇与宁蔚自动让到一旁,礼让齐夫人与江兴语进府。
江兴语上前挽起宁蔚的手,问道:“阿蔚,老夫人还好吗?母亲有些担心,过来看看老夫人。”
宁蔚点点头,“多谢齐姨,祖母还好!”
一行人进到府里,宁阳想引着齐夫人与江兴语去会客厅。
齐夫人道:“多谢宁大公子,咱们今儿登门,是想过府来看望老夫人,还劳烦宁大公子带带路。当然,若是宁大公子忙,让宁二公子带路也行。”
宁阳笑着说道:“在下不忙,这就领齐夫人去祖母的院子。”
一行人去到静安堂。
钱老夫人刚醒来不久,得知齐夫人过府来看她,让悦娘将她扶起来,靠坐在软榻上。
宁阳与宁蕾不想听钱老夫人与齐夫人话家常,稍坐片刻,便借口有事,起身告辞。
钱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们有事先去忙,荷姐儿,你若有事,你也先去吧。”
宁荷心里恼宁阳与宁蕾心浮气躁,笑着摇头道:“祖母,荷儿不忙,荷儿留下陪陪齐夫人与江小姐。”
钱老夫人见她如此说,便没有再让她离开,转头跟齐夫人闲话,
闲话一阵后,齐夫人转移话题道:“老夫人昨儿受惊了。
昨儿的事影响极大。据说,今儿早朝,京兆府与兵马司头儿都受到御史台的弹劾。
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斥责了京兆府与兵马司一众官员。还责令大理寺查清此事。”
钱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老身已知此事,今儿大理寺的官差来府里问过话了。
这是皇上的圣恩,老身感激不尽。”
齐夫人说道:“大理寺接手此案,相信不久后,此事就能真相大白,给老夫人一个交待。”
钱老夫人说道:“但愿吧。能将歹人绳之以法,还京城一片安宁,老身也就心安了。”
几人又说了些闲话,江兴语问道:“阿蔚,明日的丰乐楼的聚会,你能去吗?”
宁蔚歉意地摇摇头,“兴语,对不住,祖母受伤在家,我……”
不等宁蔚说完,钱老夫人扭头看过来,问道:“蔚姐儿,什么聚会?”
宁蔚刚想回话,齐夫人先说道:“老夫人,是这样,兴语明儿在丰乐楼设了个宴,请了相熟的几家小姐聚聚。掌珠,你请了哪几家小姐?”
江兴语说道:“有毛尚书府上的二小姐,承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威远侯府上的大小姐,二小姐,还有杨府的几位小姐,想约阿蔚一起的,那什么,老夫人受了伤,阿蔚她……”
钱老夫人本来就想宁蔚多出去走走,这样极好的机会,怎肯错过?
立即说道:“好呀,蔚姐儿在家也没事,让她随你一道去。”
宁蔚说道:“祖母受伤,蔚儿哪里也不去,蔚儿在家陪祖母。”
钱老夫人拒绝道:“不用,我喝了药后,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你留在府里也无事。况且,我身边有悦娘照顾就够了。”
宁蔚还想说什么,钱老夫人及时将她的话堵在嘴里,“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好生的跟语丫头她们一起去玩。”
宁蔚见钱老夫人执意要她去赴宴,只好点头应下,“既然祖母不要蔚儿陪,那蔚儿就去赴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就怕心思不正
宁蔚的话刚落音,宁荷接过话来。“祖母,不知明儿江大小姐的宴会,荷儿能不能去?荷儿长这么大,还未赴过这种宴会,很想去长长见识。”
江兴语低下头,无比嫌弃的小声问道:“她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昨日在杨府,
她感觉不到我讨厌她吗?难道是我做得不够明显?”
宁蔚低声回道:“昨日你已经表现很明显了,你不用怀疑自己。这人啦,只要敢不要脸,绝对的天下无敌。”
江兴语朝宁蔚夸张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说道:“我失语了!”
宁蔚笑而不语。
钱老夫人听了宁荷的话,转头看向江兴语,见江兴语低头与宁蔚说话,压根不理宁荷,
哪里看不出其中的意思。
齐夫人左右看看,
怕钱老夫人尴尬,笑着打圆场道:“宁二小姐愿意去是好事呀,人多热闹,是不是呀,掌珠?”
江兴语坐在齐夫人身边,听到刘夫人提到她,抬头看向刘夫人。
刘夫人侧头看着她,给她递眼色。
江兴语收到母亲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的坐直身来,勉强地笑了笑,接过母亲的话道,“母亲说得是,宁二小姐不嫌弃的话,欢迎明儿来赴宴。”
宁荷见江兴语应下,欠身道谢:“荷儿谢谢江小姐的盛情。”
江兴语在心里吐槽,她哪只眼睛看到她盛情了?
齐夫人见女儿脸上掩不住的嫌弃,
心里微微叹气,朝钱老夫人告辞道:“叨扰老夫人许久,
咱们该告辞了。老夫人好生将养,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望老夫人。”
钱老夫人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让宁宇与宁蔚代送齐夫人母女。
宁荷跟着站起身来,说道:“荷儿也送送齐夫人与江小姐。”
齐夫人道谢:“多谢宁二小姐,宁二小姐有心了。”
说完,齐夫人带着江兴语又朝钱老夫人福了福身,才转身出了屋子。
钱老夫人等一行人出了屋子,脸随之沉了下来。
她点名让宁宇与宁蔚去送齐夫人母女,是想将宁荷留下来,教导教导她。
哪知宁荷装作看不懂她的意思,直接拍屁股走人。
悦娘给钱老夫人递了杯茶,“老夫人喝口茶,消消气。”
钱老夫人接过茶杯,连喝两口茶,才将心里的怒气压下去。
悦娘接过钱老夫人手里的茶杯,将其放回桌上,宽慰道:“老夫人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钱老夫人长长的叹口气,说道:“好好一个姑娘,怎么长成这样?”
悦娘不接话。这话,她无法接。
钱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唉,荷姐儿这丫头,太要强,心眼太多,脸皮太厚,往后,怕是要栽跟头。”
悦娘宽慰道:“老夫人别太担心,强有强的好……”
钱老夫人打断悦娘的话:“是,强有强的好,若是心思正,要强点,有点心眼手段不是坏事。怕就怕心思长歪了。”
悦娘点点头,“老夫人说得是,二小姐是个聪明的,应该明白这些道理。”
钱老夫人忧心忡忡的说道:“老身就担心她只是自作聪明。
她若心思正,以她的能力,往后嫁作人妇,做个当家主母,应该绰绰有余,就怕心思长歪了……”不得善终。
最后的话,钱老夫人没有说出口。
悦娘明白钱老夫人的意思,不想让她心里难过,将话题转到宁蔚身上,“江小姐与咱们大小姐不愧是同日出生,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提到宁蔚,钱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点头道:“她俩性子互补,兴语那丫头,活泼开朗,蔚姐儿性子沉稳内敛……”
说到这里,钱老夫人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悦娘,“蔚姐儿跟兴语丫头在一起,话好像多了许多。”
悦娘点点头,“是,老奴也发现了。大小姐与江小姐在一起时,很自在,很亲近,像姐妹一般……”
悦娘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赶紧止住后面的话。
钱老夫人叹口气,说道:“老身有些乏了。”
悦娘心里微微叹气,她知道,老夫人最想看到家里上和下睦,其乐融融。
悦娘上前扶钱老夫人躺下,说道:“老夫人闭眼睡会,老奴在边上守着您。”
钱老夫人“嗯”了一声,闭上眼。
另一边,齐夫人在前面与落后半步的宁宇边走边说话。
宁荷跟在宁宇身后。
江兴语拉着宁蔚落在最后,“阿蔚,你说,宁荷是如何想的?她跟咱们又不熟,她为何要凑过来?她就不怕我给她脸色看?”
宁蔚笑笑,说道:“别想她,当她不存在就是。”
“这人真烦,像蝇虫般让人讨厌。”江兴语无比嫌弃的说道。
宁蔚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宽慰道:“兴语看开些。
要不自在,也是她不自在。咱们该玩玩,该笑笑。”
江兴语点点头,“是,要不自在,也是她不自在。”
等齐夫人与江兴语的马车走远,宁宇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宁蔚收回目光,“好,走吧!”
宁荷走在宁宇与宁蔚之间,“大姐,明儿咱们何时出发?”
宁蔚淡淡的回了两个字:“辰时。”
宁荷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明儿辰时,我在二门处等大姐。”
宁蔚不愿意多理她,转头问宁宇,“蔚儿要去静安堂。兄长呢,是去静安堂还是回柳苑?”
宁宇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祖母,荷姐儿呢?是回翠雪苑还是去别处?”
宁荷不想去见钱老夫人,说道:“我还有事,先回翠雪苑。”
宁宇点点头,“好,荷姐儿慢走。”
等宁荷走远,宁宇将目光收回来,说道:“阿蔚,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再有,你要当心宁荷,她不像表面这般好相处。”
宁蔚知道宁宇担心什么,笑着说道:“我知道,兄长放心。”
兄妹俩去到静安堂,得知钱老夫人歇下了,宁宇回柳苑读书。
宁蔚去往厨房,与久娘一起做晚饭。
枣花等人不再惊讶,听宁蔚的吩咐,帮着摘菜洗菜。
久娘笑着说道:“小姐,咱们晚上多做些菜,可以吗?中午的菜少了,常乐过来说大伙未吃饱。”
胡锐笑道:“他们哪里是未吃饱?是小姐做的菜好吃,他们贪吃了。”
乔非与乔石也说未吃饱,明明给了他们满满一大碗。
宁蔚笑着应下,“好!晚上多做些。”
最后,宁蔚做了老鸭汤,米粉蒸肉,红油笋尖,凉拌藕片,清炒苦瓜。
只有五道菜,不过量比中午多了许多。
此外,宁蔚还做了碗豆黄给大家当饭后甜点。
众人尝了豌豆黄,个个赞不绝口。
枣花对糕点铺子充满期待。
翌日早饭后,宁蔚吩咐道:“先生同我去丰乐楼。枣花与桑叶留下来看家,不得让人进屋,知道吗?”
枣花知道轻重,曲膝应下,“小姐放心,有奴婢与桑叶在,绝不让人进院半步。”
宁蔚先去静安堂给钱老夫人道别,再往二门去。
路上,胡锐说道:“昨夜,赵氏酉末回的府,今儿一早又出去了。”
宁蔚冷笑一下,说道:“看来,她还不知岭南双阳已经死了。”
胡锐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这事大理寺插手了,赵氏可能慌了。可惜冉五阳与许朝阳死了,否则,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将赵氏彻底搬倒。”
宁蔚微微摇头,“赵氏还不能有事。”
胡锐扭头看向宁蔚,问道:“赵氏如此害小姐,小姐对她还有恻隐之心?”
宁蔚侧头迎上胡锐的目光,抬手指指自己的头,“怎么可能?
我这儿又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对她有恻隐之心?
她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不配我怜悯她。”
胡锐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在下还真怕小姐一时心软,宽容她。
小姐,有的人坏,且坏到骨子里。
这种人,她就不值得同情。
这种人,上一刻,你同情她怜悯她,下一刻,她可能将锋利的匕首插入你的心窝。
这样的人,在下见多了。”
胡锐趁机教导宁蔚。
宁蔚点点头,伸手过去握住胡锐那双带薄茧的手。
“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眼下,赵氏不能有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兄长。
不光是赵氏,还有宁光焰,眼下他们都不能有事。
宁光焰和赵氏,是我与兄长的父亲与母亲,他们若出了事,都会连累兄长。”
胡锐点点头,“确实,对不住了,在下疏忽了。”
宁蔚说道:“无妨。”
“小姐有何打算?”胡锐问道。
宁蔚想了想,说道:“赵氏能驱使万振天,而对赵氏,万振天几乎是有求必应。
先生,你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胡锐眼前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宁蔚看眼胡锐,点点头,说道:“这俩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他们之间的羁绊一定很深。”
胡锐说道:“那日,咱们在丰乐楼遇见宁大人与万振天,看样子,他们好像走得很近。
你说,宁大人知道万振天让他的头格外绿吗?”
宁蔚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宁大人他若是不知道,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他若是知道赵氏与万振天之间的龌龊,还与万振天有往来,那就太让人恶心了。”
胡锐点点头,说道:“那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宁大人能做到与人共妻,却实让人鄙视。”
“大姐,你怎么才来呀?快些,咱们迟到了可不礼貌。”宁荷朝她喊道。
宁蔚看眼二门处的宁荷,“来了。先生回头帮我查查赵氏与万振天。”
宁蔚先回了宁荷一声,低头小声叮嘱胡锐。
胡锐点头应下:“好,在下明白。”
宁蔚与胡锐走到二门处,宁荷笑着讨好道:“大姐,咱们姐妹同坐一辆车,可好?”
宁蔚摇摇头,直接拒绝道,“不用,我与先生乘一辆车就好。不早了,出发吧。”
面对宁蔚拒绝,宁荷也不恼,笑着应下,“好的,听大姐的。”
胡锐扶宁蔚登上车,自己随后跟着上车。
徐炎等二人上了车,收好脚凳,赶车出发。
后一辆车上,宁荷坐上车,脸色变得阴沉,“真是给脸不要脸!”
春妮倒了杯茶递过去,“小姐喝口茶消消气。”
宁荷接地茶杯抿了口茶,转头看向奶嬷嬷方容,说道:“看小贱人与胡锐说话的样子,小贱人对胡锐很信任。
容姨,回头,你帮我查查胡锐的来历。”
容姨欠身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吩咐完,宁荷往后坐了坐,让自己斜靠在软榻了,慵懒的说道:“容姨再物色两人,想法送到芳菲苑去。”
容姨欠身应下,“好,老奴回头就准备。只是,如今的大小姐,好像不是很好说话,这人送过去,她不见得会收呀。”
宁荷抬头看眼方容,有些不满的说道:“容姨怕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容姨有些紧张的看向宁荷,“老奴愚笨,请小姐明示。”
宁荷嫌弃的看着容姨,问道:“别人明目张胆的往你身边安插人手,你会乐意了?”
容姨摇摇头,“不乐意!”
宁荷垂下眼,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慢吞吞的说道:“你都不乐意的事,小贱人如何愿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说话做事,要多动动脑子。”
“可是,送人不都是明目张胆的送的吗?”方容犯难的问道。
方容这人心眼实,脑子笨。赵氏当初之所以看上她,也是因为这人心眼少,听话,好拿捏。
“你……”怎么这么笨,宁荷坐正身来,怒目瞪着方容,见方容瑟瑟的缩着肩。
宁荷将责问的话咽了回去,仰头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罢了,你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记什么气。”
方容很有眼色的欠身道:“多谢小姐。”
宁荷摆了摆手,将身子重新靠回去,极无奈的说道:“我欠你的。”
方容垂下头,“老奴知错了。”
宁荷瞟方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也是命好,遇上我这样的主子,否则,不知死多少回了。”
方容连连点头道:“是,老奴感恩小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有法子
方容低眉顺眼的态度取悦了宁荷。
宁荷吐了口气,坐直身子来,对方容招招手。
方容见了宁荷的动作,会意的往宁荷那边挪了挪身子,欠身道:“小姐请说。”
宁荷说道:“回头,你先物色好人,然后再去牙所,跟牙所那边做好交待,一旦小贱人这边去牙所买人,这人不就送进去了。”
容姨眼前一亮,说道:“小姐这主意不错,可是……”
说到这里,容姨眼里的亮光又暗了下去,犯难的说道:“小姐,万一,老奴说万一,万一大小姐那边去选人时,没有选中老奴物色的人,那该怎么办?”
宁荷觉得自己要被方容气吐血了,抬手用力的戳了下方容的头,恨其不争的说道:“你是木鱼脑袋吗?你就不能转转弯?”
方容的额头被宁荷戳得生痛,又不敢抬手摸一下,只好忍着痛,满脸疑惑的看着宁荷。
这确实是问题呀,怎么又惹小姐不高兴了?
宁荷极无语的看着方容,连吸两口气才压住心里怒火,“我让你物色两人,你就只会物色两人?你就不能多物色几个?”
方容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夸赞道:“小姐真聪慧。
这个法子好,老奴明白了。老奴多挑些人,只要芳菲苑的去买人,不管她怎么挑,都是咱们的人。”
宁荷憋在心里的气总算顺了,说道:“回头赶紧去物色人,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容姨保证道:“小姐放心,老奴今儿就着手办。”
容姨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小姐,大小姐身边有枣花与桑叶,如今又添了胡先生,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进人。”
宁荷靠在车厢上,慢吞吞的说道:“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法子。”
方容不再多问。
宁荷抬手撩起窗帘,看眼外面,说道:“快到了,一会儿到了,你就去办交待给你的事,回头直接回府,不用过来接我。”
容姨欠身应下,“是,老奴明白。”
宁荷转头对春妮道:“你今儿盯紧江大小姐,多注意她的吃食,回头,我要知道她的喜好。”
春妮欠身应下,“是,奴婢记下了。”
车行到丰乐楼门口,门房将马车拦停,问道:“客官,请问有预订吗?”
徐炎回道:“七里街宁员外郎府上的宁大小姐,应江尚书府上江大小姐之约。”
门房听了徐炎的通禀,满脸堆笑的说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小二在前带路,将马车引到南楼。“客官,到了。”
徐炎停车,跳下来支好脚凳,欠身道:“小姐,到了。”
宁蔚与胡锐刚下车,一辆马车急驶过来。
胡锐眼疾手快的将宁蔚拉到一边,马车在距宁蔚两寸的位置停下来。
宁蔚吓得脸都白了。
胡锐正想责问车夫如何赶车的,却见车上的人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下来,“哟喝,宁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胡锐看清来人是石景辰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宁蔚心有余悸的看看石景辰那辆高大的马车,再看看石景辰,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石二小姐好,咱们又见面了。”
石景辰没有一点吓着别人的自觉,蹦跳着来到宁蔚身边,姐妹好的挽起宁蔚的手。
问道:“前日你匆匆地离开,听说是你府上的老夫人遇上劫匪,怎么样?府上的老夫人还好吗?”
宁蔚福身道谢:“多谢石二小姐的关心,祖母她老人家还好。”
石景辰松开宁蔚的手,说道:“那就好,那日你离开了,掌珠很是担心。”
宁蔚点点头,“是,我明白,兴语昨日过府去看望了祖母。”
“石二小姐好,大姐,咱们进去吧。”宁荷站在边上,趁机开口道。
石景辰转头看向宁荷,眉头微皱,转头问宁蔚:“今儿的宴请,掌珠也请了宁二小姐?”
石景辰问得直截了当,毫不避讳,丝毫未想宁荷会不会尴尬。
宁蔚笑了笑,没有回话,只微微的点点头。
宁荷没等到宁蔚的回答,见她笑得贼兮兮的,觉得格外刺眼,心里的恼意顿起,对宁蔚的恨意又加上两分。
宁荷笑盈盈的解释道:“昨儿齐夫人与江小姐过府看望祖母,那什么,齐夫人让我一道过来玩。”
石景辰看着宁蔚,问道:“是这样?”
宁蔚点点头,“是,咱们进去吧。石二小姐今儿没与石大小姐一道?”
宁蔚边走边随口问道。
石景辰边甩着胳膊往前走,边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与姐姐一道出门的,她的车行得慢,我的车行快些,所以,我先到喽!”
宁蔚侧头看眼石景辰,笑着问道:“石二小姐确定,你的车只是快一些?”
石景辰狡黠的笑了笑,有些心虚的说道:“一会在姐姐面前,还请宁大小姐遮掩一二。我在此谢过宁大小姐了。”
在宁蔚心里,石景辰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从未见过她这般扭捏的小表情。
这货也有怕的时候。
宁蔚好奇的问道:“石二小姐很怕石大小姐?”
石景辰抬手挠了下头,不自在的说道:“也不是怕了,大姐担心我的安危,我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那你还将车赶那么快?真不让省心!”
话出口,宁蔚就有些后悔,暗骂自己干吗多管闲事?
眼前这小祖宗,可不是她能惹的。
石景辰听了宁蔚的话,先是一愣,直直的看着宁蔚。
宁蔚以为她生气了,更加懊恼了,等着石景辰朝自己发火。
却不想石景辰上前挽起她的手臂,撒娇卖萌的说道:“好姐姐,我知错了。”
宁蔚被石景辰的操作搞懵了,扭头诧异的看着她,“石二小姐不嫌我多管闲事?”
石景辰看一眼宁蔚,低头说道:“我又不傻!”
“嗯?”宁蔚没懂石景辰的意思。
石景辰抬起头,傲娇的解释道:“我说,我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来你是关心我?”
宁蔚看着石景辰别扭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妮子有些可爱。
温言道:“刚刚,你的车太快了。往后不可这样,街上人多,伤到别人或者伤到你自己都不好!”
今日若不是胡锐拉她一把,这会,她该在医馆里吧?
石景辰垂下头,低声道:“知道了。”
活了两世,宁蔚第一回见石景辰低头认错。
记忆里的石景辰,总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样子。
何时这般温顺?
收起爪子的小母猫看起来虽温顺,宁蔚还是不敢继续说教。
见好就收,宁蔚伸手握住她的手道:“行了,咱们进去吧。”
石景辰的脸上立马堆满笑,“好!咱们进去。掌珠喊你阿蔚,往后,我也喊你阿蔚。”
石景辰不管宁蔚同不同意,单方面宣布自己的决定。
宁蔚笑笑,算是默许了。
一旁的宁荷看着一说一笑的两人,酸得牙痛,心里暗道,小贱人若不是傍上江兴语,能得石二小姐亲睐?
趁二人停下来,宁荷没话找话的开口道:“石二小姐这身撒花软烟罗裙真好看,穿在石二小姐身上,像仙女下凡。”
听了宁荷的话,石景辰在原地转了个圈,转头看向宁蔚:“真的吗?阿蔚,这身衣裙配我?”
宁荷嘴角抽抽,她夸赞她,她不问她,她去问小贱人,小贱人懂什么?
宁蔚眉眼含笑的点点头,“嗯,确实很好看。石二小姐的眼光很好,很会搭配。”
石景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是,本小姐的眼光,向来不差。
阿蔚这身也不错,素雅,不张扬。
与前日那身水蓝的衣裙不一样,水蓝那身趁得阿蔚很清新,很水灵,今儿这身给人恬静的感觉,趁得阿蔚更温婉了。”
宁蔚没想到石景辰竟将她前日的穿着记在心里,笑笑,“石二小姐真会夸人……”
石景辰不等宁蔚说完,开口将她的话打断:“阿蔚你不够义气了,我都唤你阿蔚了,你怎么还石二小姐长石二小姐短的?
你可以唤我辰姐儿,或者辰辰,再或者,唤我小五也成。”
小五,那是她的家人生她气时,才会脱口喊的名字。
她竟然愿意让她喊。
石景辰见宁蔚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你发什么愣,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宁蔚回过神来,点头道:“听见了!”
石景辰霸道的说道:“听见了就记在心里,往后不准喊我石二小姐了。明白吗?”
宁蔚再次点头,笑着逗她道:“好。那我喊你小五吧。”
“等等!”石景辰反应过来,懊恼的咬了咬嘴唇,后悔刚刚冲动了。
宁蔚见石景辰的表情,知道她回过味来了,眉眼含笑的问道:“小五,怎么了?”
石景辰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咱们上去吧。”
胡锐看眼插不上话的宁荷,说道:“二小姐,请吧。”
宁荷瞪胡锐一眼,抬步跟上去。
一行人去往二楼的祥瑞苑。
到祥瑞苑门口,晋王身边的景风见到石景辰与宁蔚,欠身见礼道:“二小姐好,宁大小姐好。”
石景辰见到景风,看眼屋里,惊讶的问道:“五爷也来了?”
晋王与江兴语一起,宁蔚到是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神情自然的向景风福身还礼。
而宁荷不认得景风,也不知石景辰嘴里的五爷是何人,但在此处见到男宾,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石景辰拉着宁蔚往屋里走。
有晋王在,屋里不会让下人进,胡锐自动止步,转身去到隔壁的屋子。
景风不识得宁荷,将宁荷当成石景辰随行的丫鬟拦在门口,“此处是主子们歇歇的地方,下人请到这边。”
被人当作下人,宁荷羞愤不已,争辩道:“我不是下人,我……我是宁府的二小姐。大姐,你跟他说说。”
宁蔚回头看向景风,解释道:“景护卫,她是宁府的二小姐。”
景风歉意的欠了欠身,“对不住,在下不清楚,宁二小姐请。”
石景辰扯了下嘴角,拉着宁蔚往屋里走。
江兴语听到门口的动静,已经迎了过来,边招呼边解释道:“阿蔚,辰姐儿你们一起到了,快屋里请。
赶巧了,陆家二哥他们今日也在丰乐楼小聚,五爷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如大家聚在一起,这样还热闹些。”
石景辰听了江兴语的话,瞬间不好了,哭丧着脸问道:“陆二哥的约?”
江兴语点点头,“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陆二哥惹你了,你不想看到他?”
石景辰摇摇头,否认道:“陆二哥没惹我。”
“那你一脸不高兴?”江兴语问道。
石景辰瘪了瘪嘴,低声道:“陆二哥的局,一定邀请了兄长。”
江兴语恍然大悟,笑着打趣道:“你是怕乐哥哥?怎么?又闯祸了?怕乐哥哥责罚你?别怕,有我在呢,乐哥哥若揍你,我帮你挡着。”
知道石景扬会来,石景辰整个人都不好了。“兄长真的要来?”
与石景辰的心慌相比,宁荷心里却是狂喜,暗暗庆幸自己今日跟来了。
石景扬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怎么?辰姐儿很不希望我来?”
石景辰只觉得心突突的跳,转身看向石景扬,怯怯地说道:“兄长,你先到了。”
石景扬往这边来,板着脸说道:“我若不是先到,还不知道你如此嫌弃我。”
石景辰赔着笑狡辩道:“哪有?兄长在我心里,那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举世无双的盖世英雄,我怎会嫌弃兄长?”
宁蔚站在原地,低头看眼石景辰因紧张而不断握紧她手臂的双手,抬头看眼已经停在跟前的石景扬。
她想抬步走开些,奈何石景辰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她今日算是开眼了,片刻间,再次见到石景辰的窘样。
石景扬举起手,准备给石景辰一个暴栗子。
石景辰的眼睛一直盯着石景扬,见他举起手,快速躲到宁蔚身后。
求饶道:“兄长,你误会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嫌弃你。还有,兄长,君子动口不动手。”
石景辰双手抓住宁蔚的手臂,缩在宁蔚身后,将她当成挡箭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扛上了
“石世子,石二小姐她知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宁荷的话出口,屋子里瞬间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宁荷见众人都看着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其他纷纷摇头,然后同情的看向石景辰。
石景辰哀求的看着石景扬,“兄长,我与石二小姐不熟,不是我让她替我求情的,真的,兄长,你要相信我。”
石景扬面无波澜的说道:“今日回去,抄家规十遍,围着校场跑二十圈。”
说完,石景扬转身走开。
抄十遍家规?围着校场跑二十圈?这也太狠了!
宁蔚只得默默同情石景辰了。
别人不知威远侯府的家规有多少,她是知道。
想着威远侯府那本厚厚的家规,再想到那大大的校场,宁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若是这么罚她,抄完家规,她的手得废了,围着校场跑完二十圈,她人得废了。
石景辰怒火中烧,转头瞪向宁荷,无比恼火的问道:“宁二小姐,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宁荷极无辜的看看石景辰,又看看石景扬,想要辩解。
石景辰见宁荷又要开口,赶忙抬手打断她的话,“石二小姐,我求你了,麻烦你闭嘴,好吗?你已经害惨我了。阿蔚,咱们走。”
宁荷一脸懵逼地看着气冲冲离开的石景辰,“我……”
江兴语看眼宁荷,说道:“宁二小姐,你已经害惨辰姐儿了,麻烦你管好你的嘴,还是少开口为妙。”
说完,江兴语甩手离开。
杨三小姐不知何时来到宁荷身边,“荷姐儿。”
宁荷见到杨昕叶,像是看到救星,开口问道:“昕叶,我也是一片好心……”
杨昕叶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咱们到那边去坐。”
杨昕叶领着宁荷坐到窗下的椅子上。
宁荷拉着杨昕叶的手,低声问道:“刚刚,我是不是犯了什么禁忌?”
宁荷不傻,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杨昕叶看眼不远处的石景辰,点点头,小声说道:“好像是威远侯府的家规,长辈或兄长在训话时,旁人不得求情。
若有人求情,则会被加倍责罚。我也只是听说,不大清楚。
你没看到,刚才石世子训斥石二小姐时,其他人都不说话。”
宁荷撇撇嘴道:“还有这样的家规?这又不是在威远侯府,在外玩耍也管?”
杨昕叶四下看看,提醒道:“你小声些。世家大族规矩多,这到是不奇怪。”
宁荷压低声音,委屈的说道:“我不知情呀,况且,我也是一片好心,我……”
杨昕叶宽慰道:“无知者无罪,你也是一片好心。这事,怨不着你。”
宁荷抬头看眼石景辰,低头说道:“不就是抄抄家规,跑跑校场吗,怎么就说我害死她了?”
杨昕叶拉了下宁荷的手,说道:“荷姐儿你小声点,这话要是让石二小姐听到了,她该记恨你了。
你是不知道威远侯府的校场有多大?若让我跑,跑一圈都很费劲,要我跑二十圈,会要我的命的。”
宁荷心虚了,“侯府的校场真的很大?”
杨昕叶点点头,“很大!这事,怨不着你,你也是无心的,咱们不说这事了。听说你祖母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宁荷无心提及钱老夫人,敷衍的说道:“无事,伤并不重,只是破了点油皮,养几日就好了。昕叶,你说,石二小姐会不会记恨上我?”
刚刚,她想着,她若是嫁进威远侯府,石景辰就是她的小姑子,她想拉近姑嫂之间的距离,才开口帮石景辰的。
谁知威远侯府还有这么奇葩的家规!
杨昕叶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石景辰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应该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听了杨昕叶的话,宁荷的心稍稍踏实一些。
想着回头寻个机会,送些东西给石景辰,给她赔个不是。
小姑娘家,应该好哄。
这事,在宁荷这儿就翻篇了。
另一边,江兴语低声劝道:“辰姐儿,你也别气了。宁二小姐也不知你们府上的规矩,她也是一片好心。”
石景辰说道:“谁稀罕她的好心?我与她很熟吗?要她为我求情?”
江兴语拍拍石景辰的手,“行了,知道你委屈,回头送你一盒螺子戴,可好?”
石景辰扭头看向宁蔚,问道:“阿蔚呢?你送我什么?”
江兴语抬手戳了下石景辰的额头,板着脸说道:“辰姐儿,你过份了。
阿蔚,你别理她,这丫头平时没少被乐哥哥罚,她从小习武,让她跑二十圈,她跟玩似的。”
“玩似的?掌珠,说这话你心不痛的?哪回被罚了,我不是要养好几日!”石景辰说道。
江兴语忙改口道:“好好好,我口误,失言了,好吧!”
石景辰不再理江兴语,转头直直的看着宁蔚,“阿蔚,你送我什么?”
宁蔚犯难了,她还真不知送她什么好?
上一世,她为了讨好她,送过她不少东西,可都被她扔出来了。
宁蔚不想再送东西,于是低声说道:“你什么也不缺,我也不知送你什么好。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我亲手给你做份点心,可好?”
石景辰心下欢喜,有些激动的说道:“好!阿蔚,你竟然知道我的生辰!好感动,怎么办?”
说着,石景辰抬手搂住宁蔚的肩。
宁蔚见石景辰扑过来,只好抬手回应一二。
宁荷见到二人亲昵举动,手不由得攥紧。
这一幕,还落入石景扬的眼里,眼神不由得深了两分,他记得,上一世,小五极抵触她,没少给她添堵。
没想到回来后,小五竟与她如此亲近!
“我还以为我早到了,没想到你们都到了!”门口响起承国公府大小姐吴明艺的声音。
石景辰听到吴明艺的声音,松开宁蔚的手,边起身边说道,“艺姐姐来了。”
江兴语对宁蔚道:“阿蔚,表姐来了,咱们去迎迎。”
宁蔚点点头,“好!”
宁蔚随江兴语走过去,吴明艺的目光落在宁蔚身上,笑着说道:“这就是阿蔚吧?”
面对热情似火的吴大小姐,宁蔚很是不适应,有些无措的福身道:“吴大小姐好,在下宁蔚。”
吴明艺上前拉着宁蔚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后,转头看向石景星,“那日,掌珠说阿蔚长得倾国倾城,我还道她夸张。
今儿见了阿蔚,才知掌珠所言不虚,阿蔚生跟仙女似的,生得太好看了,真让人羡慕!”
江兴语过来挽起宁蔚的手臂,说道:“我何时说过假话?阿蔚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
宁蔚转头看向江兴语,小声道:“兴语,别胡说。”
吴明艺笑着说道:“阿蔚,掌珠可没胡说,你确实生得好看。”
宁蔚福身道:“吴大小姐过誉了,不过是副皮囊而已,好与不好,都是父母的馈赠,咱们也没得选不是?咱们能做的,唯有感恩。”
吴明艺进门时,先在屋里寻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当她看到石景扬时,石景扬正在看宁蔚。
出于女人的敏感,吴明艺从石景扬眼里看到不一样的情愫,这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点心慌。
宁蔚迎过来时,她热情主动的招呼,想借宁蔚的容貌扯出其父宁光焰,以此来说门第之事。
哪知宁蔚一句皮囊好坏都是父母的馈赠,咱们没得选,将她的计划打破。
吴明艺咬一下牙,笑着说道:“阿蔚说得是,这相貌与出生一样,真是没得选。”
宁蔚看着吴明艺不及眼底的笑意,活了两世的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宁蔚只是不明白,吴明艺对她的敌意来至何处?
上辈子她恨她,那是因为她嫁进威远侯府,抢了她世子夫人的位置。
这一世,她不是已经退婚了吗?她为什么还对她心生敌意?真是莫名其妙!
上一世,她受人嘲讽,有赵氏与宁荷的功劳,也少不了吴明艺的功劳。
重生回来,她本就不打算与吴明艺有交集,无意与她为敌,当然,更无意与她交好。
她与她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这一切得有个前提,前提是彼此尊重。
像现在,吴明艺莫名其妙的对她树起敌意,甚至用出身来拿捏她,那她只能说对不住了。
宁蔚淡然的点点头,“吴大小姐说的是,相貌与出生一样,都是没得选的。
就如吴大小姐,会投胎,生下来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有着让旁人羡慕不来的尊贵。
又好比我,老天爷给了我副精致的皮囊,让吴大小姐这个国公府的小姐也羡慕。对吧?
这么一想,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吴明艺没想到宁蔚会当着众人正面回她的话,还暗指她长得不如她。
偏偏她这番话,还都是顺着她的话说的,让她挑不出错处。
吴明艺气得攥紧双手。
江兴语与石景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锋芒,虽很莫名,但此时不是追究原由的时候。
江兴语笑着打圆场道:“唉呀,你俩一见面就谈论这么深奥的道理,听得我都懵了。
好了,艺姐儿与星姐儿到了,咱们的人到齐了,晏会开始,大家别站着了,都坐下来说话吧。”
石景星跟着帮腔道:“是,都别站着了,进屋坐。”
石景辰挽起吴明艺的手,撒娇道:“艺姐姐,你怎么才来?辰儿盼你盼得脖子都长了。”
石景扬面无表情的看眼吴明艺,又看眼宁蔚,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的杨浩卓小声道:“艺姐儿看起来,好像对阿蔚有敌意,她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呀。”
陆鹏飞接过话来,“我也很莫明,中间可能有误会。
一会儿看着些,千万别让二人再扛上了。”
屋里的会客区排有两张大方桌,大方桌间间隔有一尺来宽,两桌看似相连,实则是分开的。
吴明艺与石景辰最先走到桌边,在面向门口,靠近另一桌的位置坐下。
杨浩卓见吴明艺坐下,拉着石景扬,要他坐到吴明艺的侧对面,这样,吴明艺抬头就能见着石景扬。
石景扬眉头微皱,转身走向晋王,在晋王的左边坐下。
吴明艺看着石景扬靠近又离开,情绪跟着变得落寞。
下意识的,吴明艺抬头寻找宁蔚的身影。
见宁蔚与石景扬同排,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吴明艺确定宁蔚与石景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彼此间不能轻意看到,堵在胸口的闷气在顺畅了些。
宁荷拉着杨昕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等石景扬坐下后,才在石景扬对面的一排寻了个位置坐下。
陆鹏飞左右看看,说道:“五爷,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这么干坐着很没意思,要不,咱们玩点别的,如何?”
晋王点头,将目光落到江兴语身上,问道:“掌珠想玩什么?”
江兴语组局的初衷,是想将阿蔚介绍给吴明艺杨浩卓他们认识。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石明艺跟宁蔚二人八字不合,见面就扛上了。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江兴语想将气氛活跃起来,听了晋王的问话,欣然的回道:“玩投壶怎么样?”
晋王向来以江兴语为主,听了她的话,点头道:“好,那就玩投壶。咱们分组比试,如何?”
吴明艺扬声道:“那我先声明,我要与乐哥哥一组。”
晋王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好,倾安的水平太高,他参加比试,对旁人不公平。这样,本王与倾安来做判官,如何?”
吴明艺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晋王发话,她也不能反驳。
陆鹏飞拍掌叫好,“五爷想得周全,就这么定了。咱们将现有的人分成两组,除去王爷与倾安,余下的人抓阄决定,如何?”
江兴昌道:“咱们仨若凑到一组,对另一组是不是不大公平?”
江兴昌指了指杨浩卓与陆鹏飞。他们虽是书生,毕竟是男人,若是三人组到一组,即使胜了,也胜之不武。
石景辰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兄长与晋王不参与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第一百三十章 敌意
江兴昌笑问道:“辰姐儿,你这是何意?”
杨清昭看戏不嫌事大,笑着接过话来,“辰姐儿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明晃晃的鄙视。”
江兴昌用折扇指了指石景辰,咬牙切齿的说道:“辰姐儿,你最好赶紧求菩萨保佑,将你分到我这个小组。
否则……”
石景辰问道:“否则怎样?”
江兴昌斜了她一眼,说道:“输得很难看!”
石景辰丝毫不让,不屑的扬了扬下巴,“江四哥,想我带你,态度得好。明白?”
陆鹏飞不理他二人斗嘴,笑着说道:“咱们仨也不好分,与大家一道抓阄吧,分到一组的机率并不大。”
杨浩卓点头同意,站起身来点人数,“正好十二人,每组六人。”
吴明艺开口说道:“单纯的比试很没有意思,得有点彩头,两位判官,你们拿什么做彩头?”
石景扬看向晋王,问道:“王爷有什么好主意?”
晋王想了想,说道:“这个简单,赢了的,每人一百两银子。”
吴明艺看向石景扬,说道:“王爷出了银子,乐哥哥呢?出什么做彩头?已经有人出了银子,乐哥哥可不能再出银子了。”
石景扬看向吴明艺,问道:“艺姐儿可有好主意?”
石景扬将问题抛给吴明艺,吴明艺心下欢喜,“既然乐哥哥问到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看向吴明艺,杨浩卓说道:“艺姐儿赶紧说吧,什么好主意?”
吴明艺看眼石景扬,说道:“难得让王爷与乐哥哥做回判官,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要狠狠的敲他们一杠,大家说是不是?”
江兴语想将气氛调动起来,立马响应,“是,所以,这个彩头,不能让他们只出银子,还得让他们费些心思。”
吴明艺扭头看向江兴语,笑着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末只动嘴型,未发出声音。
江兴语立即明白吴明艺的心思,石景扬擅长木雕,吴明艺明里暗里的要过几回,石景扬都未回应她。
“咱们就是图个乐呵,彩头不要玩得太大,但要有意义。乐哥哥的木雕做得好,要不这样,呆会儿,赢了的组,乐哥哥每人送一个木雕,如何?”
石景扬木雕的技艺,在圈子里极有名,只是这两年他不轻易动刀,更不轻易赠人。
江兴语的话落音,众人纷纷叫好。
杨浩卓看了看石景扬,说道:“倾安,你说呢?”
石景扬笑了笑,说道:“承蒙大家的抬爱,那我就献丑了,赢了的组,为你们每人雕一个生肖小摆件,如何?”
众人自然是连连叫好!
陆鹏飞转身从景风手里接过准备好的纸团,留三颗下来,将其余的扔到姑娘们的桌子上。
江兴语伸手抓了两颗,自己留一颗,塞一颗到宁蔚手里。
宁蔚朝江兴语笑笑,“谢谢兴语。”
江兴语没立即拆自己手里的纸团,而是盯着宁蔚,“阿蔚,赶紧拆开,我看看你在哪组?”
宁蔚笑着应下,低头打开纸团,纸上赫然写着“二”
江兴语笑着摇宁蔚的手道:“阿蔚是二组,我看看我的。”
说着,江兴语低头拆自己手里纸团,然后扬起手里的纸道:“我也是二组,阿蔚,咱俩同在二组。”
众人纷纷报自己的组别,结果,宁蔚,江兴语,江兴昌,杨清晗,杨昕叶,杨清昭在二组。
而杨浩卓,陆鹏飞,吴明艺,石景星,石景辰,宁荷在一组。
杨清晗看看阵容,说道:“一组有星辰姐妹,还有四叔与陆二叔,咱们怎比?”
石家姐妹都是从小习武的,投壶对她们来说,简直不要拿手。
江兴语笑着说道:“尽力就好。”
“可是,我也想要一个木雕!”杨清晗不甘的说道。
江兴语说道:“我也想要一个,阿蔚也想要的,对吗?咱们一起加油,不到最后一刻,别气馁。”
江兴语为了不让杨清晗气馁,将宁蔚也拉下水。
宁蔚听了,抬头看向江兴语,见江兴语在鼓励杨清晗,知趣的不再问话。
她想要石景扬的木雕吗?她是今日才知道他会木雕。
宁蔚失笑,上辈子,他们夫妻七年,她竟然不知他会木雕……
陆二招呼一众人去到投壶区,分两队站好。
石景扬宣布比赛规则后,晋王宣布开始。
宁蔚无心比赛,更不在意输赢,只是不想扫众人的兴,所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宁蔚排在队伍的最后,前边的人已经开始投掷,个个兴致勃勃,投中了一片欢呼,投歪了一声叹息。
宁蔚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格格不入,偶尔伸长脖子往前看两眼。
比赛进行三轮,三局两胜的方式决定哪组胜出。
结果没有悬念,两轮比完,一组就胜出了。
一组的人欢呼,吴明艺兴奋地走到石景扬跟前,“乐哥哥,你要为我雕一头羊。”
石景扬点头道:“我应下了,自然会做到,改日刻好了让人给你送去府上。”
吴明艺说道:“我要乐哥哥在小羊身上刻上我的名字。”
石景扬愣了一下,随之点头道:“好!我照你的要求来刻。”
吴明艺心下欢喜,脱口问道:“我可以提要求?”
石景扬反问道:“你刚刚提的不是要求?”
吴明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再提要求?”
石景扬回道:“要求若是合理,我可以考虑。”
吴明艺低声说道:“我是羊年的辰时出生的,乐哥哥能在小羊边上再雕条龙吗?”
宁蔚与江兴语,杨家姐妹站在一起,背对着吴明艺与石景扬,
她本不想听二人的对话,奈何二人的话一句句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吴明艺与她同年,属羊。石景扬长她三岁,属龙。
吴明艺要在小羊身边添条龙,意思不要太明显。
吴明艺这么明显的暗示,她不相信石景扬听不懂。
宁蔚好奇的竖起耳朵,她想听听,石景扬会如何回答。
宁蔚保证,她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好奇而已。
石景扬看眼吴明艺,拒绝道:“不能,说好的只雕生肖,你的生肖是羊,我就只雕羊。”
吴明艺有几分失望,低头说道:“那好吧。”
宁蔚听到这里,心里吐槽道,拒绝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也不怕伤了美人的心。
“石世子,我也属羊,麻烦石世子为我雕一头羊。”宁荷娇声道。
宁蔚听到宁荷嗲嗲的声音,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江兴语被宁荷的矫揉造作的样子恶心到了,拉着宁蔚往桌边走,“阿蔚,我的腿站酸了,咱们过去坐坐。”
“好!”宁蔚随江兴语回到桌边。
江兴语回头看一眼,见宁荷与石景扬还在说话,将头凑到宁蔚耳边,低声耳语道:“宁二小姐在家说话也这样?”
宁荷见到男人喜欢撒娇发嗲,这一点,与赵氏算是一脉相承。
宁蔚笑笑,含蓄的说道:“偶尔会,她说话的腔调因人而异。”
江兴语冷哼道:“让艺姐儿知道她的心思,有她好看。”
宁蔚抬头看过去,见宁荷还在与石景扬说话,不知石景扬说了什么,宁荷娇羞的垂下头,脸上尽是笑意。
宁蔚收回目光,伸手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江兴语也看到这一幕,愤愤道:“宁二小姐真是勇气可佳,敢当着艺姐儿的面跟乐哥哥眉来眼去。
哼,外面传乐哥哥不近女色,他这是不近女色的样子?
呸,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见到女人撒娇骨头就软,臭男人!”
不知是宁荷惹到江兴语了,还是石景扬的举止刺激到她了,江兴语气鼓鼓的端起杯子喝茶。
宁蔚见她喝茶喝出喝酒的气势,看样子是的气得不轻。
宁蔚拍拍江兴语的手,劝慰道:“你管别的男人做甚?晋王眼里只有你就行。别气了,你再生气,晋王要过来。”
江兴语抬头看向晋王,果然见晋王正担忧的看着她。
江兴语朝晋王笑笑,晋王才重新坐回去。
宁蔚看着甜得冒泡的两人,真心为他们高兴。
收回目光,宁蔚扭头,正好看见石景扬含情脉脉地看着宁荷的背影,而宁荷红着脸离开。
宁蔚心里诧异,郎情妾意的,这是看对眼了?
宁蔚看向不远处的吴明艺,对方正阴恻恻看着宁荷。
吴明艺身边的石景星握着吴明艺的手,低头说着什么,似乎在劝她冷静……
陆鹏飞拍拍手掌,开始组织接下来的游戏。
“接下来玩什么?有叶子牌,双陆,六博,当然,也可以作诗,作画,大伙选什么?”
石景辰举手道:“我不要作诗,作画。我要玩叶子牌。”
杨昕叶跟着举手,“我也不要作诗作画,我玩叶子牌,荷姐儿,你呢?玩什么?”
宁荷随口应道:“叶子牌。”
陆鹏飞说道:“叶子牌有三人了,还差一人组一桌,谁加入?”
宁荷满眼期待的看向石景扬,希望石景扬能加入。
石景扬说道:“我来。”
见石景扬应下,宁荷心下狂喜。
见石景扬与宁荷一桌玩叶子牌,吴明艺不由得收紧握茶杯的手。气乎乎的说道:“我也想玩叶子牌。”
陆鹏飞说道:“这桌已经满了,艺姐儿这边另开一桌,还有谁想玩叶子牌?”
杨清晗举手道:“算我一个。”
杨清昭跟着举手,“加上我。”
陆鹏飞说道:“这一桌还差一人,谁还想玩叶子牌。”
江兴语扭头问宁蔚,“阿蔚,你玩吗?”
宁蔚摇头,说道:“我不想玩,你去与他们玩吧。”
江兴语突然想到宁蔚之前未参加过宴会,以为她不会,点头道:“好,改日教你。”
宁蔚笑着道谢:“好,多谢。”
杨浩卓见久没人应,举手道:“我来吧。”
陆鹏飞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景风,“让人再送一副叶子牌上来。”
说完,陆鹏飞转头问道:“星姐儿,阿蔚,你们想玩什么?”
宁荷看是无意的接过话,“这些玩的,大姐好像都不会玩。对吧?大姐。”
江兴语忍了宁荷很久,偏偏宁荷不自知,不断的在她愤怒的边缘撩拨。
江兴语抬头看向宁荷,脱口怼道:“阿蔚不会,就你会!”
江兴语的声音不小,连正低头说话的杨清晗与杨清昭都惊得住了口,抬头看过来。
宁荷看看众人,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江小姐怎么生气?大姐她确实不会玩,我又没有说错。”
杨昕叶开口为宁荷抱不平,“掌珠,荷姐儿又没有说错,宁大小姐确实不会玩,你凶荷姐儿做甚?”
石景辰见不得杨昕叶责问江兴语,“阿蔚会不会玩关你们何事?要你们在这儿叽叽歪歪?
陆二哥问的是阿蔚,阿蔚没长嘴吗?要你宁二小姐多嘴多舌的替阿蔚回话?”
江兴语为自己出头,宁蔚到不意外,她没想到石景辰也会为自己出头,让她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感动。
吴明艺最喜闻乐见的是宁家姐妹互撕,她刚想看好戏,江兴语与石景辰就出来维护宁蔚,让她很不舒服。
吴明艺慢吞吞的说道:“掌珠,辰姐儿,宁二小姐与宁大小姐是姐妹,她们之间的事,是她们家的家务事。
家务事这种东西,清官都难断,你俩这样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有些不像话了。”
石景辰性子直爽,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了吴明艺的话,石景辰有些不乐意了,她正想为之辩解。
吴明艺先她一步开口:“好了,辰姐儿,你这急脾气也该改改了。
不要动不动就替人出头。替人出头之前,你要想想人家需不需要你出头。
对宁大小姐与宁二小姐而言,你只是外人。宁大小姐与宁二小姐是带着血亲的姊妹,什么是血亲,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那种。明白吗?”
宁蔚看着吴明艺,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责备石景辰别多管闲事同时,还提醒石景辰替人出头会落得两头不讨好。
再有,吴明艺还隐隐的暗示她,石景辰与江兴语是她吴明艺的好友,让她知趣些,离她们远些。
这满满的敌意让宁蔚想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不配
吴明艺三言两语,将石景辰与江兴语推到两难的境地,屋里的气氛一度变得紧张又尴尬。
石景扬手握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鹏飞没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引来一阵争吵。
陆鹏飞头大的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日,注定不得安宁了。
陆鹏飞扭头看向石景扬,想向他求助,石景扬漫不经心喝茶,压根不看他。
陆鹏飞无奈,将目光看向杨浩卓,
求救般朝他递眼色,让他帮忙劝劝。
杨浩卓摊了摊手,
回他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开玩笑,吴明艺那大小姐脾气,哪是惹得起的?
陆鹏飞朝他挤眉弄眼,杨浩卓朝陆鹏飞摇头,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让石景扬开口。
杨浩卓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出大戏,石景扬才是矛头的根源。
在杨浩卓看来,宁蔚今日最是冤枉,明明倾安与宁二小姐说话让吴明艺吃醋,吴明艺将怒气撒到宁蔚身上。
宁蔚见吴明艺将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心里暗自叹气,看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避就能避得开。再有,她不能让江兴语与石明辰为难。
宁蔚放下手里的杯子,
起身朝江兴语与石景辰福了福身,
说道:“多谢辰辰,多谢兴语为我说话。”
随后,宁蔚看向吴明艺,说道:“吴大小姐今日所言,站在吴大小姐的角度来看,也是对的……”
吴明艺站起身来瞪着宁蔚,有些咄咄逼人地打断宁蔚的话:“宁大小姐此言何意?
何为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是对的?难道我所言不实?”
看着情绪激动的吴明艺,宁蔚瞄了眼正漫不经心品茶的石景扬,突然觉得吴明艺有点可怜。
宁蔚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吴大小姐别急,我没说你所说的不是事实。”
宁蔚脸上的笑,让吴明艺觉得格外刺眼,她有种想冲上去撕宁蔚的冲动。
“既然是事实,那宁大小姐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明艺的话语里夹着怒火,脸上掩不住的恨意。
在场的人都看懵了。
石景星不知吴明艺今日为何发这通无明火,为点鸡毛蒜皮的小针针对宁蔚,如此失态,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石景星刚想开口劝,宁蔚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就今日之事,
吴大小姐你表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仅代表吴大小姐个人的观点。
但我还没说话,
还没有表述我的想法与看法,吴大小姐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就是在公堂上,也要给人自辩的机会,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宁蔚迎着吴明艺的目光,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问道。
吴明艺被宁蔚的气势震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宁蔚也没给她反驳的时间,接着说道:“当着众人的面,咱们就来理理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由陆二爷的一句问话起,陆二爷问我想玩什么。
这是陆二爷问我的话,这事确实不关宁荷什么事。
宁荷自作主张的抢话,不管她是何居心,这事,是宁荷做得不对。
兴语看不惯宁荷没有教养的样子,出面为我说句话。
这叫就事论事,也可也说是打抱不平。我感激兴语为我仗义直言。
杨三小姐跟宁荷交好,不满兴语责问宁荷,跳出来拉偏架。
辰姐儿见不惯宁荷与杨三小姐的行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这是今日之事的起因及经过。对吧?
就因为兴语与辰姐儿为我说句公道话,吴大小姐就恼了?
我今日受兴语之邀,来这里赴约。
敢问吴大小姐,兴语作为主人,在她承办的宴会上,见自己的客人遇到不公,难道不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再有,辰姐儿就事论事的说两句公道话,有什么错?
吴大小姐看事情不看是非曲直,而揪着宁荷与我是姐妹说事,
难道这是吴大小姐一贯的处事风格,遇事不问是非对错,而是看人办事的?”
宁蔚像竹筒子倒豆子一般,一句接一句,噼噼啪啪,将事情理了一遍,条理清晰,且直中要害。
过程中,还不忘了感谢石明辰与江兴语。
“你……”吴明艺气急,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宁蔚看着吴明艺,一步不让的问道:“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在场的这么多人在,请大伙儿来评评理,我哪句话说错了?
我若说错了,我当着众人的面给吴大小姐赔礼道歉。”
陆鹏飞见吴明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赶忙打圆场,“阿蔚,少说两句,艺姐儿她没那个意思……”
“难道你与宁荷不是姐妹?”不等陆鹏飞的话说完,恼羞成怒的石明艺朝宁蔚呛声道。
陆鹏飞被吴明艺的话惊得愣在原地,像看陌生人般看着吴明艺,她是傻了吗?宁蔚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她还咬着这不放。
宁蔚冷笑一下,问道:“吴大小姐,从开始到现在,我何时否认过我与宁荷不是姐妹了?
今日之事,发生在丰乐楼的祥瑞苑,不是发生在宁府,与宁荷是不是我姐妹有何关系?
我若没记错的话,咱俩是第一回见面,我不晓得你对敌意来至何处?”
吴明艺是个要面子的人。
今日当着众人,特别是在石景扬面前,被宁蔚问得哑口无言,让她觉得丢尽了脸,骄横的说道:“就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之女,也配得上我的敌意!”
“艺姐姐!”
“艺姐姐!”
“艺姐儿!”
江兴语,石明辰,江兴昌同时出声制止。
吴明艺扬了扬下巴,红着眼眶,骄蛮的说道:“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为什么个个都帮她?我说错了吗?她爹不是员外郎吗?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之女,谁给她的脸?她也配说我对她有敌意?”
江兴语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艺姐姐,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跟魔怔了似的,是不是掌珠哪里没有做好?让你生气了。
若是掌珠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掌珠在这儿给你赔不是。
今儿的宴会是掌珠操办的,阿蔚是掌珠邀请的客人,还请艺姐姐给掌珠几分面子,不要拿掌珠的客人撒气。”
说完,江兴语转身对宁蔚道:“阿蔚,你别生气。艺姐姐一定是生我的气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家。”
宁蔚拍拍江兴语的手,将她拉到一边,见江兴语眼泪下来了,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轻声安蔚道:“傻丫头,别哭,多大点事?乖了,我不会因为这点事生气的。”
江兴语问道:“你真的不生气?”
宁蔚点点头,“嗯,不生气!”
江兴语感激的说道:“阿蔚,谢谢你。”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宁蔚边给江兴语擦泪边说道:“兴语,吴大小姐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今日的态度让她下不来台,我继续留下来,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我先告辞了。你好好陪大家玩,咱俩改日再聚,可好?”
眼下的情形,宁蔚与吴明艺有一个离开,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江兴语盯着宁蔚问道:“你真的没有生气!”
宁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保证,我没有生气。哪日你有时间了,来七里街,我给你做好吃的。”
在宁蔚的保证下,江兴语终于放心下来,说道:“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宁蔚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就送到门口。”
宁蔚出了门,不让江兴语再送,带着胡锐离开了。
石景扬见江兴语一人回来,目光微暗,低头端起茶杯喝茶。
杨浩卓往江兴语身后看了看,问道:“掌珠,怎么你一人?阿蔚呢?”
众人听了杨浩卓的问话,纷纷看过来。
江兴语说道:“阿蔚说她还有事,先回去了,咱们继续玩吧。”
石明辰心里难受,不想继续留下来,站起身来道:“我还要回府领罚,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说完,石景辰站起身往外走。
石景星不知石景辰被罚之事,只当石景辰使性子,出言制止道:“辰姐儿,不要胡闹。”
石景辰扭头看向石景星,“姐姐,我没有胡闹,兄长罚我抄十遍家规,围着校场跑二十圈。你们继续玩,我先回了。”
石景星看向石景扬,想要求证。
石景扬站起身来,对石景辰道:“走,回府,我盯着你跑。”
“倾安……”杨浩卓看着石景扬叫道。
好家伙,真是无情,吴明艺为他又哭又闹,他跟无事人似的。
石景扬说道:“我还有事,带辰姐儿先回了,你们继续玩。”
吴明艺见石景扬要离开,心下慌了,哀怨的看向石景辰,“辰姐儿,你是何意?你这是怨我了?”
石景辰心里有气,吴明艺还怨她,心底的火苗蹭蹭往上窜,脱口说道:“怨艺姐姐?艺姐姐可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的大小姐,我怎么敢?
我不但不敢,往后,在艺姐姐面前,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我都得懂事些。”
石景星见吴明艺被气得脸色苍白,训斥道:“辰姐儿,住嘴,休得胡说。”
石景辰不但不住嘴,反而说道:“姐姐,你姓石,咱们才是姐妹。掌珠,多谢款待,走了。兄长,你不是要监督我跑步吗,咱们一起?”
石景扬说道:“好。”
江兴语道:“我送送他们。”
石景辰与石景扬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江兴语看着二人走远,堵在心里的气顺畅了不少。
屋里,吴明艺坐在一旁落泪,石景星在一旁劝慰。
江兴昌招呼其余的人玩叶子牌。
江兴昌见江兴语回来,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劝劝吴明艺。
江兴语在心里叹口气,转身走了过去。
石景星见江兴语过来,低声对吴明艺说道:“掌珠过来了。”
吴明艺抬头看向江兴语,抽泣着问道:“掌珠,你是不是也怨我?”
江兴语心里有怨气,被吴明艺直接问出来,到不好承认了。
说道:“没有,艺姐儿,你别乱想。咱们相交多年,我知道你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我不知你今日为何一反常态?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由或者苦衷吧。”
听了江兴语的话,吴明艺的眼泪又滚了出来。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看到乐哥哥对别的女子好,我的心就痛得要死,情绪就不受控制。我……”
江兴语微微叹口气,低声说道:“那你迁怒阿蔚做甚?
阿蔚她今日也是第一回见乐哥哥,他们之前并未见过。
而且,阿蔚对乐哥哥并没有非分之想。”
吴明艺想到石景扬看宁蔚的眼神,“可是,乐哥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我没有骗你,进门时,我看到乐哥哥盯着那女人看。他们一定不是第一回见……”
石景星接过话来,“阿蔚是宁二爷的亲妹妹,兄长与宁二爷交好,之前,兄长去过宁府。兄长见过阿蔚也很正常。”
江兴语附和道:“艺姐儿,你不能因为乐哥哥看了阿蔚一眼,就捕风捉影的疑神疑鬼。”
吴明艺抹了把眼泪,“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掌珠,我怕……”
江兴语看着泪眼神婆娑的吴明艺,有些心烦,说道:“艺姐儿,我觉得,你喜欢乐哥哥这事,你得向乐哥哥表白。
这是你与乐哥哥两人的事,再不要再迁怒旁人了。
你可知道,阿蔚是我的客人。你今日这样对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置我于何地?”
吴明艺抬头看向江兴语,问道:“掌珠,你也要怪我?”
江兴语说了半天,吴明艺半句没听进去。
石景星忙劝道:“掌珠,艺姐儿今日情绪不对,咱们先别提这事。”
江兴语叹口气,看着吴明艺说道:“艺姐儿,你有没想过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吴明艺茫然的看着江兴语,不解的问道:“我的问题?我有何问题?”
江兴语再次叹气,说道:“没有问题,那你哭什么?”
吴明艺抹了把泪,“我没有哭,眼泪自己出来的。”
江兴语想点醒吴明艺,用脚踢了踢椅子,将其挪到吴明艺旁边,然后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艺姐儿,你心悦乐哥哥,但乐哥哥的心不在你身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阴了
吴明艺不等江兴语说完,开口打断她的话,“掌珠,我从小就喜欢乐哥哥,喜欢他很多年。
我不能半途而废,只要我坚持,乐哥哥一定会感动,
一定会看到我的好。”
江兴语还想劝,石景星朝她摇摇头。
江兴语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气恼的说道:“那你就大胆的去跟乐哥哥说,让他看到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再别将你的坏情绪迁怒到无关的人身上。
星姐儿,你陪陪她,我去那边看看。”
石景星点点头,
“你去忙吧,我陪着艺姐儿。”
江兴语起身离开,
她怕多留一刻,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朝吴明艺大声嚷嚷。
晋王见江兴语走过来,给她倒了杯茶,“喝杯茶,去去火。”
江兴语端起茶杯,仰头一口气将茶水喝尽。
晋王问道:“还要吗?”
江兴语摇摇头,情绪低落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晋王劝道:“想开些,艺姐儿只是一时失态,等她平静下来,她就会好的。”
江兴语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不是担心艺姐儿。”
晋王一愣,随即说道:“你是担心宁蔚?”
江兴语抬头看向晋王,轻声说道:“我心痛阿蔚,阿蔚听了艺姐儿那番话,心里一定很难过。
这个傻姑娘,离开的时候,
还笑着宽慰我。想想我心里就难过,为阿蔚难过。”
晋王看眼不远处的吴明艺,
收回目光安慰道:“掌珠,想开些,宁蔚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要心里难过,往后加倍待的她好就行了。”
江兴语爬在桌上,手转着茶杯,喃喃的说道:“以往的艺姐儿,总是端庄、大方、得体,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跟魔怔了似的。
王爷,你看她今儿说的都是什么话?”
晋王笑笑,没有接话。
江兴语抬头看向晋王,问道:“王爷,你说艺姐儿今儿是不是太过份了?”
晋王端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问道:“你还要吗?”
江兴语将茶杯推过去,晋王给江兴语倒了一杯茶。
江兴语催促道:“我问你话呢。”
晋王看着江兴语问道:“想听真话?”
江兴语坐直身子,认真的说道:“当然!”
晋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片刻后才说道:“今日艺姐儿说话是尖酸了些,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宁府与承国公府之间的悬殊很大。”
江兴语很不满的说道:“即便是这样,
又如何?阿蔚是我请来的客人,艺姐儿在我的宴请上轻视我的客人,她置我于何地?”
晋王伸手揉了揉江兴语的头,“你看你,说要听真话的是你,听了炸毛的也是你。掌珠,你还要不要我说话了?”
江兴语端正坐姿,说道:“好,王爷接着说。”
她到要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来!
王府与尚书府之间差距也大着呢,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也不配与他说话?
晋王凝视江兴语,不再说话。
江兴语看向晋王,冷冷的说道:“我洗耳恭听,王爷怎么不说了?”
晋王看眼江兴语,试探的问道:“保证听了不生气?”
江兴语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态度极好的说道:“保证不生气。”
晋王见江兴语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开口,“掌珠,宁蔚是你的老庚,你与她性情相投,你们相处得好,你与她成了至交。
但是,艺姐儿与宁蔚不是老庚,她俩间,并不投缘,艺姐儿不会迁就宁蔚,甚至讨厌她,都是正常的。
掌珠,你不能因为你喜欢宁蔚,就要你身边的人也跟你一样喜欢她。这样,对你身边的人不公平。”
江兴语虽然觉得晋王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并不认同。
反驳道:“那艺姐儿凭什么要求我?她不喜欢阿蔚可以,她凭什么在我帮阿蔚说话时阻止我?”
晋王说道:“这是艺姐儿的不对。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都看到了?艺姐儿不对!”江兴语问道。
晋王点点头,“咱们都在场,当然看到了。掌珠,宁蔚如果是块金子,她会自己发光,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从而让人喜欢上她。
而不是看在你的面上喜欢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兴语之前还气鼓鼓的,听到后面,完全接受了晋王的说法,心里的结也打开了。
朝晋王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王爷,我明白了。阿蔚很好,她一定会得到更多人喜欢。”
晋王见她释怀了,点点头,赞赏道:“是,透过今日之事,可以看出,宁蔚不卑不亢,淡定从容,进退有度,未来可期。”
江兴语眉眼弯弯的看着晋王,“王爷,我怎么觉得今儿这事,成了好事了呢?”
晋王抬手刮了下江兴语的鼻子,笑着说道:“小姑娘,反应很快呀,孺子可教!
今日之事,表面上,宁蔚受了委屈,其实,她才是赢家。
你看,辰姐儿不就为了她生艺姐儿的气了。”
“对!”
江兴语的心结完全打开了,拉着晋王去打叶子牌。
宁蔚与胡锐离开丰乐楼,徐炎问道:“小姐,接下是回府还是去别处?”
宁蔚想了想,说道:“天还尚早,先去青石街的万盛米行看看。”
“好的,小的明白,小姐坐好,出发。”徐意随手给了马一个鞭花,赶着车往青石街去。
胡锐从宁蔚脸上看不出情绪,问道:“怎么提早离开了,出了什么事?”
宁蔚没有瞒胡锐,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宁蔚说得轻描淡写,像讲别人的故事,胡锐却听怒了,问道:“小姐生气吗?回头,在下为小姐还回去。小姐说说,你想怎么报仇?”
宁蔚朝胡锐笑笑,反问道:“为何要生气?”
胡锐见宁蔚眼里一片坦然,心里的怒气散了不少,“小姐真忍得气,换作在下,吴大小姐要敢这样嘲讽我,在下的拳头就上去了。”
宁蔚笑笑,说道:“一言不合就抡拳头,这可要不得。”
胡锐不解的问道:“小姐与吴大小姐没有过节,她为何要针对小姐?”
宁蔚哑然失笑,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吴明艺因为她吃醋了?这是哪跟哪?
宁蔚想了想,说道:“这人与人交往,讲究缘分。
我与吴大小姐,属于那种彼此间没有缘法的人。
咱们即便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也注定成不了朋友,只能是陌路人。
往后,见着吴大小姐,咱们绕道走。”
胡锐接过话来,“既然没有缘法,当陌生人处就成,干吗要绕道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宁蔚笑笑,“好,听先生的,往后遇着了,不理就是。”
“宁二小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今日这样的宴请,在场的,有杨四爷,陆二爷,江四爷,石世子,这些人都与咱们二爷交好。
这样的场面,她还想拉踩你。小姐,你说我该说她精明呢,还是该骂蠢笨?”
胡锐叹口气,将话题转到宁荷身上。
宁蔚吐了口气,说道:“精明吧,她今日成功的让吴大小姐记恨上我,给我树了个敌。”
胡锐问道:“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宁蔚摇摇头,“不用,咱们眼下要做的事很多,没有时间给她眼神。”
胡锐想想也是,“不过,咱们还是要当心些,小心着她的道,这人,太阴了。”
宁蔚原本没将宁荷当回事,经胡锐提醒后,宁蔚顿时警觉起来。
说道:“回去将大白接到院子里来,咱们外出时,有大白陪着枣花与桑叶,也能放心些。”
胡锐问道:“大白是谁?”
“一条狗,石世子送给兄长的。很凶悍。”宁蔚随口答道。
马车停下来,徐炎说道:“小姐,到了。”
宁蔚从车上下来,许五接到信迎过来,给宁蔚见礼。
宁蔚问了问铺子里的经营状态,又到库房去看了看。
回到屋里,许五将帐目拿过来,宁蔚拿起盘算将账目核算一遍。
等她将账核完,许五过来问道:“已经到吃饭的点,小姐留下来吃饭吗?”
宁蔚爽快的应道:“好,到对面饭馆点几个菜,让他们送过来。咱们吃了饭去城东看看。”
许五欠身应下,转身出去安排。
吃过饭后,许五交待一番,然后随宁蔚去城东。
小赵夫人一大早出门,等到辰末,终于打探到岭南双阳已死了的信儿。
提心吊胆的过了两日,这下,悬起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小赵夫人回到府里,想起钱老夫人与宁宇宁蔚来,盘算着如何收拾宁宇宁蔚。
秦嬷嬷笑着说道:“之前老夫人带着二爷与大小姐在外面,咱们不好动手。
如今他们回到府里,在夫人的眼皮下生活,夫人想要收拾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小赵夫人笑着点头,“回头你去安排,不能让那野种下场考试。”
秦嬷嬷欠身应下,“夫人放心,这回,老奴一定将事情办妥当。”
小赵夫人叮嘱道:“药的量要把握好,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秦嬷嬷应道:“夫人放心,这个,老奴明白。这两日夫人辛苦了,夫人先歇歇,老奴去厨房看看。”
小赵夫人一脸倦容,挥挥手道:“去吧,饭点不要叫我,你们先吃,给我备些粥就好,我去睡会。”
小赵夫人一觉醒来,已经是午时,起来吃了粥,才问道:“怎样?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秦嬷嬷面露难色。
小赵夫人见秦嬷嬷脸色不对,坐直身来问道:“怎么了?”
秦嬷嬷曲膝道:“夫人,老夫人好像对咱们起了疑心。”
“哦?怎么说?细细说来。”
秦嬷嬷接着说道:“老夫人带着二爷与大小姐回来后,没有在大厨房吃饭,而是在自己的小厨房烧饭,二爷还让人在柳苑搭了个厨房。”
小赵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自己做吃食,那她还如何动手脚?
小赵夫人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骂道:“小野种,自己搭小厨房,他怎么不上天?带上人,随我去瞧瞧。”
秦嬷嬷会意,赶忙去作吩咐。
不一会,小赵夫人带着丫鬟婆子及家丁来到柳苑。
守门的长兴见来者不善,赶忙让旺兴去通禀。
徐磊与乔一坐在院子里喝茶,见旺兴慌张的往里跑,问道:“旺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旺兴边小跑边回道:“夫人带人打过来了。”
徐磊与乔一对视一眼,一人拿一把扫把往门口去。
“开门,你个眼瞎的,没看到夫人到了。”秦嬷嬷见长兴将院门关上,出声怒骂道。
兴云被宁蔚差遣出去办事,宁宇身边的人手不够,宁宇让常乐再买两人回来。
长兴曾在御史台的谷大人府里做下人,谷大人告老还乡后,将家里的下人遣散了。
长兴辗转几家,最后被常乐买了回来。与长兴一起买回来的还有旺兴,
长兴、旺兴平时负责看门和院子的打扫。
他俩的身契在宁宇手上,工钱由宁宇发,自然只听宁宇的话。
长兴跟着宁宇有些日子,从下人的嘴里,将宁府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这婆子嘴里的夫人,对自己的主子没有半分好,他凭什么要给她脸子。
长兴恭敬的回道:“回嬷嬷的话,小的已经让人去向二爷通禀了,还请夫人耐心等候,二爷很快就来迎接夫人。”
秦嬷嬷见长兴不开门,骂道:“哪里来的刁奴?敢拦夫人的路。来人,给老奴砸。将门砸开。”
长兴毫无惧色,欠欠身,笑着说道:“嬷嬷请息怒,不是小的要拦夫人的路,而是咱们爷有吩咐,
咱们爷说,若是老爷夫人过来,一定要赶紧通禀。咱们爷到院门口来迎接,咱们爷说了,这是孝道。”
长兴一口一句咱们爷,听得小赵夫人火冒三丈。
乔一与徐磊一人提一把扫把站在院门后,听了长兴的话,乔一朝徐磊竖起大拇指,小声道:“长兴这厮,机灵!”
徐磊点头表示认同。
秦嬷嬷听得嘴角抽抽,冷哼道:“孝道!笑话,天下还有不让母亲进门的孝道?
你这厮儿,不懂规矩的东西,别拖延时间,赶紧将门打开,否则,休怪咱们不客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搅事精
面对秦嬷嬷的谩骂,长兴也不恼,恭恭敬敬的欠身,慢条斯理的说道:“嬷嬷别生气。
嬷嬷几十岁的人了,气不得,气大伤身,还是悠着点好。
小的说了,小的已经差人去通禀了,咱们爷一会儿就会过来。
都是做下人的,嬷嬷该能体谅小的难处,大家都不容易,嬷嬷又何苦为难小的?”
一门之隔的徐磊朝乔一道:“你瞧瞧,长兴这张嘴,真不愧是在御史大人府里呆过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乔一佩服地点头。
长兴当着小赵夫人的面,说做下人不容易,这不是说她不慈,待下人苛刻吗?
小赵夫人怒了,扬声道:“给我狠狠的打,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往死里打,再将门给我砸开。”
家丁得令,一窝蜂的涌上来。
徐磊提着扫把从侧门闪出去,一把将长兴护在身后,扬了扬手里的扫把道:“不怕死的就来。”
徐磊身材高大,气势十足,上前的家丁见了,纷纷往后退。
小赵夫人见自己的人纷纷后退,怒斥道:“一群饭桶,一群人还怕他不成。”
经小赵夫人提醒,家丁才往前涌。
乔一提着扫把出来,将长兴推进院子,并叮嘱道:“将门关好。”
长兴隔着门喊道:“乔一兄,小的也能打。”
乔一说道:“有我跟磊兄在,用不着你,一边歇着去。”
宁宇带着常乐赶过来时,乔一与徐磊已经将一众家丁放倒。
宁宇心里叹口气,到没有责备徐磊与乔一。
看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家丁,以及提着扫把守在大门口,犹如门神般的乔一与徐磊。
小赵夫人见宁宇出来了,正要咒骂,
宁宇扯了下嘴角,先开口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小赵夫人怒不可遏,指着地上的家丁问道:“宇哥儿,你还有脸问我这是做什么?
你养的刁奴,连我的人也敢打,这就是你的孝道?”
事已至此,脸皮撕破了,宁宇到不顾及什么了,冷笑一下,反问道:“不然呢?
任夫人带着人上门来欺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夫人是不是没有睡醒?青天白日的,做白日梦呢!”
小赵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宁宇,破口骂道:“你个目无尊长的杂种,老娘要去衙门告你,告你不孝。”
宁宇抬手挥了挥,说道:“去吧,要告赶紧,转身直走,然后右转出宁府大门。夫人最好是说到做到,不要光打雷不下雨的,让人瞧不起。
等官差来了,我也能好好问问官爷,父慈子孝是什么意思?我还要问问官爷,给子女下毒的父母,找凶杀子的父母该不该下大牢?”
小赵夫人听了宁宇的话,以为宁宇手上有了她的把柄,脸瞬间变得煞白,心虚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宁宇冷哼道:“我说什么?夫人心里没有点数?
若不是祖母挡着,你以为,你今儿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耍横?
要去告官请赶紧。”
宁宇见小赵夫人身子颤抖得厉害,索性来剂更猛的,接着说道:“对了,昨儿大理寺的人来过府里寻他问了话。
夫人想知道大理寺的官爷问的是什么话吗?
岭南双阳是有命案在身的人钦犯,这二人,朝廷追查多年。
夫人猜猜,让官府查到与岭南双阳勾结的人,官府会怎样判?”
小赵难以置信的盯着宁宇,他是如何知道岭南双阳的事?
小赵夫人不只是抖,她只觉得四肢无力,脑子一片空白。
宁宇见威慑的目的达到了,说道:“带着你的人滚,往后,敢再来柳苑滋事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不怕死的尽管来。”
说完,宁宇转身往院里走,不再理赵氏。
小赵夫人浑身发抖,秦嬷嬷让两个婆子将其架回凌云苑。
宁荷在丰乐楼用了午饭,又拉着杨昕叶逛了会街才回府。
到府门口,宁荷问道:“大姐回府了吗?”
门房说道:“回二小姐,大小姐尚未回府。”
宁荷得知宁蔚未回府,对春妮道:“咱们先去静安堂。”
宁荷到静安堂时,钱老夫人刚醒来不久,正与悦娘说话。
钱老夫人接到通禀,说二小姐来请安。立即说道:“请进来。”
宁荷进屋给钱老夫人见礼后,先一步问道:“祖母,大姐回来了吗?”
钱老夫人见宁荷面带忧色,心跟着提了起来,“蔚姐儿还未回府,你俩不是一道出门的吗?怎么没有一道回来?”
“大姐还未回来?”宁荷“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满脸担忧的在屋里走动起来。
“不能呀,大姐明明巳初一刻就离开的,怎么这个点还未回府?”
钱老夫人被焦躁不安的宁荷吓得坐直身子,结果扯动了伤口,痛得钱老夫人脸色发白,忍住住呻|吟道:“唉哟!”
悦娘吓得赶忙弯腰扶住钱老夫人,“老夫人,怎么了?”
钱老夫人忍了忍,朝悦娘摆了摆手,“我无事。你坐下来,慢慢说,告诉祖母今儿宴请上发生了什么事?蔚姐儿为何提前离开?”
钱老夫人回了悦娘一句,抬手朝宁荷招呼道。
悦娘很不喜欢这个一惊一乍的二小姐,板着脸说道:“二小姐先坐下来,将事情好好说清楚。”
钱老夫人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荷姐儿,坐这儿,给祖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荷顺从的坐到床边,添油加醋的将宴请上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忧心忡忡的说道:“祖母,您说大姐不会想不开或者出什么意外吧?”
悦娘沉着脸说道:“二小姐慎言!
老夫人放宽心,大小姐向来沉稳,做事有分寸,应该不会做傻事。
再有,有先生跟着,大小姐若真出什么事,先生应该早回来禀了。”
钱老夫人活了几十年,经的见的都不少,刚刚也是关心则乱,
这会儿冷静下来,理智也跟着回来了。
“悦娘说得是,若蔚姐儿真出了事,胡先生早回来禀了,兴许是有事耽误了。”
宁荷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祖母半点不信,却对宁蔚深信不疑,心里那个恨呀,真是……
“祖母,大姐得罪了承国公府的大小姐,往后,国公府会不会为难咱们?”
一计不成,宁荷继续挑拨。
悦娘见宁荷继续挑事,心里暗暗叹气,家里有个搅事精,怕是难安宁了。
钱老夫人淡淡的说道:“荷姐儿多虑了,不过是孩子间的口角,国公府不至于计较。
你今儿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歇吧。”
钱老夫人不想继续与宁荷说话,直接下逐客令。
宁荷只得站起身,悻悻的离开。
钱老夫人嘴上说着不担心,心里却记挂得紧,过一刻钟,便让冬卉去看看宁蔚是否回来。
宁蔚辗转几个地方,回到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徐炎将车赶到二门处,宁蔚刚下车,冬卉松一口气,迎过来道,“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宁蔚见了冬卉的神色,问道:“冬卉姐姐等许久了?”
冬卉如实道:“老夫人每隔一刻钟,便让奴婢来此看一回。”
宁蔚眼睛微眯,问道:“二小姐去见过祖母了?她几时回府的?”
冬卉点点头,“是,二小姐未初二刻回府的,回府后径直去了静安堂,与老夫人说了宴请上发生的事。”
宁蔚心里了然,“走吧,先去看祖母。”
钱老夫人见到宁蔚,反到心安了,也不急着问她宴会是的事,问道:“蔚姐儿还未吃饭吧?”
宁蔚摇摇头,“没呢。”
钱老夫人吩咐道:“摆饭。”
晚饭后,钱老夫人才问起宴请的事,宁蔚如实的与钱老夫人说了。
钱老夫人没做置评,只说道:“出去逛了一整日,累了吧,早些回去歇下。”
宁蔚确实累了,福身道别,带着胡锐回芳菲苑。
宁蔚离开后,钱老夫人叹口气,说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一个小小的宴请,她也能生点事出来。
真是蠢人不自知,她以为将蔚姐儿踩下去,她能得到好处了。
殊不知,只会让人更瞧不起她。”
悦娘宽慰道:“老夫人该欣慰才是,大小姐能在这样的场合进退有度,应对自如,咱们大小姐真是长大了。”
钱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是,对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蔚姐儿不畏手畏脚,已经给老身长脸了。”
宁蔚回到芳菲苑,枣花与桑叶兴奋不已的给她说了小赵夫人带人去柳苑滋事,却被宁宇收拾的事。
“小姐,常乐说,夫人听了二爷的话,吓得浑身发抖,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秦嬷嬷让两个婆子将夫人架回去的。
未末时,秦嬷嬷请了大夫过府来给夫人看诊,看样子,夫人被吓病了。”
胡锐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来,咱们错过了一出大戏。”
“可不是,奴婢在府里也错过了。”枣花无比遗憾的说道。
胡锐看向宁蔚,说道:“赵氏病下了,接下来,咱们可以轻松些了。”
宁蔚想了想,微微摇摇头,“我看未必,赵氏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多年,绝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当时她懵了,等她回过神来,她会再生事端。
还有,府里的搅事精不只赵氏一人。
咱们在这府里住一天,就得小心谨慎地应对一天。”
胡锐点头道:“那到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俩要提高警惕,不可掉以轻心,明白吗?”
枣花与桑叶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宁蔚说道:“明儿去将大白接过来。”
枣花欢喜的应下:“好!”
桑叶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夫人那里……”
胡锐不解的问道:“大白不是世子爷送给二爷的吗?关夫人什么事?”
枣花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当初,二爷将大白带回来养在柳苑,大爷闲大白吵,不让二爷将大白养在前院。
二爷将大白交给小姐,让小姐带回芳菲院来养。
结果夫人说姑娘家,应该把时间放在女红,持家上,养猫猫狗狗,那是不务正业。
最后,大白就被放到后门,由看门的婆子照看。”
桑叶问道:“小姐,咱们将大白接过来,夫人会不会过来找事?”
宁蔚靠在椅子上,瞄一眼桑叶,慢吞吞的说道:“咱们之前没有养大白,她找的事少了?”
胡锐赞同的点头道,“就是!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别畏手畏脚的。
你越是畏手畏脚,她越是得寸进尺,越是欺负你。
坏人都是惯出来的,你要不惯她,她就不敢对你嚣张跋扈。”
枣花眼冒星星的看着胡锐,连连点头道:“先生说得太对了。
夫人就是这种人。
之前,小姐与二爷一直让着她,她就是得寸进尺的欺负小姐与二爷。
今儿二爷不买她的账,她就懵圈了。
小姐,夫人若来寻你的茬,小姐也像二爷那样怼回去。
咱们芳菲苑也扬眉吐气一回。”
胡锐看眼宁蔚,对枣花说道:“小姐决定将大白接回来,不就是决定按自己想法活了吗?”
枣花掩不住的激动,说道:“奴婢现在去将大白的窝收拾出来。”
桑叶说道,“奴婢也去。”
宁蔚笑道:“大晚上的,收拾什么收拾?洗洗睡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不急一时。”
宁蔚在外转了一日,确实累了。
枣花忙说道:“奴婢去打水,伺候小姐洗漱。”
宁蔚对胡锐道:“先生也去歇下吧。”
胡锐点头应下,“好。小姐晚安,在下告辞。”
宁蔚斜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挥了挥手,“去吧。晚安。”
胡锐离开后,宁蔚保持着斜靠的姿势,眼睛看向方,却未聚焦在任何一个物件上,脑子里想着白日里的种种。
“小姐!”
宁蔚正在神游,被胡锐叫回神。
宁蔚扭头看向胡锐,诧异的问道:“怎么回来了?还有事?”
胡锐给宁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扭头看眼外面。轻声道:“世子爷来了,要见小姐。”
宁蔚诧异的看着胡锐,脱口问道:“他来做甚?”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迫不及待
主子的事,做下属的,怎么知道?
胡锐摊摊手,摇摇头道:“在下不知。”
宁蔚问道:“人呢?”
胡锐回道:“院子里。”
宁蔚不知石景扬因何事而来,宴请上见面时,并不像有事的样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吴大小姐了。
难不成,因为她当众给了吴大小姐难堪,这会儿,石景扬上门兴师问罪了?
胡锐见宁蔚未动,问道:“小姐见吗?”
宁蔚站起身来,说道:“来者是客,怎好不见?见吧!”
正好,她也想告诉他,她无意破坏他与吴大小姐的好姻缘。
上一世,他们在一起是个错。
重新回来,她已经在努力纠正错误,退婚就是最好的佐证,希望他能相信她。
宁蔚走到门口,站在廊庑下环顾一圈,在桂树下见到那抹颀长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石景扬负手而立,仰头,像是望空中那弯明月,又像是看月色下影影绰绰桂树。
宁蔚抬步走过去。
石景扬听到脚步身,转身看过来。
宁蔚福身见礼后,问得直截了当:“石世子有事?”
石景扬想说无事,只因今日宴会上她提前离开,他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她,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妥。点头道:“嗯,有点事。”
石景扬犹豫的样子,印证了宁蔚心里的想法。
宁蔚看着他,问道:“何事?若是吴大……”
石景扬同时说道:“证据收集得……”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听到石景扬说证据,宁蔚诧异的同时,心里涌起丝丝愧疚。
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别人一片好心来帮自己,自己却当他是来问罪的。
石景扬说道:“你先说。”
宁蔚哪里还敢多说?忙谦让道:“还是石世子先说。”
石景扬听到“吴”字时,也知道宁蔚误会自己了,怕她胡思乱想,不敢再推让。
接着说道:“益元药铺的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明日卢家会去衙门告益元药铺,我过来与你说一声。”
宁蔚立即来了精神,“真的?那太好了。”
石景扬见到宁蔚脸上的喜色,嘴角往上抿了抿。
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明日,不只是卢家会告益元药铺卖假药,还有别的人告益元药铺。
届时,官府会突击查益元药铺的各家铺子。你可以去看看热闹,去吗?”
宁蔚眼里冒着晶光,连连点头道:“去,当然得去。多难得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再没这个店了。”
印象中的宁蔚,沉默寡言,很难在她脸上看到多余的情绪。
石景扬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宁蔚,嘴角又情不自禁的往上抿了抿。
说道:“七里街上那家三品轩,对面正好有家益元药铺,明儿你可以在此看热闹。”
宁蔚连连点头,“好,明儿一早我就过去,要上些零嘴,泡上壶好茶,好好的看热闹。”
石景扬见宁蔚心情大好,笑着打趣道:“要不要备桌酒席,再温些好酒,庆贺一下。
宁蔚摇摇头,说道:“这到不必,庆贺的事,我要回府来办。”
不过是打趣的话,石景扬没想到宁蔚当真了,问道:“你还真打算庆贺?”
宁蔚扬头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不庆贺?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在赵氏的手下讨生活,被她逼得狼狈不堪,大气都不能喘,终于看她狼狈一回,为何不庆贺?”
宁蔚解释一句,话语里掩不住的痛快。
四目相对,石景扬从宁蔚的眼里看到那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得以宣泄的痛快。
想想她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石景扬附和道:“是该庆贺。”
宁蔚得到石景扬的应和,心情更好了,接着说道:“谢谢石世子,若没有你的帮助,我早就折在赵氏手里了。”
这是宁蔚的真心话,回来这些日子,几次危急时刻,都是石景扬朝她伸出援手。
不管石景扬是看在兄长的面上帮她,还是因为别的,她都感激他。
石景扬笑笑,说道:“不用谢,我说过,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况且,你很聪慧,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一样能逢凶化吉,护好自己。”
石景扬说的也是真心话,没有客套的意思。
宁蔚苦笑一下,微微摇头道:“我或许能避她一时的算计,却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躲过她处心积虑的算计。
我清楚自己的境况,就眼下,我在赵氏眼里,仿若蝼蚁一般,我的生死大权,都握在赵氏手里,我是生是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石景扬知道宁蔚说的是实情,可这样的实情,听得他揪心。
宁蔚微微吐口气,接着说道:“岭南双阳这回,若没有石世子的援手,我是避不开的。”
说到这里,宁蔚自嘲的笑笑,看着石世子说道:“这回亏得石世子帮忙,否则,这会儿,我该在投胎转世的路上了。”
石景扬看着自嘲苦笑的宁蔚,胸口觉得堵得慌,说道:“阿蔚慎言,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事实……”宁蔚本想说事实如此。看到石景扬正色的样子,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石景扬看着宁蔚,低声叮嘱道:“往后不可再胡说。”
宁蔚从石景扬的眼里看到关心与怜惜,不好拂他的一片好心,点头应下,“好!”
石景扬见宁蔚乖巧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些,想要抬手揉揉她的头,手抬起来了,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妥,改而摘了一枝桂花,尴尬的说道:“今年的桂花开得有些早。”
宁蔚看看桂花,回道:“是,今年的桂花开得格外早。”
石景扬闻了闻手里的桂花,随手将桂花递给宁蔚,“很香,送你。”
宁蔚见石景扬将桂花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等听了石景扬的话,宁蔚看着手里的桂花,笑着说道:“世子爷还真会借花献佛。”
石景扬才反应过来,嘴角抿了起来,也不尴尬,直言道:“过奖了!”
宁蔚将桂花放到鼻下闻了闻,“确实很香。”
夜色下,手握桂花的宁蔚,浑身透着柔光,温婉,恬静……
石景扬不由得看呆了,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好想这一刻停止……
石景扬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赶忙晃了晃头。
宁蔚抬起头,正好看到石景扬晃头的样子,疑惑的问道:“石世子怎么了?”
“嗯?”石景扬心虚的看眼宁蔚,说道:“没什么,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阿蔚早些歇下。”
说完,石景扬抬步走向院墙边,一个腾空,翻墙而去。
宁蔚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石景扬,眉头微皱,低头看看手里的桂花,喃喃道:“真是个怪人。”
宁蔚转身往屋里走,胡锐现身出来,朝宁蔚说道:“枣花她们去歇下了,在下伺候小姐洗漱。”
宁蔚摇摇头,说道:“不用,这些事情,我习惯自己来。先生去歇下吧。”
胡锐退下后,宁蔚坐到桌边,看着手里的桂花发愣,好端端的,怎么就吓得慌张的离开了?
宁蔚喃喃道:“难道桂花有问题?”
宁蔚细看一阵,没看出桂花有异样,“花没有问题,难道是人有问题?”
宁蔚站起身,低头打量自己,没有发现自己有不得体的地方,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东西?
宁蔚急步走到梳妆桌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没有不妥的地方呀,他这是怎么了?”
宁蔚重新坐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桂花,又看了一阵,实在想不起来问题出在何处。
想不出来,宁蔚也不纠结了,放下桂花,准备去洗漱。
起身后,突然想到什么,将桂花拿起来夹到书里,这才去洗漱。
另一边,石景扬从宁府出来,坐上马车,心还未平静下来。
青山未看出石景扬的异样,边赶车边与石景扬说白日里宁府柳苑发生的事。
石景扬的脑子里尽是宁蔚微微垂头闻花的样子……
青山没有听到石景扬的回应,试着唤道:“爷,爷!”
石景扬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青山确定,他家爷刚才神游了。
青山将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末了说道:“乔非说,赵氏被吓得病下了,请了大夫过府给赵氏看诊。
这个赵氏,这点事就被吓着了,怎敢做出找凶杀人的事来?”
石景扬疑问道:“吓病了?”
“可不是,乔非说,赵氏被吓得走路都走不动,是由两个婆子架回去的。”
“坏了,调头,回去。”石景扬说道。
青山愣了一下,问道:“爷,回宁府?”
石景扬说道:“是。”
青山立即调转车头,边赶车边问道:“爷,怎么了?”
石景扬说道:“赵氏若拿这事告英哲,说英哲不孝,英哲科考的资格会被取消。”
青山也被吓到了,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石景扬说道:“我去与英哲商议,你将车停到宁府的大门口,拿我的名帖去叫门。”
“好,小的明白。”
车很快停到宁府大门口,青山拿着石景扬的名帖去叫门。
门房开门见到青山,先是一愣,欠身道:“请问有何事?”
青山将帖子递上,“在下是威远侯府石世子身边的随从青山,这是我家世子爷的名帖,我家世子爷要拜访宁二爷。”
门房的接过名帖,“请稍等。”
随后,门房将门关上,
青山走到马车边,“爷,名帖递进去了。”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等着吧,看赵氏如何做。”
青山不解的问道:“爷登门,赵氏还会拦着?”
石景扬说道:“看看就知道了,她若要拿今日之事告英哲,十有八九不会让我见英哲。”
宁府内,门房的拿着名帖,并未去柳苑,而是去了凌云苑。
凌云苑里,小赵夫人靠在美人榻上,宁荷坐到榻边,与赵氏说着白日里事。
“这么说,承国公府的大小姐恨上那小贱人了?”赵氏两眼冒光的看着宁荷。
宁荷用小银叉叉了一块凉瓜递过去,“这瓜很甜,阿娘再吃一块。
可不是,吴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说宁蔚不配与她说话。
阿娘你是没看到,宁蔚当时那个难堪样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承国公府的大小姐不错,往后想法与她交好。”小赵夫人边吃凉瓜边叮嘱宁荷。
宁荷点点头,“阿娘放心,荷儿心里有数。阿娘,你真的没事吗?”
赵氏摇摇头,“无事。”
宁荷担忧的说道:“嬷嬷都说大夫过府来看诊了,阿娘还骗荷儿。”
小赵夫人将手里的银叉递给宁荷,轻声说道:“真无事,请大夫过府,那是做做样子。”
说完,小赵夫人朝宁荷眨了眨眼。
宁荷立刻领会小赵夫人的意思,低声问道:“阿娘是要……”
宁荷的话未问完,秦嬷嬷进来禀道:“夫人,门房的来禀。说威远侯府的石世子递了名帖,说是石世子求见二爷。”
小赵夫人坐直身,瞄一眼斗柜上的沙漏,沉下脸道:“这个点了,石世子还来见那野种?
哼,不让见,就说人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秦嬷嬷欠身退出去。
宁荷喃喃道:“这么晚了,世子爷为何来见二哥?难道他是来见我的?”
小赵夫人看着女儿,问道:“荷儿,你说什么?石世子是来看你的?”
宁荷重重的点头,“极有可能,阿娘,荷儿有事,先走了。”
说着,宁何站起身来。
“荷姐儿,石世子为何来看你?发生了何事?你好好与阿娘娘说说。”小赵夫人的眼里透着殷切。
宁荷急着去门口见石景扬,“阿娘,荷儿先去见世子爷,等荷儿回来再慢慢与阿娘说。”
宁荷边说边往外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小赵夫人起身追到门口,对着长廊上的宁荷扬声道:“阿娘在此等你,回来先来阿娘这里。”
宁荷头也不回的回道:“是,荷儿知道了。”
宁府门口,门房微微打开,对立在门外的青山,说道:“二爷已经歇下了,若有事,请石世子明日再来。”
果然如爷所料,青山有些恼了,问道:“你是不是没去通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了眼
门房心虚的瞄一眼青山,“怎么可能?你就是借小的几个胆子,小的也不敢不通禀……”
“青山,咱们走。”
不等门房说完,石景扬坐在马车里喊道。
青山瞪了门房一眼,转身往马车走去。
青山刚坐上车,宁府侧门处传来喊声,“世子爷。”
青山愣了一下,坐直身来朝侧门看一眼,转头对车厢里的石景扬说道:“爷,是宁府的二小姐。”
石景扬说道:“听出来了!”
石景扬的声音淡然,青山听不出他的意思,问道:“爷,是走还是留?唉……宁二小姐已经过来了。”
话语间,宁荷已经来到车前。
石景扬掀起帘子,看着气喘吁吁的宁荷问道:“宁二小姐有事?”
宁荷脸上的笑容缰住,有些委屈的看着石景扬说道:“小女子以为……以为石世子来给小女子送生肖木雕的,原来是小女子误会了,对不住了。”
说完,宁荷歉意的福了福身。
石景扬面无表情的说道:“木雕是个精细活,哪有这么快?”
宁荷微微垂头,再次福身,“对不住了,小女子误会了。”
石景扬盯着宁荷,问道:“宁二小姐如何知道在下来了?”
宁荷一愣,她听了秦嬷嬷的通禀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她不能说在母亲的院子……
宁荷脑子一转,计上心来,开口说道:“小女子刚刚从长兄的院子出来,见到门房站在二哥的院门口,小女子问了门房,知道石世子来了。”
石景扬点点头,放下帘子,说道:“对不住,打扰了。青山,咱们走。”
青山应道:“是!”
“等等!”宁荷见石景扬要离开,急忙叫道。
石景扬重新掀起帘子,问道:“宁二小姐还有事?”
宁荷欲语还休。
石景扬见宁荷不开口,开口叫道:“青……”
“世子爷。”
宁荷同时开口。
石景扬看向宁荷,“何事?”
宁荷咬了下唇,垂眼说道:“今日的月色不错,小女子想邀请世子爷一道赏月,不知世子爷意下如何?”
青山听了宁荷的请,惊得打了个呃,这还是大家闺秀吗?
大晚上的,邀请男人一起赏月,她想干什么?这要传出去,她的名声何在?
青山突然福至心灵,愕然的看着宁荷,难道她想做世子夫人?
青山见宁荷殷切的看着他家爷,心里的想法得到确认,不由得竖起耳朵,等着他家的爷的回答。
这么明显的暗示,自家爷不会看不出来。
石景扬抬头看看天,点头道:“嗯,今夜的月色确实很美。”
宁荷听了石景扬的话,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以为石景扬同意了。
欣喜若狂又娇羞无比地说道:“月色呀,就是要像今儿这样,将满未满,将缺未缺,才是最好看的。
请石世子移步府里,小女子命人备些薄菜,煮上些美酒,咱们边饮酒边赏月,别有一番风味。”
石景扬说道:“宁二小姐的主意不错,美食,美酒,美景,美人……”
宁荷听得面红耳赤……
“可惜,夜深了,在下不便叨扰,多谢宁二小姐的美意。告辞了!青山,赶车。”
宁荷还未从娇羞中回过神来,青山已经启动车,赶着车离开了。
宁荷错愕,扬声叫道:“世子爷!”
石景扬没有再回话。
宁荷看着离开的马车跺脚,“这都是什么吗!”
春妮怕宁荷转头寻她撒气,赶忙上前劝道:“世子爷说美食,美酒,美景,美人,世子爷夸小姐是美人。
只是夜深了,不好与小姐共处,世子爷顾及小姐的名声,世子爷是真君子!”
宁荷扭头看向春妮,沮丧的脸立马精神起来,“是这样吗?世子爷是顾及我的名声,才不留下来的!”
春妮重重的点点头,“一定是这样,世子爷都夸小姐美人了,说明,小姐在世子爷心里不一样。”
宁荷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嗯,一定是这样的。春妮你很细心,赏!”
春妮赶忙曲膝道谢:“多谢小姐赏赐。”
宁荷看看石景扬离开的方向,好心情的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春妮收回目光,上前虚扶着宁荷,关切地提醒道:“天黑,小姐当心脚下。
传言说世子爷淡漠,不近女色。依奴婢看,那是说这些话的人没有入世子爷的眼。
世子爷待小姐多温柔呀,哪有半点冷漠?”
宁荷听得春心荡漾,问道:“世子爷待我真的不一样?”
春妮打小跟在宁荷身边,太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讨宁荷欢心。
春妮扶着宁荷,侧头打量下宁荷,捡宁荷高兴的说道:“那当然,世子爷说,给小姐的木雕是件细致活。
世子爷说这话时,好温柔,小姐若不是入了世子爷的心,世子爷才不会如此温柔。”
宁荷回头看春妮一眼,不好意思又满怀期待的问道:“这么说来,世子爷的心里有我?”
春妮语气极肯定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奴婢刚刚就站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世子爷说这话时,看小姐的眼神,温柔得要命。”
听了春妮的话,宁荷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心里甜丝丝的。
嘴上却道:“你这丫头,可别乱说,世子爷是来寻二哥的。”
春妮听着宁荷娇嗲的责备话,不但不住嘴,更加放肆的胡言乱话,“依奴婢看了,世子爷来看二爷只是借口,其实,世子爷是想来看小姐您的。”
宁荷侧头看向春妮,“当真?何出此言?”
春妮重重的点头道:“小姐你看,世子爷跟二爷交好,咱们府里的事,世子爷多少知道些。
世子爷明明知道这会儿来拜见二爷,夫人不会允许,世子爷还来,为什么呀?”
宁荷问道:“为什么呀?”
春妮看着宁荷道:“为了见小姐呀,世子爷一定知道,他来拜见二爷这事,一定会惊动夫人,夫人知道了,小姐必定知道。
小姐知道了,自然会来见世子爷。”
春妮的话,说到了宁荷的心坎上,再想到白日里石景扬与自己说话时的温和,宁荷越想越觉得春妮说得有理。
春妮极极会察言观色,见宁荷喜上眉梢,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宁荷的心里了。
接着说道:“咱们小姐呀,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世子爷终于看到小姐的好了。小姐,您大好的福气来了。”
宁荷心情大好,“这话我爱听,赏!”
春妮曲膝道谢:“多谢小姐的赏赐,小姐,咱们是回翠雪苑还是去凌云苑。”
宁荷一看,已经走到岔道口,抬步往凌云苑去,“阿娘还在等我,先去凌云苑。”
凌云苑,小赵夫人见宁荷回来,起身迎过来,见女儿满脸喜色,问道:
“怎么去这么久?见到石世子了。”
宁荷娇羞的点点头,“是,见着了。”
小赵夫人歪头盯着宁荷,“荷儿今儿很不正常,与阿娘仔细说说今儿发生的事。”
宁荷点点头。
小赵夫人看眼秦嬷嬷,秦嬷嬷将下人带出屋子。
宁荷随小赵夫人坐到美人榻上,将宴请上玩投壶游戏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赵夫人听了,比宁荷还激动,“这么说来,石世子待咱们荷儿是有意了?”
宁荷微微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相较于之前的冷落,这一回,世子爷正眼看了荷儿,还与荷儿说话了。”
小赵夫人点点头,心下欢喜,这些日子诸事不顺,总算有件让她高兴的事了。
“明儿到账房支些银钱,去撷秀房多做几身衣裳,再到珍宝阁买些饰品,不要舍不得银钱,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就该打扮得花枝招展。明白吗?”
宁荷挽着小赵夫人的手撒娇,“阿娘,荷儿的衣裳够多了。”
小赵夫人板起脸说道:“姑娘家,衣橱里永远缺衣裳,那有嫌多的?
去逛逛,看到喜欢的就买。带上杨家三小姐,柳家小娘子,荷儿,倾财足以聚人,为人要大方。”
宁荷将头靠在小赵夫人肩上,乖巧的应道:“多谢阿娘教诲,荷儿记在心里了。”
小赵夫人拍了拍宁荷的手,说道:“不早了,回去歇下吧。”
“好,阿娘晚安。”宁荷起身道别。
宁荷离开后,秦嬷嬷进屋,曲膝问道:“夫人,咱们是明儿一早去衙门?”
小赵夫人靠在美人榻上,用手反枕着头,听了秦嬷嬷的话,扭头看过去,问道:“石世子跟那个野种交好,若是我让那野种不能下场科考,石世子会不会迁怒荷儿。”
秦嬷嬷被问住,“这个……老奴也不知呀,夫人的意思是……明儿不去衙门了?”
小赵夫人坐直身来,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说道:“石世子对荷儿刚有点点好感,这个时候,咱们不能给荷儿添乱。”
秦嬷嬷曲膝道:“老奴记下了,只是可惜今儿的好机会,下人与大夫那边,老奴都打点好了。只要到了公堂上,二爷定会落得不孝的罪名。”
小赵夫人摆摆手,“罢了,相较于荷儿的幸福,其他的不足挂齿。”
秦嬷嬷再次曲膝,“是,老奴明白。”
小赵夫人说道:“离下场还有十来天,咱们另寻机会。不早了,洗洗歇下。”
秦嬷嬷忙招呼人进来伺候。
另一边,青山问道:“爷,接下来去何处?”
石景扬说道:“派两人盯着赵氏身边的秦嬷嬷,此人明儿若去衙门,给她制造点意外,让她在床上躺上半年。”
青山应道:“是,小的明白。爷,还要见宁二爷吗?”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算了,明儿再说。让人去给乔一乔二个传话,让他们用心些,他们在英哲身边的日子,英哲不能出任何意外。”
“是,小的明白。”青山应下,转身吹了声口哨。
一个暗卫现身,一个腾空坐到青山身边,听了青山吩咐,随即跳下车,往宁府方向去。
青山说道:“门房肯定没向宁二爷通禀,这个赵氏,太可恶了,真想给她些教训。”
石景扬淡淡的说道:“她是英哲的母亲,只能将她供着。”
青山叹气道:“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憋屈!”
“回府!”
青山应道:“是!”
第二日,宁蔚早早醒来,想到昨日府里发生的事,起床去寻胡锐,“先生,你让乔非乔石盯紧凌云苑。”
“为何?凌云苑又出幺蛾子了?”胡锐问道。
宁蔚将自己的担忧说了,末了说道:“告诉乔非乔石,赵氏那边的人若去衙门,寻机将其截了,再赏他一阵闷棒。”
胡锐竖起大拇指,“高,这招不错。在下这就去安排。”
胡锐离开,宁蔚才转身进屋洗漱,洗漱后去静安堂给钱老夫人请安,陪着钱老夫人吃过早饭,
待钱老夫人喝下药歇下,宁蔚才带着胡锐从后门出府。
出了宁府,胡锐问道:“小姐今日去何处?怎么不坐车?”
宁蔚说道:“咱们今日就在附近转转,不用乘车。“
胡锐只当宁蔚上心点心铺子的事,没有多话,跟在宁蔚身边闲逛起来。
宁府后门出来是猫儿胡同,沿着猫儿胡同往南走,走到头就是七里街。
宁蔚与胡锐走到七里街上,左转大约走了一射之地,便看到益元药铺的招牌。
宁蔚再看向对面,果然看到有家三品轩茶楼。
宁蔚说道:“咱们去茶楼坐坐,看看这条街的人气。”
胡锐点头应下,与宁蔚一起进了三品轩,要了间临街的雅间。
宁蔚与胡锐才坐下身来,小二端着茶水果点进来了,胡锐诧异,看着小二不断地往桌上摆零嘴,说道:“这……我们还未点单。”
小二说道:“掌柜交待的,让小的送过来。”
宁蔚想到昨晚与石景扬的对话,没想到他真做安排。
小二退下后,胡锐看着宁蔚问道:“世子爷的安排?”
宁蔚点点头,“应该是。”
胡锐端起茶杯抿口茶,朝宁蔚挑了下眉,问道:“小姐与世子爷有约?”
宁蔚笑笑,摇了摇头,“不是,今日出门,只是为了看热闹。”
说完,宁蔚看向街对面的益元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