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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全文阅读

作者:禾木火每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txt下载     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没有良心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宝瓶巷徐府的侧门,马车停下来,宁蔚从车上下来,诚心邀请道:“江四哥进屋喝盏茶?”

    江兴昌摇摇头,拱手欠身道:“今日还有事,就不进去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宁蔚福身谢道:“多谢江四哥送我回来。对了,米行已经筹划了些日子,我打算近快将其开起来,到时,江四哥可要来捧场。”

    江兴昌拱手道:“好,到时一定光临。”

    宁蔚看着江兴昌走远,才转身进院。

    宁蔚进到院子,见父亲身边的几个随从站在长廊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枣花看到邵青等人,有些畏惧的放慢脚步,小声提醒道:“小姐,老爷好像过府来了。”

    宁蔚点点头,淡淡的回道:“嗯,我看见了。”

    枣花问,“小姐,咱们怎么办?小姐要不要去给老爷请安?”

    想到宁光焰见到自己阴沉的脸,应该是不想见到她的。正好,她也不想看到他。

    两看相厌,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见。

    宁蔚摇摇头,说道:“父亲在与兄长说话,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枣花曲膝道:“好,听小姐的。”

    宁蔚抬步往后院去,才走两步,身后响起宁光焰的怒骂声:“逆子,知道老子来了,不过来请安问好,就想避开,一点教养也没有!”

    宁蔚的脚一顿,转身看过去,见宁光焰站在宁宇书房的窗前,一双眼睛正瞪着她。

    宁蔚迎着宁光焰怒不可遏的目光,心里一滞。

    在宁府时,就是迎面遇上,也不会给她一个眼神的父亲大人,竟然希望她向他请安问好。

    宁蔚当然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在宁光焰心里变得重要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宁光焰为何要叫住她。

    邵青快步走过来,欠身道:“大小姐,老爷有请。”

    宁蔚将目光收回落在邵青身上,心里自嘲,有请?宁光焰这是请?

    邵青迎上宁蔚的冷冷的目光,心里一滞,大小姐的眼神何时变得如此犀利了,好像能洞悉一切。

    邵青被宁蔚看得心里发毛,赶忙将目光避开,朝宁蔚欠身解释道:“老爷过来看望老夫人,二爷与大小姐,这会儿,老爷在二爷的书房,老夫人也在……”

    邵青不知自己为何要向大小姐做解释……

    这么多年,老爷不喜大小姐与二爷,夫人更是厌弃大小姐与二爷。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随主子的喜好,自己然没有给过大小姐与二爷正眼,心里没将他们当过主子。

    宁蔚到没有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她的一个眼神已经让邵青在心里千思百转的想了许多。

    当然,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宁蔚看眼邵青,点头道:“多谢邵管事,我知道了。”

    宁蔚转身对胡锐道:“先生先回去歇着。”

    胡锐看眼廊下的几人,再看眼站在书房里的宁光焰,扭头宁蔚说道:“在下还是跟小姐一道吧。”

    胡锐担心宁光焰对宁蔚动粗,不愿意离开。

    世子爷让她来护宁大小姐,她得恪守承诺,护好宁大小姐。

    宁蔚不想宁光焰知道胡锐存在,摇摇头,“不用,先生先回去歇着,我不会有事。”

    胡锐见宁蔚态度坚决,不再

    坚持,欠身道:“行,那在下先告退。”

    宁蔚带着枣花往宁宇的书房走去,进屋后,宁蔚先朝钱老夫人见礼,“祖母好!”

    钱老夫人点点头。

    宁蔚随后给宁光焰见礼,“父亲好!”

    宁蔚见了礼直起身来,见宁光焰板着脸瞪着她。肿声肿气的说道:“若我不喊住你,你连面都不愿意来见,好什么好!”

    宁光焰说的是实情,宁蔚不反驳,淡然的站着,不悲不喜也不言语,好似一个局外人。

    以往的宁蔚,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连头也不敢抬,岂敢像今日这般无视他?

    宁光焰被宁蔚态度激怒了,手重重的拍到桌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宁宇见宁光焰朝宁蔚发脾气,握拐杖的手紧了又紧,随时准备起身护宁蔚。

    面对宁光焰的责问,宁蔚没有半点畏惧,只是淡淡的看着宁光焰,好像宁光焰训斥的人不是她。

    宁光焰被宁蔚看得心里发毛,抬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向宁蔚掷来。

    宁宇眼疾手快的抬起拐杖,将飞掷过来的茶杯打掉,愤然的看向宁光焰。

    钱老夫人见儿子动手,生气的说道:“你做甚?蔚姐儿,坐祖母身边来。”

    宁光焰看眼钱老夫人,很不满的说道:“我教训女儿,母亲你不要插手。你看看她,有点教养吗?

    明明知道我来了,她不来向我请安,想避着不见我。

    宁蔚,你给老子记好了,我是你老子,是你的父亲大人,是你要敬重的人。

    还有你,敢阻止我教训人,你是皮痒了!”

    宁光焰转头,目光冷冷撇宁宇一眼。

    不等旁人开口,宁光焰抬手指指宁宇与宁蔚,接着嫌弃的说道:“一点规矩都没有,母亲就这样惯着他们,终是要害了他们的。”

    宁光焰的数落惹得钱老夫人很不高兴。

    钱老夫人板着脸说道:“行了行了,你扪心自问,你平时是如何待宇哥儿与蔚姐儿的?

    他俩从小到大,你管过他们多少?现在嫌他们没规矩了,你是怨老娘没有将他们教好喽?”

    “我没这样说。当然,母亲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宁光焰瞄了一眼钱老夫人,张嘴说道。

    宁光焰的回话,差点没让钱老夫人气背过去。这个孽障……

    钱老夫人脸色苍白,颤抖的手指着宁光焰,“你……你……”

    钱老夫人想骂儿子不知好歹,没有良心,但想着孙子孙女在场,她还得给这个孽障留几分面子,恼怒的话在舌尖滚了滚,她又将其咽了回去。

    钱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才缓缓的说道:“好了,你的公务忙,你先去忙吧。

    我许多年未见巧安了,在巧安这儿多住些日子,我们娘儿俩也好说说话,宇哥儿,蔚姐儿留在这儿陪我。”

第九十二章 钱老夫人怒了

    钱老夫人隐忍,可宁光焰并不罢休,说道:“这怎么成?母亲留在这儿陪巧安没事。

    宁宇与宁蔚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别人会如何议论儿子?我不想听到别人为我养儿女这样的闲言碎语。今儿,宁宇与宁蔚得跟我回去。”

    宁光焰想着临出门时赵氏对他的叮嘱,今儿无论如何要将宁宇与宁蔚接回去。

    钱老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就你想得多,谁吃饱了没事干来说你家的闲话?

    巧安当初与锦华处得来,如今见了宇哥儿与蔚姐儿喜欢得不得了,留他们住些日子,这有什么不妥的?

    你若心里坦荡,怎会在乎旁人说甚?你回吧,不要再来扰我们的清静,我住够了,自然会回去。”

    钱老夫人再次下逐客令。

    宁光焰并未起身,而是将目光落到宁蔚身上,想着如何跟母亲摊牌?

    他的话要如何说,母亲才会点头让宁蔚跟他回去。

    宁光焰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到一个好的借口,索性实话实说。

    于是直言道:“蔚姐儿已经及笄了,到了婚嫁的年纪,她的亲……”

    宁光焰的话未说完,钱老夫人已经知道他的目的,沉着脸拿起一旁的拐,用力的在地上杵了杵,怒道:“宁光焰,记住你当初立的文书。做人,得言面有信。

    宇哥儿与蔚姐儿的事,不需你操心。

    你赶紧离开,否则,休怪老娘手里的拐杖不认人。”

    说着,钱老夫人将拐抬起来指着宁光焰。

    当着儿女的面,被母亲提着拐威胁,宁光焰的脸色异常难看。“母亲,我也是为他们好!那什么,文书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能处理好。”

    他跟赵氏说过文书的事,赵氏说了,没有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只要肯出银子,银子到位了,事就能办妥当。

    宁光焰想着也是这个理,于是向赵氏点了头。

    钱老夫人气愤说道:“不需要。你给老娘滚,赶紧滚。”

    人生过了几十年,转眼间,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她能不明白姑娘家,亲事如重新投胎的道理?

    她的蔚姐儿,出生到现在,已经够苦了,她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蔚姐儿跳进火炕?

    若是那样,她到地下,如何面对锦华?如何面对宁家列祖列宗?

    宁光焰并未因钱老夫人的反对了停下来,不甘心的接着说道:“他俩是我的儿女,我能不管吗?”

    钱老夫人气极了,骂道:“这会儿想起他俩是你的儿女了,早干吗去了?嗯?”

    宁光焰接过话来,“母亲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早先他们一直住在府里,我哪里不是好吃好穿的伺候着他们,我哪里让他们冻着了饿着了?

    母亲可要慎言,这些话若传到外面去,别人还不给我扣个苛待子女的罪名?”

    宁光焰这么说,钱老夫人到是无言以对。

    只是看到宁光焰,钱老夫人就来气,于是说道:“你滚,老娘不想看到你。”

    宁光焰接着说道:“我走也可以,只要母亲应下我两件事,其一是蔚姐儿的亲事,其二吗,就是宁府与威远侯府的婚约这事,母亲得去侯府说说,让荷姐儿嫁过去。”

    之前,小赵夫人为了婚约之事来寻钱老夫人大闹了一场,钱老夫人的气还未消,今儿宁光焰又旧事重提,钱老夫人心里的怒火顿时被点燃。

    只见钱老夫人站起身来,抬手扬起拐朝宁光焰挥去,“你这孽障,从小就这般不晓得脚踏实地的努力,只知投机取巧。

    老娘打死你个懒货!你给老娘滚,别在老娘前晃,老娘眼不见为净。”

    宁光焰左躲右闪避着钱老夫人挥舞过来的拐杖,嘴里不停的狡辩道:“母亲此言差矣,我这哪里是不努力?我这叫识时务。

    母亲要知道,荷姐儿若能嫁进威远候府,咱们家,能在现在的基础上再跨一个大台阶,是真正的挤进京城的豪门圈。”

    钱老夫人挥着拐乱打,“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我让你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婚约已经毁了,你给老娘滚……”

    宁光焰边往外走边说道:“那是父亲与老侯爷定下的婚约,母亲凭什么将其毁了?我不管母亲用何种方法,必须将这桩亲事续上。”

    宁光焰退到院子里,临上车时,朝拧着拐站在长廊上的钱老夫人说道:“还有,蔚姐儿的亲事,永青是个好孩子,赵家家大业大,她嫁过去没什么……”

    不等宁光焰说完话,钱老夫人将手里的拐杖朝宁光焰扔去,因力道不够,柺在中途掉落在地,拐杖在青石板上弹起又落下,“哐哐”声直响。

    钱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转告赵氏,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只要老娘有口气在,就不会让她祸害蔚姐儿。

    再有,宁光焰,你要敢跟赵氏一道胡来,老娘就六亲不认,上衙门去检举你当年的事,你要不信,你就试试!你看老娘敢不敢!”

    宁光焰听了钱老夫人的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难以置信的看着钱老夫人,

    震惊地说道:“阿娘,虎毒不食子,你怎能……”

    钱老夫人骂道:“你这混账也知道虎毒不食子,你如何待蔚姐儿的,赵永青那般好,赵氏为何不让荷姐儿嫁过去?嗯?你给老娘说清楚。”

    钱老夫人气急败坏的上前捡起拐杖来,提着拐追向马车。

    宁光焰见了,快步上车,吩咐车夫道:“赶紧走。”

    马车启动,宁光焰还不忘了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道:“母亲糊涂,荷姐儿是要嫁进侯府的,怎能嫁给赵永青?”

    钱老夫人气得再次将拐杖掷出。

    宁蔚看着落荒而逃的父亲,再看看愤怒不已的祖母,转头看向一脸漠然的兄长,“兄长,父亲来了多久?”

    宁宇收回目光,淡淡的回道:“你出门不久,他就过来了。”

    宁宇的淡漠的样子,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与他无关的外人。

    宁蔚微微叹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就这般希望我嫁给赵永青?”

第九十三章 废了

    宁宇听了宁蔚的话,知道是宁蔚听了父亲的话后心里难过,宽慰道:“父亲就是这个样子,他的话,阿蔚不必放在心上。

    有祖母与兄长在,阿蔚的亲事轮不到他来作主。”

    宁蔚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关于她的亲事,不管是对赵氏还是对宁光焰,祖母都不只一次的表明过态度,她的亲事不容他们插手。

    结果呢,赵氏与宁光焰将钱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宁蔚知道,他们不将祖母的话当回事,因为赵氏笃定她最终会屈服。

    在赵氏眼里,她如同一只小小的蝼蚁,她的生死都拽在她的手心里,更何况小小的亲事……

    想到这里,宁蔚庆幸祖母带着他们兄妹从府里搬出来。

    若是他们现在还住在府里,赵氏怕是早对他们下手了。

    后宅的腌臜事儿,宁蔚做世子夫人的那些年,听说了不少。

    想让一个人死,简直不要太容易!

    宁蔚想得一阵后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宁宇见宁蔚不光愣愣的出神,还打颤,紧张的问道:“阿蔚怎么了?”

    宁蔚回过神来,苦笑一下,说道:“兄长不必为我担心。在我心里,早就对他不报希望了。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宁宇自然知道宁蔚口中的“他”是何人,微微叹口气,父亲这个样子,让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宁蔚。

    钱老夫人拄着拐走过来,想要缓解儿子到来引起的不快,主动将话题转移:“蔚姐儿今儿出门还顺利吗?你与兴语去的哪家酒楼?”

    宁蔚上前扶着钱老夫人往屋里走,温言回道:“让祖母挂心了。今儿出门满顺利的,我与兴语去了丰乐楼,在丰乐楼还遇上了江四爷他们,吃完饭还是江四爷送我回来的。”

    宁蔚想着祖母与兄长与晋王不熟,将遇到晋王的事越了过去,没有提及。

    “哦?思行送你回来的?那他怎么没有进来坐坐?”宁宇问道。

    宁蔚解释道:“江四爷要去刑部办事,好像与人约了时间,所以没有进来,说改日再来拜访兄长。”

    钱老夫人听江兴昌去刑部办事,好奇的问道:“江家四郞在刑部供职?我记得他还未下场参加科考,难道走了恩荫的路子?”

    宁宇摇摇头,回道:“不是。思行准备来年参加春闱,他去刑部是为了熟悉律法与刑统。”

    “原来是这样!”

    宁蔚见江兴昌与刑部很熟,也以为他在刑部供职。

    吃饭时,她一度以为重生回来后,事态发展与上一世不一样了。原来江兴昌只是去刑部实践。

    钱老夫人感慨道:“江家不愧是大家族,家风好,孩子个个上进。”

    宁宇、宁蔚认同钱老夫人的话,不约而同的点头。

    钱老夫人见气氛不似刚刚那般尴尬,看向宁蔚道:“蔚姐儿累了吧?累了赶紧回去歇歇。”

    宁蔚见祖母想将她支走,知道祖母有话与兄长说,便识趣的接过话来,“是有些累了,我回去了。”

    钱老夫人挥挥手,“去吧,赶紧回去歇会。”

    宁蔚起身告辞,转身离开。

    钱老夫人等宁蔚走远了,收回目光看向宁宇,“宇哥儿,你父亲说的那些混账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安心读书,前程靠自己去拼,不要受你父亲影响,明白吗?”

    宁宇是钱老夫人的希望,她心里清楚,只要宁宇金榜题名,身上有了功名,宁光焰也好,赵氏也罢,他们没人能压得住宁宇。

    而宁宇立起来,宁蔚就有依靠,那怕她哪日撒手而去,她也能安心了。

    眼下最最要紧的,就是宁宇的科考,宁宇不能受影响。

    宁宇笑了笑,说道:“祖母放心,孙儿省得。”

    “爷,我今天送小姐去丰乐楼,听到个惊天大消……”

    常乐停好马车,又给马喂了食,才兴冲冲的过来寻宁宇。

    进屋见钱老夫人在屋里,立马止住口中的话,欠身见礼道:“老夫人。“

    钱老夫人问道:“你听到了什么惊天的消息?”

    常乐犹豫一下,看眼宁宇,想着如何开口。

    钱老夫人见常乐迟疑的样子,问道:“怎么?是老身听不得的消息?”

    常乐赶忙否认道:“不是,不是,老夫人听得的。”

    “那你犹犹豫豫的做甚?”钱老夫人问道。

    宁宇看眼祖母,皱起眉头催促道:“还不赶快说。”

    常乐说道:“那什么,今儿在丰乐楼等小姐时,听人说赵永青被人废了?”

    “废了?怎么个废法?”宁宇直起身问道。

    常乐看眼钱老夫人,有些不好开口的说道:“说是被人自……自宫了。”

    宁宇惊得睁圆双眼,追问道:“多久的事?”

    常乐说道:“据说是前几日夜里发生的。赵府捂着,府里的下人不准提此事,否则杖毙。”

    宁宇听后,喃喃自语道:“前几日夜里发生的事?”

    常乐以为宁宇问他,点头应道:“是,对,就是咱们搬来宝瓶巷的那日夜里。”

    宁宇目光沉下来,冷笑一下,转头看向钱老夫人,说道:“赵府发生这么大的事,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府里的夫人不会不知情。

    夫人知情了,那父亲一定知情。

    父亲既然知道赵永青都那样了,今儿还提蔚姐儿嫁给赵永青这事。

    祖母,父亲是何居心?他配为人父吗?”

    钱老夫人无言以对。

    宁宇接着说道:“蔚姐儿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如何这般狠心?他这是存心要毁阿蔚!“

    钱老夫人动了动嘴唇,想开口劝宁宇,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宁宇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他今日一来,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懂事,骂我不孝,骂我是白眼狼。他所做的种种,又算什么?

    就在刚刚,阿蔚说对他不报希望,就谈不上失望。祖母,阿蔚得多失望,才会说出绝望的话来。”

    钱老夫人只觉得心口痛,劝慰道:“宇哥儿,他就是鬼迷心窍,才会听任赵氏摆布。”

    宁宇胸口一团浊气堵得慌,扯下嘴角,接着说道:“祖母,这话,您老自己也不信吧?

    任人摆布?父亲今年贵庚几何?过了不惑之年了吧?他就是偏心眼。他心里,就没有我与阿蔚。”

    说完,宁宇负气的接着说道:“都说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不必孝……”

    钱老夫人不等宁宇将话说完,扬声喝斥道:“宇哥儿,慎言!”

    宁宇看向钱老夫人,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钱老夫人见宁宇住了口,叹口气,缓声道:“他纵有再多不是,也是你的父亲。

    宇哥儿,你记住,天下没不是的父母。

    行了,我乏了,先回去了。你也歇歇。”

    说完,钱老夫人站起身来。

    悦娘忙上前扶钱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慢些。”

    钱老夫人出了书房,走到长廊上,重重的叹口气,“唉,造孽呀!”

    悦娘边为钱老夫人顺气边劝道:“老夫人想开些,二爷在气头上,才会说这样的话,等他冷静下来,便会想明白的。”

    钱老夫人摇摇头,“我不是说宇哥儿。我是说光焰。好好一个家,他的心只要稍稍平一平,宇哥儿与蔚姐儿待他就会不一样。唉!往后有他哭的时候。”

    提到宁光焰,悦娘跟着叹气,不再接话,有些话,不是她一个做下人能说的。

    钱老夫人吐了口气,说道:“罢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他去吧。

    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活一天算一天。

    我活着时,帮他看好宇哥儿与蔚姐儿,哪天我撒手去了,是福是孽,由他自己去受了。”

    悦娘宽慰道:“老夫人一生行善,为子孙积福,这个家,会越来越好的。”

    钱老夫人说道:“那个孽障不听话,若是他听讲,宁家何至于此?唉,如今我指望宇哥儿能金榜题名,宁府能在宇哥儿手里再上一个台阶。”

    悦娘附和道:“会的,二爷人聪明,性子又稳重,吃得苦,每晚看书深夜,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定能金榜题名。”

    宁蔚闷闷不乐的往后院去,一天的好心情因宁光焰的到来一扫而光。

    枣花侧头见宁蔚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但从紧握手帕的双手可以看出,小姐此时的心情极其糟糕。

    看着隐忍难过的小姐,枣花心里极不好受,开口劝道:“小姐别难过,小姐有老夫人,老夫人一直护着小姐与二爷。”

    宁蔚扭头看向枣花,微微摇头道:“我不难过,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枣花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小姐不难过?”

    宁蔚点点头,“真的不难过。我早看清了,父亲于我而言,只是个摆件而已。不,比摆件还不如。摆件就是个样子,没有伤害性与攻击性,我的父亲,是我要严防的人。我若不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话,宁蔚说得轻描淡写,枣花听得难受万分。

    “小姐,你想明白就行,除了老爷,还有老夫人,还有二爷心痛你。小姐还有奴婢,奴婢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

    宁蔚朝枣花笑笑,“我知道的。”

    枣花见宁蔚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凑到宁蔚跟前说道:“小姐,今儿常乐告诉奴婢一件事。”

    宁蔚见枣花一脸八卦,随口问道:“什么事?”

    枣花四下看看,凑近了说道:“常乐听说,夫人的娘家侄儿被人废了!”

    宁蔚一愣,没有明白枣花所说的废了是什么意思,“废了?怎么回事?”

    枣花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常乐就给奴婢说这么多的。赵大爷太讨厌了,听说他被人废了,奴婢心里就高兴。”

    宁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回到益丰苑,宁蔚喝了一盏茶,越想越是好奇,于是唤枣花过来吩咐道:“你去让常乐来见我。”

    枣花离开后,宁蔚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脑子里想着赵永青被谁废了?

    赵永青被人废了?上一世,她嫁进威远侯府的同年,

    赵永青娶了他的表妹秦咏琪为妻,秦咏琪是赵锦慧的女儿。

    隔年,赵永青接掌赵家,成了赵家这一代的当家人。

    边关战乱的第二年,因赵永青资助边关粮草有功,皇上赐了赵永青嘉善伯的爵位,赵府改名嘉善伯府。

    不一会,枣花引着常乐进来。“小姐,常乐来了。”

    宁蔚点点头,说道:“请进来。”

    常乐进来见礼后,欠身道:“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宁蔚直言道:“听说赵永青被废了,此话当真?”

    常乐欠身道:“当真,小的在丰乐楼等小姐时,听人说的。”

    宁蔚追问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说完,宁蔚见常乐茫然的样子,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赵永青怎么废的?断手,还是断腿?多久的事?”

    常乐明白过来,想着赵永青被人割了老二,羞于对宁蔚开口。

    宁蔚见常乐胀红着脸,久久不开口,以为是他的消息有误,被她追问而不好意思。于是说道:“没事,你先下去吧。以后别乱传消息了。”

    常乐知道宁蔚误会了,赶忙说道:“小姐,不是的,那些人传得有模有样的,不像是假的,赵大爷好像真的被废了。”

    宁蔚抬头看向赵永青。

    枣花在边上催道:“赵大爷是被废了手还是废了腿,你到是说呀!”

    常乐看看枣花,又看看宁蔚,最后低头说道:“赵大爷被废的不是手也不是腿。是自宫了,就在咱们搬到宝瓶巷那日夜里。”

    枣花不懂自宫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向宁蔚,“小姐,自宫是废了哪里?”

    宁蔚震惊得当场愣住,枣花的问话让她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回枣花。

    “吭吭”宁蔚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对常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乐垂着头退出屋子,快步离开后院。

    常乐离开后,枣花继续追问道:“小姐,自宫是什么意思?”

    “自宫就是把男人的那物件割了,往后做不了男人,不能人道。谁自宫了?你一个丫鬟,问这做甚?”胡锐从外面进来,回了枣花的话。

第九十四章 动了凡心

    枣花明白过来,先是窘,后是怒,抬头看向宁蔚,说道:“赵大爷人都废了,老爷还让小姐嫁过去,老爷是怎么想的?这不是害小姐吗?”

    宁蔚的脸色苍白,摆了摆手,说道:“枣花,你先退下。”

    枣花见宁蔚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胡锐看一眼宁蔚,对枣花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枣花迟疑一下,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胡锐上前给宁蔚倒了盏茶,说道:“看开些!”

    宁蔚接过来,低头抿一口,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胡锐也不打扰她,一声不吭的坐在边上陪着她。

    半晌,宁蔚将茶喝尽,转头看向胡锐,问道:“先生,若是我对生我的人做些什么,是不是很不孝?”

    胡锐迎着宁蔚的目光,摇摇头道:“父慈子孝,先有父慈,才有子孝。”

    宁蔚听后,再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阵,宁蔚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与兄长,但是,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而已。我没想到,他竟然心肠这么毒。”

    胡锐没有打扰她,抬手提起茶壶,给宁蔚添茶。

    “从小到大,他对我与兄长不闻不问。

    我与兄长的生辰,他从不记得,兄长到了读书的年纪,他不给兄长请先生,还说兄长的体格弱,不宜多思。

    他的心思,只放在宁阳,宁荷,宁蕾身上。

    他给宁阳请先生,给宁阳检查功课,陪着宁荷,宁蕾丢沙包,踢毽子,手把手的教他们做纸鸢,做河灯……

    而我与兄长,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的,偷偷的看着。”

    胡锐看着落寞的宁蔚,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她不擅言辞,更不擅于劝人,只能陪在边长,做个聆听者。

    宁蔚只想倾诉,想将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与不甘发泄出来。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从开始的羡慕,期望,到后来,不羡慕,也不期待了。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后来,我再见到生我那个人,像看到陌生人般,不喜不怒。

    我想着,我与他之间,就这样了。

    他不管我,我不理他,像不相干的两个人。

    我不奢望他像别的父亲那般,给我关爱。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心肠那般狠,我是他亲生的女儿,他会将我往火坑里推。”

    宁蔚说到这里,端起茶盏,一口气将茶喝尽,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架势。

    随后将茶盏放到桌上,抬手抹了把泪。接着说道:“我顾及的那点血源亲情真是个笑话。”

    胡锐见宁蔚哭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别让自己活得那么憋屈,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帮你。”

    宁蔚抬头看了看天,想将眼泪逼回去,只是,眼泪不听使唤的顺着眼角往下淌。

    胡锐将手帕递到宁蔚手里。

    宁蔚接过帕子,将帕子盖在脸上,任眼泪流个痛快。

    胡锐耐心的坐在边上,等着宁蔚收拾自己的情绪。

    过了许久,宁蔚平复了自己情绪,起身到盥洗室洗了把脸,重新坐回到桌边。

    胡锐将茶推到宁蔚面前,说道:“来,喝口茶。”

    宁蔚朝胡锐笑笑,“多谢,对不住了,刚才失态了。”

    胡锐微微摇头,说道:“无妨,小姐不必介意。”

    宁蔚低头抿了口茶,抬头看向胡锐,见胡锐正看着她。

    “你……”

    “小……”

    两人同时开口,宁蔚笑笑,说道:“先生先说。”

    胡锐笑笑,问道:“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宁蔚想了想,说道:“我的情况,先生也是知道的,对吧?”

    胡锐未作隐瞒,点头道:“世子爷告知了一些。”

    宁蔚等胡锐说下去,但胡锐并未往下说,宁蔚不知道石景扬告诉胡锐些什么,抑或,石景扬对她了解多少。

    宁蔚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我的情况,我不知道石世子告知先生多少。

    这不重要,我想问先生,石世子让先生来到我身边,只是护我周全,还是先生在我身边的日子,可以为我所用?”

    胡锐挑了下眉,问道:“护小姐周全与为小姐所用,有区别吗?”

    宁蔚点点头,“当然,护我周全,只需在我遇到危险时,救我于危险之中,而为我所用,是要听令于我。”

    胡锐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要问过世子爷,世子爷当初嘱咐在下,是让在下护小姐周全。至于别的,世子爷没有交待。”

    宁蔚了然,说道:“我知道了,劳烦先生问问石世子吧。当然,不管是哪种结果,我都多谢石世子,多谢先生。

    我有些乏了,想歇歇,先生先请回吧。”

    胡锐起身朝宁蔚欠身道别,转身出了屋子。

    胡锐离开后,宁蔚独坐了片刻。

    上一世,她的身份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胡锐是威远侯府的人,于她,也算是主仆之间。

    是以,胡锐为她做事,算是情理之中。

    回来后,她的身份变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变了,胡锐能护她安危,她已是很感激,她不能让胡锐为难。

    宁蔚的思绪从胡锐转到宁光焰身上,整个人顿时阴沉下来。

    重生回来,她早已不期待他给予她半丝父爱。

    但他也休想左右她的人生。不只是她的,还有兄长的未来。

    往后的路上,宁光焰若敢动她与兄长分毫,她就与他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胡锐从宁蔚屋出来,转身去了三品轩,给石景扬留了信。

    第二日,胡锐再到三品轩时,石景扬已经在此等她了。

    石景扬见胡锐进屋,问道:“你寻我有事?”

    胡锐点头,将宁蔚的问题转问于石景扬。

    石景扬听后,想了想,说道:“你在她身边时,就为她所用,听令于她。”

    胡锐说道:“做属下的,忠诚是首要的。若在下听令于宁大小姐,那就视宁大小姐为主子了。”

    石景扬点点头,“是,往后她的事,你知道就行,不必向我禀报。”

    胡锐拱手欠身道:“是,在下明白。在下不打扰世子爷了,告退。”

    “等等。”石景扬出声制止道。

    胡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石景扬,问道:“世子爷还有何吩咐?”

    石景扬问道:“宁大小姐是遇上什么事了?”

    胡锐愣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回世子爷的话,就在刚刚,世子爷说了,她在宁大小姐身边的日子,视宁大小姐为主子。听令于宁大小姐。

    她这才应下,难道就要食言?

    石景扬见胡锐沉默,立即意识到什么,朝胡锐挥挥手,说道:“无事,你去吧。”

    胡锐犹豫一下,想着,就算告诉世子爷宁员外郎的事,对宁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开口说道:“今儿,宁员外郎去了宝瓶巷,想要将宁大姐嫁给赵永青,被钱老夫人撵出来了。”

    石景扬的脸立即沉了下去,说道:“外间传言,赵永青被废了,宁员外郎不知?”

    胡锐摇头,“属下不知宁员外郎是否知晓。宁大小姐说,这么大事,赵氏一定是知道的,赵氏知道,宁员外郎一定也是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宁大小姐才伤心。

    宁大小姐说,她不指望宁员外郎给她父爱,但她没想到,宁员外郎会将她往火坑里推。”

    石景扬听后,心里一窒,朝胡锐摆摆手,说道:“你去吧。在她身边时,好好护她。乔一乔二隐在暗中护宁二爷,你若需要人手,可以使唤他俩。”

    胡锐欠身应下,“是,属下明白。”

    胡锐离开后,石景扬独坐片刻,扬声叫道:“来人。”

    青山应声而入,欠身道:“爷,有何吩咐?”

    石景扬吩咐道:“去将赵永青自宫的事传扬开来。”

    “是,小的明白。”

    青山退下。

    石景扬在屋里转了两圈,心烦意乱的推门出去。

    青云见了,问道:“爷要去何处?需要小的备车吗?”

    石景扬说道:“备车。”

    青云赶忙下楼备车,石景扬下楼后,车已经停到后院。”

    石景扬坐上车,青云问道:“爷,咱们去何处?”

    石景扬想说去宝瓶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回府。”

    青云应道:“好嘞,爷坐好了。”

    石景扬端坐在车厢里,思绪翻飞,自己去宝瓶巷有何用?去了又见不到她。

    想到这里,石景扬被自己想法惊到了,他怎么想见她呢?

    重新回来,他就下决心放手,哪怕知道自己前世误会了她,他也没想过再续前缘。

    当然,之所以出手帮她,一是看在前世她是他妻的情分上。

    他的人,他不容旁人欺负。

    还有就是看在宁宇的份上,于情于理,他都该出手。

    石景扬越想越乱,越想越矛盾,心烦意乱叹口气,说道:“去杨府。”

    “呃?哦,好的,属下明白,爷坐好了。”青云拉着缰绳,将马车调头,往杨府而去。

    行了一段路,石景扬想着杨浩卓要备考,去打扰他是否不大好,于是说道:“算了,还是回府。”

    青云愣一下,说道:“好的,小的明白。”

    说着,青云又将马车调头,赶车回府。

    “世子爷,我家二爷有请。”

    青云看眼追上来的辰星,扭头对车厢里的石景扬说道:“爷,是陆二爷身边的辰星。”

    说着,青云将车停车来。

    石景扬拉开车帘,见晨星从马上翻身下来,朝石景扬拱手欠身道:“世子爷,我家爷有请。”

    石景扬问道:“你家爷呢?”

    辰星欠身回道:“回世子爷,我家爷在福怡轩。”

    石景扬问道:“你家爷约了谁?”

    辰星回道:“我家爷今儿被我家老爷责罚了,心情不好。从家出来刚到福怡轩,已经让人送名帖去杨府与世子爷府上了。”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知道了,走吧。”

    辰星在前带路,青云赶车在后面跟着。

    到了福怡轩,石景扬从车上下来,跟在辰星去到二楼的雅间。

    “爷,世子爷到了。”

    辰星推门通禀,陆鹏飞迎过来,朝石景扬拱拱手,然后问道:“倾安,你心情不好?”

    石景扬挑了下眉,问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陆鹏飞将石景扬让到屋里坐下,边给石景扬倒茶边说道:“你心情好,你会在街上转来转去的?

    遇上何事了?让咱们向来淡定从容的世子爷犹豫不决了?嗯,说说,让小爷为你分析分析。”

    石景扬扬了下眉,“跟谁说话呢?小爷?谁的小爷?”

    陆鹏飞立马道歉道:“对不住,得意了。说说吧,兄弟,什么事让你心烦意乱了,哥儿给你看看。”

    石景扬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否认道:“没有的事。”

    陆鹏飞并不信,“没有?真的?”

    石景扬点点头,“真的没有。”

    “我不信,好端端的,你会坐着车在街上打转转?”

    陆鹏飞盯着石景扬说道。

    石景扬放下茶杯,说道:“爱信不信,随你。”

    陆鹏飞向来八卦,哪会轻易放弃?往石景扬那边倾了倾,小声道:“咱们相交多年,你休想骗我。你心里一定有事。

    而且,能让你如此烦心的,一定是动了凡心,说说,是哪家姑娘?”

    陆鹏飞的话让石景扬心跳加速,他到是忘了,这小子最擅长揣摸人心、当然,石景扬打死也不会承认,冷眼看着陆鹏飞,看得陆鹏飞心里发毛。

    “倾安,你盯着我做甚?被我猜中了?怒了?”

    石景扬端起茶杯低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说道:“你说你,成天疑神疑鬼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陆鹏飞正色道:“真的没有遇到事?那你在街上转来转去做甚?”

    石景扬说道:“我能遇到什么事?我刚刚在三品轩出来,本想回府的,已经走了几步,想着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乐明了,准备去见见他,于是让青云调车去杨府。

    可又想着乐明要备考,不好去打扰他,于是转头回府。怎么在你眼里就变成我心里有事了?”

    石景扬半真半假的开始解释。

    这下,陆鹏飞到是信了。

    石景扬接着问道:“到是你,怎么惹陆大人生气了?”

第九十五章 听令于小姐

    提到这事,陆鹏飞一副生不可恋的样子,唉声叹气道:“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议亲之事,你知道的,我还想再晚两年再提此事,可我家陆大人不同意,唉,真是烦不甚烦!”

    石景扬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问道:“你不是马上参加科考了吗?这个时候不该全心备考吗?陆大人怎么还给你议上亲了?”

    陆鹏飞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是这么与我家陆大人说的。结果。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

    石景扬好奇的看着陆鹏飞,问道:“怎么说?”

    陆鹏飞学着陆大人口气,“你是什么料子?别人不清楚,你自个儿还不清楚吗?

    读了多年的书,人要有自知之明的道理都没读懂?

    科考,对别家子弟,科考是锦是添花。于你而言,科考就是将你打回原形,让别人看清你不学无术的真相。

    若不趁早订门好亲,回头你看谁家小娘子愿意嫁给你?”

    说完,陆鹏飞摊摊手,憋屈的说道:“倾安,你看看,我在我家陆大人心里,都成什么了?

    在他老人家眼里,我就是个绣花枕头。不,绣花枕头都高了。

    我家陆大人说了,绣花枕头好歹好看,我这张脸,与绣花枕头沾不上边。

    你说说,哪有这样损自己儿子的?”

    石景扬上下打量陆鹏飞一番,点头道:“陆大人的话是有些过了,就你这颜值,绣花枕头还是可以用的。”

    “就是。”陆鹏飞随口应下,立马察觉到不对,朝石景扬呲牙咧嘴道:“倾安,你……”

    陆鹏飞边说边扬起手,准备朝石景扬打去。

    石景扬抬起手来,笑着说道:“玩笑话,弘光不可当真。”

    陆鹏飞也就是做做样子,要真动手,五个他也不是石景扬的对手。

    自然是见好就收!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团椅里。

    石景扬看眼陆鹏飞,问道:“依陆大人的意思,是要你走恩荫的路子?”

    陆鹏飞点点头,“是吧!”

    石景扬宽慰道:“别丧了,若是这样,你该高兴才是。”

    “被自家老子瞧不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陆鹏飞撇撇嘴回道。

    石景扬抬手给陆鹏飞倒了杯茶,说道:“气有什么用?

    我若是你,要么听陆大人的,走恩荫的路子。

    要么就好好备考,考他个两榜进士给陆大人瞧瞧,让他老人家低瞧你。

    再有,他要给你议亲,你就让他议呗,男大当婚,早两年晚两年有甚关系?左右是逃不掉的,到是早定下来早安心。”

    石景扬不是宽慰陆鹏飞,他知道,这是陆大人为了激陆鹏飞而已。

    上一世,陆鹏飞就是两榜进士。

    陆鹏飞向来服石景扬,听了他的话,坐直身来正色道:“刚刚只顾着怄气去了,到没有细想。

    仔细想想,倾安说得有理,我就该好好备考,拿下两榜进士,我得凭实力说话,让我家陆大人无话可说。

    就是议亲的事让人发愁,我真不想议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弘光,你这想法要不得。”杨浩卓推门进来。

    杨浩卓进门看到石景扬,拱手道:“倾安先到了?”

    石景扬朝他点点头,“我正好到三品轩来办点事。”说着,石景扬弯腰端茶壶给杨浩卓倒茶。

    杨浩卓在石景扬边上坐下,端起茶抿一口,目光落到陆鹏飞身上,问道:“弘光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被杨浩卓看穿心事,陆鹏飞心里一惊,目光躲闪的瞄一眼杨浩卓与石景扬,连连摆手否认道:“怎会?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麻烦,想逍遥自在的再晃两年。”

    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的性子算是了如指掌。

    石景扬见陆鹏飞的神情,便知道被杨浩卓说中了,坐直身来问道:“说说吧,对方是哪家府上的小娘子?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是你单相思?”

    陆鹏飞慌张的摆手,矢口否认道:“真的没有……”

    石景扬盯着陆鹏飞问道:“真的没有?”

    杨浩卓追问道:“不是哪家府上的小娘子,难道是哪家酒楼的花魁?

    对,你一定是看上谁家的花魁,而你的心思被陆大人瞧出了端倪。

    所以,陆大人才逼着你议亲,是不是这样?”

    杨浩卓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

    起身坐到陆鹏飞的身边,将手搭在陆鹏飞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弘光,咱们多年的好友,你一定与咱们说实话,我与倾安定会帮你。对吧,倾安!”

    石景扬接过话来,“那是当然!弘光,你有何难处,你尽管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咱们都帮你。”

    杨浩卓拍拍陆鹏飞的肩,抬了下下巴,“听见了吗?只要你说,咱们一定帮你,不只我与倾安,还有英哲,英哲知道了,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提到宁宇,陆鹏飞抬手挡开杨浩卓的手,正色道:“真没有的事,你们别瞎扯。对了,我听说英哲最近出了不少事。是不是真的?”

    陆鹏飞的话刚落音,辰星进来禀道:“爷,去明辉巷的人回来了,说宁二爷未在明辉巷。”

    陆鹏飞看向辰星,“没在明辉巷……”

    不等辰星回话,石景扬先回道:“英哲最近未住明辉巷,你先下去吧。”

    辰星欠身应下,退出雅间。

    陆鹏飞看向石景扬,问道:“怎么?英哲搬回七里街了?”

    石景扬摇摇头,说道:“没有,英哲住到宝瓶巷去了。”

    “宝瓶巷?”

    陆鹏飞与杨浩卓同时问道,两人对视一眼,杨浩卓追问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石景扬点点头,“是出了些事。”

    石景扬捡着重要的事与二人说了。

    陆鹏飞与杨浩卓听后,纷纷陷入沉思。片刻后,陆鹏飞说道:“英哲太不容易了。”

    杨浩卓有些担忧的说道:“祖父要知道英哲出这么多事,心里该难过了。”

    陆鹏飞愤懑道:“小赵夫人太过份了!英哲太也不容易了,咱们想法帮帮他?”

    杨浩卓叹口气,说道:“这是英哲的家事,小赵夫人顶着英哲母亲的身份,咱们没法插手呀,怎么帮?”

    陆鹏飞端起茶杯一口气将杯里的茶水喝尽,“世间怎么有如此坏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石景扬微微叹口气,劝慰道:“英哲遇上这样的事,算是他命里的劫。相信他能处理好。你俩也别难过,省得影响你俩备考。”

    杨浩卓问道:“小赵夫人如此这般的目的是什么?”

    石景扬摇摇头,“不知。”

    陆鹏飞嗤鼻道:“能为了什么?阻止英哲下场科考呗!肯定是怕英哲高中,盖过宁阳的风头,

    这女人,太坏了。损人不利己!

    英哲高中,对她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她干吗要这样待英哲?”

    杨浩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极有可能。当年英哲拜到祖父名下,宁员外郎借送英哲来学堂之机,与祖父说,想让宁阳也来学堂求学。”

    “还有这事?杨大学士怎么回的?”陆鹏飞问道。

    杨大学士肯定是拒了,否则,宁阳不会不来杨氏学堂念书。

    石景扬想知道杨大学士是如何回的。

    石景扬看向杨浩卓,等着他回答。

    杨浩卓说道:“你俩也知道祖父的脾气,收弟子极讲究。他老人家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到不合眼缘的人身上,当场就拒了宁员外郎。”

    陆鹏飞说道:“小赵夫人不会因为此事记恨英哲吧?”

    杨浩卓点点头道:“极有可能。”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这应该只是一部分的原因,一个人的心里有了嫉恨的根,看人会有偏颇。

    英哲又与赵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后宅里的事,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

    这些事,只能靠英哲自己,咱们帮不上忙。”

    陆鹏飞赞同石景扬的说法,说道:“哪咱们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英哲受欺负,错过秋闱吗?”

    杨浩卓摇摇头,“不能这样,我回去祖父商议,看看能不能让英哲住到府上来,一直住到明年的春闱,这样,让赵氏没有下手的机会。”

    陆鹏飞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石景扬说道:“主意是不错。只是怕英哲不愿意。”

    杨浩卓想到什么,点头道:“也是,英哲如今与钱老夫人,宁大小姐住一起。他就是住到府上来,也不会安心。”

    “那怎么办?”陆鹏飞愁眉不展的问道。

    石景扬说道:“其实,现在情况到不是很糟。

    徐府的护卫深严,英哲他们一家住在徐府,赵氏应该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再派几人过去,让他们负责英哲他们外出安危,直到英哲顺利参加春闱。”

    杨浩卓与陆鹏飞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只能这样了,希望英哲能顺顺利利的参加科考。”

    三人闲话一阵才散去。

    胡锐回到宝瓶巷,隔天,早饭后,她见枣花与桑叶在院子里洗衣裳,问道:“小姐还未起?”

    枣花笑着回道:“回先生的话,小姐每日寅末起,洗漱后去老夫人那边,陪老夫人用早饭。

    这会儿,小姐在书房里看书。”

    看书?又不用科考,用得着这么勤奋吗?

    胡锐点点头,“多谢,我知道了。”

    胡锐走到书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响起宁蔚的声音。

    胡锐推门而进,宁蔚抬头看向门口,见是胡锐,笑着站起身来,“先生来了,这边请。”

    胡锐按了按手,示意宁蔚别动,“小姐坐,别动。”

    胡锐边说边走到宁蔚对面坐下。

    宁蔚见了,笑着坐下身来,弯腰拿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胡锐倒上茶,说道:“先生请喝茶。”

    胡锐端起茶抿一口,放下杯子,看向宁蔚说道:“我来回小姐那日的话。”

    宁蔚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之前自己问的话,心里升起期盼,她想知道石景扬会怎么安排胡锐?是让她回去,还是让她留下?

    宁蔚面带微笑的看着胡锐,说道:“好!先生请说。”

    胡锐从宁蔚的眼里看到期待,突然想起昨日她到小姐时,世子爷眼神里的关切。

    胡锐有些好奇世子爷与宁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她隐隐有种感觉,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只是朋友……

    胡锐说道:“接下的日子,只要我留在小姐身边,我便是小姐的人,听令于小姐。”

    宁蔚听后,激动得站起身来,朝胡锐深深的鞠躬。

    惊得胡锐赶忙站起身来往边上避开,嘴里说道,“小姐,使不得。如今我是小姐的人,听小姐使唤,小姐便是在下的主子。小姐朝在下行礼,那是折杀在下了。”

    宁蔚看着胡锐,极认真的说道:“先生在我危难之时来到我身边,护我以周全,先生当得起这个礼。”

    胡锐迎上宁蔚清澈的目光,看到宁蔚眼里的诚挚,让胡锐的心软乎乎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来。

    胡锐被这种感觉惊到了,警觉如她,要知道,多年的训练,早让她变得冷静,甚至有些心如铁石,看人看事,皆是冷眼旁观,不会轻意动情。

    胡锐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只此一回。往后,在人前,我是你的先生,在人后,你是我的主子。”

    胡锐面上虽无笑容,话音却是软了不少。

    宁蔚笑着应下,“好,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先生请坐。”

    胡锐点点头,重新回到位上坐下,正要开口问话,桑叶慌慌张张的进来禀道:“小姐,夫人又带着人过来闹了,刘夫人外出还未回府,

    此刻,夫人在正院那边与徐府的管事吵了起来,老夫人已经过去了。”

    宁蔚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桑叶退了下去。

    胡锐说道:“小姐有何吩咐?”

    “嗯?”宁蔚看向胡锐,四目相对,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摇摇头道:“不用做什么,这是徐府,赵氏不敢乱来。

    祖母是她的长辈,就算她心里恨极了祖母,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敢对祖母怎样?

    否则,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就毁了。

    相反,在我面前,她是长辈。我在她面前得做小伏低,否则,就是不孝。”

第九十六章 有仇必报

    胡锐的目光深了几分,宁大小姐不过是十多岁的姑娘,凭遇事不慌,且能根据眼下的情形分析出利弊来。

    这份沉着,让她佩服。

    胡锐问道:“小姐,赵氏接连过来闹腾,是何意?逼老夫人回府?”

    接连三日,先是宁光焰来,接着两日是赵氏过来。

    明眼一眼,都知道她目的何在。

    宁蔚摇摇头,说道:“她应该不只这一个目的。”

    胡锐挑了一下眉,问道:“小姐能说得更具体些吗?”

    宁蔚抿口茶,才幽幽的说道:“祖母带着兄长与我住进宝瓶巷。

    这事儿,很快在世家里传开来,赵氏是个要面子的人,自然不想落个不孝的恶名。

    所以,她会接连来接祖母回府。在人前,可以博得孝顺的美名。

    再者,她连续来闹,也是给表姑母示威,让表姑母不掺和宁家的家事。

    其三,她的吵闹,可以扰得兄长不能安心备考,让兄长秋闱名落孙山。

    只要兄长没有功名在身,我与兄长就逃不出她的手心,一辈子任她磋磨。

    于赵氏来说,这是一举几得的事儿,她自然是乐此不彼。

    如果我猜得不错,接下来,只要祖母不带兄长与我回七里街,赵氏便会日日来闹。”

    胡锐有些想不明白,赵氏何苦这么做?

    胡锐问道:“按说,赵氏是小姐与二爷的继母,二爷与小姐好了,她做母亲的脸上也有光。赵氏为何要压制二爷与小姐,损人不利己,她这是何苦?”

    宁蔚叹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一直在找的原因。”

    胡锐问道:“眼下,小姐有何打算?是留下来,还是劝老夫人搬回去。”

    祖母会回去吗?倘若没与赵氏撕破脸,祖母或许会回去。

    可前不久,因婚约的事,赵氏才在明辉巷发疯,让祖母见识她伪善的真面目。

    祖母护兄长心切,回去的可能不大。

    想到这里,宁蔚摇摇头,“我头上有祖母与兄长顶着,眼下,我不会冒头。

    所以,我会听从祖母与兄长的意思。不过,以我对祖母的了解,就算祖母不回七里街,为了不给表姑母添麻烦,也不会继续留在徐府了。”

    胡锐好奇的问道:“若是这样,接下来咱们要住到何处?”

    宁蔚笑着说道:“我也不知,一切等祖母定夺。走吧,咱们去看看,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说着,宁蔚站起身来,胡锐跟着站起身来。“好!在下陪小姐过去瞧瞧。”

    宁蔚与胡锐走到前院,见外院无人,与主院那边的门大开着,知道兄长已经过去,赶忙抬步往主院去。

    宁蔚与胡锐来到徐府外院的院子。

    只见廊庑下站满了人,有徐府的下人,也有跟着赵氏过来的下人。

    徐府的下人见了宁蔚,纷纷曲膝见礼:“表小姐好。”

    刘夫人院子里的丫鬟紫烟凑过来,曲膝小声道:“表小姐别担心,夫人回来。”

    宁蔚朝紫烟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宁府的下人也跟着曲膝见礼,“大小姐好。”

    宁蔚微微点头,与胡锐一起,穿过人群,进到徐府的会客厅。

    见屋里站满了人,宁蔚寻了个角落的位置。朝胡锐招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

    “母亲,你这做法就不对了,母亲到徐府来长住,让旁人如何看老爷?母亲这是要置老爷不孝的境地吗?”

    小赵夫人站在屋子里,沉着脸朝钱老夫人责问。

    刘夫人坐在钱老夫人身边,手扶着钱老夫人,满脸不满的说道:“嫂子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姨母到我这里来住些日子,怎么就置表兄于不孝的境地了?还请嫂子今儿将话清楚了。”

    小赵夫人并不把刘夫人看在眼里,冷着脸看向刘夫人,一脸不屑的说道:“难道我说错了?

    老爷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不住在自己府上,却住到徐府来,让别人看了,不得说老爷待不得生母!

    你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别人都会置喙,何况你还是个隔了背的姨侄女。

    我劝刘夫人,别人的家事,你少掺和。搅得别人家庭不睦,于你有何好处?”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小赵夫人先是指桑骂槐的说刘夫人多管闲事。

    接着又给刘夫人扣了顶搅事精的帽子,试图激怒刘夫人。

    刘夫人却半点不气,笑眯眯的看着小赵夫人。

    “赵氏,今儿你这话,算是说对了。

    你去打听打听,我这人,出了名的热心肠。

    我随我家老爷在边关的那些年,在那个小镇上,最热衷的就是多管闲事儿。

    谁家的婆媳不和了,谁家妯娌吵架了,谁家姑嫂生分拌嘴了,谁家媳妇生了大胖小子,谁家小娘子该议亲了……

    反正张家长,李家短,谁家的媳妇儿不洗碗我都知道,我都掺和。

    更别说我亲亲的、待我如亲闺女般的姨母了。

    所以,你要想说我留姨母住下来,是掺和宁家的家事,那就掺和吧。

    这些年,我一直随我家老爷在边关,如今回到京城,我把姨母接到身住个一年半载,有何不可?

    小时候,姨母接我到府上住,一住就是一年半载的。

    如今我长大,留姨母在身边说说话,敬敬孝,谁能说什么?

    当今皇上可是以孝治天下,像我这样知恩报恩的,官家都会表扬称赞吧。”

    小赵夫人没有与刘夫人打个交道,听说她随夫去边关多年,刚回到京城,本以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

    只要几句话一激,就乖乖退缩了,小赵夫人万万没想到刘夫人这么难缠。

    小赵夫人见刘夫人不按常理来,心里堵得慌,脸色沉得很难看,“你……”

    刘夫人笑不及眼底,一字一句的道:“我怎么了?表嫂你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明明是宽慰的话,经刘夫人的嘴,却说出厌弃的味道。

    小赵夫人连着上门来寻事,惹恼刘夫人,

    见小赵夫人脸色更难看了,刘夫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笑着接着说道:“表嫂你也别恼!

    我给你明说吧,我不但是要留姨母在我这儿多留些日子,我还要留下宇哥儿与蔚姐儿。

    不为别的,只为我与他们的娘亲要好。想当年,锦华嫁进宁府,我们姑嫂间的感情可是很好的。”

    刘夫人的话落音,秦嬷嬷便抬头紧张的看着小赵夫人。

    赵锦华是小赵夫人心底的结,她身边的老人都知道。

    这些年,府里没人敢当着小赵夫人的面提大夫人……

    小赵夫人被气得心肝痛,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刘巧安,“你……”

    刘夫人依然笑眯眯,“表嫂,你好歹嫁进宁府十多年了,有话好好说,别抬手叉腰的,弄得自己跟个茶壶式的。

    这样不好,仪态不好,若是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蔚姐儿来了,坐姨母身边来。”

    刘夫人好似刚看到宁蔚进来,伸手招呼宁蔚,让其到她跟前来。

    小赵夫人扭头过来,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宁蔚,她不知道这妮子何时到的,脸色加难看。

    宁蔚朝小赵夫人微微点头,抬步走向刘夫人。

    一番见礼后,宁蔚坐到刘夫人身边,刘夫人关切的问起宁蔚的日常起居,两人旁若无人的有说有笑。

    这一幕,看得小赵夫人刺眼。

    刘夫人回头,见赵氏站在原处,热情的招呼道:“嫂子,你怎的还站着?你请坐呀。”

    小赵夫人未坐下,板着脸说道:“我今儿过来,是为了接母亲与蔚姐儿他们回去,既然他们今儿不回,那我改日再来。我还有事,先回了。”

    说完,小赵夫人朝钱老夫人福身,打算离开。

    刘夫人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嫂子有事,我就不多挽留了,嫂子慢走。

    还有,嫂子事多,不用总惦记着接姨母回去这事。

    这一回,我铁了心要留姨母多住些日子。”

    小赵夫人问道:“多住些日子是多久?”

    刘夫人回道:“这个不好说。

    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是三年五载。

    我都说了,姨母与我情同母女,姨母住在我这儿,表兄表嫂放心,姨母也舒心。”

    小赵夫人看向钱老夫人,问道:“母亲的意思呢?也要在徐府多住些日子?母亲就不怕叨扰别人,不为老爷的脸面想想?”

    钱老夫人理着佛珠,淡淡的说道:“巧安这孩子,有孝心,她有这份心,我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先住着吧。”

    小赵夫人气得牙痒痒,冷笑一下,说道:“好得很,母亲只顾自己欢喜,不管老爷死活……”

    小赵夫人的话未说完,刘夫人将她的话打断,“表嫂说的这是什么话?

    姨母到我这里住些日子,怎的就成不管表兄死活了?

    明日让我家老爷给表兄下帖子,请表兄过来坐坐。让我家老爷好生跟表兄叨叨个理来。

    表嫂有事,就赶紧走吧,吴嬷嬷,送客!”

    刘夫人扬了扬下巴,直接下了逐客令。

    吴嬷嬷上前一步,朝小赵夫人曲膝道:“赵夫人,请吧。”

    小赵夫人气得呼吸都不顺了,脑子里嗡嗡的,瞪了钱老夫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小赵夫人出门后,宁蔚朝刘夫人竖个大拇指,“姑母威风!”

    刘夫人笑笑,“敢欺到我门上来,她以为她是谁!”

    钱老夫人叹气道:“光焰是瞎了眼,才娶了这么个人进门。”

    刘巧安给钱老夫人换了杯温茶,劝慰道:“姨母别想那么多,来,喝杯茶。”

    钱老夫人接过茶杯,低头抿了口茶,接着说道:“巧安,赵氏不是个省心的。为了防止她再来闹,我还是带着宇哥儿与蔚姐儿搬出去。”

    “别,姨母哪儿也别去,就留在这里。我算是看明白了,赵氏那人,姨母去哪里也清静不了。”刘夫人出言反对道。

    宁蔚知道小赵夫人会无理取闹很难缠,但没想刘夫人的战斗力这么强,几个来回就将赵氏打发了。

    宁蔚对钱老夫人道:“祖母,表姑母说得对,咱们去哪里也清静不了,不如就在这里呆着。”

    “可是……”钱老夫人很是犹豫,她何尝不知道赵氏的脾气,她是不好意思给徐府带来麻烦。

    刘夫人哪里不明白钱老夫人的顾虑,“姨母,就留在这儿,哪里也别去。如当年你将我接到宁府,让我别怕,万事有你!如今轮到我来护你了。”

    “可是……”

    刘夫人没让钱老夫人继续往下说,将她的话打断,“姨母,你不看别的,就看在宇哥儿的面上。

    宇哥儿转眼就要参加秋闱,你们若搬出去,赵氏天天上门去闹,宇哥儿如何静得下心来读书?你们留在这里,我护得了宇哥儿。”

    提到秋闱,钱老夫人心里那点犹豫彻底没了。

    “好,宇哥儿科考之前,咱们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刘夫人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吴嬷嬷,传令下去,让门房的看好门,特别是东侧门。

    往后,七里街宁府的人,不管是谁来,一律不许进。”

    吴嬷嬷曲膝应下,“是,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

    吴嬷嬷退下。

    宁蔚听了刘夫人的安排,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有刘夫人护着,兄长备考算是无忧了。

    宁宇宁蔚说了些道谢的话,又陪着钱老夫人与刘夫人说了会话,才从正院回到侧院。

    回到益丰苑,宁蔚将枣花与桑叶打发出去,让胡锐跟着她去书房。

    进到书房,胡锐问道:“小姐有事要吩咐?”

    宁蔚点点头,“是,先生请坐。”

    胡锐在宁蔚对面坐下,两眼看着她,等她接下的话。

    宁蔚看向胡锐,直言道:“先生,我们住在这里,虽说有表姑母相护,但我不想任赵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闹。”

    宁蔚的话胡锐心里一喜,她不喜欢一味忍让的软包子。她做事,一贯是有仇必报。

    胡锐迎着宁蔚的目光,点头道:“在下明白,小姐想如何?小姐只管吩咐,在下去办就是。”

    宁蔚想了想,说道:“赵家是做药起家的,名下有多家药铺。益元药铺是赵氏的陪嫁,这些年,她在京城开了十来家益元的分号。”

    胡锐点点头,表示知道,示意宁蔚接着往下说。

第九十七章 投其所好

    宁蔚起身,从书柜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胡锐,“先生看看这个,按上面的地址去寻这户人家,然后说服他们报官告益元药铺。”

    胡锐接过纸,低头看起来,随即,胡锐抬头惊讶的看着宁蔚,“死了人?小姐如何知道这些?”

    宁蔚按想好的说辞说道:“无意中听来的。

    先生先去查这事,让这家人告官的同时向官府举报益元药铺,仁庆药铺,仁和药铺卖假药,随后将此事散出去。

    再有,我那老父亲,是个不切实际,孤芳自赏且自命不凡的主。

    先生去物色一个才、颜俱佳的伶人,给我那老父亲造一出惊心动魄,且爱得难舍难分的爱情。”

    胡锐眼里露出玩味,说道:“小姐为何出此策略?那可是小姐的父亲。”

    宁蔚笑笑,说道:“就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才费尽心思的投其所好,算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胡锐笑笑,说道:“那好吧,在下去照办就是。”

    说完,胡锐起身拱手道:“在下明白,在下外出期间,小姐在府里呆着,不要出府。”

    宁蔚点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我就在府里,哪里也不去。”

    胡锐看看宁蔚,见她神情认真,再次拱拱手,转身出了书房。

    临出门时,胡锐将枣花唤过来,叮嘱道:“我有事要外出,好好照顾好小姐,不让她外出。”

    枣花应下,胡锐抬步离开。

    胡锐离开后,宁蔚让枣花进去,吩咐道:“让常乐去趟青石街,将柳掌柜接过来。”

    枣花得令退了出去。

    宁蔚坐到桌边,眯着眼陷入沉思。

    在人前,每每谈及夫妻情义时,赵氏总是明里暗里向人诉说她与宁光焰之间爱得难舍难分,最后有情人成眷属的感人故事。

    她到要看看,让赵氏引以为傲,沾沾自喜的爱情,在知道宁光焰背着她与人爱难舍难分时,她是什么反应。

    半个时辰后,柳掌柜来到宝瓶巷。

    宁蔚先问了问柳掌柜的伤情,见柳掌柜无大碍,才问道:“仓库的事落实吗?”

    柳掌柜欠身道:“回小姐,已经落实。

    许五去寻的地方,前日小的去看过了,就在东水码头附近。

    是处三进的宅子,之前是一个布庄的商户赁来做仓库的。

    那商户生意做亏了,年前就退了租。

    因为宅子比较大,不好出租,一时没有寻到下家。

    对了,那商户还有许多布料与棉花堆放在宅子里。

    房东许诺,若咱们要赁的话,他会尽快让商户将宅子空出来。

    小的看了,那宅子的屋子建得很宽大。

    就是厢房,每间屋子也是横竖各一丈五,很宽敞,特别适合存放东西。

    在下很满意,当场就付了半年的租金。”

    宁蔚点点头,“你将地址写下来,改日我去瞧瞧。对了,前一个商户存了许多棉花和布料?”

    柳掌柜上前一步,提等写下地址。

    柳掌柜边写边说道:“是,小姐不必担心,房东说,他会督促那人,让他早些将屋子空出来。”

    宁蔚的手轻轻地敲着扶手,片刻后,说道:“柳叔,你再去那宅子看看,若是这些货还行的话,想法将其盘下来。”

    柳掌柜抬头,诧异的看着宁蔚,“小姐,你想做布庄的生意?”

    宁蔚点点头,说道:“柳叔,今年是冷东,不只是炭能卖出价,棉袄,被褥的价格也不会低。”

    柳掌柜眼睛晶亮的看着宁蔚,连连点头道:“小姐说得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以最低的价格盘下这批货。”

    宁蔚说道:“柳叔,这事,你带施叔与你一同去办。往后,布庄的事,要施叔来负责,你得负责米行的事。”

    柳掌柜欠身应下,“好,小的一会去庄子上将和正与桂花接进城。”

    宁蔚点点头,“桂姨进城后,让她来宝瓶巷见我。”

    “好,小的明白。”

    宁蔚接着问道:“炭的事,开始着手了吗?”

    柳掌柜写好地址,将笔放下。

    回道;“已经着手了.这事,小的吩咐贵义去办的。

    贵义跑遍京城周边,联系了好些卖炭的人家,以去年冬日五成的价格买下来所有的存货。

    还许诺对方,只要他们有炭,全以这个价格收购,这些卖炭的人家很欢喜的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炭送到庄子上。”

    “五成的价格他们也愿意卖?”

    柳掌柜说道:“五成的价格已经不低了,就是大冷天,他们将手里的炭卖给城里的商户,也才这个价格。”

    宁蔚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他们愿意卖,就这个价格,咱们一直收。”

    柳掌柜点头应下:“好,小的明白。”

    宁蔚接着说道:“仓库已经赁下了,接下来开始收粮。柳叔,你能去趟江南吗?”

    柳掌柜立即明白宁蔚的意思,欠身道:“小的可以,东家有何吩咐?”

    宁蔚将书桌上的纸推到柳掌柜面前,说道:“这是我打探到的几户米商,如何合伙的事宜我已经理好,你带着文书去与他们谈买卖的事宜。”

    柳掌柜低头看完后,抬头看向宁蔚,说道:“东家,一下进这么多货,咱们的本钱不够呀。”

    宁蔚说道:“柳叔放心,江尚书府的大小姐与咱们合起来做买卖,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

    柳掌柜顿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的点头,“好,小的明白。小的陪着和正将布庄的事办妥,立即就出发。”

    宁蔚点点头,说道:“辛苦柳叔了。”

    柳掌柜连连摇头,笑着说道:“不苦不苦,作为掌柜,小的做梦都想做大生意,东家让小的如愿以偿,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什么苦。”

    临走时,柳掌柜对宁蔚说道:“小姐,小的离开后,小姐若有事,吩咐许五,许五这孩子很稳重,思虑周全,事情交到他手上,让人放心。”

    宁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等柳叔的好消息。”

    送走柳掌柜,宁蔚坐回书桌后,低头继续忙碌。

    赵氏从宝瓶巷回到七里街,在府里大发雷霆,下人能避的,通通避到一边,不敢靠近凌云苑。

    秦嬷嬷与金珠等贴身伺候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小赵夫人将怒气迁发到她们身上。

    直到小赵夫人砸累了,坐在美人榻上喘着粗气歇歇,秦嬷嬷才示意金珠她们收拾。

    秦嬷嬷看看小赵夫人,转身到门外,吩咐丫鬟送茶进来,自己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茶过来。

    秦嬷嬷接过茶,低声道:“在门口候着,机灵点。”

    丫鬟曲膝道:“多谢嬷嬷,奴婢明白。”

    秦嬷嬷端着茶水走向美人榻,轻声劝道:“夫人,喝口茶。”

    小赵夫人接过茶,低头喝了两口,随手将茶杯递到秦嬷嬷手里。

    秦嬷嬷转身将茶杯放在桌上,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团扇,边给小赵夫人扇风边劝道:“夫人何苦如此生死?气坏了身子多不合算?”

    小赵夫人斜靠在美人榻上,眼睛的焦距不知落到何处,像是没有听到秦嬷嬷的话。

    秦嬷嬷没有再说,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小赵夫人扇风。

    “从何时起,咱们做事开始不顺的?”

    “嗯?”秦嬷嬷一时没有明白小赵夫人的意思,愣怔一下,看向小赵夫人,见小赵夫人正看着自己。

    壮着胆问道:“夫人说什么?”

    小赵夫人不耐烦的说道:“我说,咱们从何时起,做事开始不顺的?”

    秦嬷嬷欠身道:“夫人息怒,容老奴想想。”

    秦嬷嬷想了想,说道:“要说不顺,那是从给大小姐下药开始。大小姐好像知道咱们要对她下手,那日的饭菜,大小姐可能没有食用。”

    小赵夫人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半晌,抬头问道:“这事儿,之前我连你都未说,你说,那贱人是如何知道的?”

    秦嬷嬷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夫人,你说,会不会是杨嬷嬷?这事儿,夫人连老奴都未说,只就夫人与杨嬷嬷知道。“

    小赵夫人眼睛微眯,“她?”

    秦嬷嬷点头道:“是,除了杨嬷嬷,没有其他人了知道……这事,定是她所为。”

    小赵夫人想了想,摇头道:“杨嬷嬷一家人的命捏在我的手心里,她不敢做违背我的事。”

    “不是杨嬷嬷,那会是谁?”秦嬷嬷喃喃自语道。

    小赵夫人坐直身来,“这事先不提了,眼下有两件要紧的事儿。

    一是青哥儿的亲事。若青哥儿受伤的事传出去,再让那贱人嫁过去。我就得背害她的名声了。

    再有就是科考的事,不能让那野种安心备考。”

    秦嬷嬷赞同的点头道,“二少爷备考的事,到不用操心,咱们只需每日借故去拜望老夫人,趁机闹上一场,二少爷便不能静心备考。

    至于大小姐嫁人这事,眼下是最迫切的。可是老爷出面都无用,老夫人不同意将大小姐嫁过去。”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小赵夫人想到钱老夫人,恶狠狠地骂道。

    秦嬷嬷想了想,说道:“若是老夫人死了,大小姐的亲事是不是就落到夫人手里了?”

    小赵夫人斜了秦嬷嬷一眼,训斥道:“说什么呢?老不死的死了,老爷得丁忧三年。三年,明白吗?老爷再回到衙所,还能做什么?”

    秦嬷嬷怕惹怒了小赵夫人,赶忙点头说道:“对对对,老奴糊涂。

    老夫人死不得,也不能死。老夫人既然不能死,那就让她病下吧。

    只要老夫人病着,浑浑噩噩的不能主事,大小姐的亲事同样落到夫人手里。”

    小赵夫人眼前一亮,喃喃道:“主意到是不错!那老东西如今不在府里,如何让她病呢?”

    秦嬷嬷陪着笑讨好道:“夫人忘了,静安堂不是还有人在吗?”

    小赵夫人精神一振,说道:“对呀,静安堂还有杨嬷嬷在,杨嬷嬷之前可是老东西身边伺候的人,让她去老东西身边。”

    秦嬷嬷点头道:“夫人的这个主意不错,只要有杨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夫人何愁老夫人不能病倒?”

    小赵夫人的嘴角往上翘,点头道:“嗯,就这么定了,你去吩咐杨嬷嬷,让她立马去宝瓶巷伺候老东西。”

    秦嬷嬷曲膝应下,退两步转身往外走。

    “等等!”秦嬷嬷尚未出门,小赵夫人开口叫住她。

    秦嬷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赵夫人,问道:“夫人还有事吩咐?”

    小赵夫人点点头,说道:“你先等等,容我再想想。”

    秦嬷嬷重新走回来,问道:“夫人觉得哪里不对?”

    小赵夫人起身在屋里转起圈来。

    秦嬷嬷疑惑的看着小赵夫人,默默的站在边上,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小赵夫人转头看向秦嬷嬷,问道:“老东西离开府时,未带杨嬷嬷离开,是不是发现杨嬷嬷背叛她了?”

    秦嬷嬷起初未想到这一点,经小赵夫人提醒,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极有可能,那咱们怎么办?还让杨嬷嬷去吗?”

    小赵夫人想了想,说道:“让她去。不过,不能只靠她一人。

    老东西身边还有冬卉,秋菊,春草几人,咱们得再收买一人过来。这事,你亲自去办,需要多少银子,你找账房支。明白吗?”

    秦嬷嬷曲膝应下,“是,老奴明白。”

    秦嬷嬷等了片刻,见小赵夫人没有再作吩咐,曲膝行礼道:“老奴退下了。”

    小赵夫人开口叮嘱道:“切记,不可吝啬!只有银钱给到位,才有人为咱们卖命。”

    秦嬷嬷回道:“是,老奴明白。”

    “去吧!”小赵夫夫人挥了挥手。

    秦嬷嬷离开不久,宁荷带着丫鬟婆子过来。

    小赵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满脸堆笑迎上前来问道:“荷姐儿怎么来阿娘这里了?”

    宁荷伸出手握住小赵夫人的手,撒娇道:“女儿想阿娘了!”

    小赵夫人盯着宁荷看一阵,笑问道:“真的?不是因为看上头面来寻阿娘要银子的?”

    “阿娘!”被母亲戳穿心思,宁荷娇声叫喊,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第九十八章 熟人之列

    小赵夫人笑着将宁荷拉到美人榻上坐下,侧头看着她,温柔的问道:“真的是看中了头面要阿娘为你付银子呀?”

    宁荷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母亲,这个月她已经花了八千多两银子,现在又来要银子,她怕母亲责备她。

    可珍宝阁那副头面她实在喜欢……宁蔚犹豫一阵,壮着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小赵夫人抬手捏了捏宁荷的鼻尖,宠溺的说道:“怎的?害羞了?问阿娘要银子有啥好害羞的?跟阿娘说说,需要多少银子?”

    小赵夫人的语气让宁荷心思活泛起来,抬起头看向小赵夫人,轻声说道:“一万二千两。”

    小赵夫人揉了揉宁荷的头,笑着说道:“小事,你等着,阿娘让人给你取来。”

    说完,小赵夫人抬头对金珠道:“去取两万两银票来。”

    金珠离开后,宁荷看着小赵夫人,疑问道:“阿娘,你都不问问女儿在哪家银楼买的头面?为何要这么贵吗?”

    小赵夫人抬手捋了捋宁荷的碎发,笑着说道:“不过是万把两银子,有什么好问的?荷姐儿有喜欢的东西,阿娘为你高兴。”

    宁荷听后,欢喜的扑到小赵夫人的怀里,“阿娘,你对荷儿太好了,荷儿好感到。”

    小赵夫人笑着搂着宁荷,笑着回道:“傻丫头,你是我闺女,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咱们家不缺银子,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银子不够了,来寻阿娘要就是了。”

    宁荷心情大好,搂着小赵夫人的脖子说道:“多谢阿娘,做您的女儿太幸福了!阿娘,后日是承国公府的宴请,女儿要戴上新头面去赴宴。”

    小赵夫人将宁荷扶正,笑着打趣道:“女为悦己者容,荷姐儿这是要戴给那谁看的吧?”

    宁荷羞赧的低下头,软软的叫道:“阿娘!你坏!”

    小赵夫人见宁荷的脸红到耳根,将头低下去,抵住宁荷的头。

    低声说道:“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荷姐儿那般期待承国公府的宴请,也是为了那个人吧?嗯?”

    宁荷的脸更红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嗯!”

    小赵夫人直起身来,轻声问道:“阿娘明白了,承国公府是石世子的外家,后日他一定会赴宴,荷儿要好好把握时机,阿娘也寻机与侯夫人说说话。”

    荷儿喜欢石景扬,非他不可,那她就想尽办法成全荷儿。

    宁荷羞红了脸,心下却是满心欢喜,低头回道:“好,荷儿听阿娘的!”

    小赵夫人见女儿脸红到耳根,知道她害羞了。

    越是这样,赵氏越是憎恨钱老夫人,若不是老不死的将婚约毁了,她何至于如此为难?

    小赵夫人试探的问道:“荷儿,咱们另寻一门亲事如何?”

    宁荷抬头看向小赵夫人,愕然的问道:“为何?阿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不是说咱们府上与威远侯府间是有婚约的吗?女儿嫁进威远侯府这事不是十拿九稳的吗?为何要另寻亲事?”

    小赵夫人不想看女儿失望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什么变故,我就是想看看石世子在荷儿心里的份量。”

    宁荷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阿娘,你吓到荷儿了。荷儿不管,荷儿此生非石世子不嫁。”

    “是是是,阿娘知道了。真是没羞没臊的,姑娘家家的,你这话传出去,该惹人笑话了!”小赵夫人笑着训斥,语气极为宠溺。

    金珠拿着银票进来呈上。

    小赵夫人将银票递给宁荷,“给,赶紧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宁荷接过银票,福身道谢:“多谢阿娘,荷儿去了。”

    “去吧,去吧,有喜欢的就买。”小赵夫人叮嘱道。

    小赵夫人目送女儿带着丫鬟婆子离开,转头问金珠,“老爷呢?回来了吗?”

    金珠摇摇头,说道:“回夫人,老爷尚未回来。”

    小赵夫人点点头,“老爷若回来了,过来通禀!”

    金珠曲膝应下,“是,奴婢明白。”

    隔天,承国公府上的李夫人四十岁生辰,因是整十的生辰,承国公府极重视,京城不少人家前来道贺。

    早饭后,威远侯府的石景扬与石景帆骑马走在前面,候夫人,石景星,石景辰乘车跟在后面。

    加上一众随行伺候的丫鬟小厮,一行人呼啦啦往承国公府去。

    车马行进珍宝街后,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石景辰将头探出车窗往前看了看。

    见前面排着长龙,缩回头对石景星说道:“姐,咱们来晚了,前面排了好长的队伍。”

    石景辰,威远侯府幺女,性子极跳脱。

    石景星笑道:“舅母今儿的生辰,来府上道贺的人自然不少。咱们等等也无妨。”

    石景辰又将头探出去,张望一会,缩回头坐正身来,“姐,舅母喜欢清静,最怕麻烦,怎的这回请这么多人来贺寿?”

    石景星看了吴景辰一眼,轻声说道:“两位表兄与表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

    石景辰一副了然的模样,“哦,我明白了。这场宴请,不光是给舅母贺生辰,更是给两位表兄挑媳妇儿,还给表姐挑女婿……”

    说到这里,石景辰顿了一下,满脸八卦看着吴景星,说道:“姐,艺姐姐不是心悦兄长吗?”

    石景星抬手将食指竖到嘴边,低声叮嘱道:“阿辰,慎言!要被兄长听见了,你得受罚了。”

    石景辰吐了吐舌头,掀起帘子往外看看,然后小声说道:“兄长在前面,应该没有听见。”

    石景星低声道:“兄长的听力惊人,咱们还是要小心。”

    石景辰点点头,“谢谢姐姐,我知道了。艺姐姐心悦兄长这事,阿娘也知道吧?”

    石景星摇摇头,“我不知,不过艺姐姐表现得那么明显,母亲应该是知道的。”

    石景辰更好奇了,对着石景星耳语道:“母亲都知道,舅母与外祖母她们不会不知道吧?

    舅母她们明知道艺姐姐心悦兄长,还给好她挑人家,艺姐姐知道了,且不要难过了?”

    石景星叹口气,“问题是兄长的态度不明。

    你想想,咱们都看出艺姐姐心悦兄长,兄长那么聪明的人,他能不清楚?

    兄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他若对艺姐姐有想法,会不让母亲上门提亲?”

    石景辰想想也是,点点头,“姐说得有理!这么说来,兄长对艺姐姐没有那个心思。”

    石景星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母亲说,男人懂事得晚,或许兄长的心思还在立业上,尚未想到成家呢。”

    石景辰点点头,“极有可能,兄长是世子,往后,是咱们威远侯府的当家人,自然是将心思放在立业上。

    上回我听兄长说,他要参加明年的武举考核,兄长可能想专心备考。

    就算议亲,也该要等到武举考试之后。”

    石景星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石景辰接着说道:“我到是希望艺姐姐能成为咱们的嫂子,若是那样,都是知根知底的,咱们家就不存在姑嫂矛盾,也不存在婆媳妇矛盾了。”

    石景星笑着戳了下石景辰的头,“你到是想得远。”

    “本来就是呀,姐姐不希望艺姐姐做咱们的嫂子?”

    石景星笑笑,小声说道:“希望呀,不过,咱们希望有什么用?得兄长喜欢才行。

    咱们家,兄长的亲事是大事,除了看父亲母亲的意思外,还要看娘娘与太子的意思。

    一句话,兄长的亲事不是咱们能管的。

    兄长将来娶谁,谁就是咱们的嫂子。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咱们敬兄长,同样也敬嫂子。明白吗?”

    大家族里长大的女子,从小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影响,有些东西一点就明白。

    石景辰点点头,“嗯,明白!“

    石景星继续叮嘱道:“所以,回头你在艺姐姐面前,要收敛些。别自作聪明的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

    石景辰点点头,“谢谢姐姐,我明白了。”

    承国公府门口,承国公世子吴尔林领着吴家一众子侄迎在门口。

    石景扬远远的见了,先向侯夫人禀一声,与石景帆翻身下马,上前见礼。

    一阵寒暄,吴林轩引着石景扬,石景帆往里走。

    “世子大人好,在下宁光焰,前来道贺!这是犬子宁阳,阳哥儿,快过来向世子大人见礼。”

    石景扬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

    吴明轩见石景扬停下来,跟着停下来,问道:“倾安,怎么了?”

    吴明轩顺着石景杨的目光看过去,说道:“那是工部员外郎宁大人。”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识得。”

    石景帆接过话来,“兄长与宁大人的次子宁宇是好友。”

    吴明轩“哦”一声,说道:“对哟,宁二爷不常出来走动,我到是忘了,既然大家相识,要不,咱们等等,一起进去。”

    石景扬却抬步往里走,面无表情的边走边说道:“不用,不熟!”

    吴明轩纳闷,“嗯?不熟?倾安你不是与宁二爷交好吗?”

    石景帆多少知道些宁府的事,紧跟着石景扬往里走,转头对吴明轩道:“表兄,宁府,兄长只与宁二爷熟悉,与宁府别的人不熟。”

    吴明轩看眼石景扬,不明所以的附和道:“哦,那咱们走吧。”

    宁阳扭头见到石景扬在前面,对宁光焰道:“阿爹,前面是威远侯府的人。”

    宁光焰今儿来赴宴是带着任务来的,昨儿夜里,小赵夫人给他絮叨了许久。

    为了宁荷能嫁进威远侯府,他今儿无论如何要与威远侯府的人搭上话,

    这人最好是与威远侯,如果不是威远侯,威远侯世子也可以,让外人看到两府关系亲密。

    与威远侯搭讪,宁光焰心里有些发怵,并不是很乐意。

    但是拗不过小赵夫人,只得点头应下。

    此刻见到威远府的人,还是石景扬本人,宁光焰的心情顿时大好,扭头对宁阳道:“快些,咱们跟上石世子。”

    石景扬与宁宇交好,宁光焰在府里与石景扬见过几回。所以,宁光焰自觉的将石景扬纳入熟人之列。

    说着,宁光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边走边扬声道:“石世子好。”

    石景帆听到后面的喊声,扭头看向石景扬,说道:“兄长,他们好像很不识趣!怎么办?”

    石景扬将脚步慢下来,转头看向宁光焰父子,轻声说道:“有人送上门来找不自在,能有什么办法?接着呗!”

    石景帆笑着说道:“好,那就接着,兄长看我的。”

    石景扬微微点头,“好!”

    吴明轩不知二位要做甚,问道:“要我做什么?”

    石景帆看眼冷着脸的兄长,对吴明轩道:“什么也不用做,在边上看着。”

    吴明轩往石景帆身边倾了倾,低声问道:“宁大人惹倾安了?”

    石景帆想回话,眼见宁家父子走上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光焰与宁阳,没有说话,示意吴明轩先看,别说话。

    吴明轩是主人家,见到宁光焰与宁阳,先拱手欠身见礼。

    他们这一见礼,后面进来的客人跟着见礼,一时间,竟将路给堵上了。

    吴明轩忙引道大家往前走:“咱们往里走,到宴厅坐下来说,别堵在这儿。”

    众人点头,“好!”

    宁光焰自然的走在石景扬身边,没话找话的说道:“许久未见世子爷上府里去玩了?世子爷近来可好。”

    宁光焰故意如此,让外人觉得石景扬与宁家交好。

    石景扬侧头看向宁光焰,点头道:“是有些日子没去府上了,我挺好的……”

    石景帆不等石景扬说完,接过话来,“兄长不是前日才去看望宁二爷吗?怎么许久未去宁府?”

    石景扬回头看向石景

    帆,眼里尽是笑意,这个弟弟真是懂事,知道给他递梯子。

    “我是去看了英哲。只是,现在英哲不住宁府,住在宝瓶巷的徐府。”

    “呃?”吴明轩一脸茫然,好奇的问道:“宁二爷为何不住宁府?而住到宝瓶巷去呢?”

    这事,吴明轩还真是第一回听说,凭他的直觉,这里有故事。

第九十九章 关心太少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宁光焰想要解释,奈何插不上嘴,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石景帆瞄一眼宁光焰,接着说道:“不知道,据说宁二爷搬出来有些日子了,是吧?兄长!

    我听说,好像是被赵夫人娘家的侄儿打断了腿,之后就搬出来了。”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

    吴明轩跟人精似的,几句话下来,哪里不知道这对表兄弟要宁家父子难堪?

    附和道:“还有这事?继母的侄儿打断继子的腿?这个,唉,怎么说好呢?宁大人那内侄儿何而来的胆子?该不会受人指使的吧?

    宁大人,好歹宁二爷是您的嫡子,宁大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欺负?

    儿子有家不能回,唉,宁大人不该好好反思吗?”

    听人内涵自己的母亲,宁阳心里很不高兴,板着脸说道:“吴大爷,慎言,我阿娘不是这样的人。

    表兄与二弟打架,只是一时的口舌之争,话赶话的,表兄未控制好情绪,才让人动的手。”

    石景帆听了宁阳的解释,不屑的说道,“嘁!未控制住情绪失手而为?你怎么知道?当时你在现场?”

    宁阳摇摇头,“没有。”

    石景帆说道:“你未在现场,你在这里瞎解释什么?

    我兄长当时就在现场,亲眼见到赵永青那厮故意找岔,指使他的随从打英哲兄,兄长气不过,当场揍了赵永青那厮。”

    宁光焰没想到自己一句问候的话,勾起旧账来,忙笑着打圆场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了。

    今儿是世子夫人的好日子,咱们不提这些破事。好吗?省得少了世子夫人的兴。”

    这话,谁开口说都可以,由宁光焰说出来就不妥了。

    偏偏他就说了出来。

    石景帆呵呵两声冷笑,看着宁光焰说道:“破事儿?宁大人,你有没有搞错?被打折腿的是你的亲儿子,你的嫡子。”

    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宁光焰的脸一下变成酱色,不自在的四下看了看。

    石景帆看看宁光焰,再看看宁阳,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我说呢,好端端的,英哲兄为何要搬出宁府了,敢情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呀。”

    宁光焰气急:“你……”

    石景帆迎着宁光焰的怒目,昂首道:“晚辈怎么了?宁大人,难道晚辈说错了?”

    石景帆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宁光焰想训斥,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石景扬出声:“帆哥儿,不得无礼。”

    石帆听了兄长的话,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石景扬朝宁光焰拱拱手,欠身道:“宁大人,对不住了。

    舍弟年轻气盛,心直口快,喜欢说大实话,若是说话冲撞了大人,还请宁大人不要计较,我在此给宁大人赔个不是。”

    宁光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无妨……”

    待反应过来石景扬的话后,宁光焰心里火冒三丈,气得要死,面上却只能赔着笑。

    石景扬像是没见到宁光焰的难堪,接着说道,“舍弟就是这样,直脾气,说话不知道转弯,是什么就说什么。

    为此,家母与家父没有少操心,打也打过,跪也跪过,他就是不长记性。

    遇到事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好在他为人诚实,说的都事实,并非子虚乌有的胡编乱造。家父家母也就任由他了。”

    石景帆听得眉梢飞起,与吴明轩对视一眼,兄长还表扬上了。

    宁光焰的脸色越难看。

    一番言语下来,窃窃声更大了,原来,传言是真的。

    宁员外郎为了讨好媳妇儿,让媳妇儿高兴,连亲儿子都不管不顾,真够狠心的。

    宁光焰听到议论声,心里气极,但理智尚存,知道此刻不是掰扯的时候。

    扯了下嘴角,冷笑一下,说道:“令弟到是个率真的人,咱们别堵在这儿,石世子请。”

    石景扬笑着点点头,“好,宁大人请。”

    二人礼让一番,按尊卑,最终还是石景扬走在前,宁光焰落后半步,跟着往宴会厅走去。

    宁光焰在官场沉淫多年,早揣摩出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

    从石景扬兄弟二人身上察觉到疏离与敌意,不敢再乱说话攀关系,生怕再生祸端。

    进了宴厅后,石景扬看到晋王与江四,朝宁光焰说道:“宁大人请随意,我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宁光焰此刻巴不得离他远点,连连点头道:“世子有事去忙吧,不用管在下。”

    看着石景扬与石景帆离开,宁光焰寻个无人的桌子坐下来,朝宁阳道:“你也过来坐。”

    宁阳跟过去在宁光焰身边坐下。

    宁阳坐下,四下看看,很不满的说道:“阿爹,刚刚你为何不驳斥石世子几句?”

    宁光焰微微叹气,轻声说道:“如何驳斥?这事越描越黑,哪里说得清?

    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越扯咱们只会更丢脸。

    要怪,只能怪那俩孽子,若不他俩,老子今儿也不至于被人嘲笑。”

    许是石景阳之前常去府上寻宁宇,宁阳自动将石景扬归到宁宇之列,并未将石景扬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威远侯府的世子吗,有什么好畏惧的?”

    宁光焰听了儿子的话,紧张四下看看,抬手拍了一下宁阳的手,沉声提醒道:“阳儿,慎言!”

    宁阳还想争辩,见父亲沉着脸瞪着他,将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宁阳撇过脸,眼睛在宴厅里乱瞟,最后将目光落到石景扬身上。

    见石景扬与晋王江兴昌杨浩卓等人围坐在一起,收回目光问道:“阿爹,咱们府上与威远侯府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宁光焰三言两语将婚约之事说了。

    宁阳听后,脱口问道:“婚约毁了?那怎么办?”

    宁光焰抬头看眼不远的石景扬,说道:“石景扬与那孽子交好,咱们要么从侯爷这里入手,要么从那孽子那里入手。”

    宁阳想了想,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侯爷是世子爷的老子。做儿子的,哪有不听老子话的?

    当然,除咱们家宇哥儿外,宇哥儿那倔脾气才敢不听父亲的话。

    从宇哥儿着手也行,看石世子维护宇哥儿的样子,只要宇哥儿开口了,石世子定会点头。”

    话语间,宁阳不忘给宁宇上眼药。

    宁光焰点点头,“一会儿宴会结束了,你随我去趟宝瓶巷,将你祖母他们接回府。”

    宁宇点头应下,“好,儿子听父亲的安排。”

    杨浩卓见宁光焰与宁阳频频看向这边,对石景扬说道:“宁家父子频频往这边瞧,他们想干吗?”

    石景帆回头看过来,正好遇上宁阳的目光,宁阳见石景帆回头,赶忙将目光避开。

    石景帆回过头将进门事说了一遍。

    陆鹏飞说道:“帆哥儿怼得好,来,哥哥以茶代酒敬你。”

    杨浩卓看眼宁家父子,说道:“我听说赵永青被人废了,你们听说了吗?”

    江兴昌与晋王点头,“听说了。”

    陆鹏飞与石景帆未得到信儿,一脸八卦的问道:“废了?怎么废的?被打折了?”

    杨浩卓摇摇头,将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陆鹏飞听后呵呵笑起来,“这是谁干的?真是高,让一个风流成性的人自宫,绝了。没了作案工具,往后,赵永青再不能祸祸良家女子了。”

    晋王淡淡的说道:“也不见得。”

    几人转头看向晋王,石景帆好奇道:“没有那玩意,还能……”

    后面的话,石景帆没有说出口,只一脸好奇的看着晋王,他以为晋王知道操作,毕竟宫里太监多。

    晋王瞧出石景帆的心思,朝他唬脸道:“想什么呢?我是说害人的不是工具,是人心。人心长歪,才是祸害人的根源。”

    陆鹏飞说道:“五爷,你别怪帆哥儿,你刚刚那句话真容易让人想歪了。”

    杨浩卓跟着点头。

    晋王看眼宁家父子,看着江兴昌道:“那日,我送掌珠回去。

    掌珠不放心宁大小姐,吵着要去看看宁大小姐有没有平安回到宝瓶巷,于是我就陪掌珠过去。你猜怎么着?”

    江兴昌摇摇头,问道:“怎么着?”

    晋王抿口茶,说道:“我与掌珠到宝瓶巷徐府门口,正好看到钱老夫提着拐杖将宁光焰打出门来,宁光焰嘴里叨叨的念着,说赵家是门好亲,若宁大小姐嫁过去如何好之类的话。”

    陆鹏飞脱口而出,“我艹,又这样狠心爹吗?宁大小姐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这是要将亲闺女往火坑里推。英哲该要被这货气死了。”

    江兴昌背靠着椅子,眼睛微眯,看着宁家父子不知在想什么。

    而石景扬的咬着牙关,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杨浩卓叹口气,说道:“这宁光焰太不是个东西了,那有这样对自己女儿的?英哲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回头,咱们去看看英哲吧。”

    陆鹏飞点点头,“一会儿这边结束了,咱们就过去。你们去吗?”

    陆鹏飞看向晋王与江兴昌。

    江兴昌点点头,“我可以,五爷呢,一起?”

    晋王点点头,“行,反正我无事。正好寻宁大小姐有事商议。”

    关于丰乐楼进米这事,掌珠交代的,他的亲自过问。

    杨浩卓敏锐的捕捉到什么,问道:“王爷有事寻宁大小姐?”

    江兴昌知道晋王是为丰乐楼进米的事。掌珠投资万盛米行,从他这里筹了二万五千两银子,给他抽一成。

    算起来,他如今也是万盛米行的小老家,为自己的生意做宣传,那是义不容辞的事。

    江兴昌立马解释道:“是这样,宁大小姐现今做米行的生意,为了助宁大小姐打开局面,五爷手上有些渠道,要介绍给宁大小姐。”

    陆鹏飞有些诧异,还有些愧疚,抬眼看向杨浩卓,说道:“看来,咱们对英哲的关心不够呀。”

    杨浩卓点点头,看向石景扬说道:“是,一会去看看英哲,看看有什么是咱们帮得上忙的。”

    石景扬陷入沉思,上一世,宁蔚做了米行的生意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是,那会儿,他连府都懒得回,哪里知道她做了什么?好像对她的关心真的太少?

    “倾安,你想什么呢?想得出了神。”杨浩卓提醒道。

    石景扬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一会一起去宝瓶巷看看英哲吧。”

    “太子殿下到了,这会去给夫人贺生辰,几位爷一起吗?”吴明轩走过来禀道。

    晋王率先站起身来,说道:“皇兄到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其他人跟着起身,往花厅那边走去。

    承国公府的花厅,平时是承国公世子夫人打理府里事务的地方,极宽敞。

    厅外有个诺大的院子,平时用来摆放花草,遇到宴请时,将花草摆走,沿着花厅搭起棚子,便成了招待女眷的宴客厅。

    此时,宴厅里,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话家常,说着八卦。

    李夫人陪着婆母崔老夫人,江府的吴老夫人,李相府的郑老夫人等人说话,

    吴明艺与石景星,石景辰,江兴语,毛丹婷坐一起。

    吴明瑶与外家李相府上的几位小姐坐在一起。

    杨大学士府上的三小姐与宁荷等人围坐在一起。

    “荷姐儿,你这头面,是珍宝阁最新的那款,对不对?”杨三小姐看着宁荷步摇上的粉珠问道。

    宁荷点点头,“是,我喜欢粉色,正好陪这身衣裳,就将它买下来了。”

    杨三小姐眼里掩不住的羡慕,“真好看,前些日子我也去珍宝阁转了转,看到了这套头面,就是太贵了,没有舍得买。”

    柳侍郎府上的大小姐柳云舒好奇的问道:“这头面很贵吗?”

    “一套头面一万二千两银子,你说贵不贵?”杨三小姐说道。

    柳大小姐惊得瞪圆双眼,站起身来端详宁荷头上的饰品。

    边看边说道:“我的乖乖,这是头面吗?我分明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一万二千两银子!宁二小姐太舍得了。”

    宁荷嘴角往上弯弯,有些得意的说道:“还好了,也没有多贵。”

    杨三小姐常与宁荷一起玩耍,知道她用的东西都不便宜,到是不惊讶,只是有些羡慕。

第一百章 想成亲了?

    柳大小姐以往与宁荷走的并不近,而柳家在京城只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吃穿用度皆有定例。

    她戴在头上的饰品,最贵的,没有超过二百两银子。

    “一万二千两银子,还好了?你阿爹一个月才多少俸禄?”

    宁光焰在柳侍郎手下做事。

    宁荷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未过问过父亲的薪酬有多少。”

    柳大小姐还想问什么,杨三小姐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她住嘴。

    柳大小姐才止住了后面的话。

    宁荷从荷包里拿出一对手镯,将一个套在杨三小姐的手上,另一个套在柳大小姐的手上。

    “昕叶,云舒,这送你们,掌柜的说是上好的祖母绿,珍宝阁就两对,我全买了,给了我妹妹一只,正好,咱们一人一只。”

    柳大小姐看着水色极好的镯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送我们,太贵重了,咱们怎么好收?”

    杨三小姐盯着镯子移不开眼,嘴里附和道:“是呀,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们怎么好收下!”

    宁荷将二人手拉到一起,说道:“别啰嗦,不准取下来,你俩都给我戴好了。否则,我生气了。

    你们看看,多好看。你俩的皮肤都白,衬得这镯子更剔透了。”

    宁荷边说边细看二人的手腕。

    杨三小姐半推半就的收下镯子。

    柳大小姐见杨三小姐收下,跟着将其收下。

    宁荷将自己手腕向前伸,“放到一起看看,好看吗?”

    杨三小姐与柳大小姐跟着将手伸出来,点头道:“真好看!”

    柳大小姐问道:“荷姐儿,这很贵吧?”

    宁荷说道:“一千五百两银子而已,不算贵,我是看它的水色不错,正好有两对,咱们一人一个,所以才买下的。你们可别提钱,提钱伤感情。”

    杨三小姐笑着说道:“荷姐儿,多谢了,我很喜欢。”

    柳大小姐开始心里还有些忐忑,见杨三小姐大方的收下,心跟着定下来。

    暗忖道,看杨昕叶这样子,平时怕是没少收宁二小姐的东西。

    另一边,吴明艺陪着石家姐妹说话,眼睛不时的瞄向门口。

    毛丹婷见吴明艺心神不宁的样子,打趣道:“艺姐儿今儿怎么魂不守舍的?”

    江兴语看眼吴明艺,笑着接话来,“盼着心里那个人儿赶紧过来呗。”

    京中贵圈里,吴明艺一颗心扑在石景扬身上,走得近的几人早就心知肚明。

    吴明艺的心思被戳突,脸一下红到耳根,抬手拍了拍江兴语,“你这妮子,少打趣我。一会晋王到了,看我如何埋汰你。”

    毛丹婷八卦的看着江兴语,“语姐儿,你与晋王……”

    毛丹婷边说边将两个大拇指凑对儿,一脸的笑意。

    江兴语红着脸摇头道:“没有的事,说你呢,少将话题扯到我身上。

    你与石世子怎样了?何时议亲?星姐儿,侯夫人什么时候上国公府来提亲呀,透露一二呗。”

    石景星只是抿嘴笑,并不作回答。

    江兴语还想继续打探,却听人禀道:“太子殿下到。”

    语音落下,承国公世子陪着太子进到进厅里,众人赶忙起身见礼。

    太子身后,跟着晋王,石景扬等人。

    江兴语笑着低声对吴明艺道:“你的心上人来喽!”

    吴明艺嗔道:“语丫头,你讨打!”

    太子一行人行过来,江兴语住了口,垂头看着脚尖,没有再言语。

    太子一行穿过花厅,往花厅的上首走去。

    石景扬感动有人盯着他看,回头先看到宁荷,接着看到吴明艺,二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石景扬迅速转过头去。

    陆鹏飞走在石景扬身边,见他转头,跟着转过头看一眼,将这一幕纳入眼底,面带微笑的靠近石景扬,小声道:“倾安,都是佳人,你心悦谁?”

    石景扬回头瞪了陆鹏飞一眼。陆鹏飞迎上石景扬的目光,不怕死的说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石景扬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前方。

    一行人向李夫人道了贺,转身出了花厅,回到外院。

    吴明艺看着石景扬离开,心也跟着离开了。

    毛丹婷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知趣的说道:“国公府的荷花开了吧?咱们出去走走如何?边赏花边说话。”

    吴明艺正想寻借口出去转转,听了毛丹婷的话,立即站起身来,“咱们府上今年的荷花开得极茂盛,我带大家去瞧瞧。”

    江兴语向来喜欢花草,由其是荷花,听说赏花,立马响应,“好嘞!我去给祖母打声招呼。”

    说完,江兴语去到吴老夫人身边,低头耳语。吴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去吧,但不准玩水,小心掉进湖里,知道吗?”

    崔老夫人知道她们要去赏花,嘱咐管事嬷嬷,让人照顾好各位小姐。

    吴明艺带着江兴语一行往外走,杨昕叶见了,扬声问道:“毛二小姐,你们这去何处?”

    毛丹婷与杨浩卓的婚期已议定,一但过门,杨昕叶就是毛丹婷堂姑子。

    毛丹婷虽不大喜欢这位性子张扬的小姑子,在人前,待她还是很客气的。

    笑着应道:“艺姐儿说国公府今年的荷花开得艳,我们去湖边赏花,你们一起吗?”

    杨三小姐的心在陆鹏飞身上,听了毛丹婷的邀约,正中下怀,转头看向宁荷与柳云舒,问道:“咱们也出去走走?”

    宁荷想见石景扬,坐在宴厅里肯定是见不着的,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见到。

    于是点头道:“好呀,咱们也一道去赏花。”

    大热天的,动一动便是一身汗,柳云舒并不想赏花,她只想缩在这儿乘凉。

    奈何刚收了宁荷的大礼,而宁荷现在想去赏花,她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违心的说道:“好呀,大家一起,热闹。”

    吴明瑶那一圈的人见大伙纷纷往外走,得知去赏花,也带着小姐妹加入赏花的行列。

    这样一来,宴厅里的小姑娘几乎都往湖边去了。

    承国公府外院的宴厅,就搭在湖边的摘星阁。

    摘星阁视野开阔,院子宽敞,除去大厅外,还有六间屋子,宴请宾客时,既有活动的空间,遇上贵人来临,又有单独的房间用来接待贵人。

    如今日,太子殿下来访,太子被礼让到摘星阁里最雅致的房间,由承国公,承国公世子一众人陪着说话。

    太子坐下不久,承国公世子身边的随从郭青进来,垂手走到承国公世子身边,低声耳语。

    承国公世子面色微变,站起身朝太子欠身道:“禀殿下,燕王殿下与陈王殿下到了,在下出去迎迎。”

    太子点点头,“去吧。”

    承国公世子离开后,承国公眉头紧锁。

    太子不着痕迹的看眼石景扬,说道:“孤许久未来外祖父这儿了,倾安,陪孤四处转转。”

    石景扬起身,欠身应下,“是,殿下请。”

    承国公想要起身作陪。

    太子转头对承国公道:“外祖父,由倾安陪孤去转转就行。”

    承国公会意,欠身道:“好,老夫恭送殿下。”

    末了又对石景扬嘱咐道:“倾安,照顾好殿下。”

    石景扬欠身道:“外祖父请放心,倾安明白。”

    晋王不想面对燕王与陈王,朝太子央求道:“臣弟可否与皇兄一道?”

    太子看眼晋王,说道:“不用,有倾安陪孤就行。”

    晋王被拒,不甘心的说道:“皇兄……”

    太子不等晋王说完,将他的话打断,“你不是喜欢垂钓吗?外祖家这片湖可是垂钓的好地方。”

    晋王见太子不带他同行,只得转身去寻江兴昌陪他去垂钓。

    石景扬陪着太子出了摘星阁,沿着长廊往前走。

    对承国公府,二人是极熟悉的,不用说也知道哪里是说话的好地方。

    二人默契的往东北方向去,一直走到园子东北角的一处凉亭,方才停下来。

    太子转身看一眼严澜。

    严澜是东宫的侍卫统领,负责太子的安危。

    严澜会意,带着人退到到十余丈外。

    太子坐下来,示意石景扬坐到对面,说道:“咱俩许久未下棋了,今日陪孤来一局?”

    石景扬欠身道:“是,殿下可要手下留情。”

    太子嘴角往上抿了抿,不客气的说道:“你是提醒孤不要掉以轻心吧。你说说,对于老二与老四来承国公府,你怎么看?”

    太子的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燕王与陈王身上。

    说话间,太子将一枚黑子落下。

    石景扬从棋篓里拿起一枚白子落到棋盘上。

    回道:“今日是舅母整十的生辰,二爷与四爷来贺寿,到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二位爷若不来,于他们更有利。说到底,还是二位爷心急了。”

    太子边伸手拿棋子边说道:“难道不是你将他们布了多年的钉子拔了,他们慌了?”

    石景扬想到前世,这两位爷也来参加了舅母的生辰。

    那会儿,他与宁蔚的亲事已经公开,宁蔚作为他的未婚妻来赴了这次宴请。

    与宁蔚同行的,还有宁荷。

    在宴会上,宁家姊妹遭到吴明艺排挤,一群小姑娘在湖边赏荷花时,宁荷被人挤到湖里。

    正巧陈王从花厅道贺出来,路过湖边,跳下湖里将宁荷救起。

    后来,陈王娶了宁荷。

    “倾安想什么?”太子见石景扬想得出神,开口问道。

    石景扬摇摇头,说道:“钉子的事,对方应该还未察觉。”

    太子边下棋,边说道:“这俩定是另有图谋,回头让人查查。”

    石景扬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太子接着说道:“老二是急性子,老四是个爆脾气,这二人,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人。钉子的事,可以透出去。”

    石景扬明白太子的意思,“殿下说得是,阿娘查出四个眼线,已经处理了。乔昕还留着,寻机给对方送份大礼。”

    太子点点头,“他们能在侯府潜人,国公府一定少不了。回头,你与外祖父说一声,让他仔细些,将那些钉子拔了。”

    除了承国公府,太子还想到自己的东宫,他也得让人好好查查。”

    石景扬欠身应下:“是,在下明白。”

    两人下完一局,石景扬收起棋盘。

    严澜让人将茶水果点摆上,然后退了下去。

    太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开口问道:“倾安,你的亲事你有何打算?”

    提到亲事,石景扬的脑子现出宁蔚着红妆的样子……

    太子见石景扬眉宇间的喜气,眉梢往上扬,说道:“倾安又走神了,怎么?想成亲了?”

    石景扬笑笑,欠身给太子添上茶,“在下暂时不考虑婚姻之事,专心备考,一切,等武举考核之后再说。”

    太子顿了顿,说道:“艺姐儿……”

    后面的话,太子没有往下说。

    石景扬明白太子的意思,端起茶杯抿口茶,手握着茶杯说道:“在下的心里,艺姐儿与星儿,辰儿一样,都是妹妹,在下待她,没有别的心思。”

    太子轻轻叹口气,“艺姐儿的性子倔,若知道你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想明白。”

    石景扬垂眼看着桌上的茶杯,他不知道吴明艺能不能想明白,但他知道,他心里没有她,娶她等于害了她。

    “艺姐儿不是小孩子了,她应该能想明白。”

    太子抿口茶,放下杯子说道:“但愿吧。武举考试过后呢?你有何打算?来东宫还是去别处?”

    石景扬想着往后的大乱,说道:“去京畿大营磨练磨练,这些年,大梁周边不太平,我得做好充分准备,万一有个什么,也好为国效力。”

    太子动容,点头道:“好,孤看好你。”

    石景扬欠身,“谢殿下!”

    太子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孤该回去了。”

    太子站起身来,石景扬跟着起身,随太子回到摘星阁。

    太子向国公爷道别,“不要兴师动众,外祖父与倾安送孤就行了,孤从侧门离开。”

    承国公与石景扬将太子送到侧门。

    二人站在门口,看着太子的车马走远,直到看不见影,才转往府里走。

    路上,石景扬说了查府里眼线的事。

    承国公听后,点头道:“这事老夫知道了,会叮嘱陆伯认真查。”

第一百零一章 在心里扎了根

    二人边说边往摘星阁走去。

    快到摘星阁时,陆伯匆匆过来禀道:“国公爷,不好了,工部宁员外郎府上的二小姐跌入湖里了。”

    石景扬与承国公心里皆一惊。

    石景扬眉头微蹙,上一世宁荷落水之事是吴明轩查的。

    他去边关前,吴明轩约他喝酒为他践行,吴明轩醉酒后给他说了这事。

    宁荷落水是艺姐儿所为,艺姐儿的目标是宁蔚,阴差阳错,落水的却是宁荷。

    这一世,两府间的婚约取消了,宁蔚今日未来国公府赴宴。

    没有婚约之事,艺姐儿不会迁怒宁府的小姐。

    他以为,宁荷今儿不会落水了。

    好好的,宁荷怎会落水?

    承国公问道:“怎么样?人救起来了没有?有无大碍?”

    陆伯欠身道:“已经救起来了,是陈王殿下救起来的。”

    石景扬重复道:“陈王殿下救起来的?”

    陆伯欠身道:“是,那会儿,陈王殿下从花厅道贺出来,正好路过湖边。”

    石景扬眉头微皱,难道宁荷与陈王的缘份是上天注定的?

    承国公察觉到石景扬的异常,问道:“乐哥儿,有疑惑?”

    事情尚不清楚,不能妄下定论。

    石景扬摇摇头,说道:“只觉得有些蹊跷。”

    承国公点点头,对陆伯吩咐道:“让人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伯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另一边,吴明轩赔着小心,将陈王带到紫竹苑换衣裳。“四爷,屋里请。”

    陈王的随从卢铭说道:“吴大爷,这儿有在下,你去忙吧。”

    吴明轩欠欠身,说道:“盥洗室里已经备好热水,请卢管事伺候王爷先洗洗。在下在院门口候着,若有事,卢管事喊在下就好。”

    卢铭点点头,接过下人手里的衣裳随陈王一起进了屋。

    “盥洗室在这边,请爷先洗洗。”

    陈王转身进了盥洗室,卢铭跟进去伺候。

    陈王沐浴更衣后,回到刚才的屋子。

    卢铭用帕子将陈王的头发绞干,再为他绾好头发。

    全程陈王未吐一字,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收拾妥当后,陈王问道:“不是说好了让吴大小姐落水的吗?为何换了人?”

    声音突然响起,卢铭的手一抖,小心的回道:“爷息怒,小的立即着人去查。”

    陈王不再说话,卢铭小心翼翼的给陈王理好衣裳,哈着腰问道:“爷是要这儿歇会还是……”

    陈王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眼前一片碧绿的荷叶。

    卢铭垂手侍立在边上。

    片刻后,陈王转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道:“先回去,让人查查今日之事,顺便查查宁员外郎府上。”

    卢铭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陈王走出院门。

    此时,承国公,承国公世子,带着吴家男丁候在门口。

    见陈王出来,承国公赶忙上前见礼。说道:“是老夫安排不周,才在府里出此等事。

    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陈王上前扶起承国公,说道:“国公爷言重了,今日之事只是意外,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

    原本以为陈王会借题发挥,以此生出事端来。

    没想到陈王如此好说话,到让承国公倍感意外。

    承国公欠身道:“王爷宽厚,老夫感激不尽。王爷,请到老夫书房一叙。”

    陈王今儿过府,只想见见吴明艺,并不想与承国公这老狐狸聊人生。

    开口婉拒道:“谢谢国公爷盛情,不过,本王还有事,今儿就不多留了。改日本王再上门叨扰。”

    承国公客套的说了些客气话,带着一家人将陈王送出府。

    等陈王走远,承国公一行才转身回府。

    承国公世子与承国公一起去了书房。

    刚跨进门,承国公世子就问道:“父亲,您说陈王这是何意?

    难道陈王看上了宁员外郎府上那位小娘子?

    否则,那么多人在场,用得着他一个王爷跳下去救人吗?”

    承国公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按着眉心揉了揉,没有直接回儿子的话,而是问道:“当时有哪些姑娘在湖边?”

    承国公世子想了想,回道:“明艺,明瑶,景星,景辰,兴语,杨府的三小姐,李府几位小姐……来赴宴的小娘子,一多半都在。父亲问这做甚?”

    承国公说道:“宁员外郎一个六品官,他家与王府之间,犹如云端与泥地,中间差着十万八千里。

    两府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在今日之前,陈王怕是见都不曾见过宁府这位小娘子,何来看上一说?”

    承国公世子脱口说道:“万一陈王对宁家小娘子一见钟情呢?陈王这样的愣头青,血气方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承国公摇摇头,“陈王若真是对宁家小娘一见钟情,刚刚在紫竹苑,陈王就不会这般好脾气的与咱们说话了。

    陈王定会责问咱们招待不周,还会关心宁家小娘子的状况。可是,陈王并没有。”

    承国公世子想了想,点头道:“父亲说得对。只是,陈王今日这般到底为哪样?为博取一个好名声?”

    承国公摆了摆手,“想不明白,先放一放。查清楚了吗?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掉下去?”

    承国公世子回道:“查了,只是个意外。说是宁府的二小姐喜欢荷花,想要摘一朵拿在手上玩儿,哪知踩虚了脚,结果掉进湖里。”

    承国公听后,沉默片刻,说道:“事出在咱们府上,终是咱们照顾不周。

    回头,让李氏选些礼物,登门去赔个礼。你明儿也上刑部寻宁员外郎道个歉。”

    承国公世子欠身应下:“是,儿子明白。”

    承国公摆摆手,“下去吧。”

    承国公世子离开后,陆伯推门进来。

    承国公将威远侯府发现“钉子”的事与他说了说,末了交待道:“趁今日的事,好生彻查一番。”

    陆伯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宁府的马车上,宁荷靠在小赵夫人的怀里,委屈巴巴的说道:“阿娘,真不是女儿踩虚了脚跌下去的。

    女儿感觉有人从后面用力猛推了女儿一把,女儿是被人推下去的,只是,阿娘刚刚为何不让女儿如实说?”

    小赵夫人的目光沉了沉,低头看向怀里的宁荷,小声道:“荷儿,那是国公府,皇后的娘家。

    咱们今日能到国公府赴宴,还是托了柳侍郎府上的人情。

    高门大户里的水深着呢,咱们稍有不慎,就不知得罪了谁。

    阿娘告诉你,往后遇上这样的事,在不知对方是谁、目的几何的时候,一律是自己不慎。

    只有将责任归于自己,才能将自己摘出来。明白吗?”

    宁荷并不明白,但看着小赵夫人郑重其事的模样,似懂非懂的点头,“是,女儿明白了。”

    小赵夫人接着说道:“今儿这事,很不简单。”

    宁荷满脸疑惑的看着小赵夫人,“母亲,能给女儿说说吗?怎么不简单了?”

    小赵夫人垂头看着宁荷,说道:“承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而从湖里将你救起来的,却是陈王。

    陈王是贵妃所生,陈王今日出现在承国公府,已经很奇怪了,还出手救你,那就更奇怪了。”

    说到这里,小赵夫人突然想到什么,“荷儿,你之前是不是见过陈王?”

    宁荷想了想,摇头道:“女儿没有印象,应该没有。”

    小赵夫人眉头微蹙,沉思片刻,问道:“荷儿,你落水时身边都有谁?”

    宁荷想了想,将事发时身边的人一一道来。末了说道:“当时女儿的注意力在湖对岸的宴厅上,对身边的人并没有太在意。”

    小赵夫人听后,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宁荷见小赵夫人不言语,惶恐的问道:“阿娘,今儿陈王殿下救的女儿,女儿的名节……”

    小赵夫人叹口气,说道:“陈王殿下若是对你有意,会抬你入府。若是陈王殿下对你无意。便不会提及此事。

    唉,这个亏,咱们只能咽下了。好在对方是陈王殿下,旁人也不敢乱咬舌根。等过些日子,大伙就将此事忘了。

    最近这些日子,你最好在府里呆着,深居简出,明白吗?”

    宁荷脸色煞白,急切的说道:“阿娘,女儿不要嫁进陈王府,女儿要嫁给石世子。阿娘,你帮帮女儿。”

    宁荷边说边抹眼泪,她是真急了。

    小赵夫人见女儿哭,心里难受极了,但对方是王爷,是皇子,哪里是她惹得起的?

    “荷儿,那是陈王殿下,是贵妃的眼珠子,阿娘也没有办法呀。”

    宁荷难过得靠在小赵夫人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小赵夫人将宁荷搂到怀里,宽慰道:“陈王殿下是王爷,是皇子。

    你若能嫁进陈王府,那是造化,比嫁进威远侯府更好的造化。

    傻妮子,你哭啥呢?”

    宁荷听了,眼泪流得更猛了。“阿娘,女儿只想嫁给石世子。”

    小赵夫人边为宁荷抹眼泪边问道:“为何?”

    宁荷脱口说道:“很多年前,石世子就驻进女儿心里了。”

    “很多年前?”小赵夫人疑问道。

    宁荷带着哭腔应道,“是,很多年前。”

    小赵夫人将宁荷扶坐起身来,“跟阿娘说说,怎么回事?”

    宁荷抹了把眼泪,说道:“女儿七岁那年,杏子熟的时节,女儿在咱家院子的杏树下,看着满树的杏子,眼馋得紧,想着如何才能摘到杏子。

    正当女儿为难时,石世子站到女儿身边,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杏子,然后看着女儿问道,想吃?

    女儿点了点头,石世子听后,双腿一蹬,人就腾空而上,站到树枝上,摘了一大捧杏子下来给我。

    那是女儿第一次见石世子,后来,只要石世子来寻二哥,女儿就会往二哥院里凑。

    不知何时候起,可能就是石世子为女儿摘杏子起,石世子就在女儿心里扎了根。

    他若不来府上,女儿就想去看他。

    于是,女儿常出门逛街,去他常去的地方,希望能与他邂逅。

    阿娘,女儿心里只有石世子,女儿只想嫁他。”

    小赵夫人看着苦苦哀求她的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怕看到女儿失望的眼神。

    过了半晌,小赵夫人说道:“阿娘知道了,荷儿你先别急,先等等,过几日,看看陈王殿下那边的反应。

    陈王殿下今日若有所谋,你父亲只是个六品官,咱们家无权无势的,陈王殿下的目标一定不是你。

    只要陈王殿下不提此事,咱们就好办了,明白吗?”

    宁荷听明白了,点头道:“好!”

    另一边,宁光焰本想寻威远侯说说话,寻了一圈未寻到威远侯,打听后才知威远侯今日有公务不能来。

    得了确切的信儿,宁阳看了看一圈圈寒暄的权贵,再看看格格不入的自己,对宁光焰说道:“阿爹,咱们先回吧。”

    若不是赵氏逼着,宁光焰就不愿来的,他最不喜欢腆着脸去求人。

    儿子的话正中宁光焰的下怀,立马点头道:“走,咱们去宝瓶巷接你祖母他们回府。

    宁阳点点头,“好!走吧。”

    于是,宁光焰带着宁阳早早的离开。

    只是,宁光焰与宁阳去到宝瓶巷,却被拦在门外。

    宁光焰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府门房的下人,“我是宁光焰,我来看望家母,你不让我进?”

    徐府门房的管事赵田面无表情的说道:“夫人吩咐过,来访者须手持帖子才能进,若未递帖子的,得经夫人允许,方可进府。”

    宁阳觉得没必要与一个下人争,转头问宁光焰,“父亲可有帖子?”

    宁光焰恼火道:“我临时决定来的,哪有帖子?”

    宁阳转头门房的说道:“我们临时决定过来的,没有帖子,劳烦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宁府的老爷与大爷来访。”

    门房的站成一排,一地未动。

    宁光焰受了怠慢,气极了,说道:“你等耳聋了?”

    赵田说道:“咱们老爷去衙所了,夫人出门赴宴了,此时府里没有主子在,两位若要进府,需等咱们主子回来。或者两位请回,改日再来。”

    宁光焰问道:“我母亲与儿子呢?也不在府里?”

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好惹的

    赵田不再吭声,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宁阳长这么大,何时受过下人的气?

    见一个门房也敢给他甩脸子,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斥道:“耳聋了吗?问你话呢?”

    赵田曾跟在徐指挥使身边多年,眼界也不低。

    宁阳在他眼里,就是个咋乎乎的小屁孩。

    赵田看宁阳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位爷不用这么大声。

    小的几个,不过是听主子的吩咐,照主子的意思做事罢了。

    这位爷你有什么气,等咱们主子回来,你问咱们主子就是,找小的几个撒气也没用,对吧?”

    被一个下人说道,宁阳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想上去撕赵田。

    宁光焰赶忙拉住宁阳,说道:“阳哥儿,别冲动。”

    宁阳两眼瞪着赵田,伸着手指指点点的怒喝道:“你丫的,你他娘的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爷抽你?”

    徐府的门房,都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老兵,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样的软脚虾。

    老兵也是兵,只是老点而已,骨头可是铮铮的硬。

    赵田根本不将宁阳放在眼里,挺直胸脯,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的实话实说而已,小爷听不懂话,小的也没有办法。”

    宁阳抬脚踹过来,怒吼道:“你他娘的还敢跟老子顶嘴,看小爷不抽死你,阿爹,你放手,别拦着我。”

    宁光焰死死的拉住宁阳,转头对邵青等人呵斥道:“你们是死的吗?还不过来帮忙。”

    宁光焰见赵田几人的身型,就知道不是善茬,真动起手来,他们讨不到好处。

    邵青等人赶忙过来帮忙,宁阳见随从过来拉他,怒吼声更大了,“你们别拦着老子,老子今日非教训这厮不可。娘的,一个下贱的奴才,

    也敢数落你爷爷,你爷爷我不发威,你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

    赵田哪里是好惹的?

    他跟着徐威武上过战场时,宁阳还不知在哪里躲猫猫?

    他从一个新兵蛋子一步一步走到徐威武身边,凭的是一身的本事。

    若不是因为替徐威武挡刀落下残疾,今日他起码也是振臂一呼四方应的将领。

    就是退下来,留到徐府,徐府上下谁不敬他几分?

    今日被宁阳指着鼻子骂,赵田心里那个气可想而知。

    “奴才怎么了?老子是奴才,也是徐府的奴才,老子又没吃你家大米。

    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到徐府门口来叫嚣,滚,给老子滚远点。”

    宁阳指着赵田,转头对宁光焰道:“阿爹,这老杂种敢叫我滚,他还骂我是黄口小儿。”

    宁光焰是个护犊子的,转头怒瞪着赵田骂道:“你他娘的,你骂谁呢?

    一个奴才胆敢骂人,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巧安不知管教下人,老子替她管。

    邵青,给老子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算老子的。”

    邵青等人得了命令,立即转身奔向赵田。

    门房的其他人见了,立即上前站在赵田的身边,问道:“赵管事,怎么办?”

    赵田没想到宁光焰是个是非不分的混账,说道:“他们要敢硬闯徐府,给老子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尽管打。”

    门房的早看不管宁光焰这对父子,如今得了命令,个个精神头十足。

    许久未动手了,一个个正好手痒,众人齐呼道:“是,小的明白。”

    宁阳挥着拳头朝赵田冲过来,赵田眼睛微眯,一点不慌,等他走近后,往边上移了移,抬脚踢向宁阳的屁股。

    宁阳趔趄着向前连冲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转头再次朝赵田冲去,边放狠话边抬腿,准备踢赵田那条伤残的左腿。

    “你这老厮儿,敢朝老子下手,老子有你好看。”

    赵田见宁阳踢向他的伤腿,目光一寒,伸手抓住宁阳抬起的腿,用力一扯,宁阳立即倒地。

    赵田趁机再补了他两脚,随后蹲下身来,伸手抓住宁阳,将他拎起来扔到邵青的背后,

    邵青正与人对打,根本没有注意身后有人。

    不等宁阳爬起来,邵青后退,一脚踩在宁阳的胸口。

    宁阳痛得“啊”叫出声。

    邵青吓得一个啰嗦,赶忙从宁阳身上跳下来,与邵青对打的朱三见了,抬腿一脚踩上去。

    宁阳又是一声闷叫。

    朱三低头看是宁阳,连踩两脚,脚上的力还大了几分。

    痛得宁阳小脸都白了,邵青赶忙弯腰将宁阳扶起来。

    朱三挥着拳头砸向宁阳,此刻,宁阳向稻草人一般,没有一丝抵抗。

    邵青怕宁阳被揍出好歹来,赶忙伏身下去护住宁阳,朱三的拳头狠狠的砸在邵青的背上。

    邵青等人未练过,哪里经得住一群老兵的打?

    不过是片刻,宁光焰带来的人个个鼻青脸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

    躲在暗处的乔一乔二见了,连连摇摇头道,“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也敢朝人叫嚣。这个宁大爷,被人打死也是活该。”

    乔二点头道:“是,人蠢,嘴贱,欠抽,两个字,活该!”

    邵青在地上躺了一会,坐起身来,四处寻宁光焰,看到宁光焰在自己左前方,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蹲下身来叫道:“老爷。”

    宁光焰扭头看向邵青,抬起手来,示意邵青将他扶起来。

    宁光焰坐直身来,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徐府门口抱着膀子看笑话一样看他们的门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邵青见宁光焰眼里带怒,生怕他再嘴贱的招打,他实在经不住拳脚了。

    赶忙问道:“老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回府?”

    宁光焰很生气,气自己的随从没本事,气徐府的门房下手太狠。

    听了邵青的话,将怒气撒到邵青身上,恶声恶气的说道:“回什么回?老子等刘巧安回来,让她给我一个说法。”

    邵青四下看看,想让宁光焰离赵田等人远些,看到墙角有片树荫,于是说道:“那小的扶老爷到墙角等,那边有树,阴凉。”

    宁光焰转头看一眼,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邵青将宁光焰扶过去,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厮,骂道:“躺尸呀,赶紧起来。”

    小厮忍痛爬起来。邵青叫上一人与他一道将宁阳扶到墙角。

    宁阳被赵田与朱三连踩几脚,又初朱三的拳头狂揍,此刻哪哪都痛,靠着墙边哀嚎边问候人祖宗。

    邵青见宁阳伤得不轻,问道:“老爷,要不要请大夫来给大爷看看?”

    宁光焰一心想着寻刘巧安问责,若是提前处理了伤情,那还如何问责?于是说道:“先忍忍,等会再处理。”

    门口这么大的阵仗,院里,宁宇早接到消息。

    常乐问道:“爷,怎么办?要不要去制止?”

    宁宇低头看书,头都未抬,淡淡的说道:“赵田叔执行表姑的命令,没有错,咱们不要多管闲事。”

    常乐乐呵呵的应道:“是,小的明白!”

    益丰苑,宁蔚正在算账,听到枣花的禀报,也是头都未抬的说道:“这是徐府,咱们该干吗干吗,不要多管闲事。”

    桑叶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那可是老爷……”

    胡锐无语的看眼桑叶,坐在一旁喝茶。

    枣花正好将胡锐的眼神收到眼里,回头看眼低头忙碌的宁蔚,拉着桑叶往外走。

    “是老爷又怎样?咱们住在后院,离院门口远着呢。看不见也听不着,外边谁死谁活,与咱们不相干。

    小姐让咱们缝的袋子还未缝完呢,咱们赶紧去忙吧。”

    胡锐看眼已经出门的枣花与桑叶,笑着对宁蔚道:“枣花还算机灵,相较之下,桑叶就差多了。”

    宁蔚依然低头忙自己的,“无所谓,我不要她们多机灵,只要听话就好。”

    胡锐点点头,“那到是。你那奇葩父亲,今儿过来做甚?”

    宁蔚摇摇头,“不知,左不过劝祖母带我与兄长搬回去。除此外,他还能有什么事?”

    胡锐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宁蔚问道:“你说,宁大人脑子是不是有了病?”

    宁蔚抬头看胡锐一眼,“不知。先生今儿很闲?若是很闲,那来帮我理账,如何?”

    说着,宁蔚将面前的账本和算盘推到胡锐面前。

    胡锐立马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去前面看看,你忙你的。”

    宁蔚看着落荒而逃的胡锐,嘴角往上抿了抿。

    胡锐最怕算账,一页账目给她算,她算三次会得三个不一样的答案。

    宁光焰一众人在门口坐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刘夫人回府。

    刘夫人从正门进府,并不知家中发生的事,下车后接到下人的禀报,才抬步往侧门来。

    远远的,就看见宁光焰烦躁不安的在柳树下转圈,刘巧安的脚步缓了下来。

    许多年未见,他依然是遇事就急,急了就开始原地转圈。

    姨母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就没有学到一星半点?

    宁光焰转身见到刘巧安,快步朝她走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刘巧安道:“好你个了刘巧安,你看看,你的人将我的人打成什么样了?”

    刘巧安停下脚步,看着像个泼妇般数落不停的宁光焰,心里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但还是彬彬有礼的朝宁光焰福身见礼:“表兄好!许久不见,表兄可还好?”

    宁光焰一肚皮的怒火,被刘巧安规规矩矩的礼数整得不会了。

    愕然的看着刘巧安,猛然想起。他与她,有许多年未见了。

    那日他来宝瓶巷,刘巧安有事外出,他们并未遇上。

    宁光焰按下心里的烦躁,拱手还礼。指着自己的脸道:“托你的福,还好!”

    刘巧安看看宁光焰肿歪的嘴,心里想笑,又怕笑了惹怒了宁光焰,努力的憋着。

    宁光焰见刘巧安不回话,转身指着柳树下一众伤员道:“刘巧安,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家下人下手有多狠?”

    刘巧安看看树下鼻青脸肿的众人,赶忙低头,嘴角抽抽,用力的抿了下嘴,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

    抬起头了,板着脸问道:“赵田,怎么回事?”

    赵田上前,如此这般的将事情的经过与刘巧安说了。

    刘巧安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下人说了个大概。

    此时听了赵田的话,心里不由得暗叹,宁光焰不光让自己长废了,还将儿子养成骄横跋扈的恶人。

    刘巧安对赵田说道:“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去找府医处理一下伤口。”

    赵田欠身道:“多谢夫人,小的几个未受伤,不用寻府医。”

    直起身来,赵田还向宁家父子挑挑眉。气得宁光焰想抽他。

    宁光焰见刘巧安不但不责罚赵田等人,还对他们说辛苦了?什么辛苦了,是打他打辛苦了?

    宁光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刘夫人道:“巧安,今日这事,你最好给我个交待,否则……”

    刘巧安眉头微皱,将他的话打断:“否则怎么?”

    宁光焰迎上刘巧安的目光,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很想放狠话,但他心里知道,刘巧安不是好惹的。

    “阿爹!你跟好她一个妇人家啰嗦什么?”宁阳坐在地上叫道。

    宁光焰回头看眼宁阳,生怕他语出惊人。

    宁阳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刘巧安可是个暴脾气,三句话不对,就会上手的。

    赶忙对邵青吼道:“还不送青哥去医馆?”

    邵青幽怨的看眼宁光焰,委屈的抹了把头上的汗,叫上两个伤势轻些的人来扶宁阳。

    刘巧安见宁阳伤得不轻,对赵田道:“将宁大爷扶进府,去请个大夫来。”

    赵田转身作吩咐。

    宁光焰沉着脸,跟着刘巧安进了府,“你府上都养了些什么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刘巧安侧头看向宁光焰,说道:“表兄嫌我府上的人不好?他们哪里不好了?”

    宁光焰随口反问道:“哪里好了?”

    刘巧安想了想,认真的回道:“忠心,身手好,听话。”

    宁光焰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将头撇开。

    刘巧安看宁光焰一眼,问道:“今日过来看姨母?”

    宁光焰说道:“是,今日正好沐休,过来看看母亲。”

    刘巧安转身对吴嬷嬷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姨母午休起来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 位极人臣

    吴嬷嬷曲膝应下,转身朝丫鬟吩咐。

    宁光焰看眼去通禀的丫鬟,瞄眼刘夫人,说道:“巧安,这……我来看看母亲,还得……唉,这样多不好,你说是吧?

    还有,母亲她来你这儿也住了好些天,也该回府了。怎能赖在你这儿呢?你说是吧?

    这样让你多为难!”

    宁光焰一副为刘夫人着想的样子。

    只是,刘夫人并不买账,“表兄这话说得不对了。

    我阿娘过世得早,那些年,若不是姨母护着我,我早不在世,哪有今日?

    在我心里,姨母就是我的娘亲。我留姨母住些日子,有何不对?

    听表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想我与姨母亲近?”

    宁光焰连忙摆手道:“哪有?巧安你别乱想。”

    刘夫人说道:“没有最好!不过,不管表兄有没有这种想法,都阻挡不了我与姨母亲近。

    我跟我家老爷说了,姨母如同我的再生父母。

    我家老爷说了,往后,与我一同要孝敬她老人家。

    我家的宅子,给姨母留一处院子,她老人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宁光焰脸上赔着笑说道:“巧安有心了。”心里盘算着,今儿母亲如不同他回府,他该如何与赵氏解释。

    不一会儿,悦娘与丫鬟一道出来。

    悦娘朝二位见礼后,对宁光焰说道:“老夫夫人让老奴告之老爷,请老爷回去,老夫人还要在徐府住些日子。”

    宁光焰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没有家,母亲为何执意要留下?

    宁光焰很想发火,又见刘巧安立在边上,愠怒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生生咽了回去。

    改口温声道:“你去告诉母亲,我特地带阳哥儿过来给她老人家请安。”

    悦娘曲膝应道:“回老爷,老夫人都知道。老夫人说,她想见老爷或大爷的时候,会差人去请老爷和大爷。老爷,请回吧!”

    钱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拒绝宁光焰,让宁光焰很没有脸,难堪的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看悦娘,再看看刘巧安,说道:“巧安,你看,这……阳哥儿难得有时间,他想来给他祖母她请安,这也是孩子的一番孝心不是?

    母亲连面都不愿见,这是不是不大好?母亲这样做会伤了孩子的心。

    来的时候,阳哥儿还说,祖母住得太远,见祖母一面都不方便。

    我还想着,趁今儿咱们来看母亲,顺便将母亲接回去。

    你说说,母亲连面都不愿意见,这个……

    巧安,母亲一向听你的话,要不,你帮我劝劝母亲,好不好?”

    刘巧安本不打算开口的,听了宁光焰的话,到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打算。

    于是点头道:“好,表兄在此等着,我去劝劝姨母。”

    宁光焰感激的朝刘夫人拱拱手,“拜托了。”

    刘夫人与悦娘往梧桐苑去,留宁光焰一人在此。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刘夫人去而复返。

    宁光焰迎上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母亲愿意见我了吗?”

    刘巧安点点头,“是,姨母让你过去。”

    “多谢!”宁光焰越过刘巧安,往梧桐苑去。

    刘巧安跟在身后,宁光焰回头看向她,问道:“巧安现在不忙?”

    宁光焰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愿意她跟着。

    刘巧安笑笑,说道:“多年不见,表兄真是一点未变,用人时笑语相向,不用人时,立马翻脸。”

    被人当面嘲讽,宁光焰有些尴尬,解释道:“不是,巧安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府的事多,不好打扰你。”

    刘巧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狡辩,然后直言道:“多谢表兄体谅。我现在无事。”

    一句话,就是不会离开。

    宁光焰有些恼了,说道:“刘巧安,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与母亲有话要单独说,你不用跟着。”

    刘夫人笑着说道:“表兄你要先搞清楚,你现在是在徐府,不是七里街的宁府。

    我在我家,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况且,表兄也知道姨母与我要好,什么话都与我说,我还真用不着避开。”

    宁光焰无法,瞪了刘巧安一眼,负气的甩手往前走。

    刘巧安笑笑,跟在身后一起去往梧桐苑。

    进了院子,冬卉迎过来,引着宁光焰去往上房。

    宁光焰进屋朝钱老夫人见礼。

    寒暄客套几句后直奔主题,“阿娘,儿子今儿带阳哥儿过来见你,主要是想接你们回去。”

    钱老夫人问道:“这是赵氏的意思?”

    宁光焰点点头,反应过来随即又摇头,“是,也不全是。

    儿子也是这个意思,母亲住在外面诸多不便,哪有住在自己家里自在?对吧?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就是这个理。

    母亲住远了,阳哥儿荷姐儿他们想见您都不容易。孩子们都说想祖母了。”

    钱老夫人摆摆手,打断宁光焰的话,“你不用与说这些违心的话。

    我在府里住了几十年,家里谁是什么性子我能不清楚?

    我在府里的日子,荷姐儿偶尔去看看我,也是为了给蔚姐儿置气。

    阳哥儿与蕾姐儿,一年半载都不会踏荣安堂半步,说他们想我,谁信?

    在这里,都是熟识的,知根知底的人,这种骡粪蛋表面光的话就不要说了。”

    宁光焰的谎话被钱老夫人当面揭穿,脸上挂不住。

    “母亲,您老也不要怨阳哥儿与蕾姐儿不愿见您,您老扪心自问,您待阳哥儿他们,何时用过心?”

    钱老夫人冷眼看过去,问道:“你今儿过来,就是与我掰扯这些的?

    那你请回吧。

    之前赵氏过来,我已经与她说了,我要在这多住些日子,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不要来打扰我。

    悦娘,送客!”

    悦娘上前一步,曲膝道:“老爷,请吧!”

    宁光焰坐着未动,看着钱夫人说道:“阿娘,有话好好说,你动不动就赶人,这样不好。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钱老夫人瞪着宁光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你说,老娘听着。”

    迎着钱老夫人的愤怒的目光,宁光焰讪讪的说道:“那什么,还是蔚姐儿与荷姐儿的婚事……”

    钱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宁光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宁光焰看着钱老夫人的脸,见她没有打断他,接着往下说道:“荷姐儿心悦威远侯世子有些日子了,母亲看看,那婚约是不是可以想法续上。”

    钱老夫人冷冷的问道:“说完了?”

    宁光焰摇摇头,“没,没有。还有蔚姐儿的婚事,赵家家大业大,蔚姐儿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

    不等宁光焰将话说完,钱老夫人扬起手里的杯子朝他的砸去,杯子砸到宁光焰的身上,然后从肩上跌落到地上,“咔擦”一声,杯子四分五裂。

    “你给老娘滚,老娘不要再见到你!”

    宁光焰抬手擦着身上的茶水,说道:“大好的事,母亲怎的气成这样?

    母亲,我与你说,赵氏就是不想赵家偌大的产业落到外人手里,才想着让蔚姐儿嫁过去。

    这桩亲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就这么定下来了。”

    钱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宁光焰,眼里尽是失望,近乎绝望的问道:“赵永青被人割了命根,你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去。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宁光焰脸上现出慌乱,“赵氏说了,蔚姐儿嫁过去,就能掌管赵家的家业……”

    钱老夫人气急,将手里的佛珠再次砸到宁光焰的脸上,指着宁光焰说道:“你敢!

    老娘告诉你,你胆敢这么做,老娘就拿着你写下的文书,到大理寺去告你。老娘就是毁了你,也不许你害蔚姐儿。

    赵氏见天到老娘跟前来闹,她凭的是什么?

    凭的是你是我的儿,是我生的,赌我舍不得告你。

    宁光焰,你给老娘记住了,你若敢合同赵氏来欺负蔚姐儿,老娘立马到大理的去告你背信弃义,不配做人。

    再有,老娘到礼部门口去数数你与赵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老娘到要看看,你做的那些丑事公于天下,你还能做多久的官!”

    钱老夫人说得狠绝,这是宁光焰从未见过的。

    吓得宁光焰赶忙说道:“阿娘,你别乱来!儿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这样会毁了儿子,毁了阳哥儿。

    母亲,我与你说,阳哥儿的八字极好。

    大师说了,阳哥儿是文曲星下凡,前途不可限量,未来可期。

    祖父曾说,咱们宁家,三代之内,必出位极人臣的人物。

    阿娘,这人一定是阳哥儿。”

    钱老夫人提起身边的拐杖,朝宁光焰挥过去,边挥边说道:“老娘眼没瞎,心未盲,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不求实际,好高骛远的东西,你给老娘滚,滚得远远的。”

    宁光焰边说边躲钱老夫人手里的拐杖,一直避到屋外。

    钱老夫人看到屋外的宁宇与宁蔚,收起扬在半空中的拐杖,问道:“阳哥儿,蔚姐儿你们何时到的?”

    钱老夫人的声音一路往低,心里一片慌乱。

    她不愿孙子孙女听到这些。

    宁光焰回头看到一双儿女,将目光落到宁蔚身上,讨好的说道:“蔚姐儿,你听我说。”

    宁阳伸手握住宁蔚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怒目瞠瞠瞪着宁光焰,怒喝道:“你滚,你不配为人,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宁光焰看着宁阳,怒道:“反了你了,老子是你爹,有你这样跟老子说话的。”

    宁阳脸上没有半分畏惧,有的,只是无尽的厌恶。

    “在你想着将蔚姐儿嫁给一个无根之人时,你就不配做我们的父亲。

    宁光焰,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别将主意打到蔚姐儿身上。

    否则,我绝不放过你们一家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宁光焰还想说什么,钱老夫人再次扬起拐杖,骂道:“还不滚?”

    宁光焰回头见钱老夫人的拐杖又挥了过来,赶忙往外移几步,嘴里说道:“走走走,我马上就走。”

    宁光焰边往外走,边说道:“宁宇,老子给你说,你别乱来。”

    宁宇扬声回道:“你要胆敢打蔚姐儿的主意,我就到衙门去告你!

    我告诉你,宁光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再有,告诉赵氏,老子烂命一条,她若敢对蔚姐儿做什么,老子与她位极人臣的儿子同归于尽,老子说到做到。”

    钱老夫人见宁光焰还不走,将手里拐杖掷过去,“滚,你给老娘滚得远远的,老娘不要再见到你。”

    宁光焰灰溜溜的离开。

    宁光焰边往外走,嘴里嘟嘟嚷嚷的骂道:“宁宇你个小白眼狼,老子处处为你着想,你他娘的不识好人心……”

    “阿爹,怎么了?”

    邵青与朱吉扶着宁阳,正往后院来。

    宁光焰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没什么,走,咱们回去。”

    宁阳往后院方向看一眼,疑问道:“就回吗?我还没有见祖母。还有,我这一身的伤,徐府还没给我个说法。”

    宁光焰看了看宁阳,转头问邵青:“怎么样?大夫怎么说?伤到骨头没有?”

    邵青迟疑一下,欠身道:“回老爷,大夫检查过了,大爷身上,除了两根肋骨要小心些,其他都是皮外伤,未伤着骨头,过些日子就痊愈了。”

    宁光焰未听仔细,只当宁阳伤得不重,说道:“那就好,今儿来得不是时候,你祖母在午休,咱们改日再来。”

    宁阳将信将疑的看着宁光焰,“祖母在午休?”

    “我骗你做甚?走了,回去!”宁光焰不耐烦的说道。

    说完,宁光焰往前走,对邵青与朱吉道:“你俩扶着阳哥儿,好生照顾他。”

    宁阳回头看一眼内院,对了邵青道:“走吧。”

    宁光焰走到侧门口,遇上来访的江兴昌、石景扬几人。

    江兴昌见鼻青脸肿的宁光焰与宁阳,诧异的问道:“宁员外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宁光焰抬手摸了摸脸,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受点小伤。江四公子怎么来了?”

    陆鹏飞边打量边回道:“咱们来寻英哲,宁员外郎这身伤是钱老夫人打的吧?

    老夫人老当益壮,身手不凡呀。

    宁员外郎几十岁的人还被老夫人教训,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

第一百零四章 一群公子哥

    不怪陆鹏飞瞎说,宁阳与下人一身伤让人好理解,宁光焰一身伤着实让人费解。

    这座小院里,敢对宁光焰动手的,只有钱老夫人了。

    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宁光焰的脸黑如墨汁,偏偏这几个公子哥又是他得罪不起的。

    宁光焰讪讪的笑道:“没有的事,你们是来寻宇哥儿吧?宇哥儿在的,你们且进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宁光焰赶忙往马车边走。

    陆鹏飞看着落荒而逃的宁光焰,扬声问道:“宁员外郎,别走呀,你身上的伤不是钱老夫人打的?那是谁伤了你?

    你与咱们说说,你说了,哥儿几个帮你找场子。”

    宁光焰不理陆鹏飞,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马车边,快步登上马车,探出头来对落到后面的宁阳喊道:“阳哥儿,你快些。”

    陆鹏飞见宁光焰不理自己,转头看向宁阳,“唉,宁大爷,谁对你们动的手?

    你跟我说说,看在你是英哲兄长的份上,兄弟几个为你出气。”

    宁阳哪敢接陆鹏飞的话?在邵青与朱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杨浩卓用折扇戳了戳石景扬,往他这边倾了倾,低声道:“倾安,看看这些残兵败将,刚刚的战况该多激烈?可惜了,咱们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

    杨浩卓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戏谑与遗憾。

    石景扬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宁光焰一行,不知在想什么。

    陆鹏飞看着远去的马车,转头看向门房的赵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赵田一来不是嘴碎之人,二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不得。

    宁光焰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宁二爷的亲爹,是他家夫人的表兄。

    他一个护院,怎能乱说?

    赵田笑着摇头,说道:“回陆二爷,小的不知。

    几位爷是来看宁二爷的吧?里边请,小的已经让人去通报。”

    石景扬看眼已经走远的马车,收回目光,扭头对杨浩然道:“走吧,咱们先进去。”

    几人往府里走,都闭口不再议宁光焰一行的事,好似刚刚门口见到那一幕未曾发生过。

    梧桐苑这边,宁光焰离开后,钱老夫人长长的叹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造孽呀!”

    刘巧安担心钱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温言劝道:“姨母息怒,气大伤身。蔚姐儿,来扶姨母进屋歇着。“

    常乐拾起钱老夫人的拐杖递给宁宇。

    宁蔚走过去扶住钱老夫人,“祖母,咱们先进屋。”

    钱老夫人叹口气,养了这样的儿子,面对宁宇宁蔚,她有愧!

    钱老夫人拍拍宁蔚的手,一言未发,转身进屋。

    悦娘上前一步,弯腰理了理软榻,待宁蔚扶着钱老夫人过来,伸手帮忙道:“老夫人慢些。”

    冬卉与秋菊见机的给各位奉上茶,然后退了出去。

    屋里一时静默,刘巧安环顾一下,率先打破沉默,“姨母别气了,您老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能护好宇哥儿与蔚姐儿。”

    钱老夫人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唉,造孽呀,家里出这么个浑不吝,真是丢尽了脸。”

    宁阳说道:“祖母,丢不丢脸的,孙儿并不在乎,孙儿是担心阿蔚……”

    后面的话,宁阳没有说出口。

    钱老夫人明白宁阳的意思,知道他担忧什么,转头看向宁蔚,说道:“蔚姐儿,不用怕。只要祖母在,绝不任他胡来。”

    宁蔚自然是相信钱老夫人的,乖巧的点点头,“多谢祖母!

    蔚儿明白,祖母是兄长与蔚儿的天,只要有祖母在,兄长与蔚儿便能安然。所以,还请祖母保重身子。”

    钱老夫人抹了抹眼角,说道:“蔚姐儿放心,祖母会好好的。”

    刘巧安说道:“姨母今日警告了表兄,表兄应该不敢乱来。

    宇哥儿,经了这些事,你心里应该清楚,只有你立起来,才能护得住蔚姐儿,就是为了蔚姐儿,你也要好好念书。”

    宁宇点点头,朝刘巧安欠身道:“多谢表姑母,宇儿明白。”

    钱老夫人正想说什么,常乐进来禀道:“爷,石世子,江四爷,杨四爷,陆二爷他们来看你了。”

    刘夫人听后,转头诧异的看向钱老夫人:“这几位公子哥,无论哪一位,家世都是一等一的显赫,跟咱们宇哥儿交好?”

    钱老夫人点点头,“宇哥儿拜在杨大学士门下,与这几位打小就一起念书。”

    刘夫人心里为宁宇欢喜,有这些交好的友人,宇哥儿的前程还有什么好担忧?

    刘夫人催促道:“几位公子来拜访,宇哥儿赶紧去招呼客人。”

    宁宇站起身来,朝钱老夫人与刘夫人拱手道别,说道:“那宇儿先去忙了。”

    钱老夫人挥手道:“去吧,去吧。”

    宁宇看向宁蔚,温言道:“蔚姐儿,那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万事有兄长。”

    宁蔚心里一暖,朝宁宇福身道:“谢兄长,蔚儿明白。”

    宁宇离开后,刘夫人对吴嬷嬷道:“让人送些茶水果点到宇哥儿院子去。”

    吴嬷嬷曲膝应下,退两步转身出门去安排。

    钱老夫人担心宁蔚听了宁光焰的话心里难受,握住宁蔚的手轻声宽慰道:“蔚姐儿,你阿爹那些混账话,你别记在心上。

    他就是鬼迷心窍,犯浑了。你放心,只要有祖母在,祖母不会让你受委屈。”

    宁蔚朝钱老夫人笑笑,点点头,“祖母放心,我不在意。祖母也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得。”

    在宁蔚心里,这世上,她在意的人是祖母与兄长,只要有祖母与兄长在,她便万事不惧。

    刘巧安看着懂事乖巧的宁蔚,在心里又将宁光焰咒骂一通。

    “咱们蔚姐儿跟宇哥儿都是好的,姨母好好保重身子,往后必享宇哥儿与蔚姐儿的福。”

    钱老夫人笑笑,“多谢巧安的宽慰,我省得。就算为了宇哥儿与蔚姐儿,我也要多活几年。”

    刘夫人还想说什么,下人进来禀道:“夫人,大爷回来了。”

    刘巧安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杰哥儿回来了?”

    下人欠身道:“是,大爷回来,刚下马就问起夫人。”

    刘巧安站起身来,笑着朝钱老夫人福身道:“姨母,我先回去,回头带杰哥儿来给姨母请安。”

    钱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好,赶紧去吧。”

    刘夫人的长子徐冠杰从军后,在京畿大营,一年难得回来几回。

    刘夫人欢喜的回主院去了。

    徐冠杰回到府里,得知钱老夫人祖孙住到府里,衣裳未换,便径直往这边来了。

    刘夫人刚出门,就见儿子迎面过来,笑着问道,“杰哥儿今儿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给阿娘说一声?”

    徐冠杰先朝刘夫人欠身见礼,直起身来回道:“儿子回城来办些事,因是临时接到的命令,未来得及往家里递信。”

    刘夫人帮儿子理了理衣衫,问道:“回来就好,这回回来能住几日?”

    徐冠杰回道:“能歇两晚,后日归队。听说姨婆他们住到府上了?儿子去给姨婆请安。”

    刘夫人笑着点头,“好,阿娘陪你进去。我一会让人给阿爹递个信,让他今儿早些回来,再让厨房多做些菜,晚上咱们好好聚聚。”

    刘夫人引着徐冠杰边往钱老夫人的上屋走边说道。

    徐冠杰点头应道:“好,冠英他们何时回京?”

    刘夫人膝下二儿一女,长子徐冠杰,次子徐冠英,女儿,徐冠玉。

    徐冠英与徐冠玉随刘夫人回太原府祭祖后,被老宅的人留了下来,没有与刘夫人一道回京。

    “英哥儿与玉姐儿要陪你祖父过了生辰再回京。”

    徐家老太爷八月初十的生辰。

    话语间,母子二人来到钱老夫人门口。

    刘夫人率先跨进屋,钱老夫人抬头见了,说道:“巧安,你怎么回来了……”

    钱老夫人的话未说完,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徐冠杰,欣然的站起身来,问道:“这是杰哥儿?”

    徐冠杰上前两步,朝钱老夫人欠身见礼,“姨婆好,晚辈徐冠杰。”

    钱老夫人上前扶住徐冠杰上下打量,连连称赞道:“好好,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巧安养了个好儿子。”

    刘夫人在边上笑道:“姨母,你别夸他,一会儿他该得意了。”

    徐冠杰转头看向刘夫人,笑着接过话来,“母亲说的是自己吧?

    姨母,你别夸了,你看母亲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再夸,就连缝都没有了。”

    刘夫人抬手拍了徐冠杰一下,“老娘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你还敢取笑老娘。来,给你引荐一下,这是表妹蔚姐儿,蔚姐儿,这是你表兄杰哥儿。”

    徐冠杰转身朝宁蔚拱手欠身,“表妹好!”

    宁蔚福身还礼问好,一番客套后,大家落座。

    徐冠杰四下看看,问道:“表弟呢?”

    刘夫人解释道:“宇哥儿在外院,他的几位友人来访,这会在外院陪客。”

    刘夫人的话音落下,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常乐进来禀道:“老夫人,几位爷来给您老问好。”

    宁蔚站起身来,对钱老夫人道:“祖母,蔚儿先避一避。”

    钱老夫人点点头,宁蔚绕到屏风后。

    钱老夫人待宁蔚避开,才说道,“有请有请。”

    宁宇拄着拐先进屋,见到站在刘夫人边上的徐冠杰,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问道:“这位是表兄?”

    徐冠杰朝宁宇拱手欠身,“表弟好,在下是徐冠杰。”

    宁宇赶忙欠身回礼。

    石景扬,江兴昌,杨浩卓,陆鹏飞相继进屋。

    石景扬见到徐冠杰,心里一愣,他怎么在这儿?

    不容石景扬多想,宁宇已经朝钱老夫人说道:“倾安他们说要来给祖母问安。”

    石景扬心神归位,与江四等人上前,向钱老夫人拱手见礼。

    钱老夫人笑着道谢,“几位公子有心!咱们宇哥儿能交到你们几位好友,是宇哥儿福分,是咱们家的福分。”

    一阵寒暄后,宁宇将刘夫人与徐冠杰引荐给各位。

    又是一番客套,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嘘寒问暖的话了一阵家常。

    宁宇看向钱老夫人,“祖母,孙儿带世子他们去外院了。”

    钱老夫人笑着应下,“去吧,好生招待各位公子。”

    宁宇转头看向徐冠杰,邀请道:“表兄一起,可好?”

    徐冠杰爽快的应下,“好,各位先行,我刚从营里回来,风尘仆仆的,容我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再过来。”

    刘夫人趁机朝钱老夫人说道:“姨母,我去做些安排,晚些过来陪你说话。”

    钱老夫人点点头,“好,你去忙。”

    石景扬最后一个从屋里出来,看到侍立在廊庑下的胡锐,轻声问道:“她在?”

    胡锐微微点头。

    石景扬还想问些什么,陆鹏飞回头与他说话:“倾安,徐大公子是两年前武举的进士?”

    他好像有点印象,但又不能确定。

    石景扬点点头,说道:“是,两年前的武举,一甲第二,榜眼!”

    陆鹏飞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了不得!你们之前认识?”

    石景扬摇摇头,“我知道他,但私下未见过。”

    如果石景扬未记错的话,徐冠杰如今在京畿大营刘源将军的麾下,而刘源将军是石家军里的虎将。

    石景扬没想到徐冠杰是宁蔚的表兄。

    上一世,在边关征战时,徐冠杰骁勇善战,有勇有谋。

    一次征战中,带着千人队伍,将上万人的蛮人打散,然后逐一歼灭,是少有的以少胜多……

    陆鹏飞凑过来问道:“这人的举手投足看起来很是洒脱,是不是在军营里呆过的人都这样?”

    石景扬的思绪被拉回来,似是而非的说道:“可能吧。”

    几人回到外院,寒暄两句后,杨浩卓转头看向江兴昌,低声问道:“这次秋闱的主考官,是不是你阿爹?”

    江兴昌似笑非笑的看眼杨浩卓,没有立即回答。

    话问出口,杨浩卓就后悔了,私下打探主考官是违例的。

    赶忙摆手道:“思行,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问,对不住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当我没问。好吗?”

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心

    江兴昌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放在扶手上,摇摇头道,“也没什么,据说这回主考由翰林院负责。

    翰林院的韩大学士,刘大学士,黄大学学士已经闭门谢客了。

    但具体是以哪位大人为主哪位为辅?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就在这两天,应该有消息放出来了。”

    杨大学士致仕后,韩大学士接替了杨大学士的位置。

    陆鹏飞放下手里的杯子,眉头紧皱说道:“不是吧,这三人?

    韩大学士外任多年,曾任过陇西路布正使,之前连任陇西路秋闱的主考。

    我家族里一位兄长,在他手下连考两回,两回皆失利。

    我这位堂兄提起韩主考大人,那个酸呀,酸得牙都要掉了。

    韩大学士年前调回京,堂兄得到信后,还让我好好去庙里上上香,祈求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落到韩大学士手里……呵,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杨浩卓看不得陆鹏飞的沮丧样子,说道:“也不一定就是韩大学士,也有可能是刘大学士或者黄大学士。”

    宁宇跟着劝道:“乐明说得是,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好生备考,其他的,少想,省得影响心情。

    反正在我看来,科考是朝廷选拔有用之人的途径。

    就算是韩大学士主考,他的目的不该是考倒众学子,而是透过这场考试选出他认为优秀的有识之士为朝廷效力。”

    陆鹏飞不是很赞同宁宇的说法,“英哲也说尽人事,听天命。

    在我看来,尽人事,不只是埋头苦读。就好比马拉车,不能一味的埋头拉车,还要抬头看路。

    否则,一步踏错,极有可能车毁人亡。

    科考亦然,有的人不是没有才学,只是写的文章不对主考的味口,便被埋没。”

    江兴昌见争论起来,打圆场道,“说得都有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好生备考。至于别的,一切随缘,得之,是运,不得,是命!

    不过,韩大学士也没弘光说的那么恐怖。”

    杨浩卓挑了下眉,问道:“思行了解韩大学士?”

    江兴昌笑笑,“了解说不上,拜读过他早期的一些文章。

    韩大学士这人是实干型的人,他的文章如他的人,平实收敛,很少用华丽的言辞。”

    陆鹏飞恍然大悟,“我知道我堂兄为什么会失利了。

    我那堂兄作文章,最是讲究辞藻,镂金错彩,绣口锦心的。

    还说文章如人,得有精气神,什么人靠衣裳马靠鞍。”

    杨浩卓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看来,咱们是得了解了解几个大学士的喜好……”

    石景扬见几人谈论热烈,轻声对宁宇道:“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宁宇以为他去恭房,点点头,说道:“常乐在门外,让常乐带你过去。”

    石景扬点点头,“我知道。”

    石景扬出门不久,迎面遇上徐冠杰,徐冠杰朝他欠身见礼,“世子爷!”

    石景扬拱手还礼:“徐兄。”

    徐冠杰直起身来,往前走一步,轻声道:“世子爷,借一步说话。”

    石景扬一愣,看眼徐冠杰,点头道:“好!”

    徐冠杰随即说道:“那咱们在园子里逛逛。”

    石景扬点头应下。徐冠杰欠道:“好,世子爷请。”

    二人沿着长廊边走边聊,往主院那边走去。

    徐冠杰自报家门道,“在下徐冠杰,现就职于京畿大营刘源将军门下,在下这次回城办事,将军让在下给世子爷带封信过来。”

    说着,徐冠杰将信承给石景扬。

    石景扬从徐冠杰手里接过信,当着徐冠杰的面拆开,看后将信收起来。问道:“徐兄到刘将军身边多久了?”

    徐冠杰欠身回道:“在下是武举之后去到京畿大营的,快三年了。

    不过,在下与刘将军相识却有十余年,将军与家父是拜把子。

    家父在边关那些年,幸得老侯爷的赏识与提携,才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在下只是没想到的是,世子爷与表弟还是至交。”

    石景扬笑笑,说道:“之前,我也未听英哲提及你。”

    徐窃冠杰解释道:“之前,在下一家随家父在边关。

    年前,家父调回京,家母才跟着回来。

    所以,两家人几乎没有走动。

    算起来,在下上一回见英哲,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英哲的阿娘还在世。”

    “倾安,你们在这儿?让我们好找。”陆鹏飞的声音传来。

    二人转头,看着寻过来的几人。

    陆鹏飞问道:“倾安与徐兄认识?”

    徐冠杰笑着说道:“在下对世子爷早有耳闻,今儿却是第一回见面。”

    “看你们聊得投机,我还以为你们相识已久。”

    石景扬笑道:“听你们谈论科考之事,我也请教徐兄武举的事儿。你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杨浩卓接过话来,“刘夫人留咱们用晚饭,我们等你安排。”

    徐冠杰抢先说道:“难得遇上几位贤弟,还请赏脸留下用餐便饭。”

    陆鹏飞问道:“倾安,怎么样?留吗?”

    石景扬朝徐冠杰欠身道:“那就叨扰了!”

    徐冠杰欢喜说道:“哪里哪里,几位贤弟能赏脸,在下倍感荣幸。”

    说完,转身去做吩咐。

    刘夫人让人将晚饭摆到徐冠杰的怡然轩,徐府上下,一片喜庆。

    与徐府的相谈甚欢相比,七里街的宁府可谓是人仰马翻。

    鼻青脸肿的宁光焰带着浑身是伤的宁阳回到宁府,小赵夫人得了禀报,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匆匆来到前院。

    宁阳见到小赵夫人,哀嚎呻|吟声比之前更加惨烈几分,听得小赵夫人心痛不已。

    大夫诊治后,小赵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大夫欠身回道:“老爷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大少爷就伤得重了,除了外伤之外,还断了两根肋骨。”

    当作大夫的面,小赵夫人不好发作,只气得攥紧拳头。

    秦嬷嬷紧张的看看小赵夫人,大爷是夫人的眼珠子,如今大爷伤成这样,夫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大夫离开后,小赵夫人将钱老夫人,刘夫人大骂一通。

    随后,小赵夫人将父子二人安顿下来后,回到凌云苑,对秦嬷嬷道:“更衣,我要外出。”

    丫鬟婆子赶忙进屋伺候。

    小赵夫人带着秦嬷嬷出府,秦嬷嬷问道:“夫人这是要去昌宝路?”

    小赵夫人看一眼秦嬷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秦嬷嬷对车夫吩咐一声。

    车夫得令,赶车往昌宝路去。

    路上,秦嬷嬷想与小赵夫人说话。见小赵夫人闭目靠在着车厢,秦嬷嬷没敢出声,只静静的陪着。

    车行到昌宝路一处宅院的后门停下来,门房的见了,赶紧将后门打开,车夫赶车进了后院。

    秦嬷嬷先下车,然后掀起帘子等小赵夫人下车。

    小赵夫人下车后,对秦嬷嬷道:“你在这里等着。”

    秦嬷嬷曲膝应下,在后院等了大半个时辰,小赵夫人才从屋里出来,然后坐车回府。

    小赵夫人上车后,脸上有了笑容。

    秦嬷嬷见了,知道小赵夫人事情办得顺利,跟着心安了不少。

    秦嬷嬷从暖巢里提起茶壶,给小赵夫人倒了杯茶。试探的问道:”夫人是要出手了?”

    小赵夫人接过茶杯,抿了口茶,说道:“明儿,京城就没有那小贱人了。”说完,叮嘱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秦嬷嬷立即闭嘴,不再多问。

    徐府一群人相谈甚欢,直到酉时才散去。

    石景扬最后离开,车行一段后,石景扬问道:“打探了吗?宁光焰一行人是怎么回事?”

    青山边赶车边说道:“回爷,小的打听过了。今儿宁光焰带着宁阳来接钱老夫人回府,徐府的门房不让他们进。

    宁阳目中无人,出言不逊,与徐府的护院干了起来。

    结果就是咱们看到的样子,宁府的人个个挂彩。

    徐府那个叫赵田护院还真是不错,虽然有腿疾,身手有几下子,据说曾经是跟在徐指挥使身边的人。”

    青山说到这里,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宁光焰真不是个东西。宁二爷怎么摊上这样的爹?”

    听到青山为宁宇抱不平,石景扬问道:“宁光焰怎么了?”

    青山满腔愤懑的说道:“小的听乔一乔二说,宁光焰与宁阳今儿过府,是想接钱老夫人回七里街。

    宁光焰还想将宁大小姐嫁给赵永青。

    他娘的,天下还有比宁光焰狠心的爹吗?

    好好的女儿,非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他娘的,恨得小的想将宁光焰的胸剖了,看看他那心是不是黑的?”

    石景扬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问道:“他还没有死心?”

    青山愤然的接过话来,“爷,那就是个黑心烂肺的东西,根本没有心,何来死心一说?

    听乔一乔二说,他是被钱老夫人用拐杖打出来的。

    唉,宁二爷那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样的爹?

    咱们这些外人看了,都难受得想捶人,宁二爷与宁大小姐面对宁光焰时,该多难过?”

    石景扬吩咐道:“停车!”

    “呃?”青山反应过来,赶忙将车停下,转头问道:“爷,何事?”

    石景扬起身下车,说道:“青山在这候着,青平与我来。”

    青山见石景扬往回走,开口问道:“爷去何处?”

    青平回头看青山一眼,轻声道:“你这话多的毛病得改改。”

    青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越矩了,做下人的,哪儿问主子行踪的道理?

    不过还是不怕死的说道:“小的这不是关心主子吗!”

    石景扬没有应青山,带着青平一路来到徐府东侧门。吩咐道:“让乔一来见我。”

    青平欠身应下,随即隐入暗处。

    不一会,青平回来,身后跟着乔一。

    乔一走到石扬跟前,朝石景扬欠身见礼,“世子爷好。”

    石景扬看眼乔一,说道:“联系胡锐,告诉她,我要见宁大小姐。”

    青平与乔一皆是一愣。

    青平是跟在石景扬身边多年的人,从未见主子如此关心一个女子。

    心里暗道,难道爷对宁大小姐有意?他家爷这棵老铁树开花了?

    青平这般想着,心里一阵窃喜,转头见乔一还在发愣,催促道:“没听到爷的吩咐?”

    青平心里嫌弃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乔一回过神来,拱手欠身道:“小的明白,立即去办。”

    青平交待道:“管好自己的嘴!”

    乔一再欠身,“小的明白。”机灵如乔一,说完赶紧快步离开。

    乔一心里清楚,他们这些做下人,管住嘴不一定管得住命,管不住嘴一定没有命。

    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光阴等着他去挥霍。

    石景扬看眼隐入暗处的乔一,对青平办事很是满意。

    过了片刻,胡锐从暗处走过来,朝石景扬说道:“世子爷,宁大小姐有请。”

    说完,胡锐转身往前走。

    石景扬对青平说道:“你在外候着。”

    青平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跟着胡锐,走了十余丈,胡锐停下来。

    说道:“世子爷,从这儿翻过去,就是小姐所在的益丰苑,小姐此时不方便外出,请世子爷随在下来。”

    石景扬点点头,“好,你往前带路。”

    胡锐点点头,双脚一蹬,人腾空而起进到院里。

    石景扬紧随其后,跟着胡锐进到院里。

    石景扬刚站定,胡锐欠身道:“世子爷,请随在下来。”

    石景扬点点头,随胡锐往前走,他已经见到不远处凉亭里站着的身影。

    走近凉亭,胡锐停下脚步,朝亭子里的人欠身道:“小姐,世子爷到了。”

    宁蔚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胡锐欠身退下。

    宁蔚福身道:“世子爷请坐。”

    石景扬微微颌首,抬步跨进凉亭,在石凳上坐下。

    宁蔚等石景扬坐下,才在石景扬的对面坐下。

    凉亭里未点灯,宁蔚借着朦朦的月光给石景扬倒茶,将杯子推到石景扬面前,“石世子,请喝茶。”

    石景扬道了声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等石景扬放下杯子,宁蔚边给石景扬添茶边问道:“不知石世子约我有何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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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436/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 作者:禾木火每所写的《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为转载作品,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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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介绍:
前世,宁蔚中了继母圈套,让自己名声尽毁。
嫁进威远侯府,与世子石景扬成亲七年,他们相处的日子不超过十日。
面对夫君的冷落,她默默忍受,尽心歇力的将侯府打理好,却还是落得个溺死的下场!
重生后,宁蔚无心再入侯门。
她只想恩仇相报后,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只是曾经高高在上,唯恐避她不及的世子爷转了性子,一次次与她不期而遇。
***
长廊上,宁蔚看着双手抱在胸前,倚靠着柱子看着她的世子爷,无声的叹了口气。
男人见到宁蔚,眼前一亮,站直身来道:“阿蔚,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宁蔚环顾四周,巧?
天下还有蹿到别人院里来与人说“巧”的?
“世子爷,石、宁两家的婚约已经取消。”
“那怎么行?婚约是长辈定的,做晚辈的,理当遵从,这是孝道。”
宁蔚扯了下嘴角,说道:“也行,宁府有的是人想嫁给郞艳独绝的世子爷。”
男人一把拉住宁蔚的胳膊,手上稍稍用力,将她压到柱子上,温声道:“阿蔚,你得认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你有多少选择,最终,你只有我,也只能是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她被世子爷盯上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