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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全文阅读

作者:禾木火每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txt下载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他生气了

    石景扬看着眼前温婉的宁蔚,心里的烦躁散了不少。

    当听了宁蔚的问话,再想到宁光焰的所作所为,心底那股子烦躁又蹿了起来,问道:“宁员外郎今日过来,又提起让你嫁给赵永青的事了?”

    宁蔚的手一顿,茶水撒到杯外,顺着桌面流向石景扬那面。

    宁蔚赶忙放下茶壶,拿出手帕擦拭桌上的水,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在石世子面前失态了。”

    石景扬看着有些慌张的宁蔚,温言道:“无妨!”

    其实,此时慌乱的不只宁蔚。

    石景扬心里也是一片慌乱,就在刚刚,他听了青山的话后,心里只有一个冲动,想来看看她。

    于是,他随自己的心来到这里,直白的问起宁光焰白日里到来的事。

    看着宁蔚失态的将茶水倒撒,他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宁光焰是她的父亲,白日里发生的事,说到底,是她的家事,更是家丑。

    如今的他,已不在是她的夫君,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被一个外人如此直白的问起家丑,任谁也会感到难堪。

    一番忙碌后,宁蔚总算停了下来,无比尴尬的坐在石景扬对面。

    彼此无话,月光之下的院子,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宁蔚想开口打破眼下的尴尬,

    “让石世子……”

    “有什么……”

    没想到两人同时开了口。

    彼此看着对方,石景扬将握成拳头放到嘴边“吭吭”两声,然后说道:“阿蔚请先说。”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面对石景扬,宁蔚总有些惶恐。

    或许是他们之间身份的悬殊,也或许是上一世宁蔚经历的种种,让她在他面前挺不直脊梁。

    所以,重生回来后,她想离他远远的,不想也不敢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宁蔚在心里叹口气,她只想着离他远远的,却忘了兄长与他是至交好友。

    回来这些日子,自己非但没有远离他,还让他看到自己最难堪最狼狈的样子。

    想到这些,宁蔚心里又是一声叹息,罢了,最狼狈也就是这样了。

    宁蔚抿口茶,以掩饰自己的慌乱与不安。

    石景扬静静的坐着,也不催她,极有耐心的等她开口。

    宁蔚将手里的杯子放到石桌上,抬头看向石景扬,开口说道:“让石世子见笑了。”

    石景扬满心期待,期待宁蔚向他说说她的难处,她的想法……甚至开口向他求助,然后,他出手帮她对付算计她的人……

    石景扬万万没想到,宁蔚会说“让他见笑了!”

    这些日子,他屡次出手帮她解围,何时笑话过她?

    他与她,曾经是夫妇,夫妇本是一体,他们之间,没有“笑话”二字。

    不对,她说这话不是站在夫妻的角度,她是站在宁大小姐的角度,她将他撇开了。

    石景扬从宁蔚客气的话语里察觉到疏离,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点烦躁。

    重生回来,石景扬虽然没有打算再与宁蔚做夫妻,但被宁蔚撇开,石景扬心里还是不舒服。

    石景扬说道:“那什么,宁大小姐不必如此,我与英哲是至交好友,而英哲是宁大小姐的兄长……宁大小姐可以当我是……你的兄长。”

    说到后面,石景扬自己都觉得拗口,一时不知用什么词才恰当,最后将兄长二字吐出口。

    看着有些恼怒的石景扬,刚刚还唤她阿蔚,这会儿变回宁大小姐了,

    宁蔚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宁蔚自觉自己没有说错话,好端端的,怎么惹到这大爷了?

    印象中,石景扬待她从来都是漠然置之,面对她时,他总是一副极冷极淡漠的样子。

    像今儿这样,一会儿温润如玉,一会烦躁不已,却是第一回。

    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生气了,他还让她将他视为兄长……

    宁蔚错愕的看着石景扬,这个做了她七年夫君的人,让她如此陌生,难道他对她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有一二分好感?

    石景扬的视力极好,即使是朦朦的月色下,他也能看清宁蔚难以置信的面容。

    于是解释道:“英哲很看重这场科考,他想借秋闱与春闱摆脱你们府上的束缚,然后护宁大小姐与钱老夫人也周全。

    考试的事,只能靠英哲自身努力,但生活中与英哲相关的琐事,我能帮他一二。比如,今日宁员外郎上门……”

    石景扬想说宁光焰上门胡闹,想想宁光焰是宁蔚的父亲,为了宁蔚的颜面,石景扬将胡闹二字省了去。

    石景扬顿一下接着说道:“本来我是想寻英哲的,问他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转念想到英哲备考不宜分心,便来寻宁大小姐了。

    我想,英哲在意宁大小姐,宁大小姐也该是关心英哲的。”

    听了石景扬的解释,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宁蔚顿时觉得臊的慌,脸瞬间红到耳根,自己能不能再自作多情一点?

    好在是夜里,浓浓的夜色为她做了遮掩,否则,宁蔚怕是要落荒面逃了。

    好歹两世为人,宁蔚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朝石景扬微微欠身,诚挚的致谢。

    “多谢石世子,处处为兄长考虑,兄长能有石世子这样的好友,是兄长的福气。”

    看着宁蔚向自己客气的道谢,石景扬没有觉得喜欢,反到觉得很心塞。

    石景扬淡淡的说道:“宁大小姐,客气的话不必多说。

    我与英哲相交十余年,我们之间,情同手足。收拾个员外郎,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事。但这人是令尊,所以让我有些顾忌。”

    石景扬的话,让宁蔚很动容。

    不过,父亲这样的人渣,怎能劳烦他动手?

    就凭上一世他不畏流言蜚语娶了她,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他就是她的恩人。

    在她心里,他是高洁的贵公子。

    他的手,是用来沙场点兵御敌,不是用来对付无耻之徒的。

    宁蔚再次欠身,“多谢石世子!如石世子所言,那人是兄长与我的家父。

    他再不堪,也是兄长与我的长辈,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这是我与兄长的命!”

    提到宁光焰,石景扬从宁蔚身上看到浓浓的落寞,这让石景扬心里很不是滋味。

    开口宽慰道:“有钱老夫人护着英哲与宁大小姐,宁员外郎并不能将你们如何。

    当然,出于孝道,宁员外郎这里不能做什么,但赵家那边,是可以出手做些什么的。”

    宁蔚点点头,“多谢石世子提点,我明白。”

    石景扬看着宁蔚问道:“需要我出手吗?”

    宁蔚摇摇头,说道:“不必,石世子已经帮我们够多了。

    余下的事,让我自己来做。多谢石世子将先生留到我身边,先生怕是要留到兄长春闱以后……”

    不等宁蔚说完,石景扬将她的话打断,“我身边不缺人,胡锐的身手极好,让她留在你身边,直到英哲有能力护得住你。”

    石景扬不容反驳的话,让宁蔚有些失神。

    石景扬见宁蔚愣愣的出神,不知她在想什么,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接着说道:“我与胡锐说了,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就是你的人,只听命于你。

    再有,胡锐的身手不在青山青云之下,护你周全应该没有问题。

    除了胡锐之外,乔一乔二隐在暗处,胡锐可以召唤他俩。

    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

    说到这里,石景扬四下看看,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石景扬站起身来,转身往就外走,生怕宁蔚叫住他,让他将乔一乔二撤回去。

    宁蔚忙站起身来,跟着出了凉亭。

    石景扬回头看向她,说道:“不用送,天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

    宁蔚福身道:“石世子慢走。”

    石景扬点点头,转身往前走,走两步又转身看过来,对宁蔚道:“若需要我做什么,让他们来告诉我。”

    说完,不等宁蔚回话,石景扬已经转身往前走,沿着来时的路出了徐府。

    宁蔚看着石景扬一纵而起跃墙而去,愣怔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胡锐从暗处出来,朝宁蔚欠身道:“小姐,世子爷已经离开了。”

    宁蔚回过神来,红着脸说道:“我知道。”

    说着,宁蔚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不早了,我去歇下了。先生也早些歇下。”

    胡锐看着急步往回走的宁蔚,再看眼早也没有人影的院墙,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宁蔚回到屋里,合衣倒在床上,脑子里全是石景扬说话的样子。

    半晌后,宁蔚微微叹口气,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决定远远的走开了,你为何还要往我跟前凑?你到底想做什么?”

    转念又道:“你够自恋的,他不过是看在兄长的面上,才向你伸出援手。

    你可别自作多情,想些自己不该想的。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宁蔚晃了晃头,想将脑子里的石景扬晃开。“她与他,在云泥之间,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才是紧要的。睡觉!”

    说完,宁蔚闭眼睡觉。

    这一夜,宁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威远侯府,还是世子夫人。

    一会儿,宁荷跑来朝她哭诉,说她抢走了她的心上人。

    一会儿,吴大小姐走到她面前来指着她的脸骂,说她不要脸,要她还她的乐哥哥。

    她想向吴大小姐解释,只是,她努力的张嘴,嘴像被人用针线缝上一般,她怎么费力都张不开。

    “小姐,醒醒,小姐,醒醒!”

    宁蔚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枣花紧张的面容。

    枣花见宁蔚醒过来,重重的松了口气,问道:“小姐做恶梦了?”

    宁蔚清醒过来,说道:“做了个梦。现在几时了?”

    枣花抬手给宁蔚擦了擦汗,说道:“丑时。”

    枣花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宁蔚,“小姐,喝口茶。”

    宁蔚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随后将杯子递给枣花。

    枣花接过杯子,转身放回桌上,说道:“离天亮还早,小姐再睡会吧。”

    宁蔚点点头,重新躺下。

    枣花等宁蔚睡好,才端着烛台去到外间。

    突然,宁蔚听到“扑通”一声。

    宁蔚立马睁开眼睛,翻身下床,边往外走边喊道:“枣花。”

    未等到枣花的回应,一个黑影闪到宁蔚身后,抬手重重的朝她劈去。

    对方手起手落,宁蔚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躺在东厢房的胡锐突然睁开眼,侧耳听了听,心顿时往下沉,立马翻身下床,提剑追了出去,见正屋的门大开,暗道,坏了。

    胡锐快步进屋,见里屋的门也大开,几步蹿到门边,里屋没有宁蔚的身影。

    胡锐赶忙运气跃上墙头。

    “锐姐,人往东南方去了,乔一已经追过去,你赶紧过去。我去向世子爷禀报。”乔二慌忙说道。

    胡锐应了声“好”,抬步东南方追去。

    胡锐的轻功极好,追了一柱香的功夫,看到前方的乔一。

    依稀能看到十余丈外的两道人影。

    胡锐问道:“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乔一摇头道:“不知,这二人的轻功极好,带着大小姐,还能有这么好的脚程,功夫应该不凡。”

    “跟上!”

    胡锐越过乔一往前追去。

    “五哥,追上来,怎么办?”

    冉五阳回头看一眼,说道:朝阳,你赶紧带着人走,我来拖住他们,待城门一开,让他们立马出城。”

    “好,我先走一步。”许朝阳应道。

    胡锐追过去,被冉五阳拦住。胡锐不恋战,招招直取对方性命,逼得冉五阳连连后退。

    胡锐趁机甩脱冉五阳的纠缠,朝追上的乔一吩咐道:“捉了他。”

    说完,胡锐朝许朝阳追去。

    许朝阳扛着宁蔚往前跑了两条街,到一个十字路口,扛着人从屋顶上下来,将宁蔚放进一辆马车里,然后吩咐道:“赶紧走。”

    胡锐在屋顶上,看着四辆马车往四个方向散开,而之前扛宁蔚的黑衣人站在十字路口中间,抱着手面向她。

    许朝阳仰头看着胡锐,说道:“你来晚了。宁大小姐已经乘车离开。你猜猜,宁大小姐乘的是哪辆车?”

第一百零七章 寒了心

    胡锐没有心思与他闲扯,此处离南门最近,胡锐看了看往南门去的马车,又看了看往东去的马车,只觉得往南边去的马车颠簸晃动的幅度更大,于是果断的往东追去。

    许朝阳见胡锐往东追,心里暗道坏了,赶忙抬步跟上。

    胡锐在屋顶连抄两条捷径,追过一条街便追上马车,抬手朝车夫扔了两把飞刀,第一把被车夫躲过,第二把稳稳插中车夫的脖子。

    车夫倒下。胡锐从屋顶上跳到车上,掀起帘子,看到在布袋里挣扎的宁蔚,心里松口气。

    宁蔚一剑挑断布袋口的绳子,边坐到车夫的位置赶车,边说道:“小姐,你自己出来,在下赶车。”

    宁蔚从袋子里出来,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胡锐边赶车边回道:“城南,小姐坐好。有人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胡锐已经勒马转到大街上,一路往北赶。

    宁蔚刚坐直,又被甩倒,索性躺着将布袋蹬掉。

    胡锐见许许阳追上来,反手朝他扔出两把飞刀。

    被徐许阳避开,软剑咻咻的刺向胡锐,胡锐连避几招。

    胡锐边赶车边说道:“小姐,坐好了。”

    宁蔚靠坐在车厢的角落,双手紧紧的抓住坐榻的边缘,“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许阳冷冷一笑,单手撑到车辕上,剑朝胡锐的左胸要害部位刺去。

    胡锐立即侧身后仰,避开了许朝阳的剑。不想许朝阳回手又是一剑,胡锐避不及,右手臂被许朝阳一剑击中。

    不过,许朝阳也没有讨到好处,在他的剑出手时,胡锐的飞刀已经从左手掷出,许朝阳的左手吃了一刀,手一软,人跌落下车。

    胡锐用缰绳狠命的抽着马,马吃痛,拼命的往前奔。

    许朝阳在身后穷追不舍。

    直到石景扬带着青山青平一行人赶过来,许朝阳见对方的救兵到了,才转头逃走。

    胡锐将马车停下来,朝石景扬欠身见礼,“世子爷。”

    石景扬看眼许朝阳逃走的方向,对青平道:“追!“

    青平带人追过去。

    石景扬上前一步,掀开帘子,问道:“怎么样?没伤着吧?”

    宁蔚听着窗外的刀剑声,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以为是歹人上前来了,吓得双手抱头缩在角落,结巴的说道:“你,你别过来。”

    石景扬见宁蔚惶恐的神情,放下帘子,对胡锐道:“你去看看。”

    胡锐上前一步,温言道,“小姐,别怕,是世子爷到了,咱们安全了。在下帮小姐查看一二,看看小姐是否有伤?”

    宁蔚的神志终于清明了,“谢谢先生,我没有伤。”

    石景扬见宁蔚没有受伤,松了口气,转头对青山道:“你来赶车。你去车上歇着,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青山坐到车夫的位置,石景扬坐到边上。胡锐钻进车厢。

    石景扬对青山道:“快些,天亮前赶回宝瓶巷。”

    青山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车厢里,宁蔚得知胡锐受了伤,心里愧疚极了。

    见胡锐进来,朝胡锐欠身道:“多谢先生。”

    面对宁蔚的谢意,胡锐感到无地自容,她被世子爷指派到宁蔚身边,歹人却在她的眼皮下将宁蔚掳走。

    好在有惊无险,否则,她难辞其咎。

    胡锐说道:“在下惭愧,让小姐受惊了。小姐有没有伤着?”

    宁蔚说道:“我无事。先生的伤该如何处理?我能做些什么?”

    胡锐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说道:“没事,我按住伤口,尽量少出血就行,一会回府,再做处理。”

    “哗啦”青山扯下一块布条,反手扔进厢城,说道:“宁大小姐,用布条将先生的伤处包扎一下。”

    “好!”宁蔚捡起布条,起身帮胡锐包扎伤口。

    为胡锐包扎好伤口,宁蔚坐正身来,扭动脖子时,脖子隐隐作痛。

    宁蔚抬手摸了摸后颈,试着转支脖子,痛意立即传遍全身,让宁蔚身子僵住不敢乱动。

    胡锐看出宁蔚的不适,伸手过去摸了摸,只觉触摸到的那片皮肤有些烫手,说道:“这里有些红肿,回府后抹点药。”

    宁蔚点点头。“好。”

    胡锐问道:“歹人进屋时,你醒了?”

    宁蔚点点头,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石景扬听后,问道:“你与对方交手,能看出对方的来路吗?”

    这话是问胡锐的。

    胡锐说道:“对方虽蒙了面,看剑法,应该是岭南双阳,与在下过招的是许朝阳。”

    石景扬对青山吩咐道:“一会你去查查,看看这二人何时入京的,受谁指使?”

    青山应道:“是,小的明白。”

    凌晨街上畅通无阻,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青山将车赶到徐府东侧的一角。

    宁蔚从车上下来,胡锐想要带宁蔚入府。

    石景扬上前一步,将宁蔚搂入怀说道:“你受伤了,我带宁大小姐进去。”

    胡锐欠身往后退一步。

    宁蔚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进到一个温热的怀里。

    宁蔚抬头错愕的看着石景扬,石景扬正低头看她,说道:“抱紧我。”

    温热的气息撒到宁蔚脸上,让宁蔚一阵心慌,脑子如浆糊一般浑沌不清,反应迟顿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景扬见宁蔚傻傻的看着自己,伸手将她的手抬起搭在他的腰上,再伸手环住她的腰,稍稍运气,抱着宁蔚跃过墙头,进到益丰苑。

    宁蔚只觉腰上一紧,身子与石景扬贴得更近了,哪怕是上世,他们是夫妻,彼此间,也没有这么亲近过。

    宁蔚只觉得脸火烧火燎的,一片滚烫。

    下意识的,宁蔚想要离石景扬远些。

    只是,她还没有动作,脚已经腾空而起,身子没了依靠。

    “啊!”失去重心的宁蔚惊呼出声,头不由自住的往石景扬的怀里钻,双手紧紧的环住石景扬的腰。

    石景扬搂紧宁蔚,温声道:“别怕,我在!”

    简单一句话,落进宁蔚耳里,犹如巨石落入深潭里,在她心里掀起层层波澜,心底有种复杂的情绪直往上冲。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

    宁蔚下意识抱紧的动作,让石景扬的心绷紧,安蔚的话脱口而出,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宁蔚。

    四目相对,石景扬从宁蔚眼神里看到了震惊,悲伤,不甘以及委屈。对,更多的是委屈。

    看着宁蔚眼里盈盈的泪光,石景扬的心像被滚开水烫了一般痛,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轻声的说道:“别怕,都过去了。”

    “小姐……”

    枣花幽幽转醒,伸手摸了摸生痛的脖子,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走向里屋,在屋里没见到宁蔚,惊慌的出门寻找。

    在院里见到宁蔚,便脱口叫出声。

    话出口,枣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她家小姐怎么与石世子抱在一起?

    胡锐见小姐与世子爷相拥在一起,知趣的退了下去,不想枣花会在这时出现。

    胡锐一个箭步上前,将枣花拉走。小声道:“跟我走。”

    枣花边退边看向宁蔚与石景扬,轻声道:“先生,小姐她……”

    胡锐说道:“小姐没事,走了。”

    枣花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胡锐离开,“好!”

    宁蔚听到枣花的声音,神志立即清明起来,红着脸站直身,抬手抹了把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刚刚失态了。今儿,谢谢世子爷。”

    说完,宁蔚朝石景扬福了福身。

    石景扬看着慌乱的宁蔚,嘴角往上抿了抿,说道:“先进屋吧。”

    宁蔚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更窘了,红着脸转身走回屋。

    石景扬看着逃逸离开的宁蔚,慢慢的跟着进了屋。

    宁蔚直奔里间,进屋后随手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手捂着胸口,像是要将狂跳的心按回去。

    过了许久,直到天大亮了,宁蔚才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走过去打开衣橱,取了身衣裳换上。

    从里间出来,宁蔚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的样子。

    见石景扬负手站在窗前,心还是慌了起来,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

    石景扬听到身后的响动,转身看过去,见宁蔚站在门口,紧张得攥紧手里的帕子。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我会处理。昨夜没有睡好,吃过早饭后好好的补一觉。”石景扬开口道别。

    他是等着与她道别?其实,他不必如此的。

    “想什么呢?”石景扬见她不回话,开口问道。

    宁蔚摇摇头,福身道:“没什么,谢谢世子爷,世子爷慢走。”

    石景扬看着宁蔚,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听了石景扬的话,宁蔚的心仿佛漏跳了一般,抬头看向石景扬,他们之间不必客气吗?

    石景扬接着说道:“我与英哲情同手足。”

    宁蔚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不自在的垂下眼,再次福身道:“多谢石世屡次出手相救,谢谢了。”

    石景扬怕她不自在,拱手道:“保重,告辞了。”

    说完,石景扬转身往外走。

    “等等。”石景扬还未走到门口,宁蔚扬声叫道。

    石景扬的脚一顿,心里充满期待,转身问道:“何事?”

    宁蔚说道:“昨夜的事,石世子能不能不要告诉兄长,兄长要备考,我不想兄长为这些事操心,从而影响兄长。”

    石景扬的心有些怅然若失,片刻后,点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英哲。”

    “多谢了!石世子慢走。”宁蔚福身道。

    石景扬顿一下,抬步离开。

    出了门,石景扬见到廊庑下的胡锐。

    石景扬看了看胡锐的右臂,问道:“你的伤如何?要紧吗?”

    胡锐摇摇头,“多谢世子爷关心,无碍,过几日就好了。“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我会派乔石乔非过来协助你。”

    胡锐问道:“那乔一乔二呢,他们还会留在这边吗?”

    石景扬点头道:“乔一乔二继续留在这边,乔一乔二要兼顾宁二爷与钱老夫人的安危。

    乔石,乔非与你一样,只负责宁大小姐的安危,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胡锐欠身应下,“是,属下明白。”

    石景扬说道:“昨夜的事,我会让人查,你好生养伤,护好她。她怕钱老夫人与英哲担心,不希望他们知道昨夜的事,你知道该如何做。”

    胡锐欠身应下,“属下明白。”

    石景扬交待完,翻墙离开徐府。

    昨夜的事,只有枣花与胡锐知道,宁蔚对她俩说道;“昨夜的事,不要告诉祖母与兄长,省得他们担心,知道吗?”

    枣花担忧的说道:“可是……”

    胡锐打断枣花的话,“听小姐的,别可是了。往后,我住到外间来。”

    宁蔚犹豫道:“不用吧!”

    昨夜的事让枣花心有余悸,赶忙说道:“用的,用的,小姐的安危至关重要,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生住过来吧。

    有先生在,奴婢心里会踏实些,否则,奴婢总是提心掉胆的。”

    胡锐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小姐赶紧洗漱,然后去陪老夫人用早饭,早饭后回来睡一觉。”

    宁蔚洗漱后,去陪钱老夫人用早饭。

    早饭后,钱老夫人留宁蔚下来说话,“蔚姐儿,昨日你父亲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一夜,钱老夫人睡得很不安稳,躺在床上想了许多。

    从赵氏给蔚姐儿下药起,蔚姐儿像变了个人,不似以前那般胆小懦弱,心无城府。

    昨日的事,宁蔚虽未多说,但钱老夫人从她失望的眼神里看出她寒了心。

    钱老夫人盼着家庭和睦,最怕看到儿子与孙子孙女剑拔弩张、兵戎相见。

    宁蔚看眼钱老夫人,微微点头道:“祖母不必担忧,蔚儿心里明白。”

    钱老夫人接着说道:“你父亲这人,耳根子软,赵氏叨叨什么,他便听什么。不过,蔚姐儿放心,祖母活一日就护你一日。”

    宁蔚福身道谢:“多谢祖母。”

    钱老夫人见宁蔚乖巧的应着,劝慰的话到是说不出口了,于是说道:“你去忙吧,我去诵遍经。”

    宁蔚起身朝钱老夫人福身道别,转身出了梧桐苑,往益丰苑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需要的不是息事宁人

    钱老夫人看着宁蔚离开的方向出神。

    悦娘给钱老夫人换了杯茶,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钱老夫人收回目光,端起茶抿一口,说道:“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家,如今成什么样了?

    唉,当年我就不该心软,同意那逆子娶那毒妇进门。

    那毒妇不知给逆子灌了多少迷魂汤,那逆子竟让蔚姐儿嫁给一个无根的人。

    他是蔚姐儿的亲爹,哪有亲爹这样对自己女儿的?

    这事传出去,他如何在人前立足?”

    悦娘宽慰道:“刘夫人说了,昨日之事,已经下令封了口,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的。”

    钱老夫人叹气道:“唉,昨日那几位贵公子过府来看望宇哥儿,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来?”

    悦娘说道:“老夫人放心,这几位都是二爷的至交好友,又都是家教极好的人,顾及二爷的面子,他们也不会将这事传出去。”

    钱老夫人吐一口气,说道:“但愿吧!这回,他们终是寒了蔚姐儿的心了!”

    钱老夫人连连叹气,悔不当初,心里满是愤懑与抑郁。

    悦娘跟着叹了口气,这话她接不上,也不敢接。

    主子的事,哪里轮得上她一个下人置评?做下人的,只带耳朵,不带嘴巴。

    片刻后,钱老夫人接着说道:“早知如此,老身不该一时冲动,将威远侯府这桩亲事退了。

    蔚姐儿不愿嫁过去,将这桩亲事给荷姐儿,赵氏也不会有怨气,生出这么多事来。终是老身做错了!”

    悦娘劝道:“事也至此,后悔也无用,老夫人还需看开些。”

    益丰苑的书房里,宁蔚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顶的房梁发愣。

    宁蔚坐在对面,边用帕子擦拭手里的飞刀边说道:“老夫人待你与宁二爷挺好的。”

    宁蔚收回目光看向胡锐,苦笑一下,点头道:“是,祖母待我与兄长还算好。”

    重生回来到昨天为止,她都这样认为。

    经历了昨天乃至昨夜的事后,她心里清楚,祖母心里最重要的人并不是兄长与自己,而是宁光焰。

    胡锐抬头正好将宁蔚苦涩的笑收进眼里,叹口气道:“是,只能算还好。

    在钱老夫人心里,最最在意的人,还是你那浑不吝的父亲。

    赵氏敢来钱老夫人面前闹腾,也是拿准了钱老夫人的性子。

    知道钱老夫人顾及宁光焰,处处为宁光焰着想,赵氏才敢如此嚣张。

    要不然,就凭赵氏到明光辉巷闹那一回,不事舅姑,就这一条,足可以将赵氏休了。

    哪里还会容她在宁府上蹿下跳?”

    说到这里,胡锐将手里的飞刀放到桌上,坐正身子,看向宁蔚问道:“小姐,宁老爷或者钱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赵氏手里?”

    宁蔚诧异的看着胡锐,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胡锐左手抱着右臂,右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在下的猜想或许是对的。

    小姐,你想,赵氏若不是捏住老夫人与宁员外郎的把柄,怎敢在府里横行霸道?”

    宁蔚想了想,觉得胡锐说得有理,幽幽的说道:“是该好好的查查了。”

    胡锐问道:“需要在下做什么吗?”

    宁蔚摇摇头,“先生先帮我查查昨夜之事,这事不急,往后放。”

    胡锐想到石景扬的交待,说道:“世子爷说,昨夜的事,他会安排人查。”

    宁蔚说道:“我查与石世子查并不冲突。

    石世子查,是从昨夜潜入府里的人身上查起。而我,是从赵氏这里查起。”

    胡锐正色道:“小姐的意思,昨夜之事,是赵氏指使的?”

    宁蔚冷哼一声,说道:“到目前为止,这世上,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除了赵氏,别无他人了。”

    胡锐骂道:“赵氏这疯婆子,这是疯魔了?小姐放心,在下这就去查。”

    说着,胡锐站起身来收拾飞刀。

    宁蔚说道:“以赵氏的性子,昨夜害我不成,她还会再出手。先生昨夜未睡好,先去补补眠。歇好了,再慢慢查。”

    “好,在下明白。对了,世子爷说会再派两人来护小姐。”胡锐回道。

    宁蔚一愣,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说道:“好,我知道了,回头会向世子爷道谢。”

    胡锐说道:“小姐也去补补眠吧。”

    宁蔚并不想睡,但若她不去睡,胡锐势必会陪着她。想着胡锐昨夜辛苦护她,还受了伤,此时应好好歇歇。

    于是说道:“好,我去睡一会。”

    枣花已经将胡锐的床铺好,胡锐与枣花一并睡到外间。

    宁蔚靠着床头,想着昨夜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宁蔚意识到一味的避让并不能换来安宁。

    回来这些日子,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赵氏毁她的心无比坚定与执着。

    赵氏不会因为她避让而放过她。

    既然避让换不来安宁,那就无需再避。

    宁蔚拿定主意,倒床而眠。

    梧桐苑,钱老夫人诵了一遍经,正想起身,冬卉进来禀道:“老夫人,杨嬷嬷又来了。这回还带来了初夏。”

    钱老夫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道:“带她俩来见我。”

    冬卉曲膝应下,退两步转身出了屋子。

    钱老夫人往后靠了靠,说道:“有的人就是不知趣,我念在她伺候我几十年的情分上,本想给她个机会,她却偏偏不安生,非要逼着老身给她个痛快。”

    悦娘叹口气,“唉,不知阿珍是如何想的?”

    钱老夫人淡淡的说道:“不忠又不老实,没有必要留了。准备一下,将其发卖了吧。”

    悦娘曲膝应下,“好,老奴明白。”

    说完。悦娘出门去做吩咐。

    不一会,悦娘回到屋里:“老夫人,安排好了。”

    悦娘的话落音,冬卉带着杨嬷嬷与初夏进来。

    杨嬷嬷进屋见到坐在上首的钱老夫人,立即跪下身来见礼。“老夫人好。”

    钱老夫人看向地上的杨嬷嬷,问道:“今儿因何事过来?”

    杨嬷嬷抬头看向钱老夫人,说道:“老奴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老夫人不在府的这些日子,老奴想老夫人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老奴恳请老夫人留下老奴,让老奴回来伺候老夫人!”

    说完,杨嬷嬷伏下身去叩头,无比真诚。

    钱老夫人面无波澜的看着连连叩头的杨嬷嬷,没有言语。

    杨嬷嬷等了半晌,未听到钱老夫人发话,抬头偷偷瞄眼钱老夫人。

    见钱老夫人正盯着她看,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钱老夫人看到杨嬷嬷像贼一样躲闪的眼神,心又冷了两分。

    扭头对悦娘道:“进屋去将阿珍与初夏的买生契拿出来。”

    悦娘曲膝应下,抬步去了里屋。

    杨嬷嬷听了钱老夫人的话,心里有咯噔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惶恐的问道:“老夫人,老奴只是想回老夫人身边来伺候,老夫人为何让悦娘拿老奴的身契?”

    钱老夫人微眯着眼理着手里的佛珠,并不作答。

    杨嬷嬷与初夏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伏身叩头道:“老夫人,求求您,饶过奴婢(老奴)吧。”

    悦娘拿着卖身契出来,将其递给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接过来看一眼,重新递给悦娘,说道:“你先收着,一会儿,找个牙婆过来看看,将这俩卖了。”

    杨嬷嬷吓得脸色苍白,震惊的看着钱老夫人,“老夫人……”

    钱老夫人朝悦娘吩咐道:“先将人关进柴房吧,记得堵住嘴,老身年纪大了,听不得求饶的话。”

    悦娘会意,朝门口叫道:“来人。”

    悦娘的话落音,屋里立即涌入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悦娘指着地上的二人说:“将人绑了,押到柴房关起来,记住堵嘴。”

    初夏“哇”一声哭出来,

    初夏的哭声让杨嬷嬷回过神来了,赶忙央求道:“老夫人,请看在老奴伺候您几十年的份上,饶过老奴……”

    杨嬷嬷的话未说完,一个婆子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随后,被人用麻绳捆了双臂。

    只是片刻的功夫,几个婆子将杨嬷嬷与初夏带了下去。

    钱老夫人对悦娘道:“你去吧,今儿就将人卖出去。”

    悦娘曲膝应下,吩咐冬卉照顾好钱老夫人,转身出了门。

    中饭前,杨嬷嬷与初夏被牙婆买走。

    宁蔚一觉醒来,桑叶进来伺候,兴奋的说道:“小姐,就在刚刚,杨嬷嬷与初夏被老夫人罚卖了。”

    宁蔚一愣,问道:“刚刚?”

    桑叶连连点头,将她打探来的消息给宁蔚说了一遍。

    宁蔚听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杨嬷嬷与初夏过来,定是受赵氏的指使,祖母却将人罚卖了。

    祖母这是何意?

    祖母这是向赵氏宣战了,也是向她表明态度,祖母这是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宁蔚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那么接下来,赵氏会有什么动作?

    胡锐听了桑叶的话,说道:“这样的人,早该打发出去。”

    宁蔚没做评论,抬头看了眼沙漏,站起身来道:“到饭点了,我去陪祖母用中饭。”

    宁蔚想看看钱老夫人的态度、是不是如她所想。

    中饭后,钱老夫人向宁蔚与宁宇说了杨嬷嬷的事。

    宁宇说道:“反正窗户已经捅破,这样也好,不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防不胜防。蔚姐儿,你看呢。”

    宁蔚手握着茶杯,看似无心的说道:“是这个理。不过,罚卖了杨嬷嬷与初夏,夫人怕是要恼羞成怒,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来。”

    宁宇说道:“她恼羞成怒又能如何?只要咱们不回宁府,她就奈不何咱们。”

    钱老夫人赞同道:“是,眼下咱们住在这里,赵氏想使坏也无法。还是那句话,宇哥儿春闱前,咱们深居简出,不给赵氏下手的机会。”

    宁蔚沉默,不再言语。心里那点期待没了下去。

    果然,钱老老夫人见宁蔚不回话,叮嘱道:“蔚姐儿,最近也少出门。”

    宁宇知道宁蔚要处理铺子的事,不可能不外出,“祖母,阿蔚身边有胡先生,无妨的。”

    钱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胡锐可以护宁蔚?她是不想宁蔚与赵氏正面冲突,

    说道:“就算是这样,也尽量不要出门。出了事,宇哥儿总是会担忧。宇哥儿如今在关键时期,不能分心。”

    不好多说,钱老夫人再次将宁宇搬出来。

    宁蔚明白祖母的意思,就算胡锐能护住她,祖母也不希望她出门。

    因为,出了事,总会有所张扬,像昨日之事,传出去了,丢的是宁府的颜面,丢的是宁光焰的脸。

    所以,祖母希望她避在深闺大院里,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可是,她避到深闺大院里,赵氏放过她了,放过兄长了吗?

    非但没有,赵氏还要置她于死地。

    再有,祖母以为罚卖了杨嬷嬷与初夏,就能让赵氏收敛吗?

    宁宇见宁蔚不回话,替她回道:“阿蔚做事有分寸,祖母不必担心。”

    钱老夫人察觉到宁蔚的异常,但她只当是昨日儿子的行为伤了宁蔚,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宁蔚扫一眼屋里的下人,最后将目光落到悦娘身上,说道:“夫人能收买杨嬷嬷与初夏,就会再收买旁人。”

    言外之意很明显,赵氏不会就此收手。

    钱老夫人接过话来,“之前是罚卖出去,往后,若有再犯的,一律杖毙。大家好好铭记于心,千万不要为了点恩惠丢了命。”

    屋里的下人纷纷下跪,“老夫人的教诲,奴婢铭记于心,绝不做判主的事。”

    宁蔚深深的看了钱老夫人一眼,不再多言。

    宁蔚转头,正好与胡锐的目光对上,胡锐朝她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

    宁蔚扯了一下嘴角,将目光移开。

    她并不怨祖母,相反,站在祖母的立场,她还能理解祖母的一片苦心。

    祖母事事为宁府着想,为宁光焰着想,才会忍气吞声的活着,甚至希望她与兄长也这般活着。

    只是,眼下,她需要的不是理解,不是息事宁人,她需要的是自保,需要的是冲破赵氏为她备下的一道道坎。

    重生一回不易,她得好好的活着,不辜负老天爷对她的厚爱。

第一百零九章 小聚

    石景扬从宝瓶巷出来,径直回侯府。

    在侯府门口遇上准备进宫去见皇后的侯夫人。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车夫吴旭禀道。

    车里的人皆是一愣,仿佛听错了,相互看看,侯夫人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谁?”

    吴旭重复道:“回夫人,是咱们世子爷。”

    韩嬷嬷确定听清了,赶忙掀起帘子往前望,见石景扬正在下马。

    震惊的对侯夫人道:“夫人,确实是咱们世子爷。”

    侯夫人将头往车窗边倾了倾,抬头看看天,问道:“现在几时了?咱们今儿出门晚了?”

    韩嬷嬷跟着看了看天,说道:“回夫人,看天色,现在该是卯初二刻,咱们按计划出门,并未晚。”

    “母亲早,母亲这么早出门,是要进宫?”石景扬下马后,将缰绳递给下人,走到侯夫人马车前来见礼。

    侯夫人的大丫鬟春灵见机的掀起帘子,好让侯夫人与世子爷说话。

    侯夫人打量一下儿子,说道:“是,乐哥儿这是刚回来还是准备出门?”

    石景扬如实回道:“儿子刚回来!母亲进宫要紧,儿子不耽误母亲了。”

    石景扬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遇上母亲,生怕母亲多问,赶忙出言提醒。

    儿子夜不归宿已经让侯夫人震惊不已,再见儿子神情慌张还面带倦色,侯夫人的心直往下沉。

    心里暗道,乐哥儿昨儿夜里不是去了那种地方吧?

    在人前,又不好当面责问。况且,她进宫也不能迟了。

    侯夫人带着一肚子心事点点头,关切的说道:“昨夜未歇好吧?回去吃了早饭,好生歇歇。”

    石景扬欠身道:“谢谢母亲关怀,儿子明白。”

    侯夫人深深的看了石景扬一眼,想着,回头得提醒儿子,切不可纵着年轻,就没有分寸,那啥也得有节制。

    侯夫人没再多说,吩咐道:“赶车!”

    吴旭得令,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马车启动,往宫里去。

    车子经过吴景扬身边,侯夫人扭头又看了石景扬一眼,脑子里一堆问题。

    儿子昨儿夜里歇在何处?儿子要武举后才肯议亲,她是不是该给儿子安排个通房?

    早几年,她就想给儿子安排通房的。

    一是儿子不愿意,再者,侯爷让她别插手。

    如今儿子夜不归宿了,她得重视这个事儿。

    这么想着,侯夫人看向韩嬷嬷,“子辛,乐哥儿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小厮,会不会照顾不周呀?”

    韩嬷嬷正给侯夫人倒茶,听了侯夫人的话,为之一愣,抬头看向侯夫人,迎上侯夫人的目光,韩嬷嬷瞬间会意过来。

    点头道:“夫人说得是,青山他们几个都是些粗人,伺候人这种事,还是丫头心细些。”

    侯夫人若有所思想了想,半晌,说道:“回头你挑几个机灵点的丫头送到雅苑去。”

    韩嬷嬷将茶推到侯夫人面前,“是,老奴明白。”

    威远侯府,石景扬回到雅苑,简单洗漱后,坐下来吃早饭,压根没想到侯夫人正愁他身边伺候的人。

    石景扬刚坐下,青平敲门进来。

    石景扬指了指对面,示意青平坐,“还没有吃吧,先坐下来一起吃,吃完再说。”

    青平道谢后,在石景扬对面坐下,下人送上碗筷,又送了一份早饭上来。

    侯府的规矩,食不言。两人低头吃早饭。

    青平吃饭极快,石景扬喝完最后一口粥时,青平早已吃完了。

    石景扬起身往书房去,青平赶忙跟上。

    进了书房,石景扬问道:“如何?追上了吗?”

    青平歉意的摇摇头,“回爷,小的无能,让歹人逃脱了。”

    知道对方是岭南双阳后,这个结果就在石景扬的意料之中。

    石景扬说道:“岭南双阳成名多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并非浪得虚名,他能逃脱,在我意料之中。”

    青平听后,转身就往外走。

    石景扬诧异,问道:“你去哪里?”

    青平头也不回的说道:“小的去将那俩恶棍捉了,还要将其剁了喂大黑!”

    石景扬沉声道:“你不是将人追丢了吗?上何处去捉人?回来!”

    青平折回来,欠身道:“爷,请允许小的去寻这俩恶棍。”

    石景扬说道:“行了,这事,我已经吩咐青山去办了,这事你不用管,我有别的事吩咐你。”

    青平欠身道:“是,小的明白。”

    说完,青平抬头看向石景扬,“爷,小的斗胆问一句,岭南双阳!这对恶棍不是在岭南吗?他们何时入京的?”

    岭南双阳从事赏金猎人的行当,按理说,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可偏偏这二位极其残暴,被他们掳去的人,不怪男女老少,受他们百般凌侮后,再将尸首丢至受害者家门口,让受害者的亲人身心倍受折磨。

    三年前,青平在闵州实训时,岭南双阳在闵州出没。

    闵州知府廖永平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得罪了不少人,仇家买通岭南双阳,让其朝廖永平的独女廖芸芸下手。

    岭南双阳掳了廖芸芸,将其奸污后再杀害,随后将廖芸芸的尸首丢到廖府门口,

    廖知府的夫人受不了打击,当场气死。

    廖永平安葬了妻女后,剃度出家,从此不问红尘事。

    青平知此事后,恨极了岭南双阳,曾四处寻岭南双阳的下落,发誓要亲手杀了此二人。

    岭南双阳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在江湖销声匿迹,再未出现。

    如今听说昨夜的歹人是此二人,青平的情绪如何能平静?

    石景扬看眼青平,说道:“我已经让青山去查了。此二人昨夜未得手,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眼下,最紧要的是宁大小姐的安危,你带乔非乔石过去,守在宁大小姐的屋子附近,护好宁大小姐,明白吗?”

    乔非乔石的身手,在乔字辈里,是数一数二的。非重要的场合,石景扬不会指派二人过去。

    青平立马欠身道:“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挥了挥手,“去吧。切记,护好宁大小姐。”

    青平再次欠身应下:“是,爷吩咐,小的谨记于心。”

    接下来的日子,冬卉,秋菊,春草相继向悦娘禀了秦嬷嬷寻她们的事。

    钱老夫人知道后,气得连诵了几天经文。

    宁蔚得知后,没有多说什么,祖母能看清赵氏的面目,对其有些防范也是好事。

    得知岭南双阳掳宁蔚的事再次失利,杨嬷嬷与初夏被罚卖了,小赵夫人恨得牙痒痒,在凌云苑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随后,小赵夫人让秦嬷嬷再买凶。只是,派出的人一一失手在徐府护院的手里。

    小赵夫人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却又无可奈何。

    转头朝秦嬷嬷发气道:“你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秦嬷嬷双手交握在身前,低着头回不上话来。

    小赵夫人见秦嬷嬷不回话,怒火更旺了,喝斥道:“你平时主意不是挺多的吗?怎么哑巴了?”

    秦嬷嬷战战兢兢的说道:“夫人,眼下,老夫人带着二爷与大小姐躲到徐府,咱们确实无计可施。

    而且,表少爷的事已经传开了,咱们若是再将大小姐嫁给表少爷,对夫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依老奴看,这事儿,咱们只能先缓缓。”

    小赵夫人恼火的砸了手里的杯子,到是没有继续砸别的东西,气鼓鼓的坐到美人榻上生闷气。

    秦嬷嬷见小赵夫人没有继续砸别的东西,悬起的心稍稍放下来点,偷偷的瞄了小赵夫人一眼。

    壮着胆说道:“老奴觉得,老夫人,二爷还有大小姐不可能在徐府躲一辈子,夫人要收拾他们,不急于一时。”

    小赵夫人的脸依然板着,接过话来:“那到是,一辈子很长,老娘等得起,老娘到要看看,他能躲到换什么时候。”

    秦嬷嬷见小赵夫人不急在一时,悬起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夫人说得是,咱们备好几个方案,一旦老夫人他们、任何一个出了徐府,咱们就将其掳了送出京城。直到秋闱之后再将其放了。”

    小赵夫人睨秦嬷嬷一眼,沉声道:“放了?凭什么放了?”

    秦嬷嬷疑惑的看着小赵夫人,“不放吗?”

    小赵夫人眯着眼,冷冷的说道:“若是那老虐婆,秋闱之后放便放了。

    若是那野种,直接废了。老娘要让青哥儿受的苦让他也受一遍。若是小贱人,找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好好伺候她,老娘要她生不如死。”

    秦嬷嬷打了个寒颤,欠身应道:“是,老奴记下了,这就去安排。”

    小赵夫人摇摇头,“这事不用你插手,让人进来伺候,我去趟昌宝路。”

    秦嬷嬷会意,曲膝应下。走到门口让丫鬟婆子进来伺候。

    小赵夫人精心打扮一番,带着秦嬷嬷出门,去往昌宝路。

    洒金街悦客来三楼的露台边,杨浩卓与石景扬相向而坐,边饮茶边赏景。

    “要说盛夏的京城,这悦客来是最好的去处,没有之一。在这里品茶会友,听曲赏景,凉风送爽,简直美哉!”

    石景扬放下茶杯,赞同的点点头,“弘光很会选地方。”

    说到陆鹏飞,杨浩卓半起身,将身子往外探了探,往东看过去:“弘光怎么还未到?他组的局,却迟到,今儿咱们该好生罚罚他。”

    石景扬笑而不语,每回说罚的是杨浩卓,每回为陆鹏飞说情的也是杨浩卓。

    “倾安,来了,我看到陆府的马车了,唉,陆府的马车后怎么跟着承国公府上的马车?景行也来了?后面还跟着江府的马车……”杨浩卓说道。

    景行是承国公大爷吴明轩的字。

    石景扬起身往下看,见陆府的车已经停到悦客来的门口,承国公府的车,江尚书府上的车紧跟着停下来。

    “哟喝,承国公府来的不是景行,是吴大小姐,江府来的是掌珠,咱们小聚,弘光怎么约上吴大小姐与掌珠了?”杨浩卓看着楼下的几人问道。

    杨浩卓扭头看向石景扬。

    石景扬将目光收回,说道:“看我做什么?我不知情!”

    杨浩卓笑得很有深意,“我觉得今儿的聚会不简单,倾安,你说呢?”

    石景扬正要接话,青山快步走过来,低头对石景扬耳语道:“爷,小的看到乔一往边上的绣巷去了。”

    “乔一?”石景扬扭头问道。

    青山点点头。

    乔一乔二在宝瓶巷负责宁家兄妹的安危,怎么出现在这里?岭南双阳未捉到,宝瓶巷一直是防范的重中之重。

    “爷,要不要小的跟过去瞧瞧?”青山问道。

    事关宁蔚兄妹的安危,石景扬觉得谨慎为好,点头道:“去看看。”

    青山得令,欠身退下。

    杨浩卓看眼青山的背影,问道:“怎么了?出事了?”

    石景扬摇摇头,“没什么,一些小事情。”

    杨浩卓见石景扬不说,也就不多问了。抬头见陆鹏飞带着吴明艺与江兴语进来,伸手朝他们挥了挥,“弘光,这里!”

    陆鹏飞看了眼杨浩卓,低头与吴明艺与江兴语道:“艺姐儿,掌珠,走这边。”

    杨浩卓起身等陆鹏飞一行过来,不忘了提醒石景扬,“倾安,人到了,起来迎迎。”

    石景扬站起身来。

    看到石景扬,江兴语松开吴明艺的手,笑着朝石景扬与杨浩卓福身见礼,“乐哥哥好,杨四哥好。”

    杨浩卓笑着说道:“都是一起长大的大熟人了,不用拘礼,掌珠请坐,艺姐儿请坐。你们怎么跟弘光遇上了?”

    江兴语拉着吴明艺坐到石景扬的身边,巧笑嫣然的回道:“我与艺姐儿逛街来着。

    刚从珍宝阁出来,就遇上陆二哥。

    得知几位哥哥在悦客来聚,我与艺姐姐就来讨杯茶喝,顺便歇歇脚,怎么?杨四哥不欢迎?”

    杨浩卓看眼挨着石景扬坐的吴明艺,笑道:“掌珠这张嘴,伶牙俐齿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能与掌珠一起品茶赏景,那是你四哥我的荣幸,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怎会不欢迎?

    只是,你逛街,王爷没有陪着?”

    晋王向江府提亲这事,他们几人都是知道的。

    石景扬将倒好的茶递到江兴语面前,说道:“温的,正好。”

第一百一十章 有意撮和

    晋王宠江兴语,在他们这个圈里已经是不是秘密了。

    江兴语接过茶杯,“谢谢乐哥哥。王爷不知我来逛街。

    艺姐姐来寻我玩,我们聊到饰品,艺姐姐说她想买副头面,让我与她一道,帮她参考一二。

    所以,今儿出门逛街,是临时起意的。”

    杨浩卓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说呢,王爷要知道掌珠逛街,怎会不跟在身边?”

    江兴语嗔怪道:“杨四哥惯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石景扬听着二人说话,将茶杯放到吴明艺面前,说道:“艺姐儿。喝茶。”

    吴明艺垂着眼,目光随着石景扬骨节分明的手而动,看得痴了,一时忘了回话。

    江兴语见了,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吴明艺的手,“艺姐姐,尝尝乐哥哥沏的茶。”

    吴明艺回过神来,红着脸端起面前的茶,“谢谢乐哥哥,茶很好喝。”

    石景扬看眼捧着茶的吴明艺,淡淡的说道:“艺姐儿还未喝,就知道我沏的茶好喝了?”

    吴明艺一愣,讪讪的笑道,“对不住了,口误了,我的意思是这茶闻着就香。”

    陆鹏飞见吴明艺尴尬,忙打圆场道:“倾安沏茶的技艺确实了得,对吧?乐明。”

    吴明艺心悦石景扬的事,在场的人也是心知肚明。

    杨浩卓本不想多话,见陆鹏飞将自己拉下水,只得应承道:“那是,咱们哥儿几人,就数倾安厉害,做啥都做得有模有样的。”

    石景扬抬头看杨浩卓一眼,警告他别瞎起哄。

    杨浩低头喝茶,不再多言。

    陆鹏飞怕冷场,张口说道:“今儿这露台咱们包下来了,大家有什么想玩的?放开了玩,没人上来打扰。掌珠,你想玩什么?”

    江兴语想了想,说道:“我都可以,艺姐姐想玩么?”

    吴明艺说道:“投壶怎么样?”

    杨浩卓连连摇头道:“跟倾安比投壶,那不是找虐吗?不来不来。”

    陆鹏飞说道:“那你说玩什么吧?”

    杨浩卓想了想,好像玩什么也玩不过石景扬,说道:“要不,咱们打叶子牌吧。如何?”

    陆鹏飞看向吴明艺与江兴语,问道:“艺姐儿,掌珠,打叶子牌如何?你们玩吗?”

    掌珠点头道:“我没问题,艺姐姐呢?”

    吴明艺犹豫道:“可是可以,只是我玩得不好。”

    江兴语接过话来,“这个简单,乐哥哥玩叶子牌最在行了。让乐哥哥教你。就这么定了,艺姐姐与乐哥哥一家,刚刚好。陆二哥,让人上牌。”

    陆鹏飞转头让小二上牌。

    杨浩卓看看江兴语,又看看陆鹏飞,他怎么觉得这二人今儿是来撮和倾安与艺姐儿的。

    杨浩卓问道:“倾安觉得如何?”

    吴明艺,江兴语,陆鹏飞转头看向石景扬,紧张的等他回话。

    石景扬看看众人,不想扫大伙的兴,于是淡淡的说道:“我都可以。”

    三人听了,微微的松了口气。

    很快,小二送牌上来,在边上支起桌子。

    江兴语,陆鹏飞,杨浩卓,吴明艺一人坐一方。

    江兴语见石景扬未动,扬声喊道:“乐哥哥,你坐到艺姐姐身边来,帮艺姐姐看看牌。”

    石景扬抬头给不远处的青平递了个眼色,才起身挪了下椅子,端着茶杯坐到吴明艺身边。

    吴明艺眼睛的余光看到石景扬靠近,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心扑通扑通的跳到嗓子眼……

    “艺姐姐,傻笑什么?抓牌呀!”江兴语笑着提醒道。

    “哦!好!”吴明艺回过神来,伸手去抓牌,却因紧张过度,手抖得厉害,抓了几次,都未将牌抓起来。

    吴明艺窘得满面通红,说道:“对不住,我……我好像有点紧张。”

    陆鹏飞宽慰道:“没事,咱们打着玩,不来钱,艺姐儿你不用紧张。”

    杨浩卓意味深长的看眼吴明艺,又看看石景扬,跟着附和道:“是呀,咱们又不来钱,艺姐儿不用紧张。

    就算来钱,你也不用紧张,倾安做你的军师,输了,理应他这个军师出钱。”

    江兴语来劲了,“艺姐姐今儿可是有军师的,要不,咱们来钱的,如何?”

    陆鹏飞说:“来钱来钱,不来钱不来劲。”

    吴明艺羞红着脸,回头看向石景扬,问道:“乐哥哥,来钱可以吗?”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行,都可以。”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吴明艺听后,却像吃了蜜一般甜。

    江兴语见石景扬应了吴明艺,玩笑道:“怎么办?我也好想有个军师。”

    吴明艺娇媚的瞪了江兴语一眼,说道:“要不要差人去请王爷过来呀?”

    江兴语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赶忙截断话题,催促道:“来来来,赶紧抓牌,最近穷得很,今儿我一定要多赢点。”

    杨浩卓笑道:“有倾安在,掌珠你也想赢钱?没睡醒呢!”

    江兴语边抓牌边对石景扬说道:“乐哥哥,一会你手下留情,好不好?”

    “这张牌放这里,掌珠你会缺银子?瞎哭穷!”石景扬边教吴明艺放牌边回江兴语的话。

    “缺,怎么不缺?前些日子与阿蔚一起投了家米行,现在手头紧得很。

    对了,各位府里,往后若买米,记得到万盛米行去买,照顾照顾咱们的生意。

    我保证,给大家最公道的价钱。”江兴语闲聊中,不忘给自己的米行招揽生意。

    石景扬听后,心头一紧,抬头看了眼江兴语。

    陆鹏飞问道:“阿蔚,哪个阿蔚?”

    杨浩卓也看向江兴语,问道:“掌珠,你说的阿蔚是英哲的妹妹,宁大小姐?”

    江兴语笑着点点头,“嗯,就是她,阿蔚,宁蔚,我的手帕交。”

    吴明艺见江兴语欢喜的样子,觉得特别刺眼,说道:“掌珠,你的手帕交不是我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手帕交了?”

    江兴语笑着说道:“艺姐姐是手帕交,阿蔚也是手帕交。

    艺姐姐,阿蔚可好了,往后有机会给你引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陆鹏飞好奇的问道:“英哲的妹妹深居闺中,极少出来走动。掌珠何时与宁大小姐这般熟络了?”

    江兴语眉眼含笑的说道:“这个吗,就是缘份了。我与你们说。我与阿蔚的缘份很深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二条。不知道,掌珠别卖关子,直接说。”杨浩卓出一张牌在桌上,看向江兴语说道。

    江兴语从手里拿出牌来,说道:“碰!我与阿蔚是同庚,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有缘吧?”

    石景扬又是一愣,宁蔚与掌珠是同一天的生辰?

    上一世,他们做了七年的夫妻,他竟然不知道她的生辰是哪一日?

    杨浩卓点点头,“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是蛮有缘的。”

    “一万。这只是其一。

    其二,我阿娘与锦华姨也是无话不说的手帕交,锦华是阿蔚的生母,咱们这是两辈人的情谊。

    你们说,这缘份是不是很大。”江兴语出了张牌,接着说道。

    吴明艺点头道:“这么说来,缘分确实不一般。之前没听你说过呀。”

    江兴语说道:“我也是上回陪我阿娘去报恩寺做法事,在报恩寺遇上阿蔚的,我与阿蔚,算是倾盖如故,我好喜欢阿蔚的。”

    都是要好的朋友,江兴语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吴明艺笑着说道:“夸张,哪有那么多倾盖如故?你就是单纯,看什么都是好的

    眼前这几位,都是看着江兴语长的。吴明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陆鹏飞说道:“四条……”

    “胡了!”石景扬说道,让吴明艺将牌放到桌上。

    陆鹏飞哀嚎,“不是吧!”倾身向前查看吴明艺的牌。

    杨浩卓凑过来数点数。

    陆鹏飞取一个银锞子递给吴明艺。

    重新抓牌,开始第二局。

    杨浩卓边抓牌边说道:“掌珠,你与宁大小姐要好,改日你约她,咱们一起玩呗。”

    陆鹏飞笑着说道:“什么改日,过几日,你们府上不是给老夫人办寿宴吗?英哲一定会带宁大小姐来赴宴,到时咱们聚到一起玩不就得了。”

    杨浩卓摇头道:“这哪成?寿宴那日,男女宾是分开的,如何聚到一起?

    再有,那日,府里的宾客多,你们都得帮着我招呼宾客。”

    陆鹏飞想了想,说道:“说得也是。还是另寻时间吧,掌珠,你来安排。”

    江兴语点头道:“好呀,不过,杨四哥你们不是要考吗?”

    陆鹏飞说道:“备考也有放松的时候,这叫张弛有度,不能整日关在屋里读书,否则,秋闱没开考,人却先傻了。”

    江兴语觉得陆鹏飞说得很有道理,说道:“那行,改日我约阿蔚,定好时间,给你们几位说。艺姐姐,你来吗?”

    或许是自己敏感,江兴语直觉吴明艺不喜欢阿蔚。

    吴明艺并不愿结识宁蔚,但想到石景扬会去,于是点头说道:“来呀,怎么不来?”

    江兴语说道:“那行,待我约好阿蔚后,我差人往承国公府递帖子。陆二哥,乐哥哥你们都来吗?”

    陆鹏飞说道:“来来,怎么不来?之前聚会时跟英哲说了好多回,让他带他妹妹一道,英哲总说宁大小姐不喜欢出门。”

    江兴语看向石景扬,“乐哥哥,你呢?”

    石景扬点点头,“你们定好日子,让人给我递张帖子。”

    江兴语说道:“那行。”

    又玩了两局,青平过来,走到石景扬身边,朝他低头耳语。

    青平直起身来退开。

    石景扬说道:“你们玩,我有点事,先撤了。”

    陆鹏飞看了眼吴明艺,开口问道:“就走呀?”

    吴明艺怅然若失的看着石景扬,扬了扬手里的牌问道:“乐哥哥走了,我怎么办?”

    石景扬从怀里取了几张银票放到桌上,“随便玩,输了也没关系。”

    吴明艺垂眼看着桌上的银票,心像掉进蜜罐,娇娇的说道:“多谢乐哥哥。”

    “啧啧啧!”江兴语连啧几声,起哄道:“哇哦,这也太宠了吧!”

    石景扬又取了几张银票出来,递给江兴语。

    江兴语忙说道:“不用不用,乐哥哥赶紧收起来,我打牌的技艺高着呢,输不了。”

    石景扬不由分说的放到江兴语面前,说道:“拿着玩,别跟你乐哥哥客气。”

    说完,石景扬抬步离开。

    江兴语看着石景扬扬声道:“乐哥哥,谢了!”

    石景扬摆了摆手,“玩得开心!”

    吴明艺见石景扬给江兴语银票,心里燃起欢喜顿时熄了下去。

    她并不是稀罕那点银子,她以为,石景扬待她是特别的,她希望自己在石景扬心里是不一样的。

    石景扬给她银票时,她心里狂喜。

    结果,转头,石景扬给汪兴语同样多的银票……

    江兴语回头见吴明艺脸色不好,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玩笑道:“艺姐姐,乐哥哥给我银子,你是不是心痛了?

    我保证,一会儿将乐哥哥给银子都输给你,如何?”

    被人戳破心思,吴明艺的脸顿时红了,笑着嗔怪道:“你这妮子,话多。赶紧抓牌。”

    江兴语笑着应道:“好嘞,我抓牌。”

    石景扬往楼下走,边走边问道:“人呢?”

    青平说道:“回爷,人在楼下的雅间。”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带路。”

    青平往前带路,将石景扬带到二楼的雅间。

    屋里的人见石景扬,赶忙欠身见礼。

    石景扬微微颌首,走到主位坐下,抬头看向乔一,

    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乔一欠身道:“回爷,小的受胡先生的指派,到绣巷来寻一个叫卢尚清的人。”

    石景扬眉头微皱,问道:“胡锐让你来的?卢尚清是谁?与胡锐有过节?”

    乔一摇摇头,“不是,此人与先生无过节,先生是替宁大小姐办事。卢尚清祖籍江南,从小随父母兄长到京城做买卖。一家人在绣巷盘了间铺子做早点的营生。

    年前,卢尚清的兄长卢尚兴染了风寒,到街对面的益元药铺去看诊抓药,几副药下去,人不但不见好,病情反而加重了。

    卢家人认为是卢尚兴不服益元医馆的药,想去广明堂去医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里生疑

    石景扬见乔一嘴唇干得发白,转头对青平道:“给乔一一杯茶。”

    青平转身给乔一倒了一杯茶。

    乔一欠身道谢,接过茶一口喝尽,然后接着说道:“益元药铺的伙计到卢家早点铺子用早点,知道这事后,回去与掌柜的说了。

    益元药铺的掌柜说卢家坏他们的名声,上门阻止卢家送人去广明药铺就医。

    卢家人无法,只得继续在益元药铺看诊。

    这一来二往的,耽误了卢尚清的病情,生生的将人拖死了。

    卢家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拿着卢尚兴用剩的药请懂药的人看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查出益元药铺卖的药里,好几味药是假的。”

    青山被惊到了,脱口说道,“卖假药的事也做得出来,这不是缺德吗?无良的奸商,为了点银钱,良心都不要了。”

    乔一说道:“谁说不是呢?

    卢家人拿着假药去衙门告益元药铺,可不知假药何时被人调了包。

    益元药铺反告卢家诬陷,坏了益元药铺的名声,要卢家赔药铺的损失。

    官府让卢家赔益元药铺一千两银子,这事算是结了,可怜卢家,死了儿子,还被判赔银子,真是人财两空。”

    青山说道:“这么重要的证据,卢家定会妥善保管,好好的,药怎会被调包?在什么地方调的包?这里头定有蹊跷。”

    乔一想到卢家的惨象,也觉得悲愤,点头道:“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里有蹊跷。

    只是可怜卢家人,一个外地来京做营生的小贩,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有冤没处申,只能认了。

    更惨的事在后头,卢家老母没法承受白法人送黑法人的痛,一病不起,上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青山替卢家人鸣不平,“这个益元药铺,真是太欺负人了!”

    青平的性子要比青山沉稳很多,看向乔一问道:“益元药铺的东家是谁?你查过了吗?”

    乔一欠身道:“小的查过了,益元药铺是七里街宁府小赵夫人的陪嫁。”

    青山一听七里街宁府,立马想到宁宇。眼前一亮,转头看向石景扬,“爷,难道是宁二爷要反击了?”

    石景扬眉头微皱,宁宇从伤了腿就搬出宁府,且许久未出来走动,如何得知这些事?宁宇不见得知情。

    除了宁宇,就是宁蔚了,这事,应该是宁蔚所为。

    赵氏接二连三的欺负她,她这是要出手!

    上一世,她也遭到赵氏的欺负了吗?

    对于她的过往,石景扬的脑子里几乎没有印象。

    依稀记得,那时的她,少言寡语,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想到这些,石景扬心里很是愧疚,曾经的自己,对她的关心太少。

    乔一摇头道:“宁二爷这些日子都在专心备考。这事,宁二爷怕是并不知情。”

    青平看向石景扬,“爷,你看这事……”

    石景扬没有回青平的话,看向乔一,问道:“这事你查多久了?”

    乔一欠身道:“回爷,没多久,小的也是五日前才开始查的,胡先生给了小的卢家地址,让小的来查此事。”

    石景扬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敲着扶手,想着如何助宁蔚一臂之力。

    药铺卖假药,事关人命,可不是小事,这是有违大梁的律法的。

    大梁的律法,凡贩售假药者,一但查明,将被大刑伺候,勘杖五十以上,并带上枷锁在药铺前示众。

    当然,就算如此,也有人为了钱财做违规之事。

    益元药铺敢这么做,且能得官府包庇,背后的牵涉人定不简单。

    单单一个乔一去查,怕是不成,若被对方察觉,还有可能遇到不测。

    石景扬看向青平,说道:“你去查查这个案子,看看是由京兆府的谁经手的?”

    青平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青山见青平领了事,忙问道:“爷,小的该做点啥?”

    石景扬说道:“你去查查益元药铺售假药的事,记住,暗地里查,不可打草惊蛇。”

    青山欠身应下,“好,小的明白。”敢做这等缺德事,小爷定让他悔不当初。

    乔一看向石景扬,“爷,小的呢?小的接下来做什么?”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你听从胡锐的安排。将青山青平他们查到的消息回馈给胡锐。对了,胡锐让你如何做?”

    乔一说道:“胡先生让小的先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胡先生的意思,打算查清后鼓动卢家再去官府告状。小的就知道这些,别的,先生没有说。”

    石景扬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翌日,宝瓶巷,宁蔚接到江兴语差人递来的帖子,请她去丰乐楼议事。

    宁蔚简单收拾后,带着胡锐与枣花出门。

    到门口,宁蔚见赶车的不是常乐,而是个眼生的人。

    宁蔚正想寻问,吴嬷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表小姐,夫人交待,从今往后,无论是表少爷还是表小姐出门,由徐炎与徐磊跟着。

    徐炎与徐磊从小跟着咱们大爷习武,由他们护表少爷与表小姐的安危。”

    宁蔚没想到刘夫人事事为他们兄妹打算,心里很是感动。

    朝吴嬷嬷福身道谢:“谢谢嬷嬷,谢谢表姑母,劳嬷嬷转告表姑母,蔚儿回来再去当面道谢。”

    吴嬷嬷笑着曲膝道:“好,老奴定将表小姐的话转给夫人,表小姐有事外出,老奴不耽误表小姐了。”

    宁蔚微微点头,“谢谢嬷嬷。”

    吴嬷嬷离开后,宁蔚转身看向车夫,问道:“你是徐炎还是徐磊?”

    徐炎欠身道:“回表小姐,小的徐炎。”

    站在徐炎不远处的男子欠身道:“小的徐磊。”

    宁蔚朝二人福身道:“辛苦你们了。”

    徐炎与徐磊忙避开身,欠身道:“表小姐使不得。”

    宁蔚没有过多客气,朝二位点点头,然后说道:“咱们出发吧。”

    枣花上前掀起帘子,“小姐上车。”

    宁蔚率先登上车,接着悦娘跟着上车,枣花等二人上车后,接着上了车。

    徐炎收起脚凳,坐上马车,赶着车出门,“表小姐,咱们是去丰乐楼?”

    宁蔚应道:“是,去丰乐楼。”

    车出了徐府,悦娘拉开车窗帘子,探头去看了看,见徐磊带着四个护院跟在马车后。

    悦娘缩回头来,对宁蔚道:“刘夫人待你算是很用心了。”

    宁蔚点点头,“是,感谢祖母曾经的付出,表姑祖母待她的好都回馈到我与兄长身上了。”

    悦娘说道:“是,所以人要积善行德,今日的善行,若干年后,可能回报到自己亲人身上。

    刘夫人不单让徐炎徐磊护送小姐,还让他们带着四个护院跟着。”

    枣花听了,准备探头出去看。

    悦娘一把拉住她,说道:“不用看了。”

    枣花收起心里的好奇,“好吧!“

    悦娘松开枣花,身子往后靠了靠,说道:“小姐虽然摊上个不着调的爹,有个心肠歹毒的继母。

    但有个护你的祖母,还有个性格爽朗,明理强势的表姑母。这样看来,老天爷待小姐还是不错的。”

    枣花接过话来,“不止这些,老天爷还让二爷结识世子爷这样的好人,给小姐请了先生这样的能人。”

    悦娘扯了下嘴角,笑着说道:“枣花嘴甜,我喜欢。”

    宁蔚没有理二人说笑,靠着车厢神游了。

    回来这些日子,经历的事不比上辈子的少,到目前为止,虽然还处于被动的局面,不过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点一点做,她的处境,决定了她只能徐徐图之。

    而且名声保住了,祖母还在,兄长也在,也算值了。

    宁蔚在心里感谢老天爷。

    老天爷待她确实不错,唯一让她心不安,是与石景扬的交往过于频繁,明明说好离他远远的……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枣花拉了下宁蔚的手。

    如今小姐哪哪都好,就是太喜欢走神了。

    宁蔚回过神,“何事?”

    悦娘的眼睛盯着窗外,“小姐,看左边那个身着蓝衣的人,已经跟着咱们走了一段了。”

    “哪个?”枣花想要探头出去。

    悦娘制止道:“不要探头出去,就这样看。左边离咱们丈余远那个,腿上扎了绑腿的那人。看到了吗?”

    宁蔚已经看到了,问道:“只有这一人吗?”

    悦娘回道:“我只发现一人,应该不只一人。赵氏还真是贼心不死呀。”

    宁蔚自嘲的笑笑,“承蒙她看得起我。”

    枣花说道:“小姐,怎么办?”

    胡锐收回目光,坐正身来,看着枣花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怎么办?除了我,明处还有徐炎徐磊及护院跟着,暗处还有乔非乔石,你怕什么?”

    经胡锐提醒,枣花才想起,如今小姐也是有护卫的人,不好意思笑道:“小姐,对不住了,奴婢忘记还有先生他们跟着了。”

    宁蔚目光还在窗外的蓝衣人身上,听了枣花的话,将目光收回来,说道:“一会儿,我独自下车,大白天的,我到想看看赵氏能做到哪一步?”

    胡锐明白宁蔚的意思,不赞同的摇摇头,“收起你的想法。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别将自己处于险境。”

    宁蔚见胡锐板起脸,赶忙说道:“好了,先生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

    胡锐正色道:“你就不该有这种想法。你要知道,倘若你出了事,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为了在意你的人,你时时得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只有你好好的,在乎你的人才会好,明白吗?”

    宁蔚点头道:“是,多谢先生。我记下了。”

    到了丰乐楼,门口负责接待的小二上前问道:“请问客官,有预约吗?”

    徐炎回道:“我们小姐受江尚书府上大小姐的邀约。”

    小二一听是江小姐约的宁大小姐,忙欠身道:“小的明白,江小姐有交待,宁大小姐到了,直接去南院的祥瑞厅。客官请随小的来。”

    说着,小二往前走,引着徐炎往南院去。

    徐炎将车停到南院门口,下车将脚凳安好。

    枣花率下车,然后掀起帘子,等宁蔚下车。不忘了提醒道:“小姐慢点。”

    宁蔚下车后,胡锐跟着下了车。

    二人站在门口四下环顾,没有看到刚才的蓝衣人。彼此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引路的小二朝南院门口的小二交待道:“这是去祥瑞厅的宁大小姐。”

    祥瑞厅是不对外营业的,去祥瑞厅的客人,是尊客。

    门口的小二听了,忙笑着欠身道:“宁大小姐,这边请。”

    宁蔚微微颌首,“好,多谢。”

    小二引着宁蔚一行往二楼去,上到二楼,迎面看到一行人从雅间里出来,为首是宁光焰与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二人低头说着什么,未注意到宁蔚一行。

    枣花一眼认出宁光焰,惊得瞪圆双眼,抬手捂着嘴,小声提醒道:“小姐,老爷!”

    宁蔚也看到宁光焰,心里也是一惊,暗道不好,今儿是犯冲吗?怎的在此遇上不想看到的人?

    胡锐在听到枣花那声“老爷”,就知道遇上了宁光焰。

    胡锐一个箭步走到宁蔚左前方,用身子挡在宁蔚前面,挡在宁蔚与宁光焰之间,小声道:“别慌,镇定点。枣花直起腰来,大大方方的往前走。”

    宁蔚只觉得意外,到是不慌乱,挺直腰杆往前走。

    枣花听了胡锐的话,挺直腰,绷紧身子,壮着胆往前走。

    宁光焰的心思在说话上,面具人边说边往前走,不时的点头配合,极专心的听着,与宁蔚一行擦肩而过时,也未抬头看一眼。

    宁蔚故作镇定的走在胡锐的身边,眼睛的余光瞄向左边,与宁光焰一行错过时,脚步还是下意识的快了两分,透露了她的心慌。

    枣花眼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宁光焰一行,直至错身而过。枣花才重重的吐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奴婢了。”

    宁蔚想要转头看一眼,胡锐见戴面具人正往这边看,赶忙抬手搂住宁蔚的肩,拉着宁蔚姐妹好的往前走。

    面具人心里生疑,定眼看着胡锐与宁蔚的背影。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如母女

    宁光焰见了,停下脚步,顺着面具人的目光看过去,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熟人?”

    面具人摇摇头,收回目光,抬步往前走,“无事!走吧。”

    宁光焰说了声好,跟着面具人离开。

    胡锐回头见宁光焰一行人离开了,松开手解释道,“刚刚面具人盯着咱们看。”

    胡锐抬手搂她时,宁蔚已经想到了,“我明白。”

    枣花吐槽道:“跟老爷一起这人是谁呀?干吗带个面具?脸很丑不敢以面示人?”

    小二接过话来,小声道:“这位姑娘还真说对了,戴面具那人是赤阳帮万大当家的。

    据说,万大当家的年轻时与人过招时,不慎被人伤着面颊,在脸上留下疤痕,从此后,万大当家不在以面示人,出门总是戴着面具。”

    听了小二的话,胡锐与宁蔚快速对视一眼。

    胡锐问道:“万大当家的常来此用餐?”

    小二摇摇头,“不,极少。小的来丰乐楼有五年,也才第三回见到万大当家的。”

    话语间,一行人来到祥瑞厅门口,

    小二朝景风欠身道:“景爷,宁大小姐到了。”

    景风着人进去通禀,

    不一会,

    江兴语迎出来,

    “阿蔚,你来了,

    赶紧进来。”

    宁蔚随江兴语往里走,景风将胡锐与枣花拦住,“屋里不需要人伺候,

    二位请随在下来。”

    宁蔚对胡锐点点头。

    有晋王在,胡锐到是不担心宁蔚的安危,跟着景风去了隔壁的房间。

    宁蔚随江兴语进到雅间,见晋王与江兴昌坐到一起喝茶。

    彼此见礼后,江兴语拉着宁蔚坐下来。转头对晋王道:“王爷,

    你与四哥继续说你们的话。我与阿蔚先说说话,

    回头咱们再议正事,

    可好?”

    江兴语受杨浩卓,

    陆鹏飞之托,约宁蔚一起聚会。

    晋王点点头,

    将桌上的一碟豌豆黄,

    一碟桂花糕推到江兴语面前。

    江兴昌见机的将两杯茶递过来。

    宁蔚赶忙欠身道谢。

    江兴语随手将桂花糕碟子递到宁蔚面前,说道:“阿蔚,尝尝,皇后娘娘赏的,甜而不腻,味道极好。”

    宁蔚道谢后,

    伸手拿了一块,

    慢慢的吃起来,味道确实很好。

    江兴语自己拿了一块吃起来,一块糕点下肚,江兴语凑过来先说正事:“阿蔚,二十二那日,我在这儿宴请,到时你来一起,如何?”

    江兴语邀约,宁蔚未做多想,抿了口茶,爽快的应道:“二十二吗?行,

    到时准时赴宴。”

    江兴语得了宁蔚的答复,

    兴奋的与她说起近日京中世家发生的轶闻趣事。

    宁蔚面露微笑的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她明白,江兴语是想让她知道世家里发生的事。以防日后她遇上各家贵人时,知道避讳些什么。

    “对了,阿蔚,前些日子,承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四十岁的生辰宴上,你二妹妹在承国公府上落水了。”

    “哦!”宁蔚心里一惊,问道:“宁荷去赴宴了?”

    上一世,承国公府给宁府下了帖子,那时她与石景扬的婚期已定,她以准威远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赴的宴。

    这一世,两府间没了婚约,按说,承国公府不会给宁府下帖子。宁荷怎会去赴宴?难道宁荷与陈王的缘份是上天注定的?

    江兴语点头道:“嗯,去了。据说宁员外郎与赵夫人,还有你长兄都去了。”

    一家子都去了,那是冲着威远侯府这桩亲事去的吧?

    宁蔚想到赵氏的话,“只要我想要的,我便会牢牢的抓到手里。当年我能嫁进宁府,如今,就能让我的女儿嫁进侯府!”

    也是,赵氏是个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人,为了宁荷,弄张帖子应该不是难事。

    为了搭上威远侯府,连自命不凡的宁光焰都出动了,

    到是让宁蔚有些意外。

    果然,赵氏的儿女才是他的心头宝。宁蔚心里一阵冷笑。

    只是这一回,宁荷怎么也落水了?

    上一回,

    宁荷之所以落水,是受她所累。

    她记得,那日她与宁荷到承国公府,吴大小姐处处争对她,到湖边赏花时,宁荷看中湖里的一支荷花,央着她一起去摘。

    她拗不过宁荷,便同她一道。她伸手去够荷花,因荷花离岸有些远,她试了几次都未够着,宁荷让她走开,换她来。

    就在宁荷刚站到她的位置,一只手朝宁荷推来。

    接着,宁荷落水。

    宁蔚见宁荷落水,本能的回头寻找推宁荷的人,却见吴大小姐淡漠的看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直到周围的人扬声呼救,她才回过神来。

    直到后来,她知道吴明艺心系石景扬后,才明白当初吴大小姐眼神,那眼神有恨意,也有不甘……

    “阿蔚,你想什么呢?想得出了神。”江兴语伸手在宁蔚眼前晃了晃,开口喊道。

    宁蔚回过神来,朝江兴语歉意的笑笑,“兴语,对不住了,刚刚走神了。承国公府的宴请很热闹吧?”

    江兴语看着落寞的宁蔚,只当是宁员外郎带宁阳宁荷去赴宴,未带宁蔚兄妹去,让宁蔚伤心了。

    江兴语点点头,温言道:“是挺热闹的,太子,燕王,陈王,晋王都去了。还有不少勋贵人家的老夫人,夫人、太太,小姐也去了……

    因宴会上出了陈王救宁二小姐的事,现在各家在等着看好戏呢!”

    宁蔚不解的看着江兴语,“好戏?怎么说?”

    江兴语将头凑过来,低声道:“那什么,陈王殿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宁二小姐……”

    宁蔚回过味来,“哦,就是说陈王殿下与荷姐儿有了肌肤之亲,荷姐儿的名节……”

    江兴语连连点头,“嗯,就是这事。各家都在等,看陈王府会如何处置这事。”

    上一世,皇上给陈王与宁荷的赐婚,是在她嫁进威远侯府之后。

    宁蔚问道:“今儿是七月初十?”

    江兴语点头道:“是,今儿是七月初十,怎么了?”

    宁蔚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江兴语只当宁蔚感慨时光匆匆,并未往心里去。

    宁蔚端着茶,心不在焉起来,上一世,祖母六月二十九去世,七月初五祖母出殡,七月初七,她嫁进威远侯府。

    七月初十,她三朝回门,也是在这日,皇上给陈王与宁荷赐了婚。

    就不知今日皇上会不会同样给陈王与宁荷赐婚了?

    “阿蔚,咱们坐过去吧,王爷与兄长谈完事了。”江兴语说道。

    “呃?”宁蔚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好!”

    江兴语看着宁蔚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阿蔚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蔚摇摇头,“只是想起些旧事,无妨的,一会就好。”

    江兴语以为宁蔚为家里的事难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你与宁二爷会越来越好的。”

    宁蔚朝江兴语笑笑,“谢谢兴语。”

    “王爷好,江四爷,江大小姐,宁大小姐好。”端木睿进门见礼。

    江兴语点点头,对宁蔚道:“咱们坐过去,端木大掌柜来了。”

    宁蔚看眼端木睿,轻声问道:“大掌柜?他是丰乐楼的大掌柜?”

    江兴语小声道:“不只是丰乐楼,端木睿为王爷打理了许多生意。”

    宁蔚了然,跟着江兴语坐了过去。

    晋王示意端木睿坐,端木睿道谢后,在下首坐下来。

    晋王看向端木睿,问道:“都安排好了吗?你给掌珠他们说说。”

    端木睿欠身道:“安排好了,关于采办的事,小的理了个文书出来,请江四爷,两位大小姐过目。”

    说着,端木睿将手里的文书分发给几人。

    宁蔚欠身接过,致谢后认真看起来。

    宁蔚见丰乐楼给的利比自己想的还要高,而且条件还十分宽泛,自然没有话说。

    端木睿见几人看完,问道:“不知道几位的意见如何?”

    江兴语与江兴昌看向宁蔚,江兴语问道:“阿蔚,怎么样?你来决定。”

    宁蔚欠身道:“多谢王爷的关照,让端木公子费心了,臣女很满意。”

    江兴语朝晋王欠身道:“多谢王爷!”

    晋王笑笑,“掌珠高兴就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今日就将文书签了。往后,生意上的事,宁大小姐若有困难,直接找阿睿。”

    宁蔚再次道谢。

    事议定后,宁蔚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从丰乐楼回到宝瓶巷的路上,宁蔚对胡锐道:“先生差人去七里街的宁府盯着点。”

    胡锐扭头看向宁蔚,问道:“怎么了?赵氏又作妖了?”

    宁蔚摇摇头,将宁荷在承国公府落水的事说了。末了说道:“我想看看陈王会如何处置这事,会不会请皇上为其赐婚?”

    “赐婚?以宁府的门第,让陈王迎娶宁二小姐做陈王妃?不能吧?”胡锐惊讶的回道。

    枣花说道:“宁府的门第确实不高,可夫人有银子呀。”

    胡锐嗤鼻道:“那可是陈王府,一个王府,还会缺银子?”

    宁蔚笑笑,说道:“那可不一定,谁会嫌银子少了?何况,赵氏后面,还有个赤阳帮。”

    胡锐虽觉得不大可能,还是点头应下:“行,一会让乔二去看看。”

    回到宝瓶巷,胡锐便向乔二吩咐。乔二领命去了七里街。

    而宁蔚,则让许五来见她,将丰乐楼的生意交到许五手上,反复叮嘱道:“这是万盛米行的第一宗买卖,一定要用心,不能出任何纰漏。”

    许五欠身应道:“小姐放心,小的每日来向小姐禀报一回。”

    乔二去七里街守了一日,傍晚时回到宝瓶巷,向宁蔚禀道:“小姐,今日的宁府,宁老爷去了衙门,小赵夫人回了娘家,宁二小姐与宁三小姐出门逛街,宁大爷去樊楼会友,除此外,宁府并无其他事发生。”

    宁蔚听后,微微有些恍神,打发乔二离开,宁蔚陷入沉思中,难道宁荷与陈王的缘分只在上一世?

    若是这样,事态的发展于自己更有利。

    因为小赵夫人没了陈王府做靠山,权势上就会低许多。

    胡锐见宁蔚愁眉不展,开口说道:“小姐若是憎恶赵氏,在下可以将其除了。”

    宁蔚摇摇头道:“不可!赵氏顶着母亲的身份,她若死了,我与兄长需得守孝,兄长不能参加科考。

    她若病了,我与兄长得到床前伺疾。所以,她不能死,也不能病,她得好好的!”

    胡锐呵呵冷笑两声,“这种感觉真他娘的那啥,明明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娘的,明儿我收拾谁,也去做他的后娘,让他恨老娘却又拿老娘无可奈何。”

    胡锐气得爆粗口!

    “益元药房售假药的事,咱们赶紧给捅出去,让这为富不仁的奸商受人唾弃。”

    宁蔚看着气得暴跳的胡锐,笑着宽慰道:“先生别恼,这事不急!咱们需忍耐。”

    胡锐看着好脾气的宁蔚,有些汗颜,“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忍得气?”

    宁蔚笑笑,自嘲道:“做人不容易呀,需得耐得烦,吃得苦,还得受得气。”

    胡锐被宁蔚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了。

    “你看你,明明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却像七老八十似的。

    有在下陪着小姐,小姐不必如此委屈求全,小姐有气就撒,有怨就报,让自己活得姿意些。”

    胡锐来到宁蔚身边这些日子,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处处为人着想的小姑娘。

    胡锐希望自己在宁蔚身边的日子,除了护她周全外,还希望她能过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宁蔚从胡锐的话语感到宠爱,抬头朝她嫣然一笑,玩笑道:“威武的锐姐这是将我当女儿宠了,你就不怕将我宠得坏了?”

    胡锐笑着说道:“若有小姐这样的女儿,在下做梦都要笑醒了,还不得好好宠着,怕什么宠坏了?小姐想干啥就干啥,万事有在下在。”

    听了胡锐的话,宁蔚的目光深了几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胡锐与她亲如母女。

    宁蔚正色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就将我当女儿吧。”

    胡锐是爽朗的人,没有半点扭捏,笑着应道:“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进可退

    宁蔚正想向胡锐行礼,枣花进来禀道:“小姐,冬卉姐姐过来禀,老夫人让小姐去梧桐苑,有事与小姐说。”

    宁蔚一愣,随即应道:“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宁蔚对胡锐道:“先生,我先去梧桐苑。”

    胡锐跟着起身,“在下与小姐一道。”

    自从出了之前的事,胡锐对宁蔚可谓是寸步不离,宁蔚走哪儿她跟到哪。

    宁蔚知道胡锐不放心,没有多说,任她跟着。

    一行人去到梧桐苑,想着钱老夫人与宁蔚有话要说,胡锐停下脚步,“在下在门外候着。”

    宁蔚点点头,抬步进了屋子。

    钱老夫人见宁蔚过来,招手道:“蔚姐儿,过来坐。”

    宁蔚福身道谢,又给宁宇见了礼,才走到钱老夫人身边坐下。

    待宁蔚坐下后,钱老夫人说道:“蔚姐儿,再有两日,就是杨府秦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

    杨大学士待宇哥儿好,

    秦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咱们该去道贺。叫你过来呢,

    是想让你有个准备。”

    宁蔚点点头,

    “好,

    蔚儿明白。”

    钱老夫人接着说道:“六十是大寿,杨家定有不少宾客前去道贺。

    这样的场合,

    人多口杂,难免遇上居心叵测、搬弄是非之人。当别人问起家里的事,你们要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完,

    钱老夫人看向右侧的宁宇,见宁宇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老夫人转头看向宁蔚,宁蔚也低头看着桌几上的茶杯,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钱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说道:“祖母知道你们心里憋屈,

    可是,

    你们该知道,

    家丑不外扬。

    咱们在家里如何吵都不要紧,到外面去吵,

    除了惹人笑话外,

    能得什么好?

    宇哥儿,蔚姐儿你们的委屈,最多能博得旁人一点点的可怜与同情,更多却是让人嘲笑,引人轻视。

    这与你们,没有一点好处!宇哥儿,

    你说对吧?”

    宁宇点点头,

    说道:“是这个理,祖母放心。孙儿知道轻重,不会在外乱说什么。”

    钱老夫人转头看向宁蔚,问道:“蔚姐儿呢?”

    宁蔚点头道:“祖母放心,蔚儿也明白。不过,蔚儿只保证不乱说话。

    但若夫人或宁荷来寻蔚儿的麻烦,蔚儿可不会任她们欺负的。”

    宁宇看向钱老夫人,“是,咱们不惹事,但若他们不顾脸面,主动生事,

    咱们不会忍辱负重的受着。”

    钱老夫人想了想说道:“他们不敢!”

    宁蔚并不象钱老夫人那般乐观,

    以赵氏的性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她的机会!

    宁宇想反问,有什么是赵氏不敢做的?又担心反问的话伤了钱老夫人的心。于是改口道:“但愿吧!孙儿还要温书,先回去了。”

    说完,宁宇站起身来,朝钱老夫人欠身见礼。

    宁蔚见兄长离开,跟着站起身来,向钱老夫人告辞。

    钱老夫人看着离开的孙子孙女,再次叹气。

    悦娘倒了杯温茶放到钱老夫人面前,将之前的凉茶端开。

    钱老夫人幽幽的说道:“悦娘,我是不是对宇哥儿蔚姐儿要求太高了?”

    悦娘宽慰道:“老夫人想多了,您老也是为二爷与大小姐着想,是为他们好。

    二爷与大小姐都是懂事通透的人,会明白老夫人的苦心的。”

    钱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宁宇出门,在廊庑下停住脚步,等宁蔚出来。

    “兄长等我?”宁蔚出门看到宁宇,上前问道。

    宁宇点点头,说道:“阿蔚,你要是不想见到那些人,杨府的寿宴你可以不用去。”

    宁宇是杨大学士的门生,杨府于他来说,是极熟悉的。

    宴会那日,他知道如何避开宁光焰与宁阳。

    但他不放心宁蔚,担心赵氏与宁荷朝宁蔚使坏。

    宁蔚摇摇头,说道:“不用,我要不去,

    赵氏更有话说。

    兄长放心,有先生跟着我,

    还有兴语在,

    不会有事的。”

    宁宇见宁蔚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她,只得妥协道:“行吧,回头我与乐明说说,让他安排人多观照一些。”

    宁蔚摇头阻止道:“不用,杨府那日宴请,事情一定很多,兄长别去麻烦人,我能照顾好自己。”

    宁宇想想也是,于是说道:“行吧,到时你当心些。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下吧。”

    宁蔚朝宁宇福身道别。

    陈王府外院的书房,随从卢铭欠身禀道:“王爷,宁光焰是永平二年的同进士。

    宁光焰的父亲宁旭东曾在鸿胪寺做小吏,不知走了谁的关系,将宁光焰安置进了工部。

    此人进工部十八年,从一名小吏做到如今的员外郎。

    宁旭东在永平二年冬因病去逝,宁光焰的发妻是翰林院赵编修赵和泰之女赵满华。

    赵氏永平年嫁进宁家,为宁光焰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宁宇,是宁家二爷,拜到杨延庆杨大学士名下。

    赵氏于永平五年去世,同年,宁光焰娶了商户赵永和之女赵锦秀。

    赵锦秀与赵锦华系同族,小赵氏嫁进宁府时带了一个四岁的儿子,就是宁家现在的大爷宁阳。

    小赵氏嫁进宁府的第二个月,生下宁家二小姐宁荷,后来又生下宁家三小姐宁某蕾。

    那日,王爷在承国公府救起的女子,就是小赵氏所生的宁二小姐宁荷。

    再有,宁光焰夫妇与赤阳帮的万大当家万振天的走得很近,关系是否十分要好。这是宁家的大致情况。”

    陈王看向幕僚周家卫,问道:“先生,这事你如何看?”

    周家卫说道:“宁家门第太低,宁二小姐的生母还是商户。

    这样的女子,于王爷的助力不大。做王妃肯定不成,抬近府来做侧妃到是可以考虑。”

    陈王左后抱着右臂,右手捏着下巴,略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正妃未娶,不能先迎侧妃,这事先放放。”

    卢铭结巴的问道:“那……外面的……流言如何处置?”

    陈王抬头看向卢铭,犀利的目光让卢铭打了个冷颤,卢铭赶忙将头低下。

    陈王慢吞吞的说道:“流言又如何?本王不予理会,谁能拿本王怎样?”

    卢铭忙跪下身来说道:“是,小的知错。”

    周家卫看眼卢铭,说道:“王爷说的是,那日之事,王爷乃是义举。

    于王爷来说,本就是可进可退,进,可以左右宁家女,退,可以不必理睬。

    根本不必理会旁人如何说。”

    听了周家卫的话,陈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看向卢铭道:“盯紧承国公府与威远侯府的大小姐,一旦有她们的行踪,及时报过来。”

    卢铭领命,叩头后起身退了出去。

    待卢铭退下,陈王看向周家卫,“先生也去歇下吧。”

    周家卫欠身告辞。

    昌宝路的满苑,小赵夫人看着岭南双阳不满的问道:“两位自称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连一个小姑娘都奈何不了,真是有辱二位的盛名。”

    冉五阳的脾气暴躁,听不得小赵夫人喋喋不休的叨叨,站起身来道:“得,这单买卖咱不接了。朝阳,咱们走。”

    万振天眼见惹恼了二人,忙赔笑道:“大侠请留步,夫人她只是心急,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万振天看向小赵夫人,边递眼色边说道:“夫人,这事儿急不来,两位大侠在江湖上声望极高,他们应下的事,就没有失约的。

    只是如今在京城,两位大侠做事有诸多顾忌。

    而且,钱老夫人带着宁大小姐与宁二爷躲在徐府,两位大侠这才无从下手。

    夫人只要多宽限些时日,我想,两位大侠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冉五阳听了万振天的话,脸色缓和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小赵夫人接到万振天的眼色,不在喋喋不休了,不过依然沉着脸。

    许朝阳看眼小赵夫人,再看向万振天,说道:“这事迟迟不能完成,也不能只怪咱们,你们事先未将情况说明,才导致咱们判断失误。”

    小赵夫人只当许朝阳推卸责任,火爆脾气再次燃起。

    “这事怎的还怨上我们了?事先什么情况未说清?

    那小贱人住在徐府,我给你们交待过吧?

    徐威武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这事,我有交待过吧?

    小贱人的身边可能有护卫,我早提醒过你们的。明明是你们信誓旦旦的说天下无敌手。

    这会儿事没办妥,许大侠反过来埋怨,我就不明白了。”

    许朝阳还未说话,冉五阳抢先接过话来,“你只说了宁大小姐住徐府,但你未说明宁大小姐身边有威远侯府的人。”

    想到石景扬护着那对野种,小赵夫人就气闷,没好气的问道:“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一个威远侯府,你就怕了?

    你俩给句痛快话,这单买卖,你们是接还是不接?”

    许朝阳说道:“接,怎么不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夫人若是答应,咱们就接,夫人若是不答应,这单买卖,我们便不接了。”

    小赵夫人一心想宁蔚死,只要能让宁蔚死,不说两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她也答应。

    “你说,什么条件?”

    许朝阳说道:“其一,价格再涨五万,这桩买卖,十万两银钱。”

    万振天快速的看眼小赵夫人,再将目光落到许朝阳身上,说道:“十万两银子,许大侠,是不是有些多了?五万两已经很高了。”

    许朝阳没理万振天,看着小赵夫人说道:“夫人可以拒绝,我们也可以不接这单生意。”

    小赵夫人恨不得宁蔚立刻就死,只要宁蔚能死,别说十万两,二十万两银子她也愿意。

    小赵夫人点头应下,“行,十万就十万,之前给过你一万的定金,我再给你一万作定金,事成之后,再将余下的八万给你。可行?”

    许朝阳点头道:“夫人是爽快人。”

    万振天见小赵夫人应下了,问道:“这是一个条件,那其二呢?”

    许朝阳笑着说道:“其二简单,不过要夫人从中周旋。”

    小赵夫人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要我从中周旋?你要我如何周旋?”

    许朝阳说道:“宁大小姐躲在徐府不出门,再加上有威远侯府的人隐在暗处护着,在下与冉五无法接近宁大小姐,所以这事才难办成。

    夫人在世家圈子走动得多,在下知道,世家里有诸多宴请,麻烦夫人想法给宁大小姐递张帖子,让宁大小姐请出门去赴宴。

    只要宁大小姐离开徐府,在下就有出手的机会了。”

    万振天点点头,看向小赵夫人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她不出来,咱们想法将她引出来。只要她出门,咱们就有机会。”

    小赵夫人想到过两日就是杨府秦老夫人的六十大寿,那野种是杨大学士的门生,秦老夫人的寿宴他不会不参加。

    说道:“行,这事我来安排。回头告诉你们。”

    许朝阳拱手欠身道:“行,那在下等夫人的好消息。”

    小赵夫人说道:“我也有个要求。”

    许朝阳与冉五阳看向小赵夫人,冉五阳说道:“什么要求?夫人请说。”

    小赵夫人说道:“事成之后,你俩得用心伺候那小贱人,让小贱人的死相越惨越好。

    若是贱人的惨相让我满意,我考虑再加两万两银子给你们做辛苦酬劳。”

    冉五阳眼里闪过晶光,立马点头应下:“这个不是问题,夫人放心。

    老子最喜欢柔弱的小娘子,只要柔弱的小娘子在老子身下哭,越哭老子越来劲。”

    万振天笑着说道:“那冉兄有福了,宁大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在冉兄身下哭的样子,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听说宁大小姐是美人,冉五阳心里一阵欢喜,随之懊恼道:“可惜那晚天太黑,没能一睹宁大小姐的芳容。“

    许朝阳笑着拍了拍冉五阳道:“别丧了,咱们很快能得手的。”

    说完,许朝阳站起身来,对万振天与小赵夫人抱拳道:“事已议定,咱们先退下了。夫人有了消息,尽快递过来。”

    万振天与小赵夫人起身相送:“好,只要有了消息,第一时间知会二位大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难了

    等许朝阳与冉五阳离开后,小赵夫人问道:“这二人,真能成事吗?特别是那个姓冉的,张狂得很!”

    万振天温言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性子都比较张狂,夫人且忍忍。”

    小赵夫人说道:“行吧,看在你的面上,我且忍一忍。”

    说完,小赵夫人看了眼斗柜上的沙漏,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来,事办妥后,差人过来知会你。”

    万振天站起身来,“行,我送送夫人。”

    小赵夫人回到七里街,进府就问道:“荷姐儿在府里吗?”

    下人回道:“回夫人,二小姐今儿未出门,在府里的。”

    小赵夫人点点头,吩咐道:“让荷姐儿到凌云苑来见我。”

    下人欠身应下,退两步转身往翠薇苑去了。

    小赵夫人回到凌云苑,不一会,宁荷带着丫鬟婆子过来。

    见礼后,宁荷直接问道:“阿娘寻荷儿有事?”

    小赵夫人抬头看眼秦嬷嬷,秦嬷嬷会意,将丫鬟婆子带下去,

    随手将门关上,自己守在门口。

    小赵夫人见门关上,

    才开口问道:“荷儿,

    你最近与杨三小姐处得怎样?”

    宁荷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问,

    回道:“很好的,前日我们还在一起聚了。

    母亲问这做甚?”

    小赵夫人说道:“阿娘见杨三小姐人不错,

    是个待人真诚的。荷儿要好好的与她相交。明白吗?”

    宁荷笑着点头,“是,女儿明白。前日,

    咱们在樊楼聚会时,偶遇了刘相府的五小姐,杨三小姐还为女儿引荐了刘五小姐。”

    小赵夫人惊喜的问道:“刘相府的五小姐?枢密院刘副使的嫡女?”

    宁荷点头道:“就是她,杨三小姐说刘五小姐是刘副使的嫡女,在相府很得刘相喜欢,

    也很得贵妃娘娘的宠爱,

    贵妃娘娘常招刘五小姐进宫说话。”

    小赵夫人听得眼里冒光,

    问道:“荷儿,

    你们在樊楼偶遇,刘五小姐有没有与你们一道玩?你这妮子,

    这么大的事,

    回来怎么没与母亲说?”

    宁荷委屈的撇了下嘴,“前日回来,女儿就想与母亲说的,可母亲去了外祖家,很晚才回来。昨日女儿过来寻母亲时,母亲已经外出了……”

    小赵夫人想着为了收拾宁蔚,

    这几日她忙得顾不上家,

    “对不住了,这几日阿娘有些忙。刘五小姐与你们一道玩了吗?”

    宁荷点了点头,“刘五小姐这人很随和,还说咱们难得遇上,大家一起玩更热闹。

    刘五小姐还让小二换了个大的雅间,将两拨人聚到一处,一直玩到很晚才散。对了,刘五小姐还约女儿二十那日去相府赏花。”

    “真的?”小赵夫人激动得站起身来。

    宁荷仰头看着小赵夫人,重重的点头道:“真的,今儿刘五小姐身边的丫鬟已经送了帖子过来。”

    小赵夫人听得心潮澎湃,拍着女儿的手说道:“很好,

    相府的嫡女,

    还是贵妃娘娘的侄女,这是真正的贵女,往后定是要嫁进皇家的。

    这样的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荷儿一定要把握时机,好好与刘五小姐交好。这于你是个绝好的机会。明白吗?”

    宁荷点点头,“是,女儿明白。”

    小赵夫人看着乖巧的女儿,心里又是一阵欢喜。

    转念又担心女儿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处理人情世故,怕女儿攀上刘五小姐而冷落了杨三小姐。

    赶忙苦口婆心的叮嘱道:“刘五小姐这边要极力交好,杨三小姐这边,也不能冷落了,明白吗?”

    宁荷知道母亲担心什么,笑着说道:“母亲放心,女儿与昕叶交好多年,咱们之间不是姊妹也胜似姊妹,就算结识了刘五小姐,女儿也不会冷落昕叶的。”

    小赵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宁荷的肩,“阿娘的好女儿,这就对了。

    阿娘与你说,人与人相处很微妙,不能因熟而失礼,平时与杨三小姐交往时,你待她要比认识刘五小姐前还要好,这样,她才不会多想,

    明白吗?”

    母亲的话,宁荷并不是很明白,不过母亲的心总是向着她,

    希望她好,似懂非懂的点头,“多谢母亲提点,女儿明白。”

    小赵夫人见女儿乖巧懂事,心情大好,转身从妆奁里取了几张银票递过去。

    “荷姐儿,收着,明儿约杨三小姐去逛街。买些杨三小姐喜欢的东西给她。”

    宁荷欢喜的收下银票,搂着小赵夫人,将脸紧贴着小赵夫人的脸蹭了蹭,撒娇道:“多谢阿娘!阿娘太好了。”

    小赵夫人笑着说道:“我是你阿娘,我能不好吗?”

    “那是!阿娘是天下最好的阿娘。”

    小赵夫人垂眼看着宁荷,叮嘱道:“明儿你们逛街时,你从侧面打探一下,看看杨府有没有往宝瓶巷递帖子?”

    宁荷敛住笑,松开手,看着小赵夫人问道:“阿娘是担心在宴席上遇上祖母他们吗?”

    小赵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吞吞的说道:“到不是担心遇上你祖母。

    你祖母她们住到宝瓶巷,外人当着我的面不会说什么。背着我,不好听的话怕是没少说。

    宁宇是杨大学士的门生,杨家这样重要的宴会,你祖母他们应该会去赴宴。

    我想着,趁此机会与你祖母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还有,就是蔚姐儿,之前青哥儿想娶她,也是诚心实意的。

    现在青哥儿出了事,咱们自然不能让蔚姐儿嫁过去,可蔚姐儿不住在府里,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外人不知咱们家的事,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我也想趁机给蔚姐儿说清楚,省得她误会我。

    唉,我希望外人看到咱们家是和和睦睦的。”

    宁荷听了小赵夫人的话,感动的无以复加,伸手搂着小赵夫人,心痛的说道:”阿娘为了咱们家,真是操碎了心。阿娘辛苦了,荷儿抱抱。”

    小赵夫人任宁荷抱着,叹气道:“唉,我辛苦些没啥,只要家里能和和睦睦,我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宁荷点点头,“母亲为家里做的,祖母有一天一定会看见,一定会感谢母亲的付出。”

    小赵夫人轻哂一笑,“我不求她老人家感谢,她只要不时时寻我的错处,我就万分感激了。”

    宁荷笑着说了些讨好的话,然后说道:“明儿我问问昕叶,看看祖母他们有没有给杨府回复,以祖母的性子,应该早给回复了。”

    小赵夫人叮嘱道:“荷儿,从侧面打探一下就好,千万不要刻意去问,明白吗?”

    宁荷只当母亲放不下脸面向祖母示弱,笑着说道:“阿娘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第二日一早,宁荷差人往杨府递了帖子,约杨三小姐逛街。

    杨府,杨大学士杨延庆下面有一位妹妹,一位弟弟,妹妹于十年前因病去世,弟弟杨延恒与自己相差二十岁。

    秦老夫人是杨大学士恩师的女儿,二人少年夫妻,风雨相伴几十年,夫妻恩爱。

    杨大学士不曾纳妾,一生守着秦老夫人一人。

    二人膝下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杨浩鑫,长女杨昕芳,次子杨浩良,老幺杨浩卓。

    相较于杨大学士的专情,杨延恒就要多情许多。当然,杨延恒多情,其发妻罗氏功不可没。

    杨延恒当年娶了太仆寺罗远舟罗少卿的女儿罗文瑄,两年后,罗氏将丫鬟锦芯给了杨延恒,将其抬为姨娘,人称芯姨娘。

    后来,罗氏相继为杨延恒纳了两房妾室。是以,杨延恒膝下的儿女远远多余兄长杨延庆。

    罗氏所生的嫡子嫡女只有杨浩然与杨昕叶二人。

    杨浩然与杨浩卓同年生,长杨浩卓三个月,在杨家排老三。

    杨昕叶上面,有大房的杨昕芳,还有芯姨娘所生的杨昕芬,所以人称杨三小姐。

    因秦老夫人六十大寿,杨府外任杨延恒,杨浩鑫与杨浩良纷纷利用省亲假,携带家眷回京为秦老夫人贺寿。

    杨延恒与杨浩鑫是同年,都是永平二年的进士。

    永平二年,正值新帝登基不久,新帝在朝堂大刀阔斧的做了许多改变,朝堂的官员有很大的变动。

    永平二年的那场科考,是新帝的首批门生,新帝对他们委以重任,从一甲二甲里点了许多士子外任。

    杨延恒与杨浩鑫同时被新皇点中。

    当年,杨延庆被点到青州做县令,辗转十八载,从原先的县令做到如今的杭州知府。

    罗夫人担心侍妾与杨延恒朝夕相处生出情分,所以,这些年一直随丈夫在任上。

    儿女长到七八岁,将其送回京中,待杨延庆回京述职或省亲时,才与之相聚。

    一大家子,平日里天各一方,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人定时分才各自散去。

    因夜里歇得晚,秦老夫人发话,明早不用请安,早饭由下人送到各自的院里。

    宁荷的贴子递进去时,杨昕叶正在如意苑陪母亲罗夫人用早饭。

    罗夫人从下人手里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问道:“宁荷?七里街工部宁员外郎的女儿?”

    罗夫人回到京城,已经从下人嘴里得知女儿平时交好的人有谁。

    杨昕叶心虚的瞄了眼母亲,垂头谨慎的回道:“回母亲,是!”

    罗夫人不愿意女儿与一个员外郎之女交好,本想训斥女儿几句,抬头见女儿一脸戒备的样子。

    不想刚回到府里就与女儿起冲突,罗夫人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淡淡的说道:“既然宁二小姐出面相约,你且去逛逛吧。少逛些时候就回来。

    府里有喜事,事儿多,你是府里的小姐,该跟着帮忙。

    再有,晗姐儿与昭姐儿都是刚刚回到京城,你做姑姑的,该好好陪陪她们。”

    杨昕叶没想到母亲同意她外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许是几年没与母亲相处了,面对母亲,她极惶恐,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好在荷姐儿来了帖子,好在母亲同意她外出。

    杨昕叶得了罗夫人的许可,赶忙福身道:“是,多谢阿娘,女儿明白。”

    罗夫人见女儿劫后余般的欢喜,心里很是恼火。

    刚想发火,转念想着母女俩刚见面就闹得不痛快,让老爷知道了,老爷该不喜了。

    罗夫人忍了忍,说道:“去吧!”

    杨昕叶赶忙福身告辞,快步离开如意苑。

    罗夫人看着杨昕叶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浓浓的挫败感。

    罗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见了,宽慰道:“夫人放宽心,小姐只是许久未见夫人,还有些不适应而已,等多相处几日,小姐自然会亲近夫人。”

    罗夫人微微叹口气,说道:“希望老爷能调回京中。这样,我就可以留在叶姐儿与然哥儿身边了。”

    方嬷嬷听了罗夫人的话,心里诧异极了,三爷马上要秋闱,接着要参加开年的春闱。

    方嬷嬷以为,这回回京,夫人会留下来,直到三爷春闱结束。她万万没想到,夫人的心思只在老爷身上。

    方嬷嬷虽然心里极震惊,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

    只笑着宽慰道:“老爷这些年政绩卓卓,调回京城应该有机会。

    正好,眼下府里有喜事,夫人可以趁此机会,结交些豪门世家的夫人,那什么,到时也多个门路。”

    罗夫人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趁这回府里的宴会,好好与各家夫人说说话。”

    方嬷嬷四下看看,凑近罗夫人小声道:“夫人也可以给老夫人说说,老夫人一直在京中,谁家帮得上忙,老夫人一定清楚。”

    提到老夫人,罗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大嫂?还是算了吧。

    浩鑫今年也想调回京城,她有人脉,你说她会给自己的儿子还是给小叔子?”

    方嬷嬷愣愣的看着罗夫人,不知如何往下说,心里独狠狠地同情了自家老爷一把。

    然后暗暗叹口气,心道,都说啥老来子有福,自家老爷有啥福?

    自己没成年,父母便双亲就去世,只得在兄嫂的帮扶下长大。

    别的孩子遇上事儿,可以寻爹娘撒娇。

    自家老爷遇上事儿,生怕遭到兄嫂嫌弃,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不敢声张。

    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如今……唉,自家老爷太难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探

    罗夫人厌烦的挥挥手,“不吃了,都撤下去。”

    方嬷嬷转身招呼下人将碗碟撒下。

    罗夫人挥挥手,说道:“你也出去吧,让我静静。”

    另一边,杨昕叶回悦景阁换好衣裳,带着丫鬟婆子出门。

    丫鬟春柳见杨昕叶的马车从杨府的侧门出来,转身对宁荷道:“小姐,杨三小姐出来了。”

    宁荷从马车上下来,往前走走,站在路边等杨三小姐的车驶过来。

    “荷姐儿,对不住,让你久等了。”车停下,杨昕叶掀起帘子说道。

    宁荷笑着摇头道:“没事,我也刚到。到了才听说你阿爹,阿娘回来,应该我说对不住,真不该今儿来打扰你。”

    杨昕叶从车上下来,拉着宁荷的手说道:“无妨的,荷姐儿别自责。我阿爹阿娘忙着呢,没时间理我。对了,咱们今儿去哪里逛?”

    “咦,这不是昕叶吗?”

    宁荷正想说话,路过的马车上传清脆的问话声。

    二人转头看向马车。

    宁荷看眼马车,转头看向杨昕叶,

    疑问道:“你家亲戚?”

    杨昕叶看向马车,欢喜的迎过去,

    “阿瑜!”

    马车里的姑娘转头看向身边的妇人:“阿娘,

    真是昕叶。”

    杨昕叶也看到车里的妇人,

    朝妇人福身道:“表姨好。”

    刘巧眉满脸堆笑的看着杨昕叶,问道:“昕叶怎么站在府门口说话?这是要出门?你阿娘呢?”

    杨昕叶欠身回道:“回表姨,

    昕叶正要与宁府的二小姐去逛街,阿娘在府里,表姨今儿过来寻阿娘说话?”

    刘巧眉说道:“几年未见你阿娘了,

    听说她回来了,今儿过来寻她说说话。”

    杨昕叶转头对宁荷介绍道:“荷姐儿,这是大理寺叶少卿府上的刘夫人,我的表姨。”

    宁荷上前一步,朝刘夫人福身道:“刘夫人好,

    晚辈有礼了。”

    刘巧眉朝宁荷好一番打量,

    看得宁荷浑身不自在。

    正当宁荷难堪时,

    刘巧眉开口问道:“七里街宁员外郎府上?”

    宁荷福身应道:“回夫人,

    是!”

    刘巧眉深看了宁荷一眼,才微微点头,

    说道:“嗯,

    不错。往后随昕叶到府上来玩。”

    宁荷福身道谢。

    杨昕叶见刘巧眉打量宁荷,以为她不喜欢宁荷,心顿时悬了起来。

    后见刘巧眉邀请宁荷去叶府玩,悬起的心落了下来,笑着说道:“阿娘在府里,表姨与瑜姐儿赶紧进去吧。”

    叶秉瑜之所以跟着母亲来杨府,

    就是想来寻杨昕叶玩儿。

    此时见杨昕叶要去逛街,

    也想跟着去,“阿娘,女儿与昕叶她们一起,可以吗?”

    刘巧眉没有立即应下,而是扭头打量起路边的杨昕叶与宁荷。

    杨昕叶很不喜欢刘巧眉端姿态的样儿,让不让叶秉瑜跟着去,一句话的事,你这般打量人是几个意思?

    当然,刘巧眉是长辈,杨昕叶有牢骚只能放在心里,并不敢直言怼过去。

    半晌后,

    刘巧眉说道:“去吧,

    逛逛就行了,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我在杨府等你,一会儿跟昕叶早些回来。”

    叶秉瑜得了母亲的许可,赶忙从马车上下来。

    车下,宁荷轻声问道:“你这表姨,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杨昕叶轻哼一声,小声道:“她就这样子,喜欢装腔作势,不过,瑜姐儿不错,性子绵软,我与她很合得来。”

    宁荷看眼朝她们走来的叶秉瑜,问道:“刘夫人与你阿娘是表姐妹?”

    杨昕叶点头道:“是,刘夫人是我阿娘姑姑的女儿。”

    “昕叶,咱们去哪里逛?怎么去?”叶秉瑜上前问道。

    杨昕叶看向宁荷,问道:“荷姐儿,你说呢,咱们今儿去何处?”

    宁荷说道:“听说戴春林新出了款养颜膏,早晚抹一抹,皮肤会变得光滑水嫩。咱们去看看,可好?”

    杨昕叶听后眼前一亮,“真的?能去痘,去油光吗?最近我面上总泛油光,偶尔还冒出几颗痘起来,让人烦不甚烦。“

    宁荷何尝不知?她知道她恼火此事,才让绿柳去打听的养颜膏。

    宁荷笑着说道:“咱俩烦到一起了,我最近也觉得面很油,才让绿柳去打听的。”

    边上的绿柳立即笑着接过话,“戴春林的掌柜说,她们家这个美颜膏里加了许多名贵的药材,

    不但能去油光,

    还能去痘,效果极好,用后,皮肤会变得细腻,光滑水嫩。”

    杨昕叶惊喜的问道:“真的?”

    绿柳曲膝道:“奴婢不敢撒谎,这都是戴春林的掌柜亲口所言。”

    杨昕叶激动的说道:“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赶紧走吧?”

    叶秉瑜问道:“咱们怎么去?各坐一辆车还是三人共乘一辆?”

    杨昕叶脱口说道:“一人坐一辆多无聊呀,当然是三人坐一辆了,路上可以说话打发时间。走,坐荷姐儿的马车,她的车宽大,坐着舒服。”

    杨昕叶一点不客气,率先走向宁荷的马车。

    宁荷朝叶秉瑜福身道:“叶小姐,请吧。”

    叶秉瑜微微点头,跟在杨昕叶身后往马车走去。

    上车后,叶秉瑜四下打量,由衷的赞叹道:“这车真不错,在外看起来不起眼,没想到里边如此豪华。”

    杨昕叶从桌案上拿起一块蜜浮花酥放进嘴里。

    边嚼边说道:“那是,你不看看是谁的马车?

    在京城,我还没见过谁的车有咱们荷姐儿这车舒服。

    阿瑜,你尝尝这个,蜜浮花酥,荷姐儿的阿娘专门请的点心师傅做的,味道极好,甜而不腻,香酥爽口。”

    杨昕叶在宁荷车上,一点不拘束,像主人一样热情的招呼叶秉瑜。

    叶秉瑜看眼宁荷。

    宁荷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见她看过去,笑着说道:“叶小姐尝尝,看看喜欢不喜欢这个口感。

    若是不喜欢,可以尝尝别的,这几样点心都是家里做的,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杨昕叶边吃边说道:“荷姐儿,你这话就不对,正因为是你家府上做的,才稀罕呢,外面根本买不到。”

    宁荷倒了杯茶递给杨昕叶,笑着说道:“你要喜欢,我时常让人给你送些到府里就是,有啥稀罕的?”

    “不用,咱们时常见面,每回在你车上吃些就行了。”杨昕叶接过茶说道。

    叶秉瑜吃了块花酥,点头道:“味道果然不错,今儿有口福了。”

    杨昕叶转头看向叶秉瑜,“如何?我所说不差吧,味道很好,对吧?”

    叶秉瑜连连点头,“是,味道很好。”

    宁荷给叶秉瑜倒了杯茶,看着杨昕叶问道:“昕叶,你阿娘这回回来,还会随你阿爹去杭城吗?”

    提到罗夫人,杨昕叶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摇头道:“不知道,我阿娘不放心阿爹一人在南边,会再跟着去吧?”

    叶秉瑜抿了口茶,“你阿爹不是有几房妾室吗?让她们跟着去伺候不就行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昕叶撇下撇嘴,极不屑的说道:“自己的夫君,怎能甩手给妾室?

    阿瑜,

    你这想法要不得,往后,你嫁人,这些事,必需亲力亲为,不可以假手于人。”

    叶秉瑜红着脸说道:“昕叶,你说什么呢?谁要嫁人了?”

    杨昕叶抬手捏了捏叶秉瑜的脸,说道:“你看你,怎么就脸红了?

    这儿就咱们仨,又没有外人,你臊什么呀?

    咱俩都及笄了,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些事儿,早该知道了。”

    就算杨昕叶如此说,叶秉瑜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谈论这些事。

    赶忙转移话题道:“明儿就是秦老夫人的寿辰,你们府上这两日很热闹吧?”

    杨昕叶点点头,“是,远亲早几日就陆续到了。

    前日二哥一家到了,昨儿阿爹阿娘,大哥一家也到了,今儿还有好些亲戚到,府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宁荷接过话来,“杨大学士桃李天下,门生众多,加上京城各世家,明儿前来道贺的人定是不少。”

    杨昕叶点点头,“那是,昨日我听四哥对大伯说,明儿,大伯的门生要一一上前给大伯娘道贺。

    那名单,长长的一列。对了,荷儿,我瞄了一眼,看到你二哥的名字。”

    宁荷笑笑,“二哥是杨大学士的弟子,自然在名单里。我二哥会去赴宴,不知我祖母与长姐会不会去赴宴?”

    杨昕叶说道:“会的,昨儿大伯娘还吩咐她身边的白嬷嬷,钱老夫人若是到了,让人将钱老夫人直接带到她院子。

    钱老夫人会来赴宴,你长姐一定会同往的。”

    秦老夫人与钱老夫人都信佛,二人是报恩寺的居士,早年常结伴去报恩寺理佛。

    宁荷得到想知道的,心情十分愉悦,笑着将面前的豌豆黄递到叶秉瑜面前,

    “叶小姐,尝尝这个豌豆黄,这也是我家里做的,是咸口的,与外面的不一样,看看能否吃得惯。”

    叶秉瑜伸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连连点头道:“嗯,这个好,和甜口的完全不一样,我更喜欢这个味。

    宁二小姐,这有方子吗?不好意思呀,我是不是冒昧了,问方子是不是不大方便?”

    宁荷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回头我问师傅,然后将方子写好,差人送到叶府去。”

    叶秉瑜欠身道谢:“谢谢宁二小姐。”

    “你俩叶小姐来,宁二小姐去的,累不累呀?”杨昕叶开口问道。

    叶秉瑜看向宁荷,笑着问道:“往后,我唤你阿荷,你叫我阿瑜,可好?”

    宁荷从善如流:“当然好了,阿瑜不嫌弃,是我高攀了。”

    杨昕叶问道:“荷姐儿,外面传你阿娘与你长姐关系不好。是真的吗?”

    宁荷叹口气道:“唉,这让我怎么说呢?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的。长姐与二哥在府里时,别人不知道,昕叶你还不知道吗?”

    叶秉瑜最近也听过宁府的传言,极好奇是否真实。

    此刻听了宁荷的话,转头看向杨昕叶,问道:“昕叶,这事你也知道?”

    杨昕叶点点

    头,回道:“嗯,知道。

    我与荷姐儿交往多年,这些年常往宁府走动,赵夫人待宁蔚与宁宇真是极好的。

    荷姐儿她家府不管得了什么,赵夫人都是先让宁蔚与宁宇选。

    待他俩选剩下的,才轮到荷姐儿兄妹选。

    这样的事,我就遇上过几回。”

    叶秉瑜难以置信的看向宁荷,“是这样的呀?”

    宁荷苦笑一下,“我阿娘是长姐与二哥的继母,都说后娘难做。

    唉,后娘确实难做。

    我阿娘为了长姐与二哥操碎了心……

    有时,我都怀疑二哥与长姐才是阿娘亲生的,我,长兄还有妹妹捡来的。

    就算这样,又如何?付出再多,人家不但不感激你,反到说你待她不好。”

    杨昕叶愤愤的接过话,“那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是赵夫人心好,受了委屈不说,还一如既往的待白眼儿狼好。

    要是我,我就让他们自生自灭,随他长成啥样。”

    叶秉瑜的性子要沉稳一些,不如杨昕叶那般激动,问道:“外面传言,说你阿娘要将宁大小姐嫁给自己那……受了伤的侄儿。”

    “无根”二字叶秉瑜说不出口,改成受了伤。

    杨昕叶也好奇这事,问道:“荷姐儿,你表兄受伤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伤着了?”

    宁荷将小赵夫人事先告诉她的话说给杨昕叶与叶秉瑜听。

    杨昕叶听后说道:“这么说来,你表兄心悦宁大小姐是真的,你阿娘想将宁大小姐嫁过去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是你表兄受伤之前的事。”

    宁荷点头道:“嗯,就是这样的。

    长姐在我阿娘跟前养大,表哥伤着了,我阿娘怎么可能再将长姐嫁过去?”

    杨昕叶与叶秉瑜纷纷点头。

    在她们看来,小赵夫人不会是传言中那个心肠狠毒的继母。

    “小姐,到了!”车夫的声音传过来,马车随之停下。

    杨昕叶精神一震,赶忙下车,边走边说道:“瑜姐儿,你快些,咱们去看美颜膏。”

    最后,宁荷送了二人两盒美颜膏,还将车上的零嘴打包让二人带着。

    叶秉瑜起先还客气两分,见杨昕叶大方的收下,跟着半推半就的将东西收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知道她重生回来

    回府的路上,叶秉瑜看着包装精美美颜膏,有些不安的问道:“昕叶,这美颜膏可别便宜,一盒就是五十两银子。”

    杨昕叶正低头闻美颜膏的味道,头都未抬,随口回道:“荷姐儿送的东西,哪有便宜的?这个味道很好味,阿瑜,你闻闻。”

    杨昕叶将美颜膏递到叶秉瑜鼻子下。

    叶秉瑜嗅了嗅,点头道:“嗯,香味确实很好,很清新,很淡雅,一点不刺鼻。”

    杨昕叶又闻了闻,满意的将盖子盖上,再把美颜膏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最后捧着盒子端祥一会,才将盒子抱在怀里。

    叶秉瑜试问道:“咱们收了荷姐儿的东西,要回点什么礼吗?”

    杨昕叶笑笑,说道:“不用,荷姐儿她什么也不缺,且她用的东西精致得很,差不多的东西,她也看不上眼。”

    叶秉瑜想说什么,

    杨昕叶拍拍她的手,抢在她之前说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阿瑜,

    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与你说,

    荷姐儿大方的很,

    且她有的是银子。

    往后,你与她多交往,

    你就明白了。”

    另一边,宁荷回到府里,直接去了凌云苑。

    小赵夫人见她早早的回来,

    只道是她未见着杨三小姐,心直往下沉。

    问道:“荷儿,怎么回来得这般早?没见着杨三小姐?”

    宁荷笑笑,宽慰道:“阿娘别急。

    女儿见着昕叶了,除了昕叶,

    女儿还结识了大理寺叶少卿的女儿叶大小姐。”

    小赵夫人听后,

    沉下去的脸立即堆满笑容,

    眼睛晶亮的看着宁荷问道:“刘巧眉的女儿?”

    宁荷看着小赵夫人,

    诧异的问道:“阿娘认识刘夫人?”

    小赵夫人笑着说道:“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不过,

    她认识你阿爹。”

    宁荷更诧异了,

    问道:“刘夫人认识阿爹?”

    小赵夫人点点头,说道:“这位刘夫人,说起来,跟咱们家还有点渊源。”

    宁荷好奇的问道:“与咱们家吗?之前怎么没听阿娘提起过?”

    小赵夫人干笑一下,说道:“以前不是我不提,是你祖母不让提。其实,

    这些关系盘起来,

    能做许多事了。”

    “祖母不让?这位刘夫人与祖母有过节?”宁荷更疑惑了。

    小赵夫人说道:“宝瓶巷的徐府,你知道吗?”

    宁荷点点头,说道:“知道呀,不就是祖母的那个堂外甥女婿家吗?”

    小赵夫人说道:“嗯,宝瓶巷你这位表姑,叫刘巧安,大理寺叶少卿府上的这位刘夫人呢,叫刘巧眉,

    她俩的关系,如同你与宁蔚的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

    小赵夫人接着说道:“事先我也不知道,

    那日,

    你阿爹从宝瓶巷回来就报怨。

    说当年刘巧安兄妹如何被继母虐待,你阿爹,你祖母去刘家为他们兄妹讨公道,还将刘巧安兄妹接到宁府来住。”

    宁荷恍然大悟,想到在杨府门前刘巧眉打量她的神态,“我说呢,刘夫人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原来咱们是仇家。”

    小赵夫人赶忙纠正道:“仇家算不上,不过是些陈年旧事。

    只是这人不好说,当年,你阿爹处处维护刘巧安,如今刘巧安不但不记他的恩,还让家丁将你阿爹打得鼻青脸肿的。

    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你打探的事呢?如何?你祖母他们会去赴宴吗?”

    宁荷点头道:“会去。明日,杨大学士的门生要一一上前给秦老夫人贺寿,昕叶说,她在名单里看到了二哥名字。”

    小赵夫人心下一喜,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回去歇歇。”

    宁荷想着去厨房问糕点方子的事儿,便起身告辞。

    宁荷离开后,小赵夫人让秦嬷嬷往昌宝路递了信儿。

    秦嬷嬷临出门,小赵夫人叮嘱道:“你帮我转告万大当家的,只能动那两小贱种,老太婆不能动。明白吗?”

    秦嬷嬷曲膝应下:“是,老奴记下了。”

    小赵夫人挥挥手,“去吧。”

    宝瓶巷徐府,

    益丰苑的书房,胡锐对宁蔚说道:“绣巷卢家的事,

    世子爷已经在查了。

    大梁的律法,贩卖假药,是要大刑伺候的,这些,药铺的掌柜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律法明文禁止,益元药铺,甚至别的两家药铺还胆大妄为为之,这背后涉及的事都不会小。”

    宁蔚陷入沉思,片刻后,问道:“石世子有说吗?最快多久有信?”

    胡锐回道:“这事涉及命案,若真是假药的原因,背后牵扯的人不会少。所以,查的时候需谨慎,只能暗地里查,否则会打草惊蛇。”

    宁蔚明白胡锐的意思,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

    胡锐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心急,宽慰道:“世子爷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宁蔚放下茶杯,身子往后靠了靠,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幽幽的说道:“石世子办事,我很放心。先生,你说,那两人还在京城吗?”

    胡锐说道:“那日他们的任务失败了,这于他们日后交易极不利。所以,这二人应该还在京城。”

    宁蔚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左前方,没有再说话,想着如何破眼下的局?

    胡锐手捧着茶杯抿了口茶,说道:“已经过去许多天了,那二人一直没有出现。

    在下的意思,咱们再等两日,看看对方会不会有动静。

    所以,明日杨府的宴请,小姐还是不去的好。”

    宁蔚收回目光看向胡锐,说道:“我有种直觉,我若不动,那二人不会出现。”

    胡锐看向宁蔚,问道:“小姐的意思?明日小姐要去赴宴?”

    宁蔚点点头,“怎么样?可以吗?”

    “主意不错,可以一试,不过得事先做好安排。”胡锐尚未说话,门口响起石景扬的声音。

    宁蔚抬头看过去,见石景扬正抬步往屋里走,忙起身见礼。

    胡锐见石景扬来了,知趣的退了出去。

    宁蔚问道:“石世子今儿怎么过来了?”

    石景扬走到书桌边坐下,说道:“与你想到一处了。这些日子,那俩人没机会下手,定会伺机再行动。

    明儿是个好机会,他们决不会放过。所以,我过来与你商议一下对策,趁此将这两人解决了。”

    说着,石景扬在宁蔚对面坐下,不客气的说道:“给我倒杯茶,天太热,口好渴。”

    宁蔚赶忙取了一只干净的杯子,端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递过去,

    “石世子,请喝茶。”

    石景扬端起茶杯,一口气将杯里的茶喝尽。

    宁蔚等石景扬放下杯子,开口问道:“还要吗?”

    石景扬摇摇头,“不用了,多谢,坐吧。”

    宁蔚依言坐下身来,看着石景扬问道:“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石景扬抬了抬手,示意宁蔚靠近些。

    宁蔚会意,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石景扬也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凑到宁蔚耳边,朝宁蔚低声耳语。

    宁蔚听后,抬头看向石景扬,疑问道:“这样行吗?祖母与兄长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忧,我不想让兄长担心。”

    眼下,宁蔚最顾及的是宁宇。

    再有十多日,秋闱就要开始了,她不想兄长为这些事分心。

    石景扬迎着宁蔚的目光,

    说道:“这个你放心,英哲与钱老夫人这里,我来安排。

    明儿,杨府的宴席上,有个环节是先生的门生一一上前道贺,英哲在其中。

    所以,英哲明日一早就要去杨府。到时,我带人亲自来接他。

    所以,英哲的安危你不必担心。

    至于钱老夫人,赵氏应该不会朝她老人家下手。”

    钱老夫人若是出了事,影响的,不只是宁宇宁蔚,同样会影响宁阳宁荷宁蕾,当然,影响最大的是宁光焰与赵氏。

    宁蔚想着赵氏过往的种种,不放心的说道:“那人做事没有下限,心肠硬得很,不能对她心存幻想。祖母这里,也得防范。”

    赵氏不让祖母死,万一让祖母受伤呢?

    石景扬觉得宁蔚有些担心过了。

    在他看来,钱老夫人出事,对赵氏没有半点好处。

    赵氏没有必要朝钱老夫人下手。

    当然,石景扬将想法放在心里,并没有对宁蔚说。

    “行,钱老夫人这里,明儿我派几人暗中跟着。”

    宁蔚朝石景扬欠身道:“好,一切听从石世子的安排。谢谢石世子!我……都不知如何感谢好了。”

    前世,她是他的妻,他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石景扬不愿意听宁蔚说感谢话,赶忙将话题转移:“这事,咱们先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与你说说绣巷卢家的事。”

    提到正事,宁蔚挺直腰杆,期待的看着石景扬,“怎样?有进展了吗?”

    石景扬点点头,“是,有进展了。”

    石景扬伸手端茶杯,见杯子是空的。

    宁蔚赶忙起身为石景扬倒茶,随后又将茶壶放下,说道:“石世子等等。”

    说完,宁蔚快步走到门口,小声对枣花道:“沏一壶瓜片过来。”

    枣花曲膝应道:“好的,小姐稍等,奴婢刚烧好的水,立马就送过来。”

    说完,枣花转身去沏茶,不一会,送来一壶瓜片。

    宁蔚接过茶,转身进屋,边倒茶边问道:“卢家怎么样了?他们会重新告官吗?”

    石景扬抬头看向宁蔚,他很好奇,上一世,卢家是怎样个结果。

    于是问道:“上一世,卢家怎样了?”

    宁蔚听了石景扬的话,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手上的壶丢出去。

    一双眼直愣愣的瞪着石景扬,久久回不过神来。

    石景扬看着愕然的宁蔚,生怕热水烫着她,赶忙接过她手里的茶壶,轻言道:“吓着你了!对不住了,我以为,你早想到了。”

    这些日子,他所做的种种,他以为她早想到了。

    宁蔚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石景扬,对上石景扬的目光,赶忙又避开来,局促不安,双手紧攥在一起。

    回来这么久,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没想过石景扬也会重生回来。

    石景扬垂眼见宁蔚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自责,懊恼不该突然提此事。

    温言道:“先坐吧。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宁蔚依言,在之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刚坐下,又想到石景扬要喝茶,赶忙站起来为石景扬倒茶。

    石景扬看着宁蔚发抖的手,说道:“你坐,我来。”

    宁蔚哪能让他来,拘谨的说道:“石世子,您请坐,让……民女来。”

    石景扬见宁蔚紧张得敬语都出来了,心里更加自责,抢在宁蔚之前提起茶壶,先给她倒了茶,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坐吧!”

    宁蔚见茶倒好了,回道:“好!”

    二人在各自的位上坐下,谁也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宁蔚觉得尴尬,开口道:“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石景扬看着宁蔚说道:“你先说。”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见他面带微笑,眼神里带着鼓励,不觉得有些恍神。

    记忆中,石景扬总是一副寡淡的神情……

    “怎么了?”石景扬见宁蔚看着他发愣,开口问道。

    宁蔚回过神来,尴尬的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问道:“你何时知道民女回来的?

    石景扬看出宁蔚对自己的畏惧,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让她感到害怕吗?

    上一世,他虽常住军营,但回到府里,面对她时,并未朝她发过脾气。

    当然,自己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事,让他至今感动愧疚。

    石景扬说道:“我不是皇孙贵胄,你家也是官宦之家,不必自称民女。而且,咱俩带着两世的记忆,也算是……熟人。”

    石景扬本想说也算是有缘人,话到嘴边。又担心宁蔚听了不自在,将有缘人改成熟人。

    果然,宁蔚听了他的话,身子放松了不少,抬头朝他笑笑,“对不住,刚才太震惊了。那什么……”

    说到这里,宁蔚顿了一下,想着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石景扬想让气氛更轻松些,笑着接过话来:“我明白,你没想到,我也如你一样,重生回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会护着你

    宁蔚努力压住自己心里的震惊,说道:“是没有想到,你是如何知道我回来的?”

    石景扬抿了口茶,说道:“那日,我与英哲在宁府的阳山上下棋,见赵永青去了宁府的后花院,而你,带着丫鬟避开了。”

    宁蔚愕然的看着石景扬,

    “你也是那日回来的?我的意思是,你回来那日,也是五月二十五那日?”

    石景扬点点头,“嗯,一睁眼,回到永平二十年五月二十五日。”

    回来快两个月了,

    他依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石景扬微微停顿,接着说道:“那日,

    我去了宁府,与英哲在阳山上下棋。

    让青山守在宁府花园的回廊口,叮嘱他提醒你,另择一条路去钱老夫人的院子。

    结果,你自己避开了。我初步断定,你也回来了。

    再有,那日晚上,我与陆二在悦客来小聚,看到英哲去了广明堂。

    得知英哲拿着饭菜去寻胡大夫鉴别,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听完石景扬的话,宁蔚心里翻涌的波澜已逐渐平息,理智跟着一点点回来。

    很快,宁蔚理清两个现实,其一石景扬与她一样重生了。

    其二,祖母去威远侯府退亲,石景扬欣然接受了。说明,

    石景扬与她一样,并不想他们之间再有纠葛。

    想到这里,宁蔚心里立马释然了,感到轻松的同时还感到一丝丝庆幸。

    庆幸自己有自知之明,先一步让祖母去侯府退了亲。

    否则,今日见面,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石景扬了!

    石景扬盯着宁蔚,片刻的功夫,她脸上从震惊到淡定,再从淡定到庆幸,庆幸中是否还带着些许洒脱。

    她在庆幸什么?庆幸他也重生了?

    石景扬问道:“想什么呢?想得入了神!”

    宁蔚回过神来,朝石景扬笑笑,“没什么……”

    宁蔚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石景扬,问道:“对了,世子爷是如何重生的?”

    听了宁蔚的问话,石景扬的脸色变得凝重,说道:“我进宫面圣后回府,去后院给母亲请安,正好遇上你投湖……”

    宁蔚听到这里,脱口打断石景扬的话,“什么投湖,世子爷哪只眼看到我投湖了?我是被人推下湖里的好不!”

    石景扬的眉头打结,开口问道:“你确定,你不是投湖,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宁蔚迎着石景扬的目光,无比坚定的点头,“当然!好端端,我投什么湖?”

    石景扬的眼睛微眯,咬紧后牙槽,果然,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

    宁蔚见他不言语,问道:“你是怎么重生回来的?你也落湖了?”

    石景扬将目光落到宁蔚面上,点点头,“嗯,我见你落湖了,情急之下跳下去救你,不想被几个水鬼抓住脚踝直往下拖……醒来时,已经是这一世了。”

    宁蔚惊得睁圆了双眼,“有人抓住你的脚踝?这些人是受谁指使?还有,你怎么知道湖里人是我?”

    石景扬看宁蔚的眼神深了几分,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石景扬回道:“那日,我刚走到湖边,听到有人喊世子夫人落湖了。我再看湖里有人在扑腾,没做多想就跳了下去。”

    说完,石景扬问道:“胡锐呢?她为何没跟在你身边?”

    这是石景扬一直没想明白的,他曾吩咐过胡锐,让她跟在宁蔚身边,护宁蔚周全。

    宁蔚说道:“你班师回京的前几日,侯夫人刚回到京城。

    那日,赵氏来府里拜望侯夫人。侯夫人在花厅边上的会客厅接见赵氏,我带着胡锐去会客厅陪客。

    期间,侯夫人留赵氏用中饭,赵氏应下了,我让胡锐去厨房看看。

    胡锐离开不久,赵氏说了些难听的话,我不想在会客厅多留,寻了个借口离开。走到湖边,结果落入旁人的陷阱里。”

    石景扬说道:“这一切,对方应该是预谋已久。”

    “或许吧。”宁蔚淡淡的应道,事已至此,再想又有何用?

    石景扬不知道宁蔚的想法,接着说道:“推你落湖,置我于死地,他们预谋已久,他们成功了。”

    想着那一世的结局,石景扬心口堵得慌。

    宁蔚看看落寞石景扬,愧疚的说道:“是我连累了你。”

    石景扬看眼宁蔚,说道:“这事与你无关,要连累,也是我连累你,你别自责。”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

    石景扬见她的迷惑样,接着解释道:“这事背后,涉及到党争,水深着呢。”

    宁蔚了然,原来是这样,自己能不能再蠢点?死都死得如此糊涂。

    宁蔚问道:“这里边有赵氏的手笔吗?”

    石景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现在还不知,就算有,赵氏也只是一枚棋子。”

    宁蔚点点头,涉及到党争,赵氏确实只能算一枚小小的棋子,对方所谋的是江山社稷。

    石景扬见宁蔚沉默不语,只道是吓着她了,低声宽慰道:“你放心,老天爷既然让我重活一回,我不会让悲剧再发生。这辈子,我一定护着你。”

    宁蔚看向石景扬,苦笑一下,说道:“我渺如尘埃。这世上,唯一碍着了赵氏的眼。世子爷只需帮我解决岭南双阳。其余的,我自己来就行。”

    石景扬说道:“解决了岭南双阳,赵氏若又找来京中双阳,幽州双阳呢?你自己也能解决?”

    宁蔚被石景扬问得哑口无言,这是她没想到的。

    但她也知道,石景扬说的是实情,赵氏有的是银子,出钱买凶这种事,她能做一回,就能做第二回。

    宁蔚不指望赵氏能良心发现,对他们兄妹心慈手软。

    石景扬说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宁蔚很不愿意欠石景扬的人情,也不想与他走得太近。

    可眼下的情况,她弱得像只蝼蚁,面对赵氏,她为鱼肉,赵氏为刀俎。

    弱者没有选择权,她要做的,便是识时务,好好抓牢石景扬这尊大佛。

    宁蔚朝石景扬欠身道:“多谢世子爷,世子爷的恩情宁蔚会铭记于心。

    他日,世子爷若有用得着宁蔚的地方,宁蔚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景扬并不需要她报什么恩,微微点头,说道:“好,我记下了。咱们先来安排明日的行程。”

    宁蔚说道:“我今晚离开,肯定不行。

    先别说我没有去处,就算有去处,姑娘家夜不归宿,若传出去,我的名声便毁了。”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是我想差了。

    那这样,明儿一早,我来接英哲时,你与英哲一起离开。

    从宝瓶巷去杨府,要路过三品轩,你去三品轩歇歇,到辰末,青松,青云带人护你从三品轩去杨府。

    三品轩离杨府只有七十余丈,许朝阳与冉五阳有命案在身,应该不敢在此下手。”

    宁蔚想了想,点头道:“好!一切听从世子爷的安排。”

    石景扬见宁蔚应下,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宁蔚又给石景扬倒了杯茶,问道:“世子爷估计他们会在何处动手?”

    石景扬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道:“从宝瓶巷去杨府,多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唯有宝瓶巷与岁锦街这一段,以及岁锦街往吴家坳这一段。

    这两段路紧靠刑部牢狱,路边没有民宅,也没有种植什么树木,往来此处的人不多,二人在此处动手的可能极大。”

    宁蔚接着问道:“世子爷认为对方会在咱们去时动手?还是回时再动手?

    石景扬说道,“都有可能,你放心,我做了几套方案。只要他们明日动手,必定让他有来无回。”

    宁蔚点点头,“好,谢谢世子爷!”

    石景扬站起身来,“先生让我来告知英哲明日寿宴上道贺的流程,我就不久留了。”

    宁蔚跟着起身,“好,我送世子爷。”

    石景扬说道:“我得先翻墙出去,再从前院进。所以,不用送!”

    宁蔚狡黠的笑笑,脆声道:“那我就送世子爷到墙下。”

    石景扬从未见宁蔚如此俏皮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宁蔚遇上石景扬探究的目光,慌乱的赶忙避开。

    石景扬将宁蔚的动作收入眼底,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角,“行吧。”

    “小姐,二爷往这边来了。”枣花急匆匆的进来禀道。

    宁蔚听的,吓得脸都白了,忙推着石景扬往外走,“世子爷,你赶紧离开。”

    石景扬被宁蔚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道:“阿蔚,你确定要我此时出去?”

    宁蔚说道:“赶紧离开,不能让兄长看到你。”

    枣花被宁蔚的动作惊得愣住了,听了石景扬的话,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小姐,来不急了。

    奴婢看到二爷时,二爷已经快进院子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咱们院子了。”

    宁蔚急得团团转,嘴里念叨道:“这可如何是好?”

    石景扬眼带笑意的看着宁蔚,说道:“要不,我跟英哲坦白?”

    “坦白什么?你别乱说话,容我想想。”宁蔚赶忙阻止道。

    宁蔚转一圈,转而将石景扬推着往隔壁走,边走边说道:“世子爷,今儿委屈你了。你先到屋里歇歇,等兄长离开后,你再离开,好吗?”

    石景扬垂眼看着宁蔚推他的纤纤小手,扭头说道:“没事,我不委屈,你别急,万一被英哲发现,我就向他坦白。”

    宁蔚低声道:“世子爷,你可别乱说。咱俩之间的事太玄乎,根本说不清。就算你说清了,我兄长他也不会信的。”

    重生这种事,谁信呢?

    宁蔚将石景扬推进闺房,一直推到桌边,按他坐下,讨好的说道:“世子爷,你在这儿坐会,委屈你了!谢谢!”

    石景扬见她真急眼了,宽慰道:“我无妨,你别急。

    我听你的,在这乖乖的坐着,等英哲离开了再走。”

    宁蔚点点头,边往外走边说道:“谢了,壶里有茶,世子爷若渴了,自己倒水喝,若是无聊,桌上有书,你可以随便看。”

    石景扬看着被宁蔚随手带上的门,微微叹口气,嘴角又抿了起来。

    没想到,平时安静得感觉不到存在的人,也有急的时候。

    石景扬四下打量,想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避人而躲进姑娘家的闺房。

    宁蔚的屋子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张架子床,一个梳妆台,一个五斗柜,就是自己身边这张方桌了。

    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书桌上放着几本书,石景扬随手翻了起来。

    宁蔚回到外间,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宁宇进屋,见宁蔚面红耳赤的,问道:“阿蔚,你怎么了?染了风寒?”

    宁蔚赶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只是天热,屋里有些闷而已。兄长怎么过来了?兄长今儿没有用拐?脚可以用力了吗?”

    宁蔚怕宁宇继续问,赶忙转移话题。

    宁宇不疑有他,点点头道,“上午大夫来看过了,说康复得很好,往后可以不用拐行走了。”

    宁蔚围着宁宇看了看,让宁宇当场走了几步,然后说道:“恭喜兄长!”

    她是真心为宁宇高兴。

    宁宇朝宁蔚笑笑,说道:“我今儿过来,是想问问阿蔚,明儿先生府上的宴请。阿蔚若不想见到那些人,明儿可以不用去赴宴。

    到时,我与师母赔个礼就行了。”

    宁蔚还有大计划,哪能不是?

    宁蔚摇摇头,“秦老夫人平日里待蔚儿极好,明儿是老夫人的好日子,蔚儿若不去道贺,未免太失礼了。

    蔚儿已经决定了,兄长不必多说。”

    宁宇见宁蔚主意已定,到没有多说什么。

    只叮嘱道:“那明日阿蔚要紧紧跟在先生身边,千万不要落单了。

    对了,明儿将枣花与桑叶都带上,多个人多双眼睛,千万不要嫌麻烦。

    你们明儿要好好跟紧你们小姐。明白吗?”

    宁宇叮嘱完宁蔚,又转头叮嘱枣花。

    枣花曲膝应下:“是,二爷的叮嘱,奴婢谨记于心。”

    宁蔚笑着宽慰道:“兄长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氏是个要脸面的,明儿宴席上,众目睽睽的,赵氏哪里会做有碍她名声的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几分心安

    宁宇回头对宁蔚说道:“回去吧,外面日头很毒,不要送了。”

    宁蔚坚持道:“无妨,蔚儿送兄长到院门口。”

    宁宇见她坚持,没再阻止。

    兄妹二人并肩往外走,宁蔚侧头看眼宁蔚,欲言又止。

    宁蔚见了,问道:“兄长有话要说?”

    宁宇犹豫一下,

    开口道:“阿蔚,兄长感觉那人来过宝瓶巷后,你待祖母,不如从前亲近了。

    其实那人是那人,祖母是祖母。

    兄长知道,祖母在咱们面前说过些为那人开脱的话,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天下父母心吗,对吧?

    阿蔚,祖母为咱们做了许多,对祖母,咱们除了感恩还是感恩。明白吗?”

    宁宇担心宁蔚因那人而迁怒祖母,说得既语重心长又小心翼翼。

    在宁宇心里,他们兄妹是钱老夫人养大的。

    钱老夫人是他们兄妹的祖母,又是他们的父母。对钱老夫人,他们唯有感恩。

    宁蔚哪里不明白宁宇的意思?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对祖母,都是满心满眼的感激。

    当然,祖母在维护那人时,

    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那也只是霎那间的感受,过后,她很快能调整过来。“是,兄长放心,蔚儿省得。”

    宁宇看眼宁蔚,见她垂着头,以为她只是应承他,本想再说几句,又担心过犹不及。

    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宁蔚顺从的点点头,说道:”好,兄长慢走。”

    宁宇点点头,抬步往外走。

    宁蔚看着宁宇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兄长,若阿娘的死与那人有关,

    你会原谅那人吗?”

    宁宇停下脚步,

    转身直直的看着宁蔚,急步走到宁蔚身边,

    问道:“阿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宁蔚摇摇头,“我只是怀疑母亲的死不简单,但我并没有证据。”

    宁宇的脸上有些失落,抬手拍了拍宁蔚的肩,轻声说道:“阿蔚,这种话,将它放在心里。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不可再说,明白吗?”

    宁蔚目光炯炯的盯着宁宇,有几分激动的问道:“兄长心里也有怀疑,对吗?”

    宁宇迎着宁蔚的目光,微微的点点头,“是,母亲过世多年,很多证据都被人抹了,查起来并不容易。”

    宁蔚点点头,“蔚儿明白。”

    宁宇接着说道:“阿蔚,这事急不来,得慢慢查,你不可轻举妄动,等科考后结束了,咱们一起查,好吗?”

    宁蔚连连点头,“好,兄长专心备考,等兄长科考完了,咱们再查。”

    宁宇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宁蔚朝宁宇福身,“兄长慢走。”

    看着宁宇离开,宁蔚想起石景扬,转身急步往回走,径直去往闺房。

    刚刚一时心急,只想将他藏起来,不管不顾的将他推进自己的闺房,此时,才觉得自己太莽撞。

    石景扬听到声响,抬头看向门口,见宁蔚进来,放下手里的书问道:“英哲走了?”

    宁蔚红着脸应道:“是,兄长回去了。”

    石景扬看出宁蔚的不自在,本想逗逗她,见她脸红到耳根,想想,还是手下留情,站起身来道:“既然英哲离开了,那我也告辞了。”

    说着,石景扬抬步往外走。

    宁蔚见石景扬离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跟在石景扬身后,送他出去。

    石景扬走两步,想提醒她明早的去杨府的时间。

    宁蔚垂头往前走,不知前面的石景扬已经停了下来,结果直接撞到石景扬身上。

    “啊……”宁蔚捂额后退。

    石景扬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宁蔚见石景扬上前,吓得连退两步,边说边摇头道:“我无事,对不住了,刚刚只顾着走路,忘了看路。冲撞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见谅。”

    石景扬见宁蔚惶恐避嫌的样子,有些哑然失笑,哪怕前世两人是夫妻。这一世,他们只是各不相干的两人。

    男女授受不亲,是该保持礼貌的距离。

    这般想着,石景扬说道:“是我不该停下来,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先告辞了,咱们明日再见。”

    说完,石景扬转身,快步走向门外。

    待宁蔚反应过来,石景扬已经出门了。

    宁蔚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一个影子从墙上消失。

    跟过来的枣花盯着院墙感慨道:“石世子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世子爷师承石家几位老供奉,轻功自然是一等一的。”胡锐在旁边说道。

    枣花回头看向胡锐,好奇的问道:“石家老供奉?”

    石家老供奉一事,算是威远侯府的辛秘之事,宁蔚不想在背后谈论。

    沉下脸出声制止道:“别瞎打听,不该知道的事,不要乱问。”

    枣花见到宁蔚脸上的愠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曲膝道:“是,奴婢知错了。”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听说石家老供奉的事。

    宁蔚虽做了几年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但对侯府的事知之甚少。

    不过做世子夫人时,她都未打听侯府的事,如今与侯没有关系了,更不会乱打听。

    晚饭后,宁蔚留下来与钱老夫人说话,告诉钱老夫人她明日要早些出门,先去江府,然后与江兴语一道去杨府。

    钱老夫人本来想着宁蔚第一次赴宴,担心她在宴会上不自在。

    钱老夫人还想着要不要将宁蔚带在身边,正当她犯愁时,宁蔚告知她,江兴语会陪着宁蔚。

    钱老夫人顿时心安了。“好,明儿你好生跟着兴语。

    兴语这丫头,在江家是团宠,吴老夫人走哪儿将她带到哪儿,就是那宫里,她也是常去的。

    听说,皇后娘娘也极喜欢她,世大族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是人精一般,待兴语呀,就是不喜欢,也会极客气,蔚姐儿你跟着兴语,祖母放心。”

    钱老夫人点头的同时,极简洁的给宁蔚说了江兴语的情况。

    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她明儿好好眼着江兴语。

    宁蔚欠身应下,“是,祖母放心,蔚儿明白。”

    宁蔚陪着钱老夫人又说了会话,才起身告辞。

    回到益丰苑,宁蔚将石景扬的计划告诉胡锐,枣花及桑叶。

    枣花问道:“小姐,这么大的事,要告诉老夫人吗?”

    宁蔚摇摇头,说道:“这事,不能告诉祖母。若告诉祖母这事,势必得解释那日夜里发生的事。一来二去的,麻烦。

    再有,祖母与兄长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出门。

    我不出门,那两歹人按兵不动,抓他们若大海捞针,太难了。”

    这两人不处理,她的安危隐患一直存在。

    如今石景扬愿意帮她,她要利用石景扬的手将这两人处理了。

    胡锐说道:“咱们是小姐的人,一切听小姐的安排。

    明儿,枣花跟着小姐,桑叶扮成小姐的样子,跟着在下。

    桑叶,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平安,不会让你出事的。”

    桑叶性子虽绵软,却不是怕事的人,笑着曲膝道:“行,明儿奴婢就好生跟着先生,充当一回小姐。”

    宁蔚笑笑,对胡锐道:“先生,祖母那里,明儿还需先生多加关照”

    胡锐说道:“小姐放心,在下明白。”

    夜里,胡锐听到屋外有鸟鸣叫的声音,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去到外面。

    乔非见她出来,对石景扬说道:“爷,先生出来了。”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你退下。”

    胡锐见到石景扬,上前见礼。

    石景扬微微点头,对胡锐叮嘱一番。

    胡锐听后,拱手应下,“是,在下明白。”

    翌日,宁蔚寅初起来,洗漱更衣,简单的用过早饭后,带着枣花去到外院。

    石景扬已经带人等在外院。

    见礼后,宁蔚抬头看看天色,“世子爷几时到的?久等了。”

    石景扬还未说话,宁宇换好衣裳从屋里出来,边低头整理衣裳边说道:“倾安,也不用这么早吧?”

    宁宇抬头看到宁蔚,惊诧的问道:“阿蔚,你这是……”

    宁蔚解释道:“蔚儿约了兴语,所以与兄长一道出门。”

    宁宇看看天色,说道:“这也太早了吧?祖母知道吗?”

    宁蔚点头道:“祖母知道的,兄长好了吗?咱们出发。”

    宁宇看看宁蔚及宁蔚身后的枣花、桑叶、胡锐,点头道:“好了,走吧。先生,你今日要好好跟紧阿蔚,有劳了。”

    胡锐欠身道:“二爷放心,护小姐周全是在下的责职,二爷不必客气。”

    宁蔚怕宁宇多问,催促道:“兄长赶紧上车,别让石世子久等了。”

    宁宇看看石景扬,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让倾安久等了。”

    昨日石景扬过来与他说要早些去杨府,他以为比原计划早半个时辰就行,没想到寅时就得出发。

    石景扬说道:“无妨,英哲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今日还有好些师兄在,咱们到晚了,就失礼了。”

    宁宇上车后,探出头来对宁蔚道:“阿蔚,今日要当心些,见到那些人,主动避开,明白吗?”

    宁蔚笑着说道:“是,兄长放心,蔚儿见到她们,主动绕开。”

    宁宇放下帘子,青山坐到常乐身边,说道:“赶车,出发。”

    宁宇的马车启动,石景扬对宁蔚道:“阿蔚,上车。”

    宁蔚点点头,带着枣花上了车。

    宁蔚探出头来,对胡锐道:“先生,有劳了!”

    胡锐朝她挥挥手,说道:“小姐照顾好自己,回头在下来寻小姐。”

    宁蔚点头道:“好,我等先生!”

    青云等宁蔚坐稳后,说道:“宁大小姐,咱们出发了。”

    车启动,石景扬纵身上车,坐到宁蔚的身边,低声说道:“阿蔚,你先去三品轩歇歇。

    我都安排好了,三品轩掌柜的姓姜,他与我有私交,此人可信,你尽管放心。

    再有,江府那边,我已经与江四说好了,辰时,江四与掌珠到三品轩来接你。”

    本来想着接下来未知的事,车一启动,宁蔚的神经立即绷紧,石景扬上车,她反到有了几分心安,道谢:“好的,谢谢世子爷。”

    石景扬又对青云吩咐道:“护好阿蔚。”

    青云欠身道:“爷放心,小的明白。”

    车行到岔路口,青云道:“爷,要分路了。”

    石景扬对宁蔚叮嘱道:“当心些!”

    见石景扬要下车,宁蔚的神经又绷紧,“多谢,我会的。”

    石景扬深深的看宁蔚一眼,掀开帘子下了车,接过暗卫递过来的缰绳,纵身上马,策马跟上前面宁宇的车。

    青云将车赶到三品轩的后院,姜民早早的候在后院,等宁蔚下车后,迎上来道:“宁大小姐里边请。”

    宁蔚点点头,福身道:“谢谢姜掌柜!”

    姜民将宁蔚迎到二楼,说道:“宁大小姐在此歇着,回头,江大小姐会来接你。”

    “好,给姜掌柜添麻烦了。”宁蔚福身道谢。

    姜掌柜往边上让了让,避开了宁蔚的礼,欠身道:“宁大小姐客气了。”

    七里街宁府,小赵夫人坐在梳妆镜前,对正在梳头的金珠道:“今儿用那支金累丝嵌宝石的梅花簪。”

    金珠边为其绾头发边应道:“好!”

    小赵夫人对侍立在边上的秦嬷嬷说道:“你打发人去催催荷儿与蕾儿,让她們动作速度些。

    杨大学士是宇哥儿的先生,秦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咱们得早些过去,去晚了,就失礼了。”

    秦嬷嬷曲膝应下,“是,老奴这就差人过去禀明二小姐,三小姐。”

    小赵夫人看着镜子里秦嬷嬷离开的身影,嘴角往上扯了一下。

    她今日要早早过去,无关礼节,她是要借杨家宴会的势,让京城人耻笑那个小贱人。

    “夫人今儿像天仙似的,好美!”金珠为小赵夫人插上簪子,对着镜子里的小赵夫人称赞道。

    小赵夫人看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脸上堆满笑容,“金珠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我喜欢,赏!”

    金珠曲膝道谢,“多谢夫人!”

    小赵夫人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金珠银珠准备一下,随我去杨府。”

    金珠银珠曲膝应下。

    辰初一刻,宁光焰,小赵夫人带着宁阳,宁荷,宁蕾及一众仆妇,浩浩荡荡的往杨府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心赴宴

    宁府一众人到杨府时,杨府门口的马车已经排得有段距离了。

    小赵夫人将头探出去看了看,抱怨道:“我都说早些出门,一个个的,不慌不忙的,看吧,来晚了吧?”

    小赵夫人有心来结交杨延庆的夫人罗氏,早早过来,

    想趁宾客不多时与罗夫人套套近乎。

    秦嬷嬷赔着笑宽慰道:“夫人息怒,咱们来得并不晚。

    今儿是秦老夫人六十大寿,来朝贺的人本来就多。就这一会功夫,咱们身后已经排了不少人。”

    小赵夫人再将头探出去,往身后看了看,见自家马车后排了不少车,心里的怨气顿时散了不少。

    秦嬷嬷见小赵夫人的脸色有所缓和,无话找话的转移小赵夫人的注意力。

    “杨家结交甚广,宾客众多。夫人今儿可以与世家里的夫人小姐多接触接触,给大爷挑门合意的婚事。”

    说到儿子的亲事,小赵夫人的脸色和悦起来。

    “嗯,你说得是,阳哥儿的年纪不小了,是该成家。”

    除了宁阳,还有宁荷,下个月荷姐儿就及笄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想到荷姐儿的心在石景扬身上,小赵夫人的心又烦躁起来。

    上回去承国公府赴宴,她本想趁机接近威远侯夫人。

    可惜她还没与侯夫人搭上话,荷姐儿就出了落湖的意外,她不得不带着荷姐儿离开。

    荷儿落湖那事,

    她费些心思,

    让流言散了几日,本以为,陈王府会有所动作。

    那知陈王府无动于衷,好像此前的事不曾发生一样。

    事关王府,她没敢有过大的动作,只能任事态成如今的局面。

    想到这些,小赵夫人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收拢。

    事过多日,她依然想不明白陈王是何意?

    若说陈王对荷儿无意,那日他为何跳下去救荷儿?

    若是陈王对荷儿有意,可事过这么多日,陈王府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

    小赵夫人抬头看向秦嬷嬷,问道:“你说,陈王今儿会来赴宴吗?”

    明明说大爷的亲事,夫人怎么提到陈王?大爷何时与陈王有交情了?

    秦嬷嬷一脸迷茫的看着小赵夫人。

    小赵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秦嬷嬷回过神来,说道:“这个……老奴不知。”

    小赵夫人白了秦嬷嬷一眼,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也是,王爷的行踪岂是你一个奴婢猜得到的。”

    面对小赵夫人的鄙视,

    秦嬷嬷没有半点生气,

    赔着笑说道:“夫人说得是……”

    小赵夫人看一眼满脸谄媚的秦嬷嬷,身子往前倾了倾,凑近秦嬷嬷问道:“你说,陈王他是什么意思?”

    “嗯?”秦嬷嬷满脸疑惑的看着小赵夫人,她是真不懂小赵夫人嘴里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小赵夫人见秦嬷嬷满脸疑惑,解释道:“我问你,陈王对荷儿是什么意思?”

    秦嬷嬷反应过来,“哦,夫人是问这?”

    小赵夫人睨了秦嬷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然呢?”

    秦嬷嬷偷瞄小赵夫人。

    小赵夫人说道:“我让你说你就说,你看我做甚?”

    秦嬷嬷说道:“依老奴看,陈王对二小姐怕是动了心。否则,在承国公府那日,陈王不会义无反顾的跳到湖里去救起二小姐。”

    秦嬷嬷边说边观察小赵夫人的脸色。

    小赵夫人斜了她一眼,说道:“别看我,接着说你的。若是陈王对荷儿动了心,陈王府为何这些日子没有动静?”

    瞄到小赵夫人冷戾的眼神,秦嬷嬷不敢再乱看。

    垂头说道:“那日,承国公府宾客众多,除了陈王外,太子,燕王,晋王也去了。

    陈王救二小姐这事儿,怕是贵妃娘娘已经知晓了。

    那……那什么,虽说咱們老爷是员外郎,宁府也是官宦之家。

    只……只是,在功勋扎堆的京城,咱们府的门第终是低……低了些。

    陈王贵为皇子,还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这桩亲事,贵妃娘娘怕是不大满意的……”

    秦嬷嬷边说边看小赵夫人,提心吊胆的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小赵夫人听后,陷入沉默。

    这些事,她有想过,

    小赵夫人有些颓败的叹口气,幽幽的说道:“我就担心这个。

    若是贵妃娘娘不满意这门亲事,咱们不攀这门亲就是。

    我就怕陈王对荷儿起了心思……”

    秦嬷嬷抬头看向小赵夫人,问道:“夫人是担心……”

    小赵夫人手握着茶杯,说道:“就怕陈王对荷儿动了心,纠着荷儿不放,那荷儿的前程就完了。”

    经小赵夫人提醒,秦嬷嬷明白当中的关卡。

    若是陈王看上二小姐,贵妃娘娘又看不上宁府,二小姐做陈王妃的可能就没了。

    这么一来,二小姐只能做陈王的侧妃或者侍妾。

    秦嬷嬷这般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二小姐是夫人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为娘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给人做侍妾?

    更何况,像夫人这般有主见,受不得气的性子。

    让二小姐给人做妾,那不是用刀捅她的心吗?

    小赵夫人端起茶杯,将杯里的茶饮尽,说道:“今儿,无论如何,咱也要与威远侯府上搭上话。

    想法将两府的婚约续上,只要咱们赶在陈王府的动作之前,将荷儿与石世子的亲事定下来。

    只要石世子与荷儿的亲事定下来了,陈王就算对荷儿有想法,他也不敢直接与威远侯府正面冲突。”

    秦嬷嬷赞同的点头,“那是!威远侯府后面站着的是太子与皇后娘娘,陈王若与石世子争,就是与太子、与皇后娘娘争。

    贵妃娘娘应该不会同意陈王这么做。”

    小赵夫人点点头,她的荷儿心悦石景扬,那她就让荷儿心想事成。

    车停下来,车夫说道:“夫人,到了!”

    “这是七里街宁员外郎府上的女眷。”杨府的管事嬷嬷通禀道。

    小赵夫人从车上下来,杨府的管事嬷嬷朝身着玫紫锦衣的妇人引荐道:“夫人,这位是七里街宁员外郎府上的小赵夫人。”

    杨三小姐笑着补充道:“阿娘,这就是宁二小姐的娘亲赵夫人。”

    小赵夫人心下明白,眼前这人,是外任的杨延恒的夫人罗氏,于是笑着上前见礼道:“罗夫人好。”

    罗夫人在小赵夫人下车时,就开始暗中打量。

    昨日听昕叶说宁二小姐极阔绰,花银子如流水。她虽听着,却没大往心里去。

    在罗夫人,小姑娘家买些小玩意,能花多少银子?

    今日见赵氏的装扮,心里震惊极了,宁府的富足,比昕叶说的还要多。

    赵氏身上这身满绣的提花绡纱,让她觉得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

    她有把同色提花绣绡纱做的团扇,她平时都舍不得用,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拿出来做做样子。

    这些年,她久居江南,对绣品有几分了解。

    听一位老绣娘说,绡纱这提花绣极不易,得一根绣线劈成十六股……

    一个绣娘,一月啥事不做,从早绣到晚,也就能绣出一朵花。

    赵氏这满绣的绡纱,得费多少人力?

    更气人的是,她脚上的鞋面也是同款的同色绡纱提花绣。

    此人的生活极其奢靡,罗夫人知道,奢靡的背后,得有成堆的金山银山作依靠。

    赵氏,极富足!

    “赵夫人好!今儿府里宾客多,招待不周,还请赵夫人海涵。”罗夫人和颜悦色的与小赵夫人打招呼。

    杨三小姐拉着宁荷的手过来,说道:“阿娘,这就是宁二小姐。”

    罗夫人笑意盈盈的点头,“宁二小姐生得亭亭玉立,真是随了赵夫人,天生丽质。”

    小赵夫人从罗夫人的言语里察觉到交好的意思,心下欢喜,客气的回道:“夫人过奖了,三小姐才是冰雪聪明,楚楚动人。”

    罗夫人笑道:“你可别夸她了,再夸,这妮子该得意了。昕叶,你领赵夫人与宁二小姐,宁三小姐进去。”

    说完,罗夫人又笑着对小赵夫人说道:“今日日头大,夫人随昕叶去宴厅里歇,宴厅那边放了冰,屋里凉快。回头,我再来寻夫人说话。”

    小赵夫人福身致谢,客套几句,随杨三小姐往里走。

    得了罗夫人热情的招待,小赵夫人的心情大好,脸上扬着笑,见谁都主动问声好。

    到宴厅后,小赵夫人想去给秦老夫人问好,环顾一下宴厅,没有见到秦老夫人的身影,“三小姐,秦老夫人呢?”

    杨昕叶道:“大伯娘这会儿在她的院子里陪几位老夫人说话,要等到开席时,再过宴厅这边来。”

    罗夫人想着秦老夫人身边都是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有心想去这些人面前露露脸,于是问道:“三小姐能引个路吗?我想去给老夫人问声好。”

    “三小姐,大夫人寻你有事,让奴婢来请三小姐过去。”杨昕叶尚未说道,一个绿衣丫鬟过来禀道。

    “好,我知道了。”杨昕叶应一声,转身看向小赵夫人,歉意的说道:“夫人,对不住了,我有事得先离开。”

    小赵夫人见她忙,只得笑着说道:“不急,杨三小姐先去忙。”

    杨昕叶离开后,小赵夫人带着宁荷与宁蕾寻来张靠冰盆的桌子坐下,四下看看,说道:“不知你祖母她们什么时候到?”

    万大当家的让人捎信给她,让她安心赴宴,其他的事,有他。

    宁荷抬头四下看看,说道:“现在时辰尚早,恐怕还要一会才会到。”

    “唉哟,小赵夫人你早到了?”工部柳侍郎府上崔夫人跨进宴厅,一眼看到小赵夫人母女三人,抬步往这边走来。

    “你盯着点,若是你祖母她们来了,你过来告诉我一声。”小赵夫人叮嘱了宁荷一句,才笑着起身迎向崔夫人。

    柳侍郎府上的崔夫人名叫崔佳宁。

    崔佳宁与杨府杨浩良的夫人崔氏崔佳音是同宗同族的堂姐妹。

    这些年,崔佳音随杨浩良在任上,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

    崔佳宁没有因为崔佳音不在而与杨府疏远,逢年过节,两府有大凡小事,崔佳宁都会过府走动。

    今日,她早早的出门,是想早些过府来帮着杨府招呼客人。

    奈何自家住在城东,离杨府有些远,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柳云舒在承国公府上宴请时得了宁荷一个上好的镯子,心里就记着宁荷的好。

    见到宁荷,也是格外热情。“荷姐儿,你到了?昕叶呢?怎么没见她?”

    “邢夫人寻昕叶有事,昕叶去忙了。”

    宁荷先向崔夫人见礼,然后回柳云舒的话。

    因两府走往多,柳云舒对杨府极熟,说道:“邢夫人定是让昕叶去花厅那边接待各家小姐了,咱们也过去吧。”

    京城世家里的宴请,除了宴厅供人歇歇外,还专门安排一个院落给小姐们玩耍。

    小院里设有五花八门的游戏,还专门的丫鬟婆子在边上伺候。

    让孩子开心玩耍,大人才能坐下来清静的说话。

    宁荷看向小赵夫人,等小赵夫人示下。

    小赵夫人点点头,“去吧,带好蕾姐儿。”

    宁荷得了母亲的许可,福身告辞,带着宁蕾,与柳云舒一道去往花厅。

    崔夫人笑着夸赞道:“宁二小姐真是乖巧,夫人教导得好!”

    小赵夫人客气道:“夫人过奖了。不过,荷姐儿自小懂事儿,让我很省心。”

    “所以说夫人会教呀!这么懂事的姑娘,不知往后便宜了谁家!”崔夫人一说一笑探话。

    另一边,杨昕叶见丫鬟引着她往秦老人的泉苑去,问道:“不是大嫂唤我吗?怎么去泉苑?”

    秦老夫人住的院子有处温泉,所以院子取名泉苑。

    丫鬟曲膝道:“大夫人此刻就在老夫人那边。”

    杨昕叶有些恼火的说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丫鬟心里委屈,不知杨昕叶因何生气,曲膝应道:“奴婢错了,没有事先告知三小姐大夫人在何处。”

    丫鬟认错的态度让杨昕叶有气无法撒,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走吧。”

    早知大嫂在泉苑,她就顺便带着小赵夫人来给大伯娘请安了。

    丫鬟见杨昕叶不追究了,曲膝道谢。

第一百二十章 世子爷算准了

    到了泉苑,杨昕叶进屋见屋里坐满了人,笑着朝各位老夫人,夫人问好。

    杨浩鑫的夫人邢氏见杨昕叶进来,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过去。

    杨昕叶一眼看到邢夫人身边的江兴语,及背对自己的水蓝衣裳的女子。

    心里大抵知道她这位大嫂叫自己做什么了。

    说杨昕叶不喜欢江兴语,

    不如说她讨厌江兴语。

    她最讨厌江兴语朝四哥那伙人撒娇卖萌的模样儿,四哥那伙人也极讨厌,个个个围着江兴语转,没有一点骨气。

    邢氏见杨昕叶站在原地发愣,又朝她递了个眼识,并叫道:“昕叶!”

    杨昕叶朝邢氏笑笑,

    “好的,大嫂,我就来。”

    待杨昕叶走近,邢夫人问道:“这位是江尚书府上的大小姐,这位是宁员外郎府上的宁大小姐。你们都认识吧?”

    杨昕叶这才看到,背对自己的是宁蔚,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看看宁蔚,又看看江兴语。

    暗道,荷姐儿不是说宁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宁蔚何时与江兴语搅到一起了?

    杨昕叶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这般想着,开口就问道:“你俩怎么在一起了?”

    江兴语知道杨昕叶不喜欢自己,平时与她说话,杨昕叶总是阴阳怪气的。

    她看在杨四哥的面上,懒得理她,随她了。

    今儿可不行,她今儿带着阿蔚。

    杨昕叶怼她,她可以不理。但她要拿阿蔚说事,她就不饶她了。

    江兴语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昕叶,

    说道:“杨三小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与阿蔚怎么不能在一起了?”

    邢夫人看看江兴语和宁蔚,转而又看看杨昕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观。

    今儿一早,小叔子来寻她,说宁府的大小姐会来赴宴,请她多多关照。

    若不是知道小叔子与毛二小姐两情相悦,她都会乱想了。

    见昕叶这模样,是否不大喜欢宁大小姐?

    杨昕叶自知失言,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宁大小姐极少出门赴宴,何时与江大小姐这般要好了?”

    宁蔚微微一笑,说道:“我与兴语一见如故。”

    江兴语笑着点头道:“阿蔚说得是,我与她一见如故。杨三小姐还好奇什么?不妨说说,我与阿蔚为杨三小姐解惑。”

    江兴语与宁蔚一唱一合回答,让杨昕叶感到心慌,她怕继续下去,自己会难堪。

    赶忙转移话题:“我也没什么好奇的。花厅那边已经来了不少小娘子,都在那边玩儿,咱们过去吧。”

    江兴语还想说什么,宁蔚拉了拉她的手,朝她摇摇头,凑近她低声道:“给邢夫人几分面子。”

    江兴语会意,打狗还得看主人,于是笑着说道:“有劳杨三小姐了。”

    说完,转身与宁蔚一起向邢夫人福身告辞。

    杨昕叶带着二人出了泉苑,往花厅走去。

    与此同时,宝瓶巷徐府,刘夫人在东侧门等钱老夫人。

    方嬷嬷说道:“夫人,老夫人来了。”

    刘夫人抬头,见悦娘虚扶着钱老夫人出来,没有见到宁蔚,问道:“姨母,怎么不见蔚姐儿?蔚姐儿不去吗?”

    钱老夫人笑着说道:“江府的语丫头约了蔚姐儿,蔚姐儿与宇哥儿一道,已经先过去了。孩子就是孩子,喜欢凑热闹。”

    刘夫人知道宁蔚与江兴语交好,到不觉得诧异。

    笑着点头道,“咱们也是从孩子时过来的。谁家有宴请,能聚到一起玩最是开心了。姨母慢点。”

    说着,刘夫人上前一步,扶钱老夫人上车。

    等钱老夫人坐好了,刘夫人才上了最前面那辆车,

    胡锐等刘夫人上了车,才与桑叶一起坐上车。

    车出了侧门,往前行了一段,桑叶紧张得攥紧双手。

    胡锐见她脸色苍白,打趣道:“昨儿你不是说不怕的吗?”

    桑叶垂着眼,嘟嚷道:“这话先生也信,奴婢是怕小姐担心,在小姐面前说大话。”

    胡锐听了,抬手揉了揉桑叶的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多谢先生。”片刻后,桑叶又说道:“先生,若我真的死了,你让小姐别难过,让枣花好好伺候小姐,将我那份一并做好。”

    胡锐拍了下桑叶的肩,沉声道:“你这丫头,不信我?我说了,我能护你,必会护好你。说什么死呀活呀的!”

    桑叶见胡锐生气了,忙笑着解释道:“先生别生气,好不好?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奴婢只是想提前做个交待,以防万一。”

    胡锐真生气了,“我说了,有我在,没有万一。你得信我,一会儿真遇到事,按我之前说的,你躲进车厢的暗格里不要出来。明白吗?”

    桑叶刚想说好,车突然加快速度,桑叶的身子跟着往前冲。

    胡锐眼疾手快,一把将桑叶捞回来,随手打开暗格的盖子,将桑叶塞了进去。

    胡锐心里猜到岭南双阳出手了,淡定的问道:“徐炎,怎么回事?到哪里了?”

    徐炎边勒马边回道,“我也不知,马突然受惊了,快到岁锦街了。”

    世子爷算准了,歹人果然在这里动手。

    “当心些!”胡锐交待一声后,警惕的听着车外的动静。

    “先生,你们当心,马不受控制了!”徐炎未勒停马,心急的对胡锐说道。

    胡锐将腰上的软剑解下,提醒道:“想法止住马,别让马车撞上老夫人的车。”

    “在下明白,先生坐好了。”话毕,徐炎手撑着车辕,一个纵身跳到马背上,用力勒住受惊的马。

    在即将撞上钱老夫人的马车时,徐炎将受惊的马控制住。

    “徐炎,当心!”胡锐出车厢见三把飞刀朝徐炎飞去,急忙扔出手里的飞刀,击落了两把飞刀。

    徐炎听到胡锐的呼声,本能伏下身来,让身子贴紧马背,飞刀从后背上方擦过。

    徐炎躲过一刀,立即翻身下马,人刚刚落地,身后响起一阵风,赶忙往左边移两步,一把大刀将车辕砍断,徐炎再躲过一刀。

    徐炎站稳,看向蒙面歹人,沉声道:“来者……?”

    何人二字未说出口,蒙面人的大刀再次挥来,徐炎赶忙接招。

    几个回合下来,徐炎落在下风,左臂右腿纷纷中了刀。

    钱老夫人听到后面的打斗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奴婢瞧瞧。”

    冬卉边说边掀开窗帘,将头探出窗外。

    胡锐见冬卉探出头,边接蒙面人的招边朝她厉声说道:“将头缩回去,让徐磊不要停车,一直往前赶。”

    冬卉见到打斗的场面,惊慌失色的将头缩回去,“老夫人,不好了,好些蒙面人,与先生他们打起来了。”

    悦娘已经听到胡锐的话,吩咐徐磊道:“听胡先生的,不要停车。”

    徐磊应道:“是,老夫人坐好了。”

    徐磊接连挥马鞭,马车的速度快了不少。

    与此同时,许朝阳见车里没有宁蔚,对冉五阳道:“这车里没人,追上一辆车。”

    冉五阳听了许朝阳的话,转身去追钱老夫人的车,乔五乔六赶忙上前缠住。

    冉五阳挥着手里的大刀,刀刀致命,将乔五乔六逼退,然后翻身上马,策马追向钱老夫人的车。

    胡锐见了,扔出手里的飞刀,马腿中刀跪了下来,冉五阳一个纵身飞到钱老夫人所在的车顶,再一个空翻跳到车的前端,提刀朝徐磊砍去。

    徐磊的身子往边移了一步,避开了冉五阳的大刀,同时也勒停了马,扬鞭与冉五阳打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徐磊手里的鞭子脱了手,身上多处受伤。

    车厢里,冬卉吓得尖叫,悦娘将钱老夫人护到身后,“老夫人,咱们不能坐在榻上,得坐地上。”

    钱老夫人看着伸进车厢的钢刀,从榻上滑坐到地上。

    冉五阳扯掉车帘,没见到宁蔚,瞪圆双眼厉声问道:“死老太婆,你将小妮子藏到何处了?”

    “拿命来!”胡锐追上来,朝冉五阳连扔三把飞刀,冉五阳避开两把,第三把稳稳的扎到左腿上。

    而乔非,乔石正好赶过来,两人同时拔剑刺向冉五阳。

    冉五阳见胡锐等追上来,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滚下车之际,朝钱老夫人扔了一把飞刀。

    “老夫人!”悦娘惊呼。

    胡锐与乔非在冉五阳倒地时,纷纷将剑指向冉五阳的胸口,冉五阳看眼胡锐,笑着说道:“想活捉老子,你做梦!”

    说完,冉五阳身子一挺,剑入胸口,人死在胡锐剑下。

    许朝阳正与徐炎乔六交手,转头见冉五阳死在胡锐剑下,心下一乱,被乔六的剑刺中左臂。

    手上的痛意让许朝阳心神归位,挥舞着右手的剑向乔六与徐炎刺去,将乔六与徐炎逼退后,许朝阳不再恋战,抽身想逃。

    乔石转身看出许朝阳的意图,抬手将手里的剑朝许朝阳掷去,同时,胡锐手里的飞刀也出了手。

    许朝阳避开了乔五的剑,却没能避开胡锐手里的飞刀。

    三把飞刀扎进许朝阳的后背,许朝阳随之倒下。

    与许朝阳与冉五阳一道的人,见二人死了,吓得转身就逃。

    胡锐说道:“抓活的,然后报官。”

    乔五乔六领命,带人去截四处逃散的人。

    胡锐转身上马车去看钱老夫人。

    悦娘见胡锐上来,急忙说道:“先生,老夫人受伤了,怎么办?“

    胡锐见飞刀插入钱老夫人左胸,心不由得往下沉,吩咐道:“请大夫,回府。”

    钱老夫人担心自己死在徐府,阻止道:“不回徐府,回七里街。”

    悦娘明白钱老夫人的意思,朝徐磊吩咐道:“听老夫人的,回七里街宁府。”

    徐磊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悦娘抬头看向胡锐,“先生,麻烦你去趟杨府,将大小姐与二爷接回七里街。”

    胡锐点头应下,“好,在下这就去。”

    胡锐从车上下来,转身对乔非乔石低声道:“你俩也去杨府,将事儿禀给世子爷。”

    乔非点头应下,“是,属下明白。刘夫人在前面等着,属下不与先生一道。”

    “好!”胡锐转身去往杨府,在岁锦街遇上等在路边的刘夫人。

    刘夫人的车转到岁锦街上行了一段,未见钱老夫人的车跟上来。

    刘夫人让人停车,左等右等不见钱老夫人的车,她正想派人去看看出什么事,却见胡锐过来了。

    刘夫人见胡锐,焦急的上前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姨母的车怎么没有跟上来?”

    胡锐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刘夫人听后,对胡锐说道:“先生坐我的车去杨府,我去看看姨母。”

    胡锐道了声谢,跳上刘夫人的车,直奔杨府。

    杨府,宁蔚与江兴语随杨昕叶去到花厅,花厅已经聚集了好些世家小姐。

    毛二小姐毛丹婷与杨浩鑫的女儿杨清晗,杨浩良的女儿杨清昭坐在一起闲话。

    毛丹婷抬头看到江兴语,站起身迎过来:“掌珠,这边。”

    江兴语看到毛丹婷,不理杨昕叶,拉着宁蔚走过去,“阿蔚,走,带你去认识个人。”

    宁蔚任江兴语拉着来到毛丹婷人面前。

    毛丹婷见江兴语亲昵的拉着宁蔚,笑意盈盈的看向宁蔚,问道:“掌珠,这位是?”

    “她就是阿蔚,上回我与你提过的,我的老庚。宁员外郎府上的大小姐。”

    江兴语欢快回道,转头对宁蔚道:“阿蔚,这位是毛尚书府上的二小姐毛丹婷,婷姐儿。”

    记忆中,宁蔚最后一次见毛丹婷,是在城北外的十里长亭。

    彼时,毛尚书一家满门抄斩,杨府满门被流放千里。

    她到十里长亭去送她,见她憔神悴力,双目无神。

    而眼前的毛二小姐,温柔敦厚,端庄闲淑。

    希望这一世,毛二小姐有个好结局,不再受痛失亲人之痛,不经颠沛流离之苦。

    毛丹婷从宁蔚的眼里看到悲悯,心里很是诧异,笑着福身道:“宁大小姐好。”

    宁蔚回过神来,朝毛丹婷福身道:“毛二小姐好,在下宁蔚。”

    江兴语见二人客气得很,拉着二人坐下,“你俩不要拘束,坐下来说话。阿蔚的性子与婷姐儿很像,极其随和,你俩必定处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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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介绍:
前世,宁蔚中了继母圈套,让自己名声尽毁。
嫁进威远侯府,与世子石景扬成亲七年,他们相处的日子不超过十日。
面对夫君的冷落,她默默忍受,尽心歇力的将侯府打理好,却还是落得个溺死的下场!
重生后,宁蔚无心再入侯门。
她只想恩仇相报后,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只是曾经高高在上,唯恐避她不及的世子爷转了性子,一次次与她不期而遇。
***
长廊上,宁蔚看着双手抱在胸前,倚靠着柱子看着她的世子爷,无声的叹了口气。
男人见到宁蔚,眼前一亮,站直身来道:“阿蔚,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宁蔚环顾四周,巧?
天下还有蹿到别人院里来与人说“巧”的?
“世子爷,石、宁两家的婚约已经取消。”
“那怎么行?婚约是长辈定的,做晚辈的,理当遵从,这是孝道。”
宁蔚扯了下嘴角,说道:“也行,宁府有的是人想嫁给郞艳独绝的世子爷。”
男人一把拉住宁蔚的胳膊,手上稍稍用力,将她压到柱子上,温声道:“阿蔚,你得认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你有多少选择,最终,你只有我,也只能是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